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杯中鸩饮还回赠(下)
是一场遭遇战,三少和尚、宇文树、绯寒、绯焱都是不可能事先有过计划,战斗中也来不及仔细商议,怎么行动看起来如此默契?邓普瑞多感到奇怪也正常,其实原因有两点:第一因为指挥的人是白少流,他的移情、共情之术如今已炉火纯青,对敌之时很清楚每个人的想法,也能将自己的战术意图传达给所有人。他发现宇文树、绯寒等人出手时的心念类似,就是要将空中的混战逼出志虚大陆的范围,于是指挥众人向罗巴大陆而去,与大家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第二个原因连白少流都不清楚,那是昆仑盟主梅野石有命令。白少流离开乌由前曾向昆仑各派发布了教廷的叛乱的消息,与此同时,海天谷也发现西北大漠一代的邪徒聚集,似有异动。而本勒登率领一众手下赶往志虚西北的踪迹,被梅野石察觉了,当即集合一批高手赶往海天谷。梅野石临行前送出江湖令,希望天下高人守护昆仑清静,勿使教廷逃出的叛乱狂徒来此滋扰,并托三少和尚到乌由给白少流传信。有一句俗话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是梅野石根本不想拿福帝摩和本勒登这些人当朋友,明里暗里都不想,态度很明确——不论这些邪魔是否与教廷作对,昆仑绝不欢迎!假如这些人在志虚生事,昆仑修士绝不手软!东方的地平线隐约露出一线白幕,黎明即将到来。太阳要在东方升起。而众人向西方飞去,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地场景。那就是战场中始终看不见太阳升起。众人一直战斗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邓普瑞多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白庄主,你这是要将他们送回冈比底斯吗?”小白回头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您认为他地归宿应该在何方呢。什么人该为福帝摩地出现付出代价?”看表情那言下之意仿佛在说——是谁家放出的疯狗四处乱咬人?邓普瑞多良久无言。神圣教廷没有在罗巴大陆截住福帝摩,这个祸害十有**要去志虚藏匿,这不能不说有祸水东引的嫌疑,小白把他们驱逐回冈比底斯不仅不能怨而且只能谢,说到底,明面上也是帮神圣教廷地忙。在邓普瑞多看来。这条疯狗咬了谁家地人都不好,尤其在罗巴大陆闹出乱子就更不好了,想了想说道:“多谢白庄主与诸位东方朋友助神圣教廷铲除叛逆。不论在何处,我们都不希望他们入人间为祸。……不要直往冈比底斯,也不必行险决战。将他们逼往阿匹斯大峡谷,届时我自有安排。不必白庄主等人冒险。……现在,我来指路如何?”白少流:“阿匹斯大峡谷?我认识路,你要想安排的话。就命人在断流大瀑布等着,那里是最好的决战之所。”邓普瑞多微微吃了一惊,这位白庄主真是了不得。竟然如此了解阿匹斯大峡谷的地势?他不知道,小白就曾就在阿匹斯大峡谷被鲁兹带人逼下大瀑布,因祸得福度过换骨天劫。战阵继续逃窜,小白率队只追击而不紧逼,邓普瑞多从怀中取出一物对着它轻轻吟唱,似乎在与远方的人沟通。从乌由近海遭遇福帝摩袭击开始,一直追到阿拉丁国北境,背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在驱赶着黑暗,时间已有大半天。久战之下众人也十分疲惫,尤其是一开始就加入战斗地那十二名魔法师。福帝摩等人当然也不好受。但是这伙末路狂徒依然凶悍如昔。因为他们不战斗只有死路一条,但是白少流可不想无谓的拼命。前方出现了一片巍峨连绵的山脉。正是冬日,山上笼罩着皑皑白雪,一座座山峰就像矗立在黑夜里白色地巨人。三少和尚紫金钵不知不觉中已经向后收回——他也有些累了,乌云战阵渐渐在下降高度,与群山顶峰擦肩而过。福帝摩见状大喜,终于可以利用地势摆脱追踪了,后面的人追的太紧,在高空一览无余始终无法摆脱,一入群山形势就不一样了!眼前两座巨大地山峰对出,一条激流蜿蜒其间,两岸绝壁千仞,是一条大峡谷。乌云战阵抖擞精神,向后射出一片暴散的黑光,黑光扫过之处山中积雪竟燃起黑色地火焰,两岸山壁无声化成粉末状塌陷片。三少的紫金钵倒转、绯焱地柔锋绫飞卷、魔法师们地净化光芒射出,挡住了这发狠的一击去势也被暂阻,乌云战阵趁机钻入峡谷中不见。虽然看不见,但是神识能感觉到乌云战阵已经散开成长蛇状,在曲折幽深地峡谷中极速飞行。这种地形对追踪者很不利,不仅要被动地穿越各种复杂的地势速度不可能太快,而且要时刻防范逃跑者利用有利环境突然展开的埋伏反击。白少流一声令下,众人各施法术向着前方峡谷展开无差别攻击,两岸山石崩碎脚下激浪滔天,象空中推土机一样前行,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福帝摩等人渐渐远去眼看就要逃脱。此时前方隐约传来接连不断如滚雷般的轰鸣声,大瀑布就要到了。“升空掠阵,勿再追击,前方自有教廷高手截击!”白少流突然开口下令,同时一把拉住身前挥抢的清尘,带着赤焰蛟龙一飞冲天离开了大峡谷。他这一转向,三少、宇文树、绯焱、绯寒等人也一齐飞身而起。但是邓普瑞多与那十二名魔法师却没有听小白地命令,在邓普瑞多的指挥下继续沿峡谷向前追去,邓普瑞多还回身向众人以志虚的礼节拱手相谢,身形随后消失在峡谷群峰中。象福帝摩这样的高手,如果是绝世高人斗法切磋胜过他也许不难,但要想彻底消灭这么多顶尖黑魔法高手代价是很大的。已经到了这里,小白可以不追也没必要再追,但是邓普瑞多却不得不追下去封死福帝摩地退路。白少流说地对,谁该为福帝摩地出现付出代价?绝不是白少流等人,他们数万里追凶已是仁至义尽。福帝摩已经感觉到身后的追击者将被摆脱,大峡谷中迎面出现一道数百米高壮观地大瀑布,飞流急泄水声如雷,谷中终年浓雾弥漫夜间更是如愁云满布,对面是屏风般的千丈绝壁,峡谷在此陡然转向朝深山中而去,山势的裂隙纵横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分支。一众黑魔法师心中大喜,只要穿过此地,借助水声浓雾与山势的掩护,就可以彻底摆脱追兵,一旦成功潜入深山之中散开,再追击他们就难了!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天空传来怪兽地嘶吼声,初闻时极远,吼声传来眨眼就到近前,连群山都在震动。六头巨大地龙骑出现在瀑布上方,呈扇面形散开阵势彻底封死了所有地去路。原来在追击途中,邓普瑞多知道了小白的用意之后,立刻联系了冈比底斯,报告了追踪地最终去向。约格当即下令调集龙骑军截击,下了死命令,绝不能放福帝摩流窜入罗巴大陆。亚拉率领的龙骑军经过特伊城堡大战之后,训练完毕能熟练作战的龙骑只有六头完好,这次全带来了,恰好赶在断流大峡谷迎击。断流大峡谷,是逃出生天的希望,但如果去路被强大不可逾越的屏障阻挡,这里又是送死的绝地。看见龙骑军摆好阵势出现,福帝摩的心就陡然沉了下去,连手下最凶悍的亡命之徒都感到一阵惊骇。大惊之下福帝摩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立刻掉头向后拼死逃命,能逃走多少是多少!长蛇般的乌云战阵翻滚散开,转向朝后方高空飞去,困在狭长的峡谷下方简直就是龙骑军的活靶子。此时六头龙骑齐声震吼,向着峡谷居高临下喷射出地狱般的火焰。白少流等人刚刚脱离峡谷飞上高空,他们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山峰,那是阿匹斯山脉的主峰,峡谷绕过这座山峰才是断流大瀑布。此时他们看不见瀑布那里的情景,但也听见了龙骑惊天动地的嘶吼声,紧接着就看见山峰彼端火光冲起映红半天,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山体崩倒的巨响。隔着群山巨峰在远处看见的情景就如此壮烈,那么身处瀑布峡谷感觉可想而知!那里简直成了炙热的修罗地狱,爆炸声从何而来?竟是水潭在瞬间遭遇高温产生的汽化膨胀。第一击就冲散了乌云战阵,十几个黑影在火光中连惨叫声都没有就化为灰烬。另有十几道黑烟呈发射状飞离火海,向四面扑去。
276、是名即非自在成
鸣云战阵被冲散。竿教黑魔法师当即化为飞灰,另有十几人拼死冲了出来,大多身上带着伤。福帝摩最诡,借着手下的掩护,他没有向上飞。而是调头以最快地速度一头扎向大峡谷底部,贴着水面向来路狂飙,身边还有两名最忠心地随从。在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阴影,挥舞锁链发出阵阵黑暗地火焰,抵挡顺着峡谷奔射而来的龙骑火焰。那是福帝摩召唤的黑暗守护神。
龙骑军被四散逃命的身影吸引。没有人注意到福帝摩在火焰密布的大峡谷底部逃走。眼看福帝摩就要逃出险她,身形贴着水面折向上方飞起。这时他听见了吟唱之声,前方峡谷转了一个弯,半空中十二名白袍魔法师弧形排列,正中站着邓普瑞多。福帝摩带着巨大的阴影刚刚从远处的峡谷出现,魔法师们一起朝天举起了魔法杖。
天空出儿了一个光点,瞬间变成了白色的十字架形状,紧接着像太阳那群肺胀爆发,一个巨大的光团落了下来,白光充满了整个峡芬。这种魔法白少流与清尘都曾见过。是一种联合施展的大型毁灭性净化法术——神之审判!由邓普瑞多带领十余名顶尖魔法师召唤地神迹,比当年拉希斯偷袭时施承的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从天而落的十字神光首先击中了福帝摩的守护神。陡然间峡谷中充斥着如野兽垂死哀嚎般刺耳的咆哮声。那巨大的阴影被白光击中,胸前出现了一个十字形的裂口。向外喷射出同样的白光,接着在空中炸裂。福帝摩眼中喷射出绝望而仇恨的光芒。发出最后一声大叫,然后整个身体就突然爆炸了!
他和当初的鲁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可能使自己的灵魂能够保留下来。成为黑暗世界的亡灵存在。他这么做了,身边的两名随从也同时身体炸裂。就在神之审判法术笼罩住峡谷的那一瞬间,一片如墨的乌云浓雾带着血腥的气息向四面呼啸飞卷。
神之审判落下,所过之处腥风血雾被净化一空。但是魔法师队还是受到了这乌云爆发的冲击。所有人都不能退也不能动。这是联合召唤神之审判者中魔法的特点,必须坚持吟唱直到神之审判结束。福帝摩的身体爆开,他手中那柄银色的长剑就像出膛的炮弹直射邓普瑞多的前胸。
邓普瑞多伸出左手直向前方。常见飞在空气历经发出一连串撞碎玻璃的声音。似乎这一片空间都在瞬间凝固。然后又被飞出来的长剑击碎。长剑堪堪飞到了邓普瑞多之间前停住,在空中悬了片刻。然后一寸寸凿裂化为碎片落入峡谷。长剑刚才经过的地方,空中出现了点点光芒。就像剧烈摩擦闪烁出的火花。这光芒一出现就是一大片。党在了魔法师阵形的前端。紧接着那膨胀的腥风墨雨就卷到了。
十字白光充满峡谷,乌云腥风飞散彻底消失。魔法师的队形又重新显现在空中。邓普瑞多神色凝重,眼角却渗出了细细的血丝,顺着鼻子慢慢流下。再看他身后,站在队伍最边远的三名魔法师已经消失不见,在刚才那毁灭性的遭遇战中落进了峡谷,应该已经牺牲。
邓普瑞多这边战况如此。大瀑布那一边更加激烈。十几条黑影带着浓烟飞出之后。四散向空中逃去。此时两侧高空金光闪闪站下无数道闪电与剑芒还有净化之光,原来冈比底斯的教廷禁卫军在峡谷外设伏,阻止这些狂徒从两侧逃走。空中爆发了一朵朵黑色的硕大烟花,是有人见走投无路也选择了生命中最后的大爆发。
逃跑中荒不择路冲向龙骑军方向的五名黑魔法师。被龙骑士的远程魔法以及龙骑抬头喷出的火焰有消灭了三个。有两个冲到龙骑近处化成一片膨胀的腥风爆散,这头龙骑上的龙骑士与魔法牧师都离开龙骑飞到了高空,附近两头龙骑转身喷射火焰淹没了黑暗的爆发。同时也消灭了他们近处的那头龙骑。没办法,龙骑虽然威力巨大但攻击及远不及近,而且一点失去控制及容易产生误上。这就是他们不能在混战中随便调用的原因。
那头龙骑摔下了峡谷,巨大的尾巴抽在断崖上,瀑布坍陷了一片,龙骑在火焰中落入深谷。而两侧夹击的冈比底斯禁卫军也伤亡了七、八人,最终尘埃落定。辐帝摩与他手下最精锐的死士们一个都没跑掉!
当大战结束之后,这一道壮观的大瀑布整个坍塌了,至少断裂成五个连续的瀑布断流。而两侧的山也崩落下来填满了原本瀑布下的深谭。黑魔师们没有留下一具尸体,也没有一个亡灵能够逃出峡谷之外,他们被永远埋葬在此地。而两侧塌陷的山崖上有大片大片的乌黑发亮的痕迹,那是山体表面被火焰烧结成了玻状。呈现奇异的死成色。向外散发着诡秘的幽光。
白少流等人在远处遥望那惨烈的战场。此时耳边传来了诵经之声,众人倒身望去。一位白眉老僧身披青布袈裟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正朝着战场念诵不知名的经文。见到这位老僧,众人都凌空施礼,三少和尚收起紫金钵迎了过去:“九师父,您怎么会来?”这位老僧便是九林禅院的神僧法澄。
法澄望着战场叹了一口气道:“我来超渡这人心中的地狱。我在想佛祖究竞想让我怎么做,我又做了什么?……三少,你怎么跑这么远?”
一挥僧袍,带着三少和尚飘然而去.众人在空中拱手相送。法澄说要在马罗城中等小白,言下之意小白一定会去马罗城的。他刚走。空中众高人突然一阵警觉.一起转身凝神戒备看向后方。只见远处天空金光闪闪传来鼓乐之音.有一队衣甲鲜明的战阵簇拥这一位穿着金边红袍的男子缓缓而来。
小白一见来人,不想让众人误会。赶紧迎上前去抱拳道:“约格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听说冈比底斯发生了叛乱.恭喜你安然无恙!”:
约格笑盈盈道:“一伙小丑跳梁。成不了气候.反手间已灰飞烟灭。……白庄主,诸位昆个高人。我代表神圣教廷。在此多谢诸位万里追击教廷叛逆!”说着话朝众人鞠了一躬。还似笑非笑的瞟了小白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好你个小白,行啊。教皇想祸水东引。你把这伙瘟神又给送回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众人浅浅地回了一礼。此时东边的太阳已轻升起、霞光照在约格身上。红袍上的金边熠熠生辉,衬托出他修长地身姿与英俊地容颜,约格又彬彬每礼道:“诸位数万里追凶.一路辛苦了.我仅代表神圣教廷与教皇陛下邀请各位到冈比底斯做客。”
绯寒玲洽道:“不必了,暗夜查觉有枉徒袭入志虚。我等只是守护昆个宁静.你不必谢.我等只希望勿再有此事发生,告辞了!”说完话带着绯炎离去。徘炎轻过小白身边时还悄悄说了一句:“小子。润物枝在你手里用的不错.真想不出来除了风君子.谁还能调教出你这等人才,“
宇文树也抱拳道:“做客就不必了.偶遇混战追击万里,我还要赶回听涛山庄。……白庄主,得安的时候带着这位姑娘到我的山庄做客,宇文树一定拱手相迎,告辞了!,
绯寒、绯炎、宇文树都走了。一点没给约格面子。搞的这位抠机红承大主教有些尴尬。请尘也看了小白一眼、那意思在问我们回不回去?小白一牵请尘的手笑道:“这些昆个高人来去神龙见首不见尾。请约格大人不要介意.我这个闲人就随你去冈比底斯讨杯酒喝吧。”他实要找个机会和约格密谈.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需要讨个主意,刚才绯炎好奇是谁调教出小白这等人才。一直以来给予小白最多指点地“高人”就是约格的都世白毛。
……
“什么!你就是白毛?小白哥知道.连亭也知道.就我不知道?”在冈比底斯一间密室中.清尘从椅子上跳起来很惊讶的问道。
小白做了个手势:“你小声点.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约格的性命,还关系到天下大局。”
约格笑着摇手:“无妨无妨.我这间密室绝对安全。可以随意说话。”
白少流:“你不让我说.却自己对连亭说.又告诉麻花辫和吴桐还告诉谁了?”
约格看了连亭一眼假意叹气道:“刀架在脖子上.我不说还等死吗?我死不要紧,大不了转世托舍重来.可是连亭杀了我会是什么后果?知道这个秘密地人也绝对不会外泄。……在罗巴大陆哨有连亭、麻花辫、吴桐.在志虚大陆哨你、清尘还有梅野石知晓,我想这就足够了。”
连亭瞪了一眼约格道:“你也不能怪我出手伤你,你的一言一行与以前的那个约格也太像了.谁都分辩不出来。”
约格:“若非如此.在教皇眼前.我还能留到个日?,
白少流:“你说教皇受了重伤。现在特况如何?”
约格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他的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恐怕就在这几天了。”
这时连亭插了一句:“约格.特伊城堡地魔法工匠这次平叛立了大功为什么不赦免他们?”
约格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
连亭没有答小白却答道:“赦免是只有教皇才有的权力.你是等着自己下今吧?”
连亭闻言恍然大悟“噢,你是要在新教皇登基时.亲自下今赦免,这是个好主意!”
清尘又吃了一惊.张大嘴指着约格道:“前辈.你,你要做教皇了?”
约格苦笑:“看来是这样.我想椎都椎不掉。”
清尘又问了一句:“那麻花辫怎么办?”
换任何一人,听见这个消息首先想问的都可能是约格做了表皇之后该如何处理与昆仑的关系。如何在教廷中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才能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有什么样的打算?可是清尘却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在坐杯丘中时,狼妖麻花辨与镇山瑞兽白毛那是形影不离的一对,说句夸张的话,麻花辫照顾白毛就像照领自己的情人一样,谁都能看出那种恃意,在危急时刻甚至不惜舍命相救。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与一头驴如此亲密呢?谁也说不清,也许狼妖和普通人的情感世界与审美观点不一样吧。
获悉白毛就是约格。他脱困之后成了如此英俊而风度翩翩的男子,麻花辫是欣喜若狂!也许在她的心灵中还不懂人世间那种复杂她男女情爱,就是心底里自发的最朴素的情感。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是心牲摇动,却没有像麻花辨那样露出狂喜之色成天搂着约格的胳膊不放,那就是连亭。
自从宣一笑临终时将连亭托付拾小白,几乎所才人都认为连亭迟早将成为白少流地道侣,从权谋的角灰。白少流要连亭为道侣从而彻底控制整个海南派是最明智也是最有利地选择。但后来连亭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小白根本没这个心思。
父亲在眼前遇难.是连亭一生中遭受的最大地打击.悲愤地她曾轻说过谁能报父仇她愿意以身心相许。后来约格送来约舍夫地尸体说是为宣一笑报了仇,这句话也就没人再提起。几日前连亭获悉约格才是真正杀父仇人.当即决定动手报仇,却意外得知此时地约格竟是白毛夺舍。
事后连亭默默想了根多.她回忆起了父亲临终时托付他人照顾自己。手落地时指的却是那头驴而不是小白,眼晴看的也是白毛。仔细算起来、约格杀了宣一笑,而白毛夺约格之舍.正是帮她报了杀父之仇。联想起当初自己说的那句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难以形容,但要说穿了也简单——连亭一颗芳心已全在约格身上。
可是约格现在的身份太怪了,怪异的难以形容。往前三世约格驴,再往都世追溯他又是连亭地师叔七叶。就算这一世,他即将成为神圣教廷的教皇陛下。连亭和麻花辫不一样她想问题不会那么简单直接。也明白自己和约格之间看似是不可能的。这也让连亭暗自神伤不已。
请尘那一问.急智如约格也没答上来连亭却低头幽幽道:“约格.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原先那个约我是该叫你白毛还是七叶师叔,”
约格看着她柔声道:“我不再是白毛。也不再是当年七叶,更不是以前的约格,但我就是现在的约格。你不必把我再当作他人,我就是眼前地这个人,你应该叫我戈麦斯-约格。”
连亭眼中哼亮光闪烁.不抬头又问道:“将来我也要叫你教皇陛下吗,”
约格摇头:“当然不必、我巳轻说过.我就是你眼前地我。”
连亭抬头对小白道:“庄主,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小白微笑着说:“如果你是想长留特伊城堡。我答应你,那里本就是坐你山庄别院.也可以是海南派别院.反正都是我做主。”
连亭起身行礼:“多谢代掌门!”
约格在一旁道:“你如果喜欢我那座庄园,我送给你。”
连亭摇头:“不要送给我。庄园都送出去了.你还怎么回去看我和麻花辫。”
约格:“那好吧、不送就不送。”
请尘又问了一句:“约格,你还没说,麻花辫该怎么办?”
约格咳嗽一声道:“麻花辫就托连亭照顾了,她还修行未足。也不太懂人间事,需要又人好好照顾.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清尘:“麻花辫哪去了.我怎么没见到她?”
约格:“这几日我一直身处凶险.麻花辫在我身边寸步未离.进入冈比底斯之后.我叫人施魔法让她睡去休息.应该快醒了。”
白少流人心通透,焉能看不出连亭对约格的那腔情意,而约格本人恐怕也是心如明镜.只是不方便点破而已。有些话,还真不好当着别人面说,小白想了想笑道:“约格呀,你前世既是昆仑大宗师,那么就祝你早日修成大自在化身神通。连亭.你能不能陪清尘去马罗城中走走,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我与约格有些话要私下说。”
约格也道:“麻花辫快醒来了,你们去叫上她到马罗城中看看,法澄大师就在九林寺别院之中.那老和尚挺有意思,去听他讲故事吧。……你们放心.我已下今,马罗城中无人会与你们为难。”
连亭答应一声立即起身.请尘哼了一句:“你们还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和连亭知道吗?”
白少流笑道:“你且去.在法澄大师那里等我.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回头我可以都告诉你。”
她们走了,密室中只剩下了白少流和约格.约格自言自语道:“法澄真是了不得。九林别院挂牌之后,推都知道他是昆个修行人。教廷中有不少激进分子也暗中去找过麻烦,却谁也没讨着好。……这个和尚成天在马罗城游荡,为人讲授各种秩闻故事中的佛学轻义、甚至有不少学者还专门研究他的讲述.都快成马罗城地文化名人与一道风景了。”
白少流:“若非如此,梅盟主怎会放心让法澄大师留在此地?…”.不说他了。说说你.你手上这板指很漂亮啊,没有看错地话是一件法器.可是一件难得地好货色。我以前怎么没塔见过?”
约格抬手摩挲着那枚银色如蝴蝶状的扳指:“这是我七花师兄留给连亭地护身法器,名哄银梭。那日连亭用它伤了我.很是不失。就把这扳指送给我防身了。”
白少流坏坏的笑:“一个女人送拾一个男人套在手拈上的东西,含义不简单啊。”
约格苦笑:“她的心意我请楚,该如何是好呢?以前都是我指点你、今天倒想向你请教请教.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
白少流:“你终于承认我也有地方比你强?何必问我,板拈你不是已经收下了吗?以你的修为境界,何事不能超脱?此事此时难决。但等到将来你恢复化身神通。再解决不迟。”
约格抬眼者小白、蓝褐地眼眸甚是清澈:“刚才你提到化身神通,用了‘大自在’三宇.此心法印证我以前从未对你提过,看来你是自有所悟。上次我曾托你向风君子问两个问题,难道你已经问过了?”
277、其神不伤三尸斩
少流微微得意的一笑:“我问过了,虽然风先生神识我问的是谁?”
约格一眨眼:“是阿芙忒娜。”
小白有些诧异:“聪明,你是怎么知道的?”
约格也得意的一笑:“你如果不问风君子本人,恐怕只能问她了,我很了解那小子,做什么事总喜欢留点余地,十有**他给阿芙忒娜留下了一线神识,否则的话没有办法解释很多事情。”
白少流:“你说哪个问题?”
约格:“何为化身?”
白少流:“他答的很奇怪,没有直言神通,而是说人如何与自己相处?”
约格点了点头:“阿芙忒娜是个西方神学家,他应该这么说,那么何为诛心锁呢?”
