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大夫？
在外面的世界，不说有夫之妇，就是单身女子也不被允许这样与人说话的，但是底层人却没有这个观念，毕竟生活所迫，男女之间有些交集实在在所难免。
两人在小集市外面将剩余的粮食交给了一个疥疮瘦子，便带着石素心出镇子。石素心虽然一直和二虎有说有笑，但是也一直没有忘记马文龙的存在，总会时不时的说着悄悄话，却都是夸大虎二虎哥如何如何好。
小脸天真无邪。
马文龙知道，两人的良善外皮马上就要脱下来了，方才的疥疮瘦子拎着袋子转入屋内，打开门的瞬间，他正好看见里面两道不善的眼睛。
从门口出去，走向一处青山的时候，马文龙就清晰的感觉到有五六个人沿着右边绕到了前面去，不过这些人都没有武功，根本不足为惧，姑且就让石素心好好看看，就算是在这里，世界依然是充满危险，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
两个汉子走在前面不时回头跟石素心谈着那大夫如何如何厉害，吹得石素心都信心百增，但又隐隐为金钱的事情担忧，二虎自然知道，一路上又鼓吹这人是如何如何视金钱如粪土，如何如何悬壶济世，只是喜欢清幽，所以住的地方很是偏僻。
这前后不对应的鬼话，石素心竟然完全相信了，一边听着还一边不停的点头，在马文龙眼里，石素心此时就好似一只小白兔，正被两只饿狼哄着向着狼窝走去，这小兔子一路上还不停的点头，呆愣愣的，忽然不知死期将至。
路并不短，他们作案的地方就在这个山头翻过后对面的山顶处，不高好在第二座山不是很高，快到中午的时候，四人终于走到的山顶，远远一看，前方一座破败的寺庙露出了一角。
石素心道：“大虎哥，呼，我实在走不动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她毕竟走了十几里的路，这时候实在太累，差点倒下，却是先扶着摇摇欲坠的马文龙坐到一边，自己大口喘息着坐在他身边，揉着双腿，
大虎二虎也不好受，此时也喘着粗气，回过头，红着大脸，高声答应道：“好，妹子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那边就快到了，也不急于一时。”
从头到尾，两人就没有正眼看过马文龙，毕竟这样瘦弱的年轻人，他们一个手指就能轻易放到。并且马文龙这一路上也装的像模像样，此时竟然也红着脸喘息不定，上气不接下气，摇摇欲坠的样子。
石素心估计多半也是因为担心马文龙，毕竟马文龙伤好才不久，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自己自然不能说马文龙坚持不住了，所以才故意停在这里，让马文龙好好喘口气。
石素心朝着那头望了一下，见破庙一角露出，道：“大哥？前面是一座破庙吧？这里没有人上香，应该是处破庙，大夫怎么会住在这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隐士，据说有的人就是那种喜欢在没有人烟的地方独自生存，一般这种人，可都是高人。”
“诶！高人！”二虎也跟着应和着。
此时那边的“高人”们已经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两个为首的刀疤汉子带着四个或是精瘦，或是魁梧的躲在破庙外面的隐秘处的汉子都有了动静。
“大哥这是叫我们直接上，对面只有一个小白脸和那个小娘子。别的不说，这小娘子看上去倒是不错，我们玩完了还可以卖到窑子里赚点银子。”
左边的刀疤男刀疤自左脸颊一直竖直划到下巴，肉大多都翻了过来，伤痕触目惊心，身边的人似乎都跟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右边的刀疤男自脸上一直斜着划到鼻梁，但是因为缝补过伤口的缘故，现在看上去至少没有旁边那个汉子那么渗人。
左边的刀疤男子搭着左边有些坑洼的石壁小心站了起来，这边正好可以望见那边山路路口，但是那边不仔细注意，根本就看不见，所以这几人都大胆的很，都抬起了头，朝着这边看来。
不过，好巧不巧，马文龙转头间却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这群人尚不自知。
挥了挥刀，两个刀疤男当先走了出去，身后四人跟上，低头示意着，两拨人一左一右，朝着马文龙方向悄然围了过去。
大虎二虎这时候还没有出手，一边休息一边和石素心闲聊着，偶尔提到马文龙，石素心都帮着马文龙瞒了下来，但是这丫头明显不会骗人，说谎都说的很没有水准，两个人一眼就识破了，都不说出。心底里却猜想马文龙和石素心的事恐怕是瞒着父母的，所以都不敢说实话，怕被人看出。
才几个月，石达又受了伤，怎么想都知道石素心这段时间不可能嫁给谁，跟谁好上了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之前石素心为了给父亲请大夫，特意跑到外面请大夫去，这期间遇见了这小白脸所以好上了也说不定。
两人心思活络着，眼角微微一瞟，就看见了自己人正从两边的隐藏处摸了过来，没有作声。
作为老大老二，两人自然想要在羔羊面前装上一装，最好是石素心最后走投无路，主动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情他们其实也干过不少，不过那些女人基本上都丢给了窑子里换银子了，还有的自然是卖给了当地的大族当丫鬟。石素心长得不差，身材还是可以，两人估摸着能够卖到那些大族里面，这样换得的银子自然比卖给窑子要多上许多。
两个人一边意淫一边低着头互相交头接耳说着，双方毕竟没有真正有过交情，所谓交情，不过是石素心父亲和他们之间的交情。聊了这一路，自然也没有话题可以聊了。可惜的是石素心此时此刻还以为他们两人是给自己和马文龙的单独空间，也在跟马文龙低声聊着。毕竟这一路上石素心和两位大哥了得正好，相对而言，好像有点“冷落”了自己这位“相公”。
正如此想着，两边的人终于就要到位，将可能逃跑的方位都死死守住。
第四百零二章：买卖
“马文龙，你还在生气吗？”石素心低着头凑了过来，见其摇头，又压低着声音道：“大虎哥和二虎哥都是好人，不过就是人憨厚了点，说话又没有分寸，你不要太在意哈。”
正说话间，马文龙眼睛里就映出了两把明晃晃的快刀，就见两个刀疤汉子手执快刀从两处跃了起来，提着刀就朝着马文龙这边招呼。
马文龙反应很快，一推手，石素心倒在一边，两把刀就刮着怪响同时向马文龙身上砍来，马文龙慌忙后退，躲过两刀，那两个汉子还要追砍，马文龙不断后退，慌忙之间脚后跟搁到石块，一个不稳，仰面后倒跌下山坡去。
与此同时另外四个刀手也已冲了上来，他们原本还打算演上一出好戏，没有想到马文龙这小子竟然这样不经吓唬直接就落下山去了。几声翻滚撞击声从山下传上来，一名刀疤大汉看着山下，啐了一口，道：“这小子这等无用，我们不过吓上一下，还没有动真格的，就自己摔下去了。”
“这本事，还敢出来混，真的找死，也不知道我们几兄弟在这里的名号。”另一名大汉也说着向着大虎二虎那边看去：“虎哥，这妞现在怎么处置？”
“啊！”石素心被马文龙推倒在地，就被忽然出现的两道刀光吓住，见马文龙跌了下去，这才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就直直站起，还想着马文龙不会有事，大虎哥二虎哥身子彪悍，这些人不敢怎样。
石素心心底就有了底气，因着担心马文龙安危，一咬牙，就从旁边冲到一名刀疤汉子身边，伸手就要夺刀，同时又注意着山下情况，但见山坡处摇晃树枝荆棘，不见人影，心里慌张，没有夺到，倒被那汉子反手捉了右手，一扭身，就阴笑着在石素心身上身下打量。
石素心毕竟不是男子，腕力不足，被这男子反手捉住，手腕转动，就疼的出了泪花，转不了身，想到两位大哥还在，应该是在和后面出来的盗匪缠斗，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当即哭着大声叫到：“大哥，快救救马文龙！”
才说完，后面便爆发出一阵笑声，自然都不是那二虎的声音，石素心心底发凉，还道两位大哥也遭了难，泪水更是不止，这时候身边那汉子扣住石素心，伸手在其脸上乱抓了一把，就裂开大嘴，大声笑道：“虎哥，你看这娘们儿上来就找了老子，不如这次就先让老子先试上一试，如何？”
石素心脑袋发蒙，挣扎不动，手腕几乎就要裂开一般，疼痛让她不得不踮着脚，好减轻一下疼痛。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吧？我说老三，这女人刚才明明是冲着我来的，谁知道你小子手快，竟把她捉了去。”
身旁那汉子调侃着说着，其余四人笑得更为畅快、放肆。
“这野姑娘还是嫩的好些，弄到乌石镇去，能多卖不少价钱，那里姑娘不少，到时候你们想怎么嫖怎么嫖。”
这声音赫然就是大虎的，石素心只觉脑中震荡，便即蒙了，双腿失力，就要跌下，也顾不得疼痛，那汉子咦了一声，松了手腕，顺着手臂将石素心提起来。
“我说老三，你小子下手别太重了，这丫头虽然是山里的野姑娘，好歹也是女人，经不起你那样折腾，你们几个，下山去找找那个小子的尸体，本来见这小白脸长得还算不错，兴许也能换点银子，唉，可惜。”
大虎如此说着，身后四人就应了声，朝着山下走去。
二虎坐在大虎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低声道：“哥，我们这里还有抢得那些粮食还没有卖完呢，要是去乌石镇那边做生意，那边地头可是有不少好汉，我觉得吧，这娘们儿长得还不错，大伙儿跟着我们这么久了，总得让大伙儿也尝尝鲜不是？还是在这里直接卖了算了。”
这一下，那两个大巴大汉自然满口赞成，石素心这时候心中清明，顿时也就知道了大虎二虎是何等虎狼，之前良善全是装出来的，心中对未来虽有恐惧，但是更多的，还是对马文龙的愧疚。
她即使见识过马文龙的手段，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马文龙和这些人之间到底谁更厉害，见到马文龙落下山去，又有些关心心切，自然就误以为马文龙此次必死无疑。心里颓然，右手手腕也没有了知觉一般，吊在一边，晃荡不止，面对那汉子也就不再反抗。
大虎这时候又摇头道：“乌石镇比这里富裕不少，到那里可以卖上个不错的价钱，兄弟们都是明白人，做这行生意都是脑袋别在腰上，随时都会没命。做完这一把生意我们就可以好几年不愁吃喝。不过长得好看一点的一个女人而已。比那些窑子里的女人也不过就长得好看了些，身材也好上一些，除此之外，不都是女人嘛。”
说着，大虎扫了三人一眼，二虎低下了头去，老三迎上了目光，随手一丢，石素心就倒在地上，旁边老四则勉强笑了笑。
看样子，似乎都不是很愉快，但是碍于大虎身体壮硕，都不说什么。
“看样子，在你们眼里，这女人比钱还重要，好，这样，这次买卖做完，我们就分道扬镳，以后也莫要相见。”
说罢，大虎就直接起身，二虎拉住：“大哥，兄弟们都是跟着大哥混的，自然还是听大哥的，只是这样好的货色不多，兄弟们难免想动些心思。”
一听说大虎就要提出散伙，另外两人也都站不住了，赶紧表了忠心，好说歹说，才让大虎留了下。
“去找个绳子，捆好了。”
“好！”老三应声就从胸口掏出一根绳子，附身就要将石素心提起，二虎望了望山下，都感觉有些奇怪。
“他们几个怎么下去这么久？二虎，你和老四下去看看。”
大虎发觉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向了二虎，却忽然发现其不再说话了，眼睛瞪得滚圆，直直瞅着自己背后，好像见了鬼一般。
第四百零三章：刀现
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正好从大虎身后传了过来：“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啊！”一声惨呼，却是一男一女同时惨叫出来。老三正抓着石素心的那只手竟凭空落了下去，平整的切口处忽然爆发出一蓬血花，上下左右，四面喷散而出，身上身下染遍血红，老三正抱着那只断手处，斜斜的朝着那个方向倒了下去，石素心吓得惨呼出声，人就已经靠在了一丈外正站在山口处的马文龙身上。
这些人毕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老四见到这个状况，右手也被溅了一手血花，当即就吓得几乎腿软，狂呼着朝着另外的方向奔逃，跨出不到两步，自腰间出现一道血口，上半身向前画了一个抛物线落在地上，下半身也倒在地上，滑了数尺，两道血口喷出血雾，嫣红一片。
幸好，这时候石素心的双眼已经被马文龙捂住，但是黑暗中，那些声音却显得更为可怖，石素心这时候就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不断的紧靠着马文龙。
大虎二虎刚才还准备逃跑，由于腿软，都没有站起身，这时候看到两丈外老四的下场还有老三的下场，都有些发蒙，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然能够凭空切断距离丈许外人的肢体，他们做梦都想不到。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死亡的审判，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拼死一搏的意思。
