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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未丧     五绝十秘txt下载     五绝十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荒原吞人未多留

    却说游让离开铸剑山庄数日,到得一处山脊,地裂树枯,十里无人。破败屋子错落在山中,山上光秃秃的,远远就能看见,一堆堆枯树,秃鹫盘旋,叫声令人心声恶寒。

    游让正到山下,便见路旁不远一户人家,此时走近,哪里还有一点人烟?烈日天穹照,沟壑四面开。残风一抚,半开的残破木门便吱呀作响。屋内别无他物,想是这里居民都已带上所有东西搬走了...

    游让眉头紧皱。呼吸似乎都在严重消耗着身体上的水分,游让因为天气炎热,所以身上带了两壶水,此时虽然浸出汗水,口干舌燥,但是心中知晓,这里肯定没有水源。不说这里山地干涸如此,就说这附近居民早已不在。就已够清楚的说明这里的干旱程度。

    望着远山,去,还是不去?

    不知这里倒底是何处,也不知前方还有没有没来得及转移的灾民。

    心中犹豫,这灾厄不是他能够解救的。如果灾民太多,该如何是好?

    咽了口干燥的空气,最终还是决定踏出这一步,干燥的路上,泥土都已变得坚硬无比,鞋底踏在上面,能够感受到这灼热的温度。前方的惨况,心中也有了点准备。

    一路上破败的屋子见得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影,倒是见着了几个类似狗的枯骨和人的枯骨。

    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据说这些年来旱灾连连。游让心头忧郁,还是继续走着,任着口渴,没有见到一点人烟,除了干枯的野草或是树木,动物的枯骨,还有些人的骨头,似乎已没有了其他东西。这里竟连秃鹫这般动物也不曾涉足似的。

    一入荒境人枯骨,鲲鹏未敢一日留。

    此地干涸荒芜如此,游让本是鲜衣俊貌,带着两壶清水前往,出来时却是三日之后,水壶不再,衣裳破旧不堪,整个人似乎都已苍老干瘪了一般,肤色黢黑,狼狈不已,几乎和乞丐无异。

    嘴唇已破,磨出血来,唇边仍然沾着淡淡血迹,神色涣散,这是他出了这荒原的样子。前方却只有一处镇子,四面戈壁枯木,热浪拍来,带着滚滚黄沙...

    幸而身上还有些银子,也有任不在给他的一百两银票。当他跌跌撞撞的走入这座城镇,路边的人亦是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避之如祸,惶恐之间,总是要与游让保持着七八尺的距离。

    模糊的看着这些神情,游让艰难的苦涩的笑了笑,只是却笑不出来,倒和哭差不多。一路寻着,前方正好有一处客栈“雨润客栈”。

    呆愣愣的望着,过了好一会儿,在周边异样的眼光中缓缓向着客栈走去。

    客栈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潢,似乎生意也不怎么景气,小二在里面似有似无的忙了忙便搭着抹布向着门外望去。因为此处似乎是以一块巨石作为地基,所以客栈倒是建的比较高,木板搭成的阶梯似乎已有些老旧。它破败的肢体向着众人述说着自己在这里的年华。刚刚一个灰衣的中年汉子奇特的瞧了瞧游让,便小心的走上客栈。一脚一脚踏在上面,奏出奇怪的节奏声响。

    “吱呀...吱呀...”

    游让默然的望着,心中居然还在担心着木板可能随时支撑不住。不过这木板似乎就和这个在荒原边上的镇子一样坚挺,纵然四处荒凉,渐起黄沙,却还是像蚂蚁一般坚强的生活在这里。

    游让在荒野中挨饿的时候,吃过蚂蚁...说不清的滋味,唯一能感觉到的,可能就是那碎石一般坚硬的泥土,不过好在自己还有一点唾沫浸出。奇怪的味道,奇怪的口感...

    他至今难忘...

    在而后的岁月中每当自己回忆起这段时光,总是忍不住的展出笑容,别人若是问他,他只是笑笑,说着不知道。

    游让看着那人上去,也艰难的走来,正将左脚缓缓踏上第一阶梯,小二就急匆匆的冲出来,尖嘴猴腮的,眼神鄙夷,在门口狠踩一下,声音响起。游让却只是顿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望着小二。

    小二似乎也是一愣,他方才那一脚本是想将这乞丐吓到,因着自己这些天受了好些窝囊气,好对其羞辱一番,谁知这乞丐似乎反应十分迟钝,这让小二觉得颇失尊严。

    似乎心中的确就是这般想的,干瘦的脸一做起怒容,就好比东施效颦一般,只会惹人讥笑。当然这里没有人会讥笑他,毕竟大家都是各忙各的,谁有空去看着小子卖丑?

    游让似乎也没有被他这份尊容吓到。这使得小二更是恼怒,嘴里哼哼着:“哪里来的臭乞丐!码的,没银子滚到一边儿去,让老天爷收你!”

    这般说着已急匆匆冲了下来,木板被他踏的发出惨烈的叫声,右脚已经抬起,却在瞬间便落下,这一脚毕竟没有踢出。

    这自然是因为他看见了什么好东西,小二眼睛笔直,看着游让手中不过二两左右的银子。这里山水恶劣,又无人管束,小二见了这块银子,心中早已开始生出歹意,只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事。但是他看见这乞丐身子薄弱,衣服破旧不堪,甚至带着点肮臭,沙风一吹,他似乎就要倒下,与世长别。

    见钱胆生,恶从心起。小二心中琢磨只要不经意的抢过便没有什么事了,见着四周人少,瞧准机会,右手快速抓去,抓着银子便向后带来,只是这银子似乎生了根一般。无论他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本来干瘦的身子此刻已开始弹着琵琶,脸上也浸出汗水,一双眼睛闪烁不定,嘴唇抽动,也不知为何。

    “好酒好菜,烧水换衣。”

    游让说出这句话时,小二早已松开双手扑通一下便自旁栽了下去,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小二的狼狈一般,游让缓缓上了楼。四周的人有偷偷瞟着这个奇怪的乞丐的,也有因为方才声音惊动而望来的,这才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多看了游让背后几眼,和栽在地上的小二几眼。

    他们中有很多人都知道,这小二可是练过几手功夫的!

    小二摔了个狗吃屎,心头尚有凉意,连忙狗刨一般爬起,冲着那些望来的来往人吼了声:“看什么看!滚!小心大爷弄死你们!”

    小二心情不好,众人也不喜欢触他霉头,只是有些人低声骂了句:“狗东西,欺软怕硬!”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依旧刺眼,小二赶到店里的时候冲着一旁账房问道:“刚刚那位爷呢?”

    “九号房。”

    小二知道后便忙着在后院烧水,然后去置办了件衣服,不多时,房间里便蒸腾起雾水,游让已开始洗着澡。

    客栈房间设置还算可以,至少,在这种地方,能够睡到这样一张干净舒适的床铺确实不容易,虽然小了点...

    “果然,事事向钱看啊...”

    叹了口气,也就不顾其他。这世道,本就如此。

    镇子中水源虽然不缺,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洗的到的,游让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心中也是知道了银子确实非常有用。

    至少,很多问题就可以靠它解决。

    梳洗完毕,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与了银子,收拾完毕,又端来一些小菜清酒。游让自顾吃着。

    因为饿了好几天,这一顿似乎还没有吃饱,小二又殷勤的送上饭菜,动作之迅速,办事之勤恳,与之前可谓判若两人,特别是看到游让梳洗完毕后,小二似乎整个人都变了,那时候所有神态、动作、语言、甚至每次呼吸,都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尊敬。

    经历的多了,游让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只要提防提防便可了。

    吃饱喝足,游让倒在床上便睡起觉来,这几日睡觉都睡不安稳,倒身就坠了梦乡,游让睡觉睡得不是很沉。门外走廊上偶尔有人轻轻走过,他也能迷糊的感觉到,只要有一丝异常,便会立刻翻身而起。

    这一觉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直到夜晚的时候,游让方迷迷糊糊转醒,也不知此刻时间,只听得两个上楼的脚步声。穿好鞋子之后,便听见敲门声,游让心中奇怪,但是还是说了声:“进来。”

    门方打开,只见一个穿着泛白布衣高瘦老头,目光矍铄,白眉白发,长须淡黄,脸瘦如刀削,笑吟吟的望着游让,身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丫头,摸约十六七岁,穿一身淡黄薄衣,耳挂珠黄,脸上淡霜,晶莹剔透。梳着两条鞭子,眼睛似乎望着自己的鞋子,显得格外的温顺娇柔。

    游让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老朽姓王名元,本是这店里的老板,方才听说店里小二得罪了少侠,还望少侠能够宽饶他这一次。老朽这边为少侠设一酒席赔罪接风,如何?”

    老人拱了拱手,笑着说着便已缓步踏入,游让也只好回礼笑道:“王前辈不必如此,那小二也还请不要责怪与他。”

    王元轻声笑道:“那是当然,老朽不过一介商人,前辈就不敢当了,若不嫌弃,就叫一声王老板如何?”说罢便哈哈笑起来。

    身后女子莲步轻踏,也跟着盈盈走入,方才进门,便对着游让轻轻福身:“公子好。”

    游让回了礼,王元已伸手指着女孩,接着道:“这位是这附近最有名的歌姬,名叫秋月。”

    “秋月姑娘。”游让心中疑惑着这老人到底有何打算。老人却对着一边说道:“准备好酒菜,我与这位少侠接风洗尘!”

    门外突然走出一个黑影,躬身跪倒,腰边短刀银光闪闪:“是!”

第一百三十章:娇女柔躯洗风尘

    酒菜已然摆上,游让与王元对坐两边,秋月陪坐于旁,为游让斟酒。夜晚清冷,屋外风声呼号,此间房内还能够听得清楚。虽然身旁坐了一位十分姣好的女子令游让有些局促,但是也不至于尴尬。

    如此些许佳肴下肚,酒过半巡,游让便有些醉了,望着王元的重影,正要开口送客,那王元倒是主动地站起,抱拳歉然道:“此次多有得罪,就让秋月好好服侍少侠。”

    歉意的笑容之中,似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游让此时脑袋沉沉,也没有看清王元表情,听得这段话更是没有任何反应。颤颤巍巍站起,秋月赶忙上前,温柔的扶着游让,任着他蹭到自己的胸口。游让只觉周身气血翻涌,似乎有一种十分奇怪的冲动。待将王元送出,游让强压这种想法,又喃喃道:“你...也...走。”

    虽是如此说,但是却又任着秋月将自己扶到桌边。

    秋月凑到游让耳边柔声道:“妾身先给公子沏茶醒酒。”

    酒味虽浓,却难掩这丝丝清香,呼吸之间,气若幽兰,游让此时更觉心痒难耐,却还是强忍冲动,暗自恼道:“这酒菜我都吃过,明明没有毒啊?也没有春.药之类,到底是...”

    正自想着,秋月已将茶杯轻轻递来,扶着游让:“公子,来...”

    “咕隆...”

    一口口喝下,游让理智已然消失,任着秋月扶到床上,将他衣裳尽数脱下。

    落下了几锭银子和一张银票,还有一本书,上面写着“剑经”二字。

    少女玉臂轻展,甜甜的笑着,将这些东西捡起:“公子真是,这样宝贵的东西怎么能不好好藏着...”这般说着又将这些东西收拾好,合着衣物放在床边矮桌上。

    如此,又开始缓缓去除身上轻衣罗带。床上游让全身血红,表情似乎很是难受,下物壮大,浑如野兽一般。

    “呵呵,公子不急,妾身会让公子舒服起来的...”

    随后,便见屋内灯火一暗,少女高吟,男子低哼。数红落点,床上之事,***愉自不必叙。

    到得第二日清晨,游让此时早已恢复往日状态,只是略有些昏沉沉的,昨夜饮酒,又兼房事,自然身体不适。还未睁眼,便伸着左手想摸摸自己的脑袋。

    又沉又疼。

    只是这只手却似乎被一人压着,挣脱之间,只觉光滑柔软,不觉间那物似乎无意间又将挺起。

    值此异变,游让慌忙抽手,转身睁眼,正见一女子赤身相陪,正枕着自己左臂,睡得很香,脸上倒是有些满足幸福神情。

    这一切只让游让觉得天地剧变,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下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旋。心中惊怒,这一定是王元和这个女子的圈套!

    如此一想,便挣着向后撤身,整个身子连着薄被一扯,“咯噔”一下便落在床上,那物瞬间又软了下来,四下望着。

    便是这一扯,薄被落下,女子身形展露无遗。秋月只是迷迷糊糊呻吟一声,便像是要抓着什么一般,只是抓到空气,双目微睁,见到落在地上的游让,俏脸一惊,也不顾自己赤着身,望着游让:“公子怎么睡到地上了!”

    游让本想怒目而视,狠声叱问,但是第一眼见得女子俏容,又见床上数点遗红,知晓自己所做之事,将头一别,声音柔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月闻声又莺啼燕语一般的哭声响起,泪水自脸颊滑落,双手在脸上不停的拂着。

    “公子难道将昨夜的事都忘了吗?”

    游让只觉心头发抖,望着秋月,眼中却只是盯着她的脸,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我昨晚喝醉了...”头还在疼,游让无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昨夜倒地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最终结果都摆在眼前...

    望着秋月,游让一时有些失神...

    他最先想到的,却是那可爱活泼的小丫头...那柄一百来斤的重剑,那柄细长的缀着红花蝴蝶的长剑...总是挂着红晕的笑容,她讲的那些小故事也似乎活灵活现的飞到他的眼前...

    秋月低声啜泣着,慢慢的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是她为游让喝了醒酒茶后,被他强行推倒...

    缓缓的说着,语声中似乎还带有一点开心幸福之意。游让只是木讷的听着,秋月起身先为游让穿好衣服,再将自己的衣服穿上,整个过程,游让似乎都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过了很久,秋月斟来的茶水都已凉了,他才缓缓闭上眼睛,望着有些光亮的纸窗。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秋月:“昨晚我喝的醒酒茶放了什么东西是吧?这一切本就是你们计划好的吗?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的语声平淡,不带一丝的火气,看着秋月,竟也带着一丝柔情,若是细听之下,便能发现这平淡的语声之中,其实多了一丝可怜和悔恨。

    这个镇子似乎醒来的都比较早,此时已听见外面忙碌的声音,走廊上偶尔有人走过,但是都没有做一丝逗留,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外边的人还不至于听见。

    秋月望着游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泪却打着转,似乎已听清他语声中那一丝模糊的含义。

    “公...公子,王老板没有任何恶意,这一切其实...其实妾身也是愿意的。”

    她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这才抬起头,望着游让,以尽量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她的语声很美,眼睛很美,面容姣好,这是游让昨夜没有发现的地方。

    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女子头发有些紊乱,衣服穿的更紧,似乎比昨夜保守了很多,却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成熟的魅力。或许是这魅力的原因,它让游让在望见这个女子的时候第一瞬间想到的东西就是床。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昨夜他们的身体非常契合,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但是,就因为这奇怪的想法,游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这个想法清除掉。

    在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站起来吗?

    游让不知道,这也就是他性格魅力所在。当他发现自己可能存在的弱点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去强行忍受,强行将这个弱点变强。

    秋月被游让盯得有点发窘,脸上微红,下意识的掩着脸,甚至不敢看向游让。他的眼神里没有平常看见她的男人的那种欲往,但是这样的眼神却更让她受不了。

    虽然如此,却并不讨厌,只是有点羞怯罢了。

    她虽然见过很多男人,但是都是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而且次数也并不多。因为王老板的原因,没有哪个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那些人只要远远地看着她跳完一曲舞便会将身上带着的银票一张张撒出,每一张都是一百两!

    她并不爱钱,所以这些东西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张张白纸罢了,所有的钱都入了王元的腰包。

    王元是个很奇怪的老头,他明明和许多女人上过床,却将她当做宫主一样对待,起初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她偶尔想到:“或许是王老板想要用我去拴住那些对王老板而言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王元给她的感觉便是这老人无所不能,天底下似乎没有他做不到的,没有他拉不笼的人。所以她后来偶尔也会略气愤幽怨的想着:“我倒底能为他做点什么?”

    后来她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说的很坦然,就好像丫鬟在询问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但是王元却只是摇头笑了笑:“你只要能偶尔跳支舞,赚些钱,就足够了。”

    这让她有点小气愤,总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很没有用。不过后来有一天,她被王元找来谈心,谈了很久。在一间小屋子里,她开始决定,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那个奇怪的外来客。

    秋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红着脸望着自己的双脚,脚上穿着秀着花儿的鞋子,巧足轻展,似乎觉得很有趣。

    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她终究还是没有经历过这些,虽然她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算作临时抱佛脚。但是想到他昨夜的凶猛...耳根都已红透,心中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表现不佳,会不会令他不满...

    种种思绪,纷扰心头。

    “坐吧。”

    “嗯!?”

    秋月吃了一惊,似乎才缓过神,呐呐道:“哦,哦...”红着脸坐在游让对面。

    游让为秋月倒了茶水,自己又端起凉茶,秋月接过:“公子...茶水凉了,要不,公子喝这杯吧?”

    白玉般的手,将茶杯推来,双手似乎还在轻微的颤抖,蒸腾的热气将这双手遮住,阳光缓缓投下,使得这双手不似凡间所有。

    游让稍一愣,哈哈笑了笑:“不了,我并不讨厌冷茶。”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子,昨夜的触感、声音、温度,仍未忘却。当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的时候,温和的态度,总不会有错的。

    所以他的态度柔和,神情淡然。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这份距离,让秋月有点心痛,也让游让心中有一丝愧疚。

    我还是个男人吗?

    游让不知道“敢做敢认”是否适用于这样的情况,因为他心中还是在怀疑着这是场有所图谋的诡计。这一切或许只有见到王元才能够解开了。

    又或许...永远都解不开....

