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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欲全文阅读

作者:徐公子胜治     人欲txt下载     人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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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一点“设定”

    首先郑重申明,本书描写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完全虚构的背景中,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志虚国,乌由市”。这是一个虚构的城市、虚构的国度、甚至完全架空的年代与世界。

    本书是我写的“神”、“鬼”、“人”三部曲的第三部,如果你看过《神游》与《鬼股》,会在本书中找到许多熟悉的人物形象。如果你没有看过,也一点关系没有,丝毫不会影响你的阅读。这是一本完全独立的书,包括情节与人物。

    有“智者”也许会问:“驴、风君子、梅野石这些形象曾在《鬼股》《神游》中出现,那两本书描写的是当代现实背景,怎么《人欲横流》就变成了虚构的世界?”诸位可以自己去理解,我的解释是——我在不同作品之间玩了一次小小的穿越。

001、千里杀人不留行

    (徐公子注:前篇“纯真的小白”不算“好看”,有些琐碎有些平淡。主要是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与缘起,而且经历了一次被动的大修改。喜欢精彩也可以从正文“小白正传”开始看。)

    志虚国乌由市,万国摩通钱庄乌由分号,二楼融资风险部办公室,白少流正在看一份《乌由新闻报》。头四版都世界大事,白少流直接翻到第五版去看新闻。他看新闻的习惯还是从三个月之前养成的,以前一般都是直接翻到十二版去看娱乐与体育。

    一个从高等学堂刚刚毕业不久,好不容易才挤进大钱庄工作的白少流,怎么会对新闻这么感兴趣?其实不止是他,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一条重大消息——来历不明的神秘杀手又要杀谁?这个不可思议的神秘杀手出现,要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前志虚国出了一起事件,某跨国制药公司在境外生产,出口到志需国的一种高档抗生素,有部分人使用半年到一年后出现了疑似的延期过敏反应,有十多人死亡,数十人留下了轻重不一的残疾。事件调查立刻进行,然而却因为时间过久、取证难度太大、司法程序复杂、辩方律师水平高超等等原因,一时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大约是半年前的某一天,志虚国一个流量很大的网络论坛上,突然出来一篇帖子,醒目的标题是:我要杀一个人!

    点开一看,这个网名叫“清尘”的人自称一周后要杀一个人,这个人叫关斯德,当然是个译名,他是该跨国公司的副总裁与研发负责人。该人还公布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声称关斯德这个人就是该事件首恶。是他隐瞒了该药品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的可疑问题,为了挽救高额的研发投入以及自己的地位前途。而此人恰好本周在志虚国处理商务。

    该帖不知真假,很多人以为是个恶作剧。一周之后当人们有些忘记的时候,突然一条消息传来——关斯德遇刺身亡!这是巧合吗?很快就证明不是!因为那个叫“清尘”的人当晚又在同一个网上论坛出现了。发帖的标题是:下一个该杀的人!

    清尘没有提上次的事情,似乎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一次他要杀的人名不见经传,是个小地方的流氓恶少。清尘要杀他的理由也说的很清楚,该人不久前逼奸一名女子遭拼死抵抗,恼羞成怒遂泄愤杀人,却花重金找一个患绝症的人顶罪,欺骗巡捕司逃脱了法律制裁。

    由于上个帖子所说的事情过于离奇,再线众人纷纷跟帖询问,然而发帖的楼主再没有消息。一周后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那个神秘帖子里提到的恶少,真的被人杀了!

    紧接着第三个帖子出现了,标题仍然是:下一个该杀的人!

    这一次轰动大了,因为这人要杀的是一名学术专家。帖子详细说明了这名科学家是一名商业间谍,利用自己学者的身份进行窃取平时接触的各大公司专利技术与商业机密。他的行为被一名助手发现了,他却将助手引到郊区无人处谋杀。由于他在社会上受人尊敬,没人怀疑到凶手会是这位专家。

    前两个帖子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巡捕司的注意,网站与巡捕合作,迅速锁定了发帖ip地址,发现三次发帖地址都使用了代理服务器,而且是从不同地方发出。巡捕部门的技术人员也不是吃素的,通过一个境内代理服务器追查到这个叫清尘的网友发帖的某个终端。结果大批核枪实弹的巡捕包围了一家公共图书馆,却连清尘的影子都没摸着。

    抓不着人没有关系,可以守株待兔,只要这名科学家一周后没死,或者那个神秘杀手被抓住了,就可以平息这一连环杀手事件。于是那名倒霉的科学家是否有罪暂时不重要了,他成了一个很“有用”的人——钓出神秘杀手的鱼饵。

    这名科学家留在家里没有出门,里里外外被巡捕严密保护,明岗暗哨布了不少,家里家外各个角落还安装了高精度的摄像监控设备。照说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够暗杀他,暗杀的精髓就在于一个暗字,如果目标和动手的时间已经明确,没有杀手能轻易成功。可这名杀手还是成功了!

    黄昏时分,保护这名科学家的巡捕正准备换岗吃饭,突然有一样东西从空中飞来,穿过窗户射向科学家。来势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躲闪,穿胸而过又将墙壁穿了个大洞飞出,一击而杀之。没人看清是什么东西飞来杀了他,所有保镖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凶器”飞来的方向,只有一个暗哨小巡官注意到凶器破壁而出之后飞出很远,有一条人影迅速飞过接过凶器一闪身就不见了。那人动作快的如一条虚影,这个小巡官枪都没来得及摸到手。

    事后的录像分析让巡捕司大吃一惊,一桢一桢回放当时屋中的监控录像,将模糊而快速的虚影进行技术分析处理,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那是一杆丈二红缨枪!

    靠!精确制导的导弹也不能达到如此的杀人效果,凶手用的居然是冷兵器!丈二长枪,那都是什么年代的武器了?早在百年前就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东西。其实巡捕们一直在堤防狙击手,做梦也没想到杀人者飞出了一杆红缨枪。是什么人能够扔出一杆长枪,在巡捕严密监视都没有发现的地方?这杆枪穿过窗户,穿过科学家的身体,又洞穿墙壁高速飞出。这是多么快的速度和多么惊人的力量!凶手是人吗?

    科学家一死,事态立刻升级,志虚国联邦调查局介入,严密封锁了消息,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也许是为了留下抓住凶手的线索,那个论坛并没有被关闭,包括那个叫“清尘”的id也没有被删除,杀手仍然可以发帖,但只在服务器后台可以看见。

    科学家死后的当天晚上,清尘在网上又出现了,他发的帖子标题仍然是:下一个该杀的人!

    没有公众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该帖根本没在公开网页前端显示,直接在后台被屏蔽了。这一次凶手没有使用代理服务器,巡捕司一瞬间就追查到凶手上网的终端地址。这天晚上全国的巡捕都处于一级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出动抓人。

    在志虚南方的某个城市,某大学堂旁一条不大的街巷中,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大多是十七、八岁的学生。有情侣出来散步的,也有三三两两的朋友找地方喝酒的,有到音像店租碟的,还有不少来网络中心上网查资料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部山魔国的大片,无数辆警车都堆到了这条小街的两侧,整个一片街区被包围并拉上了隔离带。戴着头罩、穿着防弹背心、手提冲锋枪的武装巡捕跳下车来封锁了各个路口。有一个高音喇叭在喊:“巡捕司特别行动,追捕持枪杀人逃犯,请所有人待在原地别动,都抱头蹲下!”街上的书生们哪见过这种大场面,一个个都被吓着了。但不要小看现在年轻人的反应,惊讶片刻立刻都很机灵的抱头蹲下。

    巡捕司几乎把这条街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人都接受排查,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确定一个嫌疑人。当然这条街上当时有近千人,嫌疑排查工作不可能在一周内完成,可在一周后巡捕司放弃了,因为那个神秘杀手又在千里之外成功刺杀了目标!

    杀手当晚又发帖公布了下一个刺杀目标,该帖内容与发帖地址仍然被巡捕司技术人员在网站后台截获。

    同样一幕大戏又在另一个城市上演,一周之后仍然毫无结果的收场。虽然消息被封锁了,但巡捕司接连几次在志虚国各地不同城市同样的大行动是掩饰不住的,各种猜测还是传了出去。每隔一周在固定时间,志虚国某个地方都会有巡捕司大行动闹的鸡犬不宁,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还是能猜到肯定是那个神秘杀手又出动了。

    民众得不到公开的消息,巡捕却在不断的折腾,渐渐引起了广泛的舆论不满。巡捕司三次大行动无果之后改变了策略,重点放在保护当事人上。到此为止,那名杀手已经杀了七个人了,后面五个都是在巡捕司的重点保护下一击得手,凶器还是那杆丈二红缨枪。

    这杆枪从空中飞来出神入化,并不是一味的讲究凶猛。就有一位当事人在巡捕的重重保护下,在一栋防护严密的建筑中,上厕所的时候被破壁而出的枪尖刺中了胸前的防弹衣。长枪没有穿胸而过而是迅速的被收回,那人还是死了,被一股力量震碎了腑脏。

    那个杀手似乎很讲究信誉,总在自己定下的时间,去杀事先通知好的人,而且是在巡捕司的严密保护下总是一击得手。后面几个目标公众是不知道的,因为清尘在网上的发帖直接被巡捕司截获并屏蔽了。但是到了第八个目标的时候,消息还是泄露了出来,原因也很简单——清尘换了个另一个网站论坛。

    第八个刺杀目标让举国皆惊,竟然是一名风光无限的当红电影明星,志虚国上流***炙手可热的交际花,以至于志虚国联邦调查局也惊动了。至于杀她的原因说的也很清楚——她指使人暗杀了一名掌握一批不可告人的丑闻材料的记者,还设局陷害那家报社的主编。。

    联邦调查局插手,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那让杀手得逞了!该明星在接受巡捕司调查之前,暂时被转移到某军事基地的地下工事中保护起来。

    该地下基地是一处战略性军事防御设施,修建在地下百米深处,工事上方不仅有厚厚的天然岩层保护,还有坚固的钢筋水泥屏障。整个工事座落在巨大的减震弹簧支撑上,其中还有设计严密的通风、供水、调温、通讯系统。其强度和安全性足以抵抗中型核弹的直接攻击。躲在这里面,别说杀手,就算世界大战爆发也可以抵抗一阵子。

002、掩铃偷人昼宣淫

    一周之后,到了杀手约定的杀人时间,明星在基地中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样还能杀得了人,那杀手就不是杀手而成了上帝了!看来那个杀手也是人,至少不是无所不能。但是明星仍然被杀了,她只不过多活了三天而已。这名神秘杀手虽然很讲信誉总在规定的时间杀规定的人,但杀手的杀品和通常意义上的人品不是一样的,当时杀不了,并不意味着事后不能动手。

    明星小姐不能总在暗无天日的地堡里待着,那样比判了无期徒刑还要难受。同时网上公开了她的罪行,巡捕司也要调查。基地建在深山之中,护送的车队行走在山路上虽然也有保护,但毕竟不像在地堡中那样严密。行走在一处山谷中时,密林中一杆长枪飞来刺穿轿车的防弹玻璃点在她的太阳穴上,当场取了性命。

    此明星一死,志虚国哗然。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纸里再也包不住火。于是巡捕司的态度改变了,不再隐瞒此事而是干脆向公众公开,并号召全民警惕协助巡捕司寻找线索,并悬重赏三千万。可这一下又引发了一场哭笑不得的乱子。

    一夜之间网上突然冒出了一大批人自称就是“清尘”,网名纷纷是“我爱清尘”、“杀手清尘”、“刺客清尘”等等,后来有关清尘字样的网名在论坛上几乎都要被注满了。标题是“下一个该杀的人”的帖子满天飞,这个人说要杀张三,那个人说要杀李四,把巡捕们搞的焦头烂额。

    全国巡捕司出动,倒是追查出不少冒牌的杀手。很多人上网发这样的帖子只是为了发泄,平时看谁不顺眼心里有气,就趁机在网上胡说一通,说谁谁谁有多坏我要杀了他等等。直到有一个自称是杀手清尘,号称要杀某重要人物的家伙被抓,叛有期徒刑一年。这场乱子才收场。

    巡捕也意识到,要想抓住这个不知来历的人现在毫无其它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等待他下一步行动。清尘最早出现的那个网上论坛特意发了份公告,说清尘这个id已经解禁,随时可以自由发帖巡捕司现在已经豁出去了,无论如何要不惜代价把这个人抓住,他要想公开杀人信息就公开吧,只要一公开目标周围所有人都会留意,这样也许有更大的帮助。

    这个杀手的影响太特殊了——所有怀罪当诛却自信有办法逍遥法外的人都失去了安全感。这些人在心中想:“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该不该死呢?杀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

    对某些人来说也许有一件事感到幸运,那就是那名杀手至少每隔一周才杀一个人,而且三教九流是什么人谁也说不好,完全没有规律,几乎是碰着谁该死就下帖子取命。这也让巡捕司很头痛,以往对付这种连环杀手侦破工作首先要确定杀人动机,然后在被害者之间的联系上去分析凶手的特征。现在无法确定这名杀手的目的,如果说唯一的规律那就是那些人都该死,却用种种手段逃脱了惩罚。

    杀手在杀了那位明星之后,似乎改变了习惯,不再向以前那样一周一个那么有规律的杀人,所发的杀人帖中也不提具体的动手时间,这样被点名的人更加心惊肉跳,他们也不知道死神的审判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降临。

    另一方面的舆论压力却渐渐大了起来,因为杀手的杀人帖都详细公布被杀对象所犯的罪行。有些人的罪行查证起来可能很困难,但另一些人的丑事一旦被捅破是很容易被证实的。当几名被杀者的罪行被巡捕司事后调查证实之后,这名杀手甚至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情与崇拜。

    终于有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一个月前清尘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下一个该杀的人是一位地产大亨。他指出这名地产商为了强买一片土地,派人焚烧了这片土地上的一户农家,制造火灾的假相烧死了一家人。相关当事人、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过程都很详细。巡捕司迅速出动调查此事,很快逮捕了这名大亨,取证和审判都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了,开庭叛了死罪,当庭上诉立即被驳回终审仍是死罪。这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高效率,三周之后大亨被执行了死刑。

    神秘杀手终于第一次落空了,他不可能再去杀一个死人,巡捕司动手抢在了前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神秘杀手也成功了,他说下一个该杀的人是那个大亨,而那个大亨果然被杀了,至于是谁杀了他并不重要。

    从地产大亨被法办之后,神秘杀手似乎消失了,无数的人在网上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清尘”的新消息。从《志虚新闻报》开始正式报道神秘杀手的消息到现在,时间已经有三个月。白少流每天都会看报纸,他也在等下一个该杀的人是谁?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杀手也没有再出现过。