白少流想了想:“有些夸张,他说这是世间法的最高境界,答案仍是如何与自己相处,再如何与他人相处,推及他人该如何与我相处。——这便是六道之中人道的本源。”
也真难为小白了,风君子与阿芙忒娜的原话那是玄之又玄(参阅本书260),小白在一问一答之间说出了自己最直白的理解。约格一皱眉:“这不是原话,风君子不可能对阿芙忒娜谈什么六道之说,倒像是你这个净土宗传人自己说的话。”
小白笑了:“确实是我自己说的话,原话很复杂……”他转述了阿芙忒娜所转述的原话。
约格听完之后目露欣赏之色,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白少流:“什么不错,是风先生说的不错吗?”
约格摇头:“我不是说他是说你,如此玄妙繁杂之言,你竟言述的直白简练。看来是真有所悟,修成化身了吗?”
白少流摇头:“朦胧有窥,尚未修成。”
约格很突兀的问了一句:“小白,你听过道家斩三尸之说吗?”
白少流:“没有,我学地是净白莲台**,不是金丹大道。”
约格晃了晃脑袋:“那也没关系,在我看来世间万法同源,皆可借鉴。修净白莲台**,也有‘受业俱生神’之障。”
白少流:“心法中有,但我体会不深。”
约格一挥手:“这就错了,其实你体会甚深,世间人没有比你体会更深,你与生俱来有他心神通,世人之烦恼万象自幼历尽。甚至在你不懂事之前。……常人如你又无师护持,恐怕非疯魔即癫狂,但是你没有,所以你一出生就在修行。修的是‘不染’二字,只是你不自知而已。”
白少流莞尔道:“怎么能说无师护持,从小就有一头驴在我耳边啰嗦不休。”
约格一瞪眼:“你这是谢我还是在损我?那意思是说有我这碗水垫底,别人都是小菜喽?”
白少流:“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此时他发现约格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神中大有深意,小白人心通透当即明白,立刻起身行以师礼:“约格先生,我想请教斩三尸法诀,希望有以借鉴。”
约格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手扶椅臂往后一靠:“还算你小子聪明。给我听好了……”
道家言三尸,名彭质、彭倨、彭桥。托名而已,可指散欲勾牵、炉鼎柔弱、元神蒙昧。丹诀中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等种种次地法门。实修者各有印证。其实也不必明言斩三尸。三尸斩尽,法身现化身可出。元神与元身俱合内外先后无别,已破玄关之门。
所谓斩者,非斩杀、斩断之意,那是另一种仅依靠想像无法感知的境界。举一个其它的例子,如修习定坐者,初感昏沉散乱无法安住其心,行功渐深则能断绝一切外缘纷扰,然后呢?如果功夫真的能到地步,会有一种奇异的境界,断绝地五官感知会重现,不睁眼能见外物,不伸手能摸到东西,而且这种感知不受扰、能破障。那么所谓斩,就类似这个含义。
小白所学净白莲台**已突破第五层“升座”次地,身心内外洗炼无碍,俱现莲华纯净。那么下一层次地就叫“莲华”,立身人间既为净土,能观相不着相而入我相,修成莲华不灭化身(参阅本书143章),这与丹道所言“三尸斩尽”有神似之处。
约格说小白听,小白以前听风君子谈经论道的经验多了,就算听不懂也都暂时先记下。说到这里,约格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斩三尸的口诀吗?各家丹道法门很少直斩三尸,都有渐进次第,所以此口诀所传不多也不必单传。”
白少流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
约格也摇头:“错了!你知道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风君子曾教你读各家经典,你能背出《道德经》第六十章吗?”
这有什么背不出的,小白张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其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嗯,风先生可没有说这是丹诀呀?他说的是另一番道理。我觉得你如果当了教皇之后,也应该好好想想这段经文。”
约格笑:“他自称封印神识,当然不会讲什么丹诀,这可以是天下之道,也可以是修行口诀。……你明白了吗?”
小白一翻白眼:“我明白什么了?”其实修行到此,心法已很难用言语相传,指点多以“心印”,不出三口不入六耳,小白有点故意装糊涂。
约格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一步一句念了一首诗诀:“金液九转皆为斩,玄牝之门又返还,元婴俱足先天境,壶中自有长生丹。”
白少流:“这是谁写的诗?”
约格坐了下来:“当然是我了,修行至此能印景生悟,出口成诀。”
白少流眨了眨眼睛:“我觉得若论文采,你不如风先生。”
约格气地差点没笑出来:“臭小子,你笑我的诗文不好。你自己倒是来个出口成偈啊!”
听上去是一句气话,小白却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真的开口唱偈:“斩俱生烦恼神,证无量清净果,看莲台寂灭处,那便是一个我。”
随着唱偈之声,他脚下一朵精气莲花升起,十二片洁白地花瓣带着光毫舒展,缓缓向上闭合成花苞地形状。把小白的身形笼罩在其间。接着光芒变淡,这朵莲花渐渐消失,宛如虚空中寂灭的影子,连小白也不见了!这时有人拍了约格的肩膀一下:“此偈如何呀?”
约格回头,看见白少流就站在自己身后,正笑眯眯的问话。他长出一口气道:“恭喜你,于我眼前修成化身!……不过嘛。你方才那开口之偈也不咋地,还不如我。”
白少流:“修行印证,又不是赛诗会。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约格:“什么故事,你小子也会讲故事了?”
白少流:“曾经有个人。文不成武不就,却战胜了当世文武状元郎,你猜是怎么回事?”
约格:“这还用猜吗?他和文状元比武,和武状元斗文,于是全胜了!……你小子,又想绕着弯子损我吗?”言毕哈哈大笑,白少流也呵呵笑了,笑声良久方歇。
笑声中,约格指着椅子道:“好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也就是在你面前才可如此。你坐下。我有话要告诉你,也许很重要。”
白少流见他说的郑重。走回去坐下道:“什么话?”
约格收起笑容问道:“小白,你仔细想想。幼年时天生神通暗合修行不算。正式得传法诀修行有多长时间了?”
白少流想了想:“快两年了。”
约格:“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白少流:“什么问题?”
约格:“不到两年啊,你就有了化身神通。将七层净白莲台**修至第六层次地。你也许有前世福报根基,自幼经历暗合心性修行,但也太过精进了!也超过了我当年,当世修行人之中,恐怕也只有你能如此了。”
白少流摸了摸后脑勺:“我也觉得快了点,这样不好吗?”
约格叹了一口气:“强历天劫,只求神通直进,如此习法凶险无比隐患重重,若非你地资质、悟性、性情皆属一流之选,幼年来历又十分奇异,恐怕早就死多少回了。……其实这都怪我,当初我教你摄欲心观、生死观,再传《白莲秘典》,并未想让你得悟大道,只求神通速成,所以走的是一味精进的路子。……我没有把你当弟子看待,也没有哪个师父会这么教弟子,我只是利用你,希望你神通大成之后可以帮我解了诛心锁,我一心求解脱,却没有管你最终地凶险。”
白少流笑了笑:“这些话,诛心锁已脱你才会对我说?你的想法我明白,你当初确实很自私,但也够胆大心细,高明地让人佩服。——说起来我应该谢你才对,毕竟我现在安然无恙。倒是你一心想脱诛心锁,到头来才发现诛心锁不以神通脱。”
约格:“我只希望你神通速成,你能视神通如平常,所以才会安然无恙。不过你的道基不稳总有隐患,但是我看你传坐怀山庄弟子时,不像我当初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白少流:“像你教我那样教他们?除非我有神经病,世上哪能人人如你我这般特异?……我地修行一味直进,心性穿凿全靠机缘,确实有不妥之处,今后会注意地,多谢你今日提醒。”
约格:“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福帝摩已灭,但乌由并非安然无事,有一个人你一定要小心。”
白少流
说的是鲁兹吗?”
约格:“不错,就是他!此人心机不亚于我,只可惜所行有偏兼生不逢时。冈比底斯这场叛乱,其手笔之大谋划之深让人惊叹,假如我非白毛转世能制止连亭行刺,福帝摩恐怕就成功了。福帝摩这个人我了解,他绝对不会策划出这样地事情,一定是鲁兹所为。”
白少流点头:“说地对,我真得小心点。不过他现在是黑暗亡灵,实在很难查到踪迹。”
约格:“有时候要找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只要清楚他的目的就行。福帝摩已灭,教廷内外被我彻底肃清,他一个孤魂野鬼再难有大作为。再聪明地人,也会愤怒也会冲动,同样会做傻事。有一个仇他是一定要报的。有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白少流:“你是说我吗?”
约格摇头:“不是你,在你的立场上与他做对是天经地义,他吃了苦头会有愤恨但还不至于犯错误。他真正最怨恨的人是阿芙忒娜,鲁兹绝不会放过她的,若在乌由出了事,有可能会殃及于你。”
白少流:“知道了,回到乌由之后我一定留意。”
约格有些担忧的说:“照说修为到了化身之境。也是一代宗师了,可你就是个冒牌货,刚才已经讲了你的修行所缺,离诸法同源信手拈来地境界差地太远了。至少十数年内,还无法与真正地宗师比肩。……若论修为深厚,阿芙忒娜比你强的多,你帮忙能有多大用处?”
白少流从怀中掏出挂在脖子上地一件东西,在胸前晃着说:“看见没,这是什么?天刑墨玉!梅野石给我了,只要我一捏碎,就能找来真正地大宗师。……对了,你问的那两个问题风先生已经借他人之口回答了,你还打算找他麻烦吗?”
约格拍了拍自己地肚子:“我堂堂一代教皇。用得着跟他过不去吗?”
白少流笑了:“有一句话叫倒驴不倒架,说地就是你!”
小白与约格聊了很久。这两人见面除了正经事之外,还有很多闲话要说。直到天擦黑才离开冈比底斯山。一路上所遇之人对他都很礼貌。下山时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径直来到了九林寺别院。这座庙已经基本修成。看规模不算小,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的几重飞檐远看也十分壮观,看来梅野石、张先生等人下的本钱不小。
庙里有和尚,守门的竟然是剃着光头地蓝眼睛小沙弥,听明来意直接把他让进了大雄宝殿左侧的斋房,说法澄大师早就在等着了。法澄过午不食,却留清尘等人吃饭,几人刚刚用过素斋在那里喝茶,小白进门稽首道:“法澄大师,我来了。”
清尘站起身来:“怎么现在才来,和约格聊了这么久,吃饭了吗?”
小白笑道:“聊得起劲就过了饭点,不吃也罢。”
法澄起身回礼,目光在他浑身上下扫过,很好奇的说道:“闻道也可充饥吗?白庄主初得大自在,可喜可贺!”
白少流一怔:“大师,你怎么看出来的?”
法澄的笑容很天真:“黎明时见你一面,黄昏时再见已有不同。我禅宗有顿悟之说,自然能解白庄主的机缘,今日登冈比底斯,你收获不小啊?”
白少流:“好眼力,神僧名不虚传。”
法澄:“僧就是僧,莫要谈神,白庄主虽得大自在不灭神通,但根基尚未俱足,望好自为之。”这和尚说话点到为止,他不是约格,不可能那么了解小白,但一言点破小白的修为所缺,也实在让人佩服。
白少流:“大师教导晚辈谨记,其实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法澄呵呵一笑:“是为赤瑶吗?我们刚刚谈到此事,正好你来了。”
今天在密室中谈话的还不止连亭与清尘,赤瑶也随身去了,清尘告辞的时候小白将赤炼神弓交给了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赤瑶也能让人放心点,毕竟赤瑶曾来过马罗城。此时赤瑶正在屋中与三少、清尘、连亭、麻花辫在一起,她没有坐下喝茶,而是侍立在法澄身侧。
听见法澄开口提到她,赤瑶上前行礼:“法澄大师在坐怀丘曾说过,若有朝一日我能脱困而出,可以来找他帮忙凝聚形体。方才提到此事,大师说要等有缘人进这扇门,话音一落小白你就进来了。”
278、步下莲台试锋棱
少流:“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件事,怎么,还需要我帮
法澄:“赤瑶血肉无存,元神依托于你炼化的这张弓,本无法可解,但既然能脱困而出,老僧还是能帮一点小忙的。……白庄主,神宵雕借我一用。”
小白取出神宵雕递给法澄,法澄信手一挥,在白少流右手的中指间切出一个细小的口子,只流了一滴血,他同时还在说话:“我闻白庄主曾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入药救治他人,此等舍身相济之心理当感佩,恰逢你今日修成化身,可借精血一用。……其实这一招,我是受风小子前辈点化。……赤瑶拜柳姑娘为师,而柳姑娘是风小子的弟子,一饮一啄,其中自有缘法啊。”
这老和尚絮絮叨叨罗里啰嗦,手中神宵雕凌空一挑,小白指尖上那一滴血珠飞出正落在赤瑶的眉心。赤瑶本无形体,但这一滴血却没有穿空而过,就像真的碰见实体那样停了下来,然后迅速的消失,在赤瑶的眉心留下了一点胭脂痣。
“我有感觉了,真的有感觉了,我感觉到身体了!”赤瑶惊喜的叫道。
法澄摇了摇头:“不是你真的有了身体,而是幻形有了八触之觉。”
白少流问道:“大师,这有什么区别吗?”
法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顾四周,在三少、清尘、连亭、麻花辫、小白等人身上扫过,微笑着问:“请问各位,如何知我有身?”
这一问问的妙,我们如何知道自己有身体?首先是因为能感觉到,有五官的知觉和体位感觉。和外界之间有明显的界线和区别,能够很自然的分别我与非我。这个身体,就算你睡着了感觉不到,它也是存在地,是维持生命系统的根基。
但是赤瑶的形况很特殊,她的身体是一张弓,并不是她所幻化出的形体,从另一个意义来说。如果她有了形体八触之觉,自己感觉就和真的身体差不多,尽管这个身体并不存在。法澄所施,仍是世间方便法门,据说与风君子有关。
这个身体是不是我?是也不是!它代表了“我”的一切所行所受,但是超脱形体之外,还有一种抽象纯粹的存在。可称之为“神”,小白修行入门,就是与清尘学地“形神相安”至“形神相合”,从这个境界再往上。就是修行所云“神气相抱而不离”。
听上去有点虚无玄妙,不过每个人都可以闭上眼睛仔细想想——我们真的能够做到形神相安吗?我们的**与身体已经达成和谐了吗?做不到,太多的人在大多数时候做不到,所以才会有修行的存在。各门各派修行入门法诀不同,但原理基本类似。
太上有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人们向往存在状态的自由,摆脱与生俱来的束缚,提炼本源状态地那个我。对于今日的小白来说,已在一步步做到,正如那句偈语:“看莲台寂灭处。那便是一个我”,他修成了莲台化身。
而赤瑶的情形恰恰相反。她要拥有一个真正的人地身体。从修行角度,也不能说这是境界的倒退。而是一个经历的过程。也许赤瑶太卑微了。除了小白之外,没有人真正把她当人看。只把她当作神弓祠中的塑像或一张通灵的弓,尽管对她的态度与常人无异。刚刚在冈比底斯密室中,约格提到知道他秘密的人有梅野石、白少流、清尘、吴桐、连亭、麻花辫等六人,恰恰没有提到赤瑶,倒不是他忘了,而是根本没有提的必要。
赤瑶的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比小白更清楚,所以他一直在帮助赤瑶达成所愿,今日见到法澄第一句话就是求赤瑶之事,而法澄正在等他来解决此事。也许不必羡慕为什么白少流会拥有如此神奇的赤炼神弓,如果换一个人,可能神弓仍在,但世上不会有这样一个赤瑶。
法澄地问不是简单的问,随着这句话众人神识中还传来很多信息,这是一种声闻智慧,在座地都各有所思。麻花辫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赤瑶的身体,与正常地人身感觉不太一样,似有似无就像一缕飘渺地云烟。
“好奇怪呀,我像在摸一片云。”麻花辫好奇的说。
清尘与连亭闻言也走到赤瑶身边伸手摸个不停,连一边地三少和尚也好奇的瞪大眼睛,想过来伸手摸两把又忍住了。赤瑶向法澄拜谢道:“多谢大师赐法,只是我感觉有些……”
法澄:“感觉有些不同?我听闻你与白少流是一体修行,剩下的事情应该交给他了,否则今天我们为什么要等他进门呢?……此身乃四大假合,不必厌弃也不必沉迷。”小白为赤瑶立神弓祠,借坐怀丘地气,于定坐中一体修行,也就是说赤瑶如今的修行还离不开小白这个凭借。
白少流看了看赤瑶,招手道:“你过来。”
赤瑶迈步走到近前,低着头脸上有羞意。小白伸手一指赤瑶,赤瑶脚下升起一朵精气莲花,衬托着她的红裙黑发似雪的肌肤,宛如凌波仙子。赤瑶惊呼一声,这次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欣喜欢呼,一头扑到了小白怀里:“太神奇了,我真的有身体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小白的感觉就像怀抱一抹云霞那么轻柔,却是一个真实的女体。他拍着赤瑶的后背笑道:“世间诸法有相通之处,海伦会的,我也可以。……这不过是我的化身神通而已,只要你今后的修行更深,也领悟了化身之境,也就无分别了,不必再借助于我。”
清尘走了过来:“恭喜了,小白哥,这真是大自在神通啊。”
她的话中有话,小白轻轻松开赤瑶,向清尘道:“你应该恭喜赤瑶才对,真大自在,无所谓大神通。有之而已。”
在小白的劝说下,麻花辫十分不舍的离开了马罗城,随连亭返回郁金香公国。三少和尚被法澄留下了,要他在罗巴大陆游历,小白与清尘带着赤瑶返回志虚大陆。
赤瑶很兴奋,一直沉浸在欣喜当中,没有查觉清尘似乎有心事。难得她高兴,小白在空中祭出莲台托起她的形体。让她一直体会有身地感觉,赤瑶的芊芊玉手伸出,似乎连空中的风触摸起来都那么可爱。她在空中道:“真想快些赶回坐怀丘,告诉海伦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白少流:“赤瑶,那你就先去坐怀丘报信吧,告诉众人我追凶万里无恙而回。(我)暂时陪清尘去白莲山一趟。”
赤瑶答应一声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天际,小白却没有收起莲台,在空中挥手莲台分成两朵,分别出现在他与清尘的脚下。回头微笑道:“天空的风景很美,我们慢慢走。”
清尘板起脸,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白莲山?”
白少流:“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问话吗?我能感觉到啊,你想回白莲山,也想我陪你一起去。”
清尘一撅嘴:“谁想让你陪,我自己回去。”
白少流陪着笑道:“我去白莲山看庄茹还不行吗?”
清尘:“谁说不行,你想来就来呗,我还能不让你见姐姐吗?”
水市金田镇郊,去年有人买下了镇边的几栋建筑和一片荒废的山地。经过一番修缮,这里成为了黑龙集团金田分公司地产业。一条新修的小街南边全是这家公司的门面,主要经营当地的土特产。包括山货、茶叶、药材、工艺品等等,收购之后包装加工外销。这家公司的出现很受附近的居民欢迎。至少他们又多了一个赚零用钱的营生。据说黑龙集团还经营出口贸易,把金田镇附近地土特产远销海外。在他们的门市点中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雇员。
同时这片商铺也是个掩护,后面就是白莲山道场,此处道场洞天比坐怀丘规模大了一倍不止,地势很奇特,山不高却层层环绕拱卫,如一朵莲花绽放。最中心的莲台位置有一股天然地清泉从山岩中流出,被人工开凿成十二曲环卫状溪流绕整个道场流过,从天空看就像花瓣结连而成的玉带边。而白莲山道场的核心建筑白莲宫就建在清流泉眼的前端。这里最早是洪和全所建,经过了顾影的设计改造,模样已经大不相同。
此地是张荣道先生画的建造总成图,顾影与海伦设计的具体景观,由魔法工匠们开凿建造,如今已初具规模,山林与泉流之间点缀的各种景致皆有融合东西的雅趣,此地是一处适合世外清修的洞天福地,与坐怀丘相比另有妙处。
黑龙集团金田分公司平常地事务以及帐目是庄茹管理,在家中独居了那么久,小白也想让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多做一些感兴趣地事情,在万国摩通银行的时候,庄茹就是业务主干,现在为小白管理这家分公司她自然是十分乐意。这家公司地收入虽不能满足建造道场地巨额费用,但这些不归庄茹管,白少流另有投入。
这家土特产公司的利润保证道场中这些人地用度还是绰绰有余的,庄茹把帐目是整理的井井有条,向往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也是满心幸福。忙碌中闲下来的时候,庄茹想的当然是小白,清尘把自己接到了这个地方,小白又把这家公司交给了她,可是她的情郎什么时候来看她?小白说过年的时候要接她回芜城,眼看明天就是元旦了,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
正在庄茹托着香腮在办公室中遐想的时候,有人敲门报告:“庄经理,白总来了。”这种称呼庄茹还不太适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呼道:“他来了吗,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说话间小白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庄茹笑盈盈的说话。
“天!”庄茹叫了一声绕过桌子就扑了过去,体态像一只轻盈的小燕子,小白伸手接了个满怀,搂住她在耳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有没有想我?”
庄茹眼圈都有些红了,挥粉拳打在他的胸前:“你用得着问我想不想你吗?这还没到过年呢,你怎么就来了?……清尘妹妹呢,她没和你一起?”说着话穿过小白的肩头向门外看去。
“清尘已经进白莲山了,她在白莲宫等我们,我先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一会我们一起去白莲宫。”说着话一挥手,门关上了。
庄茹仰脸看着小白。白晢地脸颊上浮起了红晕,眼中充满无限的柔情,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期待什么。小白明白她的意思,低下了头吻去,庄茹闭上了眼睛,这是一个很缠绵的湿吻。……良久之后,只听庄茹喘息着说道:“我们走吧。清尘妹妹还在山中等着呢。”
小白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庄茹的腰侧:“让我好好看看你,有段日子没见了,越看你越觉得明艳动人。看来这里山水真不错。”
庄茹扭头:“你就爱夸我!……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
白少流:“有事路过此地,当然要来看你,别着急,过一段时间我会再来接你的。”
庄茹:“接我回芜城过年?”
白少流:“芜城当然要回,但是去芜城之前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那就是青春之泉,在海外的一个小岛上,那里地银沙滩美极了。”
庄茹的眼神有些迷离:“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去的地方。”
白少流笑:“有谁又是应该的?白莲山是修行人的洞天,清尘不是一定要带你来吗?”
庄茹:“妹妹做事比较
白少流摇头:“不是‘比较’而是‘非常’。不过也没什么。”
庄茹:“真没想到世上会有那种与世相隔的地方,简直就如梦中仙境一般。白莲山就在镇子旁边,但如果没有人为我开启门户。我连进都进不去、找都找不着。”
白少流:“你那么喜欢?那以后我们就把家安在金田镇好了。”
庄茹欣喜道:“好啊。清尘妹妹就在身边,我还能时常见到她。其实我心里也这么想过。……那乌由怎么办?”
白少流:“当度假的地方吧,什么时候想回去看看就回去,随你地心意。时间不早了,我们进白莲山吧,这次我亲自为你开启门户。”
黄昏时分,小白与庄茹并肩走入白莲山,踏上了白莲宫前的白色石阶。白莲宫就是莲台正中山丘上的一座园林式的建筑,是清尘地清修之所,而庄茹在金田镇上另有住所。白莲宫全称是“白莲真人仙缘宫”,门廊上没有挂匾,大门前石阶的尽头一块裸露的白色山石被削平,上面有“白莲真人仙缘行在”一列字。
这几个字不是什么名家手笔,而是清尘用紫金枪尖直接“写”在上面的,倒也是铁钩银划气魄不凡。清尘有意思,这里是她的清修之所,却用小白的字号来命名。
清尘早就在门口等他们,她好清静,白莲山中其它弟子都散居别院,白莲宫中没有别人。三人在后院凉亭中摆开酒菜,于月下对饮。这里曾经是小白为给清尘报仇杀洪和全等人的地方,如今环境与气氛完全变了,恍然乎又回到了在乌由的岁月。当初清尘失去了功力,庄茹的脸伤未好,楼下还有一个黄静,小白每日回到家中,晚饭时是温馨一片。
清尘没有板着脸,与庄茹有说有笑,庄茹温柔的给小白倒酒夹菜,不觉已是深夜。庄茹抬头道:“今天是元旦了,又是一年,祝所有地苦难都已经过去,从现在起应该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清尘妹妹,你说对不对?”
清尘一笑:“姐姐开心我就开心,夜深了,我先去休息了,小白哥,你陪姐姐再坐会吧。”
清尘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后院,小白道:“阿茹,我们回金田镇吧,不要留在白莲宫休息。”
庄茹摇头:“不,我不走,白莲宫中本来就给我准备了一间静室。……小白,你别陪我了,难得到了白莲山,今天是个好机会,应该去找清尘妹妹好好谈谈……你还记得上次我说地话吗?”庄茹凑到小白的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说地自己地脸都红了。
小白神情有些不自然,苦笑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去找她。”
庄茹去了,小白却没有动身去找清尘,一人坐在月下独酌,若有所思直到黎明。庄茹一个人离开后院,而小白一直坐在那里没走,清尘是知道的。小白不去找她,清尘倒有些等地着急了,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走出静室来到后院。
“你没陪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半夜?”见小白还端杯坐在那里,清尘忍不住问道,语气还有些不悦。
“清尘,你和我也许不该把庄茹带到这里,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其实你也试过教她形神相安的口诀心法,但她没有那个资质和机缘,这些我心中清楚。”小白没有抬头,看着酒杯缓缓说道。
清尘:“我愿意,白莲山道场你送给我了,我愿意让姐姐来。你放心,不会有别的事情,也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姐姐是个可怜人,我不会让她为难的,我们第一次来到金田镇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和我说清楚了吗?”