    秋月也浅浅笑了笑,轻抿了一口茶,有点苦。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有人上楼梯的声音,有人走到门口,正在敲着门:“少侠醒了吗?”

    是王元的声音。两个人似乎都吃了一惊,秋月赶紧将地上的薄被捡起,将床上的那几点盖住,然后看了游让一眼,似乎正在请求他的命令。

第一百三十一章:初尝方泽难自已

    游让没有命令她,自己站起身,走到门口,缓缓开了门,便见王元仍旧和气的笑着。

    “王老板,请进。”

    游让看见走廊上有一人走过,有些事还是关上门讨论比较好。

    让开了位子,王元笑着进来,看也不看秋月一眼,坐在一边,游让关上门也坐在一边。秋月为两人斟茶,侍立一旁。眼珠在王元和游让身上转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你并不吃惊。”

    “什么吃惊?”王元似乎因为游让这一句话才吃了一惊,奇怪的望了望游让,还有他身后的秋月。

    “王老板,我不是很喜欢被人算计,更不喜欢夺走一个姑娘的初夜。”

    游让神色严肃,没有注意到身后女子轻微的颤抖,王元白眉一展,呵呵笑道:“少侠误会了,先不说老朽确实对少侠没有什么企图,就算有,老朽资产丰厚,图什么?就算有所图谋,老朽昨夜灌醉了少侠为什么还要让秋月侍候少侠?秋月在老朽这里,跳一次舞足足可赚数千两。呵呵...”

    游让神色一凛:“那你为什么要她来...?”

    他还说不出后面的话,但是他知道这样足以。

    “老朽只是想和少侠交个朋友,而且秋月昨晚上与老朽约定过,若是不喜欢少侠,她便不会留下。”老人这般说着,望了望游让身后的秋月,笑着说道“是吧?秋月。”

    游让也顺着转过头。

    秋月轻轻点头,道:“是这样的,公子,现在可信了?”

    游让沉默,眼神复杂。

    秋月却似乎看出什么一般,笑了笑:“公子不必苦恼,若是公子有心爱之人,妾身愿为妾,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她说道这些,游让只觉更是苦恼,所苦所恼为何,却不知晓了。

    王元也笑呵呵的瞧准时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游让和秋月。太阳升起,屋子里变得亮堂起来。游让的心却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秋月整理好鬓发,见游让失神,低声询问道:“公子,妾身先为公子叫点饭菜如何?”

    游让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秋月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走了出去,将门带好。

    两人吃过早饭,游让便在屋里发呆,身边秋月坐在一边,静静地候着。偶尔飞来一两只蚊虫,都被秋月小心赶走。

    心中数了数,有十三只了吧?

    没有蚊虫的时候,她就像一个贤淑的妻子,坐在旁边,有时候会走一下神,有时候望望游让,有时候又低头看看自己,有时候又脸红了一下...

    游让却不敢看她,甚至动也不敢动一下。他若是出去,心中便想着,怎么面对她?该怎么和她说话?自己若是一走了之,但是这个女子明明把她的一切都已献出,丢下她不管?他做不到。甚至为昨晚之事感到罪恶,起初只是感到背叛了周玲,后来又觉得秋月十分可怜,最终把一切都归咎到自己。虽然本就是他自己作的...

    怎么面对她,怎么看待她?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游让想到这里,思绪乱如麻。

    在这些思绪之中,想的最多的其实还是那一夜的温存,毕竟才过去不久,而且少年初尝仙桃,难免心中有一丝波动。

    解开禁锢的枷锁,男人的欲往是很难抑制住的,特别是面对这样的女子。游让只是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然后想着今后的对策。

    要到中午了...

    “公子...”

    游让微微一惊“哦”了一声,又稍微犹豫了一下。

    “叫我游让就好。”

    秋月点头展眉,红唇一笑:“游让,妾身...我去为你做点吃的吧。”

    “做?”游让不解“我去买就是了。”

    正准备站起身却被秋月柔软的双手轻轻按住,低头贴在游让脸边:“我做几道拿手菜给公子尝尝,反正这家店是王老板的,没事。”

    就像新婚的妻子对丈夫温柔的体贴,秋月逗得游让脸上升红又掩着嘴笑着离开,那双眼,真叫人犯罪...

    游让失了神。

    所谓“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此句想必也不过如此吧?只不过一是少女娇怀,一是新婚燕尔。

    半个时辰后,菜桌上丰盛无比,全是秋月亲自炒就,就连火势都是自己亲手掌控,此时正瞅着一双含笑眼,抿着嘴,为游让夹了几道自己最拿手的好菜。

    看着满桌饭菜,游让本想苦笑,只是现在似乎连苦笑都已变得很难了。

    吃完饭后,秋月收拾着,游让心中过意不去,也帮着收拾。却被秋月拒绝。

    “不用了,安心将这些交给我就是了。”

    这口吻浑然已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熟练地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后拍了拍手,看着游让,带着一丝笑意,双手交叠,自然垂下,带着点撒娇的口吻缓缓说道:“我可以叫你相公吗?”又摇着脑袋,沉思着“还是夫君?嗯...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第一次叫这些,总感觉蛮新鲜的,嘻嘻。”

    少女嘻嘻笑着,游让却不带一丝笑意,甚至微微气恼:“你没有问过我的事情,难道不怕我有仇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仇家的话,我们小心一点,不要暴露就好了。”

    方才看着还像十多岁的小姑娘,后面就变得老成许多,挽了挽秀发:“我们先出去走走,带你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如何?”

    左右无事,游让也只得随了她,出门时倒是见到客栈没有几人,两三个聚在一起吃着饭,还有一个正在桌边喝茶,小二正靠在柱上闲着,似乎正在小憩。游让走在前面,秋月缓缓跟上,轻微低下头来,四边众人却还是望了过来,就连闭着眼的小二也看了过来。只是这一双眼睛中所含的意思不甚分明,似乎都在盯着游让,而不是身后那位妖娆多姿的女子。

    游让早已适应这些视线,自顾走下阶梯,秋月提着裙子,也盈盈跟上。下阶梯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游让心中已经有些惊讶。

    这女子轻功居然挺不错的。

    秋月望了望盯着自己的游让,低头浅笑,走近,挽起了他的左臂:“那边酒楼就是王老板经营的,店里的酒据说都是...”

    ......

    秋月果真带着游让将周围寻了个遍,路边投来的视线自然不会让游让有所不适。只是天气炎热,风沙也大,两人就这般在镇子里走着,未免太不小心。通过秋月,游让算是认识到了这个王老板本事不小,居然一个人将这里的所有生意都垄断了。不仅如此,这镇子里居然还有一个小狐狸窝,每夜戌时左右便开始营业,虽然不知道相貌如何,但是游让听到这消息还是蛮震惊的。毕竟这样的镇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周围又都是穷人,这银子从哪里赚来?

    特别是秋月介绍的时候到似乎蛮有兴趣,话语之中透露着“即使你去我也不会有意见”这样的信息,甚至带着三分的鼓动...

    这让游让无所适从。

    除了这小狐狸窝,还有一处比较奇怪的便是不远处,小巷中的地下室,据秋月所说,那里也是晚上开业,经营的是个赌场。

    再逛了一些地方,游让这才发现,这地方看似贫穷,其实是个多金镇。否则哪里来这么多高消费的场所,虽然不解,却没有问出。

    她带我逛这些地方,其实就是故意给我看的吧?到底有什么企图?

    如今游让还是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只是心中疑惑却是越来越多了。

    幸好镇子本身不大,走了不一会儿便返回客栈,打了水,两人换着洗澡。其中尴尬之处,再难细叙,只是游让多了许多尴尬之事罢了。

    到了晚上,游让与秋月吃过晚饭之后,这才想起两人分睡之事,但是下午洗浴之事早已将游让搞得心痒难耐,虽然极力克制,却还是很容易想到那些。秋月自然看得出来,举止之间都在诱惑着游让,当然并非故意漏出春光勾引,此乃下策。秋月虽然方经男女之事,但是对于在平常如何挑逗对方倒是颇有心得,加上二人本有默契,房中似乎已孕育着奇怪的气氛。

    这气氛令游让无所适从,但是又不好与她分房,心中似乎也有一丝期待,或者应该说是一丝冲动,对这些又带着一点愧疚和恐惧...种种心绪,令游让脸颊变得有点发烫。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公子?”

    ......

    “呵,原来喜欢这个称呼吗?既然公子喜欢,倒是无所谓了。”秋月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正在思考什么,此时已走到游让旁边,缓缓俯身“公子现在想要妾身了吗?”

    游让被撩拨的几乎差点崩溃,右手轻轻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秋月的笑声变得更加低綿,悠长,似乎自幽谷之中飘出的一丝芬芳:“公子不想要,妾身却想要了...”

    这么说着便低下头来,望着游让下身之物,痴痴地笑了出来。游让见状,急忙伸手盖住,理智瞬间恢复:“你睡吧!我睡地上!”

    方才说完便倒吸一口气,秋月早已软在游让身上,双眼迷离:“公子...秋月都已将第一次交给了公子,公子现在又拒人千里之外...妾身...妾身...”说着说着,便又哽咽起来,游让也是心中怜惜,加上她说的本来没错,又不愿一错再错,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秋月又接着道“妾身并非吟乱的女人,只是...只是昨夜,妾身...妾身无法忘怀...”

    这般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整个人都已自游让身上滑落,跪倒在一边,伸手轻抚着。如此境况,游让初尝香郁,纵使精神坚如铁石,如何抵御得住?

    双眼充血,便将秋月抱起,扔到床上,虽然此时游让已理智已被冲散,但是那一扔倒是扔的十分轻柔。纵是如此,秋月也不禁惊了一下。

    “呀!”

    低声叫出,游让一顿,恢复了些许神志,望着秋月关切的问道:“哪里伤着了?”

    秋月一副任君采摘的表情,赤红着脸,有些羞涩的摇着头:“没有...可以吹了灯吗?妾身...还是有些害羞的。”

    游让轻抚着她的脸庞:“我想看...”

    “嗯...”

    秋月轻声答应,便闭着眼睛,似乎正期待着什么一般....

    油灯还未熄灭,床上床下衣服乱作一团,游让正拥着秋月,双方气息缠绕,似已合为一体。秋月眼神悠悠,玉手轻抚,趴在游让身旁,正安心的与游让互相望着。方才声音似乎已被周围人听见,只是没有人敢接近这间房间。想想昨晚差不多也是这般情况。

第一百三十二章:赌坊豪赌馅深潭

    又过了许久。

    “关灯了,公子。”

    “穿衣,来人了。”

    “哎?”

    秋月还在惊奇,不过游让说话,她自然还是听得,两人胡乱的分开缠绕的衣服,所幸夏日炎热,衣服本就不多,两人很快穿戴完毕,秋月为游让整理着发髻,门外已响起脚步声,然后又见人影走到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请进。”

    门没有关,王元推门进来,笑呵呵的望着二人,拱着手:“看来少侠与秋月相处的很不错啊。”

    这其中似乎话里有话。秋月只是脸蛋又红了红,继续为游让整理头发。

    “王老板,秋月姑娘赎身要多少银两?”

    这是游让想到的最可能的手段...他知道这里有赌坊之类的地方,便已想到这里应该是那些江洋大盗聚居的地方,周围遇见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或高或低的身手,而这个王元,他虽然看不出他武功高低,但是心中总是觉得这个人恐怕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至少是其中之一。

    他做这么多或许是看重游让的身手,所以借用美人计套住游让,为他办点事情,或者是直接宣誓效忠也不无可能。

    心中千般计较已经想出,秋月没有威胁他的可能,至少他在这两次的云雨之中是这么察觉的。而这个老人接下来到底是要他干什么,他并不清楚。所以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免得心中烦闷。

    王元看着游让哈哈笑出声来,拍掌道:“游少侠好魄力!”

    秋月听到王元承认,心中已觉得奇怪。当初没有说这些的啊?虽然对王元心存感激,可是现在自己俨然成了别人的人了,自然心中护着游让。但是又想到自己身份,只好保持沉默。此间事情只有交给这两个人去解决...

    王元沉吟着,没有去看秋月,过了会儿,又道:“本来老朽就不愿拆散你们,只是秋月怎么也算是老朽亲手带大的,与女儿无异。老朽不愿将自己女儿交与一个没有生计来源的人,还望少侠莫要气恼。”

    “多少银子就是,王老板是要晚辈去赌坊赌钱是吧?”

    来钱快的方式,恐怕也就是赌博了。若是暗杀什么的,那就得看暗杀的对象是谁了。

    “十万两银子。这不算过分吧?”

    王元呵呵笑着,游让眼角不禁跳了跳。

    十万两?

    秋月闻声也惊讶的住了手,望着王元...

    “好。不过晚辈只赌色子。”

    游让声音平淡,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这一声吐出,秋月又惊奇的望着游让,王元也欣赏的看着游让:“没问题,赌坊本只赌大小,只要少侠有本事,一晚十万百万不成问题。”

    赌色子游让并不是很担心,任不在也曾说过一些关于这些的经验,一想到任不在,游让心中总是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崇拜和光荣。似乎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确实十分幸运。

    虽然没有尝试多少次,但是至少曾经确实有过练习,想来应该没有问题。所以他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能赢多少钱游让并没有兴趣。只是淡淡应付一句。

    二人说着王元便带着游让前往赌坊,秋月只好默默与游让对视片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且说游让与王元走在街上时,便见旁边小狐狸窝已燃起红灯,将那门面和附近都照的绯红,这远处荒原,竟有如此去处,倒是显得有些诡异。

    游让只是轻轻一瞟,王元便呵呵笑着拍着游让的肩膀:“少侠若是想进去玩玩,银子不必付了。”

    门口深红之处传出阵阵奇香,带着女人的胭脂香味和数不清的娇声欢愉...

    游让根本没有兴趣,甚至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步子没有停留。

    “不了,去赌坊吧。”

    赌坊还未见着,这晚风便带着干燥寒冷的刀锋削着他的皮肉,带来热闹的吵嚷声,和欢呼声。四处本已萧条,只有王元经营的店面还有灯火,声音沸杂,也都是从哪些店内传出来的。

    籍着晚风,二人走入了灯火明亮的赌坊,只见房中围有一张大桌,十来个人围着,喝声震耳。旁边围着十来个小桌,每张桌子上都有三四人都在赌着色子。

    王元推门进来,这些人早已停下手来,望着王元,其中一个巨汉,脸上刀剑纵横,望见王元,咧嘴一笑,伤口扭动着,几乎可以拖出去吓鬼了。

    “王爷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爷爷?

    游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汉应该也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吧,仅是脸上那些伤疤都已足够证明他经历了多少生死场。

    而这样一个人居然望着王元叫着“王爷爷”。这威猛高大的汉子瞬间便在游让眼中变得小如蚂蚁。当然他并没有看不起这个汉子,或许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会或多或少卑躬屈膝一下,但是他只是忍不住的无视他的存在。

    其他那些个汉子也都是个个凶神恶煞,但是望见王元的一瞬间便变得十分憨厚乖巧。

    乖巧这个词或许用的不是很好...

    王元笑着抚着白须,拍了拍游让的肩头:“这位是游让,让他和你们赌一赌。没意见吧?”

    这一说,周围的人都开始聚了过来。带着审视的眼神和一丝奇怪的眼神望着游让。有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刀,有的带着剑,有的带着长枪,有的带着讥笑...

    游让都不在意,只是在调整着心情,毕竟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和惧怕...

    那刀疤汉子盯着游让看了一会儿,脸上纵横山脉紧皱扭曲,忽又笑道:“我们这儿赌注最小一百两,小子带着钱了吗?”

    游让缓缓自身上掏出一百两银票,那汉子看了看,“啧”了一声:“小子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扮作个小娘子不是更好,大爷们说不定输你点银子又何妨?”

    游让只觉羞愤,脸上又红了红,那夜之事细想之下已成为游让心头噩梦,此番被这些人唤起,心中恼怒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有忍。

    这般说着早已哄堂大笑起来,旁边王元亦是笑出声,待声音稍歇,这才低头道:“这些家伙开个玩笑而已,小友不必当真,若是输了,老夫这里还有些银子,借与小友也无不可。”

    游让只得道了声谢。

    周围声音再度响起:“王爷爷说的是,我们只不过是与小友开个玩笑,勿要见怪...”

    虽是如此说着,那些人却还是放肆的笑着,显然已将游让当做绵羊,准备宰割。

    那刀疤大汉将身边一人推开,那汉子瞬间倒下,趴着离开。

    “小友,这边。”

    游让走上站在方才空出位子。

    一双双眼睛望着游让,刀疤大汉道:“老子看你愣头青一个,不做虚的,咱们摇色子比大小,三个六最大,先掷出最大的算赢,如何?”

    “好。”游让又恢复平静,在这些人中间最重要的便是要稳住气。

    “好好好!”大汉说着便在桌上摆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

    游让摆上银票,淡淡的看着,只见刀疤大汉直身站立,将三个色子一抛,将手边赌具一抓,便兜住三个色子,在空中晃动数下,只听得一串声响,刀疤大汉大喝一声:“开!”便将赌具盖在桌上,缓缓拿起,竟是三个六!

    三个六!四周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游让淡淡一笑,将一百两银票抛出,刀疤大汉见游让如此淡定,也是佩服不已,笑着道:“有输才有赢,小友还赌吗?”

    “赌。”

    他此时大概知晓这刀疤大汉有那么一手,又接着道:“不过每次都得我先掷骰子。”

    游让此时身上哪里还有百两银子?众人看见游让气定神闲的样子和身后王元的笑容,便已知晓其中大概。

    刀疤大汉爽快答应:“没问题。这次你赌多少?”

