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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哥全文阅读

作者:随9     老四哥txt下载     老四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老四哥全文阅读

四哥想逃学

    搀扶着回家,像两个刚从战场下来的伤兵败将。

    回家后,秋菊很是伤心,一边给老三抹药一边抹眼泪,老抠则不然,嘴里还骂骂咧咧,说有什么事情朝他好了,牵连孩子,一会又说他们没用,打不过他们,他那会打鬼子时,一个人干翻好几个鬼子。

    四哥吃着妈妈包的饺子时,但感觉那味是苦的,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生活变得磨难重重。三哥脸上的伤是烙上去了,永远都好不了,他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老疤”,三哥心里也苦,为什么我们家这么多不幸,再说这个伤疤,我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这事之后,他俩变得害怕去学校,因为那些人还是三天两头的骚扰,老师也管不了,他们是地皮无赖。

    一天早上上学路上,四哥想起在学校骚扰的种种事情,心里就不想去学校,就跟老三说;“哥,我不想去学校,他们烦死了,怎么读书。”

    “不去学校,会被爸打的,他老说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现在的命运,妈没读过书,也希望我们好好读书,”老三没想到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宽慰道。

    “我就是不想去嘛。”说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起小孩子脾气。也只有在他妈和哥哥面前敢这样,在他爸面前不敢,会被打。

    老三去拉他,可他就是赖着不起,看你能把我怎样。这时老三想起,早上他妈起的晚,今天他俩蒸饭的米都忘放了,去学校就得挨饿,回家要被打,算了,豁出去了,今天就逃一天学,想起脸上的伤疤心里也是恨,他们叫他老疤时,心里更是窝火。

    就跟老四说,“今天米没带,我们就逃一天学。”

    四哥听了高兴极了,立马起来,“好,好,我们不去那个魔鬼学校。”

    可是两人一时不知去哪里玩,老四到是有主意,去金山掏鸟窝,拣鸟蛋,给他妈妈补补,最近身体总不好,老三点点头同意。

    金山在村子正对面,占地大概100多亩,里面植被茂盛,高的松树都有二十多米,还有樟树,皂荚树等一些杂树,不像人有意种下的,都是乱长出来,由于植被茂盛把阳光都遮住了,里面显得阴森恐怖,有时还有乌鸦,野猫之类的叫唤,白天都很少有人敢进去,村里还经常传里面闹鬼的故事,更加剧了恐惧感,听说以前鬼子看到金山都害怕是不是藏着游击队什么的,都绕道走了。

    但老三,老四,从未怕过,倒是觉得好玩,刺激,里面有很多鸟窝,他们有空时经常来掏鸟窝。

    今天也是有些太阳的,可里面阳光被树叶盖住了,四哥胆小些,跟在老三后面,远忽然传来一声野猫叫“喵,喵,,,”声音拉得很长,好像是饿了,像老虎饿了一样叫唤起来挺恐怖的。

    “哥,有野猫,有野猫,我害怕。”四哥胆怯地喊起来。

    “没事的,又不是老虎,走,前面那棵树上肯定有鸟窝。”老三拉紧他的手,宽慰道。

    一直往林子最深处走去,果然在一棵杉树上发现了鸟窝,这鸟也真会选地方,杉树表皮上都长满刺的,拿来做木料的话,扒皮都要费些功夫,而且鸟窝搭在中间的树杈上,树有十几米高呢,鸟窝看着倒是挺大的,应该是大鸟的窝,这边那种白鹭挺多。

    四哥看着这个鸟窝,直摇头,这怎么上去。老三不怕,他什么树没爬过,只有树上有鸟窝,他都能把它弄下来。

林中乐趣

    三哥早有准备,掏鸟窝的装备随身带,说着从书包里拿出,细麻绳,线手套,还有他妈做的帽子。用麻绳把手腕,脚腕扎紧,防止刺扎到,在套上手套,最后四哥帮他戴上帽子,就这样全付武装。

    只看老三像个猴子一样,三,二下就爬到树中间,鸟窝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旁边的树枝都挡着,不好掏鸟窝,三哥一下整个人都坐上树杈,胆子真够肥的。

    但在下面守着的四哥看得心惊肉跳,“哥,慢点,拿不到,就不拿了。”四哥担心道。

    “我没事,就这点难度,难不倒我。”老三对自己胸有成竹。说着就往树杈前端再挪了些,拨开前面挡着的树枝,总算看见鸟窝,还真有鸟蛋,而且是大鸟的蛋,个头都快赶上家鸡下的蛋了,足足有六个。三哥高兴极了,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个,一个轻轻地放进书包,书包里刚才在下面就拔了些软的草垫在里面,这样鸟蛋就不会轻易碎。上去时没东西,很快就上去,下来时包里装着鸟蛋,蹑手蹑脚,看稳了才下。下最后一步,四哥赶紧上前去扶着他。

    老三累得脸上都是汗,嘴上大喘气。

    “哥,有没有鸟蛋啊,”四哥早就迫不及待了,要不今天费那么大地劲就白费了,而且今天还逃学呢。

    老三把书包拿下来递给四哥,“在里面呢,你自己看。”说着,自己脱掉身上的装备,太闷了,不舒服。

    四哥接过书包,解开扣子,看见里面有六个大鸟蛋,他心里高兴坏了,功夫总算没白费,拿回去给妈妈补补,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她都很久没笑脸了。

    掏完鸟蛋,他们又自己做了把弓,用竹子,选一段韧性好的取下,用麻绳两头一固定,拉紧,成半月状,就成弓了,再根选硬细木,头削尖,就成箭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们在林里到处走,寻找能够射的目标。

    忽然一只七彩山鸡从眼前飞过,停在一棵樟树枝上,不是很高,二米左右。七彩山鸡羽毛有七种颜色,非常艳丽漂亮,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野味。

    “看,那里有只山鸡,”四哥激动地发出声来。

    “嘘,我看到了,我们慢慢靠近,看能不能打到,这个可比鸟蛋还好的补药。”

    两人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脚落下去时,都特别小心,生怕踩着树枝发出声音,吓跑山鸡,有点好像踩雷区一样,踩下去就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山鸡正津津有味吃着一条虫子,全然不知下面的危险。

    两人从侧面靠近樟树,从山鸡屁股后面靠近。来到树下,选了个可以拉弓的地方。

    老三正想拉弓,四哥给他夺了过来,嘴里动动,哑语,意思是让我来,老三只能让给他。

    拉弓是个技术活,讲究力道控制,放箭时速度,及方向把握,一个方面有差错都不能命中目标。四哥平时也是跟他哥学来的,没事时,经常去射鸟,山鸡,野兔等,只要箭够地着的,慢慢也练地有点水平,就是力量不够,稍远一点的目标,射是射中了,但不能射死,目标就跑了。但今天目标挺近的,四哥觉得有把握,可以一试,射不上哥也不会骂他的。

    只见四哥使劲拉起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那箭像装了北斗导航一样,“咻”的一声,射中鸡屁股,瞬时落地,“嘎,嘎”惨叫起来,还想挣扎起来,但屁股中箭,起不来,只能在叫唤,拍动翅膀。

    四哥高兴地眉飞色舞,不慌不忙地朝鸡走去。三哥比他还激动,快他一步拿起了鸡,分量不轻啊,有一斤多。

    四哥摸摸鸡的羽毛,“鸡老兄,对不住了,今天只能牺牲你了,我妈身体不好,把你炖了,给她补补。”

    三哥在旁边看得,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们还看见一条正在打盹的五步蛇,那家伙可不是好惹得,给它咬一口,那这辈子就完了,还好在打盹,他们就绕着它走开了。

    走着玩着,时间都已近中午,肚子开始叫起来,早上他们只吃了个红薯,这东西饱得快,消化更快,放两个屁就消了。

    “哥,我饿,”四哥首先扛不住。

    “我也饿,可是又不能回家,这时回家肯定要被挨打,只有等到傍晚才能回家,让爸妈以为我们今天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啊。”老三道。

    “那要饿到晚上,路都走不动了。”

    “那这样,我记得林子边上有块土豆地,现在应该有果了。”老三忽然想起还有块土豆地,以前打野兔时看见过,现在是四月底了,肯定有果实了。

    说着他两就往那块地奔去。

    果然有块土豆地,绿油油的,很是茂盛,应该没少施肥,看护得当。老三选了一株个头大,使劲一拔,下面挂了好几个鸡蛋大小的土豆,老四在旁边乐的合不拢嘴,这下总算有的吃了,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接着又拔了两株,就不拔了,那时粮食紧张,种这点粮食不容易,虽然是村集体的,但他们在学校里学过(悯农)诗,自知粮食不容易。

    可有了土豆,问题又来了,是生的,怎么吃呢,又不是红薯,生着好吃。

    四哥一下没了主意,老三则镇定,对着老四傻笑。

    “哥,你有办法吗?”四哥看他哥好像胸有成竹,肯定是有办法。

    “哥是谁啊,是孙悟空下凡,肯定有办法。”说着从他书包侧面口袋里取出一盒洋火,得意地向老四炫耀起来。他的包像百宝箱什么宝贝都有。

    有了这个洋火就不怕没熟食吃了。他俩拣了些干的苦树枝,生起火来,把土豆整个丢进火堆里,煨着吃,大概半个小时,外焦里嫩,特香。四哥饿得不行,着急扒开就往嘴里送,烫得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哥在边上哈哈大笑。

    吃饱,他俩又选了个阴凉地方,惬意地享受午觉,就等太阳下山,他们才敢回去。

找人

    (六)

    他俩在林子里玩得倒是很开心,家里可乱成一锅粥了。

    早上没去学校,老师就叫人传话给老抠。老抠气得不行,格老子的,胆子还真够肥的,还敢逃学,等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别看老抠平时啥事不管,但对于读书这件事上从不含糊,也不抠。他自己以前是富农出生,家境还算可以,读过几年私塾,在村里也算是有文化之人。鬼子没来之前,还在村里学校教过书。鬼子来了就乱了,前方战事吃紧,兵员短缺,国民党就到处捉壮丁。一天老抠正赶去县里开会的路上,撞见了捉壮丁的,看他身上有肉,有力气,就把他捉了去。他百般求饶,说自己只是个教书先生,求他们放了他。他们说,走,可以,得先吃颗枪子。老抠还哪敢走啊,走就是个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以后有机会再逃。可老抠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一路从抗战,打到内战,幸运的是自己没死,可脾气却越来越大。再后来就被捉了。本来刚回来时村里还想让他教书,那时老师不好找,可考虑他的成份,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秋菊听说他们没去学校,心里像火烧一样着急,会不会出什么事,被坏人捉去了,心里默念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孩子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一切妖魔鬼怪,要来就朝她来好了,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啊!

    老抠看不来秋菊这付模样,整天菩萨保佑这个,保佑那个,可我们家什么都没保佑上,要大家都能保佑上,除非上天做神仙。

    “在家也商量不出什么名堂出来,还是赶紧找人要紧,”秋菊跟老抠说。

    “好,那赶紧去找,如果是逃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老抠语气硬了起来。

    秋菊知道老抠对读书是非常重视地,如果他俩真是逃学,那回来肯定就一顿毒打,所以必须在老抠之前找他们才行,到时让他们编个其它理由,去搪塞老抠,只要不是逃学,打得可能会轻点。

    秋菊叫上王婶往学校(村东南方向)沿路寻找,老抠则先到村中询问,几个亲戚家,他们平时爱去,约定十一点在家集合。

    秋菊沿着去往学校的路上,边走边打听,平时沉默寡言的她也变得话语多起来,每看到有人经过,都会询问一番,都他们都摇摇头,但她不放弃。忽然想起平时两个小孩喜欢掏鸟窝,学校后面有块林子,不知那里有没有。

    这里是一片松树林,是村集体种的,就五十来亩,都是松树,不是很高,就十来米高,中间间隔较大,基本藏不了什么人,一眼都能望到头,杂草也很是低矮,还有几个坟头。但秋菊不放过,沿着林子转一圈,不放过每一棵草木,好像他们能躲到那里一样,还不时往树上望,松树叶都是针一样细的,藏点什么东西还能看不见,什么鸟窝,蜂窝都能看得一清二白。不过他俩以前是在这片林子没少掏鸟窝,很明显,一掏一个准,当然也有受伤的时候,松树上有几个胡峰窝,那家伙可不是好惹得,被它蛰到,浑身发红,奇痒难忍,包括命根,脚底都是红的发痒,还恶心,头晕,极其难受,老三被蛰过一次,秋菊急得心急火燎,请来陈医生给它一针抗过敏药才好,从此后,他俩都不敢在这片林子掏鸟窝了。

    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秋菊更是急得不行,心脏又扑通扑通加速跳起来。

    “土根,寿根,你们到底在哪啊,我的儿啊,快点回来吧,快点回来吧。”秋菊着急地喊叫起来。

    “秋菊,不用担心,他们肯定躲哪里玩,不会有事的,”王婶在旁边安慰道。

    老抠先到他小叔家询问,平时他小叔对这俩孩子挺好的,有啥好吃的都给他吃。小叔出去上工了,婶在家,说,昨天晚上来过吃了碗拉拉面,今天没看见,婶停下手的活,想帮忙一起找,被老抠谢绝了,婶腿脚不好,加上岁数大,总不能累着她老人家。

    又去他几个堂兄弟家询问,都说没看见。这俩个小兔崽子,还能遁地不成,还去村子水库那边找,有时他俩会到边上去挖泥鳅,网鱼,可都没有。

    眼看太阳越来越大,十一点也快到了,看对方是不是能找到,都往家里赶回。

    “找到没有,”秋菊老远就看见老抠走来,放大喉咙,像村里大喇叭一样喊得很大声,现在秋菊顾不上他俩会不会被老抠挨打,只要找到,回来就行,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老抠没回话给她,只管低头走着,秋菊想肯定他也没找到。

    等走到跟前,秋菊又问;“找到没?”