“呜...”老三倒地挣扎，低呼连连，注意到老三惨况，顿时就跪直了身子，用着膝盖朝着马文龙“走去”，尚还完好的右手捂着左手断口处，右手已经满是血水，血液还在不断的冒着，老三掠过横在碎石间的断手，就可怜兮兮的向上望向了马文龙那一双冷眸，连连求饶：
“大侠饶命，仙人饶命啊，小的只是为他们卖命，也是没有办法啊，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三岁的孩子都在他们手里。”
大虎怒目而视，赫然站起，却因为腿软，又坐了回去，只是伸手指着老三，满眼愤恨，怒声打断道：“你！老三，你血口喷人！”
二虎已经吓傻，只有大虎还有主张，闭上眼，整了整情绪，大虎不敢看向马文龙，道：“这位大侠，是我们狗眼不识泰山，竟然惹到了您，但是这老三，大侠决不能信他，这畜生在我们几个兄弟里行事最为恶劣！我带着大伙儿也不过就是抓些苦难的女人孩子去卖，我们也很少碰她们，而且卖了去，至少他们也还能混口饭吃。
但是这老三老四一来，就害死过人！”
老三被大虎这么一说，怒目而视，就要暴起，大声道：“那明明是你让老子干的，你他娘的竟然全赖在老子头上！老子跟你拼了！”
“你跟谁拼了都没有关系，只是在这之前，我们的账还是要好好算清楚。”
马文龙轻轻抬手，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老三赫然止住了冲势，向前扑倒，他转头看向了马文龙有些惊恐不安：“我...我们有什么账...”
老三勉强扯出了个笑容，赔笑着，只是脸上伤疤配合泥土草叶，笑得实在不是很好看。“你哪只手碰了她，哪只手就要交出来。”
“这...这这，小的已经断了一只手了，如果大侠您愿意，小的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小的好歹还有一身子的力气...”
“呜啊！”
老三没有想到，自己的右手明明和马文龙之间明明还有自己的身体挡住，此刻竟已然和自己的身体分离，鲜血不断涌出，他的意识也渐渐消散。
“算了吧...”
石素心听得吓人，双手紧紧抓着马文龙，大虎二虎听见如临大赦，就要拜谢，没曾想就在这瞬间，自己的脑袋就滚滚落了下来。
算了，通常就是不再细究缘由，快刀斩乱麻。
算了，马文龙也想算了，挥手斩落了还没有完全断气的老三的头颅，一手揽住了石素心，一手抓起沾了不少血迹的背架子，轻轻一掠，人就高飞而起，山间林中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山下的溪水边。
石素心这才脱离了马文龙，慌忙跑到就近的大石便，撑着石头吐了起来。
马文龙解开绳子，米袋也染上了点血迹，暂时不管，马文龙先将背架子洗了干净，坐在那边，回首看着石素心，不知为何，有些心疼。
等了会儿，下午时分，石素心靠在马文龙身边坐着，有些失神的看向天边，青山多已红黄，她的双眼没有焦点，随手捡起石子向前投去，扑通一声，石子落在水里激起水花，太阳偏在一边，无力的照耀着这片山林，偶尔几只鸟雀飞来，落在不远处的米袋上，叽叽喳喳胡乱啄着。
马文龙拂了石素心脸上再次润湿的泪水，轻轻叹息，他这样的人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不知为何，这里就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紧紧的吸引着马文龙，他已经对复仇失去了动力，在这里平常的生活也已经被打破。将前后经过说了出来，石素心有没有听马文龙也不太确认，更不知道她现在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或许，很难在一起了吧，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杀人前后，马文龙真的没有一点恶心反胃的感觉，这一点令他有些狂喜，但是因为目前处境，以及对石素心的关心，这件事实在不算是太值得庆贺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是故意让我跟他们一起去，好让我认识到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是吧？”
良久，石素心才缓缓说了出口，只是目中没有马文龙预料中应该出现的埋怨或者是其他类似生气的情感。
只有一种莫名的淡漠和温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马文龙觉得石素心靠得更近了些，有过男女之事的马文龙自然不会紧张，干脆抬起抱着她的右手揉了揉石素心的头发，弄乱了发髻，石素心也不生气，依旧靠着。
第四百零四章：力拔山兮
“走吧。”
良久，马文龙推了推石素心，日已西垂，今天应该是回不去了，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石素心嗯了一声，站起身，弯着腰，揉了揉膝盖，看着天边发愁：“都这么晚了，怎么办啊，马文龙。”
“这样，我们先进镇子。”
“可是，可是，镇子里的客栈要花好几文钱呢，不如，就在野外过一夜吧，反正我也不怕。而且...”
石素心听到要进镇子，脸色就忽然变了，毕竟这边刚刚杀了几个人，哪里还敢进镇子去，要是又碰到他们的人，那可糟了。当然，除此之外，自然也有些不想浪费的原因在里面。
但是马文龙却根本不予理会，背架子这会儿也晾干了，就把米袋放在上面绑好，被鲜血染红的一面向着里面正好被完全遮住，石素心见他头也不回走了，跺脚片刻，也追了上去。
“喂。”
马文龙走在前面，没有理会，石素心又忍不住叫了声：“喂，马文龙，你总不该这样无视我吧。”
马文龙停了下来，转身看着石素心，石素心受了一惊，后面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完全咽了下去，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双手抓着裙角，害怕貌。
顿了顿，马文龙冷着眼似欣赏着这一幕，才转头说道：“他们既然敢抢我们，就说明了他们也做好了被抢的准备，这些人的东西来路不正，与其让这些人浪费，不如贴补贴补家里。”
说罢，马文龙就向前走去，跨过几块横竖不平的石块，再往前就是蜿蜒的山路。
只留下石素心一人，心跳莫名加速。
贴补家里什么的...
其余的重点自然就全抛诸脑后了。
“磨蹭什么，快点。”
“呜，哦！就来就来。”
马文龙回头，石素心见他一脸淡漠，也就清醒了大半，只是心里捣鼓，自己激动半天，他竟然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生气自然是不会生气的，石素心着了急，跟了上去，很快又回到了镇子里，门口守着的两人看着马文龙和石素心眼色奇怪，等到两人进了镇子，马文龙这才靠着自己敏锐的听觉知晓了，那大虎二虎原是跟附近两家大族有私底下的勾结，所以这次他们跟着那两个狗贼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本不该出现的马文龙和石素心，自然就不免脸色怪异。
街道上行人也多了不少，马文龙和石素心转入一条街道，正是他们之前前往大胡二虎的那条路。
两边行人望来，都没有注意到两人，只是来往几个男子明显将视线更多的停留在的石素心的身上，之前石素心倒是没有太多表示，最多不过是有点害羞罢了，但是这次由于大虎那几个人都死在“他们”手上，难免有点“做贼心虚”，走在路上的时候不免和马文龙靠的近了些，颇有些羡煞旁人的意味。
石素心贴在马文龙身边，拉了马文龙低下头，眼角不时瞄着路人，眼神闪躲，附耳低语道：“喂，马文龙，我们会不会被发现了，还是，还是，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过夜吧。”
“抬头挺胸，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马文龙只是低声回了这么一句，就抬起头，石素心缩了缩脖子，嘟嘴暗自嘟囔：“就是做了亏心事的嘛。”
转过几条街，马文龙和石素心两人停在大虎二虎放置粮食的屋子对面街道，这边没有多少人来往，马文龙靠着墙将背架子靠在上面，对石素心道了句“你就在这里，我去去就来”就不顾石素心回应与否，直接走向了对面屋子。
屋子前两扇门虽然有些厚重，但多已发黑，应该上了年代。们没有关，马文龙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石素心有些担心，想要上前，但是这边还有背架子和米袋在这里，自己去又很可能会给他添麻烦，只好呆在原处，有些焦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往来人影中有人看见马文龙走入，却都没有在意，这间屋子经常有许多生人进出，而且出来的时候会带上许多袋子，至于装的是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习以为常，自然对很快就再次出来的马文龙见怪不怪，即使他出来的实在快的离谱。
不过路人还是不免要看上几眼马文龙的，毕竟这样的大力士还是相当少见的。
原来方才马文龙才走进屋，里面就有一个正摆设着手里匕首的干瘦汉子注意到了这边，正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眼前一晃整个天地就旋转起来，马文龙和周边的景物都横在眼前，下一刻，他就永久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便不再动弹。里屋还有几个正赌着色子，吆喝声不小，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马文龙走了进去，不等里面人反应过来，手一挥，便都倒了下来。
这些人本就不会什么武功，再加上马文龙修炼的阴阳生死诀对于这种连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人就如同大杀器一样的存在，只要调动体内的真气，随手挥出刀气，这些人瞬间就会死在刀气之下，这些日子马文龙没有了碎月在身，运用刀气倒是频繁了许多。
当然，这样的刀气在稍微厉害一点的高手面前就会很难起到显著的效果，所以马文龙在那之前并不是经常使用，而且这种使用方式虽然看上去神秘诡异，但是对内力的消耗十分严重，当然，杀几百个人也没有耗光马文龙的内力，更别说这里前后不过十几二十人了。
将屋里搜查一番，马文龙没有发现活人，里屋堆积货物不少，都是粮食药材等物，将粮食药材袋子扳开，里面就露出几个奇怪的麻布袋，马文龙知道，里面装的都是活人，而且都是女子。
收拾好一部分粮食和药材之后，在屋子里也搜到了几十两银子，装着女人的麻布袋子已经被打开，这些女人应该是被人用药迷了，没有什么大碍，马文龙为她们简单祛除药力，应该过段时间就会醒来，后面的事情自然就要靠她们自己了，做完这些，马文龙就扛着战利品出去，前前后后用时不过半刻中。
第四百零五章：夜眠山野
但是石素心却觉得快要过了一个世纪，眼见着马文龙走了出来，赶紧跑了过去，眼中埋怨，说话语气也焦急了许多：“你怎么现在才出来，真是要急死我！”
“别人心不足蛇吞象，扛这么多东西你哪里受得了！还不给我放下来，少带一些，这样太显眼了。”
说着，石素心就要伸手去夺，马文龙躲了开，来回瞅了瞅街道来往人群，虽然不多，但是眼光都投到了马文龙和石素心身上，道：“好了，你这样才显眼。”
石素心见状，迅速缩了手，给马文龙让了条路来，马文龙走到街道那边，将袋子放下，又将背架子绳子打开，顺手拎起旁边的袋子横在米袋上面，足足又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次背着的可不是来的时候的那些干柴，重太多了，石素心有些担心，但是看马文龙的样子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人太爱面子，喜欢逞能。
几个走路叫卖的商贩都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马文龙，他们根本难以想象，一个凡人，竟然能够背起远比自己体积还要大三四倍的重物，这样的视觉冲突，让所有人都挪不开视线，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咽了口水。
“不是吧，这人是什么鬼？这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五百斤吧。”一个人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旁边人回头看了眼，道：“岂止啊，估计还要增上一百多斤，只是这背架子和绳子能有这么牢固？”
......
