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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胜治     人欲txt下载     人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4、职责与良心(上)

    乌由市是个海滨城市,一般的小饭店都有海鲜,而且做法很简单就是水煮。罗兵点了几个毛菜,要了一大盘水煮赤甲红热气腾腾的端上来。正是蟹肥的时节,这盘赤甲红个头很大,而且蟹壳是非常硬,尤其是那一对夹子。罗兵也不用专门的小钳子,手掰牙咬,吃的是卡卡作响。

    老罗请自己小白吃饭却一点也不客气,不招呼客人自已先吃个痛快。小白小声的问:“罗经理……”

    罗兵:“不要叫我罗经理,叫我外号总爷,这样听着舒坦。”

    白少流:“总爷,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罗兵:“先喝酒,喝两瓶再说别的事!”

    白少流:“我不太会喝酒。”

    罗兵哼了一声:“听说你读过大学堂,那怎么能没学会喝酒?不会喝酒的男人那是男人吗?别跟我客气,来,先干一杯,今天就整啤的!”

    罗兵叫了一箱啤酒就放在桌子旁边,随时喝随时开。小白感觉这个人性子就是如此,倒不是故意为难他。罗兵是军人出身,据说当过侦察兵进过特种部队,执行过特别任务也犯过不少错误,现在退役了仍保留着很多军人习性。小白也没办法,只得举杯陪老罗喝酒。

    五、六杯啤酒下肚,小白的脸明显红了,罗兵却面不改色。不等小白问,罗兵主动开始说起话来:“小白,今天你干的真不错。我说话你别介意,我一开始看见你还纳闷呢,洛老板在哪找来这么个愣小子?可是今天的事,让我发现你真有两把刷子。”

    白少流:“今天我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反倒让总爷您另眼相看了?”

    罗兵:“这才叫高,真不像你这么年轻的人处理的事。年轻有两下子总喜欢卖弄,我当年就是那样的,而你很懂事。保镖不是打手,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雇主安全第一。而且更难得的是,你那么短时间就能把事判断准确处置得清清楚楚。你知道那两人怎么样了吗?”

    白少流:“怎么样了?”

    罗兵:“海上那个人跑了,看见快艇来就潜水走了,公园外的海面我们的人也不好公开去搜。公园里那个人也走脱了,不过他是带伤跑掉的。”

    白少流:“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洛小姐?”

    罗兵:“是什么人很难说,洛老板从一个小人物起家到现在这种身家地位,黑白两道打拼这么多年,有很多仇家不意外。如果专门针对洛兮下手,最正常的情况是绑架敲诈赎金,如果只是想害人性命就有点不正常了。”

    白少流:“杀一个人,比绑架一个人容易多了,不过这么做看上去没什么好处。”

    罗兵:“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知道谭亮的事吗?”

    白少流:“知道一些,洛先生对我说了。”

    罗兵:“知道他们兄弟现在干什么营生吗?谭明开了一家武馆,正在打广告招徒弟。租房子开业、装修买器械、打广告等等这笔钱不小,据我估算至少要两百多万。你说他们哪来的钱?这兄弟俩原先花钱大手大脚,底细我都了解,这笔钱肯定是新来的。……你琢磨出什么味道来了吗?”

    白少流:“查出来是谁给的钱吗?”

    罗兵:“查不出来,世界上有的是办法把钱放到你兜里又让你不知道是谁给的,你在钱庄里工作过应该明白。”

    白少流:“其实也简单,如果洛兮死了对谁最有利,那就可能是谁干的。”

    罗兵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豪门恩怨,复杂的很!这我们说不清,也不需要弄清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白少流:“如果想暗杀一个人,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我觉得今天的事有点……”

    罗兵:“有点花样太多了是不是?这才是问题所在!洛兮是那么好杀的吗?洛水寒是那么好得罪的吗?一旦彻底撕破脸皮成了真正的凶杀,恐怕就没有好处可拿了。在洛水寒的影响下巡捕司也会全面介入,不论谁动了手恐怕都讨不了好,有钱也没命去花。所以,最好是做成意外。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替谁干活,但是他们很清楚对付的人是谁,所以公然下手还是有顾忌的。”

    白少流:“谢谢总爷你提醒,看来我这份活还真的不好干。”

    罗兵:“来,不说这些了,你心里明白就行。保护洛小姐的不止你一个,我暗中还派了两个,当小姐外出时跟着你们在外围观察情况。说起来洛水寒虽然有钱有势,但不过是个富豪,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可能像有些人那样调动很多力量去保护自己。……小白,我今天还想问你一件别的事。”

    白少流:“什么事?”

    罗兵喝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唇上沾的白沫道:“你今天下午和洛小姐玩了个游戏,离很远看小姐在一张纸上写字,你的眼睛比军用望远镜还好使?”

    白少流:“我的眼神确实非常好,你觉得很奇怪吗?”

    罗兵:“确实奇特,但对于我来说见怪不怪。原来你也有异能,我比你还小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个特别行动组织,那里面的成员很多都有天生异能,只不过未必像你这样体现在眼力上。”

    白少流:“异能?究竟什么叫异能?你认识很多这种人?那你自己……”

    罗兵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小镜子。这是一个非常粗放的男人,怎么会带着一面女人才会拿的小镜子?小白有些莫名其妙。只见罗兵问服务员要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对着镜子用一只手开始揉自己的脸,大慨揉了那么半分钟,抬头问小白:“你觉得我很面熟吗?”

    小白大吃一惊,张着嘴端着杯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见面前的罗兵变的面目全非,五官面容与洛水寒竟有九分相似!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或者不是特别仔细看,离的稍远一点真容易认错了!罗兵看着小白又笑了,变换面容之后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他问道:“把嘴张那么大干什么?没见过我这种人是不是?这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像不像洛老板?”

    白少流:“像,非常像,不过我不会认错,你的身材和头发不对。”

    罗兵深吸一口气,展动了一下双肩,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的轻微脆响。只见他的身材在不易查觉中有些变化,变的很接近于洛水寒。小白看了半天又说道:“头发还是不像。”

    罗兵又伸手揉了揉脸,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异能不是万能,我不过相比其它人更能够控制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而已,但是并不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刚才那个样子,最多也只能维持几十分钟。所谓异能,指的是超常或者常人没有的能力,并不是神仙。”

    白少流:“你这也是天生的吗?”

    罗兵:“一半是一半不是。我也是农村长大的,我们村农闲的时候就组班出去玩杂耍卖艺,班子就叫罗家班。我们家世代都是杂耍艺人,尤其擅长柔术,套筒钻圈什么的。而我天生似乎就能控制关节和肌肉,至于刚才那一手把戏,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有天生的能力,还要去锻炼和运用它,才能越来越熟练。……我是看你小子人不错,和我差不多也很特别,所以今天才请你喝一杯的。”

    白少流:“谢谢总爷的酒,我敬你一杯。……洛先生请你我看有大用处,关键的危险的场合可以临时做他的替身。”

    罗兵:“傻小子,我一样也可以做你的替身!你小子身手不错呀,是和谁学的?”

    白少流已经喝的很多了,红着脸有些惭愧的说道:“我只是手疾眼快而已,眼力、反应、动作都比别人快,其实我什么功夫都不会!”

    罗兵:“靠!不会吧?……小心你的筷子。”他说完话不等小白反应,直接伸手就去夺小白的筷子。别看小白酒喝的差不多了反应还是比常人快很多,手往旁边一闪让他抓了个空。然而罗兵的这只手突然在空中一扭,以正常人根本弯不过来的角度又抓向他的筷子,看动作似乎早就想到他的手会往这边闪。小白手腕一翻,筷子“啪”的在罗兵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还是没让他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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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责任与良心(下)

    罗兵哈哈一笑:“果然够快的!”

    白少流:“其实只是我的眼睛快,早看清楚你的动作了,动作反应并不快,因为我用的是右手。如果刚才左手拿筷子,可以让你摸都摸不着!”

    罗兵:“你是左撇子?”

    白少流:“不是,我以前出过车祸,右手和左腿受过伤。现在虽然恢复的和正常人一样,但并不算超常。”

    罗兵:“我明白了,难怪我看不出来你是练家子。天下各家功夫,不论是什么技巧与劲道,唯独一个快字难得,所以连谭明那种高手都会吃你的亏。你这小子心眼够实的,这话都跟我说了,也不怕漏了底,洛老板发现自己请的不是高人,你的饭碗可能会丢了。”

    白少流:“这有什么好怕的,洛先生不会这么想,他不懂功夫只看实际效果。再说我也应该对你说实话,你了解我的底细,才知道我需要学什么。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你最近给我安排的那些培训科目都很好,但我最想学的功夫你却没有安排人教我。”

    罗兵苦笑:“谁都以为你是个功夫高手,一定曾师从名师,哪会给你安排这种培训?……不过呢,像谭明那种高手真要论格斗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你却不怕他。要给你请个功夫教练,恐怕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让我再想想吧。”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之间交往,不应该将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但是小白能感觉到罗兵这个人性格很直爽,他对自己没什么机心,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刚认识不长时间,他发现罗兵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是真的看自己越来越顺眼。而对于小白来说,一般没有必要对人报什么戒心,因为他能直接感应到人心,罗兵对他并没有怀疑与恶意。

    话匣子一旦打开,聊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也许是酒的缘故。小白在酒桌上问罗兵:“总爷,其实我今天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刚才一直在想,但是没想明白。”

    罗兵:“想问就问,想不明白帮你一起想。”

    白少流:“今天在海上遇险的人是假扮的,这我能看出来,所以没有下水救他也心安理得。假如,我是说假如,真有人落水遇险,又没有别人能救他,我当时应该怎么办?以后如果碰到这种事情,又应该怎么办?”

    罗兵脸上的酒意消失了,他看着小白,沉吟着说道:“假如你不在值勤,洛小姐也不在你身边,碰见有人遇险,你去救人就没什么问题了?”

    白少流:“我想是这样的。”

    罗兵点点头:“好,好,你真是个好孩子。那就换一种情况吧,当时落水的不是坏人,是真的在海上遇险了。你如果下水救人,就是擅离职守,洛小姐可能会有危险。你如果见死不救,自己又会良心不安。你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是吗?”

    白少流:“是的,当时我知道那个穿黄夹克的不怀好意,我肯定不会离开洛小姐身边的。但如果没有这个人呢?我不知道洛小姐可能会有危险呢?你说我该不该救人?你是老前辈了,一定比我有经验,所以我才想请教你。”

    罗兵叹了一口气,又开了一瓶啤酒递给白少流:“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你如果把这瓶酒吹了,我可以和你讲一讲我的故事,然后你自己去想一想。”

    罗兵还有故事?小白很想知道,反正酒已经喝的不少了,不在乎多这一瓶。小白对着瓶子一口吹,喝到最后差点没呛到,好不容易将这瓶酒喝完了,红着眼睛看着罗兵:“总爷,我喝了,什么故事你讲吧。”

    罗兵的故事其实与洛水寒有关,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在洛水寒手下卖命?因为洛水寒救过他。罗兵少年参军时是一名侦察兵,后来被挑选到特种部队,再后来加入了情报部门的特别行动组织。在参加一次执行特别行动时,罗兵的任务是化妆成一个线人与境外走私军火的犯罪集团代表接头。

    接头地点在南国边境丛林中的一个临时营地,很秘密,过程也很顺利,但最后却出了问题。谁也没想到有附近的山民会出现在丛林中,是一男一女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来寻找跑丢的家畜,正好撞见了他们的交易。按照黑道的规矩,是一定要杀人灭口的,然而罗兵却没有忍心下手。就算他不下手对方也会下手的,结果罗兵出手杀了对方三个人,保住了那两孩子的命。

    人是救了下来,但罗兵的任务失败了,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境外军火走私集团派来做试探交易的三个人全死了,情报部门也不能按计划钓出幕后更大的目标,精心准备的一系列行动遭遇到很大打击。罗兵因此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差一点要坐监狱,这时洛水寒救了他。

    洛水寒表面上是个生意人,但那时他做的生意也不简单,黑白两道都有,偶尔也给情报部门做线人,很有一些内部关系。这一次情报部门的行动洛水寒多少也支持了,利用他的跨国生意给情报人员做掩护,就是在这时他认识了罗兵。罗兵出事之后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一直等待着对自己的判决,但洛水寒在他被送上法庭之前却弄来了一份所谓的证据。这份证据就是罗兵在接头之前消息已经走露身份早就暴露了,对方那三个人不杀也得杀,任务失败以及后续损失与罗兵无关。

    仅凭这份证据也许还不够,洛水寒还花代价打通了关节,私下里运作了不少事情,这才把罗兵给捞了出来。罗兵最终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但是他被开除了,之后洛水寒收留了他,直到现在。

    这个故事也许惊心动魄,但罗兵说的很简单,平平淡淡没有一句夸张的地方。说完之后他问小白:“你说我当时做的是对还是错呢?我可以告诉你绝对是错的!但如果不救那两个孩子就是对的吗?没有答案!……人首先要完成自己的职责,如果你想做更多的事,就需要更大的能力。我倒是想保护天下所有的人,但是我做得到吗?所以现在,我只能首先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如果还有余力,再去想更多的人。”

    小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罗兵说话之前会叹息,用这个故事回答他的问题应该算是非常巧妙的。他能看出罗兵现在的心情不好,安慰着道:“过去的事情就不提啦,喝酒喝酒。”

    罗兵:“好久没有和人谈这件事了,每次说起来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其实我在军队里犯的错误多了,真正该罚的还就是这一次!”