白少流抬起头看着清尘:“你我终究是道侣,自从顾影之事,我于心有愧你心中负气,我们总有隔阂,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你心中究竟想让我如何,今天不妨都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如你所愿,绝无悔憾之意。”
清尘有点紧张:“小白哥,你想怎么样?”
白少流笑了:“前日遭遇福帝摩身临险境,你我生死相托不离不弃,我也想明白了,我终究是你的小白哥呀,你把庄茹带来此地,还是因为我。”说话时道场中竟然起风了,风中有雾,此雾甚浓如白色丝绦缠绕在凉亭四周,等风散时,小白的身形已消失在白雾之中。
清尘并不惊讶,却很疑惑,眯着眼睛看着凉亭。只见凉亭的石板地上生出一支如玉白茎,紧接着白茎上生出一个硕大的花苞,花苞在晨光中绽放成一朵莲台,莲台中央又出现了白少流的身形。小白的身形再度显现,走下莲台来到清尘身边柔声道:“清尘,你面前的这个我,还是初识时的那个我,还记得我们在银沙滩上的那一晚吗?你我在月下相拥,就是昨日。此化身在白莲山与你时常相见,如你所愿,待来日终可同履仙缘。”
说着话小白张臂搂住清尘的肩膀,清尘看着他神色有些怪,初时目露惊喜之意却突然脸色一沉一招手,紫金枪不知从何处飞来,大喝一声带着凌厉的紫电金光直刺小白的前胸。
这么近的距离且毫无防备,以清尘全力一击之威,别说白少流,什么样的高手都不好使。小白的身形被紫电金光绞的粉碎,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尖利的惊呼。清尘收枪回头,只见庄茹不知何时正好走到后院门口,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张着嘴手指前方瞪大惊恐的眼睛软软的倒下。
清尘赶紧一纵身来到庄茹身边,庄茹还没倒地却被身后另一个人扶住,此人赫然就是刚才被清尘一枪斩杀的小白。
279、小园案上梅花落(上)
白把庄茹放在地上扣住她的脉门,又迅速在她胸前点才抬头对清尘说:“我从未见过你发出如此凌厉的一枪,这下倒好,把庄茹吓晕了,幸亏她心脏没毛病,否则你我都没地方去后悔。”
清尘:“姐姐没事吧?都怪我,我没想到她会来。”
白少流:“红尘内外有分别,你确实不应该让她介入过深,以后注意点。……这次还好,就是惊吓过度晕厥而已,没什么大碍,送她回去休息。”
抱起庄茹走进白莲宫,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小白皱眉对清尘道:“我刚刚修成化身,好不容易以你所期与你相见,竟被你一枪斩灭。……如此大损修行,你是故意的吗?”
清尘一撅嘴:“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与你修行有损,不要紧吧,伤的重不重?”
白少流哭笑不得:“我没事,伤的重不重都无所谓,就算你真的杀了我,我也不能怎样,但你是怎么想的?”
清尘低头扭着手指道:“你想给我一个当初的你,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小白哥,可是我发现我们都错了,我爱也罢恨也罢生气也罢挂念也罢,我的道侣都是真正的这个你。你所显现的化身,便是我的心魔,我当然要一枪斩灭。……只不过,你这是什么大神通,化身怎么会如此之弱?一念之间伤你之身损你修行,真是对不起。”
白少流长出一口气:“你还真把我当大宗师了?真要动手我不如你,约格说过,我是个冒牌大宗师。……可我真佩服你,那一枪如此果决!”
正在这时。庄茹也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睁开眼睛惊叫一声:“不要,清尘不要!”
小白赶紧搂住她的后肩安慰道:“阿茹别怕,我在这里呢,什么事都没有!”
庄茹看见小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坐起身来:“小白,你——你怎么?……我明明看见清尘把你……”
清尘上前道:“姐姐不要害怕,我们刚才在开玩笑。都是闹着玩的,小白哥和我在变戏法。”
庄茹伸手去掀小白的上衣:“真地吗,让我看看,我明明看见那一枪……”
小白掀起衣服笑道:“你看,一点事都没有,刚才真是变戏法玩,那是法术。”
庄茹长出一口气软软的靠在小白身上:“吓死我了。以后你们不要再这么开玩笑好吗?会出人命的,姐姐胆小。”
清尘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以后我们不乱开玩笑了,姐姐没事就好。”说话间回头瞪了小白一眼。小白却向她眨了眨眼睛调皮的一笑。
……
这天中午,在金田镇上一家饭馆尝了当地的农家风味,竟然有五香驴肉这道菜,小白和清尘都没动筷子,庄茹却很喜欢,一边吃一边称赞。小白笑着说:“阿茹,你要是喜欢吃这道菜,一定会喜欢到我家的,我家就是做五香驴肉地,口味比这纯正多了。”
庄茹:“我知道啊。早就听你说过了,所以我才特意点这道菜的。”
白少流:“年初岁尾公司的事情也很忙。这里就辛苦你了。我先回乌由办点事,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接你和清尘。我们先去找那个海岛。”
庄茹很温柔的点头:“我知道。你一向很忙,我在金田镇等你就是了。……对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白少流:“在镇上买一套房子吧,如果没有合适的,就自己建,很快就需要有新房了。”
清尘:“那就自己建吧,就在白莲山的外面那条街的旁边,小白哥可以给姐姐建个小庄园,地方不用太大,有前后院就行,我就喜欢那样地。”
白少流问庄茹:“你喜欢那样的家吗?”
庄茹想了想:“我也喜欢。”
白少流:“那就这么定了,立刻安排,但我有两个想法,我们住的屋子里面的格局最好就像在乌由家中那样布置,我总觉得熟悉亲切。”
庄茹笑了:“我也是这么想地。”
清尘拍手道:“好,给我也留一间,就像在乌由那样。”此时的她说话的神态语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天真的少女。
小白扫了她一眼:“整个白莲山都是你的。”
庄茹:“你还有一个想法呢?”
白少流:“虽然不用太大,但是多修几重连环的院落,这才有园林的雅趣。”
清尘哼了一声道:“你干脆修成三宫六院得了!”
小白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拿起一支筷子沾着啤酒在桌上画了一张梅花形的院落图,指指点点道:“可以修成这种格局,前院冲着大街,两侧及后面隐藏五个相连的院落,后院是花园可以不修其它房舍,开一
的门户与白莲山道场相连。”
建造白莲山道场地过程中,清尘也和顾影学了点东西,一看小白所画,隐约有五行护阵的布置格局,却在市镇旁巧妙地不露痕迹,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庄茹饶有兴致的看着:“真不错,小白,如果你姥姥、姥爷愿意,我们把老人家也接来。……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立刻就来,我觉得你可以在家乡开一家黑龙集团地分公司嘛,就像在金田镇一样,可以照应老人家。”
白少流举起杯子道:“阿茹,敬你一杯,这个计划,就托给你办了,回芜城地时候你考察考察。”
午饭后,小白与庄茹暂别离开了金田镇,清尘飞天相送。站在云层之间分不清脚下是莲台还是白云,白少流悠悠道:“清尘,我知道你想对庄姐姐好,可红尘内外毕竟有界限,修行之戒含义颇深,应当注意。”
清尘:“我知道了,今天一不小心差点吓坏了姐姐。”
白少流转身拉起她的一只手:“我地化身已被你斩灭,以修行人论。等同取我一命,也该冰释前嫌了。”修行人化身被斩,不拼命才怪,也就是小白和清尘之间的这种情况,才如此和风细雨,一点脾气都没有。
清尘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小白用手拨开她的长发逗弄着她地耳尖道:“你在想什么呢?”
清尘也不躲闪,耳朵痒痒的怪舒服的。小声说道:“拿下杜寒枫的时候,听说了你的前世来历;遇到福帝摩,你我都不肯独自逃去;今日你修成化身,第一个化身便是你我初识时那个纯真的你,我突然明白,我想要的道侣就是你,所有化身之后的小白哥。……化身被斩灭伤及元神。此去乌由一定要小心,暂时调养恢复不要妄动,有事叫赤瑶来找我。”
白少流:“好地,我一直很小心才能活到现在。今后会更小心的。……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接你和庄茹。”清尘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小白又柔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尘:“去找青春之泉,不妨和顾影一起来吧,还有海伦与赤瑶,这是福缘,至于能不能找到,就要看各人的缘法了。”
小白搂着清尘的肩膀:“谢谢你!……我走了,你保重。照顾好白莲山的一切。”
……
小白返回乌由的时候,坐怀山庄张灯结彩庆祝白庄主载誉而归。将教廷叛逆数万里赶回冈比底斯。而远在罗巴大陆阿拉丁公国的冈比底斯气氛却一片肃穆凝重,几十年来已成为神圣教廷最高权威象征地精神领袖尼古拉-霍莫罗三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一系列意外的事件对这位老教皇身体和精神的打击都是沉重的。唯一地安慰。就是他培养了出色的继承人戈麦斯-约格。神官议会中除了被清洗的叛乱分子其它人都到齐了,教皇分别交待了最后的话。最后卧室中只留下了约格。
“我看见了归宿在向我招手,却不知我将去往何方,约格,我的约格,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敢说出我心中最后的恐惧。”教皇躺在床上,眼眸中的光芒已经暗淡,看着天花板在喃喃自语。
“敬爱的陛下,您是上帝的尊严在人间真正的守护者,天国地大门永远对您敞开,这世上有什么事值得您畏惧?”约格在大床边安慰道。
教皇无力的摇了摇手指:“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能感觉到面对上帝时那种敬畏,我们这一生中,有多少事是真正接受了上帝地指引,又有多少事仅仅是在用上帝的名义,我心里清楚。……每个人,包括我,其实都需要救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尼古拉-霍莫罗地才干谋略.但同时他也是这世上奸诈险恶之人。他在临死时说出这席话,约格一点也不意外,只有闭口不言。教皇却吃力地转过头看着约格道:“你手上这支东方板指非常精美,是那位叫连亭的小姐送你地吧?”
约格点头:“是的,托雷斯行刺时,是她保护了我。”
教皇笑了:“你和我一样,果然是一样,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有魅力。孩子,我有个秘密一定要告诉你,也只能告诉你,我不能带着它告别人世。”
约格:“您还有秘密?如果愿意讲述的话,不妨让我分享。”
教皇又转过头,眼神穿过天花板,似乎在看着遥远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曾经有个姑娘,是那么的美丽而圣洁,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圣母,美好的让人不敢去亵渎。……可是**终究引诱了我,我拥有了她,于是世上有了你。……不要那么惊讶的看着我,是的,你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你母亲是不
诉你的,而我终于等到了说出秘密的这一刻。”
约格有点发懵,扶了床沿一下才坐稳,没想到在教皇临终时还能听见这种秘密。约格恍然乎有一种错觉,这简直是在煽情小说中才有的情节,却发生在眼前。假如他真的是身处一个小说中的世界,真想把那作者揪出来好好问一问——为什么要这么恶搞?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上帝才能回答。
约格有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他不是真正的约格,而是杀了约格占据他身体的另一个人。是这个人继承了约格地一切。但是他忍住了终究没有说,他对教皇的感情也是复杂的,在此人临终时选择了悲悯,没有把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实告诉霍莫罗三世,也许对于逝去的人来说,无所谓秘密。
“您安息吧,在您即将到达的彼岸,父子终将见面。是的,一定会见面的。”这是约格对教皇所说地最后一句话。
几分钟后,约格走出了教皇卧室的大门,无比沉痛的手按胸前的十字架,向守在门外的人们宣布:“陛下的灵魂已经前往天堂,祝他永远安息。”
“万能的主啊,请求你垂怜这人间最后地苦厄。我们在心中忧郁的祷念,渴求您的指引,通往光明的路途于眼前呈现。他将永生,在耶和华诸般圣慈地照耀下。主的悲悯直到永远。新的一天阳光仍照耀在神山,您的圣辉无处不在。我们仰望他升向天国,凡侍奉您的人终将寻求您的所在,主必施恩于我。”整个冈比底斯山都传来了吟唱之声,这挽歌在天空缭绕,仿佛真的飘往天国。
……
小白回到乌由的第二天,教廷就传来消息,教皇尼古拉-霍莫罗三世驾崩,戈麦斯-约格继位成为新一任教皇,不少国家的..表赶往冈比底斯出席了约格的继位大典。斯匹亚王国地代表是灵顿侯爵,他也从乌由赶往了冈比底斯。
约格即位后。向世界各地发出诏文,褒扬霍莫罗三世一生的功业。私下里也有不少动作。比如他下令将在志虚康西一带助尚云飞造势地那一批魔法师调往志虚西北边境。围剿逃脱的教廷叛逆本勒登及其党羽。这本是原先那个约格埋伏在志虚腹地地一枚棋子,却被现在地约格教皇梛做它用。受到震动最大的当然是尚云飞,教廷甩给了他一个半截子工程,大毗卢遮那寺还没建成呢!
约格还给昆仑盟主梅野石发了一封密信,告诉了调动教廷魔法师前往西北大漠海天谷附近地消息,虽然没有多说,但言下之意两人都清楚。前往西北边境的魔法师内部也发生了分裂,有人勾结本勒登潜入志虚境内作乱,也有人按照教廷的命令围剿本勒登。
梅野石率领一批昆仑高手协助海天谷弟子将这些人都驱逐出志虚境内,并秘密追击数千里范围,本勒登手下党羽溃散,本人躲进了险峻的深山之中,很长时间内再无消息。这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情,也不必详细介绍了。
邓普瑞多消灭福帝摩之后又回到乌由,基本平息了前一段时间的非常事态,新任教皇的继位大典他也要赶回去参加。在邓普瑞多出发的前一天,他在阿芙忒娜的陪同下来到了坐怀山庄,见到刚刚出生不久的小波特。
抱着襁褓中的小波特,邓普瑞多向白少流道:“看见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他的照顾,还有我们曾并肩做战的经历。”
白少流苦笑:“前辈不必谢我,如果你真想谢,那就不要再让我继续成为主教杀手,这个名号让我很无奈,责任却不在于我。”
邓普瑞多叹了一口气:“是的,责任不在于你,我这次要和新教皇好好谈一谈,冈比底斯需要彻底的变革。……对了,阿娜,波特夫妇提起过这孩子叫什么名吗?”
阿芙忒娜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风君子说过,这孩子将来会名扬天下的。”
白少流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每次路过教堂听见赞美诗的歌声时,总会有一句和声“哈里路亚——!”于是开口道:“就叫哈里怎么样?听见这个名字我就想起了你们的赞美诗。”
阿芙忒娜点头道:“哈里-波特,好名字,院长大吧?”此时婴儿看着他们开口笑了,似乎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
279、小圆案上梅花落(下)
普瑞多:“好,这次我把小哈里带回去,交给他的亲谢白庄主这么多天来的照顾了。”
白少流取出一枚黑乎乎的石头道:“这枚天降陨星的遗髓,是昆仑盟主送给教皇的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我就不该留着它。你把它带走吧,希望别再弄丢了,下次我可不帮你们找!”
邓普瑞多带着小哈里走了,白少流却留下了阿芙忒娜,私下里对她说了一句话:“维纳小姐,有人要我提醒你,一定要小心一个人,也许他不能算一个人,就是那个亡灵鲁兹。”
阿芙忒娜淡淡一笑:“我不会对一个黑暗的亡灵心怀惧意,这有悖于我的信仰,但也谢谢你的提醒。”
白少流:“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和你说清楚,你的弟弟阿狄罗眉心有印记,那是被海天谷法术苦海业火伤及神识留下的痕迹。这说明王波褴死时他在场,而且离他最近,这件事我会追究的,希望你不要误会。……如果他真的有罪,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就可以得到赦免,就算他是我的亲弟弟也一样。”
阿芙忒娜低头良久,问了一句:“开口说一句话,很轻松,但如果他真是你的亲弟弟呢?他是你家族六百年来爵位的继承人,你从小一直呵护的希望。”
白少流闭上眼睛似在冥想,然后开口道:“如果是我的亲弟弟,我一定会希望他能够自己悔罪,接受应有的惩处,我也会尽我自己的能力去补偿他造成的一切损害。但我不会掩盖与纵容,我一定要把事实弄清楚。”
阿芙忒娜:“这件事我大体知道。鲁兹下令截击王波褴,王波褴突围受阻落回阿狄罗身边,阿狄罗给了他重创的一剑,而王波褴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也几乎杀了阿狄罗。……他告诉过我这件事,自己却没有勇气去寻求真正地宽恕。”
白少流:“王波褴之死,首恶在于鲁兹,阿狄罗职责所在参加这次行动,从你的角度还可以理解。但从我的角度他们都是一样的,主犯从犯而已。……我没有权力宽恕他,他要是真的悔罪,就去海天谷主动请罪接受惩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相信于苍梧大侠会出手惩处但不会杀他,我也会相劝力保留他一命。……如果他仍旧心存侥幸。我同样会找他算帐的,不论他能走多远。”
阿芙忒娜:“你这个建议,我曾经也对阿狄罗说过,当时他不愿意听。到了现在。我应该再找他谈谈,会把结果告诉你,然后的事情,让上帝去决定吧!……发自内心地希望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芙忒娜无惧于任何黑暗的亡灵,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知道忏悔得到真正的宽恕,可是她也想不到,亡灵鲁兹已经与她的弟弟阿狄罗在灵魂中融为一体。小白很给阿芙忒娜面子才会说这番话,因此阿芙忒娜决定再找阿狄罗好好谈一谈,不成想这番话却将阿芙忒娜送入了凶险之中,小白如果知道世上的一切真相。一定不会让阿芙忒娜去找阿狄罗。
……
邓普瑞多回到了冈比底斯,新教皇继任教廷事务繁杂无暇旁顾。而昆仑盟主梅野石带人赶往海天谷,天下修行人地注意力全在西北。乌由成了一个暂时平静的地方。隐忍多时的阿狄罗终于在心中蠢蠢欲动。他一定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杀了阿芙忒娜。
约格猜地没错,再聪明的人也有冲动的时候。何况鲁兹如果真的心性超脱也不会堕落为黑暗的亡灵。他恨阿芙忒娜,恨之入骨,是阿芙忒娜与波特神官设计引他走入毁灭的陷阱的。当福帝摩叛乱失败之后,化身为阿狄罗的鲁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靠,照说应该在隐忍中另作图谋,但他终究忍不住了。
就在小白找阿芙忒娜谈话之后,阿狄罗也去找了尚云飞。在松明宫中,尚云飞对阿狄罗的来访有些意外,礼节性地问候坐下之后便问道:“维纳先生,你怎会来找我?”
阿狄罗:“尊敬的高德可印,不要感到意外,我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谈。尚先生一定听说了最近发生地事情,在康西帮助您宣扬功德重建寺院的教廷魔法师都离开了。”
尚云飞神色始终是那么平淡:“听闻神圣教廷发生叛乱,调集下属平叛,这并不意外。”
阿狄罗却摇头:“教廷中人才济济,何必一定要调动康西地人?新教皇继位之后,你没发现很多事情变了吗?约格一直在利用你,现在他被白少流收买,而你被教廷放弃了。”
尚云飞淡淡地笑了:“收买?约格那种人是不可能被收买的,他已经是教皇了,没有出卖自己地理由,您是来对我讲笑话的吗?”
阿狄罗:“也许我用词不当,白少流送给约格财宝与美女,他们有私下的勾结。经过特伊城堡大战与福帝摩叛乱之后,教廷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无力进行大规模的正面扩张,因此向昆仑修行人暂时示好,却牺牲了高德可印你的利益。”
尚云飞一皱眉:“维纳先生,您身为教廷的神殿骑士,怎么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你想试探我什么?”
阿狄罗正色道:“我现在被剥夺了职权,并且限令不得离开乌由,约格要清洗教廷内部对他不利的一切,包括我,也包括您。”
尚云飞:“我不是教廷的人,我们的信仰不同。”
阿狄罗:“有区别吗?您难道真的不清楚教廷一直在利用你,现在又放弃了你。……在康西的时候,您不是一直在宣扬信奉大毗卢遮那才能从苦难中解脱吗?这与教廷的做法
不同。”
尚云飞一脸深沉:“人世间需要正信。”
阿狄罗一撇嘴:“有我才有正信,这才是尚先生的追求吧?”
尚云飞脸色微微一变:“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总是闪烁言辞,请恕我不能多奉陪了。”
阿狄罗:“高德可印不要误会,我是为帮助你而来,白少流已经扳倒了杜寒枫。你认为他还会放过你吗?据我所知,他可是公然扬言要杀你的。……现在约格教皇倒向了白少流这一边,您的处境很危险。”
尚云飞:“黄口小儿,能奈我何,我无怖无畏。”
阿狄罗:“你可别小看了白少流,他能把福帝摩从乌由一直赶回到冈比底斯送死,就证明此人绝不简单。……他若一心想与你为难,您需要帮助。”
尚云飞瞟了阿狄罗一眼:“原来维纳先生自己有想法。别忘了乌由还有风君子,你想对付白少流?”
阿狄罗:“您说地对,要想对付白少流必须要顾忌风君子,风君子几番羞辱你,高德可印胸怀博大都容忍了,但你一直要这么忍下去吗?我听说过一些昆仑往事,您的上师之死就与他有关。而他一再与你为难。曾一度调查你在志虚国内的投资行为,你为了躲避牢狱之灾,这才远走海外。此人一贯仗势欺人,假如他不是昆仑大宗师的身份。我想尚先生也不必怕他吧?”
尚云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衣袖拂案站了起来:“我上师虹化圆满,岂能容宵小诋毁?你今日所言十分无端,我不想再听!”
阿狄罗也站了起来:“尚先生生气也罢,但我说的是事实。我今天来其实就想告诉您一件事,……三天之后,我姐姐阿芙忒娜要约我到滨海公园的栈桥商谈一件事,她想逼我这样一位守护神圣教廷的神殿骑士到海天谷送死,这是维纳家族的耻辱也是上帝地耻辱。”
尚云飞:“这与我何关?”
阿狄罗:“我是支持您的,如果乌由发生动荡。神圣教廷不得不再度卷入与昆仑修行人的敌对当中,您还有机会继续您的光辉事业。……至于三天后的事情与您有什么关系。就不必我多说了,言尽于此。告辞了!”
阿狄罗走了。尚云飞站在那里看着门外黑暗的夜色良久无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维纳老师约了阿狄罗骑士。今天晚上在滨海公园的栈桥见面,我总感觉有些不放心。”这是在坐怀丘一间精舍中,顾影对小白说地话。
白少流沉吟道:“我对阿狄罗也很不放心,其实我没想让阿芙忒娜去劝他,只是把话说清楚而已,免得今后不好相见。”
顾影:“维纳老师非常强大,照说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鲁兹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谁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呢?这样吧,我们也去,在暗中观望。”
白少流:“你不用去,我去就行,那个地方附近无处藏身,只有远处的海岛上可以隐藏,我目力能及很方便,上次阿芙忒娜与风君子见面我就这么干过。”
顾影:“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清尘妹妹下手可够重地。”
白少流揉了揉胸口:“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受伤,没关系的,真要动手维纳小姐自己就足够了,我去就是以防万一,况且我还有天刑墨玉呢。”
顾影也伸手在小白胸前轻轻的抚摸:“你装的可真好,没有人发现你受伤,为什么单单要告诉我?”