    游让没有发话,王元却走了上来,扔出一块雕刻精致的铜钱一般样式的物件,只是稍厚一点:“一万两”

    这东西值一万两?游让知道王元肯定会借给他钱,甚至想到会一次性借一万两,但没有想到这个铜钱样式的东西值这个价。但是他既然是这里的老板,自然是他说了算。

    刀疤大汉看了笑笑,脸上刀疤蜿蜒:“给。”

    游让接过,将色子摇在手中,忽的落下,打开一看。

    五五六。

    游让正在找着感觉,虽然没有出来三个六,到还凑合。

    刀疤大汉咧嘴一笑,将赌具接来,轻轻摇了几下,将赌具挪开,竟又是三个六!

    周围大汉望着游让幸灾乐祸,刀疤大汉也笑得得意无比。几个躲在人群中间的矮小汉子发出惹人厌恶的笑声。

    王元呵呵笑道:“小友不急,我再借你三万。”说着便与游让递出三个方才铜钱样式的东西。掂在手里,只觉轻如鸿毛,也不知当时那王元轻轻一掷是如何做到将那东西稳稳落在桌上的。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武功。

    这是游让的猜想。

    “赌多少?”刀疤大汉开始发问了,众人已安静下来。

    “一万!”

    游让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般,无丝毫波动。身后王元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

    刀疤大汉咧嘴狂笑,似乎对游让很是满意:“好!小子有种,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叫什么?”

    “游让。”

    “老子通行豹子姚三环。”

    姚三环?游让没有听过这般人物,本来也是,出入江湖本就不久,想必这人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吧?

    “小子,你遇着了通行豹子姚三爷,真是找死啊!”

    “姚三爷自这赌场设立以来就没掷出过其他的数!你小子见识浅,踢钢板,活该啊!”

    “哈哈哈哈!”

    笑声不绝,讥讽之声亦是不绝于耳,游让心中只觉这些人如何会这般性情,哪里有大贼大盗风范?是故作姿态还是本就是这样?

    游让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怒意难平气自闲

    游让扔出色子,赌具还未拿开,众人还在自顾笑着,姚三环脸色却有点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因为他本身面容丑陋不堪,众人倒是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姚三环左手食指在桌上轻敲一下,速度快如闪电,此时众人都注意着赌具哪里看到他的动作?只见游让将赌具拿开,却又是一个五五六!

    众人虽然知道游让输了,但是也为他的运气感叹着,若是自己遇到这个小子,准要输光。

    游让却似乎叹了一口气,眉毛一挑,望了望对面的姚三环,笑了笑:“我输了。”

    “我还没有掷,小兄弟怎么认输呢?”

    姚三环虽在笑着,早已将色子一手探来,摇了数下,果然又是三个六。

    周围又响起一阵喝彩,游让面色平淡,望了望周围,王元饶有深意的笑着,却并不说话。

    “这次赌多少?”姚三环笑着,将赌具推来。

    “两万。”

    “好!”

    这次居然是周围这些大汉喝出,显然见得游让赌徒心性暴露,脸上俱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游让,就好像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游让二话不说,拿起赌具便在空中摇了起来,赌具咚咚之声不觉,众人的双眼也随着赌具摆动。只听得一声:“开。”

    游让声音平和而冷静,似乎自己与赌局毫不相干一般。右手正准备拿开赌具,左手已悄悄探着桌子下边,那边姚三环也偷偷将手靠在桌上。两人暗中斗劲,内力越来越猛,但都是在一瞬间完成,他只觉这姚三环与自己内力相持恒便瞬间拿开,哪知道在这瞬间姚三环内力暴涨,竟将色子震动,游让虽然面不改色,但是桌上三个六早已变作五六六。

    “五六六!”

    “这小子运气不错啊!”

    “是啊,可惜遇上了姚三爷。”

    姚三环呵呵笑着,拿来赌具在空中轻甩,便瞬间落下,游让未及发力,那边赌具已然掀开。

    脸上险壑纵横,游让脸上已有些变色心中苦叹,姚三环看到游让这表情更是欢喜,大声道:“三个六!小兄弟,运气不佳啊,哈哈,下次努力,下次努力,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身后王元笑着拍了拍游让的肩膀:“少侠输了老朽三万两银子,老朽现在没有可以与少侠借的了。呵呵,既然少侠身无分无,欠债三万,那么秋月姑娘自然不能跟你走了,只是她之前本是处.女之身,此番已没了用处,干脆就将她送与这在座各位享用享用,与这些名人交交朋友,兴许也能将银子还清。说不定还能带着秋月姑娘离开这里。你说是吗?”

    老人一边笑着一边介绍着这些人:“这位是千里独行常玉山,这位是独眼大盗申屠功,这位是长臂剑客风无巨...”

    “在下听说那秋月姑娘可是王爷爷养得最水灵的妞,也不知床上功夫能否有那般水灵。”

    “哈哈哈,这位少侠既然与那婊子睡过,他肯定知道,现在不妨问问。”

    “还问个屁,直接试试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

    “只怕我们这么多人,小姑娘受不了啊。”

    “怕什么,到时候一个一个来。”

    “好,今晚上老子先来。”

    “滚,你一个人就想一晚上?我们几十个兄弟喝西北风去?”

    ......

    一帮人说话已越来越露骨,越来越不堪入耳,游让此时只觉这些与畜生无异的玩意儿真的实在太过聒噪,心中烦闷无比,甚至已隐隐有杀人的冲动,这一瞬间那王元与姚三环不禁“哦?”的一声看着游让,似乎还带着点有趣的眼神。

    “王老板,在下这条命还值多少钱?”

    “嗯?你这条命并不值钱,若是你肯为老夫尽心卖命,老夫还可以帮你估个价。”

    此时众人已停止了那些露骨的令人作呕的话题,都开始望着游让,但是众人心中都在想着些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也没人能阻止。

    游让大概猜得到一些,但是他们只要没有碰到秋月一根汗毛,自己也并不担心,毕竟他是不会在意畜生的想法的。

    他的价值观十分奇怪,十分简单。厌恶的,便是恶,喜欢的,便是善!

    “多少?”

    王元掐指一算:“三千两左右吧?”

    三千?这个价格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好,三千。”

    游让又转身对着姚三环道:“老规矩,我先来,我说不赌,你才能走!”

    这几句说的斩钉截铁,整个人气势都已变得十分沉着,如同森寒苍劲的古朴长剑,在场除了王元和这个姚三环,其余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姚三环看着游让,冷冷笑道:“好!就这么赌才够劲!你这小子,无论死活,老子交定你这个朋友了,不过即使是朋友,你那女人我该动得地方还是会动的。”

    “三千。”说出这两字的时候,游让又变回方才平静淡雅的样子,王元眼神示意,那些汉子已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三千两银票,点点看。”

    游让只觉这些人十分聒噪,只是左手撇了几下,作扇蚊子一般,又将赌具拿来,带起色子在空中还未晃动便已落下。

    “这小子不会赌疯了吧?这样就完了?”

    “管他呢?待会儿干起他女人来,让他在旁边看着,嘿嘿...”

    “呜啊!老申,没想到你小子够毒啊!”

    “小小意思,嘿嘿...”

    这群人虽然这边如此议论着,对边的姚三环已开始流着汗水,似乎正被什么嗝住喉咙一般,游让缓缓打开。

    三个六!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子!

    整个赌坊又开始安静起来。

    游让面色淡然,望着姚三环,淡然道:“继续,六千。”

    声音平淡无比,就好像闲着无事拿着一本书正读着里面无聊的文字一般。

    姚三环面色难看,当然他本来的面容就不好看,一双眼珠子似乎都已瞪了出来,低声喃喃道:“这臭小子,怎么...这股雄厚的内力,难道是哪个高人给他传功?”

    “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游让没有看他,伸手将赌具拿住,姚三环却将一张粗糙的大手压住赌具,道:“老子问你话呢?聋了?”

    游让叹了口气:“是你祖师爷。”

    他本来不喜欢说这样的话,此刻心中怒火正盛,却不过化为淡淡一句五字...

    “小子你!”

    姚三环正待暴起,却见王元瞪着自己,身子一垂,无力的坐了下去,剩余的汉子便已知晓这小子恐怕是个硬茬,望着游让淡然的表情,心中都在打鼓。

    众人见着游让又是带着色子到空中,晃也未晃,落在桌上。这一瞬间那姚三环却不知怎的直接向着身后人群撞去,几人惨呼声,似乎有的还撞着了下体,捂着下面,低头嘶嘶的叫着。

    游让打开,又是三个六!

    “你使诈!”

    突然一个高瘦汉子冲了上来,一张马脸挂在脖子上似的,望着游让,满面怒容!众人听见,几乎都要群起攻之,但是一涮眼睛都望着王元,似乎都在等着王元的指示。

    未等王元说话,姚三环便已站起,大声道:“镇子里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既然能赢,就说明他有本事!来!再来赌!”

    说着便大步踏上,坐在凳子上,只是那双眼睛却好像并没有服气,似乎已闪着一丝狠厉。

    “我说不赌,你才能不赌。”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还在强调着这一点,显然心中还是担心姚三环会逃掉。

    “少废话,开始。”

    “现在我一万二。”

    “我也一万二!”

    ......

    “二万四。”

    “码的!二万四!”

    姚三环面色很是难看,双手也不禁抖了起来。众人面色更是难看,毕竟,姚三环刀疤脸哪里看得清表情?

    ......

    “四万八。”

    “赌!”此刻他的脸已明显扭曲,众人已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绝望和阴狠,似乎想将这小子生吞活剥!

    ......

    “七十六万八。”

    游让打了个哈欠,似乎颇觉无聊。淡淡的望着姚三环,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可怜的孩子落在泥坑里,没有哭着闹着,就是站不起来。

    “跟...”

    此时姚三环已没有力气说话一般,低着头,脸上身上满是汗臭。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这是内力耗尽还在强行压榨的表现...

    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滴水可闻声。王元轻抚着长须,笑着。似乎这个姚三环输掉才更有趣一般。

    “一百五十三万六。”

    “你!”

    “我...这里只有三万多...我...我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姚三环突然跳起来,将银票洒了出来,游让身手一抓,便将纷飞的银票瞬间叠住,丢在姚三环前边的桌上,就好像丢的是一本书,银票没有散开。

    众人见了游让这一手,又倒吸一口冷气,这一手功夫,江湖之中已排的上号了。他们居然都没有见过这个少年,而且,他是如此年轻。

    “我没让你走,你还得赌。继续。”

    “可是...可是我没有了。”

    “你可以借。”

    “王爷爷,这...”

    “没事,你若是还输了,所有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

    姚三环一咬牙:“好。”

    游让笑了笑,将色子一掷,又是三个六。

    姚三环此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在一旁,众人都害怕的看着游让。

    气氛早已变得十分奇怪,游让只是扫视一下,众人脸色便变得有点惨淡,或许他们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了吧?

    有的人已准备跪下,双膝曲折。

    游让只是将自己那一张银票取出,望着钱元,语声平淡:“王老板,这些够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浓浓情意绵绵意

    王元拍掌笑道:“够了够了,只是老夫没想到少侠不仅武艺高强,内力也是如此深厚。”他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不是什么江洋大盗,那些话不过是方才骗你玩的,想试试你对秋月的真心,你应该也知道,我待秋月如同自己的女儿,否则这些人早将她玷污了。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善人,但是至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事都是不干的。”

    王元这般说着,那些人都突然气质一变,虽然还是令人不爽,但是至少感觉到他们确实没有恶意。这些不爽的源头或许还是方才这些人的肮脏的话语吧?

    姚三环此时也站了起来抱拳歉然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少侠不要计较。”

    “还望朋友不要放在心里。”

    “是啊,方才虽然只是试探试探,但是我们确实说的有点过分了。少侠,不要见怪。”

    ......

    “没事...”

    游让只是淡淡的留了一句,便向着众人抱了抱拳,自顾励去。

    门已打开,寒风呼啸,卷动尘埃,冰冷的刀锋刮削着这个小镇...

    这荒原边上的镇子,白日如十乌飞天,夜晚如寒冰坠世。温度差距之大,简直骇人听闻。此时入了深夜,温度更低,游让只裹了一层单衣,走在路上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只是这时候若是看见他的脸。

    你会发现,这张脸比这寒冷的夜还要冷!

    步子跨得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急,但是他的速度却快的要命,晚上若是幽魂看见,恐怕也免不了吃上一惊...

    客栈的灯火还在闪烁,门也还未关闭,就好像正在等他似的。

    游让脚下轻踏,顺着风迅速掠到门内,小二正在为一个桌上的汉子斟酒,账房似乎正在小憩,店内此时除了小二斟酒的那张桌子上坐了两个人,再无别人。

    账房似乎被游让带来的风声惊醒,有些吃惊的望着。

    此刻脸上早已换做云淡风轻的样子,不顾几人惊异的眼光,迅速踏上楼梯,屋子内还亮着灯。透过纸窗,整个房间似乎散发着淡淡薰黄。灯光闪烁,这些或深或浅的颜色正在随着跳动。屋子内没有一点声音,若是仔细一听,便会听见一丝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推门而入,便看见秋月正坐在桌上,旁边摆着薰黄的灯罩的油灯,她面朝着门口坐着,右手搭着下巴,似在沉思。但是游让进来的一瞬间便露出笑容,很惊喜的样子:“公子,王老板没有为难你吧?”

    她猝然起身,差点被凳子绊倒,不过还是踉踉跄跄冲来,游让伸手扶住,四目相对,不过一尺...

    “公子?”

    似乎发现游让眼神中一丝不安,秋月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腰。游让眼神深邃,有如无垠夜空,又如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深夜。他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吻了上去。

    “公子...呜...”秋月吐出的声息轻抚着游让的嘴唇,下一刻,自己的双唇便被他温柔的包裹...

    “呜...嗯...”

    “公子?”

    秋月脸颊发烫,似乎在索求着什么,又似乎还在疑惑,双手在他的身上轻抚,挑逗,气息也已变重,低低的呻吟着。游让已将自己嘴唇移开,他本身只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或许,这只不过是一种该死的占有欲吧...

    此刻已好了许多。

    “睡吧...”

    游让轻轻叹息,又在她的脸颊轻吻,秋月浅浅一笑,柔软的双手拉着游让...

    “嘻嘻。”

    灯灭了,天地间陷入沉寂,只是偶尔会传出一声低吟,似在忍耐着什么一般,那声音中传出的痛苦与欢愉,在漫天黑夜中,有如不灭的长明灯...

    这几日,游让每天都会被王元请出吃饭,秋月自然作陪,偶尔一两个绝美的歌姬陪侍游让,她心中都没有一丝嫉妒和醋意,陪在一边,浅浅笑着,游让每次都会拒绝这些女子,纵使她们确实美若天仙。

    或许这些女子就是小狐狸窝里的人吧?王元到底有多大本事?游让并不知晓。这几天已在筹算着离开小镇,但是小镇四周都是戈壁荒原,除了这里,附近都没有水源,这才是最重要的。游让毕竟还是待不下去的,纵使是铸剑山庄那样一个舒适安乐的地方,他也没有留下。

    目前他只是在担心着秋月,不知她能否挺过去,更不知向哪个方向才能够脱离这荒原戈壁。

    除了白天请游让吃饭以外,还带着游让在赌坊赌钱。游让推脱不了,只好跟着赌上一赌,当然赌注再没有那么大,虽然其实不怎么看待这些人,终归还是认识了一下,互通了姓名罢了。不过自那晚以后似乎再没见过姚三环这个人,也不知他是戒赌了呢还是发生其他事了,当然,游让并不关心这些。

    晚上赌完便回到客栈,两人一帆云雨才沉沉入睡。这般劳累,纵使游让也开始有些吃不消,每日都要运行一次内功才能恢复一些,饶是如此,也难掩身上疲倦。秋月发现之后自然也让游让好好休息,劝着游让回绝了所有邀请......

    如此过了几日,镇子来了一批车马,风尘滚滚,马声萧萧。王元远远地就站在村子门口,望着自天边而来的车马。

    ......

    翌日清晨游让正与秋月完事,二人如胶似漆,甚为和睦。这些日子来,游让已变得更加主动,似乎是跨过一道坎,又似乎陷入一块泥潭。到底如何,却不好评判。

    在游让的滋养下,秋月也是越来越迷人,举动之间已有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窗外阳光投入,照到两人眼上,晃着眼睛,游让这才困乏的起身,眯着眼,身边秋月亦是赤身相陪,娇语艳艳。两人相拥片刻,游让将秋月揽住坐起:“起来了。”

    秋月倒在游让怀中还是依依不舍,香郁喷出,撩拨心弦。又如玉兔一般转了转身子,找了个最舒适的方式继续睡着,眼睛倒是从未睁开,也没有说一句话,似乎真的睡着一般。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和撒娇,游让见此,心下有趣,笑着将右手在她白玉般的鼻子上轻轻刮了刮:“还不起床,我可就接着昨晚继续做了?”

    方才刮了两下,秋月鼻子一抖,嘴角便露出笑容,拍着游让胸膛,娇声脆语道:“公子若是要,秋月都不会介意的。”

    见游让手指还在刮着,故作微恼,皱着鼻子便将脑袋向后一仰,朱唇轻展,便咬了上来,最后倒是只扑了个空。

    “嘻嘻...公子实在是坏极了~”

    听语气倒是没有一点责备或是不愉快的意思。游让在躲开瞬间,便将秋月一手扶住,自己却站了起来:“快起来了,天天这般也不是办法。”

    秋月抓着薄被,双手揉捏着,她与游让缠绵许久,早已没有当初羞涩,即使被游让仔细盯着,恐怕也会自信的听着胸脯,任着他欣赏。

    “公子...是打算离开这里?这镇子地处荒远,仅凭公子和妾身想必是很难做到了。”

    游让正穿着衣裳,秋月也只好下床,望着下物,突然一愣,旋即掩嘴笑道:“公子现在还想要吗?”