    白少流:“哦?你还犯过什么错?”

    罗兵眯着眼睛在回忆,想着想着笑了,小白感觉到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只听他端着酒杯说道:“我参军之后第一次违纪受处分,和我的特殊能力有关,就是你刚才看见的模仿别人的样子。……我模仿一个副师长的样子,和军医院的一个护士亲嘴了。你说那个护士,平时见到我们这些小兵都爱搭不理的,怎么认错人之后会那么风骚?”

    小白笑了:“总爷,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这么调皮?”

    罗兵突然抬头道:“小白,你有没有对象?”

    白少流:“没有,我还没有谈过女朋友呢,没人看上我。”

    罗兵:“好端端一帅哥怎么会没人看上?咱们不在这里喝了,走,换个地方喝酒去,今天晚上我领你去潇洒潇洒,好好放松一下。”

    白少流:“还喝呀?去哪?”

    罗兵站起身叫服务员结帐,一面对小白说:“你也别装纯洁,跟我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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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小姐您贵姓(上)

    出门的时候罗兵问小白:“小子,还是处男不?”

    小白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罗兵笑了,想了想说道:“那今天就保住你的童子身,本想带你去碧浪淘沙,现在还是去漫步云端吧。”

    小白有些犹豫:“总爷,我看还是算了吧,酒已经喝的不少了。”

    罗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陪我去唱歌,明天我介绍个师父教你功夫。我刚刚想起来一个人,若论功夫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若不是我和他交情特别还真请不到。……明天小姐不离开洛园,你上午有空就到滨海公园来吧。早上八点,在东边的小山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白只得跟着走了。罗兵所说的碧浪淘沙是一家大型洗浴娱乐中心,而漫步云端是一家歌舞夜总会,在乌由的娱乐场所当中应该还算高档。其实真正富贵之人平时自己玩什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他们都私人会所。漫步云端这种夜总会主要是一些中产人士的消费娱乐场所,当然也是招待朋友请客人的“好”地方。

    小白以前哪来过这种地方,一进大门首先引人注目的不是富丽堂皇的装修,而是站成两排齐声问好的妙龄女子。这阵势让小白有些不知所措,可罗兵却显的很受用,一边往里走一边向两旁点头示意,就像首长在检阅士兵的队列。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拿着对讲机领着他们走进电梯,罗兵订的包间在三楼。

    等进了包间,穿着粉红色长裙的包厢服务员,也就是俗称的“公主”上前问好,小白也赶紧点头向她问好,罗兵在一旁偷着笑。公主问他们要不要开瓶洋酒?老罗把手一摆:“不用整那玩意,就来啤的,搬一箱放这。不要跟我说最低消费,我认识你们这的经理,我来用不着这一套。”

    公主倒酒是跪式服务,在茶几对面放了个垫子,跪在上面给小白倒酒。这场面让小白在沙发上有些坐不住,差点也蹲了下来,惹的公主扑哧一笑,一看这小子就是第一次来!坐下之后就有楼层服务人员进来问找什么美女?罗兵道:“把可欣叫来,至于我这位朋友,还是选台吧,也让他养养眼。”

    等到选台的时候,小白的眼睛有些发直,推门进来一群莺莺燕燕,清一色的低胸短裙,一字排开站在那里。小白低头只看见一排**,再抬头是一片白胸脯,每人低低的领口中就像挤着两个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这时罗兵拍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啊?看中谁就选谁陪你,没有看中的就换下一批。”

    小白有些慌乱的随手一指,也没看清自己指到了谁,立刻就有一位小姐走了过来,紧贴着他坐下随势就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其它人齐声说了一句晚上好,又列队退出了房间。等门关上之后,小白身边的那位小姐端起一杯酒冲他娇滴滴道:“老公,我叫佳齐,初次见面,喝个交杯酒吧?”

    小白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怎么这姑娘第一次见面就叫他老公,他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新来的,交杯酒怎么喝呀?”

    那位名叫佳齐的小姐道:“唉呀,这么巧?我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交杯酒是刚刚学会的,来,是这么喝的!”小姐拉起小白的胳膊教他喝了个小交杯。

    既来之则安之,喝完这杯酒小白多少回过神来了,放下杯子问佳齐:“你是第一天上班?刚才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吧?”这也不是小白在这种场合很有经验,而是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撒谎,借着酒劲他就问了。

    佳齐还没回答老罗就哈哈笑了,罗兵搂着身边那个叫可欣的小姐笑道:“小白,真有你的!你真是第一次出来玩吗?这里的小姐见着刚出来玩的生客,都说自己昨天还是良家妇女,你是她坐台遇到的第一个客人。”

    佳齐当面胡说也不脸红,打了小白一拳道:“老公,你真坏!”

    搂着小姐喝酒唱歌,剩下的事情就不必细表。罗兵唱歌基本靠吼,属于干嚎派选手,所点的也大多是很老的军旅歌曲,不是打靶归来就是前线杀敌。听他唱歌,小白感觉还不如自己去操刀杀猪,但是身边的小姐却很温柔的鼓掌叫好,不断的倒酒庆祝,因为每次液晶大屏幕上电子打分器显示的分数都很高。

    小白不知道罗兵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是来泡妞的?等罗兵嚎完了一首歌又举杯向大家敬酒的时候,小白在他身边小声问了一句:“总爷,你成家了吗?”

    罗兵:“当然成家了,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岁数。”

    小白:“那你怎么……”他这句话没问完,但意思很明显——有老婆怎么还出来找小姐?

    罗兵呵呵笑着问道:“小白,在家里陪着婆娘,能有这待遇吗?”

    老罗话说的简练,但小白全听明白了。就老罗这嗓子在家里吼上一曲,别说老婆能笑脸鼓掌温柔添酒,恐怕两巴掌早过来了。很多男人到这种地方来消费,倒不是一定想着来泡妞干点什么,就是来寻找一种舒服放松的感觉。小白虽然第一次来,但从老罗的心里体会的很清楚。

    歌唱的差不多,又开始摇色子猜拳,渐渐的小白已经有些迷糊了。罗兵似乎要故意逗他,欺负他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指着他身旁的小姐道:“小白,这么规规矩矩的坐着干什么,怎么也得摸两把亲几下。……你叫佳齐是吧,不摸不亲我不给小费!”

    倒底摸没摸亲没亲?小白喝的太多有点不清楚了,好像是伸手到小姐衣服里面了又好像是没摸。啤酒喝多了当然要上厕所,包间里就带洗手间,可是因为酒意的关系小白没注意直接推门出去了,走廊上当然也有洗手间。上完洗手间回来路过一间包间的门口,这间包间门没有关好,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一个男人在唱歌,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但基本上属于即兴发挥原创类型的歌手,因为他没有一句不跑调的。一首歌唱下来,起承转合自成一家,要是让原作曲者听见,恐怕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音箱上。小白听见声音就想起来唱歌的人是谁,是那个曾经在山中唱歌,又曾出现在街头算命的风君子。没想到他今天晚上也在这里玩!

    这天晚上从漫步云端夜总会出来的时候,白少流真的找到了一点漫步云端的感觉,因为脚下坚硬的水泥路面都有些发软。小白喝多了,其实罗兵比他喝的更多,但罗兵却没有醉清醒的很,人和人的酒量真是不一样。

    是罗兵打车把小白送到了他家楼下,小白进门的时候摇摇晃晃满脸通红一嘴酒气,眼睛也有些发直。庄茹吓了一跳,赶紧帮他脱鞋扶进房间躺下,又帮他脱去外衣。小白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还在夜总会的包间里,想起来还没问那个小姐姓什么。庄茹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顺势抓住庄茹的一只手问道:“小姐,您贵姓?”

015、小姐您贵姓(下)

    虽然喝的很多,但第二天小白醒的却很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还有些隐隐作痛,喉咙发干感觉很口渴。他穿衣出门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却发现庄茹已经做好早餐坐在餐桌旁边等他。见小白出来,庄茹微微低着头小声道:“你起床啦?昨天晚上你喝得太多了,跟谁出去喝那么多酒?……我给你做好了醒酒汤,快坐下来都喝了,要不然今天会头痛的。”

    “庄姐,谢谢你了!昨天真不好意思,和单位的一个领导出去的,本来不想去,可是他非要请我。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小白坐下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汤,有些苦但闻起来也有些香。

    庄茹偏着头说:“出去应酬也要注意身体,下次可不要喝成那样。”她说话时侧着脸,冲着小白只露出左边那完美的半张,刻意不让他看见右面丑陋的容颜。最近一段时间庄茹在小白面前已经习惯于坦然面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难看的面目,但今天的举止显然很奇怪,本来没怎么在意的小白立刻就注意到了。

    “庄姐,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我昨天喝多了回家,你不高兴了?”小白试探着问。

    “没,没有,我没什么。”庄茹有些慌乱的回答,头也没抬。

    小白感觉到她说话时心里砰砰乱跳,有些慌乱,有些羞涩,有些难以启齿。白少流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妙,硬着头皮问:“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

    庄茹:“没有什么,你就是摇摇晃晃的,我扶你上床睡的觉。你还问我贵姓,你记得吗?”

    白少流:“我那么傻呀?真不记得了,不好意思,下次不会再喝成这样了。”小白朦朦胧胧的记忆只记得自己昨晚最后抓住那位小姐的手问她姓什么,真的想不起他还问过庄茹同样的问题。至于回家之后的记忆,似乎是一片空白。

    庄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抬起头对小白道:“酒喝多了伤身体,一定要注意点,没那么好的酒量就别和别人拼。……今天是星期天,你还有事吗?”

    庄茹一提醒小白突然想起来,昨天总爷约今早八点在滨海公园见面,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个教武功的师父。他赶紧道:“今天早上八点,我约了人有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庄茹:“不要着急,现在才七点十分,吃完饭洗一洗,打车去来得及。”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小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回家后一定做了什么,所以庄茹今天早上的表现才那么古怪。他做了什么呢?是不是胡说八道了?可看庄茹的样子又根本不想说,算了还是不问了,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他先和洛园的守卫值班室联系,确知洛兮今天不出门,又告诉洛园的守卫罗经理找自己有事,如果小姐需要外出随时通知,他会立刻赶过去的。早晨八点整的时候,小白来到了滨海公园东侧的小山上。这座山生长着不太密的树林,林间有不少石桌石凳,通常是早上散步的老人来溜鸟下棋的地方。小白刚刚走到一片林间空地就看见了罗兵,罗兵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两个人他都见过!

    只见一张石桌旁,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对面的坐着在那里下棋,用地上拣来的石子在石桌上摆阵式,也不知在下哪一种棋。左手那一位头发有些斑白,面容却不苍老还很英俊,正是几次连番巧遇的风君子。小白昨天晚上还听见他在漫步云端唱歌,今天看见他不知道昨天睡的太晚还是今天起的太早,反正不是很精神。

    而他对面那位,五官轮廓分明显得十分英武,坐在那里腰板挺的笔直隐约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虽然穿着便装,但是小白也认出来了——正是那位曾经手拿宝剑在山谷中和清尘交手的海军中校。这个军官与清尘交手几乎不分上下,总爷说要给小白请一位师父,恐怕说的就是他。以他的身手,应该是这世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功夫教练了。

    罗兵就在小白的对面位置坐在两人的中间看下棋,抬头看见小白站起身来招呼道:“小白,你过来,给你介绍两个朋友。这位是风君子风先生,这位是萧正容萧中校,你都得叫前辈。”

    小白走过去打招呼:“风前辈好,萧前辈好。”

    风君子抬头看见了他,笑道:“原来是你啊?恭喜你找着好工作了。”

    罗兵好奇的问:“风先生你认识他?”

    风君子点头笑道:“认识,偶尔打过一次交道,这位小白还请我喝过酒。”

    罗兵也笑了:“这么巧,都是熟人就更好了。……小小,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徒弟小白,别看年纪不小了,可根基很不错的。看我的面子,有空的时候就教他两招。”罗兵对这两人的称呼很有意思,叫风君子为风先生,显然是尊称,叫萧正容为“小小”,应该是个外号。

    萧正容也向小白看了过来,他的眼神非常凌厉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头到脚扫过,小白总觉得萧正容看他的眼神好像是认识他的。然而没等萧正容说话风君子先开口道:“长不习武少不炼丹,这么大年纪学武是不是有点晚了?”

    罗兵解释道:“不晚不晚,他的根基很特别。”

    萧正容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两根树枝,顺手扔给了小白一根。他扔树枝的动作只是微微一抬腕,如果看在别人眼里几乎会认为他的手都没有动过,那根树枝就突然飞到了小白的眼前,然而小白左手一伸稳稳的接住了。

    萧正容露出赞许的神色走过来道:“你叫白少流是不是?听总爷介绍你的手眼很快,可是从来没学过功夫,希望我能指点指点你。我没收过徒弟,你要想和我学的话,我得先试试你才行,我家的功夫不是人人能学会的。你注意我的树枝,看看能不能挡住?”