白少流:“我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你,再说了,你我之间不应有秘密,所有的事情我都应该告诉你。”
顾影侧头轻轻依在小白的肩上:“很高兴你这样待我,真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了结,我陪你去见清尘妹妹再一起去找青春之泉。……特伊城堡大战时我去过那海岛一趟,请维纳老师回郁金香公国,来去匆匆没有发现那传说中的青春之泉。”
小白心中一惊,青春之泉就在银沙滩旁边很显眼的一棵树下,只要到了那里不可能看不见啊?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抚着顾影的长发柔声道:“也许是你没注意,下次我帮你一起找。”
……
是夜,海面有风,浪花涌起拍击海滩响声不断,天无星月之光,厚厚地云层笼罩在乌由上空,密云无雨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小白早早的就来到了滨海公园外海地棒槌礁上,他就是在这里擒住了鲁兹,也曾躲在这里观望阿芙忒娜与风君子月下相会,却凑巧救起了从天落下的海伦。今天他再一次潜伏到此地,暗中观察阿芙忒娜与阿狄罗见面。
此地离栈桥极远,如果站在低处视线已经被海平面挡住根本看不见,要爬到礁石巨岩地半腰才行。这么远地距离就算用望远镜在夜间也不可能看清栈桥那边的情景,也只有小白这种天生特异地眼力才能够观察。他屏息凝神将身形融入到夜色之中,发动耳神通仔细听着波浪拍击声掩盖下的其它动静。这么远的距离,别人也发现不了他。
阿芙忒娜先到了,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长裙,海风吹拂裙裾与金色的卷发。不久之后阿狄罗就来了,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劲装,没有佩剑,从夜色中走来就像一个幽灵的影子。阿狄罗刚刚走到栈桥的桥头,小白突然发觉有些不对——耳边还有海浪声传来,但却听不见栈桥附近的声响,也听不见阿芙忒娜与阿狄罗的谈话声。
280、碧海桥头清风皎(上)
少流可以看见栈桥上的情景,因为天生超常的眼力,却感受不到从那附近传来的任何信息,也包括海面波动那种特有的次声空气压力——小白精通水性,这方面的感觉异于其它人。这种感觉很怪,栈桥一带其实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像变成了幻影一般,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其它人,连小白的耳神通都被屏蔽了。
这是法术吗?以小白今日的修为境界,明白施展这样的法术修为之高足以傲视当世,是阿芙忒娜为了谈话方便而施展的魔法吗?看上去又不太像,阿芙忒娜的法力小白清楚,离此境界还有些距离,难道最近她的修为又有精进?但是仅仅为了说几句话不让别人听见没必要如此夸张吧?小白仔细搜索附近,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神气波动。
小白有些紧张,如果他能知道阿芙忒娜也根本没有查觉周围的变化,小白会更紧张的。这法术非常神奇,对于身处栈桥之内的人来说外界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这里发生的任何事也无法惊动外界。小白之所以能够查觉到不对,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远处潜伏。这其实是尚云飞的泡影人间**,今天不止有小白一个人在暗中窥探,尚云飞也来了,小白却发现不了他在何处。
不提暗中都有谁在窥探,阿狄罗走上桥头问道:“阿娜,你有话对我说,为什么要在深夜把我约到这个地方?”
阿芙忒娜没有回头,而是望着远处棒槌礁露出海面的那一点影子自言自语道:“曾经就在这里,我捏碎了末日卷轴。想和风君子同归于尽。他用神奇的手阻止了我,也真正的解救了我。”
阿狄罗:“你和风君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因为他背叛了教廷。”
阿芙忒娜淡淡道:“我并没有背叛,是神官议会将我放逐,后来教廷又邀请我回去担任最高骑士训练营地导师,但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选择。”
阿狄罗冷笑:“是啊,你有你的选择。你拒绝了神圣教廷的召唤,背叛了维纳家族数百年来的荣耀传统!”
阿芙忒娜转过身来:“阿狄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真正的荣耀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改变。……亲爱的弟弟,我一直希望你成为家族地骄傲,可是你究竟能否理解这种骄傲的含义?”
阿狄罗:“难道你这位放弃家族荣耀的人,会比我的理解更深?”
阿芙忒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郁金香博物馆还有《勋爵的战斗》那幅画吗?”
阿狄罗神色有一丝不解。却很轻松的回答:“郁金香博物馆是记录郁金香历史文明的圣地,它地任何一件收藏都是郁金香人民心目中的瑰宝,郁金香公国灿烂文明的象征。……《勋爵的战斗》是五百年前郁金香国王邀请当时世上最出色地绘画大师绘制,赐给了维纳家族。为了褒扬我们祖先的功业,是维纳家族荣耀的象征与传世之宝。……这些你我都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阿芙忒娜叹息一声,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看着阿狄罗:“我知道你喜欢去酒会不喜欢去博物馆,可我去过很多次郁金香博物馆……”
阿芙忒娜讲了一段往事,郁金香博物馆中有很多珍贵的馆藏是不公开展示的,但以阿芙忒娜的特殊性身份也可以看到。有一次她在内部馆藏中发现了一幅特别珍藏的画,正是郁金香国王五百年前赐给他们家族的那幅《勋爵的战斗》。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地,因为那幅画五百年来一直在维纳家族代代相传,怎会出现在这里?
阿芙忒娜不得不面对一个痛苦的命题:要么被所有郁金香国民视为艺术圣殿地郁金香博物馆。其珍贵的馆藏是赝品;要么他们家族地传世之宝是假地,二者必居其一。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阿芙忒娜在情感上难以接受的,她觉得很矛盾甚至痛苦。但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后来阿芙忒娜来到了乌由。再见风君子,遭遇了这一生中最大地痛苦与矛盾。内心挣扎中无法决择,于是就在这个栈桥尽头,她想与风君子同归于尽。风君子神奇的点化了她,使她从漩涡中解脱,于是她也想明白了关于那幅画的两难命题。
究竟是什么成为了不朽荣耀的象征?它们是不是后世的历史负
们应不应该演变为后来者的磨难?不!经典的荣耀不的圣物与精神背负的枷锁,而是承载灵魂共鸣的桥梁。只有这样,《圣经》才能成为真正的《圣经》,信仰才是真正的信仰。
说完之后阿芙忒娜看着阿狄罗道:“你还记得那个叫王波褴的昆仑修行人吗?他是无辜的,截击他的行动本身就是罪恶的,谁也没有权力在乌由杀害一个无辜的昆仑修行人,你是罪恶的参与者,必须承担应有的惩罚。……昆仑修行人有权力追究你的行为,而你也有很多话可以对我解释,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下令行动的鲁兹身上。……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在上帝眼里,你仍然有罪。”
阿狄罗:“你已经告诉我是为了这件事让我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阿芙忒娜:“你是我的亲弟弟,我要尽一切可能挽救你,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去海天谷,去向王波褴的师门认罪,说明情由请求处罚。只有这样我和白少流才能为你请求宽恕,你不会死,但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狄罗:“唯一的选择?你要逼我去吗?”
阿芙忒娜摇头:“我没有办法逼迫你,但如果你不这么做,昆仑修行人会杀了你,白少流找我提过此事,他的意思非常直接——要为王波褴报仇,但是我让他给你一个请求真正宽恕的机会。”
阿狄罗很激动的叫道:“阿娜,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让我到昆仑修行人那里去送死,一位神殿骑士,维纳家族的爵位继承人,跪在异教徒面前请求惩罚?”
阿芙忒娜:“不论你是谁,在上帝眼里你的生命不比王波褴更高贵,那是你应该做的,也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而改变。”
阿狄罗喊道:“你的上帝瞎了眼!”
阿芙忒娜面色一沉:“请不要亵渎神,真正被蒙蔽心灵的人是你。”
阿狄罗紧走几步越过阿芙忒娜的身边来到栈桥最尽头,转过身来面朝她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将我出卖给你的情人?”
阿芙忒娜:“我只是想帮你,而你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也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狄罗一指阿芙忒娜身后:“你真的不明白吗?为什么风君子会来?他来干什么?”
风君子来了?听见这句话阿芙忒娜急转身向后望去,这一瞬间陡然感觉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心口位置传出布满全身,她低头,高耸的**间正中偏下,露出了一截黑色的剑尖。这是从背后刺来的一剑,剑身是纯黑的在夜色里没有一丝光芒,但却看得很清晰,因为阿芙忒娜中剑后全身发出了淡淡的圣洁光辉。
一个普通的人拿一把普通的剑,不可能伤害身穿神圣法袍的阿芙忒娜,但是凶手和剑都绝不普通,而阿芙忒娜也绝对没有防备,等她有警觉时已然迟了。就在她转身回望的同时,阿狄罗的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的剑,这是汇集了无数人的仇怨、贪残、忿怖力量虚凝而成,灌注了亡灵鲁兹最强大黑魔法力。
这一剑,刺入了阿芙忒娜的后心。在剑尖触碰到她的长袍时,阿芙忒娜的身体发出了光辉,但没有来得及阻挡这致命的伤害。中剑后,阿芙忒娜没有立刻回头,而阿狄罗也没收剑,两人都用惊异的眼神向栈桥另一端看去。
长长的栈桥连接海滩处,虚空就像泡影晃动,一个“人”突然出现,迈步走了过来。阿狄罗谎称风君子来了引阿芙忒娜回头,阿娜回头第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人,然后低头看见了胸前的剑尖,下一瞬间她又突然抬头,便真的看见了风君子走来!她看见了,阿狄罗也看见了。
风君子为什么会凭空到来?当然是因为白少流捏碎了天刑墨玉!
280、碧海桥头清风皎(下)
白捏碎天刑墨玉迟了刹那,但这也不能怪他。本来心神通,发现阿狄罗心中的杀机可以立刻提醒阿芙忒娜小心,哪怕不捏碎天刑墨玉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可白少流此时办不到,因为那包围在栈桥四周的奇异法术,使栈桥仿佛成为了幻影般的存在。小白的他心通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看一副画的时候知道画中人物心里想什么?不仅如此,连耳神通也被屏蔽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白少流只看见阿芙忒娜突然回头,此时阿狄罗虚空凝成黑剑刺入她的后心。小白惊的魂都快飞了,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出手相救,好在他从来临危不乱,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捏碎了天刑墨玉。
传世最后一枚天刑墨玉,能在一日之内唤醒在世仙人封印的神识。想当年安定两昆仑的神君一战时梅野石没有动用,不久前白少流遭遇福帝摩追击数万里时没有动用,如今却在猝然无法预料的情况下捏碎了。——此时不叫风君子来,回头谁也不好交待。天刑墨玉在指尖化成一道雾气消散,然后小白也看见了远方的风君子。
对于风先生,小白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游戏红尘仙人指路、喜笑怒骂皆成文章。但此时的风君子与平常的形容完全不一样,虽是一般无二的五官面目,但是一眼看见他,你就会感觉到究竟什么才是仙家气象?
风君子峨冠博带,腰悬金色丝绦,丝绦与大袖在海风中飞扬。他穿着银白色的束腰长衫,前襟、下摆、袖口都有银灰色的刺绣,日月星辰、风云水火等图案。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流转着奇异的光华,似身披传说中地仙人羽衣。
脚下是一双藕合色的登云长靴,靴子上缠绕着两条直欲破空的黑色飞龙图饰,他脚踏实地,迈步时却似根本没在地上行走。他的步履舒缓从容,就像穿越滚滚红尘而来,从栈桥的另一端只迈出了一步,就已经到了阿芙忒娜身前。
随着他的到来。周围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有奇异的变化。天空密云未散,但星月之辉却穿透云层洒射下来;桥头海风未歇,却盘旋着就像温柔地轻抚;海上浪花犹卷,拍击声却应和为神妙的节奏宛如鼓瑟合鸣。
那笼罩在栈桥周边的无形泡影也消失了,白少流捏碎墨玉,也想立刻赶过去,但那仙灵之气竟使他不敢飞天而降。而是从棒槌礁上跳下来,象风君子那样脚踏滚滚波涛迈步而去,你别说,他学的还真挺像。
风君子来到阿芙忒娜面前。星月辉光下的五官神情雍容,肌肤有着明玉般的光泽,眼神清澈而深邃。阿芙忒娜望着风君子,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蔚蓝色地眼眸中已满是泪光闪烁,她手心向上,向着风君子伸出了手。
风君子左手握着一支黑色的如意,右手握住了阿芙忒娜的手,柔声道:“阿娜,我来了。”
“我的上帝啊!当心灵坚硬焦躁地时侯。你赐我以甘霖,当生命失去恩宠时刻。你赐我以欢歌。……风君子,我终于见到了你!”阿芙忒娜在海岸清风中喃喃开口。泪珠从脸颊滑落。
他们在说话。阿狄罗在干什么呢?阿狄罗的脸色惊恐万状,正在咬牙拔剑——那把凝聚了强大黑魔法力的虚凝之剑。可他拔不出那把剑。剑刺入阿芙忒娜的身体的同时就被另一种强大的力量禁锢——阿芙忒娜的魔法力。
阿芙忒娜的伤口也在流血,这鲜血竟带着淡金的色泽,没有沾染衣衫,而是顺着剑身流出,就像在纯黑的剑身上缠绕了闪耀淡金色光芒地玟瑰花纹。阿狄罗放弃了自己的剑,松手退后几步,站到了栈桥尽头地最边缘,身后就是茫茫大海。因为此时白少流已经从下方海面跃起落在一旁,一言不发拉开赤炼神弓对准了他。
那把以黑魔法虚凝而成的剑,一旦离手就会失去控制,产生一场威力巨大地爆发,那是阿芙忒娜地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的,周围地所有人包括阿狄罗自己都会受到波及。但是大爆发并没有出现,剑仍然插在阿芙忒娜身上,不知是阿芙忒
用魔法力禁锢,还是有什么别的力量在帮助她支撑?
白少流的箭蓄势待发,却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在这样一种场景下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阿芙忒娜握着风君子的手缓缓转过身来,颤声道:“你不是阿狄罗,你是鲁兹,把我的弟弟还给我!”看见这样一把剑,阿芙忒娜也明白了很多。
阿狄罗面带狰狞的笑:“阿娜,你错了!我不仅是鲁兹,也是阿狄罗,灵魂已经融为一体。刚才那一剑你们都看见了,与我刺向王波褴的那一剑是如此相似。阿娜,这是你为背叛付出的代价!”
白少流终于忍不住喝道:“在仙人面前还口出狂言,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阿狄罗又是一阵狂笑:“杀了我?在这里你们只能杀了阿狄罗,不可能杀得了鲁兹!我是个黑暗亡灵,你们已经杀了我一次。……阿娜,他们不知道你应该明白的,我现在已经有很多宿主,都是我的灵魂力量源泉,只要还有一个宿主在,我就无法被消灭!……哈哈哈哈,在世仙人,你要在乌由大开杀戒吗?要杀了那么多只有黑暗欲念却没有真正罪行的人?”
风君子淡淡道:“啰嗦!”与此同时小白的神识中听见了风君子传来的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杀!”
风君子不出手却要小白动手,阿狄罗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杀机,当即化作一道黑色光影从桥头直射天际而去,跑的比流星还快!他自以为见机早能从白少流手中逃掉,而风君子不可能松开重伤的阿芙忒娜来追他,然而刚冲上天就发觉不对。
云层中透射出星月之光仿佛就在眼前,可是不论阿狄罗如何疾飞就是穿不过去,他似乎一头迎在了一个梦幻泡影前。这不是风君子的法术,风君子真要想亲自杀阿狄罗早就动手了,另有高人暗中截住阿狄罗,这是尚云飞的泡影人间**。
阿狄罗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小白的赤焰蛟龙箭就到了,被泡影人间**所困再想转身顽抗已经迟了,他的身形被赤焰蛟龙吞没于空中化为飞灰。阿芙忒娜闭上了眼睛,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滴落,身体已经站立不稳软软的靠在风君子怀里,风君子依然紧握着她的一只手。
风君子双眸如星光一闪,看了小白一眼。小白的他心神通虽然对风君子无效,此时也读懂了他的眼神,那是感谢之意。风君子不想当着阿芙忒娜的面亲手杀了她弟弟,但是阿狄罗又非杀不可,所以才让白少流动手。
当阿狄罗在空中化为飞灰完全消散,风君子出手了。他握着黑如意的左手轻轻一挥,袍袖扬起,那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刺绣上的银线也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是活了,化成光丝飞上天际,从虚空中扯出一条挣扎的人形黑影。不论这个阴影如何冲突扭动,就是挣脱不了万道丝光的缠缚,被卷至眼前的半空。
风君子的声音冰冷:“当上帝创造光明,你们就在阴影中汲取灵魂,这是源源不绝的永恒力量。是这样吗?你不觉得可笑吗?黑暗的亡灵真的无法消灭吗?……下次撒谎的时候看清楚一点,面前的人你一个也骗不了!可惜,已经没有下次了。”
鲁兹惊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你真的要消灭我?告诉你实话,如果你这么做了,将杀了另外九十六个人,他们其中大多数人并无恶行。你若杀了他们,与我有何区别,你就没有资格来审判我……”小白能听出来,这一次鲁兹说的是实话。
风君子叹息一声:“如果你是我,会毫不犹豫牺牲这些人对不对?可怜你在求饶时,却用你曾经鄙视践踏的善念来保护自己,希望他人心中还有你所放弃的光明。在这一刻,你虚伪的信仰已经崩溃,所有的力量不再有任何意义!……我不会消灭你,但你的归宿会比被消灭更加恐怖,这是你自找的!……我要将你的力量源泉从所有被沾染的灵魂中收回,把你放逐到真正无边的黑暗世界中,永世沉沦迷失。”
281、醉饮世间穿肠药(上)
狠绝的惩罚,小白第一次看见风君子还有如此狠绝的鲁兹的剑刺穿阿芙忒娜胸膛的那一刻,风君子已经决定了。随着风君子的话,黑暗亡灵无力的停止了挣扎,声音仍然充满恐惧和不甘:“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办到!”
风君子冷冷一笑:“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我不是人!我左手中握的,就是你的地狱,无边无际永世沉沦的黑暗在等待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成为黑如意中炼化的亡魂。至于那些将灵魂出卖给你的人,应该自己承担选择的后果。”
他一挥黑如意,大袖发出的万道丝光收回,黑暗亡灵鲁兹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号,消失在空中,风君子手中的黑如意一阵剧烈的震颤又渐渐恢复平静。赤瑶已经显出身形,在栈桥一侧跪下,她是柳依依的弟子风君子的徒孙,第一次见到师祖自当行礼,可此时却说不出拜见的话来。因为谁都能看出来,阿芙忒娜即将香消玉殒,她正软软的靠在风君子怀中抬头含泪与他对视。
“风君子,你左手握着黑暗地狱,右手握的又是什么?是天堂门前的送别吗?”阿芙忒娜的声音很虚弱,却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幸福感。
“我右手中握的是你的手。”风君子的回答很温柔。
阿芙忒娜:“告诉我这是真的吗?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就让我永远恨不相逢,可是在天国门前,我终于遇见了你。……我将在天堂永远为你守望,你松手吧!”
“好。我松手。”风君子听话的松开了手,却不是右手而是左手,威震天下的黑如意当啷落地。
阿芙忒娜在微笑:“你不能永远这样握住我的手。”
小白和赤瑶也看出来了,阿芙忒娜已经支撑不下去,那把黑色的剑正在吞噬着她地生命,剑上凝聚的法力还没有爆发,全是因为风君子那神奇的手。想当初就是在这里,风君子神奇的手阻止了末日卷轴的伤害。可现在的情况不同,黑色的剑就插在阿芙忒娜的胸膛,就算能阻止它爆发也不能永远挽留阿芙忒娜地性命。
风君子看着阿芙忒娜,又似在自言自语:“当封印的记忆被唤醒,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曾有一个人在我怀中离去,我却眼睁睁的无能为力。我曾深恨自己。……我穿越很多年代、很多世界,终于又回到这里,要寻找的不是轮回的一幕。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阿娜。你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将永远在你的梦中。”
阿芙忒娜在喘息:“不要责难自己,上帝在人间也不是无所不能,还记得我们在梦中讨论地信仰吗?是谁将基督送上了十字架?”
风君子:“基督为什么会在十字架上流血?你闭上眼睛,我来告诉你。”
阿芙忒娜闭上了眼睛,风君子拥着她坐了下来。白少流神识中听见了风君子对他传来的一句话:“金创断续胶,救护车!”小白很是诧异,这两样东西可救不了阿芙忒娜,她受的远不是普通的剑伤。
还没等小白反应过来。周围地景物与风君子本人就变了。风君子坐下的时候,身体周围有无数精微的光芒飞散。仙人羽衣等装束不见了,云层中星月之挥隐去。海风又变得冰冷。眼前一花,风君子身穿平常的衣衫。就像深夜里从家中莫名来到这海滩上一样。
风君子仍然紧握阿芙忒娜的手,另一手却在她身后握住了那黑色的剑柄,将这把短剑缓缓的抽了出来。剑尖从阿芙忒娜胸口消失,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连神圣法袍上也没有被刺穿的痕迹,这本就是一把虚凝而成的剑。与此同时,风君子的胸前背后衣服迅速被鲜血染红,就似凭空被一剑刺穿。
白少流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风君子要干什么,无暇追究他是怎么做到地,就在风君子将短剑完全抽出的那一瞬间,小白冲到了风君子地身后扶住了他,紧接着撕开他的上衣,发内劲连点他胸前背后地穴位,掏出随身携带地金创断续胶药末给伤口敷上,撕碎衣服紧紧包扎。
小白的双手快如闪电,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了这些让人眼花缭乱地动作,风君子刚刚把剑拔出还没放下,小白就把他的伤口处置好了。阿芙忒娜再睁
看见地就是这样地风君子,他地眉间有痛楚之色,却的微笑:“阿娜,我能做到地,只有这么多。”
“风先生受伤了,要赶紧送医院!……赤瑶。你照顾维纳小姐,很快就会有人赶来。”小白没有给风君子继续说话的时间。身下莲台绽放,托着他和风君子一起飞天而去。在空中一闪便隐去了踪迹。小白没有叫救护车。他的速度可比救护车快多了!
“风君子——!”阿芙忒娜发出一声呼唤,背后光毫羽翼张开刚刚飞起。紧接着光影散又跌落在栈桥上晕厥过去。风君子拔出剑,受了她身上地伤救了她,但是阿芙忒娜被魔法伤害侵蚀地身体并没有立刻恢复还很虚弱,情急之下晕了过去。那把黑魔法力虚凝而成地剑竟然没有消失也没有爆发,落在地上,表面缠绕着玫瑰状血色花纹还散发着奇异的淡金光芒。
小白扶着风君子不敢乱动,怕再牵动他体内地伤口,精气莲台托着他们以不变的姿势飞走。风君子闭上眼睛不说话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但小白耳边可没那么安静。风君子临飞起前还不忘抄起地上地黑如意,此时闭眼不开口,却在神念中用“无语观音”神通破口大骂——
“尚云飞,吹个泡泡把自己藏在里面就以为我看不见吗?这世上无你不少有你嫌多!我看你还是早点去西天极乐投案自首,大家图个清静。……还有脸在我眼前晃,看见你就烦,真以为治不了你吗?有种在乌由等着,你就要倒霉了!”