    老抠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秋菊便也不问了,回家做饭。秋菊人在做饭,心却不这里,老抠也没找到,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会不会碰到什么坏人呢,难道又和他们打架了,或者去远的地方掏鸟窝了,我的儿啊,你们让娘担心死了。秋菊心里一通乱想,把一个碗都摔掉在地上,老抠便有骂骂咧咧,谁让他是老抠呢!

    吃罢午饭。

    秋菊跟老抠说,“要不你去找一下老歪,让他用村里的大喇叭播一下,这样全村都知道,可能有看见的。”

    “我不去,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提到老歪,心里就气不到一处来。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去问问,”秋菊再次劝他。

    “不去,要去你去。”老抠态度很坚决。

    没办法,秋菊只有自己去找老歪。

    秋菊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老歪家。

    老歪家在村北头,离四哥家有半里地,秋菊去的时候,他正在吃饭。

    “主任,我家土根,寿根,没去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们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人,麻烦你用村里的大喇叭播一下,看有没有人看见。”秋菊今天也不敢直喊他老歪,委婉求说道。

    “没去学校,这俩孩子还能去哪呢,平时看这俩小子挺喜欢掏鸟窝的,你们没去金山找找。”

    秋菊这才想起,村对面的金山没去找过。但村里老传鬼故事,加上树高林密,白天大人都几个往里走,老四胆小,他敢躲到那里去,但村里其它地方都没找到,也有可能今天会躲到那里去。

    “金山,我们今天还真没去过。”秋菊道。

    “那里面鸟窝多,很有可能在里面。”老歪肯定自己的判断。

    “那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下我们就去金山找,您吃好饭,用大喇叭帮我们播一下。”秋菊恳求道。

    “好的,孩子的事,我一定管。”老歪的意思,老抠的事情的话,他就不管了。

    秋菊就赶忙回家跟老抠说,金山,我们没去找过,老抠刚开始也认为,他们俩不敢去那里,他自己生的娃还不了解,可只有那里没找了。

    秋菊胆小叫上王婶跟他一起,老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啥都不怕,打战那会都睡在尸体边上,困得要命,都顾不上害怕。老歪也兑现他的承诺,用大喇叭,播报寻人启示,重复了三边。

    秋菊和老抠还是分头找,二点在村头集合。在林子里漫无目的找。秋菊和王婶边找边喊,金山林密,草也密,很厚,经常有蛇,松鼠之类,搁在平时秋菊老早吓得不行,今天不知哪来的胆子,到处钻,到处看,到处喊,钻得身上被荆棘划了很多血口,也不觉得痛,看得眼睛都干涩难忍,喊得喉咙都嘶哑。

    老抠则像散步一样,拿了根木棍,东看看西看看,草厚的地方,更是看都不看,绕着走。这时他碰到了守林员清强,他一天也只是来转二,三次,晚上倒是住在里面茅房里,村里就他胆子最大,别人都传他想聊斋说的,晚上有狐狸精陪他。

    老抠上去询问;“清强,有没有看见我家两个兔崽子?”

    “人我倒是没看见,不过刚才看见那边有烟,我还以为是林子着火了,上前一看,原来不知是谁偷来土豆,煨着吃,皮掉一下。”清强用手指着林子最北面方向。

    “那好,谢谢了。”老抠谢过清强,就加快了脚步往林子最北面赶。

    果然地上有烧火的痕迹,还是热的,应该刚灭不久。心想,肯定是那两个兔崽子,饿了,煨土豆吃,那肯定就在这附近。

    老三,老四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全然不知,他爸正往他们这里赶呢。

    在一棵梧桐树下,老抠找到了他们,四哥还在说着梦话,我要开火车,我要开火车,老三打着很大呼噜。

挨打

    “起来,”老抠像狮子一样大吼一声。

    他俩一下从梦中惊醒,还真以为是老虎来了,一下弹坐起来。

    四哥定睛一看是他爹,就去推老三,老三还在揉眼睛。

    “爹来了。”

    “你们两个胆子还真肥了,还敢逃学,老子学费交去,是让你们在这里睡觉的吗?狗杂碎。”老抠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木棍就打过去。

    老四赶紧避让,打到老三身上,“哎呦,哎呦,”像狗咬一样叫唤起来。

    秋菊听见又声音,也赶紧往这边赶过来。老抠他肯定找到他们了,在打他们,我要赶紧去,否则会出大事。

    “你还敢躲,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害得老子今天找你们这么辛苦啊,”老抠指着老四大骂起来。

    “我们不是有意逃学的,是老赖的儿子在学校好欺负我们。”四哥说出逃学的原因。

    可他不提老赖还好,一提老赖,老抠脑子更像短路,抽风一般,头痛,心烦起来,抡起棍子就要打去。

    这时秋菊和王婶也赶过来了,马上一起过去夺老抠手里的棍子。

    “你疯了,他们还是孩子,哪个孩子不犯点错。”秋菊顿时哭喊起来。

    “谁让他们逃学的,”老抠发疯似的,想从他们两人中挣脱开。

    秋菊和王婶也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拦着,秋菊的小心脏又开始高速运作起来,心痛难忍,但她还是想拦着。

    两个弱女人,又岂能拦住他一个大男人,很快老抠就挣脱开。

    秋菊绝望地坐在地上,就像那天他们来抄家一样,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看到老抠一棍子朝老四身上打过去时,她再一次晕倒了,王婶赶紧去扶她,从她身上找出药给她吃下,但她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老四看她娘晕倒,想去扶,可被打了一棍,自己都痛地直叫唤,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眼泪哗哗流下来。不仅因为棍打的痛,更因为不能保护妈妈,心痛,还有家里屡遭不幸的痛,还有残暴父亲的痛,哭得昏天黑地,婉如孟姜女哭长城一般,悲切凄凉。

    老抠更是把他自己所有的不幸,所有的情绪压抑,把俩孩子幻想成老赖,拿起棍子使劲打向这两个乳臭未乾的孩子身上。

    他俩背上打出一条条血印出来,像一条条红蛇烙在身上,血染满了衣服。

    哥俩开始鬼哭狼嚎,后来也哭累,开始钻心地痛,后来麻木了,也不觉得痛,随他怎么打。

    老抠开始抡起棍子有劲地很,后来也打得没有力气,也就随他们去了。

大哥娶亲

    (八)

    从被打以后,四哥幼小的心灵也发生着质变,感觉什么都是灰蒙蒙,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难道就是来受苦,受打的,菩萨为什么不能保佑他,要让他受那么多苦,性格变得抑郁起来,每天郁郁寡欢,甚至有点木讷,反应迟钝。

    秋菊注意到孩子的变化,经常把他叫到身边,用暖心的话宽慰他,给他岳飞的励志故事等,老四也只是默默点点头,不发表意见,她实在没办法就让老三带他去掏鸟窝,什么的,这些都是他最喜欢的,可他也是木木地站那里,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嘴里念着要开火车什么的。

    老三大一些,他知道自己心里怎么调节,再过几年我和大哥那般大就好了,他爸就不会打他了。

    他大哥,二哥下半年水库弄好回来了,住到他自己的新房子去,心急火燎地找老抠去说媒。

    老抠也答应,可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不过梅子倒是善解人意,有没有玉手镯没关系,我看上的是树根这个人,其它不重要,他爹是个老实人就随梅子去了,只要你家儿子对她好就行。那时结婚也不像现在将就排场,聘礼,各家条件都差不多。

    选在八月十五,就把事情办了。老抠也给他们置办了一辆新自行车做为嫁妆,那可花了全家所有的积蓄。

    那天来了很多乡邻,还有自家内亲前来道贺,手里提着一些脸盘,肥皂盒,暖**,还有床单被褥,也有随份子钱,普通乡邻基本随5块,自己内亲随10块,多的20块,这在当时也算不错了。

    大哥头戴红军帽,身穿灰色中山装,胸口别一只红花,像领导一样,很是帅气,正高兴地各桌敬酒,脸上像红茄子一样,看来今天没少被别人灌酒。梅子头盘卷花型,身穿中式花色礼服,本喜欢大红,但那时年代敏感,就选花色,像电影明星一样漂亮,大哥在前面敬酒,她发挥她的特长,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一般和亲朋有说有笑,不亏为人称“老鼠奶奶”。

    老抠今天也津津有味地品着酒,坐在上桌,和几个长辈谈笑风生。

    秋菊和老二则奔忙厨房间,今天就算累点秋菊心里也是高兴,儿子成家了,自己以后也能少抄一份心,和菩萨少许一个愿望。

    老三领着老四,去大哥那里要喜糖,放鞭炮的任务也教给他们。四哥在今天喜庆的气氛中,心情也好许多,并主动要求去放小炮,把小炮摊开,摆成一条直线,半蹲着,伸长手,用洋火去点引信,就“哧”地一下,那引信像一条火蛇飞快地奔跑起来,随后“噼噼啪啪”一阵欢快的响声。四哥随着鞭炮的响声,自己也欢快地蹦跳起来,把近段时间压抑地情绪,尽情释放出来,老三看他高兴,余下的一些炮都让他放,边放边跳,高兴,高兴,今儿真,真高兴。

抓老鼠

    (九)

    随着大哥婚礼结束,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

    1976年夏天,大哥的儿子都穿着开档裤乱跑了,日子过得有滋有润;二哥在村最西面修了土瓦房,搬出去住,自力更生,就等娶一房媳妇;家里只有老三,老四,他们住在楼上,因为家里下面只有一间房给他爸妈住,本来几个小的都住上面,用几张破席子铺地上就算是床了,后来老大,老二搬出去,就剩他们俩到略显宽敞,席子想怎么铺就怎么铺,再支个破蚊帐就可以睡,楼上粮仓里还放着家里的一些粮食,鱼干,笋干,还有些破旧衣服,只有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窗户,中间有两根方木间隔,所以采光不好,白天在上面都阴森森的,难怪老赖都不敢上来。

    因为放了粮食,就招来很多老鼠,不论白天黑夜都能听到老鼠“唧唧”的声音,一到晚上,就像老鼠开会,“唧唧,唧唧”声音很大,有时声音很刺耳拉很长,它们应该在为了抢粮食打架,这样吵吵就算了,可恨得是,它们经常来兄弟俩睡的地方骚扰,“唧唧,唧唧”,在他们睡的身边肆无忌惮玩耍,有一次还把四哥的头发剪了一段去,多么恶心,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四哥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头上有东西动了一下,用手一拍,都摸到老鼠尾巴,那老鼠惊地“唧”一下,就消失的没影了。

    “可恶的老鼠,老子非活剥了你不可,”四哥一下惊醒了。

    “怎么了,老四,”声音把老三也吵醒了。

    “老鼠把我头上头发剪了。”四哥气愤道。

    “又不是第一次,睡吧,深更半夜的,我困得很。”老三倒是见怪不怪,但他们实在也是累得不行,粮食双枪时节来了,他们放假,当然帮着干农活,又热又累,躺下就能睡。

    四哥没法,也转头睡去。

    白天空闲时,就和老三商量着,怎样灭鼠。

    “用老鼠夹啊,”老三说。

    “我们家没有?”四哥问。

    “小爷爷家有,到晚上问他借,”老三对这些事情内行。

    “那好,等我们收工去他家看看。”

    终于收工了,今天白天是插秧,腰差不多成九十度半蹲那里,忙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走,到小爷爷家去,随便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弄好吃的。”四哥扶着腰,但说去小爷爷家,还来了兴致。

    “好,我累得,饿得不行。”

    说完,便向小爷爷家去。从这边干活的地方去,没多远,半里地的路,一会就到了。

    “小爷爷,小爷爷,”四哥没走近,老远就喊起来。

    “哎”小爷爷答应一声,他也是刚从地里回来。

    “你家有没有老鼠夹,我家老鼠太多了,烦死了。”四哥走近了说。

    “有是有,不过好久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小爷爷说完,便去找老鼠夹。

    “土根,寿根来了,我今天刚好做拉拉面,你们最爱吃了,吃完再走。”小奶奶正端着和面的盘,热情招呼道。

    “我妈要说我们,老到你们家吃饭。”老三道,心里其实很想吃拉拉面,故做矜持。

    “没事的,奶奶马上就去下面条了。”

    他俩就点头答应,心里乐得不行,累了一天,还能吃上拉拉面。

    这时小爷爷把两个老鼠夹拿出来,看着生了很多锈,应该挺久没用了。

    “很久没用了,都生锈了。这个你们知道怎么用吗?”小爷爷道。

    兄弟俩摇摇头。

    “这东西是这样用的,先用力把这个夹子分开,中间有个铁片,这是触发机关,老鼠只要踩到铁片上,夹子就会自动闭合,夹住老鼠。”小爷爷边说边演示,用木棍去触发铁片,一下就把木根夹住了,很是厉害。

    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有了这神器就不怕捉不住老鼠了。

    还是在小爷爷家吃了拉拉面回家的。

    一回家,老抠就骂骂咧咧,又到小爷爷家吃,秋菊说,孩子喜欢去,就让他们去吧。

    他们马上拿着夹子上楼布置陷阱。

    “拿什么做饵好呢?”四哥问道。

    “粮仓里有鱼干,用那个做,保准好用。”

    “可那是爹的最爱,”四哥担心道,这鱼干是前段时间发洪水时,老抠用四角网捉来的,没舍得死,晒成鱼干,一年到头都可以吃,但他也是逢年过节高兴时才舍得拿出来吃,谁让他是老抠呢!