    说完话萧正容一抖手中的树枝向白少流当胸刺来,就像长剑抖出的剑花,有一片七、八根树枝的影子几乎同时刺到了小白的近前。然后听见啪的一声,小白左手拿的那根树枝不偏不倚正抽在对方树枝的尖端上,两根树枝同时停在半空。萧正容笑了:“不错,好眼力,好速度,好准头!这一下就破了我的虚招。注意点,再接这一招。”

    萧正容说完话一侧身,挥起树枝又向小白攻来,这次却不是虚招了,就是斜向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劈击。小白挥起树枝去挡却没挡住,因为萧正容的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他手中那根树枝在空中似乎是活的,几转几折恰恰让开了小白的树枝。小白看的清楚,但如果看在别人眼里恐怕就是萧正容一挥手,满天都是树枝的影子把白少流的身形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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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独臂醉一仙(上)

    小白挡不住立刻错身躲闪,扭腰侧身后退,那根树枝追着他连点了五下,有三下落了空,另外两下分别点在他的右肩和左膝上。树枝的尖端在他的衣服上轻轻一点就收,小白没有什么感觉,但那根树枝每点中一次,尖端一寸多长的小段就突然化成了粉末。很显然萧正容的树枝中带着非常凌厉的内劲含而未发,否则点中这两下就能在小白身上刺出两个血窟窿。

    萧正容收起树枝微微皱眉问了一句:“小白,你的左腿和右臂受过伤?伤势已好但经脉凝滞虬结,无法运转内劲,是不是这样?”

    白少流听懂了半句,点头答道:“我出过车祸,右手左腿确实受过伤。但是你说的内劲我不懂。”

    萧正容:“你一定练过内家筑基功夫,你天生特异所以根基是不错的。不要以为每个人天生都能发力那么快,都是内劲运转使然。”

    白少流:“让我想想,我是学过一套动静结合的心法,有打坐还有外功,据说效果是形神相合,但我不知道什么叫内家筑基功夫。”

    萧正容点点头,并没有追问是谁教的,而是向他招手道:“你过来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小白听话的走到那张石桌旁坐下,伸出右手让萧正容扣住脉门。只见萧正容半晌之后才皱着眉头说:“这不是一般的伤势,非药石所能治,也非普通的内养功夫所能解,我恐怕也没有办法。”

    罗兵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小小,那你还能不能教他功夫?”

    萧正容:“学倒是能学,就是这情况有些特殊,不太好教。”

    小白有些失望也有些紧张,风君子却在一旁鼓掌笑道:“总比不学强,况且他不学都算是高手了,我可亲眼看见他和人动过手。这样吧,你不是本事大吗?就触类旁通自创两门功夫教他吧。”

    萧正容:“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你说我自创哪两门功夫?”

    风君子:“独臂拳和醉一仙!”

    罗兵好奇的问:“什么是独臂拳和醉一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风君子:“通臂拳只练一臂,醉八仙就学铁拐李,那不就成了独臂拳和醉一仙?”

    萧正容让风君子给逗笑了:“哪有你这么胡说八道的,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可以这么学。……小白,既然是总爷求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你不必拜我为师,有空我就指点指点你。我家传的功夫主要是八卦游身掌和形意连环枪,你就像普通人那样学,不要追求过人之能老老实实的去练就是了。……至于内家心法,我看你另有根基,可以按你以前的心法去习练。至于需要特别另传的,我再教你就是了。”

    ……

    白少流没有想到罗兵找来的功夫教练是萧正容,更加没有想到萧正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教他功夫。说起来萧正容曾经与清尘为敌,但小白并不反感他。全国的巡捕都在抓清尘,但不能说全国的巡捕都是坏人,不论小白对清尘有多少好感,这是两回事。

    后来小白才知道,罗兵与萧正容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关系非同一般,罗兵有事开口求萧正容只要能答应他都会答应的。而风君子是萧正容的亲戚,他老婆萧云衣就是萧正容的妹妹。萧正容答应指点白少流功夫,与洛家无关,纯粹是私人关系。他是一名现役军官,时间也不是很多,只有每周两次,基本上是在晚上九点左右,地点就约在滨海公园这座小山上的林间空地。

    白少流和许多人一样对习武很有误解,以为就是电影电视上看见的那样拉架子练招式,其实完全不然,如果那么练还不如去做广播体操。萧正容先教了小白一套步法,非常复杂!配合这套步法还有很特殊的呼吸、内劲运转、心念相随等训练,步法纯熟了之后是各种各样的身法拆解,一一掌握之后再配合步法重头再来,后来才教正式的掌法。这是萧氏家传的八卦游身掌,不是江湖把式,那是董海川大师的第六代嫡传。

    一门拳术的套路表演,从头到尾有可能几十分钟就练完了,外行人看见的就是这个热闹。有人也许不了解一门看似简单的拳法,为什么真正学起来要学好几年,学不到精髓还有人变着法子偷师?其实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真正对敌时的变化通常都有十几种。在实际格斗中,没有高手在动手时心里还想着哪一招哪一式,基本上是在第一时间做出最直接的合理反应,这也来自于长期严格的训练。

    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基本功是基础,否则就是花架子。最简单的基本功就是各种各样的力量、耐力、速度、柔韧、反应的训练,武学的高深之处还有内家心**夫。萧正容教了白少流意拳中的站桩以及内养做为辅助,还有身法步法练习时意念与内劲的运转。但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内练心法口诀却没有教,他告诉小白还继续按以前的方式去修炼,因为他原先所学的根基已经很好,所缺的只是火候。

    小白以前学过什么?就是清尘所教他的那一套心法与口诀,据说效果是形神相合,小白已经基本练成了。那套外功自从与萧正容学武之后自然不需再练,可是那套静坐的内功小白感觉后面的境界却很深,自己是刚刚入门而已。可是再高深的内容清尘没有讲,小白感觉总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是白少流有个特点,那就是虽然捅不破窗户纸,他仍然会坚持习练下去,因为在自己体内随心念运转的那股力量是越来越强。于是每天夜间,小白仍然坚持静坐修炼那早已练成的形神相合。

    萧正容教小白的功夫教的非常“快”,因为小白的眼力与心念都超越常人,有些细节之处不需要萧正容放慢了拆解。就算是这样,两个月下来身法与步法也没有学完,正式的拳法更是一招一式都没教。当然萧正容还教了他别的东西,一套所谓的“枪法”。

    那是萧正容知道小白有一把特殊的铲子之后,就用这把铲子教了他五式变化,并告诉他:“真想学武,难以速成,但你的身份毕竟是个保镖,临敌的技巧还是需要的。这只是便宜之计,对付一般的人没有问题,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没用。”

    萧正容教小白的不是铲法,而是枪法。小白初听到枪法就想起了清尘的那一杆丈二红缨枪,舞动起来是多么的威武惊人!而自己手中这把不到一尺长的小铲子如何使用枪法?萧正容却告诉他这套枪法大有来历,是从师传的一百零八式形意连环枪变化而来。想当年萧正容的师叔祖韩慕侠化繁为简,将形意连环枪简化为最简单的五个刺杀动作用于战场上的拼刺,又将六十四式八卦游身掌简化为四式刀法用于战场上的大刀拼杀。萧正容教小白的五式枪法正是由此而来,但在他手里又有了变化,专门用这把小铲子使出。

016、独臂醉一仙(下)

    白少流晚上和萧正容学功夫的时候,风君子偶尔也来看看热闹,时不时的插嘴指点两句。小白以为他也是个高手,后来才发现风君子是个光说不练嘴把式,就是来逗乐子的。萧正容教完小白八卦游身掌的步法与身法之后,建议小白自己去看一看《易经》,可能对他学这套掌法有好处。萧正容本身不擅长易学,可风君子似乎比较精通,小白有空就捧着本《易经》找机会请教风君子,风君子倒也不烦他,甚至扔给他一堆古书让他回家去啃。

    这天小白来的比较早,萧正容还没来,但风君子吃完饭已经闲逛到此,就这个机会又给小白讲起了易学中的卦相起合与变复,换一个人还真没有耐心去听这么复杂与枯燥的东西。小白虽然有耐心,却越听越糊涂,他皱着眉问道:“风先生,萧前辈让我学易说是对练习八卦掌有帮助,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你讲的东西和我练的功夫有什么关系?”

    风君子笑道:“我懒得学武,他不懂易,说的都是两家话。不过呢,你真要把易学和八卦掌法之间的运用吃透了,除非你已经是一代大宗师。”

    白少流:“啊?那我现在学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风君子:“怎么能说没用呢?至少你学了是不是?我可没听说学易的人一定要去练八卦掌,反正怎么样你也不吃亏。傻小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学吧!”

    白少流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习武生活,偶尔与风君子学易,当然这要看风君子的时间和心情。练武练的应该还不错,学易学的有一出没一出的。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洛兮的随行保镖,每天在洛兮外出时跟随。自从海滩事件发生之后,洛兮曾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外出,等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她还是忍不住有空就到外面看看。小白甚至觉得洛兮很可怜,少女的青春花季就像生活在一个笼子里,如果不考虑安全原因,小白是非常愿意陪她出去四处走走的。

    做为保镖,所需应对的是各种意外的突发危险,而这其中最难对付的是安排好的陷阱。想害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有心下手必须要研究对方的活动习惯。所以洛兮外出时,小白劝她尽量不要有太多的规律,可以随便一些想去哪就去哪,但不要总在固定时间去固定地点。至于去学堂上学没有办法,只能随机改变车辆行走的路线。

    洛兮比较听小白的话,或者说小白的建议很符她的心意,因为她本来就喜欢乱跑。比如这个星期天,洛兮就来到了乌由市的城乡集贸市场,这里是一个小商品批发零售集散地,东西出了名的低档与便宜,俗称大菜市。她听家里的下人私下议论,要找什么便宜货就去大菜市,那里的东西又多又好等等,所以早就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好地方?

    城乡集贸市场非常热闹非常大,车没法开进去,小白陪着洛兮步行去逛市场。这里有小食品、各种服装、工艺品、乱七八糟的小商品等等,有许多是洛兮原先根本没见过的,倒不是因为难得,而是因为低档便宜。洛兮觉得很有意思,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专门卖宠物的大棚里。这里卖的是各式各样的猫猫狗狗,名贵的品种不多,大多是串种的土狗杂猫,毛绒绒的小东西看上去都很可爱。

    洛兮一路招猫逗狗,在一个卖猫的笼子前撅着嘴说道:“小喵已经几个星期没出现了,它不需要我喂了吗?”

    小白在一旁边安慰道:“你应该高兴才对,那只猫自己学会生存了,不需要再向人讨吃的。”

    洛兮:“那它能吃饱吗?”

    白少流:“它如果吃不饱,肯定会等你来喂的,不需要你喂,就说明它已经独立了。”

    正说话间,洛兮突然抬手一指远处叫了一声:“白毛!你家的白毛!”

    白少流:“什么白毛啊?”

    洛兮:“你家那头驴呀,你告诉过我的,我真看见了,怎么会在这里?”

    驴?宠物市场哪有卖驴的?再说自己家那头驴十几年前就变成五香驴肉了,洛兮看见什么了?小白顺着洛兮的手看了过去,大棚门外果然有一头驴!

    大菜市的地点已经接近于市郊,来这里买卖东西的也有不少进城的乡民。附近乡下村子里也有专门养猫养狗到这里来卖的,开的都是农用车,偶尔也能看见驴车马车。大棚门外就有一辆驴车,拉着一车小笼子,笼子里都是狗仔。大棚里的位置满了,赶车人交了市场管理费就在棚外的空地上卖狗。

    拉车的驴是一头黑驴,看年齿并不大,个头不高浑身黑毛油光发亮。最特别的是在它的右肩上有一道白色月牙形的痕迹,那是一绺白色的杂毛,右耳尖上也有一撮白毛。这印记与小白小时候家里的毛驴白毛是一模一样的!小白曾经告诉过洛兮,洛兮很好奇因此也记得很清楚,一眼看见这头驴就被吸引了。

    小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吗?虽然白毛是灰驴而这头驴是黑驴,可这杂毛的痕迹也太像了!小白对洛兮说:“小姐,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洛兮比他更感兴趣,拉着小白说:“快过去,我也想看看。”

    走出大棚外来到驴车前,那黑驴一抬头正好看见小白。人和驴的目光一对视,小白就觉得心神一荡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多么熟悉的眼神,它就是白毛!可这又怎么可能?这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道意念,或者说是一句话的意思:“终于又碰到你了,快把我带走!”

    真是白毛,因为这头驴也会说话!当然它说话的方式很奇特,直接在脑海中传过来不需要语言交流。小白在心中问道:“你是白毛吗?”这时他小时候与白毛特殊的交流方式,也就是集中注意力传送意念,他和驴之间互相都能感应到。

    “是的,我就是白毛!小白,快想办法把我带走,我都等你很长时间了。”那头驴也回答了。

    白少流:“你不是死了吗?”

    白毛:“我都死了两回了,这是我第三世为驴,真***倒霉!这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你快想办法帮我一把,天天拉着一车狗仔队我都要烦死了。”

    卖狗的老板看见小白与洛兮来到车前站住不走,以为是来买狗的,大声的打招呼:“二位,看中哪条了?抱过去玩玩,都可欢实了!”

    小白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用手一指白毛问道:“老板,多少钱?”

    卖狗老板:“一百块钱一只,多买可以优惠,看中哪条抱哪条。”

    卖狗人没有看清小白指的是驴,洛兮可看见了,瞪大眼睛问道:“原来毛驴这么便宜,一百块钱买一头?”

    卖狗老板:“什么驴?我卖的是狗!”

    洛兮却很明白小白的意思,指着白毛说道:“我们不是来买狗的,想买你这头驴。”

    卖狗的吃了一惊:“想买狗要多少有多少,驴是拉车的,不卖!”