    有关杀手的讨论已经从单纯的事件报道发展成为各界人士与专家学者之间的大讨论。报纸上的观点明显分为三派——

    第一派是支持者。他们主要是支持神秘杀手这种追究罪恶的精神。如果每一个人都有这种不放过罪恶的态度,那么这个世界会美好很多。前提是——神秘杀手揭发的罪恶都是真正的罪恶。

    第二派是反对者。反对者主要的观点是这名杀手令人恐怖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可以用来杀恶人也可以用来杀好人,是善是恶都在一念之间。这种情况如果不加约束,世界只能是一片混乱。专家指出,我们需要的是和谐运行的规则,而不是超越规则的上帝。

    第三派的态度是相对中立的。很多人赞赏这种惩恶的行为,但不赞成私自刺杀的做法。他们认为杀手既然有能力找到被杀者该死的罪证,就应该与巡捕司配合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处,个人行为不应该取代国家机构与法律的作用。

    这三派观点都能自圆其说,有各自的支持者与反对者,报纸上还好点,网上已经吵的不可开交。白少流不太关心这些专家的讨论,见没有杀手的新消息,放下报纸看向窗外,口中恨恨的嘀咕:“***!那杀手最好下一个把我们单位严襄理给做了。……唉,恐怕不可能,就严襄理那点偷鸡摸狗的破事还不够资格让清尘动手。”

    白少流为什么会反感这家分号的主管严襄理?说起来他还是托有关系的学长找到门路,在严襄理喜添千金的时候送了一万礼金,才得以进入这家钱庄工作。后来严襄理千金过百日,他又如法炮制,得以从楼下柜台调到楼上办公室。但他并不感谢这位关照者,因为进入钱庄工作之后,他认为自己本来就可以胜任这份职业,却不得不付出额外的灰色成本。两万块,几乎是他参加工作第一年的全部收入,也是他家近年来最后的积蓄。

    不过说实话,他的工作并不是很难,只要一个受过正常高等学堂教育的人学习一段时间后,按照钱庄固定的形式都可以完成。送礼求职,严襄理收钱办事,就算白少流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恨?刚才他是突然有所感慨,因为他从窗户看见了隔壁办公室的女同事庄茹正从外面走进了钱庄——她又去和严襄理鬼混去了,连中午休息时间都不放过!不知道是去宾馆开的钟点房还是就在严襄理的车里乱搞。再看一眼,果然,严襄理的车开了回来在门外的车位停好,一脸严肃的严襄理下车,就象在哪里办完公干回来。

    庄茹今年二十八岁,白少流一直很“亲切”的叫她庄姐,别看已经快三十了,却是个很有韵味的少妇——她是白少流最经常的性幻想对象。庄茹的皮肤白而且细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很大但却很勾魂,五官柔美天生带着一股媚态。她的身材,曲线起伏凹凸有致,走起路来翘臀细腰摇摆说不出的诱人。尤其是胸前波涛战涌,真是一对极品丰乳,并不是一味夸张的丰满,仅仅从视觉上就有一种挺立的质感。一手难以掌握,那手感……白少流只能想像。

    一段时间以来,夜里被窝中辗转难眠的时候,白少流常常自摸安慰,同时想像着庄茹的容颜身体。二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光棍常干这种事情,但白天看见一脸亲切的同事庄姐时,又会为自己昨夜的行为感到羞愧还有一丝莫名的冲动。他觉得庄茹比外国av群岛成人片中的艳女明星还要有真实的性感,那些色情片都是他在网上偷偷下载的。

    可惜白中流只能想像却没有机会真正的去摸,说起来让人郁闷,他今年快满二十二周岁了,还是个处男——标准原装童子鸡,如果打飞机的次数不算的话。而他们钱庄的严襄理不同,经常有机会去享用庄茹那嫩白娇美的**。白少流是怎么发现的呢?

    调到二楼办公室,中午吃饭前后白少流喜欢站在窗前望大街,很快发现了一个很经常的现象。上午一下班,庄茹不去餐厅却匆匆走出了钱庄,沿大路向左拐入一条小街。大约两、三分钟后,严襄理也下楼开车,走的是同一方向拐进同一条街巷。等到下午上班前,庄茹会自己步行回来,而严襄理两、三分钟后也会开车从另一方向回到钱庄门口。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十次八次都是如此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两人趁着中午休息这两个小时偷偷出去幽会了。

    白少流一开始以为这是自己的独家发现,后来却发觉几乎整个钱庄所有职工都知道这个“秘密”。每当中午庄茹和严襄理一前一后出门时,临街这一面办公室的窗户后面总有人有意无意的站在那里目送,被其他人注意到了,还彼此会心一笑。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两个当事人蒙在鼓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经常中午溜出去行那苟且事。

    如果说就看这表面现象还不能肯定这两人在偷情,但白少流能够确定。首先世上的看似巧合的事情其实没必要想得太复杂,这两人一起偷偷出去还能干什么?其次,白少流一看见走回来的庄茹就清楚了,比如刚才——

    庄茹白皙的脸庞上还隐约浮现着红晕,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俏丽的鼻尖上还有些细汗。她走路时掩不住一对饱满的**将胸前的衣襟隆起,丰胸随着脚步有节奏的弹动,胸前衣服的最高处还可以看见两个不太明显的小凸起。她的奶头仍然有些发硬,**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退,修直的大腿迈步时不自觉的有些向内收紧,这些细微的小动作暴露了很多信息。白少流注意看她时就有奇妙的感应——湿润、心里痒痒的,小腹发热。

    白少流为什么会看得那么清楚?因为他的眼睛与众不同!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视觉特别清楚特别快。清楚到什么程度?比如他现在可以看见几十米外街对面一棵行道树边有一枚硬币,他能看清楚那枚硬币的图案,是一元钱的。他已经打算下班从那边过,如果还能拣到的话正好是坐公交车回家的车钱。

    特别快怎么理解?快到什么程度?他甚至能看清飞行中的子弹!自然界有一些动物,比如蜻蜓,有一种复眼结构,一双大眼睛由很多小眼睛组成,因此能够看清快速移动的物体。但是人不行,人是单眼结构,只有一对瞳孔和视网膜,物体运行速度过快时就会产生视觉残留误差。如果一个人在黑暗中快速晃动一个烟头,看见不是移动的烟头,而是一条发亮的轨迹。

003、畜眼观人皆虚佞

    据说某个伟大的发明家偶尔有一次在黑暗中挥动了一下烟头,眼前的情景让他灵光一闪就此发明了电影。人的视网膜有0.1秒的视觉残留,如果断续的画面出现的时间间隔很短,那么普通人的眼睛所看见的就是连续的动态场景,这就是电影的原理。普通电影胶片的播放速度是每秒二十四桢,也就是说在一秒之内屏幕上会连续出现二十四幅画面,但是人们所看见的却是动态持续的场景。可是白少流看电影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他甚至没有看过真正的“电影”,因为他坐在电影院里看见的只是每秒二十四桢连续出现的画面,就像在播一部快速的幻灯片。

    除了视觉之外,白少流还有一点与众不同,那就是他有一种很特殊的、能感应人心的能力!

    什么叫感应人心?不是指知道另一个人心里具体在想什么,比如他在骂某某某还是在回忆什么事情,发表了什么感慨等等,这些都是白少流所不知道的。他能知道的是什么呢——情绪!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去观察一个人,就能够感应到这个人真实的情绪波动,是一种奇妙的“感同身受”状态。

    譬如上午严襄理进了融资风险部办公室,交给副课长老王一份材料,说是三天后就要看见报告。老王满脸堆笑的答应了。行长说了一声:“辛苦你了,时间紧了点项目又很重要,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老王当即摇头道:“不辛苦,三天足够了,谢谢领导的信任。”

    看上去是多么融洽的同事关系呀!可是他们说话时白少流注意观察了老王,直接感应到一股怨气和满腔的不耐烦。这种感觉就象他小时候要到江边玩,却被他姥爷逼着回家牵驴磨豆子,而且是帮隔壁的张寡妇磨豆子。

    人的情绪活动是非常复杂的,不是简单的七情六欲就可以概括。比如喜怒哀乐可能很好分辨,但非常微妙复杂的情绪活动就不太好体会了。一个女孩拒绝了一个男孩赠送的礼物,可能是因为不喜欢这个男孩、嫌礼物太轻或太重、也有可能是欲擒故纵。表面上有时候很难看出来,你只能去猜。如果知道当时她的情绪活动呢?那也不一定清楚她的想法,也需要你自己有阅历经验能够明白才行。如果是个还不懂事没搞过对象的小孩,有这种特殊能力也不一定能体会清楚。

    所以白少流这种窥测人心的特殊能力,是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而成熟的,并且还在不断的成熟中。更有意思的是,他从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特殊能力,以为人人都有,直到长大后朦胧发现自己可能与别人不同,但还没有完全自我醒悟过来。他天真地认为人人都有这个能力,就和视力与听力一样,所区别的就是强弱而已。比如有人可以看见高空的飞鸟,有人摘下眼睛就看不清桌对面的人脸。而白少流,自以为是这方面感觉特别敏锐的人,就如同他的视力也特别的好。

    原因很简单,白少流小时候是在一个偏僻的乡村长大,一直是一个不太受人注意的普通孩子。从他出生之后,就没有哪一点能比别人强的,他自然而然也认为自己是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普通人不会刻意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能走路吃饭,视之习以为常。

    白少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他爹在他出生前就已经被死了。他是个遗腹子,而他的母亲在他三岁那年也因病去世了,他是姥姥和姥爷带大的。姥爷给他起名白小流。后来上小学,班主任嫌白小流这个名子不好听,顺手给他加了一撇,他的大名就成了白少流。至于小名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他一直叫小白,学校的同学与单位的同事都叫他小白。

    小白有感应人心的能力,却并不自认为特殊,听起来有点荒诞,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世上有的是人善于欺上瞒下,揣摩别人的心意,谋求自己的利益。他们虽然没有神通,但一样有此心术,小白从小这种人看多了,也就不觉得自己特别了。也许是看见了太多的矫意做作和虚情假意,白少流小小年纪就有一种观点——人,都是虚伪的!所区别只在于聪明的虚伪和愚蠢的虚伪。

    当然这个观点不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而是一头驴告诉他的。一头驴?不错,就是一头驴!

    世上的驴会说话吗?驴当然不会说人话,因为驴唇不对人嘴。但小白确实认识一头会说话的驴,那头驴就是他小时候家里拉磨的毛驴,名子叫白毛。白毛全身的毛都是青灰色,但在左肩部有一道月牙形的白色痕迹,左耳尖上也有一撮白毛。白毛不会开口说人话,却能够和小白进行很简单的心念交流,小白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能够感应到它所说的某一句话。这种感应很特殊,与其它驴,甚至与其它人都不一样。

    这头驴“告诉”小白:世上的人都是虚伪的,所区别无非是聪明的虚伪和愚蠢的虚伪。世上的人都是高手低,有能力能够完在愿望就是成功的人。它还告诉小白如果手段能超过眼睛的界限,行为能够利用人心的**,那么想要什么就可以去要什么。

    小白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句话他自以为听懂了,那就是手要跟得上眼睛。小白的眼睛是非常快的,他甚至能看清楚飞行的子弹,但他的身体还是普通人,不可能伸手去接住飞来的子弹。所以他问那头驴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反应跟得上眼前所见?那头驴说等他长大了可以教他,这世上有一种非常特殊的锻炼自己的方法。

    可惜那一头名叫白毛、神奇异常的毛驴没有等到小白长大,在小白七岁那年就让人给宰了。会说话的驴终究还是驴,它的命运结局和当地的一种特产有关,这特产就是连皮带骨五香驴肉……。

    “小白,站在窗台傻望什么?工作时间到了。”副课长老王的声音把小白从对一头驴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小白转身问:“领导,什么事呀?”

    老王:“这里有一份报告,你用两天时间把它做出来,这是行长交的任务,你可要仔细点。”老王要小白做的报告就是上午严襄理交给老王的,严襄理给了老王三天,老王给了小白两天。

    虽然有些不满,但小白还是很无奈的走过去将材料接了过来,老王看出他似乎有情绪,和颜悦色的说道:“小白呀,你在我们部门表现一直不错,这份报告是南都科技的贷款项目,行领导很重视的。只要你能够好好完成,试用期结束转正没有问题。”

    小白吃了一惊:“这么重要的报告?我能……”

    老王打断他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大小项目都是一样的,完全是一套程序,区别的只是数字而已,你要有自信能做好。而且这份报告我不署名,审贷员就署你的名子,这样对你以后的业绩考核是有好处的。”

    小白觉得很意外,原来他以为老王就是抓个小兵干活而已,没想到老王真把这个项目交给他,而且报告上还让他署名。老王这么干严襄理能高兴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小白注意观察了老王一眼,他的表情很诚恳,而且心里感应到他的想法也是认真的,认真中还有一些不安,似乎生怕小白不答应。小白有些疑惑,但情形容不得他多考虑,接过材料点了点头就回去工作了。

    南都科技是一家上市公司,刚刚经历过一次收购重组,收购方是来自志虚国另一个城市的千日红集团。这一次向志虚商业钱庄乌由分行申请的是项目贷款,总额是2.8亿。乌由分行是一级分行,项目贷款自主审批权限是三亿,这一次南都科技的贷款接近上限却没有超过,理论上分行的审贷委员会批准就可以,只需向总行报备。

    在志虚国,钱庄放贷款,向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自下而上式的,由营销部门去做市场调研,形成研究报告和企业的贷款申请,再由风险评估部门审核,最后有审贷会批准。大体上是三个步骤,小白的工作部门是中间的第二道步骤。当然真正的好项目不是企业求钱庄而是钱庄找企业。还有一种情况是自上而下式的,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可以直接打通关节,然后做为布置下来的任务,下面的工作人员再按程序去完成。

    自上而下式的项目,表面程序上与正常自下而上的项目没什么不同。仍然是营销做调研,审核写报告,审贷会批备这三个步骤,但实际上却成了一种编织材料的工作。调子基本上已经定了,工作人员一方面要把调研数据编写好,做成一份能够通过审核的报告。如果企业提供的材料不合格的话,要提醒企业的相关人员按要求修改,直至最后能够通过。

    小白拿到了这份材料就是其它部门调研结果和企业提供的数据,如果里面的内容是假的,但是做的很高明很干净的话,小白是审不出来的。而实际上以他现在的阅历和经验,能发现问题的地方确实不多。但是小白仔细研究了这份材料之后,却大感惊叹——原来世界上的钱是可以这么玩的!因为千日红集团收购南都科技没有花一分钱现金!