    “拿少点出来,不会知道的。”老三道。

    “那好吧。”

    说着去打开粮仓,拿了几条鱼干出来,发现粮仓角上破了个小洞,难怪老鼠这么猖獗,都破了洞了,找了个木棍塞在那里。

    分开夹子,铁片上放上鱼干,今天晚上就等老鼠上钩。

    到村河里洗个澡,便早早回来睡,那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农忙季节,大家累得都早早回去睡,第二天才有力气干活。

    老三倒头就睡,也不怕热,蚊子多,蚊帐都破好几个洞。

    老四热得睡不着,拼命摇着麦杆扇(以前用麦子做的扇子),拍着蚊子,其实他心里还惦记夹子,看能不能夹到老鼠。

    老鼠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就出来活动了,“唧唧”小声叫着,四哥听得仔细地很。

    忽然“唧唧,,,,”,听见老鼠痛苦地叫声,撕心裂肺,应该是夹到老鼠了。四哥闻声赶忙起来,拉亮电灯,前去查看,果然夹了个贪吃的老鼠,应该是老鼠的祖宗,毛色都有点发黄了,身上都是肉,个头足足有一斤左右,那都是偷吃我们家粮食给它养这么大的,它一条腿被夹住了,血淋淋地,看见四哥过去,前爪使劲抓,嘴里乱咬,还想挣脱开,可垂死挣扎,为时晚矣。

    不过四哥一下也不知道如何抓它,看它嘴巴乱咬,谁敢用手抓啊。

    “哥,醒醒,抓住老鼠了。”四哥去推老三,他办法多。

    “干嘛呢,大半夜的。”老三困得不行。

    “抓住大老鼠了。”四哥大声喊起来。

    老三这才擦擦眼睛,定睛一看夹子上确实夹住了一个大老鼠,一下来精神。

    “这么大啊。”老三感叹道。

    “是啊,可不知怎样把它取下来。”

    “你笨啊,到下面灶台边的火钳拿过来夹就行了,夹住,把它放进水里淹死。可惜我不吃老鼠肉,要不可以饱餐一顿。”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老鼠肉,还是算了,那东西看着都觉得恶心。”说着四哥边下楼去拿火钳和一个装了半桶水的桶。

    把老鼠夹住,放进水里,刚开始老鼠也挣扎,但慢慢没了力气,便沉下去,体面地死去。

    一晚上,“唧唧,唧唧”捉住好几个老鼠。

    可玩意,只能头两头管用,老鼠都精得很,上过当,吃过亏,看见夹子里的鱼干也不敢去碰了。四哥也苦于没有办法。

    闻到鱼腥味,把后面张叔家的母黑猫招来了,通过那个小窗户爬进来。两眼瞪得老大,泛着绿光,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像汽车大灯一样明亮,伸直腿,竖起尾巴,很警觉地样子,这是陌生的地方,它像老虎一样,高度警觉。

    四哥起夜,尿憋得难受,刚想起来,就看见那双绿眼睛,谁家的猫也来凑热闹了。四哥盯睛看着它,它也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四哥,不觉害怕地样子,四哥站起来,猫才往窗户那边蹦,动作很娴熟,也很轻盈,不发出声响,三,二下就蹦上窗户消失了。

    四哥这才想起,猫是老鼠的天敌啊,何不把猫引来抓老鼠,肯定比这夹子管用,而猫最喜欢吃鱼干之类,带腥味的东西。

    第二天晚上,四哥出粮仓里去了些鱼干出来,放了两条夹子上,其余拿来诱猫用。

    外面天暗下来,三哥有节奏地打着呼噜。那只大黑猫也出现在窗口,蹲坐在上面,睁大那双绿眼睛,警觉地观察四周有没有危险。四哥眼睛也睁老大,猫的一举一动都看得真真的,他拿起鱼干丢在地上去诱猫,并“喵喵”轻声叫着,想让猫放松警惕。

    刚开始那猫看四哥动,差点转身跳窗下去,可看四哥没有恶意,还丢鱼干在地上,就慢慢放松了些警惕,蹑手蹑脚,跳下来,靠近鱼干吃了起来。

    四哥这时不出声,就看着猫吃,看它吃完,他又丢了一条,丢比刚才近点,“喵喵”,猫已完成放松了警惕,只顾找吃的,往四哥跟前靠过来。慢慢走到四哥的跟前,四哥用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猫的背,很轻柔,很光顺,很好摸,摸它是为了进一步让猫放松警惕。是家猫的缘故,早就习惯被人抚摸的感觉,并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样就更放松对四哥的警觉,安逸地享受鱼干和抚摸。

    四哥没让它吃太饱,吃太饱了,怎么捉老鼠呢。猫享受地趴在四哥身边,闭目养神了起来,但猫是天生猎手,睡觉时,其耳朵,鼻子,还是保持高度警惕,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唧唧”老鼠出来活动了。

    猫马上警惕地立起来,查看四周,用那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很轻易就看到老鼠,但它不盲目靠近,看那老鼠往粮仓上面爬去,它才慢慢靠近,老鼠用牙咬着我塞的那根木棍,把它们的食路堵住了,加上可能要换牙,牙痒难忍,咬得更起劲,全然不知后面的危险。

    猫轻盈的脚步,不发出一点声响,老鼠自然没发现,最后它看准时机,一加速,一个鱼跃,只听“唧唧”老鼠痛苦的叫声,就把老鼠咬在嘴里了,四哥借着月光看得都入了神,真是天生猎手,佩服。并不是一口就把老鼠咬死,先重重咬一口,伤及内脏,后又放在爪子上玩,看老鼠垂死挣扎,快逃出脚掌心时,又给它一下,这样接连玩几个回合,老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黑猫这才慢慢将它吞入嘴里,真能折腾,吃它还要玩一会,这种猎手只有猫了。

    之后,这大黑猫就和四哥很是亲近了,一到晚上就来,和顺地躺在身边,享受四哥地抚摸,四哥每天也拿鱼干喂它,猫津津有味地吃,吃了还能去捉老鼠,大的小的都有,久而久之,晚上老鼠的声音都基本听不见了。四哥高兴地不得了,更是把鱼干都喂给他吃,顾不上可能被老抠责骂。

中元节,摸甲鱼

    七月十五中元节到了,大家田间双枪也忙完了。我们这边有过中元节的习俗,以前都是打糍粑吃,这种把煮透的糯米,放一个特制的石缸内,用石锤不断锤击敲打,形成很软很糯的米粉,沾芝麻和白糖粉末,那味道真是又糯又香,人间美味。

    这天下午,兄弟俩刚睡了个午觉起来,看他妈正在灶台上煮着什么东西,上面放了饭蒸笼。

    “妈,你在做什么东西吃啊,好香,今天是过节吗?”四哥搂搂眼睛,并闻到饭香,特香,平时很少弄好吃的,只有过节才会弄。

    “今天是中元节啊,做糍粑吃,煮透了,等下拿到你小爷爷家打。”

    “好啊,好啊,有糍粑吃了。”俩小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就是晚上没什么好菜,现在太阳还挺高的,要不你们到洋塘去摸点螺丝吃。”秋菊过节想改善一下伙食,可惜没好菜,家里有鱼干,可那是老抠爱吃的,平时只有他想吃时,才会拿出来。

    “好的,正好天这么热,去洗个澡。”老三答应道,老四点点头。

    说完,他们就拿上家里的木脸盘和尿素袋,去洋塘摸螺丝。

    洋塘是我们村西边,靠近泽随茶子地,大概有二十几亩的面积左右,算村里第二大,还有一个水库三十几亩。前段时间雨水较多,水已经蓄满了。摸螺丝只能在洋塘最北端摸,那里水浅一些。

    走到洋塘的泄水口,大概有五个平方吧,成扇型,用毛竹棒插进泥里围起来,外面再围一层铁丝网,防止鱼逃跑。南面有个开口,大概有一米宽,五十公分深,泄水口的主要作用是雨水多时,超过警戒水位往外面排水,中间填了些碎石。四哥俯下身,想捧把水洗脸,脸上都是汗,不舒服。眼睛顺着往前望了一下,突然视线中出现一个黄头,不大,就拇指头大小,下面还有脖子。四哥一下楞住了,就把手收回,防止惊吓到它。脑子里凭着记忆飞速搜索了一下,可能是黄鳝,黄头,黄身子。但我拿不定主意,转身去询问老三,他刚想把鞋脱掉洗脚。四哥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哥,你看那中间的是不是黄鳝呢?”

    老三顺着我手指指的方向往,眯起眼睛仔细望了望,肯定的说;“像黄鳝,但又有点不像”。

    老三把眼睛搂搂,仔细望了望,嘴上露出笑容,高兴地说;“那是甲鱼啊,壳在下面,今天天热,它趁着傍晚太阳不大,透透气呢!“四哥一下被他的话惊住了,甲鱼多难捉啊,平时都是躲起来,看都看不见,今天居然就这样被我们看到。四哥也搂搂眼睛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甲鱼,脖子伸的老长,下面有个壳。心想,”小样,你脱了马甲,还真让哥不认识你了“。

    于是我们就商量着怎样把它捉住,可什么工具都没带啊,谁又会知道今天能碰到甲鱼呢。回去一来一回,天都快黑,更不好捉了。实在没折,老三只好脱掉外面衣物,徒手去捉了。老三蹑手蹑脚慢慢下水,生怕惊到它,好像非洲沙漠里的雄狮,攻击猎物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看准时机,一击即中。但下水那一刻,它好像察觉到什么一样,马上收起伸长的脖子,缩到它壳里去,然后来了个漂亮的飞鱼转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了。它好像是在向我们示威,在水里是老子的地盘,来捉我试试。

    四哥在上面看的心惊肉跳,目不转睛。四哥对老三说,应该在围网北面。老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靠拢过去。果真在那里,老三用脚踩到了它,但没踩到背中心,踩在边上。这下真把它惊了,疯狂乱窜,把泄水口的水都弄得很浑了,连下面的石头都看不见,不用说甲鱼了。小样,是不是学过孙子兵法啊,还会战术,玩混水摸鱼。我们都蒙了,这下完了,看都看不见,还怎么捉啊。没法只能等浑水清一点再捉了,四哥从池塘边上找到了毛竹棒,递给老三,兴许有用。

    大概停了十几分钟,水稍能看到一点。我们就瞪大眼睛四处搜索,像扫描仪一样,一层层扫过去。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中间碎石堆中,被四哥看见有小气泡往上冒,这种是很细很细的气泡,一般甲鱼透气发出的气泡。且位置离老三所在位置不是很远,大概就三十公分左,但老三却不敢再往前靠,怕万一惊到它,又来个翻山倒海就完了。正在好我捡到的毛竹棒可以派上用场,竹棒有一米五左右长,还有一头有点尖。老三拿起竹棒,尖的一头朝下,向气泡大致位置慢慢伸下去。这下不得有半点马虎,必须一击即中才行,否则后果很严重,今天估计都捉不到它了。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心跳都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时间也凝固了。

    就看到老三用力把棒子使劲往下一插,激起了一些水花,然后他用双手使劲握牢。肯定插到它了,并且是它的背,老三顺势跨步上前,用脚踩住了它。小样,看你还往哪跑。我们崩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一下,四哥控制不住欢呼起来。老三弯下身,用手顺着脚踩的位置去捉它。刚弯下身,就听到老三“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原来它知道逃不走,狗急跳墙,咬了老三一口。但这时肯定是不能松脚,松了就又逃跑了,也是垂死挣扎罢了。老三忍住暂时的疼痛,用右手捉住了它,捉甲鱼也是有讲究的,反手用食指和无名指插到后腿中,用拇指按住背。这样它脖子再怎么伸也咬不到你的手,否则你即使捉到它,也会被它咬得受不了松手的。

    这样捉着它,脚松了松,可它还是咬着不放。在水里,它咬到东西就不会松口的,它那牙齿像钢一样坚固,虽然没有齿,但肯定能让你见血。只有让它自己感觉安全,它才会松口的。我爸手稍松了一下,它马上松口想逃跑,还好老三只是稍松了一点,否则真让它得逞了。说时迟那时快,老三一下收紧手捉住了它,真不容易啊!

    老三把它拿出水面,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们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好家伙,个头还算蛮大的,大概有七八两,背有黄,脚指又尖又长,唇边有一点了,头还不住往后咬。还想咬老三的手逃跑,但这都无济于事了。把它放进尿素袋中,它一下就规矩的缩了起来。

    后来我们又去洋塘北边摸了一碗螺丝,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关牛圈

    而此时,老抠却拿着赶牛用的竹棒坐在门口等他们,很是气愤地,咬牙切齿,还不断骂骂咧咧,“鬼杂碎,还敢偷吃我的鱼干,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我打不死你们。”

    看来楼上的鱼干没了,被他知道了,那是他自己捉来,平时都舍不得吃,今天过节他想找来吃结果没了,以他那个抠劲,加上脑子时而短路,能不生气嘛。

    秋菊把糯米饭煮好,拿小叔家去捶打了。

    下午,老抠睡了回笼觉,就去放牛了。自从被老赖打后,不光脑子不好使,腿脚也不灵了,走路左脚总是使不上劲,就失去平衡了,一瘸一拐,别人都取笑他,“老抠,你这样子,不该叫你老抠,应该叫你老瘸,才对。”队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老抠自己也憨憨一顿傻笑,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吧,反正自己什么灾什么难没见过。队长看他这个样子,下地干活,恐怕是不行了,就给他安排在队上放牛的活,队里有四,五头牛,犁地重活都放在它们身上,每天它们的伙食自然马虎不得,老抠对他们比对儿子还亲,每天都给它们找有嫩草的地方吃,今天过节,选了一半青草的地方使劲让它们吃个够,才懒洋洋地回家,关进牛圈,牛圈就在他家左手边一间空房子内,以前这里地主也是养畜生的地方。

    过节的缘故,老抠想起自己以前捉的鱼干,拿来当下酒菜,没承想,一条都没有了,以他那抠劲能不生气嘛。

    两个小的,光着身子,只穿短裤,长衣长裤湿了放在脸盘里,四哥拿着尿素袋,那个高兴劲,好像中了大奖似的,两人也是有说有笑。

    快到家门口,四哥眼神好,老远就看到他爸拿着赶牛棒,很气愤的样子,情况不妙,不是好兆头,又出什么事情了,今天可能又得挨打了,一下就没了刚才的高兴劲,担心道;“哥,今天出什么事了,你看爸很生气的样子,好像要打我们一样?”