    洛兮有些失望的推了小白一下:“小白,他的驴不卖。”

017、指驴为马(上)

    小白感应到那卖狗人说话时气不打一处的情绪,以为他们俩是故意来捣乱的,哪有大姑娘和小伙逛宠物市场来买驴的?这时白毛又在小白的脑海中喊道:“小白,出个价!只要价钱合适他连老娘都能卖了!”

    小白哑然苦笑,抬头问卖狗人:“老板,我就看中你这头驴了,你开个价吧!”

    卖狗老板:“小伙,你拿我开心呐?我是卖狗的不是卖驴的!”

    小白一笑也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开价道:“一千块卖不卖?”现在市面上一头小毛驴的价钱也就一千多。

    卖狗老板:“要买狗就买狗,不买狗别站在这里碍事。”

    白少流:“两千卖不卖?”

    卖狗老板把眼睛一瞪:“说了不卖就不卖,你是来跟我捣乱的吗?”

    白少流:“两千五!”

    卖狗人愣住了,看着小白不说话。小白笑了笑对洛兮道:“看来这驴真不卖,小姐,我们走吧。”

    洛兮在一边看着有些发呆,小白一牵她的衣袖向外就走。还没走出两步,卖狗人在他身后喊道:“等等,你们是来真的吗?”

    小白一转身:“当然是来真的,就是想买一头驴,你不是不卖吗?”说话时小白心中暗笑,卖狗人的心态变化他完全清清楚楚。

    卖狗老板:“真想买,再加五百,三千我就卖给你。”

    洛兮在一旁答道:“三千就……”

    小白打断她的话大声道:“三千就太贵了,我最多出两千五,你不卖拉倒,我再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驴。”

    卖狗人:“我这头驴可是一头好驴啊,你们买驴想干什么?”

    白少流:“这你管不着,做五香驴肉可以吗?我就是想买一头驴,恰好看见了,省得麻烦才买你这头。”他说这话时白毛抬起驴眼狠狠瞪了他一眼。

    卖狗老板:“点现钱,给钱就可以牵走了。”

    白少流摇摇头:“你是不是经常来?”

    “卖驴”老板:“是的,我每天都来,你还要多少头驴?”

    白少流:“我就要这一头带白毛的,三天后再来牵驴,你还在是不是?这三天你把这头驴照顾好了,要活蹦乱跳不少一根驴毛才行。三天后我给你两千五,一手交钱一手交驴。”

    白毛很着急的暗中说道:“小白,今天就把我牵走吧?”

    小白暗中回道:“你急什么?我不正想办法吗?现在把你牵出去,我也没地方养你!”

    洛兮见小白要买驴又不当场牵走,也问道:“小白,为什么要等三天啊?”

    白少流:“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洛兮:“有什么事你就说。”

    白少流:“咱别在这说,找个人少的地方和你商量。”

    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小白在洛兮耳边唧唧咕咕讲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小姐,你看这样做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就太谢谢你了!”

    洛兮掩着嘴咯咯直笑,笑得都快弯了腰,她笑着说:“行!怎么不行?小白,你真是太聪明,太幽默,太有创意了!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我们现在就办。……你有电话吧,我给逍遥娱乐公司的王总打电话。”

    白少流:“不用小姐你亲自说,我来说就行,你只要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洛兮:“好啊好啊,你现在就打电话,我就在旁边听着你怎么说。”

    白少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说道:“喂,是王总吗?我是洛小姐身边的小白。……不是不是,小姐今天不去马场,而是有事找你帮忙办一下。……小姐看上了一头赛马,这头马的名字叫黑驴,要专门寄养到马场中。……手续还没有,你帮忙办个全套,包括检验检疫的流程都做了。……马在哪里?小姐说先不用管,三天后派车到乌由城乡集贸市场门前来运马。”

    洛兮在旁边听的有些着急,对小白说:“把电话给我,我跟他说一遍。”

    白少流:“王总你等等,洛小姐要和你说话。”

    洛兮拿过电话道:“王叔叔吗?我是小兮。我买了一头马,要养在马场,是我专用的赛马,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马主不要写我的名字,写我的安全助理白少流就可以了,费用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有专门帐户。……马不牵过去,你想办法,行,那就谢谢王叔叔了!”

    小白究竟想了个什么主意,求洛兮帮助还把洛兮笑成这样?原来他想了个法子安顿白毛!乌由市养宠物是有规定的,不论是哪一条规定也不可能允许你在市区养一头驴。小白不可能把白毛带回家,更不可能把白毛带到洛园。洛园虽大,却没有养驴的地方,再说那也不是他家。所以他想到了洛兮经常去的那家赛马场,赛马场里可以养马,同样也可以养驴!

    马场里养的马分两种,普通的马就是供一般顾客骑的,马场还专门配有骑术教练。当然真正有钱人家会有自己的专用赛马,比如洛家就有三匹纯种马。特殊寄养的马除了平时的骑师训练之外,是不让其它人的骑的,而且住的马厩和待遇也和普通的马不一样。小白的想法是把白毛养在马场里,以一头赛马的名义。

    小白的主意有些荒诞甚至是匪夷所思,他自己肯定办不了这样的事,所以要求洛兮帮忙。他算是摸准了洛兮的脾气,这天真的少女不仅不会认为这事不妥,反而会觉得很有意思。他想的没错,洛兮果然帮忙了。要在专用赛马场养一头驴,而且还要说成是养马,这事别人做不来,可对于洛兮来说只需要一个电话,反正这家马场包括逍遥娱乐公司都是河洛集团的控股产业。

    洛兮还送了小白一份人情,马主人名字登记的就是白少流,这样小白可以随时去马场看他的马,也可以拉出来骑。这是赛马场的高级vip会员才有的待遇,当然费用不能便宜了,可洛兮不在乎这些,直接算在了自己的名下。也就是洛兮这么干没人管,换成小白自己还真不敢这么做。如果洛水寒知道了,只要是洛兮愿意,恐怕也不会介意只会当作是一件小事。

    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妥,洛兮和小白离开了大菜市,回去的路上洛兮问道:“小白,那头毛驴不是你小时候家里那头,仅仅因为长的像,你就要把它买走吗?”洛兮虽然天真但也不糊涂,当然不会真的认为此白毛就是彼白毛。

    白少流:“虽然不是原来那头驴,但是很像,不是一般的像,简直就是同一头驴。这头驴可不一般,他能听懂你说话,可通人性了!比狗都聪明。”

    洛兮:“你才站了那么一会,就知道那头驴能听懂人说话?”

    白少流:“不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那头驴表演给你看。”

    洛兮:“真的吗?那太好了!”

017、指驴为马(下)

    三天之后,这天洛兮没有上学,而是主动逃课了,她一定要小白带她去大菜市买驴。到了老地方,上次那个卖狗的老板果然早就等在那里,更有意思的是狗车旁栓了三头驴!老远看见小白他就打招呼:“老板,你总算来了!我还担心你忽悠我呢。……你看,我又牵来两头,你要一起买我给你打折,七千块三头驴!”

    白少流觉得好气又好笑,指着白毛道:“我就要这一头,两千五,你点好。”

    卖驴老板非常失望,甚至有些生气的道:“我好不容易又给你抓来两头驴,你怎么说不买就不买?”

    白少流:“我说我要买三头驴了吗?就这一头!”

    卖驴老板本来以为遇到个莫名其妙的冤大头,满心欢喜想大赚一笔,没想到希望却落了空。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这种人,占了一点便宜还嫌不够,总想占更多。更大的便宜没占到就会觉得失望,本来应该高兴的事情却搞得自己很郁闷。卖驴老板就是这样,本来两千五卖一头驴是很好的买卖,到头来却觉得自己吃了很大的亏。小白可不管这些,交钱牵驴走人。

    洛兮从一开始就很好奇的看着白毛,她很想知道白毛是不是很通人性,像小白说的那样比狗都聪明?结果还真是,小白不用牵缰绳,白毛就自己乖乖的跟着小白走了,至少说明这头驴认识人也明白事,知道自己换了新主人!

    白毛一边跟着小白走,一边在心中暗问:“小白,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白少流也在心中暗答:“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享受纯种赛马的待遇,住的是单间,吃的是上等饲料。还有人定期给你洗澡刷毛,每天都有人领你出去散步。”

    白毛:“我是驴,不是马!”

    白少流:“这位洛小姐说你是马,你就是马!记住了,你现在就是一匹赛马,在马场里登记的名子叫黑驴。”

    马场已经派了一辆运输马匹的专用卡车待在大菜市的门口,司机和随车的训马师都一头雾水,他们想不明白洛小姐怎么能从农贸市场里牵出一匹高头大马来?看来有钱人做的事情就是与众不同!等到小白与洛兮带着溜溜达达的黑驴走过来的时候,司机和训马师眼睛都直了,揉了揉再看,无论如何那也是一头驴。

    小白对发呆的司机和训马师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这头黑驴就是小姐新挑的赛马,快牵上车送到马场。……我和小姐坐车先走,到马场等着。”

    马场的老板也是逍遥娱乐公司的总经理王醒,小白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因为他总陪洛兮来这里学习骑术。听说洛小姐亲自挑了一匹马要送到马场来,王总也特意跑来等候,见到洛兮赶紧过来很殷勤的打招呼:“洛小姐,这点小事情还要你亲自打招呼跑一趟,什么都交给我办不就行了?……这是那匹马的手续,我已经办完了,马厩也准备好了,真想看看洛小姐的慧眼挑中的是什么样的骏马?”

    王总递过来一个文件夹,洛兮没有接,小白上前一步接了过去。打开一看是马场的赛马登记资料,只见上面写着——

    马名:黑驴

    品种:吉利国纯种赛马

    马龄:三岁

    级别:vip专门认养

    主人:白少流(河洛集团内部帐号,贵宾级)

    白少流也不敢笑出声来,合上文件夹道:“谢谢王总,你辛苦了!”

    王总:“哪里哪里,小事一桩而已,为洛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说话间送马的卡车已经开到了马场的跑道上,训马师苦着脸下车打开了车厢的后门,放下专用的跳板准备牵马出来。白毛在车厢里早等的不耐烦,自己一抬蹄子跳了下来,吓了王总一跳,紧接着他就愣住了。过了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问道:“洛小姐,这,这,这就是你送来的——马?”

    洛兮:“是啊,王叔叔,你看它像不像一头黑驴?”

    王总:“我看它就是一头黑驴!”

    洛兮:“就把它当一头赛马养在这里,不可以吗?”她说话时露出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

    王总:“洛小姐说它是马就是马吧,反正它是专用赛马,不会有别人骑。”

    洛兮笑了,拍手冲着黑驴道:“白毛,你过来,给王叔叔鞠个躬,听说你能听懂人话。”

    只有小白“听见”白毛在心中喊道:“我堂堂……怎么能像耍狗那样给人鞠躬?”

    小白暗中劝它:“白毛,你要听话!现在你是在人屋檐下,鞠个躬算什么?我也是帮人打工的,好不容易求人才把你弄到这里安置,你还想怎么样?”

    白毛很无奈,很不情愿的走了过来,真的低头给王总鞠了个躬。洛兮的眼睛亮了,大声道:“你们看见没有?它真的能听懂我说话,还会鞠躬呀!……王叔叔,这头驴是不是很聪明?”

    马场的王总已经目瞪口呆了,呐呐道:“很聪明,真聪明!”

    白少流插话道:“这匹赛马就交到这里了,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它,我会经常来看的。”

    洛兮在一旁道:“带着我,我也会经常来的。”

    白少流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这头毛驴,甚至还利用洛兮玩了一点小小的心眼。对他来说,这头神奇的毛驴是他少年时的一个玩伴,老朋友见面帮一把是应该的。白毛在这里应该能受到很好的照顾,对于一头驴来说等于进了天堂了。归根到底,不论它再神奇也毕竟只是一头驴,小白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白毛为什么死而复生自称“三世为驴”,小白也不是很明白,以后有机会再好好问问这头驴吧。小白经历的越多,就发现世界上确实有很多神秘怪异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比如他自己就是这样的“异人”。所以白毛的出现虽然让他感到震惊,但也不是绝对不可思议。

    当工作人员牵着白毛去马厩的时候,小白听见它在心中喊:“小白,你快点来找我,我有话对你说!”

    小白也很想找个时间与白毛详谈一番,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平时很忙,白天的时候不是要随洛兮外出就是要接受罗兵给他安排的各项训练,而到了晚上马场是不开放的。所以时间一晃过了两个星期小白也没有找到机会去看那头驴。白少流没觉得什么,可把那头驴给急坏了。

    这段时间洛水寒不再志虚国境内,他去了大洋彼岸的山魔国,洛夫人艾思也这次也主动要求一同前往,据说是但心洛水寒的身体在繁忙的商务活动中能否吃得消。河洛集团的日常事务交给了副总裁也是洛水寒多年的合作老友李志东负责,洛园中的事情当然是顾影说了算,私人方面的问题都由罗兵来处理。所以这段时间洛兮很“自由”,但是也很忙。

    洛兮在忙什么?她小小年纪第一次代表洛氏家族出席商务活动。

018、空怀报志虚(上)

    洛水寒去了山魔国据说也是为了商务,有来有往,这段时间有一个规模很大的商务考察团也来到了志虚国。考察团的成员来自于世界各地,所代表的都是国际著名大企业,大多在世界五百强之列。这个代表团是志虚国政府出面邀请的,入境之后所过之处受到了异常热情的接待。在都城会见了志虚国的商务官员,出席各种活动之后,又兵分几路到各地方考察投资机会。

    通常情况,投资会给当地带来经济增长与就业机会,所以会受到欢迎。但是这个商务代表团所受到来自各地的欢迎与重视程度太热烈了,热烈的超出了他们自己的想像。投资会带来经济繁荣是不错,但投资商从来不是先天为建设繁荣而来,唯一的目的不过是寻找赚钱的机会与更高利润率。这个道理正常人都懂,所以主客双方的共赢基础是一套可以互利的框架规则限制。其实只有自己创造不了的财富,才会容纳他人一起为自己创造,这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强势民族的历史发展规则。

    商务代表团中的许多成员,不过是一些国际大企业中的中层雇员,但是在各地却受到了如同别处小国元首一样的待遇。刚开始很多人是受宠若惊,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之后又渐渐的飘飘然了。人的心态变化与心理优势地位的形成,过程大多如此,不论哪国人哪怕是外星人都是一样。飘飘然之后就觉得自己莫名高人一等,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道德与文化地位,这种感觉太好了!