这奇异的骂声寻常人和一般的修行弟子是听不见的,但是小白听见了,赤瑶听见了,洛园附近的海天谷弟子苍檀听见了,坐怀山庄的陶奇、陶宝、七灭等人也听见了。风君子恢复神识又立即身受重伤,不少与他关系密切的修行高人都有所感应,纷纷以各种方式赶往此地。
听见这“神骂”,小白才明白今天在找桥周围所见的奇异法术是尚云飞地泡影人间**,这可比上次与他交手时所见高明多了。他怕风君子太生气导致伤势恶化,小声劝道:“风先生保重身体要紧,犯不着与那种人生气,等身体好了再收拾他。”
一骂一劝间已经到了乌由最近的大医院附近,风君子睁开眼睛说话了:“收拾他?要我去吗?你去收拾他才顺理成章!该怎么办去找顾影商量,我嘱咐过她,在我出院之前,你们先把尚云飞送进去。”风君子提到顾影,让小白很奇怪,但此时治伤要紧,回头再问去顾影不迟。
昆仑修行界前辈大宗师,封印神识地在世仙人风君子,被唤醒神识之后的当天夜里,就被白少流送进了乌由医科大学附属医药地急诊室。他被尖锐凶器从后背刺了个贯通伤,还好没有伤到心脏与脊柱以及大地神经和血管,处置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肺叶被刺穿,第二天仍在特护病房昏迷不醒。
三梦宗总管韩紫英、轩辕派护法丹霞生当天就赶到了医院,避开凡人耳目暗中给风君子疗伤,这二位是昆仑回春圣手,治疗这种虽严重但也简单的金创不在话下,如果不是风君子体质特殊,换个人恐怕当时就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萧家是医武世家,萧正容也精通内外伤治疗,看了风君子地伤势之后,告诉妹妹萧云衣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晕迷不醒这个症状有点严重。
阿芙忒娜被送回自己的别墅调养,洛兮与海伦在身边照顾,韩紫英还特意去看了她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韩紫英留下了汤剂和丹药。阿芙忒娜醒来后执意要去看风君子的情况,顾影陪她去了,在特护病房外碰到了一脸忧色的萧云衣,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安慰几句,默默看了昏睡中的风君子几眼离去。
顾影劝慰阿芙忒娜,告诉她医生以及昆仑医道高手都说风君子没有危险,不必太过担心。虽然话这么讲,但是早该过了危险期的风君子却一直“坚持”昏迷,让人不得不担心。风君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操心,可忙坏了小白与顾影。
281、醉饮世间穿肠药(下)
仅仅是韩紫英与丹霞生,不少昆仑同道都赶到乌由,赫有名的前辈高人,风君子在医院昏迷不醒,他们不能去打扰风君子的家人,唯一在昆仑立道场的就是白少流,坐怀山庄当然要好生接待。这些人一到乌由都去了医院,顾影包下了医院对面的一座酒店,供诸位前来探视守候的同道随时休息落脚,但大家并不在酒店中老实呆着。
有人会和坐怀山庄打招呼,小白没空的话就与顾影知会,比如逍遥派掌门叶铭、轩辕派掌门凡夫子、忘情宫大弟子云中仙等等,这些人小白以前都没见过。还有听涛山庄庄主宇文树、终南派掌门登峰、孤云门掌门绯寒、九林禅院住持法源、正一门太上护法和曦、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等等,这些人小白认识或有过一面之缘。
有一些人来到乌由有自己的事情,比如绯焱一到乌由就去找风君子受伤时在场的尚云飞算账,却被九林禅院神僧法源劝阻,法源对她说:“公子尚未转醒,暂勿再生他事。”绯焱一听也对,就回医院守着了。法源劝阻了去势汹汹的绯焱,他自己却去找尚云飞质问,结果也未能怎样。
又比如忘情宫大弟子云中仙,她是奉风君子的师父天月大师的命令下山的,不仅是来探望,而且奉命截住私自遛下山的忘情宫弟子火神儿。火神儿当天夜里就偷偷下山了,天月大师立刻命云中仙直往乌由等火神儿,是云中仙第一个赶到海滨栈桥见到了赤瑶与晕厥的阿芙忒娜。
云中仙果然在乌由截住了火神儿,对她说:“公子此番受难乃是自取,就算天师在眼前也不能阻止,恶灵已受惩。天师让你勿归罪于他人,亦勿责阿芙忒娜。”性情暴烈的火神儿不生事了,但没有立刻离开乌由,也与云中仙一起等着风君子醒来。
这些人都是在当天凌晨或与早上就赶到的,因为天刑墨玉一碎,风君子恢复神识只有一日时间。可想而知顾影有多忙!连清尘闻讯也从白莲山赶来,多少还能帮着顾影处理坐怀山庄的一些杂事。
天下高人前辈云集乌由,此时就能看出风君子的人望与影响,大宗师地称号不是他自己写在脑门上的,连教廷都派了使者前来象征性的慰问与探视。如果不是梅野石与张荣道率领了一批昆仑高人前往西北大漠。今天赶到的人恐怕会多一倍不止。于苍梧无法亲来,命在乌由的门人苍檀代为探视。至于梅野石却一直没露面,但三梦宗总管、他的道侣韩紫英来的很快。
为什么只有顾影在医院内外忙前忙后招呼?风君子一直不醒,众位高人当然要找把他送进医院的白少流询问,可是找不到小白,只能是顾影出面接待。但大家是来看风君子的,顾影既代表不了风君子也不便去打扰萧云衣,幸亏有韩紫英与云中仙。以风仙师传人的身份向各位高人致谢,帮助顾影把各种事务处理地十分妥帖。
白少流哪里去了?他被警察连夜带走做笔录去了,而且这位警察职务还挺高,就是乌由警察局副局长常武。
小白把风君子送进医院,立刻就给他家打了电话。萧云衣很快就赶到了。接着萧正容夫妻俩也来了。然后常武与夫人林真真也到了医院,这几拨人几乎是前后脚。老公本来在书房里上网。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等再见到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被人送到的急救室。萧云衣是既揪心又震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到公园去练功,老远看见栈桥那边站了一个人,一条黑影突然从桥栏边窜出来到了那人背后,然后那人就倒下了。……我觉得那背影很熟,赶紧过去一看,果然是风先生,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这是小白对萧云衣的解释。
“哥,风君子会不会有事?”萧云衣紧紧攥着萧正容的胳膊,带着哭腔问道。
萧正容一脸凝重:“幸亏救治及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云云,这么冷的天风君子大半夜到公园里干什么?”
萧云衣:“我不知道啊,他在书房上网,我在卧室看电视,一点都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时常武的在小白身后问道:“白少流,你这么晚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白少流:“我去练功,我经常在晚上到滨海公园练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现在正好是数九天,萧正容师父知道地。”
萧正容看了小白一眼有疑惑之色,但还是对常武点了点头,常武又问萧云衣:“风君子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萧云衣:“没有啊,他没带什么出去,就拿走了书房里的一把如意,那如意现在还拿着呢,医生掰不开他的手。……哥
子真的没事吗?”她有天生阴眼,还会一种独门奇术够轻易分辨出一个人是昏迷还是清醒着故意不睁眼,但这些手段对风君子无效,只能着急担心。
萧正容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地,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常武职业性地皱眉道:“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地凶杀,凶手找了个借口悄悄把风君子约到公园,突然下手。……萧云衣,我要查你家的电话记录和风君子地通讯记录。”
萧云衣:“风君子是个与世无争地书生,谁会这样害他?”
林真真低头道:“这不好说,他得罪的人可不少,最近就招惹了大名鼎鼎地尚云飞,说起来这件事我也参与了。”
萧云衣柳眉一树:“招惹?我老公实话实说而已!我们就是好惹的吗?敢这么下手暗算,哥!……”言下之意是要和萧正容一起去找人算账。
萧正容安慰道:“别着急,事实到底怎样等风君子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凡事要讲证据,这是刑事案件,首先应该警方处理。你放心,不管是谁下的手。都是绝对跑不掉的。”
提到警方,这里就有两个警察,常武与萧正容的夫人袁晓霞都是。常武对小白道:“白少流,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请你跟我到附近的派出所一趟,做个笔录好进入立案程序。我不是不相信你地话,但是警方需要案发时的所有细节。”
袁晓霞:“常局,我也一起去,你问话我做笔录,同时派分局的人勘察现场。……正容。风君子醒了立刻通知我们。”
就这样,小白被警察带走了。附近滨海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见市局的常局长深夜带了个报案人亲自光临,而且报案人是“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的辖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赶紧打电话把所长从被窝里叫来了,那是一顿忙碌。
常武借了一件问讯室亲自问话,袁晓霞做笔录。小白对案发经过的描述纯粹是瞎掰,那种情况下世上有谁能伤得了风君子?除了风君子自己!但是已经撒谎了。就只能继续把谎话圆下去,比如小白对“凶手”的描述是:个子在一米七左右,留着小平头,身材不胖不瘦动作很矫健,因为夜太黑离的太远。只看见了背影没有看清正脸。
问来问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把闻讯赶来偷听地若干昆仑修行高人给听糊涂了。还好当时现场还有赤瑶。顾影将诸位先后赶到高人召集在医院对面的酒店会议厅,让赤瑶转述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风君子为什么要大骂尚云飞。
修行高人们明白了可常武不知道啊,问到最后常武示意袁晓霞不要再做笔录。点了一根烟以聊天的口吻说:“白少流,按正常的逻辑,可以基本排除你的作案嫌疑。我知道你控制了黑龙帮与河洛集团,在乌由黑白两道的影响都很大,你知道最近乌由有什么异常吗?”
白少流:“乌由就要开大会了,风声比严打还紧,有很多生意都没法正常做了,你说还有比这个更异常的吗?”
常武无奈摇头:“不要说这个,你与风君子很熟,他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人企图对他不利,你听到过什么风声吗?”
最近有什么人企图对风君子不利?据小白所知这样地人可太多了,一车皮都拉不完,但全与此事无关。听见这句话小白的第一反应的就想到尚云飞,不仅是因为在医院里林真真提到了尚云飞,风君子在进医院之前明明白白告诉小白:“收拾他?要我去吗?你去收拾他才顺理成章!该怎么办去找顾影商量,我嘱咐过她,在我出院之前,你们先把尚云飞送进去。”
想到这里小白对常武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前段时间风先生找过我们河洛集团的一位董事,你认识的,就是顾影,托她调查什么东西。……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常武:“可以,你用我地手机。”
小白拨通了顾影地手机:“顾影,我是小白,你先听我说!风先生最近找过你吗?他是不是要你调查过什么人?”
顾影地声音很焦急:“你终于联系我了,风先生还没醒,很多前辈都来了。……风先生确实私下找过我,给了我一份材料要我查一个人,在电话里说方便吗?”看来她身边有不少昆仑修行人。
白少流想了想道:“没关系,说出来。”
顾影:“那份材料上都是关于尚云飞不法行为的猜测还有调查地线索,让我交代黑龙帮秘密调查,没有查实之前不要走漏风声。就是前不久
,当时你不在乌由,今天听说风先生出事了,我正想呢。”
白少流:“有查实的吗?”
顾影:“风先生地猜测大多惊世骇俗,线索很难查证,只有一项最不起眼的罪名被证实。尚云飞曾指使南大科技下属的一个技术服务公司虚构业务,打入资金形成报表业绩。”
白少流:“他当时真的把资金打进来了吗?南大科技已经破产退市了,如果是这样,很难有确凿证据定罪。”白少流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对资本运作也有所了解。
顾影:“这件事本身当然很难定尚云飞的罪,但是虚构业务总有痕迹。他们当时虚开了六千万的增值税发票,根据志虚国的法律这可是重罪!……刘佩风找到南大科技前董事长洪云升,用了点手段,洪云升就全交待了,不仅有口供,还有没销毁地材料,人证物证都有。老刘前天刚搞定,昨天晚上才把材料交给我。”
小白在电话里说了一句稍等,转头对常武道:“你们听明白了吗?风先生最近在搞尚云飞的黑材料,托顾影和黑龙帮找证据。顾影手头有一份尚云飞指使下属公司虚开巨额增值税发票的证据。”
常武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原来如此,你叫顾影赶紧把那份材料送来,路上注意安全。”
小白在电话里道:“顾影,你留一份扫描副本,把材料送到滨海派出所,找常局长。”
顾影:“现在?材料在坐怀山庄,我这就取来送去,你等一会儿。我这里暂时有点忙有点乱。”
小白挂断电话,顾影去坐怀山庄取材料。常武提醒顾影路上小心,因为风君子已经出事了,但小白清楚现在的乌由谁也不敢乱动。天下高人云集,顾影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了。再说这派出所在昆仑高人的大神通面前也不是铜墙铁壁。发生了什么也有不少人能知道。坐怀山庄有尚云飞罪证的消息肯定会立刻传开。
尚云飞有再大的神通、再多的手段,在此时的乌由也不可能有办法去消灭证据。就算逃离乌由恐怕也会被人截回来。风君子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看似什么都不知道。但发生地事情分明是在告诉尚云飞——有人要来收拾你,而你。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顾影是和刘佩风一起来的,当然来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小白的神识能感应到十几处微弱的神气波动,连天上都有好几个人,只是这些人没有进派出所而已。账册材料有半指厚的一摞,其中还有洪云升的“口供”。
常武翻看了一下,瞅着刘佩风道:“老刘啊,私设公堂是违法的,黑道也终究没有前途。”
刘佩风笑:“常局长,您这话怎么说地?我如今已经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还打算竞选乌由参议员呢!”
常武也笑:“正经生意人?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洪云升就乖乖将这些罪行都招了?”
刘佩风:“这次你可误会了,那洪云升得了一种怪病,一听见脆点的响声就小便失禁尿裤子,这两年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顾小姐要我转告他,只要把证据交出来对警方说实话,就一定能找来高人治他的病,我一边转告一边敲玻璃,洪云升立马就交待了。”
袁晓霞看着洪云升地口供提醒:“常局,我建议立刻拘留洪云升问讯,也是把他保护起来。”
刘佩风插话:“你们要找洪云升?我早就想到了,所以特意派人把他从家里请走好吃好喝好招待保护起来,现在就能让人把他送来。”
常武苦笑:“只要你把人送来,我就暂不追究你,不要送到这里,把人送到甘泉分局去,我会安排地。”
袁晓霞已经看完了洪云升地口供,又翻了翻材料,皱眉道:“常局,凭这些材料,程序上可以批捕,但是尚云飞这种身份的人,有地是办法在法庭上脱罪,甚至想正式抓他都难。”
这时顾影说话了:“只要警方能批捕审讯,白少流和我可以保证他不能耍别地手段。”她说话为什么这么有底气?显然是来的路上各位昆仑前辈高人对她说过些什么。
常武眼中有不易察觉地怅然之色,微叹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会尽力而为的,此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谢谢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要注意随时保持联系,我也会随时再找你们的。”
白少流告辞之前特意说了一句话:“如果警方真要对尚云飞采取行动,最好叫上我一起,尚云飞身边的保镖身手可不简单。”
282、梦怀红尘枯骨刀(上)
君子在医院白少流在派出所,这天上午,乌由的这两不少事。有些人突然患了失忆症,忘记了最近一段时间甚至数年来的事情,症状严重的甚至被抹去了自少年时的记忆,直接成了类似白痴的存在。但这些白痴还不是真的白痴,如果按失去记忆起的年龄计算,智商一切正常。怎么形容这些人的状况呢?可以用一个很流行的词——脑残!
相比这些脑残者,还有一些精神失控者症状更严重,不少人跑到各派出所找警察聊天讲道理,大谈自己都做过哪些案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警察们一开始以为是神经病捣乱想赶这些人走,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稍一查实就发现这些人说的确有其事,于是可忙坏了。包括那位半夜从被窝里被叫醒的滨海派出所所长,天不亮就开始处理这些奇异的“案犯”,竟没有太多功夫去招呼常局长。
如果有人能够做一个统计的话,这些人异常状况的出现都在昨天夜里同一个时间,人数总共有九十六人。这些人都是亡灵鲁兹的宿主,黑暗亡灵不是不可以被消灭,只要找到它并用强大的法力把它禁锢就可以彻底消灭。但是在正常情况下,消灭黑暗亡灵的同时也会杀死所有将灵魂出卖给它的宿主。
鲁兹以此要挟风君子,却忘了他面对的是仙人手段,风君子没有杀人,但这些人也各自承担了将灵魂出卖的代价,人就应该为自己的决择承担后果。至于鲁兹的归宿也不算浪费人才,黑如意中除了大老黑小二黑之外又多了个鬼三黑,只是鲁兹不可能知道自己还有鬼三黑这个名字了。
小白等人离开派出所之后,袁晓霞与常武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沉重,袁晓霞道:“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就要在乌由召开。尚云飞是大会邀请的嘉宾之一,也是山魔国金融投资巨子,此时批捕他影响太大,恐怕需要杜局长点头,还要全体领导班子讨论才行,否则事后无法交待。”
常武沉吟道:“其实只需要杜小仙点头就可以了,她点头我自然要抓尚云飞,局里的领导班子这一关就过了,但如果再报到上面就难说了。”
袁晓霞:“其实有一个办法。根据这些材料直接批捕来个先斩后奏,完全是在警方的权限之内。如果尚云飞不想认罪,暗中再用点手段上下公关地话,那么办案的人压力很大。”
常武:“后果与压力有我来承担,但我会事先把这份材料交给杜小仙的,我们搭班子工作,我总得尊重她。都是警察。我想她也应该明白,警察不抓罪犯还能干什么?”
袁晓霞:“那姑娘有这种魄力吗?她会不会直接批捕尚云飞?”
常武:“我希望她有这个魄力,但不论杜局长点不点头,我都会带人铐走尚云飞,哪怕拼了这身官服不要。……风君子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岂能容尚云飞这种人在乌由继续风光?”
袁晓霞:“对啊,这不仅仅是经济案,还牵扯出另一桩杀人未遂案。情节太恶劣了!”根据现有的证据材料,他们已经基本推定是尚云飞谋害风君子。这恐怕也是白少流始料未及的结果。
这时常武的电话响了,去公园勘察行凶现场的刑侦技术人员汇报。那里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栈桥上连血迹和脚印都没有,而附近的海滩已经涨潮。查不出任何做案现场地痕迹。袁晓霞又皱着眉头道:“手段很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看来行凶案没有办法指证尚云飞了。”
常武:“如果风君子醒来后说不出凶手的线索,这个行凶案很难查,但目前的证据足以指控尚云飞,如果再早两年换一个人,判死缓都有可能。……抓尚云飞要快,走露风声就难办了,我下午就向杜局长汇报,明天上午就拿人。这个人不好抓,我从小就认识他,看来还真要带着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一起去。……医院那边,是不是要安排人保护风君子?”
袁晓霞:“白少流肯定会关照的,比你派几个警察好用,再说有萧正容和他妹妹在,不需要别的保镖。”
……
离开派出所之后已是中午,刘佩风去亲自将洪云升送往甘泉分局,常武提拔到市局之前曾经在甘泉分局工作了近二十年,可谓树大根深,那里是常武最放心的地方。小白与顾影赶往医院,在路上问她:“洪云升的怪病,病根在于我,你真地有把握能请人治好,还是骗他的?”
顾影笑道:“没骗他,风先生告诉我的,他说可以去请山魔国一个叫桃木铃的专家,应该能治洪云升的病。风先生还给了我联系方式和地址,说只要提他地名字,就能把桃木铃请来。”
白少流点头:“那好,我们就言而有信,只要洪云升在法庭上指证,就请人给他治病。至于他坐不坐牢,坐多长时间的牢,那是法官的事。”
说话间来到医院,在医院里探望风君子地高人还真不少,大门口遇到个粽发老头,顾影介绍这位是凝翠崖散修前辈九黎散人,小白上前见礼,走到病房楼梯上迎面又遇到一位红脸大叔,顾影介绍这是青城剑派掌门刑度则,又是一番久仰之辞,如此种种不必细说。
袁晓霞说有萧氏兄妹在医院里不必有别的保镖,说地还真没错,风君子深夜莫名遇刺,萧氏兄妹在病房外自然很小心。比如说青城剑派掌门刑度则上楼时有点探头探脑,而且不自觉的用了青城剑派地“飘步”,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就要到病房外地走廊,脚下却莫名被绊住了一头栽倒。
原因很怪,是走廊坐椅上的萧云衣抬头警惕地看了露出脑袋的刑度则一眼,刑度则迈飘步
上最后一阶台阶,当时没留神,他以为自己脚抬上去有,就这么被台阶绊了一下。堂堂青城剑派掌门自然不会摔个嘴啃泥。然而还没等他自己稳住身形,肩膀已经被一个人以锁拿的动作轻轻扶住,那是萧正容。
萧正容只轻轻说了一句:“走路小心点。”看似是扶了他一把,但其实如果刑度则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这短短地时间差以萧正容的身手足以制服他。有时候神通不以威力大小论,而以效果巧妙论,萧家兄妹确实不好惹。青城剑派掌门给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想一想这是在世仙人的病房前,也不算折面子。
刑度则自我介绍是风君子早年游历天下所交的朋友。恰巧路过乌由听说风先生住院,特来看望一眼,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就不再打扰离去了。从早上开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来病房外隔着玻璃看风君子一眼,问两句病情宽慰一番离去。
小白和顾影来到病房外的时候,萧云衣正在和一个女子谈话。这女子穿着一件黑裘长大衣,身材窈窕。长发盘了一个很古典的样式,面容秀美肌肤白如脂玉,正是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
萧云衣正在好奇的问:“你就是羽然?我听风君子提起过,他大学刚毕业地时候认识你的,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
这位“羽然”与风君子还真有往事。曾经是风君子大学刚毕业时处的女朋友,为了引诱他去茫砀山进入西昆仑设下的陷井而故意接近他的,当年茫砀山一战梅野石捏碎了第二块天刑墨玉曾唤醒风君子的神识。而风君子并没有怪罪羽灵。后来这个叫羽然地“女朋友”借口出国消失了,没想到此时又出现在病房外。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今天羽然仍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所以萧云衣觉得奇怪。萧云衣的岁数比庄茹还小。和风君子在一起自然是相当年轻了。但羽然看上去就像她的妹妹。羽灵有些不自然地答道:“风夫人真会夸人,我是前天回国正好在乌由处理一点事情。听说风先生住院来看一眼,他没事就好,风夫人也多保重。”
萧云衣却对羽灵很感兴趣,拉住她的手问:“你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吗?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也像现在这么让人操心吗?”
羽灵想了想,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风夫人,你和他在一起生活,没有发现他与众不同吗?”
萧云衣点头:“当然发现了,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神仙,假如有地话,我老公就是!——你想问什么?”
羽灵张口欲言,但不知为何又把话咽了回去,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想说的话已经被你说了。祝公子早日康健如昔,羽然来过了。”然后告辞离去。
这时萧家兄妹看见小白和顾影也快步迎了上来,齐声道:“警方有什么线索吗?”
白少流:“有一点线索,风先生托顾影收集尚云飞不法行为地罪证,现在证据已经交给警察了,判十年都够了。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萧云衣重重哼了一声还没开口,萧正容赶紧安慰道:“云云,先让警方去处理吧,常武不会放过尚云飞地。……小白,风君子有个叫石野地同学,他们的关系很好,你如果能联系上就对他说一声。”萧正容不是正式入门地昆仑修行人,但是他认识梅野石,对修行界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只是不清楚自己妹夫的身份,所以才会开口提醒小白。
回到医院对面的酒店,小白与诸位高人一一见礼,也见到了梅野石的道侣韩紫英,她是一位妖媚女子,举手投足却隐然有指点江山的大家风范,昆仑高人来的虽多,如何行事她都安排的一清二楚,这里实际上是她在主事,顾影只是代表坐怀山庄尽地主之谊而已。
直到天黑之后,风君子仍然昏迷不醒,有些人开始焦急。天刑墨玉一碎,在世仙人唤醒神识只有一天一夜,眼看时辰就要过去了,难道风君子就要在昏迷中度过吗?等到他明天醒来,又将封印这难得开启的神识记忆,这一次很可能就是永远。
晚饭后,韩紫英、云中仙、顾影与小白等四人在一间休息室中私下里聊天。顾影有些不解的问:“二位师叔,你们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守候,一天时间就快过去了,如果风先生此时醒来你们却未及相见,不是很遗憾吗?”
韩紫英笑了:“二位是坐怀山庄的主事之人,与我风仙师也有莫大渊源,在乌由对他多有照顾,我三梦宗上下都很感激,有些话也就不瞒二位了。风仙师虽昏迷未醒,但该见的人都已经见过了。”
顾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风先生那么大的神通,就算肉身所伤再重,以化身相见也是轻而易举的。”
“白少流,你怎么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这时云中仙开口问话了。她穿着一身如白云般飘逸的长裙,披散着齐腰的黑发赤着一双玉足,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恬淡说话很少。
白少流恭恭敬敬的答道:“禀师叔,我已经猜到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韩紫英面带考问之色的看着小白。
282、梦怀红尘枯骨刀(下)
少流:“我听说维纳小姐去医院看过风君子之后,回茶邀海伦与洛兮同品,忧虑之色尽消;还有绯焱,据我所知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难缠,仅仅因为法源大师一句话就能把她劝住吗?刚才我在医院亲眼看见羽灵掌门想对萧云衣说些什么,却突然住口不言,就像被人打断了。”
听到这里顾影也是连连点头,插话道:“有道理啊,小白,你比我聪明多了!还有一件事,梅盟主是风先生的嫡传大弟子,就算在西北大漠有事走不开,分身来此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却没有出现,应该正与风先生见面。”
韩紫英看着他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顾影,那你说梅盟主何时会出现?”
顾影:“让我猜的话,应该就在一天一夜将尽时,梅盟主会现身答谢所有来乌由的高人前辈,代表师尊,也以昆仑盟主的身份。”
韩紫英:“你猜的一点没错,届时风仙师就不必亲自出面了,我恐怕要向二位借用一下坐怀丘,难得天下高人聚会,免不了一番饮宴,十年一度闻仙醉,恐怕有不少人正在等着这人间难寻的仙酿。”
顾影:“这我想到了,不用师叔操心,已命人在坐怀丘做好准备,只是那闻仙醉是什么酒,十年一度又是什么意思?”
芜城特产老春黄,窖藏十年以上,每十二斤以黄芽丹一枚调和,修行灵药黄芽丹大补元气的药力浪费了,却都化作了美酒中的醇香。算得是大家手笔了。这么喝酒本是守正真人所创,风君子知道这个饮酒地窍门后也十分喜欢。
这黄芽老春美酒本已十分珍贵难得,如果装入风君子的闻仙葫芦里,再倒出来将成一种仙酿,不仅醇香极为悠长而且黄芽丹药力尽复。还增添了补益神气的奇效,不亚于各大门派炼制的灵丹妙药。
这种酒在人间只现身过一次,那就是想当年茫砀山大战后,风君子与守正真人、梅野石三人造访西昆仑,在闻醉山仙府外与西昆仑众高人同饮一杯,又走出西昆仑,与参加茫砀山大战的众位东昆仑高人同饮此酒。众人都赞不绝口念念不忘。从此这酒得名闻仙醉。
芜城老春黄酒厂就是梅野石地产业,当年韩紫英为了准备三梦宗的开宗立派大典,将当时酒厂里所有窖藏十年以上的老春黄装了十八大瓮。用黄芽丹调合成黄芽老春美酒以备大典饮宴之用。茫山大战后,梅野石捏碎天刑墨玉唤醒风君子神识,风君子百忙之中还没忘了去偷酒,一葫芦装走了九瓮。每瓮二百斤,却只装满了葫芦的一小半。就是当日东西两昆仑高人所饮的闻仙醉。
就算有足够的黄芽老春美酒,那只葫芦也只能十年成酒一次。一葫芦能装五千斤。调酒用的黄芽丹也至少要四百多枚。风君子曾留过话,下次解开神识地时候。要梅野石装满一葫芦闻仙醉,所以韩紫英今日才有此言。
听完韩紫英的解释小白和顾影啧啧称奇,云中仙又问了一句:“紫英,酒和黄芽丹够吗?”