    “谁知道他今天哪根劲搭错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不是第一次挨打。”老三倒是淡定,都打习惯了。

    这时,老抠也看到他们了,就加大嗓门大吼起来;“兔崽子,给我快点过来,”说着还举起竹棒在地上拍打。

    他的嗓门,把各街坊邻居都惊着了,本都在家吃上糍粑,都出来查看,像是老抠与人要打架一样,当然大家的心态不一样,有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也有出自关心的,会不会老赖又来找老抠了,也有只是想看老抠出丑的,他家越倒霉,他心里就越舒坦,就越显得自己的优越性,各色人都有,像蜂群一样围过来。

    他俩刚才还高兴的手舞足蹈,马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靠老抠走去,像两个焉了的黄瓜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说,是不是你们偷吃了鱼干?”老抠恶狠狠道。

    “是老鼠吃了,不是我们吃的,”老三不知道鱼干是四哥给猫吃了,辩护道。四哥看这架势,害怕的都不敢出声,只是慢慢把尿素袋放在地上,那里放着比鱼干更好的东西。

    “放屁,老鼠吃了鱼干,那个袋子怎么没破洞,”老抠上楼查看时装鱼干的口袋还是好好的,肯定不是老鼠偷吃的。

    “爸,今天我们在洋塘摸了只甲鱼。”四哥想分散老抠注意,拿甲鱼来挡。

    可老抠是谁啊,他在这节骨眼,认死理,一根筋。

    “我说的是,你们有没有偷吃鱼干,你给我打马虎眼是不是?”老抠再次大声喊起来,拿着竹棒吓唬四哥。

    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劝说的,老抠啊,鱼干算什么啊,偷吃就偷吃了,叫个什么劲,那甲鱼可比鱼干美味多了,有起哄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老抠儿子生来会偷东西,哈哈,也有不吭声,但心里歹毒,让他们打去吧,打死才好呢,王婶也在人群中,心里很是担心,今天又得出什么事不可。

    “是我拿去喂猫吃了,家里老鼠多,猫来捉老鼠,就给它吃了。”四哥看今天这架势,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低头承认。

    老三诧异看着四哥,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是哥肯定要替四哥扛着,便说;“不对,是我偷吃的。”

    “好啊,你们兄弟俩还很团结,是不是,一块打,看你们还硬不硬。”说着,老抠就抡起竹棒打过去。

    俩小的可是光着身子啊,虽说竹棒比上次木棍小,但接触面越小,压强越大,牛皮那么厚,被这个打了都直叫唤,更何况是人呢!

    但俩小的不叫唤,在学校里学过这么一句话,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嘴巴闭着,强忍着,但他们受不了的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他们,人群有嘲笑声,喧哗声,劝说声,吵吵杂杂,这对他们两个小孩来将身心是个极大的考验,心灵更是受到极大的创伤,尤其是四哥,现在正是性格成型的年岁,当着这么多人面挨打,心里感受极大地痛苦,加上竹棒的疼痛,便哭喊起来,凄惨可怜,嚎啕大哭。

    三哥还想劝他不要哭,可自身难保,便也哭起来。

    人群多半是来看热闹,就像在看耍猴一样,起哄的多,都不敢去拉架,怕伤及自己,有的也是嘴上说,假关心,老抠在气头上,哪听得进这些。

    王婶看老抠打这么狠,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前去想夺下竹棒,被老抠左手一推,便摔倒在地,晕了好一会,起来便去找秋菊。

    秋菊这时还在他小叔家,有滋有味地打着糍粑,身上都是汗,但心里是甜,两个小的最爱吃糍粑了,等他们回来,肯定喜欢吃的不得了,想起这些,手上身上就有劲,便不觉得累,抡起石锤,使劲捶打着,“嘣,嘣,”石锤落到石缸里声音也很有节奏。

    “秋菊,你家老抠又在打俩小的了,快去看看吧。”王婶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

    “什么,个老不死的又在打小的了?”秋菊立马放下手上的石锤,紧张道。

    “对的,就在你家门口,很多人在看,我拉都拉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奥。”

    秋菊站起转身便往家方向赶,心跳立马加速了起来,嘴里也大喘气。嘴里还碎碎念,个老不死,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就知道拿小孩出气,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嫁给你,我造罪就算了,还让孩子遭罪,边念边抹眼泪。

    等他们赶到家门口,人群已散去。

    “人呢?”秋菊紧张道。

    “刚才还在这里的,很多人看。”王婶也不知道人被老抠带哪去了。

    这时老抠,晃晃悠悠走过来了。

    秋菊立马上去,揪住他的胳膊问道;“你个老不死的,两个孩子,你把他们弄哪里去了?”

    “我他们关牛圈里了,让他们关禁闭,好好反省。”老抠不紧不慢道。

    “你疯了,这么热的天,蚊子,苍蝇这么多,你把他们关牛圈,”秋菊说着就往牛圈赶去。

    但一把被老抠给拦住了,他已经做了决定,你还敢反抗不成,家里我就是老大。秋菊拗不过,就和老抠打了起来,老抠虽说脚有些不便,但手上有力气,三二下就把秋菊掀翻在地,秋菊也像发了疯一样,就趴在地上使劲咬老抠那双穿着草鞋的臭脚,老抠左脚不便被咬了一下,“啊,啊,”叫唤,提起右脚,使劲靠秋菊头上就是一脚,秋菊立马昏死过去。

    王婶胆小,刚才不敢拦,看秋菊摔倒,立马去扶她。

    “还敢咬老子,老子弄死你。”老抠嘴里还恶狠狠道,说着便扬长而去。

    王婶把秋菊扶到她家里,秋菊有些气息,但很微弱,给他喂了口水,便又去叫陈医生了。

    天色已渐暗,俩小的关在牛圈也感受到成群的蚊子正围着他们,“嗡,嗡,”很多很多,就像蜂群一样,靠他们围拢过来,但蚊子是个个带针,带刺的,吸血鬼,他们刚才挨竹棒打,身上都是血味,更加剧了吸引蚊子,蚊子早就饿疯了,牛皮太厚咬不动,咬你们,“哈哈”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在这种环境下,关一个晚上,正常人的血都会被吸干。

    四哥不仅觉得蚊子可恶,还恶臭难忍,牛圈嘛,都是牛屎,能不臭嘛,加上温度高,更加在空气中散发着恶心的恶臭,刺鼻难闻,那些牛倒是皮厚,还能安逸地睡觉,只用尾巴甩甩,拍打牛虻,这种牛蚊子,个头较大,只有它才能咬进厚厚的牛皮,恶心的是,牛还不住往外面排便,还散发着热气,更加剧了恶臭。

    “哥,这么多蚊子,这么臭怎么办?”

    四哥左手捏着鼻子,右手拍着蚊子,身上还不停跳着,一停下蚊子,就扎过来,难受极了,加上身上的伤,身心都忍受着极大的考验,但现在还是先保命要紧,这些蚊子是要人命的。

    老三手脚也忙个不停,他身上的伤其实比四哥身上的还多些,他嘴硬,不求饶,老抠打他当然更狠些,背上都是血印,找来的蚊子更多。

    “这个牛圈只有一扇门,外面上了锁,根本就没办法出去的。”老三道。

    “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等被蚊子咬死?”四哥担心道。

    老三环顾四周,仔细定睛一看,牛圈南侧有个小窗户的,但被老抠用帆布封住了,但只有那里或许可以一试,要不真可能就在这里等死了。

    “那边有个窗户的,被封住了。”老三指着窗户道。

    “哪呢?”

    “那里,我们靠近看看。”

    他俩靠近一看,直摇头,因为窗户不关被封住,而且窗户位置还很高,以他们的个头,根本是够不着的,有将近二米高。

    “哎,这是老天要灭了我们啊!”四哥看着这窗户,都身心绝望。

    “高是高了点,要是有个梯子就好了。”

    “牛圈里哪会有什么梯子啊?”

    “找找看,其它长一点棍子也行。”

    他们赶紧在牛圈里找了起来,可什么都没找到,四哥心里更加感受到了绝望,我才几岁,就要死在牛圈里,我还没学会开火车呢,我还想吃妈妈打的糍粑呢,我还要讨老婆,生孩子,自己脑子胡乱想着,也算是对自己的鼓励,要是人没活下去的意念,那可真的绝望了,哀莫大于心死。

    在微弱的光下,在牛屎堆里看见有根木头一端露在外面。

    “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木头。”四哥一下情绪激动起来。

    老三仔细靠那边看去,点点头,应该是,靠近一看果然是,就是被埋在了牛屎堆里了,有脏又臭。

    老三顾不上这些,保命要紧,使劲拔起来,四哥也赶去帮忙,两人一下一使劲,一个屁股蹲坐在牛屎上,这些满身都是牛屎了,连脸上都溅满,像个大花脸,但棍子是取出来了,有一米多,加上自己身体可能够的着。

    马上把棍子架到窗户下面,可必须要有个人在下面扶着,且棍子不粗,不能承受两个人。

    “我在下面扶着,你上。”老三道。

    “我能行吗?”四哥担心道。

    “你一定能行,快上,蚊子越来越多了。”

    “好。”

    说着,老三扶着,四哥顺着沾满牛屎的木棍爬,因为沾满牛屎,手上都是滑的,很难爬,四哥咬咬牙,都用指甲,使劲捉紧木棍爬,这可是他们生的希望。

    好不容易够到窗户,可帆布封住了,四哥急的没办法。

    “用嘴咬。”老三在下面着急道。

    “好。”

    说着四哥用嘴从帆布边上咬起来,帆布已经有点烂了,倒是没费多少劲,可窗户中间有两根木棍隔开的,像他自己家的窗户,不知道能不能出。

    顾不上那么多,四哥捉着中间木棍,使劲把头往外面伸,头是出去了,可肩膀卡住了,又把肩膀缩,像用缩骨功一样,肩膀出去了,肩膀以下那就简单了。

    可他是倒立着从外面探出去的,头在下,运气的是下面有堆稻草,他手脚一使劲就掉在稻草上,总算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感觉身心都那么舒服,使劲吸了几大口,歇不得,老三还在里面呢,又在地上找了块硬石头,把门锁砸了,终于把老三救出来,两人相拥而泣。

老抠夜遇恶鬼

    从牛圈逃出之后,他俩立马先到河里洗个澡,身上都是牛屎,恶臭难忍。

    四哥心里默想,这鬼牛圈真是太难受了,从此之后都不想再进去,我也不想去放牛,看见牛就恶心。而他的心里也发生着变化,老抠当着这么多人面打他们,这以后怎么在乡亲们面前抬起头来,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四哥变得更内向,并有点抑郁,都不敢正眼看乡亲,心想他们肯定在嘲笑他,越是这样想,越是心结难开。

    洗完澡,战战兢兢地回家,老远看见家门开着,可不敢就这么进去,身怕老抠又打他们,贴着门口墙,先听听家里有什么动静,再说。

    四哥贴着耳朵,只听里面传来;

    “秋菊啊,你先把这药喝了,那死老抠,晚上还说要去捕鱼,真是个神经病。”好像是王婶的声音。

    “那个老不死,谁知道,今天他哪根劲又搭错了。”妈妈的声音。

    “哥,好像老抠不在家。”四哥也直呼老抠的名字来,现在他心里对老抠只有恨,没有什么父子关系。

    “我听到了,咱进去吧,好像妈病了。”老三道。

    两人走进家,转进厢房,看王婶正给妈妈喂药,急忙靠拢过去。

    “妈,没事吧?”两人同时问。

    “我没什么事,就刚才头晕了一下。”

    这时王婶补充道;“还不是你那个死鬼老抠给打的,为了救你们,你妈和他打起来,结果被他一脚给踢成这样,晕过去了。”

    “算了,别说了,你们没事吧?”秋菊这个时候都顾不上自己,先关心起两个儿子。

    “没事,就挨点打,又不是第一次。”老三淡定地说。

    四哥倒是鼻子酸酸想哭的样子,想把刚才在牛圈的经历说给他妈听,可被老三使了眼色,又收回去了,把它放在心里。

    “寿根,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啊?”秋菊看出来了,便问四哥。

    “没有。”

    “那你过来给妈看看打哪了,疼不疼?”秋菊坐直身子,向四哥招手。

    四哥便走过去,挨着他妈,秋菊把他身上看了看,颤抖的手摸着一条条血印,比一把把刀子扎进自己心里还疼,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格老不死,孩子好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下那么重的手,真是造孽啊?”秋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看见妈妈哭,刚才还矜持的老三,四哥,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把刚才自己经历的折磨,压抑,随着哭声,释放出来,连王婶也哭了起来。

    而老抠今天是不是真的神经病犯上了,中元节晚上还敢出门去捕鱼。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这天会鬼门大开,阴气很重,各种鬼魂都会放出来,特别禁忌晚上出门或到河边,都有可能被鬼魂招去,成鬼的替身,俗话说鬼上身。

    他的脑子顾不上这些,就是想捕点鱼虾吃,特想吃。

    十五的缘故,当天月亮还特别明亮,出门都不用带手电筒。

    老抠背着四角网,腰上别着竹子做的鱼笼,一路往河上游走,上面水深一点,自然鱼虾更多。走到村口撞见村主任老歪。

    “老抠,你哪根筋搭错了,七月半晚上还敢出门捕鱼,要被鬼招去的。”老歪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那些都是迷信,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我才不信这些,你不是也出门了,都没把你招去啊?”老抠反问道。

    “村里河上游有块瓜地,我去看看有没有胆大的去偷,明天要拉一些到城里去。”

    “你都说晚上出门会被鬼招去,谁还敢出门去偷西瓜啊?”