    若论规模,河洛集团应该也接近世界五百强企业之列,但是河洛集团的生意与投资不会受到那么热烈的欢迎与“优惠”。境外投资在乌由市能享受到的税收、土地、管理费用、政策环境等方面的优惠甚至是河洛集团所享受不到的。洛水寒这次去山魔国,其实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境外注册更大规模的投资性质壳公司,然后调动河洛集团的资金绕道海外再转回志虚国做生意,以便享受更多的优惠与便利。

    在商言商、随利而行,洛水寒的做法当然没错,甚至很英明。然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洛水寒发迹之后没有放弃志虚国国籍,一直是志虚国乌由市公民的身份。提起这种事虽然微不足道,但在志虚国象他这样没有一官半职的纯粹富豪中已经非常罕见。在志虚国,有人通过各种手段发家致富之后,出于种种原因都想办个外籍身份,除非实在不方便,最次也要拿到某非志虚国的永久居住权。

    而实际上这种行为并没有受到主流舆论太多的指责,在市井中甚至成为一种尊容的象征——你看某某的事业很成功,现在已经不是志虚人了。

    洛水寒之所以没有办外籍身份,和他早已经去世的爷爷有关。洛水寒的爷爷洛阳公曾经当兵上战场杀过敌,与很多国家的入侵者打过仗,留下满身伤疤。洛阳公临死时对孙子说:“水寒,洛家祖上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人物,但是为这个国家流过血,你爷爷我杀过十几国的鬼子!……你长大了不论有多大出息,也要做一个真正的志虚人!”

    洛水寒不违祖训一直是真正的志虚人,但是身边其他很多有钱人不会这么想,有些东西总会随着历史淡忘或随着历史改变。大多数人办理外籍身份之后,并没有长期移居海外,大部分时间仍然如以往一样在志虚国工作与生活,只是享受身份变化带来的便利与福利而已。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地的风尚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这种风尚的成因一言难尽,也许和志虚国多灾多难的近代史有关。志虚国是这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文明古国之一,有着七千年未曾间断的文明传承,五千年来不仅是东方大陆的中央大国,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度。但是如此悠久强大的东方文明从数百年前开始,在与外族特别是西方殖民入侵的对抗中逐渐式微,伴随着传统人文精神的没落与断裂,同时也是科技文明与军事力量的落后。

    志虚人很聪明,否则如何能够强盛五千年不衰?但也许是太聪明了,从八百年前开始“圣贤”往往都在教导人们去思考“为人的奥义”,却并不再宣扬如何去自觉改善“存在的处境”。也许与志虚国封闭在大陆中央的环境有关,中古帝王只需关心如何巩固集权的统治稳定的内部智慧,实在不需要其他人的创造精神与开拓的野心。结果在近代却在西方工业文明扩张掠夺下,受到全面殖民入侵的重创,败在那些本被自己贬斥的“奇技淫巧”下。

    东方大陆的文化传统博大精深而充满内敛的力量。当它的精神真正盛开张扬时,具有包容一切与折服一切的雍容气度。当它的精髓被扭曲压抑时,却显得没有逼人的锋芒,缺少野蛮的侵略性。总体而言,这里的传统文明具有相当的包容性与内省精神,并不以排他性和掠夺性为主旨。当它强大时,往往会是一个很好的邻居。但是它式微时,却并不能因内敛而避免受攻击。

    近代的志虚国,曾经遭受过西方工业文明中兴起的发达国家的集体入侵,战争绵延百年。在这百年战乱中,志虚国曾沦为殖民地的边缘,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被完全征服过,它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幸存的悠久文明国度。在这期间,新兴的世界列强之间爆发了两次瓜分全球利益的大混战,第二次大混战结束后不久,志虚国民在经历长期抗争之后终于取得了民族战争的胜利,建立了独立自主的现代文明新政权。

    可是数百年积弱一朝难以尽复。到了小白成长的年代,世界范围的利益竞争不再以直接的暴力战争为主,而转变为经济资源与文化认同上的控制,基本以几个强国为主导。国际范围的交流与合作变的越来越紧密,背后伴随的也是西方文化与思维、生活方式的主流地位强势传播。在这个过程中,东方大国志虚国逐渐重新崛起,但还远没有恢复千年之前的辉煌地位。

    在白少流生活的年代,东方传统的人文精神正经过了一个历史的断裂,同时伴随国际的经济与文化领域的合作交流,信仰与价值观正在经历交融与冲突的过程。很多志虚国人背负着悠久而承重的历史自豪感,却缺乏支持精神世界的信念内核,一方面急于获得他人的肯定与承认,另一方面在仰望以西方富足列国为代表的外界时会产生自我认同感的迷茫错位。因此非志虚国人在志虚国境内,隐然能拥有更高的地位,也不是没有原因。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一次来到志虚国的商务考察团大队人马兵分几路,其中就有一个考察团来到了乌由市。这个考察团中有两个人最引人注目:一位是罗巴盟金融集团的投资总监,是一位风采迷人的金发美女,名叫阿芙忒娜。另一位是山魔国金融投资大亨尚云飞,他是志虚国人,现已取得山魔国籍。乌由新闻报宣传尚云飞先生是一位著名的金融与商界奇才,也是热爱故乡的同胞。

    这个商务考察团在乌由市的活动很多,有官方的也有民间的,还有以个人名义发起的,包括研讨、论坛、参观、酒会等等。作为乌由市最大也是志虚国著名的民营企业河洛集团,当然要有代表出席这些活动。艾思之子黄亚苏见洛水寒与艾思都不在,早就做好准备要代表河洛集团在各界名流之间露露脸,结交一批重量级人物。可是洛水寒从山魔国专门打来电话,出人意料的让年仅十六岁的洛兮全权代表河洛集团出席各种活动。

    洛兮不喜欢参加这些“没意思”的活动,可是非去不可,而黄亚苏一心想露脸却没有机会。以洛兮的身份当然不能一个人外出,洛水寒特意安排顾影与白少流全程陪同。有很多名流聚会的场合是不允许私人保镖入场的,就算有人带了保镖也只能在外面等,保安工作由聚会的组织者负责。可白少流的身份不完全是保镖,而是河洛集团总裁的“高级助理”,顾影的公开身份是河洛集团的“首席顾问”,至于洛兮不在河洛集团就任职务,但她是洛水寒的独生女。

    河洛集团出面的这三个人很有意思,可以说没一个是真正的生意人,顾影可能懂经营方面的事,但她那浑身上下冰山般的气息实在不适合生意场上的交际。洛水寒的本意就没指望洛兮能谈成什么项目和生意,只是想让她以河洛集团代表人的身份在各界名流面前公开出现,让大家都认识她,这是一个好机会。至于洛水寒为何这么着急自有原因,但小白是不知道的。

    白少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高层”的活动,但他并不气虚心怯,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去谈生意的,任务仅仅是为了保护洛兮。更有意思的是,有很多“名流”往往会认错人,比如有人将顾影当成了洛兮。还有些糊涂蛋不知道是河洛集团的大小姐出席活动,听说这三个人是河洛集团的代表,常常首先与小白握手,以为他的职位最高。

    其实在这种名流集会的场合,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分辨各人的地位高低,比如一个会场服务人员与一名贵宾即使穿一样的衣服,给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各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定位与相应的自我感觉,因此体现在神态、举止、气度等方面的微妙差异很明显,老于世故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可是这一条经验对小白等人无效!尤其是白少流,他有与任何人“平等对视”的心理优势,这一点连洛水寒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也领教过。

    每当有人热情的与他首先握手,小白总是彬彬有礼的打招呼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河洛集团的助理白少流。这位是我们集团未来继承人洛兮小姐……”对方往往很是尴尬与惊讶,却又尽量保持风度不表现出来,赶紧与洛兮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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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用了半夜时间,写下了本章中的一段长篇议论。可能读起来有些枯燥,我既要符合本书架空的背景设定,又要写出我想表达的东西,比较难。事关全书主题,有些内容又不得不交代一番,不好意思。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呼唤大家的继续支持!在此说一声多谢!

018、空怀报志虚(下)

    在一次招待会上,小白等三人见到了罗巴盟金融集团的投资总监阿芙忒娜,他早听说这是一位西方美人,但是第一眼的印像仍然十分惊艳。阿芙忒娜留着波浪般卷曲的金色披肩长发,在灯光照射下甚至有隐约的金色光芒流动,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的白,高鼻梁深眼窝,明亮的眼珠是夺目的蔚蓝色。她的五官很美,有着典型的西方古典气息。她的笑容淡而有魅力,站在众人之中就像一位天使。小白甚至有点分不清她的年纪有多大,看上去她非常成熟,却又显得很年轻。

    让白少流感到惊讶的是,顾影认识阿芙忒娜,第一次见面就主动上前很有礼貌的打招呼:“维纳老师你好,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您了!”维纳是阿芙忒娜的姓氏,她出自罗巴盟一个很显赫的贵族世家。没想到阿芙忒娜曾经是顾影的老师,顾影的厉害小白是知道的,那么这位阿芙忒娜恐怕也绝不简单!

    小白与阿芙忒娜打招呼时犯了一个小小的口误,称呼她为“维纳女士”,阿芙忒娜微笑着摇头:“白先生错了,您应该称呼我维纳小姐。”小白这才注意到她没有戴婚戒,应该还没嫁人。这么有钱而且成功美丽的女子,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没结婚?也许是眼光太高了吧,小白是这么想的。

    阿芙忒娜对洛兮的态度很好,握着洛兮的手说:“洛小姐不要和我客气,称呼我为阿娜姐姐就行了。”阿娜是阿芙忒娜这个名字的呢称。小白在一旁看着阿芙忒娜心里总有一点怪怪的感觉,但具体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不提小白等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这天风君子坐在家中,用一柄黑色的如意敲着山核桃,挑出核桃仁来自己吃一口,又将完整的核桃肉递给茶几对面的萧云衣。他一边剥着核桃一边看着垫核桃壳的报纸,嘴里嘀咕道:“这个尚云飞,好大的出息,在志虚国人面前是海外友好大亨,在山魔国又是神奇的东方之子,左右靠不上,到底算哪国人?”

    萧云衣:“嗯,这个核桃香。……人家可不是左右靠不上,而是左右逢缘。你今天怎么了?这个尚云飞你认识吗?”

    风君子:“岂止是认识,他是志虚国芜城人,不仅是我的同乡,而且是中学的同班同学。他小时候曾经拜一位活佛为师学习佛门秘法,我以为他迟早要到庙里出家的,没想到长大出国成了大亨。”

    萧云衣:“这也没什么不好呀?”

    风君子:“我没说他有什么不好,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萧云衣:“这话在别人听起来,恐怕会感觉有点酸溜溜的。……老公,就算你有满腹才华,说这些话终究有点不合时宜。……你看这报纸上的报道,尚云飞要在三天后邀请乌由市工商各界名流搞一场酒会。你看不惯他,我想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在乎你这种人怎么说,恐怕连你是谁都忘记了。”

    风君子:“那你就错了,我猜他马上就会送酒会的请柬来,而且很可能是亲自登门,因为他知道我住在乌由市。”

    萧云衣有些不可置信:“就你?他会亲自上门来请你?”

    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了,风君子笑着站起身来道:“如果是来送请柬的,就说我不在家放下好了。……你去开门问问,我上厕所。”

    七、八分钟后,风君子从卫生间出来问道:“是尚云飞吗?”

    萧云衣:“老公,你真是料事如神,是尚云飞本人送来的邀请函。你这个同学很有礼貌,是一个人来,而且一点大亨的架子都没有。不过,我感觉他有些深不可测,不是一般人!”

    风君子:“他当然不是一般人,他是怎么发家的我清楚的很。”

    萧云衣:“你会去参加酒会吗?”

    风君子:“去,当然去!有免费的酒喝,听说都是好酒!”

    ……

    山魔国金融投资大亨,爱国侨胞尚云飞先生,与乌由市工商业界名流,南都科技董事长洪云升先生,联合发起了一场慈善联谊酒会。这是商务考察团在乌由一系列活动中的一个小**,这场酒会不仅要进行慈善拍卖,还有人要宣布本次商务考察后在乌由市的投资意向,因此是一场很重要的活动。有关方面也不希望这样的活动出任何差错,可是偏偏出了大问题!

    什么问题?很久没有消息的杀手清尘这次又出现了!她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题目仍然是标志性的“下一个该杀的人”。这次她要杀的人让乌由震动,赫然竟是洪云升!