“你行不行啊，马文龙，不行我们就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去买一头驴子”，顿了顿，石素心又坚定道：“应该能买到。”
“快走。”
马文龙哪里还想废话，拉着石素心就往着原路返回，石素心被他拉着，两人轻快离去，路人远观，唏嘘一片。
“不用买驴子。”
直到跑了很远，马文龙才停了下来，但是周边人仍旧有不少注意着这边，石素心见马文龙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跑动都脸不红气不喘，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低低的应了声“嗯”。
不顾旁人视线，走了片刻，石素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见马文龙身上衣服，还是穿的父亲以前不常穿的衣服，便拉着马文龙转到旁边铺子，买了几件衣服，这才匆匆出门。
门口守着的两人见马文龙背着这么多东西出镇子，就知道坏事了，正要上前拦住两人，石素心心已跳到嗓子眼，暗暗激动，虽知道两人走了两步，就直接站立不动了，心里除了庆幸，就是急着离开这里，两人很快远离镇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在他们走出不久，这两人已经倒下，瞳孔放大，再无一点生机，出人人群之中闹出不小的动静，没有多久，就有大家族的人赶到这里，因为这里偏僻，所以镇子上即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是两个家族议定。
阳光随着太阳渐渐下落，也由银辉慢慢变得红黄，直到最后山边抹出嫣红，染了半边天，石素心和马文龙就坐在小河边不是很平整的大石板上，马文龙露了两手，捕了几条鱼，开了鱼腹，洗干净，石素心收集了点柴火，用火折子点着，两个人就用枝条插着在火堆上烤鱼吃。
“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晚上吧？”石素心略带征求的抛了一眼，就眼馋着盯着手上的烤鱼，似乎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文龙看着烤鱼火候差不多了，就将手上的递给了石素心，石素心脸微微一红，接了过去，又将自己手上还没有烤熟的给了马文龙。
“这里应该有野兽出没，旁边有河，湿气重...”说了大堆，直到手里烤鱼熟了才住了嘴，两人很快解决掉几条烤鱼，眼见着天就要黑下来，石素心有些担心的望了望，喃喃道：“爹娘他们不会着急了吧？毕竟是第一次出去。马文龙，你不是很快吗，要不你先回去报个平安，怎么样？”
马文龙乜斜了一眼，又看着河边，双手撑着慢慢躺下，就这么悠闲的看着天空，他已经很少这样看着天空了。
“我问你话呢。”石素心绕开火堆爬到马文龙身边，推了推马文龙，她发现，马文龙最近好像会经常性的不理会自己了，生气倒是不至于，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马文龙被她摇晃的厉害，只好道：“我累死了，你先让我歇口气行不行？再说了，我要是回去了，你留在这里怎么办？”
“要不，我给你捶捶肩吧。”石素心爬到马文龙身边，就要站起双手也搭在马文龙肩上，准备把他推起来：“来，坐起来，别看我这样，这方面我可是也会一点的，小时候为了让爹放松，我练了很久呢！”
马文龙拗不过她，干脆就顺了她的意愿，道：“好歹我在你身边，他们应该不会太担心的，说不定他们还以为我们就在镇子里客栈住下了，不用去想那么多。”
“嘶！你下手轻点。”
石素心确实想多了，好在马文龙没有后视眼，并看不清她脸上飞红，耳根子已经红的晶莹透亮，咬着唇，不知想着什么，听到马文龙吸了口冷气，虽然马文龙绝对是故意的，石素心也少不得小心万分。
晚上自然是两人轮换守夜，待石素心睡下，马文龙就点了她的睡穴，自己练武练到现在这个境界短时间睡不睡觉对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火堆燃的更旺了些，夜里，山间空气寒冷，石素心没有盖得被子，自然就把给马文龙买的衣服拿来盖着，一人两件，马文龙将自己这两件又为石素心盖上，加着柴火，星月稀疏，银光绰绰，远山狼叫几声，近处绿光闪动，见了火源，不敢靠近。
面对这些野兽，马文龙也懒得出手，看着石素心的脸庞，火光映得红彤彤的，有些发呆。
翌日清晨，石素心终于醒来，晨光未出，月华落下，见马文龙坐在那里，这才惊起，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睡就睡过头了！”
第四百零六章：血迹
“没事，收拾一下，吃了早饭就早点动身。”
石素心站了起来，将衣服折好，边说道：“你晚上不冷吗？都不给自己盖一件。”不等马文龙说话，石素心又抬眼砍了过去，没有发现马文龙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下，便让马文龙休息一下，自己去准备早饭，反正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再晚一点点也无所谓的。
石素心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马文龙也不推辞，就地躺下眯了起来，石素心笑嘻嘻站起，走了过去，给马文龙盖了一件衣服，便转身跳着欢快离开。
昨晚的柴火都已全部少了干净，石素心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四下收拾柴火，凭借自己的的捕鱼技术也捉了两条大鱼，两人吃罢早餐，日已升起，山边苍穹银白，毫无烟云，映着山间青黄，晶莹玉盘，别样美感顿生。
瞄着这大好天气，石素心也彻底忘了昨天所遇之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家里赶去，走到下午时分，两人才到了终点山山腰处。
石素心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压着身子，对着马文龙低声道：“待会儿那里发生的事情不要跟爹娘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好不好，马文龙？”
马文龙又不答话了，只顾走着，看在马文龙背着这么重的东西的份上，还以为是他已经精力不济，不便打扰，石素心也就不再说话，担心让他分神，要是一个不小心，摔着了这山虽不是很陡峭，但是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只怕也少不得缺胳膊短腿的，即使马文龙一直表现的这样神奇，接近于神话一般的存在，石素心还是会担心。
大黄的叫声已经沸腾，鸡鸭受了惊，热闹而没有节奏的声音远远传来，老两口都在家里有些担心，但是至少石素心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陪伴，即使有恶人想打她的主意也少不得思量一番，加上马文龙看上去应该会上两手，在这荒山之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才对，但是石达和李氏依旧有些担心。
这时候猛然听见狗叫声，正在后院做家务的李氏迅速抬头，看向门外，“哐当”一声将手中扫帚丢在地上就窜进后门，直冲前门院子。
“是不是心儿回来了？”石达已经杵着拐杖蹦蹦跳跳出了门，高声喊了出来，这声音，直接就盖过了大黄的激动叫声，眼睛一晃，没有见到人影，多半人还在山下，回头就看见抛出来的李氏，急忙道：“快扶我去看看！”
“诶！”李氏这时候更是激动，扶着石达正走出院子，就看见远处石阶处慢慢冒出了堆积如山的袋子，都不免一愣，很快，他们就听见了石素心欢喜的回应声。
“爹娘，我们回来了！”
说着，二老就见到马文龙背着小山似的布袋子走了过来，石素心走到平地处绕了个弯就跑到了马文龙前面，笑着打着招呼道着歉。
嗯。
不过貌似现在李氏和石达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马文龙这边的情况，两人都瞪直了双眼，哪里见过这样厉害的大力士？石达年轻的时候就以力气大自傲，而如今与这看上去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瘦弱些许的马文龙竟然能够搬动这么重的东西，石达有些不敢相信。
李氏更在意的却是另外的事情，问：“马文龙，你们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我们那点东西换不了这么多吧？”
马文龙正开口，石素心就笑着说道：“我们在路上杀了只野狼，狼皮现在在镇子里卖的可贵了呢！就用野狼狼皮换了点银子，马文龙又说他力气很大，我想着啊，反正去镇子太远，就干脆多买了些，呵呵，只是有些太多了，嘿嘿。”
说着，石素心就傻傻的笑了起来。
由于石素心从小到大都没有在他们面前撒过谎，所以即使是如此尴尬的借口都没哟糺怀疑，反倒是关心道：“怎么样，你们受伤了没有？”
虽然是问着两人，但是石达和李氏明显更加关心石素心的安危，石素心赶紧摆手，道：“都是他出手的，爹娘，你们不知道，马文龙的武功可厉害了...”稍稍将谎言编织一下，石素心简短的将两人遇到大虎二虎被截的事情直接换成了路上巧遇野狼，两人听得入神，不时在石素心的称赞中将视线投到马文龙这边，片刻，李氏赶紧催促众人回去，马文龙白背着这么多东西呢。
有母女二人和马文龙整理起来，这些战利品自然收拾的很快，只是在收拾到最后一个布袋的时候，李氏惊叫一声：“血！血！这是血，马文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石素心慌忙丢下手中的药材，大声说着跑到李氏这边，马文龙正在搬着粮食往缸里倒，只装作没有听到。