    “别老天天尽是想着这些。我今天去问问王老板,他应该不会有话说吧。”

    “哼~”

    秋月见游让不愿,也就罢了,须臾穿好衣服,便开始为游让整理头发。

    二人梳洗完毕,游让叫了点吃的,便坐在桌边,斟茶。秋月双手叠在游让手上,肩并着肩,低声囔道:“这些明明都该是妾身该做的。却让他们抢去了...”

    似乎已带着些许怨气。本来也是,二人呆在这镇中无事可做,秋月除了与游让行着那些男女之事,唯一有热情的便是为游让做菜了。只不过每日早上都叫那厨子做菜,这让她有些不愉快。前些日子王元还一直拉着游让去酒楼吃饭,搞得她那些天一直都没有机会亲手做菜。

    这般想着,似乎手掌又用力捏了一捏,她本来力气就不大,偏偏还自以为握力很大,用力的捏了几下,双手早已松下,似乎还带着点心疼。然后将脑袋在游让胸前轻撞几下,咬着唇,痴痴笑着:“很疼吧?这是你不让我做菜的报应~只要你以后敢欺负我,我就这样捏你。”说着又轻轻捏了一下。

    每当这时候游让总会十分配合的龇牙咧嘴,吸着冷气,惨声地叫:“疼疼疼。”

    秋月这才满意的笑出来,将头一靠,便倒在游让身旁,一脸得意。

    也不知自何时开始,两人的手似乎就没怎么分开过,无论游让要去哪,她总会跟着,这几日炒菜的时候也会强行拉着游让,油烟熏得他不停咳嗽的时候秋月也不曾放手。只是心疼的时候便会对着游让低声道:“蹲着好受些。”

    她倒似乎没有受到油烟的影响。厨房很小、很乱、很脏,她也不会在意,只是偶尔会瞪着游让一眼,带着点警示的口气道:“喂!小心。哎呀,公子真笨,没看见这里脏的很吗?”

    游让每次都只有苦笑着:“我在这里挡着你的路,要不...我先出去?”

    当然他在自己被瞪了几次后便学了乖,像个孩子似的注意着不要被秋月抓到什么“把柄。”

    因为厨房很小,那矮矮胖胖的厨子也只能坐在外面的瘸了腿的矮凳上喝着碗凉茶,干瞪着眼。倒是幸好每日客栈里都没什么人,厨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候会兀自低声嘟哝着什么:“要是我老婆敢这么拽着我,一定把她给休喽!”

    不时还瞪上一瞪游让,感受到厨子的视线,游让蹲在一边,也只能自两人拉着的手臂下勉强的赔笑。每当看见他的笑容,厨子总是会忙不迭的转向一边,那神色,就好像看见瘟神一样。

    然后秋月就会低头跟游让说些话,两个人笑笑。

    游让其实心里也清楚,若是自己不在身边,秋月会感到一些不安,毕竟这里山穷水恶,谁知道那些人中间会不会有一两个想不开的。她轻功确实很好,但是若是有游让在身边自然也就更安心了。毕竟,她现在的心,早已全向着游让了。

    游让不会真的傻到去相信王元的那些说辞,当然更不会傻到去揭穿他。

    ......

    饭菜还未上来,却迎来了一位客人。游让自然早已察觉,只是王元这次似乎比较急,没有听见楼梯响起脚步声,门外便赫然出现一个人影,门一推开,王元便笑着道:“老朽知道少侠不愿在这穷镇久呆,今日早晨已来了一队车马,老朽正好进城,若是不嫌弃,少侠与秋月一同如何?”如此说着,又笑着退开一步,做了请“时不侯人,两位可以单独坐一辆马车。”

第一百三十五章:三胶又见杀人佛

    说着便转身走出,游让拉着秋月站起,两人交流一瞬,便同时跟上。

    “王老板为晚辈做了这么多,倒是让晚辈受宠若惊。只是不知....”

    王元走在前边,三人行动迅速,早已下了楼梯,正向外走去。

    “少侠忘了那夜赢了几百万两银子的事儿了吗?那些银子早已够你们离开这里了。呵呵。只是老朽确实有一个要求。”

    “但讲无妨。”

    “老朽想与少侠交个朋友,自然是要真心相待,老朽纵然有些手段,也不至于对朋友下手。少侠可觉得如此?”游让还未及回答,王元又接着道“只望进了三胶城能陪老夫逛逛,见识见识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三胶城?”

    游让有些疑惑。

    王元呵呵一笑,道:“到了你就会知道了。且先上车。”

    三人轻功都不弱,片刻未到,便已到了镇子门口,见着一路车队正在门口停着。骆驼大概十来只的样子,三辆马车,马身赤红,神情矫健,睥睨之间似乎都有些逼人气势,如此看来,定是神驹无疑了。旁边围着坐着十多二十人,个个饱经风霜的样子,脸颊粗糙无比,全身漆黑,好像刚刚在锅底灶台里爬出来似的。

    那些人望见王元便都站起,微微躬身。王元却是理也不理,转身对着身后游让笑着说道:“这荒原之中没有一点水源,当初老朽为此自漠北买来,便是为了此处方便之用,呵呵。”

    他又指着马车说道:“这些马都是万中无一的千里神驹,就算是马背上的那些蛮子也不过一两匹。”

    他的语声平淡,似乎正在说着一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但是这一切在游让看来都太过震撼。特别是居然让这六匹千里马为他拉车,这也太过奢侈了吧?

    王元不再废话,早已跃上前边一个马车,只留下句:“少侠和秋月便坐最后一辆吧。”

    游让也不拖沓,带着秋月便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一行人向着天边出发,黄沙漫天,天外似乎变得遥远模糊,,风声奏着奇怪的声乐,马蹄声,车轮滚动声,马嘶声,马车晃动声...

    游让抱着秋月坐在车内,里面放着食盒,还有几壶水,看了看这些布置,在她的脸庞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还可以在车上吃了。”

    ......

    一日一夜,车队终于离开荒原,周围草木渐深。远处青山依稀可望。又行了许久,车队在一旁河流处休息片刻,再往前走,远远便能望见错落着几户人家,房屋有些破败,屋顶许多都是干草堆积,道路不平,车子晃荡,有些像浪涛中的小舟。

    秋月舒舒服服的靠在游让肩头,满脸幸福之意,只是偶尔车子的抖动会让她的头高高装起,磕着游让的下巴。

    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行了不久,驾车汉子低声道:“前面就是三胶城了。”

    周围熟悉的鸟叫声、流水声,两旁青绿舒人眼,似乎在荒原中有些干涸的双目此刻又变得活跃起来。秋月偶尔也会望着窗外,似乎没有多大感触。

    “很怀念那里吗?”

    游让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才鼓起勇气问这句话。

    “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回去看看的。”

    秋月将头往游让肩头蹭了蹭:“那里四处荒芜,妾身怀念什么呢?嘻嘻,妾身知道公子以为妾身不开心是因为跟着公子离开了镇子。”

    说着又缓缓坐直,随着车子摇晃着脑袋:“其实呢?妾身只是在想,如果遇上了公子喜欢的人,妾身是不是能够让她也一样喜欢我。若是不能的话,可就让公子为难了。”

    “妾身...妾身不想让公子为难。如果那位姐姐不喜欢妾身的话...”秋月摇着头,正在想着对策,忽然眼睛一亮,惊喜道:“妾身可以当公子的情妇,公子金屋藏娇~嘻嘻。”

    游让正无奈的看着,秋月似乎正在得意,眼中似乎浮现出那副场景,晃动脑袋的幅度更加大了。一个不小心,撞到车上,捂着头,皱着脸,低声“呜”了出来。

    ......

    三胶城大而宏伟,高墙四立,军士执枪分列楼头,门口吊桥之下,护城河已成沟壑,来往行人不绝。游让探着头望了望,又放下帘子,车声滚动。兀自闭目养神。

    一行人进城不久,随便找了家客栈投宿,虽然一路都是坐着马车,但是久坐之后,人也憋得有点烦躁。此时游让与秋月下车,与王元在店内吃了点菜,便租了几间屋子住下。

    旅途劳顿,休憩洗浴一番自不细叙。只是那些车马货物却在游让下车之后缓缓驶离......

    翌日清晨,三人吃过早饭,王元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声说道:“这座城里最有名的便是那春宵宫,啧,特别是那里的红牌乐小楼气质样貌俱为上佳,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更是一绝。来往名士豪官都难得一见,今日我们来也来了,左右无事,去见见世面如何?”

    游让叹了口气,抿着茶:“既然见不到乐小楼,我们就不用去了。”

    一旁秋月脸色有点难看,当然,自一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饭菜也只吃了一点。游让问道时却又低头笑着不说。只是一旁王元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秋月听见游让这番话,强打精神,缓缓道:“公子和王老板一起去吧,妾身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去?”游让脸色微变“你一个人还是有点不安全。”

    他明显还担心着秋月的安危,这让秋月很是感动:“公子,妾身若是去了,只会煞了风景...”

    一旁王元也劝道:“小友不必担心秋月安危,老朽身边有高手保护,你就放心的跟我去看看,如何?呵呵,而且你也应该看得出来,秋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王元若有深意的说着。四周食客听见几人谈话早已闻声望来,就连一旁忙碌的小二都频频回头,耳朵展动。显然都对这个女子鼓动丈夫逛青楼的举动很是惊讶。目中自然还带着许多羡慕...

    他们自然看的出来秋月身段容貌,心中都在想着如此娇妻在怀,已是幸事,妻子还很赞成丈夫逛青楼,狎妓玩乐。他们若是知道这个女子甘愿当妾房时,恐怕都要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客栈突然安静,三人亦是察觉,秋月倒是没事儿人似的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人。游让自然也没多少心思管顾,秋月身子似有不适,怎么想都不该离开。

    虽是如此想着,一边王元却拉着游让出了客栈,秋月一边笑着与游让告别,等到游让身影消失这才准备上楼。

    正在这时,四周响起了不好的声音。

    “小娘子,你这么急着将相好的赶走,是不是准备给他戴顶绿帽子啊?哈哈...”

    “那里是准备,我看她现在这样子,准是已经给那小白脸戴上了。哈哈,可怜这臭小子还不自知。”

    ......

    一众污言秽语,秋月本不想理会,但是涉及自己清誉,与游让之间真情,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一双冷眼瞬间扫过众人,这些人都不过是些走商闲汉,或是没什么本事的江湖客。被秋月一眼扫过,都不觉心头凉了半截,方才还想说话的人瞬间都已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般,说出一半的人突然止住,“咯咯”响着,似乎喉咙被人掐住...

    这时,众人的眼神才由方才淫.秽的眼神变成惊异和惧怕。

    这女人,显然是个好手。

    方才还一副贤惠温柔的妻子,此时已变作漠视天下的王。

    这或许就是王元将她当做宫主一样养育的成果吧?

    吃客此时都已低下了头,没有一人敢向她望去。整个客栈只有一个人吃饭的声音。那个人是个和尚,背后别着一柄弯刀,看不清样式。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这边望来,准确的说,他的眼睛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的饭桌,桌上三五盘菜和旁边三大碗米饭,还有一整壶茶。

    他每吃一会儿,便将茶壶向着自己口里倒,茶水滚烫,这和尚却不自知一般。身边注意到的人都暗暗汗颜,默默地咽下口唾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没有招惹秋月,秋月自然也不会招惹他。无视众人,独自上楼。过得些许,这些人才缓过神来,竟是在背后连说也不敢说了,赶紧刨着饭。有的人已开始悄悄溜走,有的还气定神闲的吃着饭,好像方才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

    秋月坐在床边,方才已有过几次感觉,想着自己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右手轻轻的在肚子上抚摸着,母性的笑容,温暖而幸福。

    未过得多久,门内忽然闪进一个大汉,那门本来是横木反锁着的,却被那汉子一下拍开,整个壮实高大的有如小山坡的汉子落在屋内,满脸刀疤,扭曲纵横。正是那个消失的姚三环!

    秋月见到此人心中一惊,身子向着一边撤去,警惕的盯着这人。

    “秋月姑娘果然不一般,像我这般可怕的人都没有把你吓住。”

    一张大脸扭曲着,走廊上似乎有人走来,待看见姚三环高大的背影和压力时便装作路过快速离开。姚三环回头望了望那些来往的人,又冲着秋月笑道:“游让那小子我动不了,你总可以动了吧!嗯!”

    这恶汉说着便向秋月扑去,别看这汉子身大体粗,行动起来竟然比风还快,转瞬之间便已到了秋月身边,右手大掌便要向着秋月抓去。

    姚三环跟了王元许久,自然知晓这叫秋月的女人轻功很好,所以便要趁机找准机会强突,将其抓住。

    此般计算确实不错,只是他漏算了一点。正在他距离秋月不到两尺的瞬间,一道奇异的白光闪过,幸好姚三环猛地住手,在地上刹住,那奇异的转瞬不见得白光才没有将他的手切掉。

第一百三十六章:春宵名妓百合开

    他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觉得有一股恶寒自心底升起,顿觉不妙,这才躲过一劫,撞开的门口赫然站着方才正在吃饭的那个和尚,手边拿着柄奇异的弯刀,就像天空的弦月。

    姚三环没有转过身来,但是他早已料到是这人,刀疤扭动着像一条条小蛇...阴森而恐怖。

    “杀!人!僧!”

    “你要保她?!”

    杀人僧静如深潭,苍劲伫立。下一刻,手上弯刀再度消失......

    时间拉回到不久之前。王元拉着游让出了客栈便一路左拐右拐,街上行人不绝,烈日曝晒。两人一前一后在人堆中向着一处挤去,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远处一座十分高大的建筑,上面挂着红绸长帘,又挂了许多大红灯笼。

    游让惊奇的望了望,反正前面人实在太多,根本挤不动。便拽住王元,大声问道:“王老板,这春宵宫白天也开着的?”

    王元没有说话,只是哈哈一笑,便拉着游让继续挤过街道,到了门前,才发现门外站着十几二十个壮汉堵着这些人。游让看得头皮发麻,跟着王元。

    “走,咱们这边。”

    王元说着便将游让拉着自一旁小巷子中穿过,转了几转,终于没有人烟,又走了会儿。游让抹着汗水,这才问道:“这天天都是这样的?”

    “今天刘奇刘榜眼和李状元亲自拜访,乐小楼作陪,自然有很多人来看了。”

    刘奇虽是榜眼,却实当为状元。才思敏捷,三年前为京都作赋便名噪天下,后来中了榜眼却不在朝中寻职,两袖遥遥,便辞了京都拜入李家,做了李家客卿。

    这状元郎李密便是李家长子。天下之人对其所知甚少,又兼朝中腐败不堪,这状元的名头到底副实不副实,着实让人难以信服。

    当然这些王元是不会告诉他的。带着游让窜入一个小门后,走过巷道便来到一处十分典雅精致的房间,房外丝竹之声、男人吟笑之声、女子低鸣之声透过门户,难掩嘈杂。

    伸手掩了掩耳朵,眉头一皱,还没适应过来便被王元拉着出了门:“你先在这里玩玩,说不定就能看见一眼乐小楼,喏,她大概就在那里。”

    游让顺着王元的手指望去,见到二楼之上有一处空格楼台,帘珠垂下,屋内人影未动,只能依稀辨别那两条身影对坐的窈窕身影或许就是乐小楼。

    看了些许,王元低头笑道:“这乐小楼不仅才色双绝,手段更是令人佩服不已。这几年来有多少高管才子都想一亲芳泽,却连她的手指都碰不到,哼哼,而且,这些人居然还没有一点脾气。你说怪不怪?”

    这番话听来就好像听天书一般,游让只是呐呐的应着,这时候早已被王元拉进人群,自己一溜烟便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游让看着人头攒动,身边不时走过一男两女,这里的男子显然都是些极有身份的人,眼神展望,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睥睨天下的眼神。

    这不过是他们打心底看不起这些青楼女子罢了。

    这里待不了一会儿,心中便颇为不爽,想着返回客栈。只是这里实在拥挤,根本看不到出口,外面热浪冲天,里面却似乎并没有那么热,这使得游让心中颇为疑惑,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将之强压心头。踩地轻跳便飞出尺许,四下一望,便望见了方才出来的屋子。

    心中大喜,赶紧朝着那里走去,大门毕竟是关着的,还有许多人把守,游让自然不是什么愣头青,傻傻的就要从门口往外冲。那样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

    他却不知道麻烦已经来了...

    阁中清幽淡雅,女子素衣裙装,未施粉黛,也遮不住她的华容天姿,面上挂着浅笑,正与李密和刘奇谈着些诗词歌赋。她从未见过李密,但是其状元之名倒是多有耳闻,起初或许有些怀疑,今日一见倒还真是有些才学,虽然远不及他身旁的榜眼刘奇。刘奇虽然才名在外,今日本是陪着李家公子来的,自然不敢在他面前出风头,加上这李密本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他在旁边安心做着陪衬就已足够。

    刘奇虽然也惊艳于乐小楼的才艺容貌,倒还不至于为一个青楼女子倾倒,他投入李家,自然也是想学李白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小心思。

    三人楼上正缓缓谈着,乐小楼早已无意作陪,只是此时一时也找不到机会。突然外面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初时声音还不是很大,后来却越来越响,到好像是中年女子正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些什么。

    “哪里来的臭小子!”

    “乳臭未干,也敢跑到这里来摸油?不想活了是吧?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棍棒敲打之声,已传了上来。刘奇皱着眉头,美酒方至嘴边,却又无趣放下,随意的望了望乐小楼:“乐姑娘,李某有事在身,告辞了。”

    旁边刘奇似乎正在惊奇,虽然外面吵杂之声坏了气氛,但是也不至于马上就走了啊。但是这李密说一不二,为人性格十分古怪,他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向着乐小楼拱拱手,道了别。

    李密自然不再与乐小楼说话,只待刘奇与乐小楼做了别,二人便缓缓离去,两人正在下楼,楼下众人早已散开,大门开启,拥堵人群也已被挤到一边...