    至于要杀洪云升的原因说的很清楚,据说洪云升为了掩盖南都科技项目骗贷的事实,策划了一起车祸,车祸的受害人是万国摩通钱庄的四名工作人员。幸运的是,当时没有人送命,但是制造车祸的司机事后却死了,两个月后死于另一场车祸,是洪云升指使人杀人灭口。这个杀人帖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就在这场酒会举行的前两天。

    与以前清尘发的杀人帖不同,巡捕司无法根据清尘的话断定洪云升有罪,因为那个肇事司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无法追查。现在人们关心的就是这场酒会是否能够如期举行?如果举行做为东道主之一的洪云升能否出席?出席酒会的其它人安全能否得到保障?

    清尘下帖所要杀的人,到现在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死了。在一些人看来倒霉的洪云升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要怪只能怪上帝不保佑他,怎么偏偏让清尘给盯上了?

    然而这一次洪云升表现的异常镇定与从容,向新闻界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自己一直是奉公守法的诚信商人,从未有过任何欺诈与违法的行为,一直坚持为乌由市以及志虚国的发展与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身正不惧邪,无视任何诽谤与恐吓,所有计划中的活动都将正常的不受干扰的进行,其中也包括即将举行的乌由国际慈善酒会。

    洪云升处变不惊的态度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他的反应与清尘以前所要杀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甚至谢绝了巡捕司要给他提供的特别保护。有人甚至在想——杀手清尘这一次会不会搞错了?

    然而白少流却很清楚杀手清尘这一次没有错怪好人,因为他就是那场车祸的当事人,回想起当时的种种情景,他也觉得那场车祸发生的很不正常。也许是洪云升事后做的干净,也许是万国摩通钱庄出于其它原因考虑没有立刻继续追究,但清尘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认识清尘也相信清尘,知道这个神秘的少女杀手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听说了这条消息小白还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与感激,他意识到清尘追查洪云升的事情很可能是为了他白少流。

019、风云际会(上)

    清尘要杀洪云升的消息别人当然也都听说了,顾影一开始不同意洛兮去参加这次酒会,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后来顾影打了个电话,又赞成洛兮去了,因为阿芙忒娜也要出席那个酒会,与洛兮等人一起。顾影说有阿芙忒娜在,不需要担心杀手清尘会带来什么危险。

    至于洛兮本人,本来出不出席酒会无所谓,但听说了这件事反倒更想去了,觉得好奇而刺激,反正清尘要杀的人又不是她,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小白与顾影这样的高手。小白是很希望再见到清尘的,所以也很希望随洛兮去参加那场酒会,他心里甚至在猜测清尘很可能会在那场酒会上下手。他这么想倒不是不担心洛兮的安全,因为他知道清尘动手从不波及他人。他现在反倒有点替清尘担心,担心这一次刺杀会遇到麻烦,,因为乌由巡捕司恐怕也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酒会的前一天,小白晚上回家发现庄茹反常的没有做好晚饭等他,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小白的开门声惊醒了庄茹,她从沙发上直起身悄悄抹了抹眼角道:“今天晚上没有活动?你饿了吧,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做饭。”

    白少流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庄茹发红的眼睛道:“庄姐,你也知道杀手清尘发帖要杀洪云升的事了?……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了,你我还活着。现在知道它是一场阴谋,应该觉得庆幸才对,没必要想太多伤心的事情。”

    庄茹:“小白,我心里想什么你总能知道。你和我是那场车祸最终的受害者,我心里的恨是永远忘不掉的。如果这个杀手清尘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杀了洪云升,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个人!……你说杀手清尘这次能成功吗?”

    白少流:“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说心里话,我希望她杀了洪云升,我和你一样恨他。……不过,我又不太希望清尘冒险动手,这太危险了!”

    庄茹:“如果我能帮他的话,我一定会帮他的。”

    白少流:“庄姐,这样的事情不应该你来做,我想我有机会也一定会帮她的。……明天晚上有个酒会,洪云升是东道主之一,我也要陪洛小姐去参加。”

    庄茹突然变的紧张起来,抓住小白的一只胳膊道:“小白,你不要乱来。不论洪云升怎么样,清尘杀不了他也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白少流:“庄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乱来的那种人,我也不会有事的。……你去洗个脸,今天我来做晚饭吧。”

    ……

    酒会在晚上七点半准时于香榭里舍大酒店的豪华多功能大厅举行,香榭里舍的整个二楼都属于会场范围,除了主会场之外,还设了很多休息室与洽谈室。由于担心发生意外事件,巡捕司的人员从里到外将香榭里舍都控制了,穿制服或便衣的巡捕不知来了多少,尤其是二楼的各个出入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参加酒会的宾客都需要出示特制的请柬,同时还要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

    阿芙忒娜没有带一名随从,而是与小白等三人一同走进了酒会的大厅,今天众人都是穿着礼服盛装出席。阿芙忒娜穿了一身湖蓝色的露肩珠光晚礼服,顾影穿了一件雪白的曳地长裙,就连洛兮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裙,胸口开的有点低,配着闪亮的胸饰——这小妮子的身材也蛮不错的。白少流一走进会场,就发现有很多道艳羡的目光向他射来,小白知道是为什么。什么样的男人,能够伴随身边这三位风采各异的大小美女?小白只有在心中苦笑,身边的女子虽美,可她们的美丽都与自己无关。

    酒会开始后,首先司仪是感谢诸位嘉宾的到来,介绍此次酒会的各方来客都是如何的显赫与珍贵,大家聚在一起喝几杯酒意义是如何之巨大!然后是邀请尚云飞先生上台致辞。

    尚云飞在台上的讲话非常有风度,措辞得体而且简短——

    首先感谢志虚的父老乡亲的热忱,此次率商务考察团来乌由受到了这么温暖的接待,感觉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家乡。尚云飞漂泊海外多年,却始终有一颗赤子之心,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志虚的繁荣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次回到国内就是想带来投资项目、最先进的科技手段与管理经验回报祖国。他还热情的赞扬了志虚近年来各方面的变化,繁荣与进步日新月异,这里有很多机会很多财富正期待着大家一起去发现一起去创造。

    与会嘉宾热烈的鼓掌,掌声平息之后还有一个人的拍手声一直没有停止,听上去十分刺耳。这人一直吧唧吧唧鼓着掌,在大堂中的回音就像光脚丫拍着水泥地,掌声中还传来一句话:“很好,很强大!婊子也当了,牌坊也立了!”

    会场中众人尽皆失色,谁会在这种场合说这么没修养的话?然而这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众人四顾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是谁说的。这时有人窃语道:“会不会是杀手清尘?他难道也混进来了吗?”

    然而小白却知道这人不可能是清尘,因为说话者是个男的,而且声音十分耳熟。他向四周望去,会场里站着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子与珠光宝气的女宾,却没有看见风君子。这时就看出尚云飞的镇定功夫了,他微笑的神色丝毫未变,就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和这掌声。连小白都不得不佩服尚云飞,因为他感应到尚云飞的心中似乎也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受到任何意外干扰的情绪波动迹象。

    尚云飞结束致辞风度翩翩的走了下来。司仪邀请酒会的另一东道主洪云升上台,向大家介绍此次酒会的主题以及各项活动,并且主持下一阶段的慈善拍卖。

    洪云升走上发言席时,尽量保持着从容与镇定,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受到清尘杀人帖事件的影响。然而小白却感应到他的心砰砰乱跳,被巨大的恐惧与焦虑包围,心里虚得的很甚至连腿肚子都是软的,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每当洪云升看见台下的尚云飞的时候,慌乱的心情才能恢复一丝镇定,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小白看着洪云升,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揪他下来,然后狠狠跺上几脚再吐上几口吐沫,最后把他交到巡捕那里关进大牢。他与庄茹都是车祸事件的受害者,庄茹的容颜毁了,而他为此也吃了太多的苦头,做恶者却仍然高高在上。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这种场合不可能公开把洪云升怎么样,再说他也没有证据!

    白少流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清尘出现杀了洪云升,自己也会帮她一把;另一方面又希望清尘不要出现,上次受伤的事情已经说明清尘不是无敌的,她也会受伤也会失手。小白下意识的一按腰间,这才想起那把小铲子没带,今天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来参加酒会,自然不可能在腰间揣一把铲子。

    洪云升在台上的发言不长,讲的都是一些场面话。他首先代表乌由工商业界欢迎世界各地的朋友到来,这些朋友中包括尚云飞这样身在异国却心寄家乡的同胞。这是一片热土,正在蓬勃的发展,这里需要大家共同的建设,到处都充满着机会……

    洪云升讲完话台下照样是热烈的鼓掌,下台的时候小白明显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走到大厅中站到尚云飞的身边,似乎那里才更安全。接下来的活动是慈善拍卖,有各界名流捐献出来的珠宝、工艺品等等,拍卖所得的款项都将捐献给慈善机构。洛兮这次也捐出了父亲收藏的一套名贵古瓷,将在这场拍卖会上拍出。

    接到请柬的到场嘉宾手里都有号牌,小白是不会举牌的,虽然是一场慈善拍卖,但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参加富人之间的奢侈品消费游戏。照说洛兮应该对这样的拍卖很感兴趣,可是她一直没有举牌买什么东西,倒是顾影花了一万八买了一块很漂亮的纯天然紫水晶摆件,在这场拍卖会中算是比较便宜的了。阿芙忒娜买了三、四件,都是很有东方特点的工艺品,随手花了几十万。拍卖会的**来的出人意料,居然是因为一件并不算太贵重的挂件。

    这是一个镶在黄金链上的纯银十字架,金链上镶银器,链子比挂件还要贵重这在东方大陆很多人看来比较奇怪。这个十字架的造型也很特殊,横梁比较短,中柱比较长末端是尖的,看上去像一把小小的十字剑。最特别的是它的中央并没有镂刻上帝之子受难的形像,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滴泪形的红宝石,鲜红璀璨在灯光下就像刚刚流出的鲜血。它既不完全像宗教用品,又不像普通的工艺品,是一位海外商人捐出的。

    十字架底价八千,每次竟报加价一千。拍卖会的规矩和一般人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不一样,通常并不是口开喊价说我出多少,举一下牌就说明加价一次不需要说话,有人公开喊出来我出多少的情况很少,因为那样会显得没有礼貌。

    司仪刚刚宣布拍卖开始阿芙忒娜就举牌了,司仪开始报道:“阿芙忒娜小姐八千。”、“武冢太郎先生九千”、“风君子先生一万”、“尚云飞先生一万一”、“阿芙忒娜小姐一万二”……

    司仪的话很有意思,先说举牌人的名子再说报价,搞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他在卖人呢。司仪能够报出每一个举牌者的名子,倒不是他认识每一个人,而是每个牌子上都有号码,他手边有一份对照号码的嘉宾名单。白少流听见了风君子的名子,回头望去却差点吓了一跳,刚才四处看不见的风君子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的就站在他的身后,手里举的牌子是二百五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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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风云际会(下)

    风君子站在这个大厅里应该非常显眼,或者说刺眼。参加酒会所有的男宾都穿着深色的西式礼服,雪白的衬衣翻领,打着黑色的领结,就差没戴假发了,唯一例外的是风君子。风君子也穿了礼服,不过是一件东方传统的对襟盘扣装,纯黑的细麻面料,左右胸前从上到下分别镶着两条绛红色的团龙滚云刺绣。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注意看台上的拍卖,没有人看他。

    风君子看见白少流回头,笑着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举起那个二百五的牌子竞拍。这件十字架的加价很显然超过了刚才拍卖的所有东西,竞价超过两万之后风君子叹了一口气放下牌子。小白小声的问道:“风先生,你也来啦?”

    风君子:“是啊,来品酒的。”

    白少流:“风先生怎么不举牌了?”

    风君子:“太贵了,买不起,把我全部的私房钱押上去也不够啊!”

    白少流:“那你还跟着抬价,刚才就你牌子举的最欢。”

    风君子:“如果不是有人要争这个东西,我说不定还真买到了,顶多一万出头。慈善拍卖会就是有钱人的游戏,一般加价没有那么高的。不论什么东西,就怕有人争,争来争去,狗屎都能卖出黄金价。”

    风君子判断的一点不错,有很多人举牌,司仪的报价就像点名报数一样的向上涨。一开始有人并不想买这件东西,一看有这么多大人物竞拍,觉得这东西可能真的不寻常,也纷纷开始举牌,毕竟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一个底价只有八千的十字架,价格竟然一路攀升到二十万以上,这时举牌的人渐渐的变少了。

    小白也看出来了,来自av群岛的一名实业家武冢太郎与阿芙忒娜后来举牌的次数最多,两人都很想买下这个十字架。一个普通的十字架,黄金链纯银制加上一枚红宝石,怎么会引起抢拍呢?小白能够感应人心,那两人看见十字架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而像看见一个珍贵的宝藏。

    “风先生,你见多识广,这个十字架有什么讲究?”小白退后一步悄悄问风君子。

    风君子眯着眼睛答道:“传说中滴泪的十字剑,我也不敢肯定,不过看这么多内行在抢应该不会错的。不知道是哪个二百五拿到东西不识货,居然捐出来拍卖。”

    “滴泪的十字剑是什么东西?”洛兮听见了小白与风君子的对话,也好奇的凑过来问道。

    风君子:“一个传说故事,这把十字剑受过上帝光辉的洗礼,上面还留下了上帝之子受难时所流的一滴鲜血。”

    洛兮一听就感兴趣了:“真的吗?”