“不是，娘，这是狼的血。”
“狼不是被你们杀了吗？买粮食的时候怎么会有血迹？”
“事情是这样的，娘，我们去镇子里先用带去的这些东西买了这一袋粮食，后来在赶回的路上遇见了野狼，马文龙杀野狼的时候溅出来的狼血正好就落在了这上面，当时我们为了省点钱，就没有换这袋子。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们就耽搁了一晚上，在镇子里住了下来。”
马文龙静静听着，没有说话，李氏看了马文龙一眼，信了石素心的话，也就不再追问。
躲过一劫的石素心心脏狂跳，只觉血压升高，整个人都快疯了，这件事要是让娘和爹知道了，那可就真的是大事不好。而此时，石素心正和李氏搬动着这染了血的布袋子，准备将米装入米缸里。
看着李氏抓着染了鲜血的那边若无其事的走着，罪恶感就涌了上来，同时，也对这接下来的事情发了愁。
米袋已经放在了米缸旁边，接下来只要解开系着的那一头，然后用勺子往里面舀或者是直接倒就行了。
“娘，这边沾了血，都脏了，我先把这些脏的弄出去再倒吧？”
第四百零七章：婚事
李氏抬起头，这重物对她而言好像真的有点吃不住，满脸通红，就是写满清纯的皱纹都不能避免，喘息着道：“这有什么，不过是狼血而已，又不是没吃过狼肉！真是，大惊小怪，马文龙既然这么厉害，到时候有机会再让他弄一只来，你就知道狼肉有多好吃了。”
正说着，没有注意到欲言又止的石素心，回头看着呆立不动，正看着两人，不，好像是正看着两人中间的血迹发愁。
李氏双手支着膝盖，站了起来，捶着背，呻吟一声：“哎哟，我这老腰啊，马文龙你年轻，要好好照顾心儿，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儿，要多关心照顾。”
石素心埋怨一眼，看向了马文龙，只见马文龙抓起身边菜刀走了过来，在有血迹的布袋子上割开洞口，李氏就有些着急道：“这布袋子好好的，你这样割了还怎么用啊？”
有些责备的意思，但是石素心却已不管，赶紧伸手抓起染红了的白米，接过旁边平时用来接水的破罐子，就装了进去。
“娘，这袋子已经染了血，不吉利，还是烧了的好。”
罐子本就不是很干净，李氏见到石素心这样，不禁有些微怒，叉腰道：“你看你这家败的，那粮食能丢在这脏罐子里面吗？再说了，那血又怎么了，又不是人血，怎么就不吉利了！”
石素心闻言手中不经意一抖，幸好马文龙手掌盖了过来，掩盖住石素心的心慌，又一时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圆谎。低着头，眼睛瞥向了马文龙，神情紧急似火已燃眉。
马文龙这时候终于没有不理会石素心了，也帮着石素心收集那些染了血的白米，为以防万一，有许多即使没有被染血的白米也被他们抓到罐子里去。
马文龙一边收着一边低声说道：“伯母，这米毕竟还是染了血的，多少还是有点脏，不如就拿来喂鸡喂狗，也是不错。反正现在我们已经不愁吃喝，即使是浪费一点也没有什么，至于那个袋子，坏了就坏了吧。”
石素心听罢，赶紧小鸡啄米点头道：“就是就是，这点米也可以喂狗的嘛，鸡就算了，他们还要下蛋呢...”
言罢，还不忘心怀感激的盯着马文龙，满眼星光闪烁，闪的马文龙直发晕。
李氏一听大喜，没有想到马文龙竟然主动开口帮石素心说话，至少说明两人关系已经进展不错了，想到石素心说道两人是在镇子里过夜，心底就涌出不少心思，但是眼下自然不好提起这些。至于方才为石素心浪费米和马文龙割开布袋而生气的事情早就被抛掷九霄，笑了。
“小两口还没有入洞房呢，就知道夫唱妇随了。”
不等石素心辩解，李氏就已窃笑着离去，嘴里念叨的话全落在了马文龙的耳朵里，这时候马文龙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么一双灵敏的耳朵，就算有过诸多经历，却还是不敢面对石素心，尴尬不已。
两人就在尴尬气氛中收拾完毕，石素心不想将这米喂鸡自然是觉得这米已经染了血，就算鸡下的蛋上面没有血迹，但是心底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小疙瘩。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自家大黄他们是绝对不会吃的，反正距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石素心带着马文龙到了附近的小溪旁边，石素心则是洗米，马文龙被吩咐一边收集柴火，在家里做贼似的偷了点猪油，两人就为大黄准备着野炊，李氏见了，知道马文龙本事大，也就由得他们去玩去，只要石素心过得开心就好。
可怜的大黄自然不知道两人其中带着的深深的恶意，肉粥混着一些材料，在石素心的手下一过，立刻就变得香气扑鼻，大黄自然全盘接收，吃饭的时候还不时地朝着马文龙和石素心摇头摆尾，晃头晃脑，小狗问到香味，自然也尖声叫了起来。
石素心蹲在一边，巧笑看着，久尝山间滋味的马文龙双眼平和，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也忘记了独孤城、忘记了碎月的存在，在这山里，平静的生活下去，已经成为了他现在唯一的使命。
时间过去很快，短短数年过去，虽然两人之前发展迅猛，但是每每谈到婚嫁之事，无论是马文龙还是石素心，都有些畏缩不前，闹得两位长辈很是心焦，不过在数年之后，马文龙还是取了石素心为妻。
自然，在这之前，马文龙已经偷偷找石素心确认了一些事情，将自己所有的经历简短的说了一遍，虽然不确定认真听着点头不断，偶尔露出神伤的表情的石素心是否真的完全听懂了，但是有一点是必要的，那就是，既然马文龙要取她为妻，石素心自然就有知道马文龙过去的权利。
在谈到不久之前自己和三娘之间的事情的时候，石素心还是难免的伤心，不过好在马文龙没有讲到细节之处，去刺激石素心的内心。
当然，最后关于马文龙之前所做总总有了一次了解之后，石素心的回应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在意料之中。
石素心接受了马文龙的过去，选择和马文龙在一起生活，即使马文龙想回到外面，在送走父母之后，石素心依旧会一直陪伴在马文龙的身边，天涯海角。
由于就在深山老林里结婚，李氏与娘家又早就没有了联系，加上石达也极力反对，所以并没有邀请李氏家族的人，至于石达的亲人，自然是没有的了，即使有，想必也在天之涯海之角。周围也没有一个半个邻居，左右就是这般，选了良辰吉日，在布置简陋的房间里拜了堂，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李氏和石达的心情，自己的女儿能嫁给这样一个有本事又甘于寂寞呆在这山里的少年，确实是莫大的福气。
至少，现在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所谓洞房其实就是石素心的闺房，因为没有一个比较像样的房间了，马文龙也只好进了女方的洞房，已然入夜，红烛点点，李氏和石达还在端坐，因为高兴，加上石达的伤也好了，两人多少也喝上几杯，聊着很久以前的话题。
第四百零八章：血与火
至于马文龙和石素心这边，石素心面对马文龙自是娇羞百态，红布罩头，默默等着新郎官掀盖头。
外面四只小狗已经长大，因着喜庆的日子，大黄带着四个孩子也得了些肉食骨头，追逐打闹，连连细响化作这村中鞭炮，自不细说。冷清山峦，小小屋内，喜气洋洋。
“相...马文龙...”
石素心缓缓抬头，看着马文龙，在一起生活了许久，两人早已如为一体，但是在石素心看来，这一声“相公”却是有些难度。
脸蛋熏红，没有化妆的石素心在红烛下不见姿色，灯火昏红、温暖，一种奇特的气氛使得两人心跳渐渐加速。
马文龙虽然已经有过一定经验，但是当新郎官还是头一遭，此时也显得有点拘束。
“呵呵。”
马文龙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这时候夜已深沉，旁边屋子石达和李氏瞧着这边灯火还未熄灭，都静静看着。
“我们...睡了吧？”
石素心回声细如蚊蝇：“嗯。”红着脸点点头。
这边灯火过了会儿才终于熄灭，外面风声渐渐小了下来，狗叫声也已低沉，最终终于归于沉寂。
在山里生活了两年的马文龙已不再是曾经敏锐凶狠的豹子，微微风声已经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月已过了正空，挂在旁边一朵乌云上，有了月光的照耀，山里的景色变得暗青，时而沙沙的草动声响起，深邃幽暗的远处就如同一双双野兽鬼怪的眼睛，看得让人心底发毛，寒毛直竖。
就在这样的夜色里，在这样喜庆的晚上，所有人都已睡得很沉，马文龙也一样。
“我的好徒儿，你知道吗？老夫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个黑影站在树影角落的黑暗中，他的人影比周围的黑暗更加黝黑，让人很容易就能在两丈以外看见他的轮廓。
随之而来的是不可查觉的低绵不断的惨笑声远远飘来。
大黄和它的四个孩子毕竟还没有睡，早在黑影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五个狗窝排在柴房外面的屋檐下，五个脑袋都从自己的肚子上抬了起来，将眼鼻对着同一个方向，似在观察。
忽然，经验老到的大黄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张开大嘴就叫了出来，同时也准备着站起身，朝着那迅速接近的黑影扑去。
然而，大黄终究还是没有叫出一点声音，它的四个孩子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就在大黄张嘴出声前的那一刻，这五条狗已然失去了生机，没有伤痕。
......