    “那都是骗小孩的,指不定有人贪吃会去偷,特别是隔壁村几个无赖,成天不好好赚工分就惦记瓜啊,菜之类,自己村不偷,喜欢跑到我们村来偷。”

    “有这种人,那真是可恨,那个老赖,肯定都干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老抠想起隔壁村,老赖喜欢干这些,不是偷他家自留地桃子被他捉住,狠打一次,后来他来报复,想起这些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今天真敢来偷,非把他的腿打瘸不可。

    “是啊,多半都是那个老赖领头,三,四个人来偷,被我撞见几次,他们跑的飞快,我追不上他们,你是不是要到上游去捕鱼?”老歪问道。

    “是的。”

    “那你等下经过瓜地时留意一下,如果有人大吼一声,我家离得近,很快就能过来,你一个人也干不过他们。”

    “好的,我会留意的。”

    别过老歪,老抠接着往前走,河上游是靠近金山,而瓜地在金山最前面,一大片坟地边上。

    经过金山,林子密,白天太阳光都不怎么照的进去,晚上月光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黑漆漆地,阴森恐怖,但却是一些夜间动物的天堂,猫头鹰,乌鸦,老鼠,还有些野猫,里面自然传来各种声音,有猫的“喵,喵”声音拉的长,像捉住老鼠得意地叫,老鼠“唧唧”痛苦求饶的声音,乌鸦“呀,呀”叫,好像说我饿,我饿,猫头鹰“欧欧欧”拉长了音节,像在说我是夜里的幽灵,什么都别逃过我的眼睛。

    可老抠不怎么害怕,害怕都是心里作用,都是自己吓自己,心里不去想,不去看就不害怕,这是他总结的法则。

    目不转睛,沿着河边小路继续往前走,看都不靠金山里看。

    看见一大片坟地,在月光照射下,坟头的碑文都清晰可见,老抠往坟头走去,这是到瓜地必经之路,坟地上面就是瓜地。

    忽然一条野猫“喵”,眼睛泛着蓝光,幽灵一般从坟头爬过,着实让老抠也吓了一跳。

    这里也埋有老抠的祖坟,老抠心里也默念,祖宗保佑,恶鬼不要找我。

    正这时,另外一个背阴的坟头,冒出蓝色的火焰来,不多,但在夜里特别显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老抠以前也是听老辈们讲过,从未看过,今天是见到了,但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嘛,盛夏,七月半,鬼节,难道今天真是鬼门大开,猛鬼全放出来,才出现鬼火吗?

    老抠想起各种巧合,不尽自己也冒一身冷汗,感觉后背都凉飕飕,感觉后面有鬼跟着,总是回头看,同时看着那鬼火的变化,随着他的走动,鬼火的颜色也发生着变化,时而绿光,时而蓝光,继而有点红光,好像真有鬼魂一般,更加剧了恐惧。

    终于闯过坟头,来到瓜地。

    瓜的枝叶茂盛,满满地铺在地上,长了很多瓜,在月光照射下,都看得一清二白。

    巧的是那天老赖真来偷瓜,躲在坟头正准备动手,看有人来就躲起来,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不敢莽撞。

    “这么多瓜啊,老子渴了,去摘个瓜解解渴。”老抠看着瓜,高兴地喊起来。

    不成想他的喊声被老赖听到了。

    “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你老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老赖轻声道。

    老抠把鱼网,鱼笼放在田埂上,就得意洋洋下地去摘瓜吃,挑了个五六斤,自己解解渴就够了。用拳头一使劲,瓜就成两半了,像八戒吃瓜一样,一点样子都没有,乱啃起来。

    而此时,老赖戴上头套,那种黑布做的,只露眼睛,嘴巴三个洞,慢慢从老抠身后靠近。

    老抠吃得津津有味,是真渴了,加上把秋菊打了连晚饭也没吃上,肚子早就空了,狼吞虎咽起来,怎会知后面的危险。

    老赖靠近老抠,用双手使劲去掐老抠的脖子。

    老抠开始真以为有猛鬼出没,来找他了,但又感觉不对,手上热热的,有温度,那肯定是人,就使劲反抗,脖子想扭到后面看,老赖见他想挣脱,就抡起拳头打他后脑勺,打得老抠晕头转向,一时回不了神,但还是挣脱了老赖,老抠看见一个戴着三个洞帽子的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和老赖扭打,想扯掉他帽子,两人就像疯狗打架一样,互相咬着。

    最后老抠扯掉了帽子,看清是老赖,更加火冒三丈,打起来。

    但老抠以前打不过他,现在腿脚不便,更加打不过老赖,随着老赖一记重拳打在老抠右脑门上,老抠“啊”的惨叫一声,老抠便败下阵来,晕死过去。

    老赖在他身上还猛踢几脚才解气,“让你跟老子打,老子弄死你。”

    老赖想把他放这里不行,这样老歪他们肯定是认为,老抠是捉偷瓜的,被打的,把他背到坟头上,今天刚好是七月半,让村里认为老抠是鬼上身了。

老抠疯了

    晚上村里的狗叫了一晚上,村里人都听到了,可谁也不敢出来查看,今天是鬼节,鬼节的晚上谁敢出来,会被鬼上身的。

    老抠最后“啊”的一声,像一霹雳一样响亮。

    可老歪没听见,和老抠道完别回去后,就回去搂着他老婆,玩命造人,他老婆前面给他生了三个姑娘,他想生儿子啊,特别想,有时他还挺羡慕老抠的,一生一个儿子,而他婆娘一生一个姑娘,心里特不平衡,在群众面前也没面子,所以最近每天忙着造人,可劲造,白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也得造,忙完倒头便呼呼大睡,哪里顾得上和老抠的约定,也不曾听到老抠的叫喊声,顶多在梦里听到一声打雷声。

    但第二天早上,第一个发现老抠的还是老歪。

    老歪早上五点没到,天刚蒙蒙亮,太阳已经探出脑袋,庄稼人都起得早,再则今天要把这些瓜拉到城里去卖,一个个都很熟了,再不拉去就要烂在地里。

    老歪走到瓜地,看田梗上放着鱼网,鱼笼,这不是昨天老抠捕鱼的工具吗?那老抠人呢?再往地里看,散落着瓜皮,还有块地方被踩得稀巴烂,像是打斗的痕迹,难道昨天老抠真碰到偷瓜的贼了?

    老歪先在瓜地查看了一番,少了几个大西瓜,看来是来贼了,便想回去问老抠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工具也丢在地上

    正往回走着,看见那边坟头上睡着一个人似的,背朝上,脸朝下,直挺挺地,像个死人一样。

    老歪一脸疑惑,大白天的也不会有什么鬼吧,昨夜是鬼夜,难道真有被鬼附身的?战战兢兢走近一看,衣服像是老抠穿,特别是那双草鞋上的花样,只有老抠才编的出来,确定是老抠,顾不上害怕,赶忙把他身子,使劲把他翻过去。

    果然是老抠,满脸泥巴,身上也像被泥巴漆过一样,沾满身,先用颤抖的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好,还有气。老歪一下就放心起来,还以为死了呢,死了就麻烦了,他也责任,是他让老抠来查看的,脱不了干系,他的主任位置就不保了。

    既然他有气,老歪就使劲喊起来;“老抠,老抠。”

    可老抠像个死尸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歪加大声音;“老抠,老抠,醒醒。”

    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可劲拍他脸,并掐他人中,还做了几个心脏按压,就差人工呼吸,看他那副黑牙,就没敢下嘴,还使劲喊着;“老抠,老抠,你给老子醒醒啊。”

    老抠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弄不醒老抠,背也背不动,为了想生个儿子,白天忙地上,晚上忙他老婆那一亩三分地,腰早就累得不行了,就蹲坐在旁边闲着,看有上早工的,让他们背回去。

    正坐着,他家老大树根到这边出早工来了,这里有他一块自留地,种着几株黄瓜,都挂很长很长的果了,他大儿子喜欢吃,每天喊着要吃西瓜,黄瓜,西瓜自家没有,黄瓜是有,他就很精心照料,为何说是大儿子呢,因为老鼠奶奶又怀上了,肚子就像装着五,六斤的西瓜,圆圆的,每天都挺着肚子走路了,到中秋可能就得生产。

    “树根,快过来?”老歪加大喉咙喊起来。

    “什么事,主任?”树根应道。

    “快点,你爸晕在这里,动弹不了。”

    “什么?我爸晕这里了。”

    树根听是他爸晕了,就加快了脚步,他是个大孝子,不管他爸以前怎么打他,骂他,但他不记恨,因为他爸给他讨了老婆,生了儿子,以前的事都抵不上这些重要。

    “我爸怎么了,怎么会晕在我爷爷的坟头上。”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来看瓜,就看见他晕这里了。赶紧背回去让陈医生看看。”

    老歪不想提昨天晚上让老抠来查看瓜的事,免得牵连到自己,再说老抠你晕也真会选地方,刚好晕在他爸的坟头上,难道昨夜真有鬼出洞了,找替身。

    树根二话不说,背起他爸就往家赶,年纪轻,有的是力气。

    到家,门还关着,树根就喊起来:“妈,妈,爸晕了?”

    没人答应他,难道睡熟了,现在都六点左右,太阳都老高了,早该醒了,他妈以前都是很早醒来做饭,洗衣。

    “妈,妈,开开门,我是树根。”树根使劲拍了拍门板。

    秋菊昨天被踢得晕晕乎乎,今天还没恍过劲,醒是醒了,可身上一点劲都使不上。

    老大的喊声被老三听到了,他提着大裤衩,跑下来给他哥开的门。四哥昨天被打得缓不过劲来,呼呼大睡,连晚上那条大黑猫来“喵,喵”找他也没听到。

    “土根,快去喊陈医生,爸晕了,叫不醒,让他来看看。”树根大喘气道。

    “奥。”

    老三帮着把老大把他爹扶到床上,便去叫陈医生。

    老大看他妈也病病殃殃的,便问道:“妈,你怎么了,也生病了?”

    秋菊抹着眼泪,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大听。

    树根听的也觉得老抠过分,宽慰他妈。

    “可我爸,怎么会晕在爷爷的坟头去的?”

    “这我也不知道,听王婶说他晚上去网鱼,其它就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是鬼夜,还敢去网鱼?”

    “谁知道,他个神经病,哪根劲答错了,死了才好呢?”秋菊说着气话。

    这时老三把陈医生叫来了。

    陈医生用听诊器,听听心脏,有看看眼睛,摸摸脑门,脑门有打斗痕迹,有块淤血,估计和别人打晕了。

    “我爸要紧吗?”树根问。

    陈医生摇摇头,说道:“气是有,很弱,头上好像被别人打了,这可不好说,可能会有脑震荡风险。”

    “脑震荡,他以前脑子就受过伤,不是更重了?”

    “那也不一定,看他造化,醒来再说吧,我先走了,老孙头老毛病犯了,在等我去呢。”

    “好的,麻烦你了。”

    老大去送了一下陈医生。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三天两头喊陈医生,两个大人躺在床上,两个小的也伤的不轻,这个家总是病病殃殃的,像扶不起的阿斗,他是家里的老大要分担一些。

    此后老抠昏迷了好几天,老大让老鼠奶奶拿了些攒下来的鸡蛋给他妈吃,老鼠奶奶表面堆着笑脸关心,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这鸡蛋本来是给你补的,大儿子都没舍得给他吃,拿出去了,像从她心里割肉。

    老二听说他爸妈生病了,就到河里网了些活鱼送来,有鲫鱼鲤鱼草鱼鲳鱼鳜鱼,还有些昂刺鱼,“呱,呱”会叫,但味道鲜美。秋菊觉得一下吃不完,就让四哥把这些鱼杀了,晒成鱼干,慢慢吃。四哥杀鱼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千,要不是一些破鱼干,我和哥就不会挨打,妈也不会被打,爹也不会去被打晕,都是因鱼干而起,四哥杀鱼麻利得狠,好像鱼跟它有仇一样,眼睛杀气重重。

    秋菊躺了两天就没事了。

    可老抠躺了一个星期,都以为他成植物人了,秋菊可劲掐他都没反应,掐的时候可是带着怨气,使出吃奶之力,咬紧牙掐啊,掐了好几个地方,肉都掐淤青,可老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用手探探鼻子,可还是有微弱气息。

    秋菊在想难道老抠真醒不过来,成假死人了,以前老想着他早点死,可他真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自己心里又痛的很,他痛的是自己,从嫁给他就是个错误,再想起这些年苦难,心里更痛,想起儿子被打,心里又是来气,可劲掐起老抠,这次比以前更使劲。

    谁知这一掐,还真把老抠掐醒了,醒来第一句话是:

    “牛魔王,你耍阴招,就想打过俺老孙,休想,吃我一根。”说着还用手去打。

    秋菊一下蒙了,难道老抠疯了,又用手去拍拍他的脸。

    “俺是齐天大圣,你也敢动,孩儿们给我拿下。”

    看来真是疯了,这次不同以往,那人下了狠手,造成严重脑震荡。

    村里马上传开了,老抠疯了,有的说是鬼夜那天鬼上身了,有的说他是报应,说什么都有。

齐天大圣老抠,伤了红孩儿

    老抠疯了之后,村里的孩子们可高兴坏了。

    他成了孩子王了。

    头戴草帽,上面插两根长的公鸡毛,身披蓑衣,脚穿他那双经典草鞋,手里拿着根木棍,就当金箍棒,这造型绝了。外面四十来度,背着也不怕热。

    嘴里还念着:“俺乃齐天大圣,是来收妖的。”手身上到处捉着痒,弓着脚垫着走,眼皮一眨一眨,你别说还真有点六下龄童的韵味。

    他后面跟着一大帮,五六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也有行头,戴着柳树枝做的帽子,插着母鸡毛,(只有大王才能插公鸡毛)穿着荷叶做的衣服,荷叶中间挖个大洞,边上挖两个小洞,套进去便是衣服了,小的们都很喜欢这衣服,感觉很稀奇,脚上穿着老抠给他们亲自编的草鞋,其它忘了,这事倒是没忘。

    老抠在前面喊:“大王今天来巡山,看看有没有妖怪。”

    “捉妖怪,捉妖怪。”后面下的们整齐划一地喊着。

    他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在村里转着,白天壮劳力都到地上干活了,只有老的小的在家。

    经过老抠小叔家门口,他婶正在门口洗衣服。

    “报告大王,前方发现女妖,疑是白骨精变得化身。”一个小的报告道,西游记的戏看来没少看,或者是听他爸妈说的,还知道白骨精化身,真让人哭笑不得。

    “所在何处?”老抠说的时候还用兰花指,指了指,那感觉像在演旦角,但他现在却把自己当成悟空,真是四不像,让人啼笑皆非。

    “正前方,一个老太在洗衣服,肯定是白骨精变化的。”小的又指了指。

    “正是,看俺老孙如何收拾你,妖怪。”

    说着,便猫着步,且做了个腾跃,跃上他小叔家的三级石台阶,他左脚有瘸,落地时不稳,差点摔下来,但他用木棍往地上一撑,才总算站稳,还做了个悟空乘筋斗云的姿势。

    下面小的们,大呼过瘾:“大王神武,大王无敌。”

    这时他婶也看见老抠和孩子们,便问:“水才,你这是闹得那出啊?”