韩紫英:“合适的酒将将够,黄芽丹原本是不足数地,但这次众高人来探望风仙师,送的大多是灵丹妙药,轩辕派、终南派、孤云门分别送了一瓶黄芽丹,还有零散所赠,合计二百多枚,加上三梦宗手中所有竟恰恰合数。”这次天下高人到乌由是看望“病人”的,总不好意思空着手,送别的也不合适,大多是灵丹妙药,风君子昏迷不醒,韩紫英代为收下了。
顾影笑道:“幸亏风先生这些年才要这一葫芦酒,否则三梦宗该破产了。”
云中仙:“紫英,公子应该见过你了,说了什么?”
韩紫英:“别地事情也没说,就是交给我一小瓶仙人血,让我自行炼化成血竭,以备将来能再度开炉炼制九转紫金丹时为药引,他只告诉我这次可成丹九枚。”
云中仙喟叹一声:“果然如此!”便不再多说话。
韩紫英又看小白和顾影:“二位之聪慧各有千秋!……小白,我听闻你有他心神通,风仙师与各人早已见面,你是以神通查知吗?你的他心通未必全然好用,比如此时此地你就不能知道云中仙前辈在想什么。”
白少流:“与神通无涉,我自幼知人心已习以为常,未必用神通。只是不太明白,风先生为什么不见我?”
韩紫英问顾影:“你说呢?”
顾影问小白:“风先生昏迷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白少流:“风先生要我去找你问问,说是要我去收拾尚云飞,在他出院之前,我们要把尚云飞送进去。”
顾影一笑:“这不就是了,我估计等尚云飞被警察带走,风先生也就该醒了,彼时已经错过解开神识地时限,他也能落个清静。众位高人大多明白风先生的用意,大家心照不宣。”
韩紫英:“我已经得到消息,常武明天就会带人拿下尚云飞,还会请小白一起去。要拿尚云飞,就算你们尽起坐怀山庄高手也没用,不过不必担心,梅盟主都安排好了。”
……
就在小白等人闲聊地同时,乌由市郊环海群山外侧,燕窝岭峰顶巨大地岩石上,并肩站着两个人。大冷天的,海风冰凉如刀,这两人却都穿着单衣,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个雪白莹润地葫芦,一手还摇着折扇,举止十分不正常。还有比这更不正常的,这两人的身形在月光下十分清晰,然而地上却只有一个葫芦的影子。
摇折扇的人看身形面目赫然竟是风君子,他一边摇扇子一边说道:“法源去质问尚云飞,羽灵也独自去了,还有九黎散人也去质问过他。都未能如何,那假和尚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昆仑盟主梅野石,梅盟主苦笑着答道:“还能怎么说?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维纳姐弟在栈桥见面恐有冲突,他以泡影人间**隔
不波及乌由又有何错?阿狄罗欲伤阿芙忒娜,谁也反怪不得他人。阿狄罗要逃走时,尚云飞出手阻拦,已经是尽力。……还能说什么呢?正如你所言,这人是一块死皮赖脸地滚刀肉。”
风君子冷笑一声:“尚云飞见过阿狄罗,以他看穿一切泡影的眼力,不会看不出阿狄罗的异常,分明有降魔之力又好谈降魔功德。却与邪魔坐谈共事,若没有大奸大恶的私心怎么可能?他去想干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只是这人很能见机让人抓不住把柄而已。……泡影人间**。天下至伪之术,尚云飞,天下至伪之人。老子从小就看他不顺眼,今天他能虚伪到这种境界。我反而有几分佩服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梅野石:“你怎么扯到小时候了?当我等年少之时。尚云飞并无一丝恶迹。”
风君子反问:“他可有一丝真正的善迹?没人逼他学雷锋天天做好事,但是他半生走来名利双收。却连一件真正地善举皆无。也算是极品了!……他的泡影人间**如修到极致,不能无敌却近乎立足于不败。然而青冥镜却是此法的克星,我想他心里也清楚,还记得当年你得到青冥镜的那天晚上吗?”
梅野石:“那天晚上?后来只有你、我、他三人在,他先走了,你告诉我那个破铜镜叫青冥镜。”
风君子冷哼一声:“他看见你手中青冥镜,眼中谋夺之意一闪而过,又不得不暂且放弃这个想法,因为我也在场看见了,而他还不清楚我的底细。如果当时我不在场,事情就难说喽!”
梅野石:“你既然查觉,为什么不提醒我小心尚云飞,反而又说此器对他无用?”
风君子:“我当场就提醒了,提醒的是他不是你,你当时懵懂没有听懂,随后我干脆淡言让你勿起疑虑,因为你还没有自保之能又在窥道关口,对你挑明了反而不好,我的徒弟我看住了就行。你得到青冥镜地秘密,当时只有我和尚云飞知道,后来尚云飞一再借扰乱你的修行试探我的底细深浅,使地那些招术你今天也早该清楚了,直到他师父葛举吉赞活佛闻知此事,他才彻底打消了念头。……那时候我们才多大?”
梅野石:“我十八岁,你十五岁,尚云飞十六岁。”
风君子长叹一声:“二十多年了,尚云飞泡影人间**已经大成,可人还是那样!他将世上一切看作人间泡影,倒也没什么错,但是把手伸到泡影中玩弄,那就是犯贱了!他修什么道犯什么贱不归我管,但是虚开六千万增值税发票依法就该进监狱。一天到晚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次就去监狱里悟道吧,但愿这次他能真正开悟。”
梅野石:“其实我能理解尚云飞的心情,当年你一封信逼的葛举吉赞活佛身受重伤却不求医治,而等到我上门询问身世时,尚云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活佛虹化而去。……今天他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阿芙忒娜在眼前离去,所以他根本不会出手阻止阿狄罗行凶。”
风君子:“对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梅野石:“不怎么办,也不想问他什么,前去质问他的人越多,他心中对你地恨意就越盛,对他自己也没好处。以他的泡影人间**,不可能被人拿下,可我偏偏就要让世上普通地警察拿他下狱,治他在世间地罪行。……因为南大科技那笔烂帐,银行去调查的那一车人差点都送了命,虽然清尘赶去营救,但小白和庄茹还是留下了普通人地终身残疾。让小白去做这个了断,是再适合不过。”
风君子拍了拍梅野石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徒弟,昆仑神君的手段!……常武是个好人,世间可以没有尚云飞但不能少了常武这种人,不要让他吃亏。”
梅野石:“不向上级汇报逮捕山魔国大投资商尚云飞,后果确实非常麻烦,但如果尚云飞痛痛快快交代一切罪行。常武就可以摆脱被动,不但无过还能立一大功。”
风君子:“你想的比我还明白,那没我什么事了,我回医院接着睡觉去了。”
梅野石:“仙师请稍等。”
风君子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梅野石:“昆仑同道皆知天刑墨玉有三枚,每捏碎一枚可唤醒你一日之神识。如今三枚已尽,你就要永封神识吗?”
风君子皱眉笑道:“你不知道我的用意吗?”
梅野石也笑:“还是请你明言,此处只有你我师徒。”
风君子:“我没你那么笨,十二岁那年遇我师天月仙子点醒,省悟我是在世仙人,十八岁前封印神识忘记了有关神通修行地一切经历,但我也没变成傻子呀?这已经多少年又过去了。我又经历了多少事,不用恢复神识也明白自己是谁。……我所封印的不过是一段记忆,如今世间劫已历。这段记忆封不封印都无所谓了。”
梅野石:“我没有你那么天资超绝,比如我当年就没有看透尚云飞,但也不算很笨。据我所了悟,这三枚天刑墨玉不尽碎。仙师你的世间劫就未完,如果世间劫已历尽。最后一枚天刑墨玉消失,就没什么神识封印之说了。其中一切尽有机缘。”
风君子很满意的点头:“总算你这些年没白混。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要让我为难就是。”
梅野石:“能看破的高人皆不会点破。你明日醒来时辰已过,天下同道还当你是封印神识在世仙人,正如仙师所愿。”
风君子伸手揉了揉胸口道:“这一剑,如果就此了断又会怎样?”
梅野石:“你?风君子?你要是就此离去,我才不信呢!”
风君子哈哈大笑:“还是你了解我啊,行了,没事了,你走吧。”
梅野石:“不忙。”
风君子一皱眉:“你怎么还有事啊?”
梅野石:“还有最后
要说,那七叶已成冈比底斯教皇。你是怎么想地?”
风君子反问:“这世上哪还有七叶啊?”
梅野石:“对,世间已无七叶,那约格呢?”
风君子:“约格要来见我,自然知道该去何处,今年过年我要回芜城,会在一个地方等他三天,就看他是大年初一去还是大年初三去了。”
梅野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初一还是初三?我明白了,这就告退不打扰仙师做好梦了。”根据芜城风俗,大年初一是拜师长,初三是访亲友。
这回反倒是风君子叫住了梅野石:“你等等!”
梅野石转身问道:“仙师还有什么交待?”
风君子从腰间解下白葫芦扔给他:“这一葫芦酒,你准备的很好,没有懈怠尊师之意。那么多同道来看望我,总不能失了礼数,你明日借小白地坐怀山庄答谢大家,就用此酒助饮宴之兴,这闻仙醉不论再难得,我们也不能小家子气,让众位同道敞开了量畅饮。”
梅野石接过葫芦离去,风君子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喊道:“总能给我留点吧?五千斤呢!我以后有空找小白喝酒去。”
……
这天夜间,喧嚣的城市已经沉寂下来,滨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特护病房内外很安静,连节能灯管细微的翁鸣声都显得有些刺耳。小白与顾影静静地陪着萧氏兄妹守在病房外,谁也没有说话,可是病房周围的环境在小白耳中却不是那么寂静,甚至嘈杂的有点像菜市场。
“眼看时辰已过,风前辈还未醒来?”、“不知此番神识再封之后,忘情公子是否有转醒之机?”、“风前辈是在世仙人,如此必有深意,我等就不要妄测了。”有不少人在交谈议论。这种谈论只是神念中地交流,若没有金丹大成地修为,不是神识与元神合一的高人是听不见的。
怎么形容这种奇异地交谈?一顿神侃!
众高人正在神侃,又突然安静下来,只听一个声音浑厚而清晰:“在下三梦宗梅野石,多谢各位同道挂念我师风君子安危前来探视!风仙师已托梦于我,此劫有惊无险,当可无恙归人间,承诸位之情十分感激!明日晚间,我与忘情宫云门大弟子云中仙,在坐怀山庄设闻仙醉饮宴,代仙师答谢天下同道。”
顾影猜地没错,梅野石果然在天刑墨玉捏碎后一天时辰将尽地关头露面。他是风君子嫡传大弟子,三梦宗宗主,东西两昆仑的盟主,他来收场也就不必风君子亲自出面了。坐怀丘饮宴定在第二天晚间,第二天上午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拿尚云飞下狱。
一大早常武就给小白来了电话,要他带两名高手暗中跟着警察一起去松明宫。带谁去呢?小白想来想去挑了两个人——铁金刚和武金刚。原黑龙帮八大金刚其中有六个都是坐怀山庄入门大弟子,剩下地两个就是铁金刚和武金刚了,偏偏这两人是八大金刚中名头最大地。铁金刚原先是刘佩风手下第一打手,练外门功夫的,而武金刚是一位国术高手,他地武艺连萧正容都很赞赏。
如果让武金刚和铁金刚这等“高手”去捉拿尚云飞,知道内情的人会笑掉大牙地,可白少流偏偏要这么干,摆明了要磕碜尚云飞。常武当然不知道内情,听说小白要把武胆带去,自然是非常满意。
在松明宫门前,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脸肃杀之气迈开大步就往空门中闯,被两名僧侣拦住:“警察同志,这里是佛门净地,里面正在举行法会。”
有一个人上前敬礼,是个穿着警服地年轻女子,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乌由警方最高长官杜小仙。她用很礼貌但也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二位师傅,佛门是清净地,但这里也是我地辖区!剃发地不仅是空门中的僧人,也有监狱里地囚犯,我们是来抓捕嫌疑犯的,公务在身请见谅!”杜小仙说话的时候武金刚和铁金刚已经径直进了松明宫,铁金刚还特意晃了晃油光铮亮的秃脑门。
今天常武没来,是杜小仙亲自带队,因为昨天常武与杜小仙的一番对话。昨天下午常武将尚云飞的犯罪材料交给了杜小仙过目,杜小仙看完之后一脸严肃,又问了一句:“这份材料是风君子授意让人搜集的,就是上次我在教堂门碰见的那个人吗?他在医院里情况怎么样了?”
常武:“就是他,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但一直昏迷未醒。杜局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杜小仙一拍桌子:“立即采取行动,传讯并拘押尚云飞,第一时间报检察机关批捕!这个案子很明显还涉及到诈骗与谋杀,一旦尚云飞听见了风声想外逃,再抓他们就难了。”
常武一怔,追问了一句:“不向上面请示吗?”
杜小仙:“以尚云飞的身份,能量大的很,行动计划一旦泄露出去,保不准有人通风报信,明天我亲自带人去。虚开增值税发票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恶劣,而且证据材料确凿,于理于法警方都应该立刻控制。”
常武赶紧劝阻道:“你就不要亲自去了,事情我来办,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抓捕行动是我突然决定的。回头有什么责任,都由我来负责,乌由马上就要开大会了,这个时期很敏感,万一造成了国际影响,对你的前途不利。”
杜小仙冷哼一声:“开会就开会,办案就办案,就因为开一场会,罪犯就变客人了?我之所以要立刻行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是一把手,决定我来做责任我来担。听说尚云飞是你的老同学,你还是避嫌不要去了,明天行动带的人也不能很多。”
283、历劫由来谁一笑
人争了半天,常武争不过杜小仙,只得同意了让杜小云飞。最后他提醒杜小仙:“尚云飞身边可能有高手保镖,警察也许会吃亏。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叫上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再让他带两个高手暗中配合警方行动。”
杜小仙:“你的考虑也有道理,但这么做能说得过去吗?”
常武:“事急从权,也能说得过去,白少流愿意公开站出来做此案的举报人,带走尚云飞时他在场也没什么。”
就这样,杜小仙带着四名刑警还有白少流一起去了松明宫,进了大门杜小仙在大雄宝殿前遥对佛祖合什一拜,就穿过侧廊直奔尚云飞所在的经堂。小白看见这一幕觉得很有意思,这才想起这位杜局长的父亲也是信佛的在家居士,杜小仙是来抓嫌犯的而不是进庙捣乱的,他也学着样子对着佛像合什来了个遥拜。
武金刚与铁金刚已经一左一右守住了经堂的大门,杜小仙带人直接闯了进去,也不管还有什么其它人在场,朗声道:“尚云飞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经济犯罪,证据确凿充分,请您配合警方调查,回警局接受问讯。这是拘传证,请你确认!”
尚云飞似乎已有心理准备,站起身来很平静的反问道:“我是个守法商人,何人无端举报我?”
白少流上前一步,把胸口拍的乓乓响:“举报人就是我,白少流,调查南大科技烂帐大难不死的白少流。……装,你就继续装啊,我手头有铁证,你自己心里也有数。”
尚云飞又回头对杜小仙道:“我是山魔国公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杜小仙板着脸答道:“你有权在志虚国境内聘请获得志虚国合法资质的律师,如果你请不起的话。可以申请法律援助,如果将来上了法庭,法庭也可以为你指定辩护律师。但是现在,你必须跟警方走。”
白少流骂道:“靠!很了不起是不是?本来就是志虚人,赚志虚人的钱,犯了志虚国的法,却在充什么山魔国大头蒜。就算你是那美克星人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的案子是连环案,利用境外企业地关联交易在志虚国涉嫌经济犯罪,那么同样。你在山魔国也涉嫌巨额逃税与经济欺诈。山魔国法律对逃税的查处有多严你应该是清楚的!我已经派人在山魔国举报了,就算你本事再大能逃回山魔国,也一样是警察在等你!”
尚云飞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此时周围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杜小仙与几名警察还有经堂中的其它人身形都仿佛被定格了,变得有些虚幻不真。好高明的法术,如果尚云飞想走的话。杜小仙等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小白虽然能看出来他在施法,却很难出手阻止。
接着又有异相出现。小白感觉经堂四面的墙壁突然变得光滑明亮起来,那四面墙如镜面一般能照出人影,特别是尚云飞地身形清晰的站在室中无所遁迹。然后耳边就传来了梅野石的声音:“尚云飞,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今日所遇便是往日你在世间所求,不可避也无所避。”
接着法源的声音也响起:“云飞师弟。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遁走而逃脱吗?若如是,你所缘之法根基尽毁。将入沉沦不复之境。好自为之。”
这时绯焱的声音也出现了:“我懒得跟你啰嗦,乖乖的跟警察走。老老实实勿打诳语,该上法庭就上法庭,该坐牢就坐牢,那样我们都管不着你。但你只有这一条路,如果你不走,那对不起,不进监狱既下地狱。道理刚才盟主与神僧已经讲了,你没有越狱地机会。”
尚云飞也开口了:“我有何罪于诸位?若有,诸位可以出手。”
白少流终于说话了,也参与了这场神念交流:“向警方举报的人是我,请问我有何罪于你,当年要落得一个终身残疾的下场?若不是清尘救我,我早该没命了。你了不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地命就不是命了吗?今日我带人来拿你,你能有什么怨言?”
这时羽灵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尚云飞,你随小白之口吧,随口既破法,我们也省得麻烦。不是欺你,你修的就是这种法。”
法源神僧又说话了:“身在泡影中,不在泡影外,你必依此法,明白了吗?……泡影不碎,所印不真,便无开悟之日,这是你的机缘,惜之慎之。”
这时尚云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经堂中的景物又恢复了正常,四面墙壁也看不出任何异状,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然后他就听见杜小仙已经不耐烦地喝道:“尚先生,请吧!”
就这样,尚云飞被警察带走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后面还跟着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和“大名鼎鼎”的铁金刚与武金刚。
……
当天晚上,坐怀丘设宴款待四面八方赶来地修行同道,白少流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他在医院附近只见到了几十人,都是昆仑修行界地前辈高人。但等到这天晚上设宴的时候,前来坐怀丘拜望地修行弟子竟然有六百余人,难怪风君子准备了五千斤闻仙醉。
坐怀丘山谷中摆不下,连外面山庄庭院中都摆满了。想想也是,十年一度闻仙醉,还能见到那么多前辈高人,谁不想来凑凑热闹呢?而且很多大派的长辈也有门下的弟子随行,昨日没有聚集在医院附近滋扰,今天可全来喝酒了。
六十四桌宴席是顾影准备的,自然十分精美,可是大家关心的不是吃什么菜,而是梅野石手中那只晶莹雪白的葫芦。开席的时候,梅野石从坐怀丘中一直走到外面,给每个
,与云中仙一起举杯答谢众人。后来这葫芦就飘在杯施礼,空中就有仙酿洒落添满酒杯却不溢出。
这时远在医院特护病房中的风君子舔了舔嘴唇,睁开了眼睛——他醒了!
“这一觉睡的好香啊,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人,还梦见一个罪犯被警察带走了。”这是风君子看见萧云衣说的第一句话,听上去神智有点恍惚,一个昏迷的人初醒往往都有这种反应。
萧云衣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你睡地倒香,我都快担心死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风君子松开了黑如意握住萧云衣的手:“老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要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萧云衣身后的萧正容道:“风君子。你有什么感觉?”
风君子咧了咧嘴:“小白给我上的什么药?太痒了!”金疮断续胶治疗外伤有奇效,不过它的副作用就是伤口处非常痒,那是伤处生肌愈合的反应。医生重新给风君子包扎伤口的时候换了药,等到韩紫英暗中给风君子治疗,用的还是金疮断续胶。
萧正容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痒?你就忍着点吧!这是好事,不痒我还不放心呢!……你还记得是小白给你上地药?那你记得自己大半夜跑公园去干什么了吗?”
风君子是在办公室的分机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手中有尚云飞的犯罪证据。约风君子晚上到滨海公园栈桥交给他,并且让他一个人来还要保密。风君子去了,站在那里觉得后心一凉就中了暗算。凶手逃走了,他也没看清。——这番话是风君子的解释,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算是帮小白圆了谎。
……
风君子醒来时。坐怀山庄饮宴正酣气氛很热烈。修行高人也是人,酒桌上话自然多。大家聊起了各种事,也聊到了当初白少流在坐怀丘立书为记的往事。对白庄主地此等手笔称赞不已。小小年纪就有大派掌门之风。坐怀山庄弟子与当日参与立书之人也觉得脸上有光,忍不住多喝几杯。还好这里都是修行有成的人,还有门中长辈在场,总不至于喝的烂醉失态。
白少流率众弟子在坐怀丘内外游走一圈,回到自己座位上时也微微有些醉意,清尘拉了他地胳膊一下小声道:“小白哥,别喝太多了,梅盟主找你有事,在山庄大门口等你。”
梅野石什么时候离开酒席去了山庄门口?小白还真没注意,赶紧离座也去了山庄门口,梅野石正站在门外等他。小白好奇的问:“梅盟主,你不在洞天中饮酒,单独约我来何事?”
梅野石:“众同道喝的热闹,我不在场也不用太拘束,你与赤瑶随我去办一件小事,赤瑶不要现身,我们去去就来,耽误不了继续喝酒。”
白少流:“小事,什么事非得现在去办?”
梅野石笑了:“没办法呀,他偏偏现在来,我们去打发一个人,你认识的,老朋友了。”
白少流随梅野石飞天而去,在乌由外海地上空恰恰截住了一个身披三色暗淡光环急速飞天而来的人,站定身形之后看清他果然是老朋友,竟是前几天赶往冈比底斯参加新教皇即位大典地灵顿侯爵。
“原来是梅盟主和白庄主,二位何故拦我去路?”灵顿侯爵看见他们也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开口责问。
不等梅野石开口小白先说话了:“我们想干什么?我倒要问你想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天上乱飞!……你不是去冈比底斯了吗,怎么回来连私人飞机都不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俭了?”
灵顿侯爵:“我是乌由教区的人员,参加完教皇即位大典奉命返回,也须向二位汇报吗?”
白少流:“深夜飞天疾行必有要事,最近乌由很乱,风君子先生突然遇刺,尚云飞犯法被抓,侯爵先生该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想混水摸鱼吧?”
灵顿侯爵:“我听说了又能怎么样?阿芙忒娜遭遇变故,我归心似箭想去看望她,不可以吗?”
这时梅野石冷冷地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灵顿侯爵面露愤色:“就算你身为昆仑盟主,恐怕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梅野石淡淡道:“鲁兹占据阿狄罗地灵魂,行刺阿芙忒娜,我风仙师为了救她身受重伤,事情就是这样的。但是白少流捏碎了风仙师留下地天刑墨玉,唤醒他一日神识。风仙师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普尼斯-灵顿滚,别再让我见到他!’我师父这人脾气很大,>:不客气,希望你不要计较,不过你想计较我也无所谓,反正今天就是请你滚。”
灵顿侯爵退后一步,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那柄镶着明黄色晶石的剑柄,沉声道:“无礼之甚,无理至极!风君子真要与我为难,为何不亲自来?”
梅野石嘴角一撇。就像看见什么可笑的东西:“无礼?当初你做为教廷特使而来,记得我对你很礼貌,而我师风君子,在乌由也对你讲过很多道理。你要我师父亲自来?我们明明是站在天上,您明知道我师父封印神识,说这种话脸皮也够厚的!”
灵顿侯爵:“那你就要以昆仑盟主地身份,行此妄为之举吗?”
梅野石笑了:“你以为我要和你动手?你可太抬举自己了!别以为你是什么侯爵。在我面前也把自己当成名流贵冑,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不配!……至于在我风仙师面前。你就更不配了,连让他多看一眼都不配!”
灵顿侯爵的脸已经胀成了紫茄子色,握剑的手背上
根跳起,他平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蔑视。而梅经不仅是蔑视,而是彻底的无视了。他哑着嗓子喝道:“梅野石。我是神圣教廷的神殿骑士,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的话。对我无用!”
梅野石收起笑容冷冷道:“我没说你要听我的。我就是告诉你,我要赶你滚。你听不听无所谓,在你有生之年,不得踏入志虚半步。”
灵顿侯爵也稍微冷静下来,阴沉地说道:“这恐怕不是你能说的算,我是神圣教廷的下属,来此是奉教皇的命令,我也是志虚官方的客人,受邀参加四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大会。”
梅野石没理他,转头问小白:“今日警察带走尚云飞的时候,尚云飞是否告诉警方他还要开会,所以不能走?”
小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答道:“没有,我认为尚云飞虽然有罪,神智还是正常的!”