马文龙是被热醒的，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房屋周围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被子盖得好好的，红色装饰的屋子里混进了不该有的东西，火，却唯独少了对他而言最珍贵的存在，石素心。
马文龙在发现石素心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蒙住，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这样的大火根本就不能奈何他，火焰还没有蔓延到床铺这边，不过却也快了，屋子上方不断噼啪响着，落着火星，点点火星落在半空就化作灰尘。
马文龙很快搜索了屋子里的所有可以藏人的角落，没有发现石素心的存在，这才一头装了出去，火焰中顿时扑出一串火舌，星火四溅，马文龙缩着身子撞了出去，落在地上又冲到了石达和李氏的房间，石素心的失踪比这场大火更让他绝望，马文龙不知道怎么起的这场大火，心中焦急。
李氏和石达没有消失，不过马文龙此时已然失声痛哭：“爹！娘！”
多年情谊，马文龙看着地上不再滚动的两颗脑袋和床上的两颗无头尸体，无力跪倒在地，房梁上的横梁燃着大火，嘭一声砸下，正好砸在了马文龙的脊背上，噗一声，两边窜出火星，马文龙被砸的趴在了地上。
马文龙马上掀起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横梁，冲到了两颗头颅身边，慌乱的趴下将两人头颅收在胸口，用自己的背部挡住此时正好落下来烧的断成节节的木块，地上满是鲜红的血迹，还未干，马文龙立刻发现了这一点，李氏和石达受害时间过去不久，遂用袖子兜着二老头颅，飞身到了床边，将二老的尸体扛起，一纵身，就飞了出去，一大团火光在黑暗中高高升起，旋即落在着了火的院子一角。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黑影啧啧笑了：“果然，即使是安逸的生活让你失去了野兽的直觉，但是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有忘掉的，我的好徒儿，今日，就让为师带你走出这让你深陷的泥潭。”
“嘿嘿嘿，哈哈哈！”
“谁！”
正安置好二老尸首的马文龙一转头，冷眼扫了过去，正是从柴房方向的后方传来。
马文龙几乎在说出这个字的瞬间就将身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折了过去，脚下迅速一点，地面迅速馅下一个脚印，人影就闯入了已成汪洋火海的柴房中去，砰砰数声巨响，发了疯的马文龙来带着身上撞到的烧的通红的柴火从另一边撞了出来。
空中迅速定格在了一个黑影身上，带着火焰宛若天上降下的火神一般，轰一声就砸在了小路边一块足足丈许宽长的平整石板上，石板应声而碎，炸弹般向着四面散开。黑影轻轻一挥，衣袖一甩，爆射向黑影这边的石子灰尘还有火星等等都折了个方向，撞在了一边。
黑影终于露出了真容，正是独孤城。
而在他的脚下，准确的说是在他的身后，是石素心的无头尸，脚边滚动的正是那张熟悉的脸蛋，马文龙双眼几乎就要冒出血来。
落在地上的马文龙此时显得十分狼狈，烧焦的乱糟糟头发、衣服，还有无数新伤旧伤，以及已经出血的双脚处。
马文龙目眦欲裂，瞪着独孤城，要活吃了他，嘶声疯狂吼道：“独孤城！你还要怎样！你到底想要怎样！呜，啊！”
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情感的马文龙终于完全爆发了出来，全身气息瞬间翻涌，白色黑色气体环绕周身，火星迅速被这些气体切割消散。
第四百零九章：仇与刀
轰隆一声，马文龙一掌推出黑白气体穿过独孤城撞在的身后的岩石上，方一接触，那足足有百斤重的岩石瞬间炸为齑粉，散在四周，然而这时候独孤城的身影才缓缓消失，出现在了马文龙的右边。
马文龙将独孤城逼走迅速上前，右手推掌变作挥刀式，同时左手死死防住周身，又将自己的身体挡在的石素心的前面，但是注意到脚下的石素心的头颅，马文龙心脏调速更快，眼前一花，独孤城找到机会，上身一掌拍在马文龙的胸上，嘭，马文龙远远飞出，撞在山脚墙壁上，无力的落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眼中火焰却是更胜。
但是此时，受了这一掌的马文龙却根本动弹不得，只有艰难靠在墙上，脑中诸般回忆闪过，眼中仇恨已重新燃了起来。
独孤城对于马文龙现在的表现十分满意，笑了，走到马文龙身边，蹲了下来：“你看看你，之前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九幽刀客竟然变成这样一幅人魔鬼样，你说说，这是个什么理？”
马文龙的眼神忽然变得悲哀起来，不知名的悲哀，不知名的痛。
马文龙虽然看着独孤城的方向，却没有看他。独孤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着回头看了看石素心的尸体和脑袋，似乎笑得更加愉快，又看见马文龙看着自己青筋暴涨想要使劲却又根本用不上力的样子，独孤城似乎变得越发愉快了起来。
他笑着站起了身，特地为马文龙让了开，好让他能够尽情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要唤起他内心深处的仇恨，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独孤城非常享受这样一个过程。
当年，自己所遭受的待遇，如今统统都要在你的后人身上还回来！
“是不是很有趣？嘿嘿，有的人就是这样，一刀下去，就，这么没了。但是有的人却不一样，比如我啊”，独孤城尽情的开始演讲起来，伸着手指了指自己，笑道：“老夫这种人就不一样，想杀老夫的人多了去了，前后一百三十多年，可是后来呢？想杀老夫的人自己却死了，而且是断子绝孙，一百多年了，老夫却还活得好好的。”
独孤城特意将“断子绝孙”四个字强调着加重了语气，语中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戏谑意味，似乎正在暗指马文龙的将来，如果现在他不死，将来也一定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马文龙恢复了一点力气，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点力气最多也只能站起身来，他的腹中真气乱如惊涛，正在运行着内功强行将他这一掌注入的内力化解。
说着，独孤城转了转身，一招手，破风声响起，远远看见一物旋转着飞了过来，正是朝着独孤城扬起的那只手上飞去，一招手，那长柄就落在了独孤城的身上。
这赫然正是那把刀---碎月！
独孤城手里拿着碎月来回把玩着，红光映着半边殷红似血，看上去格外诡异可怖。
“这么好的刀你怎么就这么扔了呢？这可是当年你的祖辈用来杀害老夫妻女的好刀啊！哈哈，好刀，好刀！”
“可是这样的好刀你为什么要扔进山里？真是暴殄天物，还要为师帮你捡回来，真是个不听话的徒儿。”
独孤城笑眯眯说着，忽然在说到第二个“好刀”上变换了语气，片刻，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马文龙的身上，脑袋凑近了马文龙，大声道：“你应该学学你的祖辈，学学那个狗贼吴中先！你为什么不杀她？为什么不杀她！”
马文龙一时没有理解过来，独孤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拿着碎月插在了马文龙的身边，道：“老夫会给你很多机会，让你想尽办法杀了老夫，你尽管放心，这些利息我会像今天一样，从你身边的人身上收回来的，连本带利！”
马文龙瞪眼，咬牙切齿，没有看刀，想要起身，却又被独孤城按住，体内运行一滞，整个人就直接瘫软，由于内力无法运行，独孤城在他体内的真气作祟，马文龙忍受住，没有吭声，但是整张本就有些烧伤和污渍的脸已经扭成一团，脑袋片在一边，狠狠的按在长了青苔的岩石上，好像想要以此来减轻痛苦，左手抓着地面，泥土已经被挤出长条。
“独！孤！城！我终有一日，要杀了你，剥皮抽筋！”
独孤城很是满意马文龙现在的表现，再次站起了身，好像是准备走了，笑道：“对，就是这样，你要恨老夫，满脑子都想着要杀了老夫。这样才算是我独孤城的弟子。”
一说到自己是独孤城的弟子，马文龙更加激动，正要张口，胸口一痛，不断咳嗽起来，鲜血喷出一地...
“对了，这里也算是龙虎堂的地界，老夫已经托人告诉了龙虎堂的人，想必不久，龙虎堂的人就要到这里来了，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独！呜！”
马文龙挣扎，想要起身，一口血喷出，倒了下去。
而此时，独孤城已然离开。
没过多久，马文龙就醒了过来，呆愣愣的看着正好入了眼帘的石素心的尸体还有头颅，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幻似的，马文龙只觉双眼模糊，石素心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不要，不要！”
“咳！咳咳！”马文龙激动过度，激烈的咳嗽声中，又吐出两口鲜血，整个人几乎已经虚脱，不知身在何方。
好在体内的阴阳生死诀可以自主运行，没有多久，马文龙就能够动了，忍着疼痛，马文龙缓缓爬到了石素心的身边。
“嗷呜！”
不远处，几声狼叫响起，屋子的火势依旧不减，但是青色的闪光已经出现在不远处，马文龙和石素心距离最近的柴房还有几丈远近。
听到狼叫声，马文龙再也顾不得悲伤，奋力爬起身，流着泪，模糊着视野下抱起了石素心的头颅，抱起了石素心的尸体，一步一瘸，到了自己方才撞出大洞的房门处，只是现在这里已经坍塌，火焰较之前更加旺盛，不远处，马文龙已经能够隐隐听见衣袂之声，想必用不了一刻钟，他们就会到达这里。
第四百一十章：红黑白
石素心和岳父岳母的尸首如何处置？
马文龙不知道...
平时这里很少会有狼靠近，森林中闪烁的幽光已经慢慢靠了过来。
十几个人已经到了山脚，转眼就要登山上来。马文龙愣着，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旁边的几株松树也已经被点燃，院里院外都燃了起来。直到某一时刻，马文龙才缓过神，将院中放置的石达和李氏的尸体搬了出来，放在石素心的身旁。看着三颗人头和无头尸体，马文龙又开始走神，泪水却已经不再流淌。
双手渐渐握紧。
独孤城！
不知为何，却又缓缓的松了开来，仰头望着被大火映照火红一片的树梢以及那无情似血月一般的圆盘，这月景，和那一夜可怕的相似...