    陈水才,这个大名,很久很久都没叫了,突然叫起来,连在自己都不知道,好像这个是小名了。况且他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把自己想成齐天大圣了。

    “妖怪,俺大圣是来收你白骨精的,看我一棍。”

    说着真拿那木棍靠他婶打去。

    他婶腿脚不便,避让不及,“啊”的一声,被他打中手臂。

    “水才,他们说你疯了,鬼上身了,我还不信呢。难道你真疯了?”他婶听了很多村里关于老抠的谣言,可他和他叔都不信,说他们是造谣惑众,但今天老抠这副得性,看来真是疯了。

    “妖怪,休想狡辩,再收我一棍,块现出原型。”老抠哪听得进这些,又是一棍打去。

    打到他婶的背上,“唉哟”,这下挺重,打得婶直叫唤。

    这时老三和四哥正好赶到这里,他妈让他到小爷爷家借点面粉,晚上做拉拉面,白天他俩在金山拣了鸡纵菌,这种只有这个季节才有的野蘑菇,早上生,傍晚便谢,所以都要早上找它们,傍晚找到说不定就已经谢了,这种像凸斗笠状的蘑菇,随便放油一炒,便味道鲜美,不用加味精,在放拉拉面里一拌,那真是一道人间美味,我们这边人都非常喜欢吃。

    “爹,你干什么?那是小奶奶啊?”四哥着急地喊道,说着便和老三快步上前阻拦。

    “你们是何方妖怪,竟敢阻拦俺老孙捉妖,孩儿们给我上。”老抠手上的棍子被他俩拦住了,不能动弹。

    “接令。”

    说着小的们便靠他俩打过来,有用手的,那小手还小,使不上多少劲,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打,有用腿踢的,踢腿时,自己都站不稳,还要踢,还有用头的,像练了铁头功一样,卯足劲撞,撞到,自己先晕晕乎乎,也要撞。

    好不热闹的场面,活像八戒上花果山被小猴围住那场面。

    小奶奶想帮,帮不上,就瘸着腿,先回家了。老三和四哥,实在也没办法,打又打不得,踢又踢不得,只能逃了。挣脱他们就逃就起来。

    “哈哈,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打不过,要逃了,孩儿们赶紧给我追。”老抠把他们想成金,银大王了。

    “接令。”

    说着小的们就迈开小腿,晃晃悠悠地追了起来。

    四哥反应快,看见边上有个装酱油的玻璃**,便拿起来对着老抠喊:“我喊你名字你敢答应吗?”四哥想既然你把我当银角大王,我就用这个紫金葫芦把你收了,比他还入戏。

    老抠一下不对,那不是紫金葫芦,答应就得装进去,便说:“我不答应,你想把我收了啊,休想。”

    说完便拿着,金箍棒朝四哥打去。

    四哥赶紧避让,看来他们不上当,便和老三往村西面跑了起来,那边住了没几户人家,他是想让他们不要伤到别人,否则就麻烦了。

    他们前面跑,后面跟着一大帮,浩浩荡荡。

    老三又想起到小奶奶家借面的事,便和四哥在弄堂处拐了个弯,又往回,小奶奶家去,他们要玩就让他们玩吧,老子不奉陪了。

    老抠领着小的们还接着往前赶。

    “这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怎么不见了?”老抠问小的们。

    “好像他们刚才钻到盘丝洞去了。”一个稍大点的说,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往哪里钻。

    “刚才为何不报告?”老抠责问道。

    “盘丝洞危险重重,进去恐难出,大王我们还是不去为好啊!”小的辩解道。

    “原来如此,大王不责怪你,我接着去巡山捉妖吧。”

    “得令。”小的们异口同声,那气势不亚于部队。

    正在这时前面来了个年轻女子,眉清目秀,发盘,盘花式,身穿花色连衣裙,花色外还披着丝状马甲,活像蜘蛛丝般,手拿染了绿色的麦杆扇,又像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脚穿粉色布鞋,这打扮在当时也算是时髦了,身形瘦弱,却挺着个西瓜一般大的肚子,极不协调,走路时肚子前凸,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报告大王前方发现蜘蛛精,我们收不收?”

    “我看不像蜘蛛精,到像铁扇公主。”

    小的们意见不统一,还争执了起来。

    “莫吵,待大王用火眼精精看看,再下定论。”

    老抠弓着手,眼睛炯炯有神望着那女子,眼睛还转了转,颇有悟空的味道。

    “此乃铁扇公主啊,肚子怀着红孩儿,妖孽,俺在取经路上差点被他用三脉真火要了俺老孙的命,去给我收了那妖孽。”

    “得令。”

    一大群像蚂蚁一样围上去。

    把那女子吓得不轻,本来走路就跌跌撞撞,差点摔倒,看见是老抠便道:“叔,您这是闹得那出啊?”村里人姓陈的基本都是亲戚,同根同祖,祖上五兄弟因战乱,从建德迁徙至此定居,所以村里姓陈的都是其后代,但轮到女子和老抠,最少五代以上了。俗话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拉拉倒,四,五代后就更不用说了,这种亲戚还不如隔壁邻居。

    “俺是来收你肚子里的孽障,红孩儿,当年差点要了俺老孙的命。”老抠振振有词。

    这一下更把年轻女子弄蒙了,他今天刚回娘家,还没听说老抠疯的消息,自然不知,难道这老头疯了,那我还是躲着点吧,肚子孩子都八个月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如果有什么闪失,老赖还不怨我一辈子。

    原来这个女子是老赖的老婆,大名陈月英,十五,六就嫁给老赖了,大儿子就是经常在学校欺负四哥的学渣,老赖一直想再要一个,可月英身体虚弱,一直怀不上,老赖带他去城医院去看,开了很多药,今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高兴不得了。今天月英回家给他妈过六十大寿,本来老赖一块跟来的,可走到半路,月英忘拿给他妈做的新衣裳,便让老赖回去取来,自己先行过来。

    月英不理会来老抠,低着头,扶着肚子,一晃一晃地使劲往前赶。

    “还想逃,看我如何收拾你。”说着便拿着金箍棒追去。

    “看棒”,一棍靠月英后背打去,“哎呦,”月英瘫倒在地,又一棒靠月英脖子打去,“啊呦呦,啊呦呦,”月英惨叫起来,整个人都平躺在地上。

    “孽障,看棒,让你生不出来,就不会害人了。”老抠着了魔一样,就要朝月英肚子打去。

    月英看不对,赶紧用双手捂着肚子。

    此时老赖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就看到月英倒地,老抠正想用棍打他肚子,大吼一声:“住手!”

    此声有如晴天霹雳,震动整个村子。

    但已经晚了,老抠已经把棍子打向月英的肚子,而且是用双手高高举起卯着劲打的,“啊,”月英便晕过去了,老抠还得意地靠老赖笑了笑,仿佛自己想起以前被老赖打的样子,看着老赖一脸悲痛,自己仿佛无比高兴,真是一对冤家。

    但老抠不是以前的老抠了,嘴里喊着:“红孩儿,看你如何超生,哈哈。”

    “畜生,”老赖怒火心中烧,甩掉手中给丈母娘的衣裳,飞步向老抠追来。

    “牛魔王来了。”小的们看到,老赖那人高马大,身形魁梧,肥头大耳,还真像牛魔王。

    “不怕,有俺老孙的金箍棒,就是二郎神来了也不怕。”

    可小的们,看老赖那怒气冲冠的样子,哪有不害怕的,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而老抠还拿着金箍棒,做出一副准备应战的样子。

    老赖上来就靠老抠挥动那铁锤一般的拳头,被老抠用棍子一挡,老赖一个勾手把棍子拿住,借手往前一拉,老抠就真像猴子一般轻,靠老赖这边靠过来,老赖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老抠的脑门上,这重拳起码三百磅以上,如果打在西瓜上,立马粉身碎骨,打在核桃树上,核桃也能掉一地,打在砖块上,都能四分五裂。老抠的脑袋以前就被打过好几次了,这下更加剧了,脑子早就像豆腐脑一样乱了,只感觉地动山摇,便晕死过去。

    小的们看到,大王被打倒了,吓得不行,屁跌屁跌地逃了。

    老赖见老抠晕了,便不管他,立马去扶月英,月英下体已流血,染红了连衣裙,看是要早产,抱起月英就往丈母娘家赶。

老抠拿着刀想杀人

    老赖抱着月英到丈母娘家后。月英他娘赶紧去找村里的接生婆桂芝,而老赖小舅子去找陈医生看看,本来是给丈母娘祝寿的,这下闹得不可开交。

    陈医生和挂芝看了都摇头,这种情况没办法,只能到泽随镇卫生院去看看吧,到龙游县人民医院怕是来不及,两条人命都得搭在路上啊!老赖赶忙把丈母娘家的手推车弄出来,这种还是诸葛亮发明的推车,中间一个轮子,两边可以装物,把月英放左边,丈母娘放右边,两人体重差不多,且可以保持车子的重心平衡,手把式在后面,还有条带子可以套住推车人的脖子,推车人起来的时候,就可以肩膀,手脚全身都可以使上劲,不得不说诸葛孔明真是千古奇人。以老赖的个头和力气,推他们母女俩跟玩一样,不费什么力气一般,飞快向镇医院赶去。

    老赖在前面推着,他小舅也跟在后面,怕他没力可以换一下,如果遇到其它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而此时的老抠还在那里躺着,像个死尸一样,身上没有一点反应,身上围来很多苍蝇,不过还是活着的,小便都拉在身上,鼻子还有微弱气息。

    小的们看大王被牛魔王打倒后,就被吓得各自回家了,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家就是堡垒,子弹打不进,炮弹轰不动,关键家里还有妈妈,躲进妈妈的怀抱,就像躲进神仙屋,什么都不怕了。

    有个叫小军的家离四哥家稍近点,年龄也大点,就他没穿开档裤,也稍懂事点,回家经过四哥家时,还进去跟四哥报信。

    “四哥,大王被牛魔王打倒在地,晕在那里,不能动了。”小军走近四哥跟前悄悄说。

    此时四哥正往火灶里添柴,烧水,秋菊和老三在用小奶奶家借来的面粉做拉拉面,就等水开往里放,煮沸,等面浮上来就可以捞起来吃了。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火柴在灶台里“啪啪”燃烧,他讲话像猫叫一般,四哥确实听不清楚。

    “大伯被牛魔王打了,还躺在村西面,晒谷场边上。”小军大声叫老抠为大伯,论辈他爹跟老抠是同辈,但那也是四代后了。

    这下大家都听见了。

    “格老不死的,疯了还去闯祸,让他死外面得了。”秋菊没好话,对老抠心里除了恨,就是痛,已没有一丝感情,就算老抠真死了,他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我还是去看看吧。”老三道。

    “我也去。”四哥道,说完往灶里添了很多大柴。

    “那你们去吧,背不动他,就去叫你二哥,这会他应该收工了。”秋菊看两个娃挺懂事,也起了怜悯之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怎样老抠都是孩子父亲。

    “好的,娘。”

    说完,两兄弟便拉着手往村西奔去。

    兄弟俩走到晒谷场,在边上找到老抠。老抠还静静地躺在,头上草帽飞得老远,蓑衣斜着披在身上,右手棍子还捉着不放,脑门有红印像是被重击打过,不然不会起血印的。他俩把他手使劲掰开,扔掉棍子,接着去扶老抠,老抠像一坨烂泥一样扶都扶不起,老三用手探了探他鼻孔,还有微弱气息,又叫了几次,扶了几下,像烂泥扶不上墙,怎么也扶不直。

    “我还是去叫二哥吧,就我们俩肯定不能把爹背回去?”四哥道。

    “好的,他应该收工了。”

    四哥便去找他二哥了,他二哥新家就在村西头,离这晒谷场就两百米左右,很近。

    到二哥家,他刚收工回家,在井边用水洗脸洗脚。

    “哥,爸被人打了,在前面晒谷场,我和土根哥俩人背不动。”四哥喘着大气说。

    “什么?又被人打了,他现在那个傻样,怎么还有人打他,知道是谁打的?”平时少言寡语的土根,着急也说出那么多话来。

    说完,便跟四哥往晒谷场去,俩人边走边唠嗑。

    “孩子们说是牛魔王,会不会是以前那个老赖。”四哥揣测道。

    “肯定是他,他真是我们家的灾星,以后有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别看土根言语不多,但他心里住着一头狼,随老抠心狠,恨得咬牙切齿,想吃人一般。

    “就是,好像我们家好欺负一样,是该给他点教训。”四哥应道。四哥知道家里的很多灾祸都是因老赖而起,虽然自己心里也非常恨老抠,但毕竟是同血脉,打断骨连着筋,比起老抠,老赖更加可恨,就是个地痞无赖,占着身上有点肉,欺负相邻,更应该下地狱,更应该好好教训他一下。如果二哥心里住着一披狼,那四哥心里更是住着一头猛虎,等时机成熟是要出山,下来吃人的,这都是从小被压制,性格发生着扭曲。