004、万金商人说狗情

    在千日红集团还没有收购南都科技之前,南都科技的公司股票简称还是南都机械,它的控股方是乌由市的金沙集团。去年初的时候,南都机械购买了千日红集团下属的一家科技公司,出价1.8亿。去年底的时候,千日红集团从金沙集团手中买下了南都机械的控股权,出价也是1.8亿。这帐面上的一来一去,通过简单的资本运作,千日红集团用南都机械自己的钱买了下南都机械这家上市公司,并且注入了旗下一家科技公司的资产。私底下怎么运作的小白就不知道了。

    千日红集团入主南都机械之后,立刻将公司更名为南都科技,下一个季度报表业绩出的就非常好,因此股价也有了很大的涨幅。今年南都科技要上马一个高科技项目,据说是一种多媒体数码信息转换的产品,名子叫神机盒。南都科技的新任董事长洪云升就是拿着这个项目的可研找商业钱庄申请贷款的,他首先直接找到了严襄理。

    从材料上小白只能得到这些信息,他不过是最基层的一个工作人员,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领导的指示以及上市公司的要求写一份看上去合理合法的风险评估报告。两天内报告写完了,老王又修改了一遍,让小白签上名交上去了,三天后上审贷会顺利批复。

    贷款被批准的第二天晚上,南都科技设宴款待商业钱庄的有关工作人员,小白在酒桌上见到了传说中的资本运作高手洪云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也很感叹的是洪云升比他想像的要年轻的多,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洪云升个子不高,大约也只有一米六几,剃着小平头人却很精神,谈吐之间流露出一种非常强烈的优越感和自信的神态。

    洪云升敬酒的时候一直在笑,但小白发现他在看严襄理的时候,心中却有一种鄙夷的情绪,或者说是在嘲笑。至于为什么小白不知道,但洪云升自己心里清楚。洪云升在酒桌上想起了第一次敲开严襄理家门的经过——

    洪云升是打听好住址就这么去登门的,随身带着很贵重但是很小巧的礼物,某国外非常昂贵的一款名表。敲开别的人门其实很有讲究,这种讲究主要在于心理上的气势。有很多人平时喜欢高谈阔论,似乎放眼天下谁都不在乎,但是要他去老板办公室说点什么事情还没进门心里就砰砰乱跳,手伸在空中敲不敲门还犹豫半天。如果让他上一个大人物家去拜访,他会思前想后,进门不知道说什么就像犯了错误。

    这完全是一个心理素质的问题!其实世界上任何一扇门,只要你有理由进去,就大大方方坦然敲门而入。

    严襄理就在家里,洪云升一进门很坦然的自我介绍他是南都科技新任董事长,今天是为南都科技最新项目贷款特意拜访严襄理。洪云升个子不高却气度不凡,谈吐很客气谦虚但举止却不卑不亢,搞得严襄理一时之间还不好直接把他劝出去,只得请他坐下聊了几句。像严襄理这种人对这位陌生来客当然不可能深谈什么,他送来的礼物也没收。可洪云升却自顾自的将南都科技的项目发展大计介绍了一遍,并且很直接的说出了希望在商业钱庄取得贷款支持。

    严襄理哼哈了几句,介绍了一下申请钱庄项目贷款的程序。话说到这里洪云升似乎没有取得任何收获,也应该起身告辞了。但是在他告辞之前却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那就是严襄理夫人坐在旁边唠了几句家常。

    当时洪云升发现严襄理家客厅的一角有被爪子挠过的痕迹,就顺口问道:“严襄理家里也养狗吗?我也很喜欢小宠物。”

    不料这一句话引起了严襄理夫人的不满,她在一旁插嘴道:“我家里本来养了一条狗,是一只黑色的可卡,名子叫欢欢,可招人喜欢了!我拿它当自己孩子一样。……可是去年生孩子的时候让老严给送人了。……老严,你快把欢欢给我要回来!”

    严襄理对夫人道:“已经送人了,那户人家也很喜欢的,怎么好意思要回来?”

    严夫人:“我不管,你就是花钱买也要把欢欢买回来。”

    严襄理:“我一天到晚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要去你自己去!”

    严夫人:“我一天到晚在家带孩子比你还忙,哪有时间跑那么远?”

    严襄理:“你别闹了,这里有客人呢,让人听见笑话!”

    洪云升本能的感觉到这段夫妻对话有问题,立刻站起身来道:“我以前也养过狗,那感情真是不一般。……要不就让我帮个忙?严襄理将那只小狗送到谁家去了?我反正这两天有空,帮你登门要回来就是了。”

    严襄理一见夫人关于小狗的话把客人也卷进来了,赶紧客气几句说不必了,同时无意中说出了小狗的去向。第二天洪云升亲自开车来到了乌由市很偏僻的一个小区,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隔着门缝很警惕的问他是来干什么的?

    洪云升隔着门问道:“老人家,你家是不是有一条叫欢欢的小狗?”

    老太太:“是啊,你什么事?”

    洪云升:“不好意思,你溜狗的时候被我儿子看见了,我儿子太喜欢这条小狗了!一定要缠着我将这条狗买回去,请问你卖不卖?”

    老太太:“不卖!”说着话就要关门。

    洪云升赶紧掏出钱包道:“你开个价,无论多高的价。”

    老太太打开了门仔细看了他两眼,淡淡道:“进来吧,屋里谈。”

    洪云升一进屋,刚坐下就见一条黑色卷毛小狗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一阵乱蹭,一点也不怕生人。洪云升确实养过狗,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条串种的杂狗,放在狗市当中卖二百块钱顶天了。然而老太太开价却让他喜出望外——六十万!

    洪云升是不是疯了?一条连二百块都不值的狗,别人要六十万卖给他他还高兴?其实洪云升清醒的很,老太太一开价他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条狗果然有大名堂。狮子大开口总得有个限度,如果离奇的不正常那只能用别的原因来解释,严襄理暗地里用这种方式来收好处!洪云升不动声色的问道:“老人家,为什么这么贵?”

    老太太把嘴角一撇:“我找懂狗的明白人问过,这是一条吉利国纯种狗,是纯正的皇家血统,至少值六十万。你嫌贵可以不买,我也不想卖。”

    洪云升赶紧道:“不贵不贵,我一眼看见这条狗就发现它是贵族中的贵族。……这是支票,请您拿好。”

    老太太:“我年纪大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张纸怎么用,只收现金。”

    洪云升:“那我明天再来,你这条狗可千万别卖给别人了。”

    三天之后,洪云升给严襄理家打了个电话,得知严襄理在家没有外出,就抱着那条名叫欢欢的小黑狗登门了。严夫人一眼看见欢欢就高兴的叫了起来,抱过小狗哄道:“欢欢呀,你终于回家了,在外面有没有想妈妈?”

    严襄理很不好意思的道:“洪总你这是干什么,堂堂董事长帮我家去买一条狗。”

    洪云升:“严襄理你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就是跑个腿。”

    严襄理从兜里掏出来一千元:“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不能让你花钱。”

    洪云升:“太多了,五百块顶天了,我就收五百,这五百还给你。”

    两个人虚情假意推辞半天,洪云升到底磨不过严襄理还是收下了那一千块。这就是他敲开严襄理家的开始,当他改日再到商业钱庄按程序申请钱庄贷款的时候,事情顺利了许多。那只是第一步,后面洪云升以及下属还做了不少工作,终于把贷款搞到手了,总共2.8亿。

    ……

    洪云升正在回忆中,酒桌上仍然在推杯换盏。这时有人的裤兜里唧唧叫了两声,手机来短信了,这人掏出看了一眼随即惊呼道:“清尘,那个杀手清尘又有新消息了!网上刚刚出来的贴子,清尘又要杀一个人!”

    一桌子人都停下了筷子,大家齐声问道:“谁?这次他要杀谁?”

    “孙万林!竟然是我们乌由市的!”

    三个多月没有露面的清尘终于又在网上发出了催命的贴子,这次他要杀的人叫孙万林,是乌由市一名建筑工程承包商。清尘要杀他的理由并不复杂,前年孙万林承包了乌由市的一段沿海防浪堤工程,工程标准可以抵御十二级以上风浪的袭击。今年乌由市遇到到九级台风袭击,这段防浪堤被冲毁,附近有七个人被卷入大海丧生,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的人的孙万林是首恶,但孙万林却想办法逃脱了罪责,将主要责任都推卸给下面的人。

    这一次清尘在网上下贴要杀孙万林,小白等人在酒桌上议论纷纷。但议论只是议论而已,反正清尘要杀的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按照正常的轨迹去办的。这天酒宴散了之后,小白还收到了南都科技工作人员塞的一个信封,回家打开里面是两千元现金,算是一点感谢的意思。

005、红缨只欲枭恶首

    第二天是周末不加班,白少流兜里有了两千块灰色收入,总算有了点钱又有了点时间,他打算出去逛逛。在城市中生活久了,很久没有呼吸郊外的新鲜空气了,他要去野外爬山,这种活动既省钱又健康。他要爬的山离他的住处不远,为了节约房钱白少流租的是市郊的民房。

    乌由市是海边的一个港口城市,依山傍海而建,位于志虚国的东北端。市区的边缘就有很多山,山上的林木生长的都很茂密,山林中还有野猫和山鸡出入,林间只有蜿蜒的小道。白少流背着包爬上一座小山,翻过这座山的另一侧是一大片空旷的谷地,有两条小河在此汇流而过。在谷地另一边的一座山坡上,站着两个人正在说话。

    这两人都穿着制服,一人穿着巡官服另一人穿着海军军服。穿军服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中校,五官面貌非常和善,但他此时的神情却很严肃,更奇怪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那是一柄带鞘的宝剑,宝剑的剑鞘是蟒皮纹,金黄色的剑鄂上还刻着篆书的“天心”二字。

    巡官正在问军官:“萧中校,你真要带着这把剑去对付那个杀手吗?连一把枪都不要?”

    萧中校手扶着剑鞘答道:“这把剑,叫作天心剑,是我特意从一个姓风的朋友那里借来的,它是一柄传世的古剑,数百年来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我听说那杀手清尘,所用的兵器是一杆丈二红缨枪,他用枪我用剑,有什么不可以的?”

    巡官:“你有把握吗?”

    萧中校:“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那人出手,只有尽力而为。”

    巡官:“上面下了死命令,这次一定要抓住杀手清尘。”

    萧中校:“那是你们巡捕司的事情,我现在只是一名海军军官,已经很多年不为特勤部门工作了。我这次来,是想见识见识对方的功夫,天下这样的高手不多见。我答应你们的只是将他截住,其它的事与我无关。”

    巡官:“萧中校出身国术世家,一身功夫惊世骇俗,这次好不容易才能把你请来,希望你一定要把那个清尘留下。……我建议你在他刺杀得手之后再出手,那是他防备最松懈的时刻。”

    萧中校摇头:“孙万林有没有罪该不该死,是你们巡捕司的责任。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他在我眼前杀人,我看见他就动手,不需要你替我安排!”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原来清尘三个多月没有出现,可巡捕与巡捕司于联邦调查局一刻都没有放松。他们分析了各种行动方案之后,做了多手准备,其中之一就是请来一位功夫高手来对付清尘。清尘所用的凶器是丈二红缨枪,简直就是一个传说中出神入化的功夫高手,可以试试用同样的高手来对付他。可这种人上哪里去找呢?结果还真在军方情报部门的档案里还真找到一个,此人姓萧,是一名海军中校,在乌由市海军基地服役。

    萧中校大名萧正容,出身于医学与武术世家,他爷爷曾经是志虚国的战斗英雄与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师,他的一身功夫得自家传。在他少年时志虚国情报部门和军方曾经在全国范围内搜罗选拔身怀特异能力的少年,进行专门的培训,并成立了一个特别的行动组织,后来这个组织因为种种原因解散了,但档案还是保留了下来。记录当中萧正容从小就是一名功夫高手,说到格斗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几个照面,其身手之高已经到达超乎想像的境界。

    所以这次各有关方面人物找到萧正容,说服他参与这一次巡捕司围捕的大行动。清尘最难对付的地方是来去无踪,但只要他出手杀人总会露出行迹,只要他一出现萧正容就去缠住他,至少也要把他留下。萧正容本来不想参与这件事,但在哀求下还是来了。

    萧正容为什么要会一会这个杀手清尘?另一个原因他也想见识见识这样的高手。别人也许不知道,萧正容自己心理清楚,若论武道,这个杀手已经达到了一种完美的极致境界。血肉之躯无论如何锤炼,终究有速度、力量、强度方面的极限,只是这种极限超乎一般人的想像。杀手用冷兵器直接杀人,看来也是武道中人。不过萧正容也知道,这个世上的奇人想拥有的强大力量,最好的途径并不一定是习武,还有其它的修行法门。如果这个杀手清尘不是简单的武道高手,而且也修行的其它邪术,那就不是巡捕司甚至是他萧正容能够对付的。

    巡捕司这次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以孙万林为饵,以萧正容为钩,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杀手清尘。这一片山谷是乌由市规划中的英流河水库建设地址,而这个水库的工程就是由孙万林承包的。当杀手清尘的杀人贴出现之后,巡捕司就让孙万林留在了工地上,吃住都在此,清尘一天不出现孙万林一天不得离开。

    孙万林不得不与巡捕司配合,无论是他想从清尘手上逃命,还是想将来求巡捕司的减刑,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住在工棚里的孙万林这几天一直提心掉胆过日子,他身边没有一个保镖,但是一旦他走出工地就会有人出现让他回去。整个水库工地只是象征性的在做地质探测施工,就是为了等待清尘的到来。

    这个地方的地理条件很特殊,周围都是山,中间是一片很开阔的谷地,是个天然的伏击场所。巡捕司调动了大量的武装人员在周围的山中将这片山谷团团围住,不仅有狙击手,甚至调来了反器械重型武器、小型迫击炮等。有目标出现在山谷中,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根本是跑不掉的。至于孙万林的死活,并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巡捕司的澡盆式埋伏白少流当然不知情,他这天恰好走到了山谷边的一座山上。这座山他来过很多次了,走的是一条无人知道的小路,当他走到半山腰一个小土包附近时,突然发现远处致高点上有人!再仔细一看,居然不止一个,手里全部都拿着武器。

    白少流发现的是巡捕司武装人员,这些人荷枪实弹,穿着伪装的迷彩服。为什么这些人没有发现白少流?因为白少流的距离很远,能够发现埋伏是因为他那双特别神奇的眼睛。白少流发现山上有武装人员吓了一跳,这些人可不像黑社会的乌合之众,就看埋伏在那里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的伪装,就知道经过专业训练的。这座山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白少流本能的心念一动,想起了杀手清尘。

    如今在乌由市能够招来这么大场面的,恐怕只有杀手清尘了,难道孙万林在此地?而巡捕司布下罗网在等杀手上钩?想到这里白少流有些好奇,同时也为那名杀手感到一丝担心,当然他更担心自己会碰到危险。如果巡捕司真动起手来,子弹乱飞是不长眼的,他虽然看得见身体却躲不开。于是他悄悄的退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却没有走远。