马文龙只觉喉间干涩，好像在沙漠中走了数日，又被塞了一抔黄沙，痛苦，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片刻，树丛中沙沙声响动，几只树枝晃动，一排排黑色人影落在了大火边缘不远处，警惕的盯着马文龙，还有他身下的尸体。
他们并没有穿着夜行衣，都是一身青灰色的崭新袍子，显得有些贵气，手上腰间都带着长刀或是利剑，看着马文龙的方向，却不敢靠前，好像见着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都有些踟蹰，不敢上前。
有人发出了声，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国字脸，浓眉大眼，下巴处似乎有过刀伤，有着明显的缝补的痕迹，就好像被牙齿密集的怪物咬了一口，留下的伤疤张牙舞爪，很是骇人。
但是这个人却似乎并没有他的下巴那样吓人，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马文龙身边的几个尸体，周围没有血迹，显然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三颗人头斜斜的靠在一起，大火还很旺盛，马文龙的半边已经被烘烤的火热，半边也被映照的通红。
半边红色翻舞的乱发，半边飞舞飘扬的内衬，半边火红的有力的手臂和长腿，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火海里的怪神、杀神。
“马文龙！你疯了！这些贫民百姓手无寸铁，你杀他们作甚！”这汉子眼皮子不自觉的眨了一下，大声吼了出来，手中的长刀也拽的紧紧地，不敢上前，身边的十四个人神情更是紧张无比，不敢上前，却更不敢后退。
马文龙闻声转回了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染着鲜血裹着泪痕的嘴角还有各种烧伤的伤痕在大火下显得无比狰狞，哗啦一声，半边屋檐倒了下来，溅起大片的火星，朝着马文龙扑闪而去。
众人只见马文龙周身荡起一团黑气环绕，那些火星瞬间就淹没在旋转在他周身的黑色气体之中，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波澜。
所有人瞳孔都已放大。
“这难道就是阴阳生死诀形成的真气？”
为首的那大汉本想后退，但是身后已经占了一人，左脚脚跟踩着了那人的脚尖，只能强撑着，有些后悔带人前来，他们毕竟只是龙虎堂的小喽啰，武功怎么可能比得上能够在各大门派势力的围攻下安然脱身的马文龙。
若不是听说这里出了人命，他怎么可能会赶到这里来？满腔的正义感都已化为乌有，现在有的，只是求生的欲望。
马文龙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伸手轻轻一招，一团白色气体从黑色气体中呼啸而出，自马文龙的手掌心前方三寸左右喷出，白色气体如潮水一般直接扑上盖住了大火，哗哗数声巨响，房屋如数倒塌，树木也已折断数根，大火就此熄灭。
十五人惊骇的盯着这一幕，马文龙的手法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这汉子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面子，招手大声喝道：“快撤！快撤！”
刷刷声响过，这十五人都已消失在这里，烟尘都已朝着马文龙的对面飘散，移平的废墟里除了一片狼藉地面，再无他物。
马文龙忽然好像失力了一般，软软的就要倒下，却又勉强站住，月光落了下来，他望着废墟的位置怔怔出神，过了许久，这才想通了什么，犹豫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蹲下身，抚了抚石素心的脸庞，为她擦去了污渍，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发，又找来了长刀碎月，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挥刀数次，在废墟旁边用刀砍出来了两个大坑，才又将石达夫妇的尸身放进最大的坑里，又将石素心放在另一个坑中，用了不少时间将三人埋好，旁边有人悄悄盯着，显然是之前的十五人中的一个，马文龙没有在意，最后又削了木桩立了墓碑，这才将长刀一甩，碎月上面的泥土瞬间被甩的一干二净。
此时，晨光未起，月却已傍山一角，只是这里树林重重，遮了住，那人看不甚清，只见黑色身影慢慢远去，长刀隐约就在马文龙的左手手上，随着他的手不停的晃动。
天亮的时候，龙虎堂的核心人物都已知晓了这件事，张有道本在想着办法加重他手底下几个油水充足的地方的例钱，以补回娄武双趁火打劫，从他这里要走的税收，听到下人的报告，张有道双眼放光，从书桌旁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账本，对着下面跪着的青衣人道：“你说的可都属实？”
下面青衣人仍旧跪地，脑袋扣着地面未敢抬起，但是字字说的清晰无比：“刘堂主是如此说的。”
刘堂主，即使之前遇见马文龙不敢上前的那位国字脸大汉。他虽有堂主之名，实际上却知识一个虚职，刘秀虎跟随张有道多年，因秉着耿直敢言，曾一度受张有道的重视，只是在后来张有道为了发展龙虎堂势力，变得蛮横贪婪，刘秀虎多次劝谏无效，就被张有道明升暗降，调到偏远的山沟里，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没想到如今刘秀虎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己正愁该如何对付娄武双这个吸血鬼，马文龙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张有道闻声哈哈大笑，笑罢，大声吩咐道：“召集众位长老和护法，对了，把郑龙给我召回来，让他先把九牙山那里的事情放上一放，速速赶回，明日午时务必回到龙虎山！”
“是！”
第四百一十一章：登天
熟悉的感觉，奇怪的感觉，马文龙仍在山间走着，每一步的步子都不是很远，但是每一刻却显然要比常人跑步跑出的距离还要长上许多。
但是他却仍旧处于一种十分奇特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不能够用言语来形容，手中的岁月还是原来的岁月，握着的手感也与以前一样。
但是，马文龙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排斥感，不适感。从昨晚，不，应该说从今日凌晨离开那里之后，马文龙就忽然莫名的有了这种感觉。
走了很久，马文龙从一座山翻过又一座山，从一条河飞过又一条河，没有遇见人烟，太阳升至中午，马文龙一直鼓噪的饥饿感，如今却好像受到了惊吓，躲着马文龙。
另一边，马昌虎这两年多来一直都在寻找马文龙的踪迹，他曾经去过的地方都已去过无数次，少林也上了多次，没有问道关于马文龙的任何可用的消息，这无疑是最打击他的。
但是，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自己日夜修炼通幽诀，如今的身手已然能够达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但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估计，真要与人交手，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却不好说。
除此之外，马昌虎随着武功的提高，感官也变得敏锐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是无论自己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把这人给揪出来。一开始的时候，试了无数次没有任何发现，自己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着自己武功的提升，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越发明显。
马昌虎有些担忧，为此忐忑许久，但是后来发现对方确实没有恶意的样子，他也就没有追究，只是修炼武功的进度却加快了不少。
既然江湖中再无马文龙的消息，马昌虎自然也不会再呆在这些对方，或许在那些山寨土匪中能够有什么发现。有了神功在手的自信，马昌虎向着最近的一处山寨出发。
莫虎县算是一个大县，地处西南山野间的平原上，傍着四面高低连绵不断的山脉，自北墨山山脉流下乞江蜿蜒曲折，从莫虎县旁边流过直通东边东海。所以莫虎县周围两天颇多，人丁兴旺，如今县城发展，大有破十万人口的迹象，往来商客不绝，商贸也是十分频繁，城市繁荣兴盛。
而在其南边的群山中的一处山岗上，最令这里人头疼的山寨，天岗寨就坐落此处。天岗寨与寻常山寨不同，其他山寨中人只能算作匪贼，但是这山寨却已然成为一个门派，一只军队，莫虎县就是有着数千军士，也得看着天岗寨的眼色行事，每个月缴纳的月钱就有不少，虽然城中大户都有些肉疼，但是若是不交，那可就不只是肉疼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马昌虎就是听闻了当地的情况，才决定来天岗寨一看的。
所谓借此查马文龙的踪迹，也不过是自己忽悠自己而已，有的时候，人总不能放弃希望。
吃了早饭，马昌虎就朝着南边的山脉赶去，出了城门，马昌虎就发现，南边山风高大险峻，树木青葱密集，一望不见群山，只有一山当关，封锁了马昌虎的所有视线，眼底下除了这片蓝天，就是这几乎可以与天比高的高山，就没有了别的存在，整个天地此时就好像只有蓝色青色和枯黄色，极简单的颜色描绘了这片天地。
即使现在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落在马昌虎的身上，马昌虎也没有感觉到一点温暖，相反，外面的冷空气不断的涌了过来，马昌虎竟然有些发冷。即使他修炼了通幽诀，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
呼出一口白气，养足气力在面对那些匪类的时候才有自保的能力，马昌虎身上背着许多食物，身上挎着一大壶好酒，他离开马家宗家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一点钱财，如今的这些金钱完全都是他受人资助的。
伸手入怀，拿出一锭银子，在空中抛起接住来回数次，口中呢喃苦笑：“欠了娄武双不少人情啊...”
“这娄武双虽然为人狡诈狠厉，但是确实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若不是他趁机做了这个恶人，收受江湖门派的钱粮，虽然导致江湖怨声载道，但是禹州化州一带的灾民总算得到了救济...嗐！”
说罢，又是重重一叹，转眼就到了山脚下，山脚处从草丛中流出一泓清水，自右向左流去，应该会汇流于乞江，到了山下再仰头望去，马昌虎忽然发现自己十分渺小，视野里已经完全被这座高山占据，太阳的光芒也被旁边的树木挡住大半，山脚这里显得十分清幽，而且，走近了，这里空气更冷。
一种奇怪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有的事情浮现在了脑海，血月下的那一幕，中秋那一夜，他忘不掉，泪水不知为何自己流了下来，摇摇头，不能再想这些，马昌虎收了银子放回胸中，整了整背包，擦干泪水，沿着小径向山上走去。
这山路属实难走，马昌虎本是坐着船到这里的，虽说才真正意义上见到这有着登天峰美称的羊州里高耸入云的山峰和波涛汹涌的激流，但是第一次登山，他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登天。
山路不仅陡峭险要，因为最近下雨的缘故，许多不平的石阶上流水不断，石阶被磨得光滑，若是没有丰富的经验，每一脚都很可能滑开脚，等着他的，就是狠狠的撞在石块上，然后从山腰处直接滑落到山脚下。
许多石头都长满了青苔，马昌虎的轻功也已不差，但是第一次走在上面，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这几乎有七十多度的山坡，而且山路蜿蜒，都绕着垂直的山坡，一但摔下，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马昌虎十分小心，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到了山上，马昌虎也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受，除了数丈高的青松挡住了视线，更多的还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第四百一十二章：双雄
只有南边一处，一块不小的平地，平地中央，便是一个小小的山岗，群山巍峨之中，竟然有着这么一个袖珍的小山岗，倒是反差的有点可爱，山岗上山寨却是不小，守卫也十分森严，密密麻麻的样子，周围几处有着农田和养殖地，看来不像是平常遇见的那些不事生产，只知道抢夺的山贼。
马昌虎就是站在山顶南向的一块大石上面看见的，这边树木要略稀少一些，山下的情况能够看清不少，但见人影如蚁，山寨如枣。
这边下山的路也十分崎岖，马昌虎在城中有打听过，这天岗寨周围山民不是被他们吸收入伙，就是搬走，所以这里周围只有山寨里的人。山中高林密布，七绕八绕的，马昌虎一时走昏了头，绕了半天，时至中午十分才下了山来，一出山林，才知道自己到了这天岗寨的东边，开垦良田百亩，秋收已过，只留下一个个捆了一头，人立如林的青黄的稻草堆，草头在微风中轻轻甩动，远处能够听见狗叫声。
马昌虎便即知道，山寨里的人已然发觉了，果然，马昌虎走过稻田，到了山寨近处的时候就见远处寨子上已经有几人搭着弓，随时准备射箭，另一边城门处声音响动，已有数十人持着刀枪，带着恶犬朝着这边扑来。
为首一人手执一杆近丈许的红缨长枪，英姿飒爽，与身边众人穿着灰白青白等色的人不一样，露着健美壮硕的上半身，穿着枣红裤子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转过前面一道弯口，很快就把身边的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只听有人叫到：“孙大哥！莫要走急了！等大伙儿一起杀上过去。”
那名被叫做孙大哥的大汉哈哈笑了起来，大声道：“我孙青何时怕过别人，你们先不要上，敢来这里的不是好汉就是英雄，让老子好好会会他！”
说话间，孙青就已走近，伸直长枪将枪头在前面小石包上一点，人影迅速冲过，将丈许长枪压成拱形，随即双脚在地上狠狠一蹬，整个人就被弹回的长枪甩到空中，半空中孙青哈哈大笑，抓着手中的长枪在空中舞了一个圆，咻一声落地，正巧砸在了马昌虎旁边的石板上，却没有半点声音，仔细一看，长枪被那孙青挺得笔直，竟然最后只是贴着地面并未砸下，其功夫之深厚，可见一斑。
马昌虎在一开始就没有移动半步，待那孙青收了长枪，马昌虎才拱了拱手。
“阁下便是这天岗寨的大当家，孙青？”
孙青在马昌虎面前卖弄一番，马昌虎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让他有些没有面子，硬声道：“这天岗寨只有我一个当家的，哪有什么大当家？”
“你是何人？来这荒山野岭作甚？”
“在下马昌虎，”马昌虎本欲继续说话，孙青却摸着下巴，疑惑道：“马昌虎？哪个马昌虎？”
“算了算了，管你马什么，我看你武功不低，先来打一架，胜了再说事，输了就滚回去。想要落草去其他地方，这里不欢迎外地人。”
马昌虎一看背后围了过来的众人，默默站定，那几十人就要上前将马昌虎围在中间，孙青却一招手，道：“你们都不要动手，我要会会这小子。”
“寨主，这家伙来路不明，要是使什么诈伤了你，那可如何是好？”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估计这些人当中也就他没有带任何武器。马昌虎敲了几眼。书生有些年纪，留着短须，已有些发白。
“怕什么，老牛，你终究是个读书人，做事太不果断。”
见孙青已然决定，牛弧也不多话，退了步，身边众人在孙青的示意下也各自后退，马昌虎对孙青此人倒是有些改观，据说孙青带领手下抢掠乡里，威胁县令豪绅，想来应该是一个凶神恶煞之辈，但是今日所见，这筑高墙，开耕地，养鸡鸭，所做每一件事都有其章法。而且孙青看上去也并非罪大恶极之辈，心中有了定论，马昌虎就拱了拱手道：“我来这里只是打探一个人的。”
“胜了我再问吧，嗯？你的武器呢？”孙青努了努嘴，示意马昌虎拿出自己的武器，见马昌虎身上只是背着布包，所带兵器大概就是藏在其中或者是拴在腰上，又或者是藏在袖子等处。
马昌虎闻言双手一摊：“我没有带武器。”
孙青皱了皱眉：“你平时都用什么武器？”
“剑！”
“你，把剑给他。”
旁边一人迅速将手中长剑抛出，马文龙伸手接住，动作虽无不凡，但是孙青却看得出来，这人气息沉稳，武功定是了得。手中长枪后拽，一拧，就要准备刺出。
“你们再退后些，”孙青转头对着身边人吩咐一声，又看向了随意抓着长剑的马昌虎：“准备...”