    风君子:“假的!我刚才信口编故事逗你们两个小孩玩,不过那个十字架确实有门道。”

    洛兮:“什么门道?”

    风君子:“法器懂不懂?我看那个十字架是洋鬼子的法器,特别是中间那一枚红宝石不是普通的红宝石,而是红宝石矿脉中的精华——红晶髓!我们国家不产这个,我以前没见过也不敢肯定,但是能看出来有门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边仍在举牌竞价,“滴泪的十字剑”已经超过了四十万,让全场震惊。举牌者也只剩下了阿芙忒娜和那个武冢太郎。这时洛兮突然回头举起了手里零零八号牌子,以脆生生的女声叫道:“我出一百万!”

    全场一阵窃窃私语,连司仪都愣住了。顾影皱了一下眉头,她是洛兮的礼仪教师,没想到洛兮会有这种出格的举止。但是大家的目光看向这一边,发现举牌的是个天真美丽的小姑娘,反道觉得她纯真的可爱,这么一嗓子显得不是那么失礼。毕竟这是一场慈善捐款拍卖。

    阿芙忒娜回头看向这边,却一眼看见了风君子!她的手一软牌子差点没掉到地上,整个人就像石化般僵硬在那里。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酒会上的这个男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但是风君子的样子就算化成灰阿芙忒娜也能认出来。二十二年前,在亚特兰大洋上空的遭遇,那是一个神剑骑士一生最大的耻辱。她还清晰的记得风君子最后那一句话:“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小心老子强j你!”

    而风君子似乎也有所感应,抬头看见了阿芙忒娜直愣愣的眼神。他有些奇怪这女人怎么这么看他?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冲她点了点头露齿一笑,然后接着低头说话:“洛小姐,你好有钱呀!运气也不错……那个十字架,其实不止一百万!”

    阿芙忒娜看着风君子,表情就像看见了地狱里的恶魔,傻傻的站着忘记了继续举牌。那位av群岛富商问了旁边的人一句,也放下牌子不再竞拍。司仪叫道:“洛兮小姐一百万,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成交!……感谢洛兮小姐为慈善捐款慷慨解囊。”

    这时小白问洛兮:“洛小姐,你为什么一次出这么高的价?这不是你的习惯。”

    洛兮天真无邪的笑了:“我要买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一种象征,是爸爸告诉我的,一定要在这种场合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才想了这个办法。”小白这才明白洛兮是为什么?她是有意在慈善拍卖会的最**出此惊人之举,为了让大家都记住自己这位年轻的河洛集团继承人,也算是在各界名流中第一次正式的亮相,这是洛水寒给她的任务。这小姑娘虽然天真,但也很聪明,就是有点太不把钱当钱了!

    这时顾影注意到了阿芙忒娜的反常,悄悄伸手推了她一把问道:“维纳老师,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奇怪,究竟看见谁呢?”

    阿芙忒娜身体震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是他!”

    顾影:“他是谁?”

    阿芙忒娜:“撒旦。”

    顾影推阿芙忒娜的时候,这边几人也注意到了,纷纷看了过来。听见阿芙忒娜怪怪的说话,洛兮好奇的问:“阿娜姐姐,谁是傻蛋呀?”

    风君子前走两步笑着道:“他不是我信仰的神,于是就称之为傻蛋,很大很大的大傻蛋。……阿芙忒娜小姐,我说的对吗?久仰大名,初次见面深感荣幸!”说着话他向阿芙忒娜彬彬有礼的伸出右手。

    ……

    香榭里舍大酒店二楼的慈善拍卖会正在举行的时候,一楼大堂里走进了一个装束奇怪的人。他打着绑腿,穿着麻耳芒鞋,一身灰布僧袍肩膀上还搭着个黄布兜子。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剃着光头,头顶上十二个戒疤十分醒目。说起来他的装束其实也不怪,是标准的和尚打扮,只是出现在这众人都衣冠楚楚的五星级酒店大堂中显得十分另类。

    虽然香榭里舍表面上看起来仍是正常营业,但因为清尘杀人帖事件暗中早已防备森严。见着这个特别的人,立刻就有便衣上前拦住问话:“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和尚笑了:“你看不出来我是出家人吗?我是来化缘的。”

    “对不起,请你赶紧离开,这里是五星级酒店。”

    和尚:“五星级酒店就不是酒店吗?诸佛极乐世界我去得,你这家小店我就来不得?……嗯?不对不对,酒店也不是你开的,看你的样子就不像,你不要骗我这个和尚。”

    便衣有些不耐烦了:“这里有重要的活动,请你出去!”

    和尚的声音大了起来:“明明开门做生意,这么多人都进来,为什么请我出去?”

    声音把酒店的保安也吸引了过来,过来两个穿制服的问道:“这位师傅,您是要住店吗?”

    和尚一摇光头:“不住店,我也不化缘了,上厕所总可以吧?你们能请外国的和尚念经,难道就不让志虚国的和尚撒尿吗?……不要骗我说不行,我虽然是个出家人但还是有见识的,市政府有规定,星级酒店开放大堂,我有权利上厕所!”

    碰着这么个纠缠不清的和尚,便衣和保安也没有办法,只有指了一下大堂后面卫生间的方向让他去。和尚迈开大步直奔男厕所,他身边的便衣使了个眼色,又有两名便衣跟在和尚后面进了厕所。这个和尚还真是进来撒尿的,上完厕所洗完手,整了整僧袍飘飘然然的迈步走出了香榭里舍大酒店。

    早有秘勤人员在酒店监控室的屏幕上看见了这个和尚,敏感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拿起对讲机呼喊道:“有个和尚刚刚走出香榭里舍大门,注意监视!”

    那和尚正好走出酒店的旋转门,竟然好像听见了这句话,口中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世道,剃光头不行吗?上个厕所也要受监视吗?”

    监控室中,指挥官的对讲机传来回答:“好像是有一个和尚走出了香榭里舍,但是一晃就不见了!”

    “你们都什么眼神?怎么监视的!各单位注意,一定要留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光头和尚。”

020、以人御器(上)

    不提酒店外的便衣怎样去寻找光头和尚,二楼酒会上的风君子此时正微笑着对阿芙忒娜伸出右手。阿芙忒娜的神情仍处于见鬼中,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却不是握手的动作,手心向下手背向前,口中问道:“你是谁?”

    风君子:“鄙人姓风,名君子。”

    风君子!不错,他就叫风君子,刚才阿芙忒娜听见司仪叫出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联想到。身前的风君子见阿芙忒娜那么伸手,也怔了怔,顺势接住她的手,俯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吻手礼,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阿芙忒娜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这才有些恢复清醒,她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风君子:“风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风君子笑着回答:“阿娜小姐也有这种感觉吗?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有些顺杆爬,第一次见面就叫她的呢称。

    阿芙忒娜已经确信面前的人就是当年的少年风君子,可是他一见面却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事情,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芙忒娜换了身份以这种方式来到志虚国自然是另有使命,也不希望有人点破,风君子不说穿阿芙忒娜自然也不会提起当年的往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风先生很面熟,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两个人一见面的举止不正常,尤其是阿芙忒娜的反应很不对劲,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顾影很是吃惊,她知道阿芙忒娜身边一直有很多地位显赫的追求者,可是阿芙忒娜从不假以辞色,难道这个男人……?而小白体会的更直接,他能感应到阿芙忒娜的情绪——震惊、愤怒、恐惧、羞愧、好奇等等非常复杂。小白也忍不住在心中联想:“这两人是老相好?肯定有人曾经对不起谁,难道是风君子把阿芙忒娜甩了?看不出来这位风先生还有这一手?否则这女人怎会有这种复杂的情感?”

    只有洛兮拉了拉小白的衣袖问道:“这位风先生是谁呀?小白你认识?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白少流:“这位风君子先生,是我的一位长辈,志虚国很著名的证券分析师,洛小姐应该听说过。……风先生,河洛集团的继承人洛兮小姐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风君子转过身来与洛兮握手:“洛小姐你好,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小白,这位美女是——?”

    “我叫顾影,是河洛集团的首席顾问。”顾影不等小白介绍自己主动打了招呼,却没有握手。

    风君子:“顾影风流的顾影?”

    顾影淡淡答道:“顾影自怜的顾影。”

    远处的尚云飞看见了风君子和阿芙忒娜等人站在一起说话,眉头微微一皱正准备走过来,就在此时突然面容一肃,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他看的地方是大厅一侧的壁画,壁画后穿过墙壁应该是一间休息室,再穿过休息室就到了香榭里舍大酒店之外。而尚云飞的眼神显然不是在看壁画,就像穿过了这一切在看远处空荡荡的夜空。

    尚云飞一转头,阿芙忒娜好像也有所感应,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紧接着顾影也有所反应,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壁画。如果注意观察的话,在酒会大厅的四个角落里也各有一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凝神看向一个方向,这四人身份各异,有会务招待员也有宾客。

    小白接受罗兵安排的各项训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身边发生的变化很敏感,立刻就发觉了阿芙忒娜与顾影同时的反常举止,飞速的环顾大厅一周发现了尚云飞等人也是如此。风君子当然也发现了,在小白耳边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怎么都突然变成企鹅了?难道是杀手清尘来了吗?”

    白少流闻言心中一惊,难道清尘真的来了?看今天的场面不善呐!他注意到反应最特别人的是尚云飞。只见尚云飞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右手五指扭动结了个奇异的手印,然后低头静立。

    清尘来了吗?她真的来了!人未现身,丈二红缨枪已经飞到了二楼休息室的窗外,眼看就要穿窗破壁而出,这一击就要取了洪云升的性命。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飞出的这杆枪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尽管枪尖带着奇异的震颤疾速的飞行,却怎么也飞不进那扇窗户。

    ……

    清尘之所以敢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最近的武技修行有了很大的突破。她原先的枪法可谓举世无双,俨然已经达到了人枪合一的境界,这是世间武道的极至。自幼的修炼使她和长枪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应,体内运转的内劲一样可以通过枪身发出,丈二红缨枪在舞动时似乎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但下一步境界如何突破,清尘一直未得其门而入。

    和梅先生交手并两次见他如何运用手中的百丈长丝,事后回忆总觉得梅先生在给她做一种演示,似乎那是一种无声的指点,黑暗中蒙胧出现的一线亮光。在某一日静坐修行内劲运转时,清尘突然顿悟精进,修行更上一层。其实说穿了就是一种境界——以人御器。清尘此时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由武入道,长期苦修之后在一朝而成。

    现在的这杆金乌玄木紫金枪,那是真正与身心一体。清尘长期苦修的武功内劲此时也有了奇异的变化,成为一种可以随着心念延伸的力量自由的控制这杆长枪。只要心念可及之处,不论枪在何处就如同在手中一样使用它,就象离开身体的另一只手。这杆沉重的长枪飞出之后仍若游鱼、若飞丝,变化自如尽在掌握。

    清尘还不知道,自己没有经过修道者的层层试练,直接掌握了道法中的御器之术,由武入道她走的是另一条路。因此她才有信心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洪云升,也算是报答小白的救命之恩。

    ……

    清尘的长枪出手,感觉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飞击,可在香榭里舍二楼的窗外似乎永远也无法接近,短短的距离变成了漫长的永恒。这是时空错乱吗?

    紫金枪飞在空中不前,清尘的身影也出现了,一身黑衣戴着面纱从对面的一座楼顶上飞跃而下,当空抓住了紫金枪。持枪在手一抖,内劲全力而发,点点枪花洒出硬生生的挣脱了无形而来的法力禁锢。空中一转身抖腕,清尘正想再次出枪一击,耳中突然听见了有人诵出一句话,只有“阿、嘛、吽”三声。

    三声响过之后,周围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星空、地面、眼前的大厦变得不像真实的场景而像飘渺的图影,极近又极遥远,近到伸手可以触摸,远到怎样也触碰不得。清尘觉得自己孤悬在这幅立体图影的包围中,不论她做出任何动作,仍似乎停留在这图影的中央。

    清尘修为大进,满怀信心而来,没想到一出手就碰见了普天之下一等一的高人。尚云飞在酒会大厅里遥感施法,以大神通法力化娑婆世界为泡影人间,凭空将清尘困住。清尘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因为在她眼中变化的是周围的景物,可在外人看来就不一样了。清尘手舞紫金枪,以凌空飞击的姿势,被“定”在了楼外的空中。尚云飞无意亲手伤她,可清尘这样暴露身形很是危险,因为附近有很多正准备抓她的人。

020、以人御器(下)

    清尘孤悬于天地之间逃脱不得,然而却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因为保安人员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光头和尚吸引过去了,四处忙着找光头呢。酒会大厅中尚云飞结手印不动,然而阿芙忒娜却有了动作,她抬起右手,按在自己的高耸的胸前,闭上了蔚蓝的眼睛。

    小白突然感觉到不对,这种是一种感应人心之后说不清楚的直觉。他“感觉”尚云飞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势,这气势似乎能穿越时空,将远处的天地包围。阿芙忒娜的动作他也看见了——阿芙忒娜晚礼服的开领比较低,露出了上半截乳沟,她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项链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芊芊玉手放在晶莹的胸膛上手心正对着十字架。当阿芙忒娜闭上眼睛,小白感觉到她身上也散发出一股力量,就像弥漫的信念,所指的居然与尚云飞的气势所向是同一个地点。

    小白想到可能是清尘来了,就在香榭里舍大酒店之外!而酒会上的尚云飞与阿芙忒娜都用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对清尘出手了。