    由于以前经常来爬山的缘故,他对这一片山区很熟,凭着神奇的眼力尽量远远避开有武装人员埋伏的地方,穿过山区的外围来到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视线透过灌木丛可以远远的看见群山环抱中的那一片山谷。他选的这个地方离巡捕司的包围圈有一大段距离,甚至在子弹的射程之外,如果不是他的眼力特殊山谷中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看得见。

    白少流刚刚在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中站定,山谷中就出现了状况。一道青光从谷外林中直射向山谷中央的工地,紧接着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声在几公里之外都可以听闻,青光挡住了一片紫金色的光芒。别人眼中看见的是这个场景,但白少流看见的是另外一回事——密林中飞出一把剑身如秋水般的宝剑,射到数百米外的谷地中央,迎空击在了一杆从对面密林中射出的丈二长枪上。

    这杆长枪有酒杯口粗细,散发着暗谈的紫金色光芒,它飞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其它人根本就没看见这道虚影,直到它被宝剑击中弹回人们才能看见一片紫青色的光芒。宝剑和长枪在空中相击,都被巨大的撞击力量互相震飞,紧接着又分别出现在两个人的手中。这两人一人身材娇小,黑衣蒙面,突然出现收回丈二长枪,应该是杀手清尘。另一个人一身海军军服,在空中收回宝剑,正是那位萧中校。

    这两个人的身形出现也就是一瞬,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第二眼之前,又化作一团虚影纠缠在一起,在工地中央屋顶上方相斗,分不明谁是谁。埋伏在周围山地中的武装人员看不清目标,甚至用望远镜也看不清那两人激斗的身形,除了更远地方的白少流。

    白少流看清楚了。杀手清尘的出现给他的第一印像是异常的震惊,这个人人谈之变色的神秘杀手,竟然不是什么魁梧大汉,而是一个身材娇弱的女子!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一身黑色劲装掩饰不住玲珑窈窕的身材曲线,分明是个妙龄女子。她手中挥舞着一杆紫金色的丈二红缨枪,看似极其沉重的长枪在她手中被舞成一团虚影,朵朵枪花直刺面前的萧中校。

006、险心毒欲运阴筹

    萧中校的身形就像一阵风,绕着清尘不断的游走,手中一柄剑就像水中的游鱼,避开长枪的锋芒只寻找破绽下手。清尘似乎并不想与萧正容决斗,只想把他逼退去找孙万林下手,而萧正容的目的就是把她缠住,避开锋芒一味游斗。这样一时半会之间清尘还真甩不脱萧萧中校。

    平静的山谷中央莫名的卷起一阵阵狂风,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周围埋伏的人只能看见一道道青光紫电纠缠流转。工地中的其它人,包括孙万林和化装成工人的潜伏探员也不顾什么事前的安排了,撒开腿没命的跑向四周的山林。紧接着谷地中烟尘四起,几乎所有的建筑物接二连三的坍塌,紫电青光在烟尘中不断的旋转穿行。原来是清尘发现这里的其它人都逃走了,开始发力攻向萧中校。

    萧中校发现这个杀手一发狠,自己竟然难挫其锋芒,每一朵轻灵的枪花隔空而来都带着万钧之力,只有转着***退后躲闪。他们在山谷中激斗,山谷外曾和萧中校说话的那名巡官眼中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拿出对讲机下了一道命令:“所有单位注意,不需要瞄准目标,对着山谷中央方位集中连射!……开火!”

    巡官的命令非常狠毒,趁着杀手清尘在火力范围之内,就想当场杀了她,同时连萧中校一起牺牲也再所不惜。四面山谷中的枪炮声同时响起,密集的火力集中在一起加上回音,发出的竟是轰然一声巨震,连很远处的白少流都被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这一下让他没有看见当时山谷中发生的事情,再抬眼看时,谷地中央已是枪弹横飞,却不见了萧正容和清尘的身影——这两个人居然都跑了!

    白少流没有看见当时的情景,而其它人也不可能看清楚。就在巡官下令开火的一瞬间,正在山谷中激斗的萧正容和清尘眼神有一个奇异的对视交流,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收回枪剑,飞身而起冲向对方迎面发出一掌。两人的手掌没有碰到一起,呼啸的掌风在手心相隔三尺远的地方就像爆发了一场激烈的风暴,这风暴将两人的身形卷开,分别向后急射而去。

    这两人向谷外飞驰,子弹已经呼啸而来,但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火力最密集的地方,。白少流没有看见萧正容的去向,当他从地上爬起来再看清楚的时候,正好看见杀手清尘直冲着他这个方向飞射而来。

    她的速度极快,快的几乎像在飞,但看在白少流的眼中却不是飞。他觉得清尘的动作有点像他小时候在江面上打水飘,一个石子撇出去,能够连续在水面上弹很远。而清尘现在只要脚尖稍微一沾地身形就向前滑翔十几米,速度快的一般人连虚影都看不清。她冲向山林的时候,迎面也射来一片子弹,竟然都打在她手中的那杆长枪上被弹开。

    白少流现在终于知道,这世界上不仅有眼睛能看清子弹的人,而且真的有能用手中武器挡开子弹的人。但清尘并没有挡开所有的子弹,有一枚十二点七毫米大口径反器械子弹在她腰间划过,划开了她黑色的衣服,并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然后清尘就冲出了包围圈,在武装人员头顶上越过。她冲出包围圈的时候距离地上埋伏的枪手是那么近,就是那个刚才开枪打伤他的人,她只要长枪往下一刺就可以要了他的命,然而她却没有杀人。

    清尘冲出了巡捕司包围圈,没有人追击,实际上想追也追不上。白少流看着清尘翻过那座小山,越过两山之间的低谷,直接向他这个方向就过来了。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根长达百丈,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极细的长丝,这根长丝打着旋就卷向清尘的身形。

    清尘差一点一头撞在丝网中,她反应极快在空中跃起枪尖带着锋利的光芒扫向迎面的长丝,几丈外两棵碗口粗的松树应风而折。这一枪扫过力量刚猛无比,然而那一根细的不能再细的长丝却坚韧的超乎想像,竟然将她的长枪弹了回来,甚至带动清尘的身体圆地都转了一个大圈。

    白少流也看清楚了,两山之间的小山沟里站了一个人,这人看面貌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魁梧挺拔,神色十分平和,丝毫看不出他在与一名高手相斗,然而那根百丈长丝就是从他的右袖中飞出的。

    他穿的是一件浅灰色宽袖的盘扣绸衫,这种很传统样式的衣服现在已经很少见,白少流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空中的百丈长丝就像受那人的心意操纵,围着杀手清尘飞卷,而清尘手舞长枪左冲右突却怎么也冲不出百丈长丝的包围。与刚才那一下惊天动地的打斗不同,这男子用长丝困住清尘的激斗几乎是无声无息的。

    今天发生的意外事件太多了,白少流一时之间几乎反应不过来。见到萧中校和杀手清尘这样的高手已经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清尘神奇的身手几乎超出了人的能力极限的想像。但是山沟里又突然出现这么一位神秘男子,似乎“功夫”又远在清尘之上,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清尘手舞丈二红缨枪身形急转,紫金色的枪花雪片一般洒落四周,却无法将那似乎虚弱无质的长丝击退。这番激斗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猫在戏弄耗子,却又不着急抓住它。

    白少流不禁有一丝担心,他也能看出杀手清尘处境很不利,不知为什么,虽然素不相识,小白的内心深处还是更多的倾向于清尘这个人,而不是倾向于巡捕司或者与巡捕司合作的高手。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奇人异士?这神秘男子又是什么来历?看见他为什么会感觉眼熟?小白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正在此时,情况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山沟的另一侧远远传来唱歌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歌词是“小和尚下山去化缘,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柔和很磁性的男中音,不过歌唱的太难听了,没有哪一句不跑调的。

    小白离的远站的也高,远远看去两山之间的林间小道上施施然走来一个人。阳光照在这人的头发上,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他的白发不少。然而看清他的脸,却发现此人并不是很苍老,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面容甚是英俊。他手里拎着半瓶矿泉水,背上背着个旅行包,看打扮是和小白一样来郊外远足的。白少流一看见这个人,脑海中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他想起来了!

    白少流想起什么了?他想起了山下与清尘相斗的神秘男子是谁,同时也想起了山外唱歌而来的那人是谁,他小时候都见过!如果有一个人面熟你想不起来,那么最好的提醒是再见到一个熟人,而这两个人是你同时见过的。这两个人小白都认出来了,他认出这两个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小时候家里那头驴,那头曾经名叫白毛的毛驴。白毛的死,与这两人有关——

    小白小时候生活的村庄叫小白村,前面是两江汇流,后面是一片丘陵山地,风景相当不错却土地贫瘠常遭水患,自古以来都是个穷地方。这种情况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才有转机,当地政府和城里合作开发搞起了生态游项目,每逢节假日就用车从城里往村里拉人。这些城里人在山里转转,再到江里划划船打打渔,又到村里各家去吃什么农家饭。

    在小白七岁那一年的秋天,城里有一伙人来村里游玩,安排在他家前院吃饭。饭吃的好好的突然有人问他姥爷:“老白头,这里的特产不是五香驴肉吗?怎么饭桌上没有?”他姥爷答道:“不好意思,这几天村里没有人家杀驴。”那个大款模样的人又问:“你们家有没有驴?”小白姥爷又答:“有一头拉磨的毛驴。”那人说:“宰了,做五香驴肉。”他姥爷:“恐怕来不及。”那人坚持道:“明天吃,两千块干不干?”

    关于五香驴肉的谈判到此结束,姥爷当即就在前院大喊一声:“小白,把咱家的驴牵出来让这位老板看看。”姥爷同意立刻宰了白毛做五香驴肉,原因很简单,两千块当时够买三头驴了。小白把驴牵到前院的时候却差点出了意外事故,院里有三桌二十多位客人,白毛不知道怎么回事,挣脱缰绳冲着其中一桌客人就冲了过去。

    那桌客人当中有一个人站起身来,拦在了旁边一个小姑娘的身前,白毛飞起的前蹄点在了他的胸口。被驴踢的游客没有受伤,因为旁边另一个人轻轻一挥手,就将几百斤重的毛驴凌空打翻在地。会用神念与小白交流的毛驴终究还是毛驴,它虽然预感到自己的命运也曾想挣扎,还是避免不了成为五香驴肉的命运。

    小白甚至惆怅了很长一段时间,为那头神奇而不幸的毛驴。但是事实上,当地的五香驴肉确实味道很好,小白也喜欢吃,但最好不要是他家的驴。不过后来他姥姥、姥爷做五香驴肉竟然小有名气,在小白村小小的发家致富,开了个五香驴肉加工作坊。要不是这样,恐怕还真没有钱供小白上大学,也更没有积蓄让小白向严襄理行贿了找工作了。

    当时被驴踢的就是那个正在唱歌而来的人,而挥手将驴打翻在地的就是正在与清尘相斗的神秘高手。

007、一念动欲心却柔

    小白认出了这两个人,而正在与清尘相斗的神秘男子显然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歌声。激斗中仍然谈定的神色此时却露出了一丝苦笑,紧接着一收衣袖,那困住清尘的百丈长丝露出了一个缺口破绽。清尘见此机会哪能错过,抖丈二长枪向前飞刺,身形与枪合一飞射而出,立刻就摆脱了百丈长丝的纠缠。

    神秘男子见清尘逃遁,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山坡上的白少流感觉到那人看得是自己,虽然离的极远,他也能看清神秘男子冲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高深莫测的一笑。一笑之后男子又发出了一击,百丈长丝从空中横扫飞过,追上了清尘的身形,像一根长鞭抽在她的后背上。没有皮开肉绽的场面,飞驰的清尘就像被一枚巨大的重锤击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娇呼,长枪脱手身形在空中陡然加速,像一枚出膛的炮弹就向小白藏身的方向射来。

    小白只来得及一偏头,紫金色的丈二红缨枪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的耳边擦过射到他身后的山坡上,枪尖入地直没至柄。小白已经来不及做第二个反应动作了,因为清尘凌空飞来的身形已经到眼前。他本能的伸手想去接,却被撞了个满怀,与清尘面对面倒落在灌木丛中,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被撞晕了!

    ……

    在小白晕过去的时候,远远的那片山谷已经恢复了平静,埋伏在四周的枪手还没有接到命令撤离,因为指挥行动的最高长官肩膀上架着一柄青光流转的宝剑。萧中校站在那名巡官面前,宝剑就架在他的肩膀上,正冷冷的问道:“是你下的命令开火吗?”

    巡官牙齿有点打战,还是尽量挺直腰板答道:“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萧中校:“你所说的一切代价,也包括连我一起杀了?”

    巡官:“只有这样,才能干掉杀手清尘,我们不能让她再跑了。你是军人,应该知道明白什么是牺牲。”

    萧中校冷笑:“为什么心地阴险的人,总喜欢说大义凛然的话呢?下这种命令,只因为陪葬的人不是你自己。……算了,我没法和你这种人计较道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与你有关的其它人也不要来找我。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不会再帮忙了。”

    萧中校说完话收起宝剑转身离去,尽管站了一大批持枪的武装人员,却人人低头露出羞愧之色。

    ……

    不知过了多久,白少流才幽幽转醒,他发现自己仰面朝天躺在灌木丛中,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了。他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斜压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一只手按在他的左肩上,半个身子倾倒在他右边,将他的右手压在地上,似乎昏迷不醒。

    白少流只觉得全身骨节都在酸痛不已,本能的一收右手,却握住了一个软软的很有弹性的东西。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好抓在黑衣人的左胸上,这清尘的的确确是个女人,她的**很坚挺。白中流是平生第一次触摸女人的胸,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还隔着衣服,可是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了。这女子的黑衣下没有穿别的,乳罩也没有!现在这样子不是趁机占便宜的时候,他艰难的抽出手,抽手之前还有些不舍的乘势揉捏了一把。他将身上的女人翻开,另一只手扶地坐了起来。

    他现在离传说中的杀手清尘那么近,清尘带着黑色的面纱,连眼睛也蒙在面纱后面,仰面正趟在他的腿上。此刻的清尘不再是人们谈之色变的连环杀手,就是一名受伤昏迷不醒的普通女子。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紧身衣,透过衣服也能看出身材极好几乎无可挑剔。

    她的双腿修直,纤细的腰肢,至于胸——胸前的黑衣上有一块发暗的痕迹,痕迹上还有一个五指手印!看见手印白少流才想起那是自己留下的,就是刚刚右手握住的位置。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发现了满手的血迹,再看清尘的面纱下方,也沾染了暗红色的痕迹,原来她刚才口吐鲜血了。白少流本能的想揭开她的面纱,然而手指刚刚碰到,就听见清尘挣扎的说了一声:“不要!”

    这低低的两个字像是呻吟,却把白少流吓了一跳——原来她刚才没有昏迷,只是不能动弹。白少流下意识的反问:“不要什么?”