    乐小楼靠在台上,笑吟吟的看着下楼的两位锦衣缓步,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心中却早已长舒一口气。她本来不想与这李密见面,却又拗不过王妈妈,加上自己确实对这李家大公子李密有些兴趣,最后只好勉为其难了。

    虽然心中不愿,善于交际,游离于豪官大臣风流才子之中的第一名妓自然手段高超。她自信自己不会被别人看出这一切都是在敷衍。虽然花魁选举她从未参加,没有获得花魁的称号,但是她的名气却一直都稳压每一届花魁...

    刘奇紧紧跟着李密,楼梯旁别无他人,便低声问道:“李兄,乐姑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合胃口?”

    李密笑着摇摇头,附耳低声道:“我对乐姑娘倒是蛮喜欢的,可惜乐姑娘可是相当讨厌我。”

    “从何说起?”

    “刘兄啊刘兄,你好歹也是花丛几度游的风流才子,怎么连佳人好恶都看不出来?长路漫漫哦,哈哈...”

    李密拍着刘奇的肩膀,哈哈笑着。

    两人来时,一掷千金,话语不过三刻,便洒然离去。真是当世怪人。

    望着楼下被拉到一旁正被乱打的少年,嘴角笑得更是开心,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掩着嘴,叫了声:“蕞儿。”

    身后走出一个小丫头,也是一身素衣,若是细观,便能发现此女子容貌甚为天人。小丫头低头缓声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望着楼下还在被打的游让,乐小楼似乎笑得更是开心,笑着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壶酒便向着自己嘴里倒进。

    “啊!小姐,他们还在呢,要是被看见就不好了。”

    小丫头惊慌的抬起头,就要冲上前去夺下,奈何自己身子还不及乐小楼的喉颈,要抓自然是抓不住的。小丫头见此瞬间急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溜了下来,哭声道:“小姐每次都这样,最后小婢又要挨打...呜呜...”

    说着便扑在乐小楼胸前,哭了起来。乐小楼此时脸颊早已升起两朵红晕,将着酒壶在蕞儿面前晃了晃,蕞儿见机急忙抢上,双手夺下,泪水顿止,嘟着嘴道:“小姐不要老是欺负蕞儿。”

    乐小楼笑着摇着她的小脑袋,两个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打着钟摆。

    “好歹姐姐也是你的主子,怎么能这样跟姐姐说话?王妈妈越不让我这样喝酒,我越是要这样喝...”

    说着说着,似乎有了些醉意。蕞儿搀着乐小楼,低头嘟哝道:“小姐是好受了,小婢就要受苦了。为了小婢,小姐还是忍忍吧。”

    “呵~小丫头,哪有丫鬟让主人为丫鬟着想的?”

    看着蕞儿可爱的模样,乐小楼带着几分醉意,笑呵呵的摸着蕞儿的头,坐在櫈上,蕞儿也跟着嘻嘻笑了出来。随后,乐小楼双手抱着蕞儿的脑袋,向下拉近,将自己晶莹血红的双唇吻上了蕞儿的带着些干涩的嘴唇。四唇相触,蕞儿几乎就要软掉,却还是挣扎着:“呜...小姐...呜...会被...”

    乐小楼双眼微闭,将瘫在自己怀中的蕞儿捉弄了一会儿,这才罢手。

    蕞儿脸色潮红,望着乐小楼美丽的面庞,竟有些奇怪,但还是带着点生气的声调,道:“小姐,蕞儿...蕞儿不喜欢,小姐以后别这样了。”

    “可是姐姐喜欢啊,蕞儿为姐姐牺牲一下,姐姐也可以为蕞儿牺牲的。”

    方才泪水还在,乐小楼如此说着,青葱般的右手已温柔的为蕞儿擦着泪痕,整理着发丝。蕞儿躺在怀中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那双闪躲的眼睛,实在可爱,可爱到令人想去尽情的捉弄。

    乐小楼又俯身下去,蕞儿好像发现什么一般,急道:“小姐小姐,刚才叫小婢是有什么事吧?”

    “嗯?哦,你去告诉王妈妈,就说我要见见她打的那个男人”

    “这样真的好吗?姐姐,这样可能会把李状元和刘榜眼得罪了...”蕞儿本身长得也很是貌美,而且诗词琴曲舞蹈这些技艺都得到了乐小楼的真传,就算与历届花魁相比,恐怕都不会逊色半分。要不是乐小楼强保蕞儿,她的身子恐怕早已失了...正因如此,蕞儿对这位小姐也是十分感激,百分忍耐,千分顺从,万分喜爱了。

    “怕什么。我只是见见那个小子。”

    “但是,但是他有什么值得小姐见的?”

    “嗯?吃醋了?”

    乐小楼这般说着又缓缓的低下了头,脸上带着坏笑,红晕出霞,看起来竟比最美的晚霞还要美上三分。

    蕞儿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话语,更受不了这样的笑容,本来恢复如常的脸上又迅速的跃上了绯红,兔子般跳出,逃也似的走了。留下乐小楼趴在桌上痴痴的笑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娇妻身孕阴阳隔

    淡红的装饰,没有给人低俗的感觉。闺中布置十分妥帖,一旁摆着笔墨纸砚,三两本书籍。整个房间给人一种淡淡的舒适和书卷的气息。

    蕞儿没想到自己请求这事那个恶煞王妈妈居然爽快的答应了,更没有想到小姐会在自己的闺房里接待这位“客人”,而且还让自己在外守着。

    看小姐这...虽然这个小子是长得好看就是了,但是小姐若是破了身,在这里可能就没有办法再保护小姐自己了。

    玉璧完好,自然就是一种利器,令众人仰望,若是玉璧破损,只会被众人把玩了。

    她完璧的身子,才是保护自己最佳的利器。乐小楼自然知道,否则这些年来早已沦为卖笑为生的下场了。

    此刻闺中只有游让和乐小楼两人,游让被王妈妈手下围住乱打,倒是对他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自己方才也不好还手,幸好蕞儿及时赶到。加上王妈妈本就是向着乐小楼的,在之前两人早已商量好,在春宵宫内制造混乱,让乐小楼借机离开。游让不过是碰巧被当做替罪羊罢了。心中又觉得这小子长得还算不错,所以又心软了一次。放了他。

    毕竟她心软的时候是不多的。

    乐小楼满脸嫣红,坐在床上,靠着淡红帘帐挂着的床木上,眼神迷离,望着游让。

    “公子叫什么?”

    “游让。”

    游让适应了这一切后,很快恢复镇定,乐小楼虽然很美,此时酒后潮红,更添几分娇艳,但是秋月无论在样貌还是才情都不输于她,虽然秋月没有在游让面前刻意表现过,但是游让毕竟不是傻子。

    蕞儿在门外守着,也在外面偷听着,但是只听到这儿,便没有一点儿声音了。过了许久,游让终于出来。蕞儿被开门的声音惊了一跳,瞪着游让,似乎带着点厌恶,游让只是笑笑的望了望蕞儿,然后离开。

    至于二人后面到底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可能没有谈话,只是空坐着?

    正当他走出春宵宫时,王元却自外面迎了上来。

    此时外面人群已散,游让皱着眉头,带着一点怒意:“王老板,你带我到这里到底是干什么?”

    “哈哈哈,找个老相好的。”

    游让一副不信的样子,王元继续道:“找相好的拿回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小友就不用操心了。”

    ......

    两人并肩而行,王元传了游让一些内功心法,却不为何,虽不愿记住,却架不住老头的热情,此时离午饭尚早,两人正在一边吃茶,烈日之下,使得茶肆十分热闹。两人到时已没有位子,只好端着一碗茶水,蹲在旁边喝着茶。

    这老人有钱有势,却也受的如此苦处,倒令游让刮目相看。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老人脸色忽然一变,旋即很快恢复,游让不知。过得一会儿便见一个黑衣人自不远处人群中走来。只见这人带着黑色斗笠,外边垂下黑纱将膝盖以上所有地方都罩住。在烈日之下,滚动的热浪之中,缓步走着,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份炎热,虽然黑纱也罩住了他的双眼,他却好像能够看见一般,游让如此觉着。

    正当细看时,才注意到这热风滚动或是与人相撞,那垂下的黑纱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一直下垂着。

    游让的眼中写满了吃惊,王元似乎也注意到游让的表情,凑过去低声笑道:“这个人,你猜是谁?”

    游让摇摇头:“不知。”

    “马文龙。”

    ???

    游让闻声吃惊的望着王元,又望着那黑衣人。

    “据说他最近似乎想要老夫的命。好像是别人花了大价钱买的。”

    游让低声道:“那怎么办?我把你遮住。”

    “没用的。”

    王元笑着说着,此时那黑衣人正走到旁边,似乎也注意到这两人,向着这边走来。他的步子很缓,但是每跨出一步就给人无限的压力,看不见他的双眼。游让回过身时,马文龙突然近身,长刀劈出,老人惊鸿一掠,远远闪开,游让惊骇之余,不退反进,伸手夺刀,这一刀实在太快。却在游让双手抓来的一瞬间缓了下来,被游让稳稳抓住。

    这一下,游让自己也有些吃惊,他方才明明是完全能够杀死自己的,却在一瞬间停下攻势,听说了他的一些杀人的恶劣事件,游让本也是对马文龙深恶痛绝的,但是此时却又开始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众过之,必察焉,众誉之,必察焉。游让自也知晓其中道理。

    他还没有想到这些的时候,周围吃茶的赤身大汉和光脚的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马文龙忽然已经消失。他的刀明明抓在手上的,却也已消失,没有伤口,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王元呢?游让想到王元的安危,他方才逃得很快,甚至游让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才发现他不见了。

    游让迅速的赶回了客栈,客栈里居然乱糟糟的,没有人息,看着一地鲜血,摔坏的凳子和桌子。游让疯了一般冲上,门口早已撞烂,游让冲了进去,却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停下,天地都沉了下来。

    一具无头尸体,秋月的尸体...

    满地鲜血和碎屑,翻到的柜子椅子。游让只觉呼吸不到空气一般,猝然倒下,向前扑倒,泪水早已涌出,眼神惶恐,惊异。那双珠子好像就要飞出来一样...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换乱的向前爬去,口中喃喃的说着些不清楚的话。

    王元突然出现在身后,游让也没有一点反应,胡乱的爬到尸体旁边,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声音嘶哑,猿猴死前的哀鸣声,轻抚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肩头,颤抖着摸向尸体的断口...

    王元有些看不下去:“人死不能复生...”

    他的声音也很沉痛。似乎正在为这个姑娘的逝去而感到悲哀。

    “没有!她没有死!”游让厉声反驳,声音虽然嘶哑,却叫的极为清楚!连王元都有些惊讶的盯着他。

    “哦?”

    “她不是秋月...她不是秋月,她的手还有她身上的触感不对,她是替秋月死的,所以她的头颅被砍下了。她一定还没有死!但是...”

    游让轻轻抓着这具尸体的手,似乎正在怜惜着这可怜的姑娘。

    “你说她没有死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是你!”游让忽然生出一股力气,冷冷道:“是你想嫁祸给马文龙,让我替你制造杀他的机会!”

    王元哈哈笑着,走了进来,游让蹲在尸体旁边,说不出的悲伤,却又十分冷静。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恐怕你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不相信吧?”

    “马文龙方才那一刀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有出手的机会吗?就凭你这样的身手,根本就不可能对他造成一丝影响,他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王元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却有些夸大,马文龙确实比游让强很多,但是这一次分明是游让仓促出手,而且马文龙这样的身法诡异,刀法诡异的高手实在罕见。第一次遇见,难免会吃了大亏,若是以后相见,有所准备,也尚能抵抗一二。

    游让此时听见王元一顿分析,也开始沉思着。

    “好!老夫实话告诉你,秋月确实没有死,”游让闻声激动不已,正欲说话却被王元打断“但是你还是不要和她见面的好。”

    “为什么?”

    “她本是为你传宗接代的,不是你的绊脚石,你若是让她跟在身边,一辈子都成不了大事,难免误了这么好的资质。”他这般说着,便将手里一本书扔出,游让接住“这是阴阳生死诀,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为了它不惜血染山河,你自己好好保存,学成之后,她自然归你。”

    “而且,老夫保证,她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任何人敢动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觉得我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看着游让谨慎的表情,王元呵呵笑道:“好吧,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会相信老夫的。”

    王元顿了顿,道:“你初入江湖遇见的仙子,老夫欠了她一点人情,她的要求便是要世上最美的姑娘为你传宗接代。”

    ......

    游让似乎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王元却已消失。

    “等你学成之后,老夫或者仙子都会找到你的。”

    他相信了王元的话,不是因为王元,而是因为乐小楼...

    三胶城外,马文龙早已在城外迅游,却没有看见这一切的元凶所在。

    独孤城,你再怎么易容,你的气质,你的眼睛都不会改变的。这是你的弱点!

    这确实是他的弱点,一个人活了一百多岁,经历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尸山血海的惨战。他的气质是无法磨灭的,还有那双狡猾深邃的眼睛......

    他最终还是跟丢了,自己身上的伤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即使追上了独孤城,自己也杀不了他,他或许也杀不了我。

    只是,深藏心中的杀机...

    这里,他已经露过面了,赶紧离开这里。

    两日之后,群山之中,青石苔上,马文龙正细细咀嚼着找来的野草,只是吃这些营养根本不够。垂在地上的黑纱罩住了野草,光影之下,能够看见他的右手似乎正在捡着上面的野草,缓缓送入嘴中。一切都变得很有规律,似乎已与这四周融为一体。几只鸟雀落在斗笠上面,马文龙站着的青石苔旁边,探头探脑,叽叽喳喳的叫着。

    马文龙吃完之后缓缓站起,斗笠上的两只鸟雀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仍旧在上面跳来跳去,玩乐着,直到马文龙自石台上跳下,这些小鸟才受惊的飞起,扑闪着翅膀冲到树林中去。

    响着一片鸟声,虫声。

    望着前方,马文龙轻轻叹口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三人情缘小风波

    任不在此时正远离清风山,这些日子自己被修理的够呛。本来回去的时候好说好笑的,甚至为了清风山多了七个小师妹好好庆祝了一番。

    董莲的调戏自然也如吃饭喝水一般应付过去。虽然因为当中险恶公孙芷和任不在受了很大的指责,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至少两人主动陈恳认错,老爷子也下不了手,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接着清风山来了许多剑客豪侠,甚至还有各大门派的核心弟子,大多都是(全都是)为了一睹小剑神之风采。当然他们谁都没有见着。

    后面娄武双和娄兰的拜访才是最致命的。虽然娄兰至始至终都没有睁眼瞧过任不在,但是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她眼中包含的东西。清风山虽然不涉江湖,但是对朝廷自然也没有多少好脸色。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娄武双与娄兰又是为了看望和感谢任不在而来的,山上众人自然也以礼相待。

    但是当娄兰看见任不在的那一瞬间,众人都已明白两人的关系不比寻常...

    那一瞬她的眼泪迸出,却强作很平淡的与任不在道了声谢。纵使是任不在,当时也有些发愣,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公孙芷倒是脸色平淡,还上去与娄兰打了声招呼,为她擦掉了泪水。

    这一幕,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的复杂关系...

    娄武双带娄兰来此,自然并不是来感谢任不在的,或者说更多的是希望能够撮合两人,最好能够结交到任不在这样一个高手。若是任不在能够处理好公孙芷与娄兰之间的关系,娄武双相当于又多了一份助力,虽然清风山不一定会帮他,但是别人与他交流的时候总会意识到他手中还有这一样筹码。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如意算盘,但是当日他似乎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清风山留下两人,却使得江湖之中都多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当然,这些传闻都不好提及,倒好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发展至此,娄武双也没有办法,幸好自己鹰爪的身份,总算还是将这些传闻暂时压住。

    只是娄兰却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平常的她本是冷静,还带着点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和撒娇。如今只有沉默,眼中似乎也抹上了一层忧郁。与娄武双之间的距离似乎也渐渐拉开...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娄武双拜访清风山的真正目的,只是这样一来只会让任不在和公孙芷难看。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结果而言,她本该开心的。

    娄武双毕竟还是她的兄长......

    她们留在清风山这段时间,任不在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娄兰,身边原本较好的清风山的弟子也对他露出一些奇怪的神情。虽然并不是不友好或者敌视,但是这种眼神却让人心酸。就好像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当然,或许如果这个女子不是朝廷中人,他们就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董莲也狠狠地说了任不在一顿,然后又好好的安抚了他。就好像教育孩子一般,先打一巴掌,然后给一颗糖,再慢慢的讲着其中的道理...

    任不在当时只有苦笑。

    董习倒是与其他人不同,他私下也是与任不在有所交流。这个娄兰其实是蛮不错的一个姑娘,为了你变成现在这样,师兄觉得你还是找师妹和那个姑娘好好谈谈。莫要辜负别人一番情意啊...