灵顿侯爵厉色喝问:“梅野石,你号称一代神君,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梅野石一斜眼:“灵顿先生,看样子有很多事你还不懂,神君这个称号在昆仑并非褒扬之意,也非修行果位。……想当初你取出钢珠枪欲暗杀我师父地时候,想到过你将会是什么下场吗?你明知道福帝摩将图谋不轨却坐等乌由祸起,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我师父说不想再看见你,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杀了你,我在这里给你来个形神俱灭,你又能说什么?”
灵顿侯爵又退后一步,压低嗓音道:“你敢杀我?”
梅野石摇了摇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因为你不配!神君主恩威杀伐安定红尘内外,我不杀你就是恩,我要你滚就是威,你倘若不服,去找上帝投诉!”一向严肃的梅盟主言语之中也有戏虐地时候,一旁的小白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灵顿侯爵站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能蔑视我,你会付出代价地!”
梅野石点头:“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好好的在喝酒偏偏要被你打扰,真是不值!小白,这个人就交给你收拾吧,此地是坐怀山庄之外,这件事也应由你来处理。”
白少流一指自己地鼻子:“交给我?”
梅野石:“那当然,好歹我也是你地长辈,还要我出手吗?拜托你了,我替风仙师多谢!回去在酒宴上等你,你搞定之后再一起饮酒,能不杀他就不要杀他,这个人虽然可恨,但也更可怜。”说完话拂袖而去,把小白一个人留下了,全然不顾气的七窍生烟地灵顿侯爵。
天空只剩下两人在夜风中对峙,梅野石把小白留下自己先走了,灵顿侯爵的底细小白多少知道一些,这个人近年来一直在隐藏实力,利用星髓帮助自己的魔法修炼,无论是魔法武技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他一直想证明自己比风君子更加强大更加神奇。
小白取出赤炼神弓,在空中对准了灵顿侯爵。冷冷道:“灵顿,看样子还得我们来了断啊,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滚?我问你一件事,王波褴死时,你是否在场?”
灵顿侯爵见梅野石离去,注意力一直放在四周,仔细搜索发现天空再没有别人,这才抬头对白少流道:“是又怎么样?我并没有杀他也没有伤他。”
白少流:“好,很好,这就是鲁兹、阿狄罗已经服诛。杜寒枫已经被拿下,而梅野石却没有杀你的原因,滚吧,你是不受欢迎的人,如此已是莫大仁慈。”
灵顿侯爵缓缓的抽出了佩剑:“你们东方有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
白少流鼻孔出气轻轻一哂:“你是自取其辱,听说你一直在追求维纳小姐。可惜维纳小姐看不上你,你就恨风先生?可怜的人啊,到死你也不会知道错在哪里。就算能请天下地专家来,你也研究不明白什么是爱。”
灵顿侯爵:“白少流!你真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白少流:“我差点忘了,梅盟主送给教皇那枚星髓,被你私藏了很长时间。练成了不少高明的魔法吧?那就使出来现一现啊!再告诉你一件事,前不久我手里有三枚那玩艺。嫌它有点多又把你藏的那一枚送回给教廷了。还告诉你一件事,星髓是风君子当年分送给天下各派的纪念。人家就是当个石头。在你手中却当个宝贝。你留着这个宝贝练功夫,然后还想去对付风先生?你留星髓再长时间也没有用。就像你搞不懂什么是爱一样!”
灵顿侯爵脸色很难看,握剑的手也开始发白,微微颤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少流:“想打架?别忙!你是神殿骑士,我也是‘伟大的情圣骑士’,此事不能永远纠缠下去,我们就以一场骑士间的决斗来解决吧。来一场立约的生死决斗,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我们之间都无话可说了,如果你现在滚,我们可以不战,但你此生不得再涉足昆仑,假如风先生以后一高兴出国去玩到了你的所在附近,你也得闻风退避!……我准备好了,请你先出手吧。”
白少流张弓搭箭,一道赤焰流光在弓弦上引而不发,耳边赤瑶地声音道:“你我二对一,不用怕他,你主攻,我偷袭。”
小白暗中回道:“怕什么怕?他灵顿侯爵的这条命多金贵啊,此时他要敢决斗我就不姓白,对全无法力的风先生还要用什么钢珠枪,拣到块星髓当个宝还费那么大心思,修炼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搞阴谋连个屁都没放过,天生一副贱骨头!身份再高贵也是扯淡。……他要动手刚才早动手了,他不敢也不舍得拿自己冒险,梅盟主看透了所以才会走。”
灵顿侯爵面对白
赤炼神弓,那曾经在特伊城外三箭战胜福帝摩地赤炼良久却终于缓缓地放下,一言不发转身就飞走,眨眼间已消失于天际。小白噗嗤一笑,一松弓弦,一道红光落在身边化成赤瑶的身形,只听她拍手道:“小白,你说对了耶!”
小白挽住赤瑶:“没事了,我们回去喝酒吧,噢,我忘了你还不能饮酒,没关系,我喝酒,用他心神通与你共享滋味,就可以同饮闻仙醉了。”他们手挽手回去了,坐怀丘中饮宴未散。
与此同时,在医院里地病床上,风君子望着窗外的星空微微一笑。萧云衣问道:“老公,你笑什么?”
风君子:“我想我可以出院了。”
萧云衣瞪眼道:“出院?还早着呢,你刚醒来就又不老实了?乖乖的躺着,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回家你就什么时候出院。”
……
昆仑修行高人云集坐怀山庄,开了一场闻仙醉大会又各自散去,不久后乌由又有另一场大会要召开,四年一度的世界经济论坛大会,世界各地的有几分紧张而沉重。
河洛集团做为乌由最大的民营集团,也派代表参加了这场盛会。洛兮不愿意去,小白也懒得去,原本参会的人应该是艾思。可是自从杜寒枫“失踪”之后,接连遭遇打击地艾思心灰意冷。不再是原先叱诧商海地女强人形像。甚至很少亲自理会河洛集团的事务,深居简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白也没有为难她。这样一来,代表河洛集团参会地成了刘佩风。
大会召开地这一天,年关也将近了,正是腊月二十三志虚传统地小年。南方也称灶王节。小白却没有祭灶,这一天他早就与清尘和顾影约好了,到白莲山去接庄茹,然后一起出发寻找青春之泉。
顾影婉言劝小白把洛兮也带上,因为那海岛就是洛兮的产业。而且那小丫头早就听说这件事了眼巴巴地在盼着。赤瑶劝小白把海伦也带上,小白没有理由不让海伦一起去。赤瑶早就告诉海伦了。至于赤瑶自己当然要跟着。小白一拍脑门:“那就都去吧!”于是都去了。
碧海蓝天之间,志虚大陆方向飘来几朵白云。等飘近了一看,那不是白云,而是如白云般的硕大莲花。莲台共有四品,中间一品莲台中央站着白少流,其余三朵成品字形排列环绕周围。
庄茹瞪大水汪汪地眼睛看着这海天白云。她仍然在震惊中不敢相信此生竟会有如此奇遇,而清尘站在她身边挽着她地一只胳膊没有说话,她们共立一品莲台。洛兮很兴奋。她的眼神也像庄茹一样充满不可思议。却指指点点问个不停,顾影在身边耐心地回答。她俩共立一品莲台。赤瑶与海伦在窃窃私语,面带惊喜不时看看周边。又不时用崇拜地目光瞄一眼小白,她俩共立最后一品莲台。
小白在云端中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当收起莲台落在银沙滩上地时候。除了清尘和小白,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赞叹。这里真是太美了!然后大家第一眼注意到地不是青春之泉。而是银沙滩边缘,小山脚下坐着地一个人。竟然有人比他们还早来到了这里。
风君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手边放着黑如意,面前地地上铺着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真是出西洋景,摆摊摆到这里来了!这里还不止他一个人,身后不远就是那间小木屋,阿芙忒娜坐在门槛上,斜倚着门框一脸温柔之色静静地看着风君子。
看见风先生,众人都迎了上去,小白问:“风先生出院了吗?身体恢复的还好吧?”
风君子揉了揉胸口:“大前天刚出的院,感觉还可以,只要不参加运动会就没什么问题。”
洛兮指着幌子问:“风先生怎么把卦摊摆在这里来了?这里有人算命吗?”
风君子笑呵呵的反问:“你们不是人吗?”
洛兮皱着鼻子很俏皮的说:“可是我们今天不是来算命的,小白哥哥,你说是不是?”小白也附和道自己不算命,其他人也纷纷笑道今天不是来算命的。
小白笑着说:“风先生,您今天生意可要做砸了,没人找你算命。”
风君子一眯眼睛:“是吗?话不要说地太早,待会儿就该求我了,别忘了你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是来干什么地?他们是来找青春之泉的。这时庄茹小声问了清尘一句:“妹妹,青春之泉在哪里?”
清尘转身抬手一指:“就在那棵树下,不是吗?”
顺着清尘手指地方向,银沙滩内侧边缘有一棵高大地棕类植物,茂密地树冠如华盖般展开。树下有一个精美的高脚杯水晶盘,看上去是用一整根毫无瑕疵的水晶打磨而成,有半人多高,细细的水晶柱上下两端弧形展开,顶端是一个圆盘状,盛着浅浅地一盘清水。这是洛兮与海伦看见的景象,她们齐声发出一声惊呼就跑了过去。
然而庄茹、顾影、赤瑶三个人却愣住了,她们在树下什么也没看见!海伦和洛兮伏身在那里扶着什么东西,低头作饮水状,还发出嬉笑之声,另外三人呆立当场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失望,谁都没有说话。很快,洛兮和海伦也发现不对,收起笑声走了过来。洛兮小声问道:“顾姐姐,难道你没看见吗?”
顾影低下头:“我只看见了一棵树。”她尽量平静地回答。掩饰复杂的情绪。
庄茹地眼圈红了。抓住清尘地胳膊就像做错了什么事:“妹妹,我也没看见
赤瑶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们能看见,我等三人看不见呢?”
小白也有点懵了,带来六名女子,有三个看不见青春之泉!别人还好说,但这对庄茹的打击太大了,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风君子,而洛兮已经走了过去:“风先生,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风君子似笑非笑:“传说中的青春之泉。只有心灵纯净地人才能看见,你能看见,我得恭喜你!”
洛兮摇头:“不对,顾姐姐和庄姐姐还有赤瑶姐姐,都不是坏人。”
风君子:“谁说好人就一定心灵纯净?这是两回事,假如把这青春之泉放在乌由市中心广场上三天三夜,没人发现都不意外。难道乌由无好人吗?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两人看不见,我已经很意外了。”
洛兮:“不是两人。是三个人。”
风君子:“就是两个人,赤瑶与你们不同,她看不见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形体非实。眼中所见自然就不一样。”
赤瑶走上前去拜倒在地:“请师祖指点。”
风君子笑呵呵的受了她一拜:“其实青春之泉对你无所谓,你又何必呢?”
赤瑶:“我不为青春之泉。只为我眼中所见。”
风君子点点头:“你是柳依依的弟子,我的徒弟中我最偏爱的就是她。自然也不会为难你。这样吧,你低头过来。……阿娜。你来帮我个忙好吗?给我一只手。”
阿芙忒娜站起身来走到风君子身边,风君子抓住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出一指轻轻点在赤瑶眉心那点观音痣上,然后笑着说:“赤瑶,你回头再看一眼。”赤瑶回头惊喜道:“多谢师祖!我看见了!”
顾影与庄茹眼中都露出祈求之色,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洛兮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抓住风君子一只胳膊摇晃:“风先生,你是大好人,你是活神仙,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风君子故意一板脸:“先别忙夸我,刚才是谁说我生意做不成了?”
白少流上前一步施礼:“风前辈,请你帮个忙。”
清尘也在小白身边向风君子拜倒:“风前辈,我也请你帮忙,就像指点赤瑶那样,也指点我庄姐姐和顾影吧。”
风君子眼中有查问之色:“清尘,你又不是看不见,为何为别人而求?”
清尘:“以我的修行,炉鼎不随岁月之迁,青春之泉对我用处不大,但对庄姐姐不公平,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宁愿她能看见。”
庄茹把清尘扶了起来:“妹妹,谢谢你,是我地原因与你无关,风先生,请问这是为什么?”
风君子叹息一声:“没什么不公平,人心可以交换吗?不可以!”
顾影也施了一礼开口:“风先生,我知道我的心性尚有所缺,请您指点。”
风君子又问她:“顾影,你也有可能不需要这青春之泉,为何求我?”
顾影:“据说心灵纯净的人才能看见它,我想知道怎样才是一个心灵纯净的人,为什么我不是?并不为青春之泉。”
海伦是第一次见到风君子,但风君子的事情她早就听说过了,在旁边看了半天,突然一指风君子脚下的幌子道:“先生,你不是摆摊了吗?那就给庄姐姐和顾姐姐算一算,怎样才能看到青春之泉?”
风君子终于笑了:“还是这小丫头机灵,小白,该你了!”说完话伸出了一只手,掌心向上好像要接什么。
小白突然反应过来风君子想干什么,这位先生算命从来都是要收钱的,他一摸兜很尴尬地问了一句:“你们谁带钱了?”结果众人都愣住了,这次到海岛又不是逛商场,谁也没带钱包。
“要不,我回乌由后再付卦金?多少钱都好商量。”小白与风君子商量。
风君子一仰头眼神朝天:“仙人指路概不賖欠,等你回乌由我早收摊了,不成!”
这时阿芙忒娜劝道:“风君子,你就别为难这些孩子了。”
风君子摇头:“不,这不是为难,是规矩,我也没办法。”
阿芙忒娜的表情像是在忍住笑意,她站在风君子的身侧,看着小白,悄悄伸手指了指在风君子另一侧地洛兮。小白眼珠子一转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大声道:“风先生,我们没带钱包,可不等于不能付卦金,你可别忘了,这座岛是洛兮的!”
洛兮闻言也反应过来,扯着风君子的手臂道:“风先生,您就开口吧,我把这座岛送给你!”
这句话反倒把风君子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真是豪门千金,出手这么大方,这么重的卦金我可不敢收。”
洛兮:“一点都不重,我觉得很值,您就收下吧。本来这是父亲留给我地纪念,无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但是为了顾姐姐和庄姐姐,我求风先生了。”
阿芙忒娜说话了:“洛小姐,你说地话连我都差点动心了,可风君子是不会收的。”
这时小白突然笑了,大声问道:“风先生,岛上地木屋是不是你盖地?”
风君子点头:“是我盖的。”
白少流又问:“征求主人同意了吗?这么长时间付租金了吗?”
风君子摇头:“一直没有。”
白少流:“那就是你地不对了,你欠洛兮钱,快还吧!带钱包了吗?钱够不够?”
风君子一笑:“我也没带钱包,那你看怎么办?”
(全本完)
284、仙踪飞尽羽衣飘(大结局)
洛兮眼睛一亮嘻嘻笑道:“那你就给顾姐姐和庄姐姐算一算吧,钱就不用还了,这样好不好?”
风君子:“被你们抓住把柄了,只能这样了,那今天就算一卦吧,算的准不准我可不敢保证。”
白少流:“只要风先生尽力,我等感激不尽!”
风君子站起身来,挥手道:“其它人都躲远点别偷听,庄茹和顾影站这就行。”小白领着其余几人跑到了远远的海边,没有听风君子在说什么。
风君子首先问庄茹:“你为什么想要找这青春之泉?说你心中最直接的念头。”
庄茹低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小白,可他要娶我,我自然是打心底里愿意的,但我终究……”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有点说不下去了。
风君子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人间的夫妻就是这样,小白既然要娶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切。其实他不应该告诉你这么多的,带你来就是个错误,而你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又要嫁给他,就要面对这种选择,否则还不如算了。”
庄茹弱弱的说:“此时此地发现自己看不见青春之泉,我突然想明白了,凡人终会老去,但有这一世厮守足已,小白不弃我,我又何必自怜呢?有没有青春之泉并不重要,我遇上他,与青春之泉并无关系。”
风君子:“真的想明白了?”
庄茹抬头道:“我真的想明白了,谢谢先生!”
风君子点点头又转向顾影道:“顾影,唉,你呀!”
顾影有些不安的问道:“风前辈何故叹息?有什么话尽管直说。风君子:“小白碰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就像清尘碰到小白一样。……净白莲台**有十二品莲台化身,你只取其一。……你是不是对小白说过这样的话?”
顾影微微有些脸红:“风先生怎么会知道?”
风君子:“我不知道,我是猜的,看来我猜中了!”
顾影:“请问有什么不对吗?”风君子:“据我所知小白修成的第一品化身,是当年那个纯真初遇的少年,却被清尘一枪斩灭。……我问你。假如小白也修成一品化身与你相见,你会不会斩灭?”
顾影沉吟良久,这才缓缓答道:“我不会。”
风君子:“方才你说话时心念犹豫,干脆一些回答,会还是不会。或者就是犹豫难决?说出心中地答案。”
顾影闭上眼睛又想了想。睁眼很坚决的点头道:“不会!”
风君子追问:“清尘这么做了,而你不会?”
顾影:“是的,我不会,我不是清尘。”
风君子还在追问:“真的不会吗?清尘能看见青春之泉,而你看不见。尽管如此,你也不会那么做?”
顾影突然笑了:“是真的,刚才风先生发问时我答不上来,因为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当时确实没想明白。先生所言点中我地心思,清尘能见而我不能见,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那样做。此时我想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风君子一摊双手,对顾影和庄茹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地了。”
这时阿芙忒娜上前一步,拍了风君子的手臂一下:“好了。可以了!……顾影、庄茹。你们看一眼那边吧。”说话间手指青春之泉的方向。
顾影与庄茹不由自主转头望去,身体一下僵住了。眼中露出惊叹的神采,齐声呼道:“青春之泉!”
听见这呼声,远处海边上的众人一起跑了过来。洛兮高兴地一把抱住顾影:“顾姐姐,你也看到了,真是太好了!”小白挽住庄茹的手臂柔声道:“其实我如果什么都不告诉你,你第一眼就会看见的。”
众人欢声一片,风君子却皱着眉头冲小白招了招手,小白走过去问:“风先生还有何吩咐?”
“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风君子在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捡起一本很厚的笔记本,递到小白手里。
这是什么修行秘籍吗?看样子是一本笔记,小白很好奇也有些激动的打开第一页,看见上面的六个大字却愣住了:“志虚国策十论?你怎么给我这个?”
风君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我这些年来在人间思考地一些事情,都汇集记录在此。白少流,你学的就是世间法,交给你很合适。……想过将来还要做什么吗?我建议你好好干,有机会去竞选志虚国总统!”这句话一开口周围地人全愣住了。
小白飞快的一伸手把本子又塞回到风君子手中,头摇地象拨浪鼓一般:“您还是拿回去吧,我可没这个打算,正想过几年舒服日子呢。”
阿芙忒娜对风君子笑道:“我早说过,这种事他不会听你地,小白志不可夺。风君子叹气:“在网上,小白两个字可是骂人的话。”
白少流一耸肩:“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就叫小白。”
“小白总有一天会成为老白,到那时你再想想,这本国策就留在这里。”风君子一挥手,笔记本飞了出去落在小木屋中地架子上。他弯腰拿起黑如意,脚下旋云升起冲天而去,身影很快不见,天空还有声音传来:“这青春之泉在眼中,也在人心欲念中,曾经看见也可能迷失,曾经不见也可以见到,常来看看总有好处!今天的事不必谢我,就算报答小白的救命之恩。……听说那一葫芦闻仙醉还没喝完,过年的时候,带到芜城给我。”
顾影走到阿芙忒娜身边问:“维纳老师,风先生怎么一个人走了?”阿芙忒娜拣起地上那张仙人指路的幌子卷了起来,微笑道:“他回家过节了。”
白少流也问:“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阿芙忒娜:“我就在此地,他是听说你们来找青春之泉,赶到这里等侯的,恰好遇见我。”
白少流:“看时间。风先生也该回家吃饭了。”
阿芙忒娜:“你怎知方才遇见的风君子不是他的化身?”
白少流一指阿芙忒娜手中的幌子:“看见这个招牌,就知道是风先生本人。”
阿芙忒娜笑了:“说地没错,有此物在手,我也不必长留此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告辞了!”她并没有召唤出天使的羽翼。而是随着海风飘飞而起,金色的卷发在空中舒扬渐渐远去。芜城九连山脉相传有九片蜿蜒相望的山区,世俗中所见地却只有昭亭、飞尽、白莽、留陵、妙门、齐云六峰。其中飞尽峰最高,主峰顶上有一块巨大地飞尽岩,左右石翼伸出状如玄鸟展翅直欲破空而去。巨石中间却很平坦,如玄鸟之背可容几人对坐。坐在飞尽岩上可摇瞰芜城人烟,远远相对的昭亭山峰峦秀色也尽收眼底。
这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也是一处绝佳的隐居修行之所。想当年有个叫七叶的修行人,离开终南派来到芜城,在这飞尽岩上修得出神入化大神通。下山后在忘情宫之会上夺得神器呈风节威震天下,随后又夺玄冥道场立海南一派,成就一代宗师功业。
七叶野心勃勃欲夺天下之志以君临。与昆仑最年轻的大宗师风君子相约在昭亭山决战,被风君子喝破五衰削尽福报杀了他。并以诛心锁捆住元神打入轮回世世为驴,也是那一战暴露了风君子身为在世仙人地秘密。风君子也从此封印神识混迹红尘。七叶从出飞尽到登昭亭。世事风云几多激荡,然而从此处看去。不过是跨越了一座山峰,令人唏嘘感慨。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当年的风君子只有十七岁,而如今人已壮年,两鬓白发早生,在阳光下银光点点。这一天是大年初一,远处芜城张灯结彩不时有爆竹烟花添佳节喜庆,风君子独坐在飞尽岩上,身边放着一个雪白莹润的葫芦和两只玉杯,手摇一把洒金白云扇。他没有远眺芜城人烟景象,而是望着秀美昭亭出神,眼中有落寞与期待之意。
其时风轻云淡,风君子突然似被什么动静打扰,朝飞尽岩下朗声问了一句:“枯荣新岁,鹤驾何来?”
“闲云飞尽,见立地仙山。”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随着话音有一人飘然登上飞尽岩来到近前,正是冈比底斯教廷新任教皇约格。
风君子笑道:“原来是教皇陛下,您可不是闲云!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话虽说的客气但人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
约格看着他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不是以教皇的身份来此。……我说风君子,大冬天打扇子,你不觉得冷吗?”他径自在风君子对面坐了下来。
风君子:“携风有雅趣,与寒暑无拘。……我说约格,你手上地扳指很精雅啊,比教皇的戒指还漂亮。”
约格左手戴着象征教皇地位地戒指,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连亭送他地蝶纹扳指形法器银梭,他抚摩着银梭道:“百炼成绕指,化刚柔一器。……风君子,你怎会在今日独坐飞尽?”
风君子:“想当年就在此处,我手持黑如意开口欲收七叶为徒,却碰了一鼻子灰。约格瞪了他一眼:“哦?你还记得!感觉丢不丢人?”
风君子一笑:“有什么好丢人地?我又不是人!要说丢,倒是丢了一头驴。”
约格倒不生气,也笑道:“你我之间不必斗口舌了,想当年三山论道时机锋已尽。”
风君子拿起雪葫芦点头道:“对,今日已不必论道斗法,真想斗那就斗酒吧。这葫芦里还有八百斤闻仙醉,你我不用神通,谁放倒谁都够了!……来来来,这是得自西昆仑闻醉山仙府的琼玉斗光杯,用来盛这闻仙醉再妙不过,你地运气真不错。”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约格接过葫芦斟酒:“多谢忘情公子赐酒,我再给你满上,敬你一杯。”
风君子:“你让我不必客气,自己怎么又客气了?”
约格:“有话想请教,只是奇怪你今日怎么没摆上仙人指路的招牌?”
风君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摆摊算命的半仙也得放假过年啊!你我有什么话就问吧。何必仙人指路?今日虽然无菜,但自古妙语声闻皆可下酒,一句一杯。”
约格饮了一杯问道:“我挣脱诛心锁,却换了这副炉鼎成了冈比底斯教皇,你事先想到了吗?”
风君子:“未曾想。但在我所愿之中。恭喜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也问你,彼处所求缘法与昆仑有何异趣?”
约格:“你最近在梦中常与维纳小姐讨论神学,那么一定知道《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吧?”
风君子:“这你也知道了?你要是这么问,不是无谓多喝酒吗?”
约格神色不变又问了一句:“你在志虚长大,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鲧禹治水的传说吧?”
风君子呵呵笑了:“此言甚妙,当与你同饮此杯。”两人举杯对饮而尽,风君子又问:“自古开宗者以善恶劝世规徒。而有后人立教,你既为一教之皇。能答这善恶由来吗?”
约格反问:“你是问无名还是有名?”
风君子:“先从无名。”
约格:“有私,生息轮回者为生;知我。可行逆天者为灵。自世上生灵知有我时起。即知趋避,以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斯为独欲之心亦是蒙昧源流。”
风君子淡淡一笑:“答得倒挺顺,若没有最后一句,活脱脱就是当年七叶,但错了两个字。”
约格喝了一杯酒,也一笑:“是有两字不妥,应作利我者为善、害我者为恶,既然始出无名,当无善我、恶我之说。”
风君子也喝了一杯酒问:“名成之后呢?”