    俩人说着便到老抠倒地处。

    “哥,我俩实在是背不动。”老三说道。

    老二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蹲下去,背老抠,老三和四哥也帮着把老抠背到二哥身上,老二没费多少力气就背起老抠往家赶。

    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面香,秋菊已经把拉拉面做好了。

    看三兄弟把老**回来,赶紧去房里把床弄一下,好让老抠躺下。

    老抠躺下后。

    “寿根,你去叫陈医生来看一下。”秋菊对四哥说。

    “好的,娘。”四哥转身便去找陈医生。

    “娘,爹这样,怎么还老往外面跑啊?”老二道。

    “格老不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听不进我的话,现在疯了,更是谁的话都不听,整天把自己想成孙悟空,拦他,就拿金箍棒打我,我还拦他干嘛呢。”秋菊把来龙去脉都讲了讲。

    “也是。”老二道。

    老三端了碗温开水,给老抠喂下。

    秋菊看陈医生没来,大家也饿了,便说:“我们先不管他,面条做好了,大家先去吃,不然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三早就闻到面条的香味,肚子“咕咕”叫着,便应道:“唉。”

    老二也去吃了,地里干一天活,能不饿嘛,那时油水少,饿的很快,吃的更多。

    “娘,你怎么不来吃。”老二看他娘没来吃便问道。

    “娘不饿,寿根,还没来,等他回来一块吃。”秋菊其实也早饿了,只是她这人碰到点什么事,就心里翻滚难受,便没了胃口,且平时吃饭,他也是最后一个吃,好吃的都给小的和老抠吃掉,省下点汤水留给自己吃,这就是她,什么事都先想着孩子,在他心里孩子是第一位的,也是她活着的信念。

    他俩正吃得“啾啾”津津有味,四哥领着陈医生来了,立马进了房间给老抠看起来。

    陈医生用听诊器先听听心脏,再翻眼皮,后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脑门,直摇头道:“本来他脑子就有脑震荡,这下可能更重了,脑子可能都被打成豆腐花一样了,可能成植物人,永远瘫在床上了,不过也要看他个人造化,我是回天乏力。”

    说完,便背起药箱要走,秋菊想留他吃面,他说有人还在等他看病,不吃了,秋菊便不留他。

    老抠倒是命硬,硬得像块石头一般,不管怎样捶打,总有根留在那里。

    第二天早上,老抠就行了,但却更疯了。

    醒来第一句话:“我要杀人。”身子直挺挺,眼睛泛着杀气。

    起来便到灶台上拿菜刀冲出去。当时秋菊刚洗完衣服回来,端着木脸盘,看见老抠这样,赶紧放下脸盘,追着出去,边追边喊:“你个挨千刀的,拿着刀是要吓唬谁啊,别伤着谁啊?”秋菊着急喊道。

    老抠哪里听得进这些,像一条疯狗一样,挥着刀在那里转圈,嘴里喊着:“我杀,我杀,我要杀光你们。”

    还好这会村里大半劳力都出工了,没什么人,只有老的小的,还有些年轻媳妇在家洗衣服。听到老抠的声音也纷纷像小麻雀一样围上来,唧唧咋咋,不过躲得都比较远,老抠拿着刀呢,谁不怕呢。

    “秋菊,老抠这是怎么了,疯了吗?”说这话的,多半出于关心。

    “谁知道他呢,昨天被人打晕了,今天醒来就这个样子了。”秋菊道。

    “看他拿着刀,怪恐怖的,千万别伤着谁,那就麻烦了。”说这话的,多半怕伤到自己,假惺惺地说。

    “我也是怕啊,可我也不敢直接从他手里夺刀啊。”秋菊应着。

    “那就拿根棍子再把他打晕,就不会伤人了。”说这话的,心里歹毒,你们倒霉的一家,还想把霉运带给我们,早点死了才好,省得出来害人。

    “你行,你来。”秋菊听出味来,发火道。

    那人便不啃声,低着头,端着脸盘走了。众人也气得朝他吐唾沫星子。

    老抠是自己转晕了,瘫坐在地上,刀也丢掉。

    秋菊见状,猛虎扑食一般赶紧去拣刀,身怕老抠再拿起来。

    这时老三和四哥,地里除草回来了,便看到这个情形。

    “妈,出什么事了。”四哥着急道,老三去扶他妈,也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妈。

    “早上你爸醒来就说要杀人,拿着刀就出来了,拦都拦不住,还好没伤着谁,他自己转晕了坐在地上,你们去扶他回家,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秋菊气喘吁吁道,他的小心脏又“嘣嘣”加速跳着,一着急就这样,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肯定又得晕了。

    兄弟俩扶着老抠回家。

    老抠坐在家里的躺椅上,眼睛飘忽不定,一点神也没有,嘴巴一动一动,好像跟谁讲话一样,有时还讲得很大声,他心里好像住着不止一个人,会把所有人当成他的敌人,村里人说他鬼上身,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用右手食指掏耳屎,又去掏眼屎,接着掏鼻屎,掏完还放嘴里吃,“嘻嘻”傻笑一番,脚也不闲着,抖动着,疯得不行。

    秋菊看他这样也是直摇头,以前那个风横跋扈的老抠,现在成这付模样,比七,八个月小孩的智商还低,这是他的报应啊,佛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秋菊现在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谁让他以前对他们母子这么可恶呢,老天看在眼里,只是暂时不报,现在一起报应在他身上了,真是活该,活该。可想到二个儿子还小,以后就少了老抠这个劳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怎能操持好这个家,别人家过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们家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没少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冷嘲热讽,秋菊心里苦得狠,把事情都放心里,连王婶也不和他说。

老抠当众脱光衣服

    这时王婶怀里抱着个大西瓜过来,足足有十五,六斤重,是他自留地里种的,看他抱西瓜的样子,有点像月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

    “秋菊,土根,寿根,来吃西瓜,我自家地里种的。”王婶跨过四哥家的门槛便喊。

    老抠刚还在津津有味地品尝屎宴,听到声音便也抬起头,看王婶抱西瓜的样子,仿佛想起了些什么,应该是想起月英挺着大肚子,怀着红孩儿,对,就是红孩儿,我不是已经把他打死了,难道又活过来了,难道他已经成妖了,难道是牛魔王到太上老君那里借了仙丹,或者到昆仑山上取来仙灵芝把他救活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它灭了。

    老抠脑子里一通乱想。

    想着便像着了魔一样,站起来去抢王婶的西瓜,王婶猝不及防,便喊起来:“老抠,你疯了,这是西瓜是拿来吃的,等会切一块给你吃就是了,抢什么抢。”

    秋菊,老三和四哥都去拦老抠。

    老抠真像鬼上身般,瞳孔放大,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僵尸一般,手上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四五个人都拉不住,他还是抢到了西瓜,并重重地,把它摔到地上,那西瓜像炸弹一般,瞬间爆炸,立马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红红的西瓜汁洒满地,是个已经红透的西瓜,汁液都泛着甜味,西瓜子都黑了,多好的西瓜,就这样被摔了。

    老抠看见红的西瓜肉,说:“红孩儿,这下你不会投胎了吧,呵呵。”一顿傻笑。

    说着便又想到灶台去找刀,可惜已经被秋菊藏起来了,找不到,就到门后拿了根竹棒,一摇一晃,舞着竹棒又去巡山了。

    秋菊对王婶说:“对不起,把你瓜摔了。”

    “没关系的,瓜地里还有,倒是老抠好像越来越重了。”王婶道。

    “这就是他的命,没想到他也有今天,我也没办法。土根,寿根,你们赶紧跟上去看一下,别再闹出什么事来。”秋菊有点担心吩咐道。

    “好的,娘。”说着兄弟俩便跟着出去。

    “人嘛,就是有命,你不相信也不行,你想开点吧。我还要到地里除草,先走了。”王婶宽慰秋菊,便去地里除草去了。她也是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撑着,既当男人,又当女人,一双手干体力活干得都是老茧,不看脸的话,真不知道这手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身段又像女人前凸后翘,女人该有的都有,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可他就是单着,浪费了这块地,有很多人都给她保过媒,包括秋菊,但她都直摇头,可见她对以前丈夫的情有多深,在她心里只住一个人,别人谁都放不进去了,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很少听到闲言闲语,村里很多光棍都惦记她,每次看到她那丰满的屁股,眼睛都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嘴里都流着哈喇子,让他们浮想联翩,但他们也只有看的份,不敢惹,王婶就像带刺的玫瑰会蜇人,她家一直放着一根荆棘条,谁敢惹她就用那个对付他,一次,村里光棍根云扒窗户看她换衣服,被她发现了,拿着荆条就冲出去抽,把根云抽得身上都是血印,杀猪一般叫唤,之后就没人敢在扒她窗户了。

    老抠手舞足蹈地巡着山,身上都热得不行,外面温度三十五,六度,太阳又毒又辣,照的大地都快冒烟,树叶都枯萎,别说蹦了,就是站在那里不动,身上的汗都像自来水一般不断往外冒,把衣服湿透。老抠的衣服,裤子,包括内裤,头发,全都湿透了,像掉进河里刚爬上来一般,他也是热得不行,像狗一样,张开嘴,露出舌头,大口喘着气散热,还用快冒烟,沙哑的喉咙喊着:“我要杀了牛魔王,我要杀了牛魔王。”

    俩兄弟跟在后面也是热得不行,经过小爷爷家要了点水喝。

    “怎么你爸又出来疯了?”小奶奶问道。自从上次,被老抠打后,她是真相信老抠疯了。

    “嗯,还越来越严重了。”四哥应道。

    “哎,水才也真是命苦啊,本来可以当老师的,要不是被捉了壮丁,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小奶奶一脸惋惜。

    “是啊,我们不和您多聊,得跟着去看看。”老三道。

    “好的,那你们赶紧去吧。”

    兄弟俩补充了一下水分便去追老抠,可老抠转眼就找不到了。

    忽然在前方听到,大姑娘小媳妇大呼小叫的喊声“啊哦哟,疯子,疯子。”

    兄弟俩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加快脚步往出声的地方追去。

    到那一看傻眼了,老抠身上光光的,啥都没穿,还手舞足蹈,他撕破的衣服条子掉一地,这被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还得了,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当然有的是出于害羞,有的是出于同情,有的是出于嘲讽,有的马上闭上眼,躲着,有的虽也闭上眼,但还不时睁开看看,也都怀春了,男人的命根都没看过,能不好奇嘛,心里“嘻嘻”高兴地笑,脸像西红柿一般红。

    兄弟俩看这架势,那还得了,出大丑了,立马去拉老抠。老抠把他俩想成牛魔王,拿起竹棒打他们,他俩想把他竹棒夺下,可力气没他大,夺了几次都没用,身上还挨了好几次打,好不热闹的场面,大姑娘小媳妇像看戏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会都不觉得害臊了,兄弟俩实在没办法,只能跑,这样老抠便会追来,就不会在这里出丑。

    老抠便拿起竹棒追着他们跑,喊着:“杀牛魔王,杀牛魔王。”可能是天热,加上老抠不停地跑,水分都蒸发的差不多了,头晕目眩,中暑昏厥在地,最后还喊了句:“杀牛魔王。”

    兄弟俩立马上去扶他。

老赖拿刀杀老抠未成,老抠掉粪坑

    而此时“真的牛魔王”老赖也正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怒发冲冠,满脸通红,那眼神带着死神般地杀气,好像一头饿极了的非洲雄狮,有吃人的**,手拿着用荷叶包裹的硬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菜刀,他拿着刀真想杀人嘛,有那么大仇嘛?

    老赖把月英送到镇医院,已经流了很多血,再加上路上颠簸,月英早就昏厥过去,到医院马上进了急诊室(镇医院没有什么重症病房),院长亲自给做的手术,老赖心急火燎地也想进去看,被护士骂了出来,搁在平时他得打人,但他老婆这样了,强忍怒火,救人要紧,和小舅子,丈母娘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一会护士就出来说:“谁是病人丈夫?”