    他长叹着在任不在的肩头轻怕两下。然后便缓缓离开了。这事,恐怕只有交给三人去解决了。

    公孙立也找过任不在,他也和董习差不多的想法。这令任不在很奇怪。公孙芷毕竟是他的女儿,任不在这些天的事情都大已知晓,当然关于沈欢的事情没有说出,公孙芷甚至连提也没提。公孙立找来了自己的女儿公孙芷,把两人关在一起,过了不久,又将娄兰送了进来。

    三人同处幽暗的大厅中,窗外阳光似乎也透不进来似的。远远地逃离。公孙立已将周围弟子全部轰走,自己也远远走开,给她们留下足够的空间时间。任不在耳力很好,看似潇洒,但是在这些方面他还是十分羞涩的,不敢让旁人听到。公孙立活了这大把年纪,这点至少还是看得出来的,自然也看得出来娄兰的真心和任不在的挣扎和痛苦。

    幸好这里是清风剑派。

    公孙芷被她的父亲带出来与任不在呆在一起的时候居然也脸红起来,神色也有些复杂。她自然是不敢去看任不在的,自娄兰来了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任不在自然也不敢去看,此时就像一个刚过门的妻子一样,两人相距有一丈之远,就这样僵持着。

    娄兰被送进了的时候脸上早已红透,似乎还哭过,又似乎正在哭。看见任不在和公孙芷,又很快的擦着泪水,只是怎么擦也擦不掉。

    最终先有动作的居然是公孙芷,她开始向着娄兰走去的时候,任不在已发现,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孙芷已走到娄兰身边,她似乎才发现一般,缓缓抬头,公孙芷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娄兰终于止住了哭。四只手紧紧握着,手心出汗,手指发白。

    任不在有点尴尬的看着两个女子,这时候真是上去也不是,站在这儿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反正,总之就是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

    望着他不成器的样子,公孙芷本来想笑,却冷着脸道:“还不过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有了命令,任不在如逢大赦,笑着走来:“今天,我宁愿做女人。”

    娄兰和公孙芷闻声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是尴尬之处还是有的,任不在缓缓走近,两只手抱着她们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的说道:“我是真心的。我真心喜欢。”

    公孙芷却冷笑道:“喜欢?喜欢谁?名字都不敢说吗?”

    “公孙芷和娄兰?”

    “这个不算,我总觉得怪怪的,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公孙芷突然冒出两朵红晕“叫一声芷儿和兰儿。”

    方才说罢,娄兰就已羞得要将手抽回,好在公孙芷双手紧紧抓着。

    任不在也颇有些为难,摸了摸鼻子,苦着脸笑道:“这...有点难度啊”,尴尬的笑了两声,看都不敢看两个女子“这个难度太高了,换一个吧。”

    “算...”

    “算什么算,今天必须叫,我跟她在一起三年,连一个芷儿都不敢叫。不会,就要学,有难度,就要克服。你今天必须要说出来....就...就这一次也行。”

    公孙芷说着说着似乎有点支持不住,毕竟自己早就羞得要命了,所以后来也就做了一个巨大的让步。

    六目相望,任不在咳嗽两声,故作严肃,直将公孙芷和娄兰逗乐这才说道:“芷儿...兰儿...”突然又泄了气,长长吐出一口气:“啊,这样可以了吧?后面难度太大了。”

    看见任不在如此羞涩的一面,二女都有些喜滋滋的。

    空气静了一会儿,任不在觉得好像有点尴尬,想缓解一下气氛,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被公孙芷抢先:“任不在,兰儿姐当初为你做了那么多,这几天自己找机会好好补偿。”

    娄兰哪里见过这么强势的女子,自己本来也算比较强势的了,但是与公孙芷比起来倒似乎差了太多,也难怪她总是将任不在的心抓得死死的。

    “没有没有...我当初什么都没做...而且最后...”

    说着说着,便缓缓低下头去,公孙芷却捏了捏她的手:“兰儿姐不要这样,想跟任不在在一起就要凶一点,不然...你看什么看?”

    任不在只有苦笑。公孙芷却悄悄的将娄兰推到任不在胸前:“这是我的心愿,如果你还有其他喜欢的或是喜欢你的女孩子,都可以和我们说的。我不会那么小气。”

    话中之意,自然指的是沈欢了。

    娄兰正不知如何面对任不在,只是贴到胸口时2也听得到那急促的心跳...

    似乎,变得有点安心了呢。

    抬起头,在任不在嘴上轻吻:“不论你喜欢多少女孩子都没关系的。”

    “还是有关系的,我好像漏了一个姑娘,叫什么不知道,翻江寨的对吧?”

    任不在只觉头大,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又多出了那些事...

    看见任不在为难的样子,公孙芷也在他嘴边轻吻一下,羞涩的笑了笑:“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和兰儿姐有事,以后想道谢或者和兰儿姐亲近的话,可要自己找机会哦。”

    也不等任不在反应,叫娄兰打开门,顺着手便将任不在推了出去,偷偷的拉着娄兰施展轻功到了自己的房间。

    娄兰进来看见陈设如此简单的房间也是一愣。公孙芷却拉着娄兰坐在床上。

    “兰儿姐,你就一直呆在清风山好不好?”

    娄兰斟酌再三,终于恢复平常心境,握了握公孙芷的手,表示感激:“好。芷儿妹妹。”

    公孙芷笑了笑,悄声说道:“这些天兰儿姐和妹妹一起学一本秘籍,一定会对我们有用的。”

    她不等娄兰问出,继续道:“甲子同心术正好是两人一起修炼的武功,兰儿姐先和妹妹学会,以后再和任不在一起试试。这门武功真的很神奇,两个人能够真的做到心心相印,不仅对姐姐和任不在有好处,我们姐妹也是很有好处的。”

    娄兰见公孙芷如此真心,也不禁感动起来,神色却暗了下去。公孙芷轻抚着娄兰的脸庞,为她别好发丝,坐的更近了些,轻轻的抱着她,凑到耳边说道:“我知道兰儿姐是因为娄大人的小算盘感到不安。兰儿姐不用担心,妹妹也真心喜欢兰儿姐的。毕竟当时没有兰儿姐,任不在这混蛋说不定饿也饿死了。”

    ......

    任不在方才被推出,便听见两个女子施展轻功的声音,唇间还有她们的触感,只是现在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兀自走着,一时失神,差点撞到公孙立。

    “小子,怎么回事?丢了魂儿了?”

    “啊,没。前辈,这次...这次添麻烦了。”

    “什么事,男儿三妻四妾正常,只要你待芷儿好,老夫这个未来岳丈就很高兴了。”

    一听“岳丈”二字,任不在似吃了一瘪,脸上一红,吞吞吐吐的说道:“那...晚辈这就告辞。”

第一百三十九章:破晓偶遇九幽客

    此时,某个大厅之内,上坐了三位老人,正在品茶,下侍立三人,除此之外,房中再无旁人。烛光朔明,周围已浸入黑暗,屋外风声徐徐,草木簌簌,却似乎传不到这屋内。

    正中老人缓缓将茶杯放下,似乎还在回味着茶水芬芳,轻摇两下,才缓缓说道:“刀车,你杀了几个?”

    刀车低首抱拳:“两个。”

    “咦?”三个老人同时出声,望向那人。

    “还有一个是谁?”

    刀车恭敬地说道:“那女人武功不在他之下。”

    “哦。”三位老人饶有深意的顿了一下:“这么说刀剑盟的情报做得不够好了?”

    最边上那黑衣人陡然跪下,颤声道:“禀三位大人,我们确实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那女人习武的经历没更没有查到她的师傅...”

    旁边一老人长袖一甩,淡淡道:“起来吧!陆万长,你呢?”

    陆万长亦是低首回到:“陆万长无能,竟不知道那老女人居然如此厉害!”

    “这么说,你也是杀了两个?”

    “是!”

    陆万长头垂得更低。那老人却和声道:“无事,谁知道当年名重一时的美人居然一直没有落下武功?咱们的暗线是不是出了岔子?”

    老人这般说着,旁边黑衣人再次陷入恐慌,垂首道:“暗线...暗线没有差错,他们隐藏的实在太深了。而且...而且...到现在为止,还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

    三名老者闻声都是一惊:“谁?”

    黑衣人冷汗涔涔,抱拳垂首道:“周...周玲。她...她似乎当日就已离开山庄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出去的。后来...后来,属下正在派人追查。”

    忽然一声长叹在屋内飘起:“这是你的事,办不好,自己看着办吧。”

    黑衣人如逢大赦,感激道:“是!属下一定将她的头颅拧下!”

    ......

    夜黑,风更黑,不见踪迹。

    ......

    任不在此时正在一处小镇散步,身上衣着倒还算干净,晨风轻摇,倒带着些凉意,秋老虎已然过去,天边的薰黄似乎都已带着点萧索之意。

    不过任不在却不这么认为。娄兰的事处理的还算令人满意,只是后来娄兰还是坚持回去,在清风山住了许久,却没见过几次任不在,纵然见了,竟也似普通朋友一般笑了一下。虽然心中难免有些疙瘩,这总是最好的结果了,个屁。不仅很少见到娄兰,那以后都很少见到公孙芷了,这让任不在着实郁闷了很久,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虽然那天完全是靠着公孙芷的强势才勉强维持着三人的关系,至少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儿...

    因为种种尴尬,任不在还是暂时离开清风山比较好,只是那日娄兰居然也是一起辞行,二人自然同路;了一段时间,虽然路上任不在旁敲侧击的问了些事儿,但是娄兰却是一字不说。这也使得任不在有些苦恼,本来还想两人同行,最终被娄兰赶走。

    这样也好,想到这里,任不在也笑着似乎点了点头,暗道:“这屠夫张一日不除,我也一日不得安宁,路无金去了这许久都没有查出他的下落,也不知到该如何是好。游让这小子也不知道如何了。待下次见到他,干脆就把这寒冰烈焰掌和摧心掌传给他吧。呃...只是这摧心掌可能太过恶毒了...”

    正走间,小镇路边行乞数人,似乎还未醒来,晨光细微,路还不甚明亮,任不在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息,这感觉,就好像是山中一只老虎遇到了另一只老虎。汗毛倒竖,开始变得警惕起来,虽然还是那般散漫神态,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将周围防护的严严实实,肌肉虽然在放松状态,下一刻,不这一刻肌肉都会马上紧绷,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他的危机感很强,能够活到现在,自然不是运气可以概括的。

    前边自镇子里似乎刚走出一个黑影,他走的并不快,但是给人一种十分迅速缥缈的感觉。他穿着夜行衣,斗笠上的黑纱很长,长长的黑纱直达膝盖。风明明在吹着,他身上的衣服和黑纱却似乎是铁做的一般,没有一点变化。镇子内传来了马蹄声和粗豪的男子的厉喝,夹杂着马的惨啸声和马鞭抽打在上面的声音。

    这声音划破了宁静的晨曦。马蹄声很急,正在黑衣人自旁边绕过倒在地上熟睡的乞丐的时候,健马已冲出镇子。

    任不在心中惊奇,因为他发现这个黑衣人就是马文龙!他虽然没有见过马文龙,但是至少他知道一些关于马文龙的信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随意瞎逛游,便遇到了江湖中盛传的杀人狂魔,被称为九幽刀客的马文龙。

    但是他更惊奇的是这个传说中的杀人狂魔在那倒地的乞丐身边就转向避开。这一点似乎又和江湖传说中的不太一样。任不在自然不会完全相信江湖传言,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杀人狂魔,任不在有着自己的认知,虽然只有那么一小点。

    健马飞奔,几乎在一瞬便要向着黑衣人方才让开的乞丐身上踏去,任不在瞬间出手,却在这一瞬间看见那匹马带着马上巨汉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那一瞬爆发的力道竟是如此厉害,任不在虽然还在暗处,离得尚远,却还是感觉到黑衣人身上所带着的杀气,转瞬而逝。在看见那匹马飞出的时候,任不在其实已将紧绷的肌肉松弛,仍站在暗处,嘴角却已带着点笑意。

    黑衣人向着这边望来的时候,那一双眼睛,如刀一般锋利森寒,似乎就要一刀将任不在的身体破开,看看任不在到底是什么人。任不在也在他扫来的一瞬间将自己的视线迎了上去,他的眼睛内敛深藏,如万古静潭。刀光扑进,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却将刀光映现。

    马匹撞在旁边的巨石上,大汉落在一边,噗噗滚了好几下才缓缓停下,望着那方向正要骂去,却不见人影。那乞丐似乎被方才那一震惊醒,此时早已悄悄躲开,黑影之下,任不在也已消失。

    风声轻急,是两人急奔,一前一后,不到数里,前方黑影突然落下,任不在将身子一纵,在他身旁不到一丈停下。

    清晨的日光,总是十分的有趣,带来光明,带来温暖。露水凝结在矮矮低垂的草叶上,风儿轻吹,水珠便哗哗滚落。

    黑衣人冷冷看着任不在,任不在却带着笑看着马文龙。

    这笑容,马文龙实在喜欢不起来,但是他知道身边这个小子武功绝对不低,他虽然最近一直都在躲避着追杀,但是对江湖之事还是有一点了解。毕竟,任不在抱着那女子奔命的时候就从他眼角飞过。

    “马文龙?”

    任不在没有笑了,脸色变得严肃,因为他发现马文龙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笑。

    难道,马家和白马镇之难真的不是他干的?三穷山之事,虽然数百人横尸于彼,但是在任不在看来,那数百人盗贼匪寇,死了倒是活该。

    黑衣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两人气势陡涨,凸出的草地上的杂草无风滚动,四面高高矮矮的树木都在簌簌的响着,有些粗壮的树干也开始轻微的摆动。黑衣人的衣服终于也开始有了变化,似乎在风箱下滚动着,黑纱向着一边拉扯,现出一双惨白的双手,身后的细长的长刀,刀身奇黑无比。任不在微微皱眉,方才凝聚的气势顿时消失,马文龙身旁暴涨的气势无处发泄,收之不住,竟如黄河一般向着任不在滚滚袭去!

    “哗哗哗”

    树叶吹得响声更大,任不在再巨浪中挺立,片刻之后,这气势终于消散。马文龙望了望任不在,眼中似乎没有很明显的敌意了。只是一双眼睛却还是十分警惕。

    任不在却又笑了笑,这次的笑,明显好看了许多,马文龙似乎也看着这笑容有点顺眼,但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的疑惑,当然,黑纱罩住,任不在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任不在似乎偏偏就看出来了。

    “我不是你的朋友,但也不是你的敌人。我看得出来,白马镇之事是有人陷害。”任不在轻踱了两步,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习武的天才,但是想要这一身武功却必须要有一个十分厉害的师傅来指点。你既然不是凶手,那么这个凶手想必就是你的那个师傅了,你的刀法既然是他教的,自然也可以用这样的刀法杀人,而且...江湖上易容术也不算很离奇的东西...”

    任不在很严肃陈恳的说完,后面自然不必细说,望着马文龙。

    “前方,这山下有个镇子,我去买点东西,咱们吃。等我。”

    任不在说完这句便向着山下飞去,似乎将马文龙当做朋友一般,真诚,这是任不在需要展现的。他打心里希望马文龙不要离开,但是这一切都要看马文龙的意愿了。惟一的办法就是展现自己的诚意,表现出即使他走了也没问题的样子。他自然也看得出来马文龙的身子几乎不堪重负,所以他很快到镇子里买了两只烧鸡和两坛酒。

第一百四十章:双雄初遇生死劫

    马文龙确实没有走,他静静转身,看着任不在向着山下飞去,心中似乎也在疑惑,也在翻滚着波涛。这是第二个想到他是被陷害的人。任不在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下,马文龙抬起头,望着远处还未爬出山坡的红日,以及那周围红黄的彩霞。

    任不在去的很快,回来的更快,他毕竟还是有点担心的,这个人总是有点喜欢爱管闲事,虽然有时候表现出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去一管到底。

    幸好,远远的就能看见马文龙的身影,任不在几个起落,便到了山上,将两坛酒放在旁边还带着点湿润的草地上,就地一坐,对着马文龙爽朗笑着,指了指旁边,又将包着烧鸡的油纸包朝着马文龙扔去,马文龙似乎带着点犹豫,最终在烧鸡快要撞到他的身上的时候迅速出手,将烧鸡抓住,机械的望了望任不在,看见他正撕扯下一块泛着油黄的鸡肉,冲着自己笑着。

    又看了几眼手中的烧鸡,喉咙似乎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缓缓走到一边,与任不在相距五尺左右的地方坐下。任不在将手一招,那坛酒向着马文龙飞去,马文龙这次出手很快,伸手将酒坛接住,泥封拍开,正准备喝酒的时候,却被任不在打断。

    “哎,你不能这样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的语气神态就好像是对着许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好兄弟说话一般。马文龙没有见过这样自来熟的家伙,稍微有点不太适应,但是还是将酒坛放在旁边,烧鸡被黑纱罩住,任不在虽然看不见,却能知道他正在慢慢的吃着。

    他似乎吃的很慢,又似乎每吃一口都在犹豫,吃了几口之后犹豫的时间更长,似乎又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吃的很快了。任不在能够清晰的听见他的咀嚼声,脆骨断裂声,甚至还有一些骨头断裂的声音。

    任不在不知道的是,马文龙,他其实刚刚哭了。

    泪水自脸颊划过,不知其喜悲。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任不在在听到马文龙咬碎骨头的时候,自己也开始学着样子将那些比较容易啃碎的骨头嚼碎。

    他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拉近与马文龙的关系而已。两人很快吃完。任不在抓起酒坛的一边,向着马文龙坐了过去,在他坐着跳起跃到马文龙身旁不到三尺的位置坐下的那段时间,马文龙先开始轻微的一抖,杀气还没有发出,似乎就要拔刀,却很快镇定下去,但是又带着十分的警惕,刀,还在身旁。

    马文龙的行为自然不会让任不在感到受伤,他当初可能比马文龙还要难缠,若非遇上公孙芷,他或许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看到马文龙,他又不禁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公孙芷清丽坚强的脸庞,单薄的身子,温柔清淡的心...

    “来!干。”

    任不在说着便伸出酒坛,马文龙也将酒坛抓起,二人对碰一下,各自喝着。马文龙将酒坛自黑纱之下拿到嘴边喝酒,任不在都看在眼里,他既然喜欢这样,就先这样吧。

    自己在他的处境下,或许也是这样保护着自己。但是他一开始就有路无金,后来有了公孙芷,有了董习,有了娄兰。

    自然,游让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还有点青涩的小兄弟而已,但是他的天分却是绝无仅有的,或许这整个江湖都找不到他那种一学就会的天赋了。他近十年所学,毕竟大半都传给了游让,在那短短的几十天。

    酒并不是很烈,这是任不在故意的,他这种人自然要时刻保持清醒,他自然不愿害马文龙。所以二人喝完,其实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而且,这是他自坠崖以来第一次喝酒,想到此处,又开始笑着。没有看向马文龙,而是抬着头,望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带着点湿意的清冷的空气中有了一丝温暖。

    任不在缓缓闭眼,享受着这时光,过了会儿,又倒在地上,望着天空浮云。白云飘渺,人世浮沉,何必介怀?何必介怀?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望着望着,竟睡着了。

    他毕竟一夜未睡,到了这时,心中安适,终于在这怡人的风景下沉沉睡去。

    马文龙眼中竟带着一丝惊奇,没有想到这人居然如此。他不怕死?还是算准自己不会出手?