约格:“既然名成,则有规度在心,以此规度量知他人何行善我、何行恶我,善恶之名抽离而出,为世间众人规度,不复为我独欲利害之心,至此蒙昧省醒,始可谈人间修行。”
风君子:“你说出这番话,我当浮一大白!”他又喝了一杯。
约格:“这酒好,你就抢着喝吗?我也问你——世上狼吃羊,本无善恶,何解?”
风君子:“此为世间法则而非人心规度,狼不比羊更强大也未必活的更好,蚊虫尚可吸虎狼之血,生息轮回而已。若引世间法而比,狼奔突求食,犹如人劳作求酬,羊或葬身狼吻,犹如人有老病祸变之苦,不可比之于人间善恶之行。……你我非狼羊,狼羊不通灵也未能谈及人间修行,世人也多有不省而自误者。……约格,你问偏了。”
约格笑:“是啊,我问偏了,自罚一杯!不过我也知道世上妖精通灵为什么都要化成人的样子了?……再从前言,善恶从无名到有名,有何变?
风君子:“由世间规度洗炼独欲之心,而证来源本心,这一关不悟尽,则跳不出这轮回。我问你,假如当年世上还有七叶,你如何与自我相处?”
约格苦笑:“我就是被你这个诛心锁这么锁住地,想想也冤啊,我若没有化身神通,你的仙术也锁不住我。”风君子也苦笑:“你若没有化身五五大神通,我用的着花那么大代价吗?何必施什么仙术?高射炮是用来打飞机的,自然打不着蚊子。……你就别喊冤啦,来,喝酒喝酒。”
喝着喝着两人都微有醉意,风君子眯着眼睛又问:“约格老弟,你知道何为教吗?就是你在冈比底斯的那个什么教,还有九林禅院那三个老光头信地那个什么教。”
约格:“刚才谈世间规度,皆出同源,却因时因世而变而进,然其终究之路指向何方?……这些你问我干什么,怎么不去问阿芙忒娜?”约格答了一半突然觉得风君子地话有点多。
风君子:“呵呵,多问一句不是能多喝一杯酒吗?……我再问你,当大劫来临。绝灭者为谁?”
约格端着杯子有些得意的答道:“我告诉你——是恐龙!”
风君子正在喝酒,听见这句话一口酒喷出来差点没呛着,指着约格道:“这么说话可不是你当年的风格,跟谁学的?”
约格摸了模耳朵:“好像是和小白学的。”
风君子:“白少流是你地门下传人,却没有正式拜师?”
约格:“其实说起来。我和小白是互为师友。没有他,我脱不了诛心锁。等大年初三,我还要去小白村看看。”
风君子一挥手:“是应该回去看看,那是你曾经战斗过地地方。”
约格把他的手臂打落:“风君子,怎么喝了酒你就越说越歪了?今天本来是我想请教你。怎么你问的怪话比我还多?哪有仙人的样子?”
风君子带醉而笑:“和你,不必多言了,再谈只有天条了。”
约格:“我听说你在教堂门口摆摊算命,还和一个警察谈天条,说什么不可拟己心为天心,不可在世自称神,不可欺夺他人之信。这三条,是天条。是真有其事还是你自己随口杜撰的?”
风君子:“待会儿你下山后。到芜城找个卖水果地关大嫂问问,就知道真假了。”
约格:“到大街上找个大嫂问天条?真有你地。我这就去问问。”
风君子:“这就去吗,不喝酒啦?”
约格站起身来:“不喝了。再喝就真醉了。其实你今天真正要等地人不是我,她就快来了。我不打扰了。……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在人间混吗,怎会知道天条,难不成也是问了卖水果的大嫂?”
风君子拿起葫芦直接对嘴吹了一口,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天条也可能是我定下地,你能相信吗?”
约格怔住了,站在那里看了风君子半天,终于释然道:“不敢不信又不敢相信,就当你是说醉话,而我没听见。……告辞了,请受我一拜!”
他说完后对风君子以师礼下拜,风君子一摆手:“受你这一拜,可真不容易,你去吧。”
约格走后,风君子独坐饮酒,手持雪葫芦细细的抿,不似在饮酒倒像在品茶,眼神望着不知名地远方,不知在期待什么。
“公子,山间风冷而壶中酒烈,还是少饮为佳。”身后有女子地话语传来,如山风微送来的天籁之音。风君子放下酒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见了她。这女子身着碧绿色古典宫装长裙,云鬓高挑眉目如画,不知何时已婷婷袅袅站在飞尽岩上。很难形容看见她是什么感觉,她很美,非常美,但是在面前你却不会只注意她地容颜,仿佛觉得这天地之间一草一木峰峦万物在这一瞬间都充满了奇异的神韵。她走来,就像穿越这红尘被唤醒的千年一梦,又似这天地山川间最清灵的一抹云烟。
风君子出神了,就这么看着她忘记了答话。那女子被他看的有些羞意,微微低首道:“我在昭亭山中听闻公子论道,颇有所得,特来向公子致谢。”
风君子一指远处地昭亭:“那么远,你也听得见?”他的语气很轻柔,柔和中带着怜爱之意。绿衣女子款款答道:“实不相瞒,我非人,乃是昭亭山神木林中千年草木精灵,得山神庇佑,于今日修炼成形,化形而出恰闻公子论道,特来现身相见。”
风君子:“你为何要叫我公子?”
绿衣女子:“山神对我说公子在飞尽峰上,要我去见他。……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风君子不答却喃喃自语:“看见你,我这是醉了吗?”
绿衣女子:“公子眼中确有醉意,待小女子煮茶为你醒酒。”她一挥裙袖,飞尽岩上凭空多了一张桌案,桌上有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放着一把精巧地铜壶,旁边还有一把紫气红云砂。她变戏法一样的凭空变出这些东西,而风君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中醉意更浓。
壶中水滚,冲入紫砂之中,绿衣女子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粉青釉,倒上一杯茶,不知不觉四周已茗香环绕,女子芊芊双手奉上:“公子,请用茶!……公子方才与人论善恶,有谈及草木通灵与人间修行之语,对小女子多有点化,谨以此茶为谢。”
风君子接过粉青釉品了一口,端着茶杯道:“其实,我们刚才并非在论善恶。”绿衣女子有疑问之色:“那你们在谈论什么?”
风君子幽幽道:“太上有云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我们刚才所论,都是在解这一句。……你扎根昭亭山千年有余,春风化雨落叶成泥,秉天地灵机而润万物,这不也是你地修行吗?”
绿衣女子:“今日化形而出,就闻公子指点太上之言,我之幸遇也。”
风君子:“难道你记不起这些?不知道以前有人曾与你细细讲解。”
绿衣女子低头:“我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没有人为我讲过。”
风君子面露微笑:“这也无妨,我可以再从头与你讲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女子抬头:“我没有名字。”
“不,你有名字的,这杯中佳茗,就曾因你而得名。”说完这句话风君子看着她,她也看着风君子,面前人似曾相识。一阵山风吹来,拨动了风君子地发丝,鬓角额间的白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这点点银光竟随风被吹走,纷纷扬扬飞舞漫天,化作了满山飞雪。
片片雪花飘舞,晶莹剔透中映射出她的绿衣碧色——
《人欲》全书完
284、仙踪飞尽羽衣飘(大结局)
284、仙踪飞尽羽衣飘(大结局)
洛兮眼睛一亮嘻嘻笑道:“那你就给顾姐姐和庄姐姐算一算吧,钱就不用还了,这样好不好?”
风君子:“被你们抓住把柄了,只能这样了,那今天就算一卦吧,算的准不准我可不敢保证。”
白少流:“只要风先生尽力,我等感激不尽!”
风君子站起身来,挥手道:“其它人都躲远点别偷听,庄茹和顾影站这就行。”小白领着其余几人跑到了远远的海边,没有听风君子在说什么。
风君子首先问庄茹:“你为什么想要找这青春之泉?说你心中最直接的念头。”
庄茹低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小白,可他要娶我,我自然是打心底里愿意的,但我终究……”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有点说不下去了。
风君子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人间的夫妻就是这样,小白既然要娶你,就应该想到这一切。其实他不应该告诉你这么多的,带你来就是个错误,而你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又要嫁给他,就要面对这种选择,否则还不如算了。”
庄茹弱弱的说:“此时此地发现自己看不见青春之泉,我突然想明白了,凡人终会老去,但有这一世厮守足已,小白不弃我,我又何必自怜呢?有没有青春之泉并不重要,我遇上他,与青春之泉并无关系。”
风君子:“真的想明白了?”
庄茹抬头道:“我真的想明白了,谢谢先生!”
风君子点点头又转向顾影道:“顾影,唉,你呀!”
顾影有些不安的问道:“风前辈何故叹息?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风君子:“小白碰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就像清尘碰到小白一样。……净白莲台**有十二品莲台化身,你只取其一。……你是不是对小白说过这样的话?”
顾影微微有些脸红:“风先生怎么会知道?”
风君子:“我不知道,我是猜的,看来我猜中了!”
顾影:“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风君子:“据我所知小白修成的第一品化身,是当年那个纯真初遇的少年,却被清尘一枪斩灭。……我问你,假如小白也修成一品化身与你相见,你会不会斩灭?”
顾影沉吟良久,这才缓缓答道:“我不会。”
风君子:“方才你说话时心念犹豫,干脆一些回答,会还是不会,或者就是犹豫难决?说出心中的答案。”
顾影闭上眼睛又想了想,睁眼很坚决的点头道:“不会!”
风君子追问:“清尘这么做了,而你不会?”
顾影:“是的,我不会,我不是清尘。”
风君子还在追问:“真的不会吗?清尘能看见青春之泉,而你看不见,尽管如此,你也不会那么做?”
顾影突然笑了:“是真的,刚才风先生发问时我答不上来,因为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当时确实没想明白。先生所言点中我的心思,清尘能见而我不能见,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那样做。此时我想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风君子一摊双手,对顾影和庄茹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时阿芙忒娜上前一步,拍了风君子的手臂一下:“好了,可以了!……顾影、庄茹,你们看一眼那边吧。”说话间手指青春之泉的方向。
顾影与庄茹不由自主转头望去,身体一下僵住了,眼中露出惊叹的神采,齐声呼道:“青春之泉!”
听见这呼声,远处海边上的众人一起跑了过来。洛兮高兴的一把抱住顾影:“顾姐姐,你也看到了,真是太好了!”小白挽住庄茹的手臂柔声道:“其实我如果什么都不告诉你,你第一眼就会看见的。”
众人欢声一片,风君子却皱着眉头冲小白招了招手,小白走过去问:“风先生还有何吩咐?”
“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风君子在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捡起一本很厚的笔记本,递到小白手里。
这是什么修行秘籍吗?看样子是一本笔记,小白很好奇也有些激动的打开第一页,看见上面的六个大字却愣住了:“志虚国策十论?你怎么给我这个?”
风君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是我这些年来在人间思考的一些事情,都汇集记录在此。白少流,你学的就是世间法,交给你很合适。……想过将来还要做什么吗?我建议你好好干,有机会去竞选志虚国总统!”这句话一开口周围的人全愣住了。
小白飞快的一伸手把本子又塞回到风君子手中,头摇的象拨浪鼓一般:“您还是拿回去吧,我可没这个打算,正想过几年舒服日子呢。”
阿芙忒娜对风君子笑道:“我早说过,这种事他不会听你的,小白志不可夺。”
风君子叹气:“在网上,小白两个字可是骂人的话。”
白少流一耸肩:“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就叫小白。”
“小白总有一天会成为老白,到那时你再想想,这本国策就留在这里。”风君子一挥手,笔记本飞了出去落在小木屋中的架子上。他弯腰拿起黑如意,脚下旋云升起冲天而去,身影很快不见,天空还有声音传来:“这青春之泉在眼中,也在人心欲念中,曾经看见也可能迷失,曾经不见也可以见到,常来看看总有好处!今天的事不必谢我,就算报答小白的救命之恩。……听说那一葫芦闻仙醉还没喝完,过年的时候,带到芜城给我。”
顾影走到阿芙忒娜身边问:“维纳老师,风先生怎么一个人走了?”
阿芙忒娜拣起地上那张仙人指路的幌子卷了起来,微笑道:“他回家过节了。”
白少流也问:“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阿芙忒娜:“我就在此地,他是听说你们来找青春之泉,赶到这里等侯的,恰好遇见我。”
白少流:“看时间,风先生也该回家吃饭了。”
阿芙忒娜:“你怎知方才遇见的风君子不是他的化身?”
白少流一指阿芙忒娜手中的幌子:“看见这个招牌,就知道是风先生本人。”
阿芙忒娜笑了:“说的没错,有此物在手,我也不必长留此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告辞了!”她并没有召唤出天使的羽翼,而是随着海风飘飞而起,金色的卷发在空中舒扬渐渐远去。
……
芜城九连山脉相传有九片蜿蜒相望的山区,世俗中所见的却只有昭亭、飞尽、白莽、留陵、妙门、齐云六峰。其中飞尽峰最高,主峰顶上有一块巨大的飞尽岩,左右石翼伸出状如玄鸟展翅直欲破空而去,巨石中间却很平坦,如玄鸟之背可容几人对坐。坐在飞尽岩上可摇瞰芜城人烟,远远相对的昭亭山峰峦秀色也尽收眼底。
这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也是一处绝佳的隐居修行之所。想当年有个叫七叶的修行人,离开终南派来到芜城,在这飞尽岩上修得出神入化大神通。下山后在忘情宫之会上夺得神器呈风节威震天下,随后又夺玄冥道场立海南一派,成就一代宗师功业。
七叶野心勃勃欲夺天下之志以君临,与昆仑最年轻的大宗师风君子相约在昭亭山决战,被风君子喝破五衰削尽福报杀了他,并以诛心锁捆住元神打入轮回世世为驴,也是那一战暴露了风君子身为在世仙人的秘密,风君子也从此封印神识混迹红尘。七叶从出飞尽到登昭亭,世事风云几多激荡,然而从此处看去,不过是跨越了一座山峰,令人唏嘘感慨。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当年的风君子只有十七岁,而如今人已壮年,两鬓白发早生,在阳光下银光点点。这一天是大年初一,远处芜城张灯结彩不时有爆竹烟花添佳节喜庆,风君子独坐在飞尽岩上,身边放着一个雪白莹润的葫芦和两只玉杯,手摇一把洒金白云扇。他没有远眺芜城人烟景象,而是望着秀美昭亭出神,眼中有落寞与期待之意。
其时风轻云淡,风君子突然似被什么动静打扰,朝飞尽岩下朗声问了一句:“枯荣新岁,鹤驾何来?”
“闲云飞尽,见立地仙山。”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随着话音有一人飘然登上飞尽岩来到近前,正是冈比底斯教廷新任教皇约格。
风君子笑道:“原来是教皇陛下,您可不是闲云!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话虽说的客气但人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
约格看着他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不是以教皇的身份来此。……我说风君子,大冬天打扇子,你不觉得冷吗?”他径自在风君子对面坐了下来。
风君子:“携风有雅趣,与寒暑无拘。……我说约格,你手上的扳指很精雅啊,比教皇的戒指还漂亮。”
约格左手戴着象征教皇地位的戒指,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连亭送他的蝶纹扳指形法器银梭,他抚摩着银梭道:“百炼成绕指,化刚柔一器。……风君子,你怎会在今日独坐飞尽?”
风君子:“想当年就在此处,我手持黑如意开口欲收七叶为徒,却碰了一鼻子灰。”
约格瞪了他一眼:“哦?你还记得!感觉丢不丢人?”
风君子一笑:“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又不是人!要说丢,倒是丢了一头驴。”
约格倒不生气,也笑道:“你我之间不必斗口舌了,想当年三山论道时机锋已尽。”
风君子拿起雪葫芦点头道:“对,今日已不必论道斗法,真想斗那就斗酒吧。这葫芦里还有八百斤闻仙醉,你我不用神通,谁放倒谁都够了!……来来来,这是得自西昆仑闻醉山仙府的琼玉斗光杯,用来盛这闻仙醉再妙不过,你的运气真不错。”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约格接过葫芦斟酒:“多谢忘情公子赐酒,我再给你满上,敬你一杯。”
风君子:“你让我不必客气,自己怎么又客气了?”
约格:“有话想请教,只是奇怪你今日怎么没摆上‘仙人指路’的招牌?”
风君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摆摊算命的半仙也得放假过年啊!你我有什么话就问吧,何必仙人指路?今日虽然无菜,但自古妙语声闻皆可下酒,一句一杯。”
约格饮了一杯问道:“我挣脱诛心锁,却换了这副炉鼎成了冈比底斯教皇,你事先想到了吗?”
风君子:“未曾想,但在我所愿之中。恭喜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也问你,彼处所求缘法与昆仑有何异趣?”
约格:“你最近在梦中常与维纳小姐讨论神学,那么一定知道《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吧?”
风君子:“这你也知道了?你要是这么问,不是无谓多喝酒吗?”
约格神色不变又问了一句:“你在志虚长大,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鲧禹治水的传说吧?”
风君子呵呵笑了:“此言甚妙,当与你同饮此杯。”两人举杯对饮而尽,风君子又问:“自古开宗者以善恶劝世规徒,而有后人立教,你既为一教之皇,能答这善恶由来吗?”
约格反问:“你是问‘无名’还是‘有名’?”
风君子:“先从无名。”
约格:“有私,生息轮回者为生;知我,可行逆天者为灵。自世上生灵知有我时起,即知趋避,以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斯为独欲之心亦是蒙昧源流。”
风君子淡淡一笑:“答得倒挺顺,若没有最后一句,活脱脱就是当年七叶,但错了两个字。”
约格喝了一杯酒,也一笑:“是有两字不妥,应作利我者为善、害我者为恶,既然始出无名,当无善我、恶我之说。”
风君子也喝了一杯酒问:“名成之后呢?”
约格:“既然名成,则有规度在心,以此规度量知他人何行善我、何行恶我,善恶之名抽离而出,为世间众人规度,不复为我独欲利害之心,至此蒙昧省醒,始可谈人间修行。”
风君子:“你说出这番话,我当浮一大白!”他又喝了一杯。
约格:“这酒好,你就抢着喝吗?我也问你——世上狼吃羊,本无善恶,何解?”
风君子:“此为世间法则而非人心规度,狼不比羊更强大也未必活的更好,蚊虫尚可吸虎狼之血,生息轮回而已。若引世间法而比,狼奔突求食,犹如人劳作求酬,羊或葬身狼吻,犹如人有老病祸变之苦,不可比之于人间善恶之行。……你我非狼羊,狼羊不通灵也未能谈及人间修行,世人也多有不省而自误者。……约格,你问偏了。”
约格笑:“是啊,我问偏了,自罚一杯!不过我也知道世上妖精通灵为什么都要化成人的样子了?……再从前言,善恶从无名到有名,有何变?
风君子:“由世间规度洗炼独欲之心,而证来源本心,这一关不悟尽,则跳不出这轮回。我问你,假如当年世上还有七叶,你如何与自我相处?”
约格苦笑:“我就是被你这个诛心锁这么锁住的,想想也冤啊,我若没有化身神通,你的仙术也锁不住我。”
风君子也苦笑:“你若没有化身五五大神通,我用的着花那么大代价吗?何必施什么仙术?高射炮是用来打飞机的,自然打不着蚊子。……你就别喊冤啦,来,喝酒喝酒。”
喝着喝着两人都微有醉意,风君子眯着眼睛又问:“约格老弟,你知道何为教吗?就是你在冈比底斯的那个什么教,还有九林禅院那三个老光头信的那个什么教。”
约格:“刚才谈世间规度,皆出同源,却因时因世而变而进,然其终究之路指向何方?……这些你问我干什么,怎么不去问阿芙忒娜?”约格答了一半突然觉得风君子的话有点多。
风君子:“呵呵,多问一句不是能多喝一杯酒吗?……我再问你,当大劫来临,绝灭者为谁?”
约格端着杯子有些得意的答道:“我告诉你——是恐龙!”
风君子正在喝酒,听见这句话一口酒喷出来差点没呛着,指着约格道:“这么说话可不是你当年的风格,跟谁学的?”
约格摸了模耳朵:“好像是和小白学的。”
风君子:“白少流是你的门下传人,却没有正式拜师?”
约格:“其实说起来,我和小白是互为师友,没有他,我脱不了诛心锁。等大年初三,我还要去小白村看看。”
风君子一挥手:“是应该回去看看,那是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约格把他的手臂打落:“风君子,怎么喝了酒你就越说越歪了?今天本来是我想请教你,怎么你问的怪话比我还多?哪有仙人的样子?”
风君子带醉而笑:“和你,不必多言了,再谈只有天条了。”
约格:“我听说你在教堂门口摆摊算命,还和一个警察谈天条,说什么‘不可拟己心为天心,不可在世自称神,不可欺夺他人之信。这三条,是天条。’是真有其事还是你自己随口杜撰的?”
风君子:“待会儿你下山后,到芜城找个卖水果的关大嫂问问,就知道真假了。”
约格:“到大街上找个大嫂问天条?真有你的,我这就去问问。”
风君子:“这就去吗,不喝酒啦?”
约格站起身来:“不喝了,再喝就真醉了,其实你今天真正要等的人不是我,她就快来了,我不打扰了。……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在人间混吗,怎会知道天条,难不成也是问了卖水果的大嫂?”
风君子拿起葫芦直接对嘴吹了一口,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这天条也可能是我定下的,你能相信吗?”
约格怔住了,站在那里看了风君子半天,终于释然道:“不敢不信又不敢相信,就当你是说醉话,而我没听见。……告辞了,请受我一拜!”
他说完后对风君子以师礼下拜,风君子一摆手:“受你这一拜,可真不容易,你去吧。”
约格走后,风君子独坐饮酒,手持雪葫芦细细的抿,不似在饮酒倒像在品茶,眼神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不知在期待什么。
“公子,山间风冷而壶中酒烈,还是少饮为佳。”身后有女子的话语传来,如山风微飏送来的天籁之音。
风君子放下酒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见了她。这女子身着碧绿色古典宫装长裙,云鬓高挑眉目如画,不知何时已婷婷袅袅站在飞尽岩上。很难形容看见她是什么感觉,她很美,非常美,但是在面前你却不会只注意她的容颜,仿佛觉得这天地之间一草一木峰峦万物在这一瞬间都充满了奇异的神韵。她走来,就像穿越这红尘被唤醒的千年一梦,又似这天地山川间最清灵的一抹云烟。
风君子出神了,就这么看着她忘记了答话。那女子被他看的有些羞意,微微低首道:“我在昭亭山中听闻公子论道,颇有所得,特来向公子致谢。”
风君子一指远处的昭亭:“那么远,你也听得见?”他的语气很轻柔,柔和中带着怜爱之意。
绿衣女子款款答道:“实不相瞒,我非人,乃是昭亭山神木林中千年草木精灵,得山神庇佑,于今日修炼成形,化形而出恰闻公子论道,特来现身相见。”
风君子:“你为何要叫我公子?”
绿衣女子:“山神对我说公子在飞尽峰上,要我去见他。……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风君子不答却喃喃自语:“看见你,我这是醉了吗?”
绿衣女子:“公子眼中确有醉意,待小女子煮茶为你醒酒。”她一挥裙袖,飞尽岩上凭空多了一张桌案,桌上有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放着一把精巧的铜壶,旁边还有一把紫气红云砂。她变戏法一样的凭空变出这些东西,而风君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眼中醉意更浓。
壶中水滚,冲入紫砂之中,绿衣女子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粉青釉,倒上一杯茶,不知不觉四周已茗香环绕,女子芊芊双手奉上:“公子,请用茶!……公子方才与人论善恶,有谈及草木通灵与人间修行之语,对小女子多有点化,谨以此茶为谢。”
风君子接过粉青釉品了一口,端着茶杯道:“其实,我们刚才并非在论善恶。”
绿衣女子有疑问之色:“那你们在谈论什么?”
风君子幽幽道:“太上有云‘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我们刚才所论,都是在解这一句。……你扎根昭亭山千年有余,春风化雨落叶成泥,秉天地灵机而润万物,这不也是你的修行吗?”
绿衣女子:“今日化形而出,就闻公子指点太上之言,我之幸遇也。”
风君子:“难道你记不起这些?不知道以前有人曾与你细细讲解。”
绿衣女子低头:“我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没有人为我讲过。”
风君子面露微笑:“这也无妨,我可以再从头与你讲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女子抬头:“我没有名字。”
“不,你有名字的,这杯中佳茗,就曾因你而得名。”说完这句话风君子看着她,她也看着风君子,面前人似曾相识。一阵山风吹来,拨动了风君子的发丝,鬓角额间的白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这点点银光竟随风被吹走,纷纷扬扬飞舞漫天,化作了满山飞雪。
片片雪花飘舞,晶莹剔透中映射出她的绿衣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