    “我是。”老赖道。

    “孩子已经缺氧窒息,马上要剖腹产,请签字。”护士淡淡地说,在医院这种生生死死见多了,早就习惯了。

    他丈母娘和小舅子也听到,在旁边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边。”老赖听了婉如晴天霹雳一般刺中他的心。

    “孩子保不住了,要剖腹产,快签字,马上要手术,不然大人都保不住了。”护士着急喊道。

    老赖一下受不了这打击,用手去掐护士的脖子,并恶狠狠道:“老子不信,你们要救活我的儿子,否则抄了你们医院。”

    护士小姑娘哪见过这架势,喉咙被掐得气都喘不过来,幸好他丈母娘和小舅子来阻拦,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老赖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为难医生了,快松手吧,月英还在里面呢?”丈母娘哭着求老赖。

    老赖这才慢慢松手。

    护士呛得不行,咳了好一会,丈母娘帮她后背拍着,才缓过气了。

    “我们又不神仙,说救谁就救谁,快签字吧,不然大人都保不住。”护士气愤道。

    “我签。”丈母娘道,老赖还在气头上估计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我是她娘。”

    “那好吧,赶紧签。”

    他娘在本子上画上自己的名字,护士马上转身,用眼睛白了一下老赖,进了急诊室。

    而后护士又进进出出好几次,这签字,那签字,好像是生死签,出了事不牵连医院什么的,老赖也是忙着交钱,不够还跑回去取。到后半夜护士最后才跑过来说,“人救回来了,但暂时不能探望,会感染,还要在里面观察一段时间。”

    老赖他们总算松口气,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老赖醒来已经半晌午了。丈母娘和小舅子看他累也没叫醒他,醒来便到急诊室看月英,她还在昏睡之中,脸上白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手上还挂着点滴,再掀开毯子看了看她的肚子,肚子已经扁扁的,空空的,心里顿时怒火燃烧,狗日的老抠,敢要了我儿子的命,那我就用你的命来补偿,不灭了你,我就不是老赖。

    想着便怒冲出去。

    “老赖,你去哪?”丈母娘看他这样子很是着急。

    “我去买点吃的,给月英补补。”

    丈母娘便没问,随他去了。

    老赖哪里是给月英买吃,是到镇里集市上买了把开了刃的西瓜刀,刀有三十公分长,用不锈钢做成,表面比一般用铁做的刀光鲜明亮,特别是刀刃处更是分外耀眼,透着一股杀气,是把好刀,老板为了证明自己刀快,还拿来木棍让他切一下试试,一刀便断,切口平整,证明刀及其锋利,这哪是西瓜刀,是杀人利器,老赖得意比比,就用这刀,给老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付了钱,拿起刀便往村里赶。镇上人看他拿刀的样子,都吓得不行,避着他走,背后议论纷纷。老赖也觉得这样拿着刀太过明显,走过一个鱼塘时,取了一张荷叶包裹刀。

    当他兴冲冲地到村里找老抠,便看到老抠身上一丝不挂,昏厥在地上,俩儿子扶着他,老赖想动手,可看老抠的样子,不能乘人之危,再加上他俩儿子在场,恐伤及无辜,强压住心里随时迸发的火焰,用恶毒的眼神望着他们。

    这眼神被四哥看到了。四哥用狮子寻找猎物时充满杀气的眼神回绝他,两股眼神如同两把利剑,在空中交汇,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杀戮的味道,两把利剑你来我往,相互厮杀,剑魔乱舞,又如芭蕾舞高手般在西湖翩翩起舞,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最后剑气落地,双方才回过神来。老赖握着刀,憋气地走了。四哥则跟他跟说:“哥,你看老赖手里拿着是不是刀?”

    “我看像。”

    “那他狗日的,是想来杀爹吗?”

    “有可能,听小的们说,爹把他老婆打伤了,都流血了,他可能来报复的。”

    “那他还把咱爹弄成这样,要不是他,咱爹也不会疯,逮着机会,我们先教育教育他。”

    “是得教育他一下,不然太猖狂了。”

    兄弟俩正商量着,他堂叔柏青背着簸箕从田里回来,看见老抠一丝不挂躺在那里很是诧异,便问:“土根,寿根,你爹怎么了,衣服都不穿?”

    “这说来话长,叔,你先帮我们把爹背回家吧,我们背不动。”老三道。

    柏清放下簸箕,便背上老抠往他们家赶。老三在后面帮忙扶着。四哥背簸箕,跟在后面。几人踉踉跄跄地回家。

    秋菊正端着碗洗锅水往外倒,便看到他们背着老抠回来,放下手中碗,帮忙柏清把老抠放到床上,看到老抠身上啥都没穿,就知道今天没少惹事,没少出丑,明天村里肯定传开,热点头条,大伙茶余饭后有谈论话题,不少人又会传来嘲笑的声音,想起这些秋菊心里很是酸楚,做了半辈子人,总是抬不起头来,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老天真是不公平,也不照顾她一下,让她每天遭着罪。

    她眼里泛着泪花,走出去招呼柏清,给他倒了碗水。柏清渴得不行,一口便把水喝光了,说:“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先回了。”

    “吃了饭再走吧?”秋菊道。

    “不了,下次吧。”

    说着柏清便背起簸箕走了。

    秋菊便去询问兄弟俩,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弄成这样,他俩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秋菊给老抠喝了几次水,第二天早上醒了。醒来老抠身上光光的又跑出去了。秋菊在河里洗衣服,兄弟俩去地里除草没回来。

    而这次他不往村中跑,而是往牛圈跑,牛魔王,牛魔王,肯定是在牛圈啊,这是他的理论。他走到牛圈,牛早就出去吃草了,自从他出事后,队上又让他堂兄弟水清看管牛。

    “牛魔王,牛魔王,我要和你决一死战。”老抠已经病得不轻,产生幻觉,手不断比划着,可除了牛屎,还是牛屎,恶臭难忍。可他没感觉,他沉浸在幻觉的世界里,幻想着自己驾着筋斗云,云游四方,一会在天庭和玉帝斗嘴,一会又在太上老君那里偷丹药吃,一会又去花果山和猴子猴孙们四处巡山,一会又变成美女让八戒背着,让他越背越沉,一会又到东海龙王那里索要金箍棒,一会……他完全处在一个虚构幻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战争,便没有捉壮丁的,就没有老赖,就不会出现以后的种种事情,他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教书先生,生活是那样美好。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个个牛虻叮在他身上,吸血时产生强烈地疼痛把他出梦境中惊醒过来,他用双手在身上使劲拍,嘴里喊着:“牛魔王你个孬种,自己不出来与我决斗,派些小兵小将来骚扰我,打死你,打死你。”

    脚一不小碰到一根树枝,整个人像块面饼一样,拍在牛粪上,“啪”那声音极响,婉如过年时放的冲天炮一般,皮肤也会像鞭子抽打般疼痛,就像以前他抽打老三和四哥一样的感觉,现在自己尝到到了,牛屎在瞬间包裹他整个身体,像表面披了件外衣一般,牛屎在燥热的空气中散发强烈的恶臭,是令人发呕的臭,老三和四哥也尝过,现在他也体验过了,这难道就是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报应在他身上。

    可老抠已不是以前的老抠,牛屎弄在身上,他反而觉得好玩,还在牛屎坑里打滚,甚至用嘴舔着牛屎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嘴里笑呵呵,好像味道不赖,人疯成他那样的,也是疯成极致了。

    兄弟俩从地里除草回来,经过牛圈时,看见有个披着牛粪的物体在动,不确定是什么,难道是谁家的猪掉粪坑里了。

    直到老抠,忘情喊了一声“啊”,兄弟听着声音才知道是自己的爹。赶紧去粪坑里扶他,老抠好像意犹未尽,还不愿起来,兄弟使了好多劲才把他扶起来,扶回家。

    自己身上也染满牛粪,四哥以前就尝过味道,现在又来尝,心里一阵酸楚,以前发誓不来牛圈,可现在有出现在这里,真是命中注定跟这牛粪较上劲了,又看看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惋惜,要不是老赖,他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老赖就是他们家的克星,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难解心头之恨。

三兄弟坏了老赖偷情的好事

    这事之后,一天晚上四哥就拉着老三去二哥家,商量怎样收拾老赖。

    “我想教训教训老赖,他太猖狂了,那天我都看到他拿着刀,想杀人的样子,这下去还得了,家里以前种种事情也是因他而起。”四哥愤愤道。

    “是该好好收拾他,不然还真让他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老二道,其实他心里早就想教训老赖了,苦于没有好办法和帮手。

    “可他人高马大,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老三把问题抛出来。

    “正面进攻肯定不行,我们应该用**的游击战术,避其锋芒,攻其不备。”老二平时话语不多,但喜欢看书,一般都是打战的事,略懂些战术,讲起这些他都神采奕奕好像换个人似的。

    “你讲这些,我们都不懂,直接说应该怎么办吧?”四哥道,老三同样点点头,他们又没看过书,也没听老辈人讲过,哪知道这些。

    “那我们还得做些远距离攻击的工具,不然被他捉住就完了。”

    “那用什么做最好,又要打又要打的准?”四哥问道。

    “做几个弹弓,加长牛皮筋就能打得远,打得准要练几天。”这方面老三最在行。

    “对,就弹弓,我现在就到村里代销店去买牛皮筋。”老二道。

    “要多买些,还有你家里有没有粗一点的铁丝,拿来做弹弓架?”老三真是内行,连这层都想到了。

    “那个门后有,以前队上拣来些铁丝头子,你找找有没有有用的。”

    说着老二就去买牛皮筋了。

    老三和四哥去找合适的铁丝,还算运气,选出三根粗点的,拿来老虎钳,由于铁丝粗,要俩人同时用力才能弯的动,弯成上面两个圈圈,这里是固定牛皮筋的位置,两边一固定,中间使劲拉,就能打远,下面弧形倒三角,最底下还有根交叉的圈圈,交叉是为了让整个架子更加坚固。

    万事具备,只差套上牛皮筋就行。

    这时老二牛皮筋也买回来了,买了一大包。

    “哥,你把代销店里的牛皮筋都买回来了吧?”四哥问。

    “你们不是说要买多点嘛,我就让他全给我了,他还以为我要娶老婆了,笑死人。”老二笑呵呵道。以前村里女人没东西扎头发,都是用牛皮筋扎的。

    老三则立马接过牛皮筋,做弹弓最关键的工作,套上牛皮筋,这个还真是有讲究的,单股套的根数,套的环数,都决定弹弓打的距离,打的力度,用二,三股皮筋套了四,五环,中间则用自行车轮胎内胆做的四方块,用来包东西之用,东西包在中间,用力拉皮筋,对准一放就能打中物体了,这个弹弓大概能打十几米远吧。

    “东西是做好了,那我们还得去刺探军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二还真懂。

    “怎么刺探?”四哥问。

    “先去了解一下他的生活习性,看哪里好下手。”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塘里他家蹲点。”老三说干就干。塘里是我们村东面的一个村子,很近,一里地左右,老赖家在那里。

    “好,那我们走。”

    说着,老二把门关上,三兄弟就蹭着夜色,向塘里出发,去教训老赖。

    翻过一座杉树林,走过一段砂石路,就到塘里,老赖的家在一个小山坡后面,旁边就五,六户人家。

    三兄弟在老赖家附近的毛竹林躲起来,没敢再往前靠近。

    老赖家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骂声:“你个病秧子,生儿子都生不出来,老子真是瞎了眼了,娶了你这样的老婆。”好像是老赖的骂声,应该在骂月英。

    “还有理说我啊,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事,怎么会造孽在自己孩子身上,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牛头马面的,我嫁给你,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月英没好气,啪啪地回过去。

    “呸,还鲜花呢,儿子都生不出来,路边的野花都比你好。”

    “野花好,你去找野花给你生儿子啊,你不是和村里的寡妇玉兰挺好的,你找她去啊。”

    “我就跟她好上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这老赖不关喜欢偷东西,还喜欢偷人,真是个杂碎。

    “我打死你?”

    月英拿起扫把打过去,可以她那点力气,顶多在老赖身上绕绕痒。

    “爸妈,你们别吵了,烦不烦?”好像是小赖的声音。

    老赖便撇下月英,摔门出去,“嘣”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格外明显。

    三兄弟听着,看着真真的,看老赖出门,便也小心翼翼尾随过去,当然是保持在安全距离范围内。

    老赖是往村后头梨树林走去,梨子采摘的时节早已过去,他去那里做什么?见他又往林子里走进去,然后他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好像在呼唤什么,又好像在对暗号。

    “嘎嘎,嘎嘎,”林子里真的有人在跟他对暗号。

    “玉兰,玉兰,出来吧,是我。”老赖道。果真他是来私会情人来了,还弄点暗号,够牛的。

    “我在这呢,你过来?”玉兰喊。

    老赖转头在一棵大梨树下,找到了玉兰。

    “你可真会选地方。”老赖说着便去搂玉兰,身上乱摸起来。

    “这里隐蔽,地方大,平,我都铺上草垫平了。”玉兰被他摸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好的,我的小心肝,来吧。”老赖说着便把玉兰抱起,放在铺好的草上。

    “你这头牛,每次都心急火燎。”

    “谁让你这么美呢。”

    “就知道贫嘴,坏蛋。”

    天气炎热,两人身上更是烈火燃烧,互相取渴,各取所需。

    老赖在那里**,三兄弟看得也是燥热难受,哪见过这场面,小的时候也只是听过他爸妈半夜,“咿咿呀呀”叫,还有床“咯吱咯吱”动的声音,不曾亲眼见过男女之欢。

    老二都快娶媳妇了,不曾知道男女之事如何做,今天算是见到了,眼睛看得直冒光,哈喇子都流出来。

    老三,四哥虽小,但毕竟是男孩子,对这种有天生的本能,也看得目不转睛,心花怒放,都忘了今天是来收拾老赖的,而不是来看老赖偷情的。

    好几个蚊子盯在四哥身上,他使劲去拍,这才惊醒,想起正事来。

    “哥,哥,别看了,我们是来收拾老赖的,怎么在这里偷看起来。”四哥去推两个哥。

    老二还没缓过神,搂搂眼睛:“对对,我们来惩罚他的,而不是看他逍遥。”

    “那现在怎么惩罚呢?”老三道。

    “就用弹弓打他那白屁股,坏他好事。”四哥出了个馊主意。

    “好办法,这比打他身上更难受。”老二高兴道。

    “打就打,让他调戏妇女。”老三道。

    说着三兄弟选了个既可攻击又可退守的位置,地上拣了块尖石头,一起瞄准老赖的波动的白屁股,用力拉弓,发射,只听“咻”,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石头准确地击中白屁股。

    “哎呦,哎呦。”老赖喊起来。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几下就收场了”玉兰意犹未尽。

    老赖则从玉兰身上翻下来,摸着屁股:“不知什么东西蛰了我好几下,痛死我了。”

    “让我看看,”玉兰翻过身去看老赖的屁股,“血都出来了,看伤口像石头伤得,难道边上有人在偷看,真是羞死个人。”玉兰说着,便去穿衣服,哪还有什么兴致。

    “石头伤得,格老子,敢坏爷爷好事,老子弄死你们。”老赖也提上裤子,对着林子大声放狠话。

    此时,三兄弟早跑没影了,放完弓就从后面溜走,等老赖反应过来,他们都快到村了。

    一路小跑,一路放声歌唱,心情从未如此舒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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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哥介绍:
四哥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家庭,错误的年代,经历悲惨的童年,又参加过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后又丧妻丧母,还当过老总,经商失败,流落街头,乞讨拾荒为生。他的经历可以说一部史歌,但他却是实在真实人物。老四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四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四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