    两人吃喝很久,到任不在睡着的时候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任不在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似乎已将他当做值得信奈的朋友。

    风,带着一丝凉意、秋天的萧索,轻轻的抚动着山上的树林、带着些枯黄的杂草,以及一坐一躺的两人......

    待任不在醒来之时,早已没了马文龙的影子。

    不远处,马文龙正在石边小憩,忽然站起,凝视着远处,不到片刻便听见一股奇异的声响,只见一巨猿自树丛间飞来,落在不远处,强大的惯性却好像突然消失一般。那巨猿落在地上竟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一点缓冲的动作都没有做出,脚底踩着腐叶,就好像轻轻踩上去一般,那身体带着的飓风没有将落在地上的腐叶吹开。

    马文龙望着此人,眼中带着一丝恐惧,他并不认识这人,但是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人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或许,是和独孤城一个层面的高手!

    这巨猿一般的人便是八部众老二,号称泽虎的张虎。张虎落在地上,灯笼一般的双眼望着马文龙,就好像烈火已将他完全包围一般。在这秋爽的天气里,马文龙似乎感觉到有汗水流出。

    “你就是马文龙?”张虎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似乎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势,就如下山猛虎,瞪着马文龙已张开血口。

    马文龙不为所动,站直身,望着张虎,眼神冰冷,没有回答。

    有时候,不回答也算是一种回答,张虎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平淡的声音继续说道:“听说你学了五绝之一,阴阳生死诀。可是真的?”

    马文龙还是沉默。

    张虎还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你不必担心,我自然对阴阳生死诀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功到底有何奇妙之处。”他这么说着便摆开架势,猛虎蓄势待发“我虽然对阴阳生死诀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你的实力倒还是有点兴趣。你要认真点,否则一定会死的。”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马文龙早已死死盯着张虎,全身肌肉放松,精神却是紧绷的,右手握着刀柄。幸好今天吃了点肉,他已很久没有吃过熟肉了。当他知道自己吃熟肉居然还能吃下去的时候,心中千般滋味,加上方才处境,泪水不知如何流出。

    现在他的体力恢复的很好,但是全身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已管不了这么多。方才看见张虎的那身轻功,马文龙就已知晓自己逃,是绝对逃不掉的。

    “嚯!”

    张虎突然爆喝一声,森林中飞出一片片黑云,树林簌簌响着,马文龙竟都有点被震得发晕。这不是虎啸功,但是却比虎啸功更为恐怖。张虎二十年间苦修不败虎崖功,如今终于有成,靠着自己的探索终于将这门武功最大的弊端“运行之后会产生非常大的反噬效果,甚至会死”给清除了。如今的他已觉得自己能够与大哥何龙一战,但是八部众如今不仅找不到大哥何龙所在,更失去了蛇隐和金甲的消息。

    马文龙在瞬间清醒,下意识的长刀挥出,泰山一般的压力传来,只听得一声“咚”的巨响,马文龙便向下坠的铁球一般向着身后的巨树砸去,脚底划出两道深沟,身子撞上身后巨树,马文龙顿觉后背一震,几乎气绝,“哗啦”一响,巨树倒下,马文龙身子余势未消,继续向着身后撞去。

    就在这时,张虎巨大的身子早已欺身压近,左掌右拳向着马文龙连续攻出,马文龙长刀一划,似将天地划开。这一刀,本是三穷山血戮数百恶人的一刀,本是分割天地的一刀,纵然是一等一的利器也不一定能够挡住。

    张虎却靠着自己有如刀削一般的拳头打掉,而这一刀只是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浅痕!长刀被这一拳震得几乎就要脱手,右手虎口已流着血,身上各处本就疼痛不已,方才撞得那一下,几乎可以要了江湖上任何一个顶尖高手的性命!

    长刀被张虎震歪,后面数拳如暴雨般砸在他的胸口上,几拳之下,马文龙身子似被无数铁锤重锤打击一般,每一下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每一下都能感觉到骨肉脱离皮肤碎裂,鲜血迸出的湿润。这副本来铁打的身子居然在一瞬间被张虎击溃。马文龙咬着牙将刀身横在胸前,听到几声巨响,随着这巨大的冲力,向着身后冲去。

    “嘭!”

    “嘭!”

    “嘭!”

    “哗啦啦...”

    双拳血迹斑斑,身上也沾了数点血红,当然,这不是他的。张虎突然空中一滞,并没有追击,而是奇怪的望着左方和后方,就在这一顿的瞬间,马文龙把握住机会,自断树枝干中跳出,鲜血浸湿了黑衣,看也不看张虎,便向着一方逃去。

    全身都开始奇怪的扭曲,鲜血流出,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每一步似乎都距离鬼门关更近。马文龙却没有停下。

    张虎望着马文龙的身影,轻叹一口气:“五绝神功也并不怎么样,或许惟一的有趣之处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了...”

    这般说着,他巨大的身子再度飞起,朝着马文龙追去,,巨大的身体,却有着闪电般的速度,马文龙纵然是全盛姿态,也不一定能够甩掉张虎,更何况自己身负重伤。

    很快,张虎身影便如五指山一般,将马文龙稳稳罩住:“我说过,你不拼尽全力只有死...”

    他的语声平淡,哪里有要杀人的样子?但是右掌早已运出,就在这一瞬,一个身影陡然出现,与张虎对掌一震,便远远飞出,在这瞬间又将,马文龙抓住,不及说些什么,两人已远远飞出。

    这半路杀出的人竟是任不在!

第一百四十一章:医圣初展俏容颜

    张虎空中未落,在树间轻点,又急急向着两人飞去。凌空一声暴喝,将任不在震得几乎倒下。只见任不在一只手拉住马文龙,又在树间用力一蹬弹矢一般飞出。

    只是任不在虽然速度很快,轻功很好,毕竟身边带着马文龙,更何况自己方才对掌也受了不小的伤。这人的内功虽然不比他高多少,但是那股蛮力实在恐怖。他却并不知道马文龙方才那一刀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而且方才那一刀砍出的浅痕,也早已消失...

    这便是不败虎崖功的神奇之处,不仅能够做到刀枪不入,还能将伤口恢复。虽然没有了那可怕的副作用,但是却不能频繁使用,毕竟这样做还是在预支着自己的生命...

    虽是如此,张虎也完全有能力将二人诛杀,毕竟马文龙和任不在都已受伤,任不在右手甚至可能就此废掉。毕竟两个少年再怎么天赋异禀,在这样的高手面前还是一样的软弱无力。

    又是一声巨响,张虎近身压来,双掌其下,马文龙几乎无再战之力,任不在独木难支,此刻唯一办法只有将马文龙远远扔出,双掌迎上,几乎就要将任不在震死当场。任不在的身体狠狠的砸入地底,将地底粗壮的数根撞断,压碎,整个人好似镶嵌在这棵巨树旁。

    张虎不再追击马文龙,因为他已像一滩烂泥一般落在不远处,他看着任不在,眼中带着丝惊奇和赞赏:“你师父是谁?”

    任不在双眼模糊,脑袋嗡嗡直叫,懒懒的望着这巨大身影的汉子,挣扎着笑了笑,虽然没有笑出声:“没有...师父,你是...泽虎?”

    张虎似乎一愣,望着任不在,举起右掌将任不在拉起,狠狠甩到一边,落在马文龙身旁。

    “你们两个年轻后辈死了委实可惜。唉!可惜可惜,这次看你们的造化了!”

    张虎这一声方才说出,竟抱住身旁巨树就地一扯,将这参天大树直接连根拔起,冲着任不在和马文龙狠狠砸去,树木在林中滑动,那声音还没有发出,巨树就已离二人不到咫尺!

    突然一个人影自一边扑来,向着树干横撞过去,一声巨响,竟将巨树撞成两段!就在这一瞬间,树木落势一止,任不在强咬着牙准备抱着马文龙滚开,却没有想到马文龙竟也生出一份力气,二人互相拉扯,向一边滚开,也不管顾那半路杀出的人倒地是谁,向着远方逃去!

    张虎没有再追,望着身前老人,带着一丝笑意:“你确实比马文龙厉害多了。只是我想不清楚,你既然是他师傅,又为何杀他全家,又将那些事嫁祸给他,如今为何还要救他?难道是你与他有世仇?还是说...阴阳生死诀根本就是一门邪功?”

    老人赞许的望着张虎,轻抚长须,慨然笑道:“八部众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老夫当初或许就该想尽办法让你们和正派拼个鱼死网破的。”

    张虎冷冷道:“只可惜只有他们死!你应该也知道的,白荡山一战,我们八部众只有四人,便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杀得片甲不留!若不是...”

    “若不是王天佑出手,你们就都得死在那!当时各派掌门齐聚,高手云集,你八部众纵然将他们杀个七零八落。当时还有刀剑盟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人笑着打断张虎,将这些说完,林中巨响之后,显得十分寂静,树叶飘落,巨木横断。张虎眼神一凛:“刀剑盟也敢?就算如此,我们若是想突围,也没人拦得住!”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不看得起,还得好好试试!”

    张虎方才说罢,便与老人斗在一起。马文龙与任不在互相搀扶着向远处逃去,一开始后方冷冷清清,过了一会儿便传来一阵阵巨响,惊天动地!两人距离很远,也能感觉到那沉重的压力...

    任不在咬着牙,忍着痛,将手臂轻展,方才手上颇重,必须尽快治疗。

    二人走了一会儿,任不在转了身,带着马文龙向左边走去,笑声道:“你猜...那张虎和刚刚那人谁赢?”

    此时打斗之声远远传来,马文龙哪里有心思说着些,却还是喘着气,低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着些?那个张虎胜...他实在是...实在是...”

    这是马文龙第一次说话,任不在早已笑了出来,惨淡的笑容,却很惹人喜爱,更令马文龙倍觉亲切。马文龙没有说下去,任不在却拉着马文龙道:“没事儿,这里距离百草谷很近,我们去那里,保准有救!”

    马文龙闻声,稍微一愣,突然笑道:“你去吧,我自有办法。”

    任不在第一次见到马文龙的笑容,两人的笑意相互映衬着,在这秋日萧索的小路上,说不出的寂寞潇洒。两人疲惫的走着,旁边不远静静的流着一条小河...

    “你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我们找一个人...”

    他正说着,那边打斗声早已消失,但是老人和张虎却还是冷冷对峙着。

    老人身上明显有些脏乱,呼吸比之前有些急促,身上沾着点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右手长刀,冷而锋利,却没有沾到一点儿血迹。站在秋风之中,老人似乎显得更加苍老,这股萧瑟之意,实在令人唏嘘。

    张虎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袖口已经被划开,漏出粗壮结实的右臂,肌肉高涨,铜色皮肤在秋日之下看起来就好像金铁一般。手臂上有一道很浅的伤口,此时正在慢慢愈合。

    老人正惊奇的望着张虎,似乎不敢相信,兀自喃喃道:“竟被你练成了?不败虎崖功的副作用居然没有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刀了。”

    张虎淡淡的望着老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忽然变色道“难不成你是百年前无极宗的...?!”

    ......

    任不在正与马文龙走着,却见不远处山脚间走出一白衣女子,女子素衣淡雅,左手挽着花篮,篮里装着些花儿,秋意渐浓,花香却将这秋意笼罩,包容。

    望着那女子,两人都有些痴了。女子似乎感受到视线,向着两人望来,却在看见两人的一瞬,挽着的花篮好像差点落下,却被她很快抓在手中。眼神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迅速的向着二人掠来。

    任不在方才看见女子之时,便低声笑着说道:“有救了,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将落,女子就已落在二人身边,望着两人,将花篮丢下,迅速取出几粒药丸,冷冷说道:“张嘴!”

    任不在极其听话的张开嘴巴,几粒药丸落入,顺势咽下。马文龙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任不在在旁边低声道:“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待会儿把姑娘惹生气了,你我都要咔嚓...”

    顺势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女子却不领情,望着任不在冷哼一声。马文龙这才张嘴,几粒药丸入腹。

    女子将任不在拖出,疼的他哇哇直叫,看着任不在这般做作样子,她似乎更加生气了,迅速的将任不在双臂固定住,又看了看马文龙,这才道:“跟我来...”

    两人在身后跟着,药效发挥作用,两人可以走的快一点的,但是前方女子却还是缓缓的走着。

    任不在在身后恬不知耻的笑着:“石姑娘,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们俩就惨了。”

    马文龙知晓石文婷医圣之名,却从未见过,此时虽然惊奇,却更多的是担心。石文婷头回也不回,声音冷淡:“你是马文龙?”

    这自然是问马文龙的,马文龙听见,怔了一下,才呐呐道:“是...是。”

    “你既然和这个混蛋在一起,这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这也证明你不是江湖中传的那样。”

    石文婷自顾说着,任不在想插话,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好一边听取着教训。

    马文龙脸色一暗:“我就是江湖中传的那样的人。”

    “你是不是无所谓,我救你们也只是医者本分。”

    任不在此时终于得空,高举着手,带着些玩笑的意思说道:“石姑娘,这次疗伤准要花不少钱,我现在身上钱不多,要不到时候先欠着?”

    石文婷止住,身后二人自然也跟着站住,只见石文婷转过身来,眼神冰冷,盯得任不在心中发颤,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捂着嘴,转过身去,继续走着:“也不要你欠着,到时候我扒了你身上所有衣服就行了。”

    任不在闻声一惊:“啊!那我怎么回去?”

    “叫她们来领呗~”

    ......

    当日夜里,马文龙躺在简陋的木床上,任不在躺在地上,这间小屋藏得极为隐秘,想必是石文婷的一片小天地。任不在望着窗外夜景的同时,也在心中生出一丝歉意。马文龙伤口包扎好,任不在双臂也固定住,过了些许,石文婷笑着端进一碗热粥,淡淡的看了任不在一眼,止住了笑,将热粥放在床边矮凳上,然后小心扶起马文龙,不等马文龙说话,便将碗递与马文龙,语声平淡,没有一点冷漠:“趁热吃吧。”

    然后又出去,过了些许,又端进一碗热粥,还有一个木制的漏斗,笑吟吟走到任不在旁边。任不在远远瞟见时便心中咯噔一下,顿知不妙,看见石文婷走近,只好强作笑容:“石姑娘这是...”

    眼睛不停的瞟着那个漏斗,笑容中尽是阿谀讨好之意。石文婷却没看见一般,自顾道:“来,含住下面,我将热粥从上面倒下来。反正你双手都不能动,我又没那闲心喂你,咬紧了哈~”

    看着石文婷眼中闪烁着少女般的欢快和一丝捉弄,任不在只觉有苦难言,急于求生的说道:“石姑娘,石姐姐,石美女,石仙女!你饶了我吧,这么热的粥到进来我还我还活着吗?”

    一旁马文龙也看得暗暗心惊,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愣在那里,看着石文婷与任不在。

    只可惜石文婷已不等他说下去,将漏斗强行插到任不在嘴里,一旁的马文龙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个女人的苦头他也吃了不少,更何况他俩本就不熟...

    此时只有心里默默祈祷,待会儿若是她真的要倒再出手不迟。

    正如此想着,石文婷已端起碗来,居然一勺一勺的舀出,然后吹凉,再倒进漏斗。

    那你用这漏斗是干嘛的?

    马文龙自然不敢想这些,见任不在没事,自己也安静的吃着热粥。许久之后,石文婷收拾完毕,站在二人身前,一脸笑意,望着任不在道:“说罢,你们这次遇到了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让江湖上风头正盛的两位大侠受这么重的伤。”

    寒风吹来,将石文婷素衣轻抚,缓缓飘着,颇有几分仙子之姿。任不在笑了笑,道:“泽虎你知道吗?”

    石文婷闻言一惊,失声道:“泽虎!”又自喃喃低声说着:“你们能活着已算不易,当年盟主丁涛都不是他的对手,二十年后,不知又强了多少...”

    “你们活着也是幸运,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吧。别以为不需要付钱哈,所有账,都算在你身上。没有钱,就扒光你的衣服!”

    石文婷看着任不在,好像出了口恶气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同难兄弟喜成兄

    这几日两人倒是过得悠闲自在,石文婷每日都会送来一些不一样的饭菜,吃完后又匆匆收拾离开,自那夜起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平淡,没有平常的冷淡,也没有之前的少女神色,更没有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份天真。任不在自然也很识趣的闭上嘴。直到马文龙稍微恢复,偷偷离开。

    “马文龙走了?”

    她站在门口,右手提着食盒。这本是不需要问的,石文婷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忍不住躺在地上,点点头:“是的。”

    石文婷望着任不在,沉吟了一会儿,又将食盒放在旁边,兀自低声说道:“我看你们关系不是很熟,但是又总觉得...”

    想是在组织着措辞,不过很快又郑重的说道:“关于马文龙,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

    没过两天,任不在好了许多,便被石文婷轰了出去,钱的事提也未提。在任不在走后,石文婷又开始打扫着这间屋子,毕竟,屋子里早已被任不在的气息占据。

    令人心烦。

    将屋子收拾完毕后又看向桌上方才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巧的木雕像,上面雕刻的却正是自己...神色有些复杂,缓缓将雕像拿起,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嘴角都已不经意的展出笑颜,下一刻,石文婷又走出小屋,旁边湖水清澈,秋日高挂,似乎带着一点儿凉意。

    将雕像带着走出的时候,脑袋便不时地左顾右盼,似乎有些心虚,眼神似乎也贼兮兮的。但是气质却仍未改变,走的步态轻盈,如荷花轻移。握着雕像的右手手指不停的展动,望了望平静的湖面,几只水鸟正在水面游动,似乎心下一横,鼻息哼出一声,便将手中雕像远远扔出。

    水花飞溅,鸟走鱼惊。一浪浪的波纹还未褪去,渐出的水滴还未坠落。石文婷却又纵身一飞,向着湖中扑去。白衣飘荡,如展翅白鹤......