    清尘:“不要碰我的面纱,否则我会杀了你!”

    白少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清尘连动都动不了,居然还说出要杀了他这样的话。不过想一想清尘本就是一个杀人不留行的刺客,也就不好笑了。白少流没有再去揭她的面纱。他那奇异的心灵感应能力告诉他,清尘的第二句话只是说说而已,心中没有杀意。但第一句话却是认真的,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她是真的不想让白少流揭开她的面纱。

    白少流收回手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你还有没有呼吸,你就是杀手清尘吗?”

    “是的,我就是。你想怎么样?把我交给巡捕司有三千万赏金!”清尘的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惊慌,却有着无奈,还有一丝的期待。

    小白读懂了这份期待,这个传说中的冷血杀手也有脆弱的时候,她希望面前的人能帮她,却不愿意开口求人。小白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怎么样,你怎么样了?我看你受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能自己走吗?”

    说话时小白看见了清尘腰间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她的腰很细,靠在小白的腿上似乎也很柔弱。她的皮肤不仅白,而且带着细嫩的光泽,柔滑的如缎子一般。现在这丝缎般的皮肤上却有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应该是突围时被子弹擦伤的。这伤可能本不是太重,但后来又遭遇神秘男子一番激斗,大大牵动了伤口。

    这伤口两侧的皮肤微微翻卷着,还分布着细密的水泡,伤口周围是紫黑色的,那是子弹高速擦过形成的灼伤。伤口中央仍然在渗出丝丝红色的鲜血,但已接近于凝固。小白这才发现她腰间的血都滴到了自己的裤子上,两腿中间感觉粘呼呼的。

    “我现在动不了,你可以自己走了。”清尘的话很是虚弱,小白听出了她内心的乞求。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道丑陋的伤口出现在几乎完美的肌肤上,是那么刺眼!小白看见她的伤口心中莫名的抽搐了一下,一股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糊涂说了一句话:“我能帮你什么吗?”

    不要忘了,这可是巡捕司悬赏三千万缉拿的杀手,现在她就在白少流眼前毫无反抗的能力。平时如果有人给他三千块的红包,小白会高兴的睡不着觉。但是让他用眼前这个女子的性命去交换三千万,他却很难做出来。说到底,自从第一天听说杀手清尘的事情,小白并不厌恶这个人。他一直对杀手清尘感到很好奇,好奇中还有一丝莫名的崇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三千万是那么好拿的吗?经过了今天眼见的种种奇事,小白知道了这世上不仅仅只有清尘这么一个神秘的高人。况且,救了这种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然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说不出来,那就是清尘居然是个女的,看身材与皮肤都堪称极品!虽然没有看见她的面目,但想像中白少流已经把她当作一名绝色女子。英雄救美是多少少年曾经的梦想,小白在白日梦中当然也有过这种想像,没想到今天竟让他遇到了,而且居然是一位受了重伤的绝色女杀手!这是多少人平凡生活中梦寐以求的人生刺激?小白甚至想到了一段奇迹般的艳遇。

    不要责怪小白荒唐,人的思想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而荒诞,小白在这个时候转念间竟然想起了这么多古怪的念头,坐在那里差点走神了。清尘可不知道他在这个时间地点还能想那么多事情,躺在他腿上轻声问道:“我需要找个地方疗伤,你能帮我吗?”她的语气变的弱弱的,就像犯了什么错误。

    小白感应到了她的情绪,这种情绪他很熟悉,就是他小时候在集市上看中了什么好吃的,想让姥爷掏钱给他买却又怕姥爷不答应甚至会骂他一样。这种情绪的感染使他的心也莫名变得柔软起来,答道:“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只能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等天再黑一点,不能让人发现了!……你能走路吗?”

    清尘:“我动不了,真的动不了。”

008、臆梦慰欲事还休

    就这样,白少流将清尘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自己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幸亏他住在市郊很偏僻的地方,天黑之后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动,也没有人爱多管闲事。白少流不是将清尘背回去的,而是横在胸前抱回去的,因为她的腰间有伤口。清尘不重,个子也许有一米六几,不超过一百斤,但从山上这么抱回去也把白少流累的浑身是汗。如果不是他从小身体就很好,平时也经常登山锻炼,恐怕真坚持不下来。

    有生以来,他是第一次离一个女人这么近,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羊羔蜷在他的怀中,一路上什么话也不说。当白少流将她放在自己那张一个月没洗床单的单人床上时,清尘只说了一句:“不要碰我!”就昏了过去,这次她是真正的昏迷了。白少流能听出来清尘是认真的,而且心里十分害怕。

    白少流放下清尘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他的衣服在山林间划的不像样子,而且身上还沾了清尘的血迹。脱了衣服才发现清尘的血已经渗到自己的裤子里面凝固了,你说这血滴在哪里不好?偏偏在小腹下黑毛蓬蓬的地方粘接,连小弟弟都染红了。打了香皂也也洗不尽凝结的血,只有用手一点点去摘,不小心揪下几根弯曲的黑毛,疼的他牙缝里吸了一口凉气。

    赶紧伸手去揉,连下体一起搓干净。这是清尘的血,他刚想到这一点阳*物莫名的就勃起了,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硬。他赶紧打开冷水从头冲了下来,头脑冷静了,可小弟弟却很长时间没有低头。

    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小白站在床前看着昏迷的清尘。她躺在那里的身姿很诱人,小白知道她黑衣下面几乎什么都没穿,戴着面纱露出腰间一片肌肤昏迷不醒,却更添一种诱惑。小白又有点胡思乱想,按照在钱庄写分析报告的方式:a、我现在扑上去……,再把她交给巡捕领赏,巡捕会不会办我性侵犯?b、我救了她,她会不会以身相许来报答我?c、假如我趁她昏迷非礼……,也不把她交出去仍然救她,她会怎么样?

    小白从小就有做白日梦的习惯。他没有父母,平常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没有,他喜欢一个人坐在江边看着流水胡思乱想,意识象天马行空一般做种种白日梦。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不会也不可能去做臆想中的那些事。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甚至上网聊天时用的网名都叫“意淫大师”。

    白少流站在床前也只是想想而已,过了一会他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抽了一记,然后转身带着钱出门了。他打车去了市区,买回了一堆吃的还有他能所想到的药品。清尘的伤势不知如何,需不需要请个医生?然而怎么才能请医生呢?想了想实在没有好的办法,还是先回家等她醒来再说吧。但愿她没有生命危险,否则自己惹的麻烦就大了!

    白少流再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推门就看见床上清尘,令他惊讶的是清尘已经起来了,正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床上。乌由市的房价很贵,就算在市郊一月六百块也租不到很大的房子,白少流租的是没有厅的一居室。进门就是一个房间,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和一间厨房。一个单身汉住也不太注意,平时也没拿帘子挡一挡,推门就能看见床。

    清尘的坐姿并不是小白在电影电视或其它场合看见的那种盘坐,而且一种很怪的跨坐。双腿在身前交叠,右大腿放在左大腿上,左脚伸向身体右侧,右脚伸向左侧,腰挺的笔直。白少流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敢打扰,轻轻的关上门将东西放在了小餐桌上。

    “你回来了?”清尘突然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把白少流吓了一跳,手里的方便袋差点没掉在地上。

    “你吓我一跳。”

    清尘:“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你还没门进我就听见了你的脚步。”

    白少流突然想开个玩笑,或者是吓唬吓唬她:“你醒了怎么不走?就不怕我带着巡捕来?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是去报案?”

    清尘:“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但我知道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听脚步就清楚。”

    白少流:“我差点忘了你是功夫高手。……我去买东西去了,还有药!你的伤不要紧吧?也许你可以换身衣服去看看医生。”

    清尘语气一直淡淡的没有一点感情:“我的伤我自己知道,看医生没有多大用处。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如果真的要死,也不会死在你这里。”

    白少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吃点东西?给伤口上点药?”

    清尘:“不要!”小白忽然在她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惊吓,似乎很害怕。他随即反应过来,清尘可能现在仍然行动不方便,要想换衣服的话……

    “衣服可以不换,但你腰间的伤口是要处理的,否则会感染。如果流下一个大伤疤也太难看了!”

    清尘:“不许你碰我!”

    这女人现在都这样了口气还这么凶?不看看是谁救她回来的!但白少流却感受到她中有一丝犹豫,对他的提议很在乎。女人都是很爱惜外表的,哪怕是腰间留下难看的伤痕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白少流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好人做到底吧:“我把药水、药棉、绷带都放在你旁边,在给你打一盆清水。你的手如果能用就自己清理伤口吧。”

    清尘:“我,我,我现在还是动不了。”

    白少流:“你不是自己坐起来了吗?”

    清尘:“你不懂,我现在还是不能动,只能这么坐着。”

    白少流这才注意到刚才说话时清尘的身姿一动未动,双手交叠放在左膝上,包括她发声时连面纱都没有抖动,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塑像。白少流试探着问:“你动不了,那这样吧,我帮你清理伤口,不碰别的地方就是了。”

    清尘很犹豫的说道:“用棉签,不要用手碰我。”

    你的小蛮腰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吗?白少流心里嘀咕但还是打了盆清水放到她身边,用棉签细细的给她清理伤口,一边清理还一边说:“可能会很痛,你忍一忍,伤口不太严重,但后来又扯开了一些。”

    他在那里说话清尘一言未发,白少流发现她伤口周围的肌肤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他能感应到她心里有痛楚的感觉,同时也有几分感激,却不愿说话。伤口清理干净,再敷上消炎用的药膏,小白想了想又敷上了烫伤药膏——他不是医生,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来了。最后他想用纱布包扎的时候,清尘说话了:“就这样,不用包扎。”

    白少流看了她一眼,隔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如何,也就把东西拿开没有替她包扎。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了,清尘不再说话,白少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人,今天莫名其妙的白少流将受伤的清尘带回家,似乎该做的事情做完了,白少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站在那里觉得自己有些尴尬,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家,清尘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却只能站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她。白少流搓了搓手咳嗽一声又问道:“我还能帮你做什么吗?”

    清尘语气明显柔和一些:“能不能麻烦你就让我在这里留几天,几天时间就行。我不动,也不说话,你就当我不存在。”

    白少流:“不动也不说话?你不吃东西?不上厕所?”

    清尘:“不,这几天我一动都不会动。”

    白少流:“那好吧,不过有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我睡哪里?”话一出口他感觉到清尘心里又开始惊慌起来,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随即改口道:“和你开玩笑的,我自己想办法吧,反正天不冷,我打个地铺什么的。……你确定我这几天都不用管你吗?”

    清尘:“不用你管我,你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她说到最后一句终于用了哀求的语气。

    白少流点点头,不再言语。天已经很晚他也要休息了,最迫切的就是给自己弄块睡的地方。在很多小说中,男生把女生领到家里,女生睡在男生的床上,男生自己睡沙发是个常见的情节。可是在小白家不行,因为他家根本没有沙发。他这间屋里只有一张写字台以及上面一台二手电脑、一张小餐桌、一把靠背椅、一个方凳、一张单人床、一个简宜的帆布衣柜。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除了床底下那口箱子和帆布衣柜之外,其它全是从旧货市场里买来的。

    屋子里虽然没有铺地板,还好房东铺了人造地板革,擦干净是可以打地铺的。反正清尘坐在那里也不要枕头和被,白少流将棉被抱到地上垫一半盖一半,枕着枕头就这么睡了。清尘果然如她自己所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就像进入了石化状态。白少流躺在地上很好奇的看着她,刻意用自己那奇异的心灵感应能力去探察清尘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就这么一试探,白少流突然坐了起来,差点没有惊叫出声。清尘此刻的情绪中感受的是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就像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四面八方包围着不知名的威胁时刻都会将你吞噬。白少流小时候有一次贪玩,天黑了没有来得及下山,走到一片乱葬坟地中突然听见有夜枭在叫,然后四周起了阴风。那种感觉与此类似,只是现在感应到的恐惧的程度比当时强烈十倍不止!

009、玉色呈横君默赏

    白少流用手擦了擦额头,冷汗都已经出来了。他又摸了摸狂跳的心口,很惊讶的看着床上的清尘。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在那样一种可怕的心境中竟然还能稳稳的坐着,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不再试探,躺下去继续睡觉,这次却失眠了怎么样也睡不着,刚才的感觉对他的精神冲击太大了。他翻来覆去半天,清尘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他的好奇心又浮上心头,忍不住注意观察她想再窥探一次。这次情况又变了,白少流感应到的是一片昏沉,就像无边无际的疲倦袭来,要把脑海中仅存的一丝清醒都吞没。白少流从未经历过任何修炼,这种昏沉感是他抵御不了的,这下倒好不用再失眠了,他几乎立刻打了个哈欠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可不短,直到第二天中午白少流才醒过来,反正这是个星期天不用上班。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清尘还是坐在那里,连一片衣角都没动过。白少流起床,将地铺收好,又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洗了昨天的脏衣服晾在窗台上。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清尘一点反应都没有,真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忙完了这些事白少流不想出去,抱着胳膊站在床前皱眉看着清尘,他实在想不通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人心也不是可以随意偷窥的,至少对于清尘这种人来说,她在特定情况下的情绪波动对窥测者影响很大。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白少流看来看去忍不住还想试一次,这一次仍然让他惊吓不已,甚至连手脚都发凉。

    他窥测到清尘的何种情绪?没有,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感应!白少流为什么会害怕?因为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对方还是个活人!她死了吗?这下怎么办!屋里出了个死人让人知道了怎么对巡捕交待?实在不行就告诉巡捕自己是被清尘劫持的,结果清尘自己伤势发作死在这里?

    白少流的脑筋飞速的转动,同时也莫名的感到惋惜和伤心,如果你救了一个人,她还是死了这种感觉是很奇特的。过了半天白少流才清醒过来——先看看她到底死没死?他伸出发颤的手指隔着面纱试了试她的鼻息,果然没有呼吸!现在他也顾不得能不能碰她了,赶紧抓在清尘的左手腕上去试脉搏。

    一试之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还有体温,而且皮肤光滑而柔软。白少流试出了她的脉搏,缓慢而绵长,虽然和正常人不一样,但至少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他握着她的手一时之间忘了拿开,突然发现对方的脉搏变了,缓慢而绵长的搏动变得迅速起来,就是平常人们心中嘭嘭乱跳的感觉。原来清尘是知道的,她知道他抓住她的手,突然变得有如心头撞鹿一样的发慌,虽然身体还是一动未动。

    白少流也有一点莫名的慌张,就像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抓住,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他松开手退后道:“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我是想看你究竟有没有事?没事就好,我先出去了!”