    阿芙忒娜一出手,清尘的处境陡然变的危险起来。因为有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突然变的更加清醒与敏捷了。这是阿芙忒娜施展光明魔法给她加持的祝福,可是清尘宁愿不要这种“祝福”,因为她的身形完全暴露了!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照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周围的安全人员还发现不了清尘那岂不真成了饭桶?阿芙忒娜的祝福术刚刚发出,清尘就听见了左右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嗖嗖的破空声。

    志虚国秘情局的特别行动小组第一时间发现了空中的清尘并向她出手了,这批人上次就追杀过清尘,这次得到了清尘的消息自然不会放过围捕的机会。在闹市之中,又是这么敏感的场合,他们没有开枪,用的却是短射程内比枪枝更有威力的武器——钢箭手弩。弩箭从空中飞来并不瞄准,却像有眼睛一样画出道道弧线都射向清尘。

    清尘被困在空中但是她还能动,一挥紫金枪正准备对敌。可现在她只能像靶子一样悬在空中被动防身,无论如何也落了下风,时间越长越是危险。正在这关键时刻,清尘听见了一声佛号,紧接着是“当”的一声响,就像什么金属器皿在敲击。这响声来的奇异,困住清尘的泡影幻境就像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空间,正好环绕在清尘的四周。

    清尘恍然乎觉得四周的景物瞬间都退出了一段距离,自己身边不大的空间恢复了正常,她虽然还没有摆脱困境,但在这一片空间里已经完全行动自如。就在此时钢制的弩箭旋转着三棱尖芒已经纷纷飞来。清尘的紫金枪在空中漫卷,如刮过凌厉的狂风将这些弩箭打的七零八落不能近身。

    弩箭的威力虽大,却不能像枪支那样携带很多的子弹,特别行动组的手弩只配了六只箭,六波齐射完毕没有伤到清尘,这些人也从黑暗中纷纷现身。地上有十个人从腰间拔出十字长剑,银色的剑身上射出暗淡的光芒,这些光芒交织如一张网罩向空中的清尘。清尘娇斥一声,长枪出手却并不飞远,只绕自己的身体游鱼般的穿梭,形成一片紫金色的光幕,不断的击碎劈来的剑芒。

    清尘走不脱只有相斗,但这番相斗却丝毫不落下风。她本就有与那十二个特别行动小组队员动手的经验,这一次是有把握赢得了才来的。此时又有十条人影出现,却不是出现在地上,而是在空中缓缓飞来,就像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们的身体,紧接着左右又各有两人出现在剑士身后,口中默默吟唱着。很显然是这四个人中有人在施展操纵空气一类的法术,将那十个人送到了空中。

    上次清尘碰见的行动小组是十二个人,这次却出现了二十四个,秘情局派来了两个特别行动小组专门对付她,这已经不是乌由市巡捕司的力量了。尚云飞的泡影人间**只对清尘而发,却不影响其它人,空中的十人也纷纷拔剑从上方包围了清尘。清尘收回长枪在手,上下左右舞动,一片片枪花挡住四面的攻击,斗了个胜负难分。

    一看清尘如此难斗,站在远处没有动手的四个人中又有有两人低头开始吟唱,空中的清尘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的粘稠起来,不断阻碍着紫金枪的挥动。负面的反应不仅如此,她觉得有一种疲倦、麻木的感觉从脑海中升起。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志坚定,恐怕此时已经放下长枪昏沉不起。

    当当当,耳边又传来几声响,似乎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又有人在敲锣。这金属鸣响每发出一声,清尘脑海中的昏沉麻痹就减弱一分,她仍然将丈二长枪挥舞成一片紫金光芒。

    这场激斗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周围静悄悄的也没有其它人来看热闹,可是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围绕着清尘纷纷各展神通。香榭里舍大酒店二楼的酒会仍然继续举行,慈善拍卖会已经结束,接下来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供各位宾客把酒言欢私下交流。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进场穿梭送酒,风君子也拿过两个盛着琥珀色的美酒的高脚杯都握在一只手中,迈着步子走向尚云飞。

    尚云飞还在那里低头结手印不动,风君子微笑着走了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云飞,你大老远回来一趟请我喝酒,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尚云飞的身体一震睁开了眼睛。

    ……

    清尘突然觉得四周的景物都碎灭了,然后眼睛一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远近周边的情景看的清清楚楚不再飘渺如幻象。

    ……

    尚云飞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笑眯眯的风君子,风君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将起一杯酒硬塞到他的右手中:“好些年没见,一见面总得干一杯。来,我敬你!”这一下尚云飞的手印不得不解开了。这时风君子却回头看了小白一眼。

    ……

    围困清尘的那一片无形的空间突然消失不见了,清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反应神速,长枪带着与空气摩擦的尖锐风声凌空下击,身形也随之落地。地面上的十名剑士竟然无法硬接这一击的锋芒,挥剑退后以保持阵式不乱。天空上的十人也随着清尘的身形从背后追击而来,清尘落地举枪再度迎击。

    ……

    此时酒会中的阿芙忒娜手按胸前,睫毛动了动,嘴唇也微微动了动不知在默念什么。

    ……

    清尘暂时摆脱了困境,脚踏实地手中枪花似雪八面洒落。周围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吟唱的声音,两道白光先后落在旁边那一直在吟唱的两个人身上,他们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一个暗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旋涡在清尘周围升起,眼看就要把清尘卷入其中。清尘本能的感觉到这个黑色旋涡有一股让一切力量消失的魔力,旋转着收缩向自己逼近。

    她腾空而起想脱离这片险境,而空中的十人剑光交织尽全力阻挡,同时清尘也觉得身体一沉,自己与手中的枪都变的沉重了许多。她居然没有跳出去又落回地面,可就在这一瞬间,就像有一阵风吹来,黑色的旋涡突然开始渐渐消散,清尘感觉到身体又变得轻松起来。

    ……

    “维纳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当阿芙忒娜惊怒的睁开眼睛时,白少流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右手持着两支高脚酒杯,左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021、以器御人(上)

    白少流虽然面不改色,但也能感应到阿芙忒娜的怒意。小白知道阿芙忒娜为什么会生气,因为刚才她的项链突然断了,脖子后面的搭扣不知怎么就开了。项链的搭扣一开,小小的十字架吊坠连着细细的白金链一起就滑落到乳沟中,掉入领口中不见。阿芙忒娜的手本来按在前胸,却没有按住项链,谁叫她的乳沟太深了!

    小白的动作太快,周围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刚才他特意从阿芙忒娜的身后走过再绕到她面前,左手用飞快的动作将阿芙忒娜的金色长发撩开一角,伸手解开了她的项链。小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这是来自风君子的暗示。

    风君子拍了尚云飞的肩膀一下,又把一杯酒塞到了他的右手中,然后小白就“感觉”到尚云飞身上发出的那股无形气势消失了,远处的一片空间突然变得轻松无碍。然后阿芙忒娜身上散发出的那片弥漫的力量陡然加强,目标锁定远方那同一片空间。与此同时风君子回头看了小白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跟我学!”

    小白的读心术对风君子一向无效,这一次却反常的看懂了,他也不是傻子,立刻心领神会。怎么和风君子学?刚才很显然是清尘出现了,而尚云飞与阿芙忒娜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恐怕都对清尘不利。现在风君子跑到尚云飞那里捣乱,他只能去和阿芙忒娜捣乱了。为了清尘,用一些有下流嫌疑的小手段也顾不了太多。

    阿芙忒娜一睁眼,蔚蓝的眼珠里就射出凌厉的光芒。这一瞬间小白就觉得一片蓝光似乎把自己都吞没了,身体一软,腿止不住的就要单膝跪下去。幸亏身边有一个人及时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把酒给洒了。

    扶他的人是顾影,顾影恰好走到小白与阿芙忒娜之间说了一句:“维纳老师!”语气中有请求与提醒的意思。

    顾影看出了情形不对,帮了小白一把。顾影一说话,阿芙忒娜眼中的锋芒消失了,她笑了笑接过一杯酒,举杯对着小白道:“白先生,谢谢你!”然后以优雅的姿势喝酒。

    她喝的很慢,琥珀色的美酒流入性感的红唇,是很有韵味的动作。她持杯的手小指轻轻挑出,暗指着白少流的胸前。白少流觉得全身发麻,紧接着骨节都在吱吱作响,似乎体重增加了几十倍,想做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十分困难。他也应该举杯同饮,可是端杯的左手却在发抖,用尽全力也举不起这一杯轻飘飘的酒。阿芙忒娜在看他,眼神中有轻蔑的冷笑。顾影也在看他,神色有些着急却没办法。

    还是洛兮的出现帮白少流解了围,她轻轻推了一下小白的胳膊,有些不高兴的问:“小白,你敬阿娜姐姐酒,怎么自己不喝?”洛兮一碰到小白,阿芙忒娜施加的压力突然间消失了,小白这才举杯喝酒。好在他的镇定功夫不错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但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酒会中的“斗法”无声无息的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而酒店外的相斗却越来越激烈。清尘被二十名剑士天上地下包围,左冲右突未果。周围很显然是被封锁了,缠斗了这么久没有一个闲杂人等接近这个地方。清尘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刺杀洪云升了,自己如果不出手伤人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闷哼一声,紫金枪飞出丈二枪杆绕着自己娇小的身形旋转,和银色长剑不断的相撞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响和闪亮的火花。人枪合一向着离开酒店的方向冲去,不再顾忌眼前有什么阻挡。那两名吟唱者改变了语调,开口唱出庄严却听不懂的声音。天上地下二十柄长剑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像发光的灯丝一样光芒大盛,同时挥出耀眼的刀芒合力斩向清尘。

    恰在此时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远处飞来了一个呜呜旋转的东西,似乎是僧人化缘用的钵盂。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这个钵盂是紫金所铸,上面还铭刻着许多古字经文。这金钵飞来恰恰停在站在战团之外四人之一的脑后,然后当的一声大响。这响声带着震撼的力量也出人意料,那人身体一抖差点没坐在地上。

    金钵响过之后,天上十名剑士当中有五个莫名身形一晃就像失去了支撑摔落到地上,好在他们身手不凡立刻落地站稳。然而就这一瞬间,包围清尘的阵式露出了一个空缺破绽,清尘见此机会哪有不走的道理,立刻腾空而起冲出了包围圈。清尘毕竟不会飞,身形跳出包围圈刚一落地,身后二十名剑士同时发了狠招,手中长剑脱手像一片剑雨扑天盖地的射来。这致命的一击就是要把她留下,死活不论,长剑脱手后自己的安危也不管。

    漫天剑雨并没有击中清尘,因为那金钵在空中打了个滚突然又飞到清尘身后,在空中绕了圈发出一片金光。这金光似有实质,剑雨撞在上面发出了叮当的脆响,纷纷被弹射回来。此时有一个光头穿僧衣的人影突然从远处的黑暗中飞速而来,一把拉住清尘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招金钵。金钵旋转着飞向夜空,光头和尚带着清尘也凌空大步如飞而去。

    这和尚出现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外围埋伏好的武装巡捕也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带着清尘腾空“飞”走了!

    清尘没有杀得了洪云升,埋伏的人也没有抓住清尘,一场激斗就这样结束了。酒会还在继续,尚云飞与风君子在一起碰杯喝酒,彼此都做绅士状。风君子问尚云飞:“真没想到你能请我来,多年不见,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

    尚云飞的表情有点古怪,似乎是哭笑不得:“我不请你,你就来不了吗?以你那么大的能耐,不会混的这么惨吧?”

    风君子叹息一声:“唉!你不知道啊,平生不做亏心事,人间难以得猖狂。我就是亏心事做的太少了,其实也不能算太少,因为我根本没做过。所以不能和你这位大富大贵的尚云飞先生相比。”

    尚云飞:“听你的话,怎么感觉是在骂我?”

    风君子:“君子闻过则喜,从我的角度是在夸你,你怎么听成了骂你?其实我这人也就是一张嘴不讨人喜欢,老交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不要跟我计较。”

    尚云飞:“哪敢和风大公子计较,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对我有意见就趁这个机会当面都说出来吧,省得我回头担心。”

    风君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想当年你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今日一见你果然下地狱了。金玉功名身外之物,你在地狱里攒了这么多,想干什么,向阎王行贿吗?”

    尚云飞面不改色:“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我这也是历练修行。富贵如浮云,贫贱亦如浮云,显赫如浮云,无名亦如浮云。难道我舍此浮云取彼浮云才算正道?既然皆是浮云,你又何责于我?老同学,你着相了!”

    风君子:“话说的不错,就是那两句诗引用的太俗!可事情怎么做就是两回事了。因为你那些浮云,有多少人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算了不说这些,喝酒吧!”

    这场酒会接下来的活动是一个投资项目发布会,洪云升将代表乌由市地方投资商宣布一个重大投资意向。尚云飞先生从山魔国引介来一个大型游乐场项目,就是著名的谍思迷妮乐园。这可不是普通的游乐场,而是山魔国二百年来流行通俗文化的代表,在世界上仅有几处,每一处手笔都很大。这个乐园计划占地数百倾,投资数百亿,洪云升的千日红集团也计划参与投资,阿芙忒娜所在的罗巴盟金融集团也是投资方之一。尚云飞不直接参加乐园的投资,但他已经在计划收购乐园选址周边的地皮做“配套建设”。

    这个项目在志虚国很多地方城市几乎已经抢破头了,争相开出种种优惠条件,而最终的结果很有希望落户在乌由市。这么大的成果,当然要在这个名流汇聚的场合当众透露一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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