    却说任不在离了幽居,便向着清风山方向行去,不到数里,便感到身旁一处风动叶落的声音,转头望去,路无金一身黑衣便已出现在身旁,望着任不在似在摇头,又似在点头。眼睛、嘴里都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石文婷之前不过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我倒是不知她是如何喜欢上你的。”

    任不在有些惊奇,一自然是惊奇路无金居然会开始说着这些没边的话,第二自然是惊奇石文婷是如何会喜欢上自己的。

    看着任不在惊奇的带着些疑惑的眼神,路无金似乎又带着点笑意,只是有点苦涩,摇头道:“你小子长点心吧,别到处祸害别个好姑娘...”

    任不在闻声不觉失笑:“我祸害她?再说了,就算我想祸害。石文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

    “你是不是雕了一个雕像,而且还是她的?”路无金见任不在正欲开口,又迅速接着说道“而且你雕刻谁的不好,干嘛雕刻她的?还留在哪里,不是想祸害她难道是想她祸害你?”

    秋风拂过,落叶簌簌而下,任不在带着点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来的方向,叹了口气:“我本是想感谢她救命之恩的,但是给银子又不像回事儿...”

    路无金笑道:“那你就干脆给她一个雕像,让她记你一辈子?”

    “不至于....吧...”

    路无金打断道:“算了不说这个,我查到了屠夫张的下落了。”

    任不在闻言,眉毛一挑,急道:“在哪?走!”

    这气势,就好像马上就准备找屠夫张决一生死一般。路无金倒是不慌不忙:“我们先回清风山,带上公孙芷比较好。”

    任不在顿了一下,也知道这样才最稳妥,自己现在又添新伤,若真是与屠夫张斗起来,恐怕胜负难明。反正与公孙芷已不分你我,此时也不扭捏作态,两人一起点头,便转身向着清风山奔去。

    好在两人轻功都实在不耐,数日之后终于到了清风山,路无金自然隐去。任不在一人向着山上走去,待上了山,与师兄弟见了面寒暄一番,又问了公孙芷情况,此时却正好被一旁刚刚跳着向门外跑来的董莲撞见。

    这一下,便好似猫见耗子。董莲眼睛一亮便冲了上来,一脸坏笑道:“怎么?现在才知道回来?小师妹已经被人拐跑了~”

    董莲这一声说的欢欢喜喜,眼中都已带着奇怪的笑意,任不在却有些笑不出来,呐呐道:“...谁?”

    “嗯?你猜?”

    任不在不再纠缠叹了声道:“得,我找你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身子灵活一转便向着门内走入,似乎带着点急切。身后却传来了董莲的笑声:“好啦,小师妹和你的兰儿在我平常的待着的小潭那里...”

    任不在这才笑着转过身:“你早说啊!”便向着山下寻去。

    董莲望着任不在的背影,跺了跺脚,似赌气一般恨恨道:“这小师弟何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脸居然红也未红一下!”

    身旁两个弟子同时笑道:“若是我们有小师弟这般福气,说不定脸皮比他还厚。。。”

    “哼!你们两个笨蛋就别想了,还是好好练剑去吧~省的啊...大师兄又生气~”

    董莲没好气的看了看二人一眼便自顾着向练武场走去。

    任不在方才自山顶沿着小道忐忑的踏出第一步,山腰幽潭旁坐着的素衣女子便已带着点笑意的望着身旁绿衣女子,压低了声音,右手遮着嘴,道:“他来了。”

    娄兰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似乎又发现自己问的有点多余,又将视线移到山上小路隐没处。

    不一会儿,便见任不在的身影缓缓出现,二人望见了任不在。任不在自然也望见了两人,只见公孙芷一袭白衣,与娄兰一袭绿衣坐在石边,二人相距不过寸许一位清丽刚健,一位温婉舒柔。两位女子虽风格气质不同,衣服颜色不同。此时坐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十分契合的美感。似乎这走入肃杀的秋季又现出春分的生机与美丽...

    任不在稍微呆了一下,便笑着缓缓走下来,坐在不远处。

    “任不在,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先开口的居然是娄兰,任不在看二人神色,显然关系匪浅,只是暗叹道自己好像就没有这么幸运,每次都被狠狠拒绝。

    想到这里,又回忆起了那日在清风山上那一吻,那一夜,在大盐城游子客栈后屋檐上的蜻蜓点水。心里似乎又开始荡漾起来,嘴角已忍不住带着笑容。

    “秘密...”

    “你受伤了?”

    公孙芷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忍不住明明伤势好了许多了,这居然也被看了出来,脸上已露出惊奇的表情,一旁娄兰见状眼神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关切,急道:“伤的哪儿?我看看。”正说着,早已起身,拖着长裙向着任不在靠近,柳眉紧皱,到了任不在身旁便低着头,似乎正在寻着伤口...

    “他伤的双臂,双手。”公孙芷似乎又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似乎伤得很重,但是有名医照顾,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任不在听见她说道“名医”二字时似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声音,心中似乎也咯噔一下,又心中暗自恼道:“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怕他作甚?”

    但是见到身边娄兰还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伤的或许是重了点,但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然我也不会这时候回来不是?

    这句话他自然是压在心里的。笑着看着两人,似乎带着点疑惑:“你们何时变得这样要好的?”

    娄兰闻言浅浅笑着,轻轻掩着嘴,向着公孙芷瞟去,又转向了任不在,笑道:“这自然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看着公孙芷一言不发,任不在心中似乎升起一点怪异的想法,旋即马上否定,转而笑道:“这几天和我出去一趟,如何?”

    他望了望娄兰又望了望公孙芷。娄兰有些奇怪的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望着公孙芷。

    溪水潺潺,幽潭映着秋意,上面浮着些枯叶落枝。任不在正静静的等待二人的回答,却等了一会儿,公孙芷才笑着站起身,缓缓说道:“难道是路无金大哥查到了屠夫张的消息了?”

    娄兰闻言一愣,任不在亦是一怔,带着点醋意道:“你何时叫路无金大哥了?”

    看着任不在这幅面容,公孙芷似乎有点捉弄的愉悦,笑着走上前来,挽起娄兰,道:“他不是你大哥吗?”

    娄兰却笑着转过头,附耳对公孙芷低声道:“你看你,差点把他气着了。”

    任不在自然听得,虽然又不经意的笑出来,心中却有种难明的悔恨,本来伸出的双手却又半途中止住。有点尴尬的望着两个女子。

    忽然一阵风声响过,路无金已站在一处树枝丫上,足尖轻点,竟没有将那手指粗的树枝压断。

    三人寻声望去,公孙芷已然开口道:“路无金大哥。”

    “路无金大哥。”

    这一声却是娄兰的,路无金与任不在同时愣了愣,片刻之后,忽然又同时笑了出来,公孙芷也带着一丝清淡的笑意,娄兰带着一丝新奇又愉快的笑容。

    笑了两声,路无金已止了声音,道:“查到了屠夫张的下落。”

    “在哪?”

    “鲁花村。”

第一百四十三章:村遭险恶遇义士

    路无金没有与三人同行,这不仅是他性格使然,更是不愿尬了三人的气氛,只是为任不在三人指出大概方向。这鲁花村本来距离清风山也不是很远,任不在一行三人骑了快马,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附近,却是一路缓行。

    三人正说话间不远处竹林小道走出几名和尚,手执软棍,穿着崭新衣裳,神色严肃,四面环视,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人。

    任不在见了这几个和尚却似乎来了兴趣,带着点奇怪的神色望着那一群和尚,嘴角讥笑不已。公孙芷与娄兰瞥见,竟同时低声道:“怎么了?”

    此时那边和尚似乎也感受到视线,向着任不在三人望来。任不在却没有丝毫收敛,笑意更浓,低着头对两个女子说道:“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竟不知道这化缘的师傅竟然比被化缘的穿的还要好看。倒也不知这身衣服是化来的还是度来的。”说罢竟又开始笑了起来。

    娄兰本来已伸手阻止任不在的胡言乱语,那几个僧人明显已经怒目而视,任不在此番作为根本就是挑衅!不过伸出的一双手却被任不在抓住,在众人面前本也没什么好羞涩的,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来,竟让任不在将这些挑衅的话儿说完。

    至于一旁的公孙芷,从头至尾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虽然少林确实不好惹,但是公孙芷倒也没有觉得任不在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看着那些已经开始捻动软棍、怒目而视的几个少林弟子和一旁正在笑语连连的任不在,清冷的脸庞,开始带着一丝笑意。

    她自然是站在任不在这边的。

    不过那几个和尚虽然动怒,却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眼角似乎都在瞟着他们为首的一个少林弟子,这几个少林弟子都比较年轻,神态行动之间也看得出来都有些本事,想必正是少林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

    为首那名少林弟子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就是任不在任施主吧?”

    任不在倒好像有些吃惊,只不过他身边的几个少林弟子似乎更是吃惊,失声道:“无尘师兄,这家伙就是那个任施主?!”

    “会不会搞错了?这人如此无礼,怎么回事与娄施主合攻百味楼的少年英雄!”

    ......

    听见有人说自己是什么少年英雄,任不在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心中觉得十分好笑,自己明明与少林、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口称南无却吃人不吐骨头的和尚有着莫大的仇恨,今日却被这些少林弟子仰慕夸赞。这对他而言可真是莫大的笑话,想必躲在暗处的路无金也快要笑掉大牙。

    公孙芷和娄兰也不禁笑了出来,不过两人的意思却不太相同。娄兰自然是为了任不在的名声而高兴,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化解方才的误会。或许是误会吧?在笑得时候,娄兰也在心中莫名的想着。

    公孙芷所笑为何?不过是这几人夸赞的少年英雄任不在便是他们眼前的少年。她虽然知道这样一定会对清风山与少林的关系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但是两派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来往,又担心什么?

    不过,就算两排来往颇深,或许公孙芷,啊不,公孙芷都一定会站在任不在这一边的呢。

    那边几个和尚见了任不在狂笑不已,心中更是愤怒,指着任不在道:“无尘师兄,你看这人....你看,他绝不是任不在!”

    无尘此时也似乎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的师兄弟如此失态,虽然任不在有辱佛门在先,但是...他说的这一切也何尝不是呢?无尘为了果亲传弟子,自然与众位师兄弟见解不同,故而虽然任不在方才态度极为倨傲,甚至十分挑衅,但是无尘的态度却更为恭谨,合十拜礼道:“任施主不要见怪,师兄弟虽入了佛门,但终归也是性情中人,此番小僧等人南下便是为了助任施主将屠夫张一伙一网打尽。以正武林道义。”

    任不在虽然对少林深恶痛绝,甚至十分厌恶,但是见到这无尘这一番话却又开始沉思,低下双眉,兀自思索着。

    这小和尚显然修为不一般,任不在如此嘲讽他,他也居然能够做到泰然自若,心境修为可见一斑。不仅如此,说话又是十分的巧妙,不仅化解了众位师兄弟的尴尬,缓解了方才矛盾,最后一句更是拉近双方关系,明明白白的告诉任不在“我们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任不在自然不是傻子,而且...他因为无尘似乎开始对和尚有了一点心得认知,和他当初在打听神魔二禅的时候一样。

    任不在终于收起一副不太友好的笑容,带着爽朗的笑意与那些和尚道了歉意,娄兰也与无尘等人见礼一番。任不在便驾马离去。

    正走开。身旁和尚便叽叽喳喳说成一团。

    “师兄,刚刚那个女子到底是谁?我看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太不把我们少林放在眼里了。”

    “就是就是...”

    “师兄,方才我们怎么不和她们一起行动?她们说不定也是来找屠夫张的。”

    ......

    这些小和尚方才多有趁机偷看公孙芷与娄兰的,见任不在与两个绝美女子谈笑言言,心中似乎升起一股怒意。所以方才才会那般易怒,无尘洞悉人心,自然知晓,只是此刻也只有苦叹一声...

    任不在三人别了那群和尚,行了不远,远处秋菊绽放,小路延绵,正连接着远山下一处坐落着十来户的小村庄。娄兰心有所想,过的片刻,才望着任不在背影,缓缓问道:“不在,你与少林有什么过节吗?”

    任不在一愣,忽而笑着回头望着娄兰,眨巴着眼睛,顽皮道:“嗯?我有吗?”

    娄兰望着任不在,一字一字道:“你有。”

    任不在哈哈笑了笑,望着前方,任着马蹄踏在乱铺着的小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公孙芷闭口不言,她虽然没有问及这些问题,但是心中猜测已差不多,只不过还是不好提及罢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吧?”任不在叹了口气,语声悠悠,似乎很是惬意一般,此处有着几丛翠竹,倒是给秋日添了几分绿意,望着望着,竟似有些痴了。眼神悠远,意境深长...

    “你说的...”娄兰稍作沉吟,又继续说道“虽然都是事实,但是...不在,少林势力太大,你就算有三头六臂,有剑神那般旷世神功,也不可能敌得过天下万万少林弟子。如今百业俱废,多少人被破剃度出家,你与少林为敌,恐怕...”

    娄兰还欲说话,任不在长鞭一扬,轻轻的打在马上,笑道:“走咯,先去解决屠夫张才是正事!”

    马鬃翻越,任不在已骑着马向着前方跑去,公孙芷看了娄兰一眼,又笑着轻微摇摇头,娄兰会意,也只好无奈笑着摇摇头。两人轻驾,纵马赶上。

    转过一处小路,后面便是细长田埂,三人下马而行,向着前方走去,走过田埂,又沿着小路下走,便看见几个农人正在田中忙做,听见声音,便向着三人方向望来,眼中似乎带着一点惊奇和激动。

    毕竟,两位美女与一位俊朗少年,走到何处都会给人一种自画卷走出的美妙感受。农人们望着三人,已展出笑容,深深的皱纹之中,似乎也带着一丝欢乐之意。

    任不在三人也笑着回应了几位农人,公孙芷也罕见的露出比较明显的笑容。任不在本欲走时,却听见一个农夫叫到:“少侠女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忙的?”

    那人杵着锄头,望着任不在,干涩的嘴唇和昏花的眼睛似乎也透出罕见的笑意,又带着点奇怪的神色。想必这里也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轻问老人家,这鲁花村怎么走?”任不在本已确认鲁花村就在身旁十余丈外的那十来户农家,此时见这位老人如此热情,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两步踏进,自怀中掏出点银子。

    那几人见任不在三两步竟然踏的如此之远,瞬间便到了跟前,双目圆睁,杵着的锄头也突然落下,双手下垂,有些惊骇的望着任不在:“少侠,这是天上派来的神仙吧?”

    几位农人相顾望望,眼神复杂,任不在与公孙芷、娄兰已看出些端倪,此刻两女也迅速掠来,站在任不在身旁,只是两人距离任不在倒是近的有些亲昵。看得众人又是一惊,方才那农人似乎长吸一口气,又深深呼出,定了定神,望着三人,陡然跪下,其余几人亦是同时跪倒:“三位仙人到此,难道就是专门来我们鲁花村收拾这里的妖怪的?”

    三人见这几位农人跪下,同时一惊,任不在眼疾手快,一个近身便将最近的老人扶起,对着他身后几位农人和声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快起来吧。”

    那几人见任不在如此,也都欢喜站起,七嘴八舌的便说了出来,虽然声音杂乱,但是任不在三人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鲁花村本来还算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只是几个月前那张家三兄弟来了个长辈,长得肥头大耳,到了这里便将村中搅得天翻地覆,村中众人本就惧怕那刘关张三兄弟,这时候又来了个大张,村里人哪里还敢反抗?

    于是便被那姓张的胖子便要村子里每日献上一桌好酒好菜,供他们吃食,每日便要杀一只鸡,每三日便要宰一只羊,前些日子还将村里唯一的耕牛宰杀。如此吃法,村中人哪里受得了?若是仅此倒还算了,那三兄弟与他那长辈居然要将村中所有有点姿色的年轻一点的姑娘妇人与他陪睡。下至十二三岁的女娃娃,上到三十来岁的妇人,都被他强行带走。似乎每夜都能听见那三兄弟所在房屋处传出的哭声,后来村中几个壮汉初时商量着要联合起来对付四人,最终却被他们打残,第二日便在召集村中人员后,将那几个村中大汉活活烹死...

    老人孩子哭作一团,其他人也都被这么残忍的手法惊得瘫倒在地,不敢动弹,他们的妻女更是哭的晕了过去,或是扑上前时却被那几人打晕。

    自那日后,哭嚎声、哀叫声、惊叫声、狞笑声如同漫天乌云,将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村子笼罩。或许,他们还该暗中庆幸,此刻天灾还没有落在他们头上...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胖子吃的明明越来越多,却似乎渐渐瘦了下来,前几日已显然比他身边那三个汉子还要瘦!竟一时又想不通为什么,这可苦了村中的人...那人自瘦了后看着其他人的眼神都变了,似乎连身边的三兄弟都在躲着他。

    自此以后村中哪有反抗的胆气?村中人突然变的麻木,对他们唯命是从,就连最近连续来的几位江湖侠客还有几位得道高僧也都在一招之内便死在那些人的手里。所以这些农人望见任不在等人之后,心中不忍,自然想骗骗他们离开。但是此刻又见这三人武功与之前那些人简直一个地下九渊,一个天上九霄。心中颤颤巍巍的有了一些想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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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绝十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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