    出去?只有一间屋出哪去?白少流离开家去外面闲逛,他已经猜到清尘是在用一种奇异的方式调养自己的伤势,那还是尽量不要打扰她好。白少流不了解这世上的道法修行,就更不了解定坐中的心魔、昏沉与空灵等境界,所以窥测清尘的情绪时才会觉得那么意外。

    清尘仍然坐在那里,虽然一动不动,但她却清醒,白少流在她身边做的一切她几乎全部知道。她也很奇怪自己碰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刺杀目标失败,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武道高手缠住,她虽然未必不是对手,但短时间内却摆脱不了。相斗的时候她与对手突然发现彼此都成了巡捕司攻击的目标,于是各自收手突围而出,一不小心自己还受了伤。这还不算,逃到山中莫名又冒出一个神秘的高手来,这高手不知道炼的什么功夫,神奇的甚至超乎自己的想像。他明明可以抓住她,可最后又把她打伤打飞了。最倒霉的是自己毫无抵抗的飞落山林却撞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把他撞晕了压在身下,偏偏自己还动弹不得。

    她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两人几乎是紧紧的贴在一起。更要命的是那人在昏倒之前一手正抓在她的左乳上,握了个满把!后来这个男人醒了,抽手的时候隔着衣服还趁机在自己的**上捏了一下,清尘只觉得羞愤难当!

    她身受重伤,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如果那男人想把她交给巡捕司,她只能自断经脉先行了断。如果他对她非礼,她只有拼尽最后的余力同归于尽。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但是所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这个奇怪的男人并没有拿她去交换三千万赏金,也不是一个真正的色狼,没有把她怎么样,甚至按她的要求连面纱都没有揭开!

    他救了她,似乎没什么企图,就是单纯的在做一件事。更特别的是,两个人说话虽然很少,但交流却很让她舒服。他似乎总能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很自然的就那么做了,世上真的会有这种人吗?刚才他抓住了她的手,心志一向坚忍的清尘突然莫名的心里嘭嘭乱跳,那感觉并不是害怕,到像是有一丝羞涩。

    清尘真想开口问问他是为什么?其实不必清尘问,连白少流自己心里恐怕都不是很清楚。

    ……

    清尘一动不动的坐了三天,白少流再也没有去碰她。星期二上班前白少流注意到清尘腰间的伤口已经奇异的愈合了,没有留下疤,只有一道淡淡的浅红色流星状痕迹。这天他下班回到家中,家门开了一条小缝闪了进来,然后快速的关上门习惯性的看床上的清尘。这一眼却没有看见人——清尘不在床上,她起来了!卫生间里却传来了淋浴的水声。

    看来她伤势好了许多,不仅起了床而且还知道去洗澡了。小白也很高兴,隔着卫生间的门说了一句:“我回来了!”然后就去厨房看做点什么吃的?小白厨房里有一个二手旧冰箱,那是他们单位的同事搬新家淘汰下来送给他的,虽然噪音大点凑和着还能用。他一打开冰箱门又吃了一惊,里面几乎完全空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不见了。来小偷了?不可能啊,什么小偷这么不长眼偷到他家来了?再说小偷什么也不能偷冰箱里的速冻水饺啊?

    白少流正纳闷呢,卫生间的门开了,清尘走了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她脸上还戴着黑色的面纱,可看得白少流眼睛有些发花,手不由自主的扶了冰箱门一下,因为她换衣服了。清尘用手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似乎身体有些发软,上身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文化衫,胸口印了“万国摩通钱庄”六个个红字。这是上次白少流他们钱庄组织活动的时候发的纪念品,也是白少流衣柜中唯一一件他没有穿过的、最干净的衣服。

    白少流身高一米八,这件文化衫也是大号的,套在清尘的身上一直快盖到膝盖了。膝盖往下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赤着一双玉足也没有穿鞋,白嫩嫩的一双**看得白少流有些目眩,赶紧移开了视线。

    “借你一件衣服,可以吗?”清尘在门边小声问。

    “你随便吧,就是大了点。”说话的时候白少流在心中想这件衣服再短点就好了。

    清尘:“你在找什么吗?”

    白少流:“有人来过吗?冰箱里的东西怎么空了?”

    清尘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东西是我吃的。”

    白少流吃了一惊:“你?一个人?全部?”

    清尘:“是的。”

    冰箱里的东西是白少流救回清尘那一天去超市买的,足够他一个人吃一个星期,这时间才过去三天还剩下了大半,竟然让清尘一顿全吃了。白少流不可置信看着她窈窕的身材,难道这人不旦是个杀手还是个饭桶吗?这么能吃为什么没有发胖呢?看来不定期的杀人是一项很好的减肥运动。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没有这么说,他问道:“你吃的还真不少啊,饿坏了吧?有没有撑着?”

    清尘不说话摇了摇头,白少流这才想起来问她的身体状况:“你不坐在床上了?已经可以走动了,身体恢复了吗?”

    清尘:“还是软软的没有力气。”

    白少流本来想说你能走动就可以走了,话一开口却变了:“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身体没有恢复不要太多运动。”

    清尘点了点头走回去又坐在了床上,还是那一种跨坐的姿势,半截大腿在文化衫下露了出来,白少流在心里想:这丫头的腿形真漂亮,不知道那件衣服下面穿没穿别的。可惜只能看不能碰,古人怎么说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心里这么想的又转身走向门外。

    “你怎么又走了?”清尘在他身后问。

    白少流:“我也要吃晚饭,去买点吃的。”

    清尘:“你能不能帮我也买点东西,钱就算我欠你的。”

    白少流回头苦笑:“你要我给你捎什么?先不谈钱,就算我欠你的。”

    清尘:“你有没有纸和笔?我写下来。”

    她一定是要开什么药方子,很多武侠小说中有高手受伤被人所救,醒过来都会自己开张药方子托救人的侠士去抓药,结果抓药的过程中又碰到了神秘的高人发生了种种故事。白少流拿来纸笔的时候心中就是这么想的,等他接过清尘写好的单子却差点没笑出来。虽然隔着面纱,他也能感觉到清尘似乎脸红了,白少流自己的脸上也有些发烫,赶紧转身出门。

010、面羞心横问衣裳

    白少流坐了五站公交车来到一家大商场,走上二楼进入女装部的一角。这里的顾客几乎没有男人,四周的货架上飘荡着五颜六色的裤衩和乳罩。这种地方他从未来过,走到柜台前腿肚子就有些发软,更可气的是周围柜台旁边都放着真人大小的塑胶模特,模特身上也仅仅穿着这些东西。没办法,他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了,来到一家人比较少的柜台前。

    “这位先生,请问你想买点什么?”不管客人是男是女,售货员小姐都是标准的职业问候,但白少流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嗯,两套女式内衣。”

    售货员:“什么尺码的?”

    尺码?白少流可不太懂女人的这些,他对此的全部概念也只有色情片当中介绍的a、b、c、d杯罩之类。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塑胶模特,印像中和清尘的身材很吻合。他指着这个模特说道:“就是这么大尺码。”

    “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我给你推荐这边是今年上市的新款,那边柜台上所有款式都打七折。您需要挑一挑吗?”

    白少流低着头都快出汗了,赶紧顺手指着一套黑色内衣说:“就这一款,两套,麻烦你给我包起来。”

    “好的,先生您看看就是这一款吗?”

    等服务员将衣服从货架上摘下来递到眼前的时候,白少流这才看清楚了,自己刚才混乱一指,指的竟然是一套黑色提花半镂空的性感情趣内衣。他有些慌乱的一抬头,正好迎上了售货员的视线。这售货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一姑娘,正在睁着大眼睛看他,神色很是好奇。这目光一对视,售货员突然脸红了,将脸微微侧到了一边头也低了下去。

    也难怪,一个大姑娘捧着这么一套衣服递到一个年轻小伙面前,脸皮不算太厚的人都有些挂不住。白少流本来有些不敢抬头,现在看见售货员脸红了心里却变的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是这个,两套,给我包好,你开票吧。”白少流决定就买这个样式了,他甚至有点恶作剧的想法——清尘看见这套衣服会不会脸红?穿上会是什么样子?自己虽然不太可能看见但想像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可以给您打八五折,一共三百七十元,收款台向右走。”售货员已经开好票。

    靠!掌张点大的几块布居然这么贵?可是白少流已经不好意思说再挑款便宜的,接过票去收款台交款。幸亏上个礼拜收了两千块钱的红包,否则今年还真要出丑了。买完内衣白少流把心一横,又转了几个柜台花了八十块给清尘买了一套纯棉的家居服,比较便宜的那一种。总不能让她在家里总穿着自己的大汗衫吧?

    买完衣服他又去了商场地下生活日用品超市,先买了满满一车吃的,最后买来了清尘所列清单上的一样东西,天使的小翅膀——带护翼的卫生巾。也难怪清尘不好意思开口说,而是写在纸上。女人的心思真是奇怪,写在纸上不一样吗?反正都是这些东西!清尘是个功夫高手,看很多小说当中的修行高手,修炼到一定境界都能斩赤龙,她怎么还来会来例假?看来学的不是小说上写的那种功夫。

    白少流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推着购物车来到收银台,收银员是一个胖呼呼的中年妇女,一眼就看见了车里的卫生巾。打价码的时候和白少流搭讪道:“给女朋友买的吧?现在的男人都知道体贴。……哪像我家那个贼老头,结婚二十多年也没……”这位大嫂啊,你的嗓门就不能小点吗?白少流恨不得把脸都挡上,赶紧交了钱逃跑一样的出了商场。

    走得快就容易看不清路,越忙越出错,白少流在楼梯口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女人体香还有茉莉花气息的香水味。他赶紧低头说对不起,那人却开口道:“这不是小白吗?来超市买东西啊?……咦,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小白一抬头,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原来自己刚才一头撞在了同事庄茹的怀里。她恰恰也来这家超市买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而这女人眼尖,一眼看见了他购物袋中露出卫生巾包装的一角。

    ……

    “流氓!怎么买这种……”清尘在卫生间里打开内衣的包装盒时,红着脸心中暗骂。随即又觉得自己骂错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应该是个好人,他要真是流氓自己恐怕早就……。如此说来他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只好穿着了!然后又看见了放在袋子里的那一套纯绵家居服,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那是她写的单子上没有的东西,这人还很细心!

    清尘换好衣服出门,白少流已经做好了晚饭。他煎了四个鸡蛋,炒了一盘青椒肉丝,煮了一锅大米饭,坐在小餐桌旁吃的正香。吃着吃着发现清尘换好衣服出来了,站在门边似乎透过面纱正在看他,白少流随口招呼道:“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清尘:“有我的吗?”

    小白也就是那么一说,清尘今天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但听她的口气竟然还想吃。小白有些吃惊但还是点头道:“你自己把那张椅子搬过来吧,这些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不过,你确定你还饿吗?”

    清尘:“你不太明白,我虽然坐着不动,但消耗很大,还是有些饿。”说着话她去搬书桌旁的椅子,双手有些软弱无力。白少流走过去帮她把椅子提起来放到餐桌边,让清尘坐下添副碗筷一起吃饭。

    清尘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一手轻轻将面纱撩开一小角,恰恰露出唇齿,另一只手拿筷子夹菜夹饭。她微微低着头,动作并不快,但一直没停住。她细细的咀嚼轻轻的吞咽,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白少流只顾看人了吃得不多,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大半都是清尘吃的。

    这丫头太能吃了,这要是在小白村里过去的时候一定会挨婆婆骂的,穷人家养不起啊!吃饭的时候小白终于看见了面纱后的一角,也就是清尘的嘴。清尘当然没有用唇膏,但她的嘴唇是天然的粉红色,淡淡的鲜艳。一口贝齿很白很整齐,下巴稍稍有点尖,但看上去线条与肤色都很美,足够让一个男人去想入非非。

    清尘发现小白在看她,目光中有些疑问,停下筷子说道:“不要这样看我,我也不是总像这样的。”

    白少流:“不是总这样?你也不是总戴着面纱吗?”

    清尘:“我是说,我并不是总吃这么多东西。……面纱,我是一直戴着的。”

    白少流:“为什么?”

    清尘的声音突然暗谈下去:“看见我的面目,对你没有好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少流感应到她的情绪,非常非常的低沉与复杂,甚至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怎么形容呢?就像打碎了一只异常精美而且又是自己最心爱的花瓶。这种情绪小白感应到了,于是不再说话。这一沉默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天白少流上班前清尘还是坐在床上一言未发。

    晚上小白下班回家的时候,清尘没有在床上坐着,而是在厨房里做吃的。听见小白开门头也不抬只说了一句:“你回来了?饭快做好了,你可以先洗个澡。”

    清尘做的饭菜并不算太好,但也还过得去,至少油和盐放的量都正常。白少流吃饭的时候想夸一夸她的厨艺,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夸,总不能说一句:“非常好,你没把菜炒糊了。”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清尘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只要小白不开口她几乎从来不主动出声。小白也想不出来和她聊什么话题,毕竟这两个人非常不熟,他连她的脸都没见过。吃完饭小白终于问:“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清尘:“你说。”

    白少流:“我买了一个坐垫回来,最大的那一种,足够你坐着了。你既然不睡觉,夜里就坐在垫子上好不好?我这几天在地上睡的肩膀有些酸。”

    清尘:“我这段时间夜里一直要调息疗伤,坐在垫子上就可以了,你睡在床上吧。如果我想睡觉可以白天睡。”

    白少流咳嗽一声:“还有,我今天买了一只乌鸡,本来想晚上炖汤的,没想到你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明天你自己炖吧,我小时候姥姥生病姥爷就炖过乌鸡汤,据说适合女人滋补。”

    清尘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没有说出口。这天白少流终于睡在了床上,这从地上再上床的感觉真好,夜里也睡的特别香。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很快过了一个多月,清尘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小白也不清楚。每天下班他打开门的时候,清尘只说一句话:“你回来了?”但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少流能清楚的感应到她心中很高兴,似乎也在盼着他回家。

011、刀笔飞横华章上

    白少流不知道这种奇异的“同居”生活还要维持多久?但他已经习惯了清尘的存在,尽管清尘在大部分时间静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最初他将她救回家只是一念之间而已,本想等她没事了就赶紧走,自己这样做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毕竟是一个被巡捕司通缉的杀手。但渐渐的时间过去了,清尘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但小白不再开口问她伤好没好?他有点舍不得清尘离开了。小白现在成了一个标准的“无用好男人”,每天下班按点回家。

    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在两个月后被打断了,不是清尘提出来要走,而是小白要去外地出差,这一去多长时间说不定。他要去的是南方的秦江市,原因是南都科技的放款出了问题!