“上！”
轰一声，孙青双脚有力，曲腿一蹬，脚下就烟尘四起，爆裂一声，人已带着长枪直冲马昌虎，由于长枪本就有着一丈长短，几乎就在这一声响的瞬间，长枪枪尖就贴着马昌虎的胸口刺了出去，马昌虎侧身，长剑挡住长枪，正要准备反击，谁知长枪竟然剧烈抖动起来，如龙蛇翻舞，震得马昌虎手腕发麻，手中长剑差点掉落，人也一下被震飞三尺空中，旁边观战众人城上城下喝彩声一片。
“寨主必胜！”
“寨主无敌！”
马昌虎空中旋转，化掉冲力，一折身就落在一边，手中长剑横执，双眼犀利，盯着龙蛇一般的长枪。
孙青哪里肯就此放过先机，只是横步踏出，腰部转动，立刻调动身上身下所有肌肉，将手中长枪抡圆，狞笑着，呼一声尖啸声中，长枪就朝着马昌虎扫了过去，这一招，马昌虎即使险险避开，也少不得伤些皮肉，流血不止。
而此时观战之人喝彩声最为激烈，声势浩大，山脉中间回荡不止，估计这山的对面都能听见。
第四百一十三章：九幽刀客
咻一声，马昌虎剑刃快如闪电，一击之下，就将长剑送到了孙青右手边缘，再一送剑刃几乎就要贴着长枪削向孙青的右手，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诡异，马昌虎的人影方才还在一丈之外，转瞬之间就到了孙青身边，所有人有人失声叫出，有人要高声提醒，更有站在上面的神箭手箭矢已然离弦，所指方向正是马昌虎咽喉所在。
孙青毕竟也非凡夫俗子，一声大喝，右脚踏地直入半尺，数丈之内摇晃不动，借着自己力大的优势荡开马昌虎的剑刃，再将长枪后甩，用另一头当做短兵与向着马文龙的腹中要穴点去，马昌虎占地不稳，又有箭矢咫尺之间，一边还有孙青猛攻虎视眈眈，不得已，剑身还转，一引一荡，将箭矢引去挡住点来的长枪，手中剑刃也因此折断，山中武器多没有并非名匠所铸，剑刃一断，马昌虎就顺势将长剑丢下，伸手右拳挥出，左拳却又捉了一支箭矢扔掉，这边孙青被马昌虎近了身，一丈多的长枪已不抵用，便也丢了长枪与马昌虎近身搏斗，双方你来我往，互有优劣，斗了片刻，孙青气力不支奋力后跃几步，大呼着粗气招手断断续续道：“不...不打了...呼呼。”
马昌虎也不好受，站在原地也不住的喘息，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依然烧的绯红，周围热气直冒，但是当空白日却哪里有半点温度，山中树多水多，倒是冷清不少。
周边几十人已经找着了机会将马昌虎围了起来，他们属实没有见过这样能打的人物，看着马昌虎，不敢上前，一边书生牛弧见马昌虎实力不凡，而且方才被人偷袭却没有动怒的样子，加上其气质颇佳，招呼着众人收手，免得惹得别人不快，为山寨凭空惹了一个大敌。
喘息方定，孙青就笑了笑：“朋友！好厉害的身法！”
说着转头朝着上方那几名弓箭手喝道：“老子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几个，不听命令，罚你们今日不近酒食，去！”
上面那几个汉子人高马大，长相凶狠，但是在面对孙青的时候，也变得十分温顺，谢了寨主就离开了。
孙青这才走到马昌虎身边，捡起了方才掉落的长枪，扔给了手下，大笑着招呼着马昌虎到：“英雄，方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在下也是见阁下武功非凡才没有管那些家伙，还望不要见怪。”
“孙寨主孔武有力，奖惩有度，在下十分佩服，方才那几位朋友箭术高超，倒是让在下开了眼界，至于冒犯，没有的事。”
马昌虎这么一说，周围人神情瞬间缓和许多，孙青见状便笑着将手下几人一一引荐，招呼着众人进去，要为马昌虎接风洗尘。
马昌虎并不着急，更不担心自己身陷重围，被孙青找着机会害死，也就跟着孙青在前，众人在后做拱月状，朝着山寨门口走去。
路上人影绰绰，都聚在两边，让出道路来，男女老幼，看着马昌虎英俊面貌，多有好奇，更多却是满脸喜色，大声欢迎着寨主孙青凯旋（虽然只是在门外打了一架），人群如流，实在是不少。
孙青一一回应众人，一边高声对着马昌虎介绍着：“朋友在莫虎县一定听说了很多关于天岗寨危害一方的传言吧？”
孙青为人耿直豪爽，马昌虎一眼看出，也就不做作，如实相告，孙青听罢却不以为意，哈哈笑着，身边牛弧跟着，解释道：“马少侠有所不知，他们所说这山寨周围山民大半都被我们赶走属实污蔑，这里居民大多都是周围山民投奔而来，至于其余少部分山民，确实是我们赶走的，毕竟我们这里地处群山之间，要是被人摸黑进来，我们又如何防守？”
“我们赶走山上居民之后，只要派遣一些山民在山上巡逻，他们对这里山路熟悉，如果有人群集结而来攻打山寨，我们也会因此收到警示，做好万全准备。”
“至于杀人抢劫等事，我们确实也有干过，但是我们杀得都是以前周围的山寨，那些山寨才是真正的为祸乡里，后来灭了周围的山寨之后，也抢过商队，杀过游侠，但是，在下敢用性命担保，我们杀得这些家伙，都是该死之人，他们不是拐卖人口就是跟官府狼狈为奸，想要探得我们这里的情报。”
说着，身后跟着的一群人跟着附和，有的还愤愤不平，低声叫骂。
“那你们难道就不担心我也是官府派来的？”
“哈哈哈！兄弟，你绝对不是！”孙青大笑着一招手，就拉着马昌虎朝着大堂走去，高声道：“因为他们根本请不起你！你这样的高手不是拿几大门派的高手就是隐士高人的高足，这小小县令，怎么请的动你！”
分主宾坐下，几个打扮稍好看一点的丫鬟上了茶，孙青这才在上面主位上伸手请到：“兄弟这样的高手，能到我们这穷山沟里来，所为何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旁边牛弧听孙青这样轻易许诺，就要提醒，却被孙青悄悄伸手压住。
马昌虎正品完茶，才道：“敢问寨主可知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神秘人物，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斗笠，或是什么武功十分高强的人物？”
孙青认真思索了一番，摇头，看向了马昌虎：“这，恕在下直言，我虽然是这里的地头蛇，但是真要说查到每一个到过这里的人物身上，实在困难，你若是不急，可以在这里暂住几日，我让兄弟们四处去打探一下，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说着，孙青语气一转：“就是不知，朋友要寻找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有没有更鲜明的特征？毕竟这天下游侠大多都是这一身打扮，真要是找，确实，呵呵，”孙青饮了口茶，才道：“不太容易。”
“马文龙。”
当一声，茶杯落在地上，脆响在堂中炸开，碎瓷片四散飞溅，孙青左手拿着的茶杯托还在手中，但是茶杯整个都已摔碎，下面坐着的几个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孙青的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怔了怔，似没事儿人一样，将茶杯托放在桌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希望
“马文龙？就是九幽刀客马文龙？”
马昌虎点头，他虽然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情感，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
孙青不说话了，半晌，才开口问道：“阁下，与那马文龙是什么关系？”
马昌虎也不遮掩，直言道：“本为兄父，今为家仇。”
孙青肃然起敬，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在下虽然深居山中，对江湖事所知不多，但是这马文龙一案，还是知晓一些的，此人如此丧心病狂，实为我辈死敌，不过听闻马文龙学有阴阳生死诀”，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直言不妥，孙青又立即“哦”了声，补充道：“对于此等神功，我自不会奢望，只是朋友若是要想找马文龙报仇，恐怕还是要多找些帮手才行，听闻马文龙实力非凡，竟是少林方丈了果也未能在与他争斗中站得半点便宜。”
此言一出，下面排座几人脸色微微有变，都沉默不语。
马昌虎起身，微表歉意，抱拳道：“此时本是在下家事，马文龙性情恶劣，杀人如麻，不想连累了寨主和寨中兄弟，只望寨主能派人在这地方搜索一番，不要打草惊蛇，后面的事情交于在下即可，那马文龙如今成过街老鼠，只要做事小心一些，定然查不到寨主头上。至于是不是马文龙的对手，在下本就一介残躯，死却也不惧，只要能带走此恶贼一同入了地狱，死而无憾。”
“好，好一个死而无憾，朋友如此多志，又为我寨中兄弟着想，我们又怎能被人小瞧了去？”
说着，孙青转首望去，大声道：“你们说，是不是？”
孙青手下也只有牛弧读过书，此时沉默不语，其余几个汉子都五大三粗的，头脑简单，听马昌虎的话，虽然马昌虎并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但是大伙儿心里头多少也有点不快，山寨好汉多重义气，好勇斗狠，加上孙青在天岗寨一呼百应，大伙儿立马就跟着应和。
“是！”
“大哥说的极是，我们天岗寨何时做过缩头乌龟？那什么王八羔子就算真的厉害，我们这么多人，还弄不死他一个？”
“这位兄弟怕是小瞧了我们，别的不说，待找到马文龙那厮，兄弟就知道我们兄弟也不是纸做得！”
有人已然站起，捶胸顿足，好似马昌虎等人忘了他的存在，失了面子似的。马昌虎一时看得有点讶然，不过众人粗鲁，说话嘈杂，他一时也插不上嘴，只好拱手，那些人自也一一回礼。