    南都科技的贷款刚刚放出去,怎么会出问题呢?问题出在证券市场上,该公司增发新股的材料被否决!而在贷款报告上,还款日期是在南都科技神机盒项目现金回流之前,最重要的还款来源是增发新股。南都科技向钱庄申请项目贷款是一系列资金链条中的一环,现在链条断了。

    南都科技刚刚更名重组,股价也正在扶摇直上,报表业绩非常好,新投资项目前景据说也不错,增发新股怎么被否决了?这里需要解释一下股票发行的制度问题,世界各国采用注册制或核准制两种形式。所谓核准制就是递上申请材料,由监管部门审核批准。而注册制不需要批准,监管部门审核发行材料,如果一定期限内没有异议就算通过。核准制的意思是批准才可发行,注册制的意思是不否决就可以发行。

    志虚国的证券市场从开创以来一直采用核准制,大约四、五年前出于市场化考虑下改为了注册制。按志虚国法律规定,上市公司增发新股的材料审查期是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监管部门没有异议,就可以按照交易所的安排发行。南都科技的新股发行材料两个多月前已经报上去了,洪云升得到的内部消息是没有任何问题。但事情突然就变了,在注册备案期即将结束的时候被否决。

    这样一件“大事”,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原因,有个证券分析师闲的无聊写了份报告,是关于南都科技的新项目的。这个分析师名叫风君子,曾经去过一次南都科技做调研,见过洪云升一面还聊过几句。洪云升没把他当回事,事后也没记在心上,没想到就是这个人弄出了大动静。当时洪云升抽空见了上门来调研的风君子的侃了大概十五分钟,主要都在忽悠南都科技的重组以及新项目的美好前景。风君子临走时带走了南都科技的上年年报以及神机盒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时隔不久,风君子写了一份报告,部分内容发表在志虚财经杂志上,全部内容都登在网上专栏。这份报告里披露了一个重要的内幕,那就是南都科技不仅在万国摩通钱庄乌由分号以项目贷款的名义申请到2.8亿贷款,同样这个项目经过包装以千日红集团的名义又在南方的芜城市民工钱庄申请了2.9亿贷款。一个项目两头贷款,没有自有资金来源,这有骗贷的嫌疑。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居然让洪云升瞒天过海做成了,不幸的是让风君子查出来了。更不幸的是,风君子的报告摘要上了金融系统的部的信息摘要。

    风君子的报告还有一处预测很重要,那就是南都科技的“神机盒”项目根本不可能成功。可行性研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破绽,那就是三、五年后产品销售价格的预测仍然按照目前的市场水平不变。但神机盒是一种集成电子产品,而且可研中并没有持续性升级换代的计划,它的销售价格不可能是按直线法预测的。风君子倒没有直接指出报告做伪,只是做了常识性的质疑。简单的说就是一句话:五年前配置的电脑在当时很贵,但现在是什么价格?恐怕连废铁都不如!

    最后报告中分析了南都科技重组后业绩大增的情况,该公司报表中突然增加了大量技术服务收入和采购项目设备的预付帐款支出,报告指出完全有可能通过财务技巧冲回现金流做利润。也就是说将预付帐款支付到一家公司,再通过中间环节做成技术服务收入回到公司,体现在报表上的就是利润。风君子没有下结论,只是指出有这种可能。

    项目是不可能成功的,现在的公司业绩是可疑的,公司有向钱庄骗贷的嫌疑,正在计划增发新股补充现金流。那么这家公司未来会怎么样?这是一个非常负面的预测与分析,但由于市场中各类信息太多,这篇报告淹没其中并没有在外界造成太大影响。但是看在专业人士眼里就大不一样,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故!

    有些事一旦有人揭开了盖子,那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有关部门必然有反应。南都科技增发新股的材料被否决,计划中五亿募集资金泡汤了!

    洪云升差点没气吐血,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那个风君子?说实话,他本来就没想搞什么神机盒项目,所做的这一些只不过是为了从钱庄以及证券市场里套取现金。这些钱到帐之后他大部分是要投入股市的,另一部分通过财务对冲技巧做成公司的帐面盈利,配合股价上涨捞一笔。他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通过证券市场盈利正常还贷;二是让这个公司几年后经营亏损连贷款都不还了。总之南都科技是个壳,做完这一票可以把这个壳放掉,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美其名曰资本运作,洪云升是此道高手,可惜风君子的意外出现把这两手准备都给摁死了。

    在增发新股被否决的第二天,冷静下来的洪云升查到了风君子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一个柔和的男中音在电话里问道:“喂,哪位?”

    洪云升尽量温和的答道:“请问你是风君子先生吗?我是南都科技的董事长洪云升。”

    风君子:“原来是洪总啊,你好你好,找我什么事?”

    洪云升:“风先生最近写了一篇关于南都科技的分析报告是吗?”

    风君子:“让我想想,最近是写了一篇,怎么了,报告有问题吗?”

    洪云升:“问题很严重,风先生的观点大大损达了我公司的市场形象,同时也对我们的正常生产经营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风先生为什么事先不和我们沟通一下,那样对大家可能更有好处。”

    风君子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没这么大影响。如果你觉得我造成了不应该的严重后果,你可以去法院告我。如果我是胡说八道,你可以向上监管部门解释,相信他们会听你的。”

    洪云升一皱眉,没有搞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相信每个人做事都是有利益企图的,尽量耐着性子说道:“风先生开玩笑了,事情怎么能这样解决?我们只是希望风先生能够自己消除这种影响,我们公司会感谢的。”

    风君子:“这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洪老板,你见过小孩点爆竹吗?我只是点燃火信的那个人,你想要我把已经爆炸的爆竹恢复成原样,谁也办不到。”

    洪云升:“风先生对我们公司好像很了解也很关心,我不知道为什么?千日红集团在芜城民工钱庄贷款的事情你是怎么查清楚的?……算了,这我就不问了。我相信风君子把事情捅开,一定还有后招,你有什么后续运作方案,可以和我谈一谈吗?如果方案可行,我可以出高价。”

    洪云升现在开始怀疑风君子是故意为之,好在他这里得到更大的好处。按照正常思路,风君子做了那种调查,应该事先找到他讨价还价要点好处,这种人他见的多了。但风君子没有那么做,直接坏了他洪云升的好事,那么这人可能是个高手,后面还留有扭转乾坤的后招做为更大的敲诈手段。世上有很多怀才不遇的人通过这作手段做为进身的台阶,给你制造麻烦再帮你解决麻烦,从中谋求最大的利益。

    然而风君子回答的却很干脆:“后续方案?没有!根本就没有!……我就是那两天闲的无聊写了篇调研报告而已,写完就完事了!……还有别的事没有?没有我就挂了,我还没起床呢。”

    洪云升压低声音道:“风先生,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知道你的行为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这么大的代价足够让人去做很多事情,风先生考虑过后果吗?”

    风君子又笑了:“损失?你本来就什么都没付出,纯粹是空手套来套去,损失什么?假如现在不让你住手,将来损失惨重的是数以万计的小股民。……听你的意思是在威胁我?我知道你是从道上起家的,可能会找我算帐。不过你今天的电话我已经录音了,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您第一个有嫌疑。”

    这回轮到洪云升笑了:“风先生,您有些地方很聪明,有些地方又太幼稚了。你就算把我们今天的电话录了音,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我不可能因为你那篇报告上法庭告你那样,你有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因为这通电话录音把我怎么样。”

    风君子:“您说的对,看来洪老板还真调皮,喜欢搞小动作。不过我给你个建议,你想跟我开什么玩笑之前先打个电话问问你幕后的主子,就说是我坏了你的好事,看他是什么建议?……我很忙,还要忙着睡懒觉,拜拜。”说完他挂了。

012、歧路前横淡感伤

    洪云升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将话筒摔出去,他是一个时刻都注意保持良好修养的人。心中的怒火略略平熄之后,一股寒意又从背后升起,因为风君子提到了他幕后的那个人。洪云升就是千日红集团的老板,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受到幕后人的操纵,这风君子是怎么知道的?想了半天,洪云升硬着头皮拨通了山魔国的国际长途。

    “喂,尚先生吗?我是云升。”

    活筒里传来一个很庄严的男子声音:“云升啊,有什么麻烦吗?”

    “有一点,南都科技增发新股的项目被否决了。”

    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能补救就尽量补救,补救不了就尽量善后,反正钱庄那五个多亿已经到手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还用打电话问我吗?”

    洪云升:“不是这样的,这次事情坏在一个叫风君子的人手里,请问尚先生您认识这个人吗?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似乎知道你……”

    尚先生的声调突然变了,他打断洪云升的话问:“风君子?你确定是他?你在电话里都跟他说了什么?”

    对这位尚先生,洪云升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详细经过以及他给风君子打的那个电话都说了一遍。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最后听见尚先生微微喘着气说道:“算了,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管他也不要碰他。”

    洪云升:“难道这口气就咽下去了?我查过了,这小子没什么背景,就一书生……”

    尚先生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照我说的做,不要碰他,也不要问为什么。”

    洪云升放下了电话,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通这位神通广大的尚先生为什么不让他去碰风君子?在洪云升的眼里要收拾风君子这样一个人,就比捏死个蟑螂麻烦一点点而已。可尚先生让他不要去碰他就不能碰,因为尚先生的话是不可违背的。

    莫名其妙跳出来搅局的证券分析师风君子暂时没事了,可钱庄却有了麻烦。千日红集团与他的子公司南都科技用同一个项目分别向两家钱庄套取了大量贷款,现在增发新股的项目又失败,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做为钱庄最关心的就是这笔贷款能不能按期收回,首先第一步要派人去核实。洪云升的手机打不通,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说他出国了,于是芜城民工钱庄派人去了南都科技,而万国摩通钱庄派人去了千日红集团。

    如果这笔贷款最终成为了坏帐,钱庄是要追究责任人的。虽然这个项目是从上面压下来,但追究责任的时候却是自下而上的。首先营销部门的市场调查人员要负责任,其次像白少流这样编写贷款风险评估报告的审核人员也要负责任。如果问题出在这里,到贷款审核委员会或襄理级领导那里反倒没什么事了,顶多再处分一个可能有领导责任的部长。

    万国摩通钱庄排了四个人去千日红集团所在的秦江市核实情况,这四人分别是营销部的庄茹,风险部的老王与小白,还有一位带队的副部长姓郝。这是白少流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出远门,若放在平时他会很兴奋,可现在却兴奋不起来。因为一方面是工作上出了问题,另一方面清尘还在他家里。领导临时决定,白少流第二天就要出发,而且不清楚要去多长时间。

    这天下班后白少流先去了超市,尽可能买了一堆东西,回家的路上又打了个电话给房东,主动到房东那里交了两个月的房租,天黑了才回到家中。清尘已经做好了晚饭,自己却没有先吃,一直在等小白回来。小白进门后清尘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等待中的喜悦:“你回来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小白走进厨房一边将东西放好一边答道:“明天我要出差,地方很远,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门,只有尽量多买一些东西了。估计两个星期够用了,我想半个月一定能回来。”

    清尘只是“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但小白能够感觉到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似乎不愿意他就这么离家远行。吃饭的时候小白拿出了一瓶红酒对清尘说:“今天喝点酒行不行?算是为我饯行。我发现你真不爱说话,这么长时间连我的名子都没问过。”

    清尘:“知道了又何必问?我收拾屋子看见了你的证件,你叫白少流,在钱庄工作。你想喝酒就喝吧,也给我一个杯子,我陪你喝点。”

    白少流:“我自己都忘了,工作证一直就扔在书桌上。你叫我小白就行了,认识的人都这么叫我。你呢?你的名子真的叫清尘?”

    话一出口小白就后悔了,清尘是个被全国通缉的杀手,怎么可以问她的名子?不料清尘却回答了:“我叫倾城,不是清扫尘埃的清尘,是倾国倾城的倾城。”白少流能感应到她这句话是真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作伪的情绪。原来她叫倾城,居然有女人敢用这个名子,那一定是对自己的容颜有绝对的自信,可惜自己没有看见过。

    清尘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抬头看着白少流又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看看面纱后面的我?这想法对你没有好处,因为全国的巡捕都在找我,却没有人见过我。如果你见过我面目,就算我不杀你,其它人找到你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不愿意说,他们也一定有办法开口让你说出我的样子,所以你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小白不得不承认清尘的话是对的,张嘴想了半天却问了一句很傻的问题:“你多大了?”

    清尘却不介意,很干脆的回答:“十八岁。”

    白少流:“原来你的年纪这么小,比我还小了三、四岁。你的一身功夫可是很厉害,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开始练的?那是什么功夫?能不能教教我?”既然话匣子打开了,小白张口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虽然隔着面纱,小白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发出了两道寒光,因为自己没来由的全身一冷。这就是杀气吗?可只有一瞬,随即清尘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逼人气势就消失了。只听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八岁开始练功,已经十年了。你可以把它当作一种功夫吧,但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武功。就算我想教你,一般人也是学不了的,况且学了它没什么用。你既然在钱庄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难道还想当保镖打手吗?”

    白少流:“说说而已,你怎么这么认真?”

    清尘:“我做事,没有一件不认真的!我不喜欢别人问我太多的问题,所以也尽量不问别人的事情。……谢谢你救了我,我敬你一杯酒,喝完之后我想问你一件事。”

    清尘芊芊玉手举起酒杯,撩开面纱的一角一饮而尽。小白本来想碰杯,刚端起杯子发现清尘已经干了,他也干了这杯道:“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清尘:“你以前不可能见过我,我从中飞来把你撞晕了,你醒来第一句话就问我是不是清尘?这是怎么回事?”她说话时小白又感觉到那一种冷飕飕的气势又将自己包围。是啊,清尘以前的刺杀行动从没有人真正的见过她,甚至看都没看清,直到她在山中失手。那么小白是不可能见过她的,怎么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做为一个杀手必须谨慎,不对这个问题起疑是不可能的,可清尘等到现在才问他。

    小白的回答却让她颇感意外:“我看见了!当时我在山上看见了你在山谷中和人交手。……你要到乌由市刺杀孙万林的消息人人都知道,巡捕司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对付一个人,我猜只能是你。”

    清尘的声音有些发冷:“你看见了?请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小白:“全部,从你突然出现……”他也不隐瞒,将那天在山上看见的全部过程都复述了一遍。

    他说完后清尘仍然隔着面纱冷冷的盯着他:“你知道你站的山坡离那片山谷有多远吗?直线距离大概是两千五百米!你怎么能看清楚这一切?而且以我当时的速度,就算你站在山谷中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小白:“你误会了,我的视力非常好,几乎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我不仅能看得见,而且能看得清。”

    清尘从盘子里抓起了一把花生米:“你注意看着我的手,我要扔出去一把东西。”说完她一扬手,一把花生米洒了出去,全部打在对面的墙上。白少流只听见轻轻的扑扑连响,柔软的水煮花生并没有落地,一粒粒都嵌进了白色的墙灰中,就像镶在发糕上的红枣。哇,好神奇的暗器功夫,白少流张大嘴正在感叹,忽听清尘又问他:“你都看见什么了?我打出去多少粒花生米?”

    白少流:“你的手腕抖了五下,打出去三十二粒花生米。第一次五粒,第二次六粒,后面三次都是七粒。……每次都有两粒在空中碰到一起碎成了粉末,打到墙上的一共二十二粒。现在墙上只能看见二十一粒,因为你有一粒打在了另一粒上面,竟然把它打进墙里去了。……这是什么功夫呀?太神奇了!”

013、光影如流白云间

    白少流夸奖清尘神奇,而清尘戴着面纱,如果白少流能看见清尘的表情的话一定会发现她就像看见了鬼。过了半天清尘突然起身一伸手以白少流根本躲不开的动作抓住了他的脉门,这一扣让白少流手腕生痛,差点没叫出声来。这时只听清尘很意外的咦了一声,然后松手又坐了回去,围绕着白少流身边那一股逼人的寒气消失了。

    “现在才知道你是天生特异,难怪我怎么也没看出你是高手,原来你本就不是!……我错怪你了,并不是疑心重,而是你太特别。……敬你一杯,算是道歉。”

    白少流揉着还在发痛的手腕,苦笑道:“你在怀疑我?以你的处境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但是你抓人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清尘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既然你的眼力这么好,我伸手的时候你怎么没躲开呢?”

    白少流:“我能看见你伸手过来,我也躲了,但我没那么快的动作,手刚抬起来就被你抓住了。……咦,你又能放暗器又能抓人,你的伤好了?”

    清尘:“其实一个星期以前我的伤就好了。”

    白少流:“你怎么没告诉我?”

    清尘:“你也没问。”

    “那你怎么没有……”白少流话说一半又咽回去了,他想问的是清尘既然伤好了为什么没有走?也许是舍不得离开?或者是想查清白少流的底细?白少流宁愿相信是因为前者——她也愿意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白少流能够感觉到,最近每次看见他回家清尘的心里都有一丝欣喜的波动。

    清尘的心里有一丝羞涩,也有一丝落寞,她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转开话题道:“小白哥,谢谢你救了我,我实在没什么东西能谢你的。这样吧,我教你一套功夫,如果你能练出点什么,将来再被人抓的时候,也不至于能看见躲不开。”

    清尘居然改了称呼,或者第一次对他用了称呼。小白哥这三个字听起来有点别扭,听上去就像小白鸽,那是少女**的别称。然而小白的别扭感觉随即被另一股狂喜所代替,清尘主动要教他功夫!这么神奇的功夫那可真是学都没地方学的。他兴奋的嗓音都有点发颤了:“教我?我能学会吗?学会了之后会很厉害吗?”

    清尘淡淡的说:“你的眼力超常,那么心念也超常。我教你的只是打基础的东西,主要目地是能使形神相合。它有动静两套功夫,现在我就教你吧,但愿一晚上时间够用。”

    小白:“一晚上?一晚上我就能学会吗?”

    清尘:“我只能用一晚上时间让你尽量记住,以后你自己慢慢去学去练习。至于学得会学不会我也不知道,有人一辈子也学不会,这需要看你自己了。”

    小白:“是这样啊?那不着急,等我从秦江回来之后你可以慢慢教我。”

    清尘的声音有些压抑:“我也想,可是我已经打扰你太长时间了,我要走了!”

    小白:“你什么时候走?”虽然早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真来了还是有些伤感,心里有空荡荡的感觉。

    清尘:“明天凌晨就走,我不喜欢道别。所以我要在你出门之前走,不想看见你向我道别。”

    小白心里有几分黯然,也有几份不舍,这两个月奇妙的相处他对清尘也有了一丝微妙的感情。但清尘终究是要走的,而且恐无再见的机会。

    ……

    长这么大,白少流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在机场拿着身份证直接就奔安检口,被同事庄茹拉住了,她笑着问:“小白,第一次坐飞机?”

    “是呀,庄姐你怎么知道?”

    庄茹:“要先去换登机牌才有坐位,你把身份证和行程单都给我吧,我来帮你办。”

    白少流第一次坐飞机,看见什么都新奇,庄茹见他如此就把靠窗的坐位让给了他,让小白好好看看风景。这是一架一百五十座左右的支线客机,过道左右各有三列座位,小白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庄茹坐在他身边,庄茹的左侧是一个戴着高档金表的中年人。

    飞机在起飞前滑行的时候坐椅上方的液晶屏幕上播放了安全须知以及紧急情况下的逃生常识,把小白听的心惊肉跳的——有这么恐怖吗?以至于起飞时他闭着眼睛都不敢往窗外看。飞机冲上天空,小白闭着眼睛紧抓着两侧的座椅扶手,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新闻中报道的种种空难场景,谁都能看出来他很紧张。

    这时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让人十分舒服的香水味,一只柔软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就听身边的庄茹小声说:“小白,你好像很紧张啊?放心,不会有事的,从统计数据来看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发生事故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大奖还低,你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中大奖吧。”

    小白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中奖?我买彩票中的最大奖就是五块钱。”

    庄茹:“那一次你花了多少钱?”

    小白:“我花了十块。”

    庄茹:“真有你的,总是这么走运吗?……我们已经在天上了,你看窗外,多漂亮的云!”

    凭心而论,庄茹这个人很不错,小白对她的印像很好,除了她和严襄理有一腿。如果她和严襄理没有那种暧昧的关系,她在小白心目中的形像应该是完美的。男人的心理就是奇怪,虽然明知道身边那个美丽性感的女人不可能属于自己,但是发现她与别人偷情心里总是有些骚动也有些失落。小白暗中叹了一口气,将眼光转向了眩窗外。

    飞机已经飞在云层之上,小白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白色的云层似乎像凝固一般静止不动,是一片巨大的平原。这景像让人有一种错觉,云层似乎是坚实的,可以走下飞机在上面散步甚至策马飞驰。远处有几座山峰,那不是真的山,是巨大的白朵堆朵,矗立在那里似乎可以攀登。

    小白看的出神了,出神中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极远处巨大的云山边恍惚有一道七彩流光飞过,淡淡的光芒中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看见了传说中的天使?这天使也没有翅膀啊?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阳光在云层中的折射确实容易让人看花眼,小白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向远方,却再也没有特殊的发现。

    空乘人员送餐的时候,庄茹悄悄捅了捅小白的胳膊,转过头来在他耳边悄悄的说话。庄茹的口中吐出的热息弄的小白耳朵和心里都有点痒痒的,只听她说:“小白,我们能不能换个座位?我旁边那个男的太讨厌了。”

    小白刚才一直看窗外没有注意身边的,庄茹另一侧的那个中年男子一直在找话题和她搭讪。他好像在说自己是做什么事业的,经营多大的买卖,然后又夸庄茹长的漂亮,到了秦江之后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请她共进晚餐?后来又厚着脸皮要交换名片,想留下联系方式。庄茹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最后实在有些受不了要和小白换座位。

    小白能够感觉到庄茹的厌恶情绪,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说道:“庄姐,你不是也想座在窗边看风景吗?我们把座位换过来吧。”

    庄茹说了声谢谢和小白换了座位,那中年男子神情有些失望,偷偷狠狠瞪了小白一眼,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了。那是经济仓年轻漂亮的空乘小姐,高佻的身材,精致的五官,特别是脸上的柔美的微笑很吸引人。她穿着天蓝色的制服套裙,肉色的丝袜勾勒一双**曲线修长,胸前高耸的地方戴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子“吕薇”。

    那中年男子看着吕薇心里又有一点蠢蠢欲动的意思,白少流能感觉到。天底下看见美女就想入非非的男人很多,几乎是绝大多数。不过这些人中又分两种,第一种人只是想想而已,第二种人是想办法真下手,那中年男子显然属于第二种。但白少流却很好奇——在这飞机上怎么能和空姐套上近乎?中年男子很快就让他开了眼界。

014、总遇风流缠芳艳

    用餐后不久,乘务员推着小车收走了餐盒。只见那中年男子突然手捂胃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口中也发出呻吟。然后他伸手按了一下服务铃,吕薇快步的走了过来,微笑着问:“这位乘客,您怎么了?”

    “我的胃部有些痉挛,非常难受,你们这里有解痉挛药和止疼片吗?”男子的声音显得很虚弱,就像快不行了的样子。

    空姐吕薇也很紧张问:“请问你有这种病史吗?知道是什么病?”

    中年男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刺激痉挛,刚才我把冷气风头开的太大了,以前也有过。吃点解痉挛药和止疼片就没事了。”

    吕薇急忙去服务仓了,飞机上有乘客突发急病让她也很紧张。服务仓里面有紧急处置的药箱,其中备有常用药物。时间不大有人把男子需要的药拿来了,来的却不是吕薇而是乘务长。乘务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空嫂,姿色一般,中年男子明显有些失望。尽管失望还得装作难受的样子,接过水杯服下解痉挛药与止疼片,说了声谢谢闭着眼睛在那里喘粗气。

    乘务长见他没什么其它的反应,叮嘱了吕薇几句回到前仓去了。经济仓又只剩下吕薇一个空乘,中年男子睁开眼睛看见机会又来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捂着肚子向后仓的卫生间走去,故意走的很不稳,好像随时要摔倒。吕薇看见了急忙过来扶住了他问道:“乘客,你怎么了?”

    中年男子:“我就是想上一趟洗手间,谢谢你,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如果换一种场合遇到这种情况,白少流会主动起身扶这个男子去卫生间的,但他却没有动坐在那里冷眼看好戏。因为他知道中年男子这一切都是装的,小白能够窥测别人的感觉,他的特异能力最高的境界就是感同身受。他刚才对这个男子使用了,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难受。小白暗中感叹这人真行,为了和美女套近乎不惜没病乱吃药,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有效。

    吕薇是一位很尽责的空乘人员,她等在卫生间的门外,又把那个摇摇晃晃的中年男子扶回到座位上,还给他拿来了一张薄毛毯。有了这么一个过程,中年男子就有了“表示感谢”的借口。飞机在秦江降落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已经恢复“健康”了。临下飞机前他特意找到吕薇留下了名片,一再表示感谢,并且声称自己在秦江与乌由两地都有公司,不论吕薇小姐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空,一定要请她出来吃顿饭。

    白少流注意观察吕薇的反应,他发现她并不是很厌恶这个男子,只是反应有些麻木不是很感兴趣。也许这样一位漂亮的空姐在飞机上遇到各种各样的故意接近搭讪的已经很多了,但这男子给她留的印像并不是骚扰。最后她还是收下了名片受下了联系方式,也许是出于礼貌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白少流却在心中暗道:“这个花丛老流氓,见着漂亮女人就想泡,脸皮可真够厚的!……吹什么吹,真要是有钱怎么不坐商务仓跑来跟我们挤经济仓?”

    吕薇为什么会收下中年男子的名片并留下了联系方式?也许做为她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未婚女性来说,显然也愿意多认识一些人多一些选择。到最后需要上钩的鱼只有一条,但后备的鱼还是越多越好,那中年男子看起来举止不错,事业也不错,认识一下没有坏处。就是不知道到底谁是鱼谁是钩了——白少流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很多男人都在内心中向往艳遇,但艳遇只属于有准备敢行动的人。尽管你虽然行动了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甚至会碰一鼻子灰,但你什么都不做只坐在那里想入非非那是绝对不可能有艳遇的。

    飞机上的故事只是一个小插曲,白少流等一行四人在秦江受到千日红集团还算热情的接待,虽然这种热情程度比对方拿到贷款前已经打了个折扣。洪云升不在,据说出国谈生意去了,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秦的副总。秦总非常坦率的承认了千日红集团在芜城民工钱庄也有巨额贷款,但那与南都科技在万国摩通钱庄的贷款是两个贷款主体。神机盒项目本就是千日红集团与子公司南都科技之间的合资项目,千日红集团的贷款主要为了配套工程,这在法律角度并没有太大问题。

    秦总在酒桌上还拍着胸脯保证:尽管南都科技的股票增发申请被否决,但不影响神机盒项目的开工与建设,也更加影响不到对万国摩通钱庄的还款与付息。南都科技的贷款是由千日红集团提供担保的,千日红集团财力雄厚现金流充沛等等。况且南都科技是一家上市公司,目前经营良好,利润逐年增长,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于白少流来说,其它三个人都是领导,他也说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听着。

    钱庄的调查小组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成果,这一次的收获只是得到了对方的空头的承诺。理论上来讲现在还不能确认这一笔贷款有问题,因为还没有到付息还款的期限,调察只是因为金融机构固有的谨慎原则。南都科技毕竟是一家上市公司,现在的市场形像以及财务报告还很好的,没有理由因为对方增发新股失败就做更多的置疑。小白感觉到带队的副部长松了一口气,有点任务已经完成了的样子。

    调查小组在秦江逗留了四天,主要工作成了考察千日红集团的生产经营状况,因为千日红集团是南都科技贷款的担保人。有人领着他们参观了一大片也看不明白的厂房、车间与生产设备,还有一堆数字很漂亮的财务报告,总之是告诉他们没有问题。又在秦江市逛了一天,买了一批当地的土特产,一周后终于决定返回乌由市。

    由秦江回到乌由的航班是上午八点,而从白少流他们的驻地到达机场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这一天早晨六点钟他们就出发了。千日红集团派了一辆白色的吉普车送他们到机场,送行的只有司机一个人。庄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白、老王、郝副部长三个男人挤在后排,而小白坐在靠窗的右侧。

    天还没有完全亮,通往机场的公路上车很少,四面郊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白少流因为上午起的早还没有完全睡醒,打开车窗吹着晨风在那里胡思乱想。说来有意思,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打飞机了,因为清尘一直住在他家中,杀手美女在眼前他却不敢有邪念乱动。可是昨天夜里在宾馆的床上,精力旺盛的年轻小白又忍不住用手消乏,当时他心里幻想着庄茹的身体,还有飞机见到的那个空姐吕薇、甚至还有清尘……。

    白少流心里感觉怪怪的,因为现在庄茹就坐在他前面。平时见了面很礼貌点头微笑的同事之间,自己竟然时常有那样龌龊的想法!小白觉得自己很不堪,很羞愧。

    就在白少流胡思乱想渐渐又要睡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辆很车体很破旧的大客车从对面急速驶来,车里除了司机没有别的乘客,但却不是空的,座位上堆满了布料。白色吉普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司机并没有意识到对面的来车有什么危险。然而就在两车即将交会的时候,大客车突然切入了反道,紧接着一踩刹车向左打轮,整个车体的侧后方甩了过来。吉普车司机虽然急踩刹车向右躲避,但还是擦撞在大客车的车身上。

    这不是同一重量级的碰撞,大客车车身瘪了一块,向侧后退了半米远,摇晃几下又站稳。而吉普车却翻滚着向右侧公路外的护坡下飞了出去。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以及突然而来的惯性前冲力量把白少流惊醒。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吉普车已经向右侧翻滚飞出,很不幸他坐在右侧窗边,而车窗是开着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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