过了会儿，孙青将事情都吩咐了下去，找人按照马昌虎的描述做了画像，特征等等都标注明了，等到画成又与马昌虎看了，样貌特征还算贴合，孙青又让画了几幅，分派下人出去寻找，此时时间不久，正好饭菜也都做好，便笑着引着马昌虎出门去：“走咱们大伙儿先为马昌虎马兄弟接风洗尘，马兄弟，你先在寨中小住几日，虽说那马文龙也不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兄弟我跟你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少不得要带你四处逛逛，以后若是想起了兄弟，可是要记得回来看我。”
说罢便哈哈笑着，带着众人到了吃饭大堂，堂上两桌菜色摆满，唯独没有上酒，马昌虎还未注意到，孙青就解释了起来：“我们山中禁令饮酒，毕竟县城就在旁边，只是隔了一座高山，怕手下驻守时误了大事，也担心应对不测的时候几帮子兄弟都喝的大醉，所以山寨中大伙儿都不准饮酒，这饮茶之风倒是因此盛行了起来，哈哈哈。”
“来人，上茶，兄弟若是喜欢喝酒，待会儿叫人从城里弄些回来，不过这清茶味道甘美，着实不错，还能清神醒脑，比喝酒好多了去了。”
几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动作迅速，很快就把收拾停当，马昌虎笑道：“我本也不怎么喜欢喝酒，倒是茶香令人着迷。”
“既如此，大伙儿入座吧。”
听完马昌虎一语，孙青眉开眼笑，拉着马昌虎做到一边，早已兄弟相称，但是周围手下都没有不满，听着吩咐也跟着寻了位置坐下，数声牛弧在寨中颇受孙青重视，坐于左首，马昌虎此次居于右首，双方以茶代酒，相敬方罢，各自挑食欢笑，桌席之间欢乐无限。
没多久吃食完毕，马昌虎又被孙青带着四处转悠，路上男女老幼都上前问好，顺便都将视线投到马昌虎的身上，打量着这位长相英俊的少年，几个山中女孩，更是紧紧盯着不放，倒是被孙青开了些玩笑话，逗得姑娘家红着小脸远远跑开。
待到二人将这山寨中寻了个遍，不得不说孙青制度有法，房屋建造错落有致，虽没有大河沿流，但是寨中有深井几处，井水甘甜清冽，入腹神清气爽，虽未深秋，温度偏低，但马昌虎一饮入喉，却未觉冰寒，相反，倒是精神不少，寨中民屋住宅大多都是木质，上方遮顶都用一破为二的大竹片，虽然因为风吹日晒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但是应该还不致漏水。
外面平地都是种植作物，良田一片连着一片，又一方养着许多动物，都用筑的密集的篱笆围住。
马昌虎又被孙青领着到了木板架成的墙上，将周围景色尽收眼底，守卫汉子并不是很多，每一丈一人左右，然后就是三人一队，三队九人环游周遭，监视周围情况，这些人见了孙青，都上前打了招呼，虽然看似上下有别，但是从双方态度言语来看，其实孙青对待手下人还是相当不错的，类似于兄长一类时不时还会和方才遇见的两个小姑娘一样开着玩笑，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马昌虎看着这和谐场景，有些神远。
不知，马文龙现在到底身在何处，问题的关键是，他真的是马文龙吗？
马文龙当年虽然不爱说话，有些冷漠，但是两兄弟关系一向不差，很难想象，马文龙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毕竟，马昌虎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个杀人魔头不是马文龙，而是另一个冒充甚至是绑架了马文龙的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好山水
“马兄弟？马兄弟？”
“嗯...嗯？孙兄，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我见兄弟你有些失神，可是觉得山中景色不错？”
马昌虎明白，孙青虽然看似粗人，却也懂得些人情世故，马昌虎家逢剧变，如今走神多半自然是勾起了些伤心事，不愿提及这些，孙青自然就找着话题转移马昌虎的注意力，让他少受些痛苦。
“确实不错，四面环山，但这里又有大片平地，耕种自给自足，很难受到外界波及，实在是一处桃源境地。”
“是啊，这里山好水好，实在是一个好去处”，孙青叹了口气，远望着四面与天比高的高山，白云稀疏，在天空作犬马飞鸟状，一会儿又渐渐飘散，马昌虎见孙青似有后话，不接话，静静听着，过了会儿，孙青没有看马昌虎，又道：“若是隐居，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若是想要闯荡一番，群山锁龙喉，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若是兄弟愿意，山寨的大门随时为兄弟大开，现如今贪官污吏横行，山贼又多如牛毛，等到这天下换了一片天，安定了下来，我才有机会出去闯上一闯，见见这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说着，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里天亮的往往要比其他地方晚上许多，暗的也比其他地方早上许多，不到申时，太阳就要靠着高山打盹儿了，正好吩咐下去为马昌虎准备房间的小丫鬟也已经到了，孙青自然还有事要忙，就让丫鬟引着马昌虎先去了。
其实，从方才孙青的话里，马昌虎在江湖混迹几年，自然也有了点心思，这人枪法刚猛霸道，却又有着一股柔劲，这种功夫，可不是一个山民就能够自行悟出来的，况且，之前他使用的那杆子长达一丈的长枪，马昌虎思虑许久，江湖上好像最近几十年都没有出过这般人物，就是那刀剑盟的第一高手陆万长使用的长枪也不过十尺，一丈十五尺，他用的长枪硬生生多了五尺。
虽然这武器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武器过长也有易断，费力等等不利因素在，孙青能够把这一丈有余的长枪玩的挥洒自如，在枪法以及力道转换的造诣上甚至还要高上陆万长一筹。
当然，马昌虎也不会失礼的去问及别人这些问题，但是这样一位高手，在知道五绝神功之后怎么可能会对阴阳生死诀没有一点兴趣？至少，马昌虎是报以怀疑的，就如此，随着小小的丫鬟引路，绕了几道街口，终于在主干街道旁边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小丫鬟穿着灰白衣服，梳着发髻，衣服和发髻都不是很讲究，两边青丝垂下不少，看上去倒是也别有一番风景，小丫头一路上在前引着，都不敢说话，马昌虎也识趣，一声不吭的跟着。
直到此时，小丫头才停了下来，转身指着对面的院子道：“大哥，山里贫寒，不像城里，有些破旧，不要在意哈。”
确实方才跟孙青走走看看的时候已经见识到了这山里的贫苦程度，也不介意，笑了笑，当先走了进去，小丫头一看，也赶紧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就到了里面。
屋子外面已是有些不堪，发黑的墙壁房门，还有外面三级台阶坏了的一角，进了门，里面除了普通桌椅等物外，在没有别的家具，卧室铺着被子，下面能够看见一些漏出来的稻草，马昌虎摸了摸，连枕头里面装的都是稻草。丫头一直跟在马昌虎身后，解释着山中穷苦，没有好的住处供给，这时候注意到马昌虎的动作，赶紧站上来解释，马昌虎才知道就是这被子都是拿的寨主孙青的被子，马昌虎听闻，想要拒绝，最后还是接受了孙青的好意。
晚上的时天还未完全黑下去，候孙青邀请了马昌虎吃饭，是那丫鬟前来相请的，当然，第二顿自然就没有中午那一顿那么丰盛了，孙青不像其他寨主只顾自己享受，就是一棒子土匪，难怪能聚集这么多山民在一起，而且现在看来，好像各自相处的还满是和谐的。
桌子摆在外面，露天，借着最后的那一点阳光吃完晚饭，各自散去，大伙儿聊了不少，放在平时，对新来的人，这些家伙一定会盘根问底的问个底朝天来，但是今晚上却好像都避之若洪水猛兽，显然是孙青早就通过气了，马昌虎生世或许知道的不多，但是只要知道马文龙的事情，他的弟弟马昌虎是什么遭遇，自然就不必细说了。
马昌虎回到院子，丫头侍奉着洗了脚就此睡下，本来洗脚之事自己一人就行，但是小姑娘态度坚持，马昌虎也不好拂了别人好意，才客随主便。
直到姑娘出去一会儿，马昌虎才倒在床上，准备睡觉。
今日刚刚见过的那两个小丫头后来又见了一次，马昌虎正从门内走出去想在外面转转的时候正好瞥见了两个脑袋躲在前面巷道的角落里偷偷窥视的丫头，只是马昌虎双眼一望过去，两个受了惊的丫头就溜得没烟，在别人的底盘，马昌虎自然还是觉得规规矩矩的比较好，便没有追。
晚上，山里的傍晚和夜晚自然和城市里大不一样，开始的时候还咩有注意，倒在了床上，听着床板因为不平碰撞的声音还有因为床底铺着稻草枕头充着稻草的原因，一动身就沙沙响个不停的声音，直到因为自己乱动而产生的所有声音安静了下来，马昌虎才注意到更为嘹亮热闹的叫声，仔细一听，声音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偶尔风声吹过屋外，窗户拍动，做响一片，倒是山中意味甚浓，使人睡意渐消。
当然，马昌虎最终还是睡着了。
晚上的虫声显得格外激烈，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久久未来的月亮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悄悄的藏在山顶，等着光晕外一朵乌云飘过去，为她保驾护航。
咔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