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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哥全文阅读

作者:随9     老四哥txt下载     老四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二)第一课,扎马步

    “那今天,就先从基本功开始吧!”

    “什么是基本功呢?”

    “扎马步。”

    “扎马步?怎么扎啊?”

    “你看我怎么扎,你就怎么扎,马步是功夫之本,就是根基,只有根基稳了,出拳出腿才能稳,根基不稳,你的拳腿之力出去都是无力的。”说着永清给四哥展示了标准的马步,双脚外开15度,与肩膀同宽,身体微蹲,双脚尖开始前移,重心向下,逐渐蹲深,双脚开大,达到自己双脚直至三脚宽,双拳由环抱变成平摆。

    “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就这么简单啊?”

    “简单?,那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就试。”说着,四哥也像模像样蹲起马步。说是蹲一点也不为过,他双腿大开,直接蹲下,屁股都开着地了,这哪是马步啊,直接一个青蛙蹲。

    “哈哈,你这哪是马步,直接一个蛤蟆蹲,你想练习蛤蟆功啊,可惜我不会。”

    “这是蛤蟆功,你刚才不是这样蹲的吗?”

    “哪是这样,来,看牢,我再示范一个。”永清又在旁边给他做了示范,边做边讲解要领。

    这会四哥蹲的还像那么回事,永清还过来帮他纠正错误,总算完成一个像样的马步。

    “就这样啊,那也不难啊。”四哥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不难,那你就蹲五分钟试试看,再跟我说,难不难。”

    “蹲就蹲,谁怕谁。”四哥倒是较上劲了。

    刚蹲下去的时候,感觉没什么,慢慢地就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特别是脚,膝盖位置,酸痛酸痛,所有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膝盖上,能不酸痛,手脚都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四哥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脸已经涨得通红,但他不想认输,眼看身体抖动更加厉害起来。

    “奥,不行了吧,现在才过去一分多钟奥。是谁嘴巴那么硬的啊?”永清在旁边看四哥这个样子,还不断刺激他。

    “我一定能做的,一定能!”四哥还是死硬撑着,他不想这样就认输了。

    “好,那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只见四哥双腿抖动厉害,好像被凤吹得树一样,摇摆起来,随时都要倒的迹象。

    “哎呦,支撑不住。”四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实在坚持不了。

    “哈哈,支撑不住了吧,才勉强两分钟左右奥,不过你刚学,还可以了。接着练,我还有事要出车。”

    “还要练啊?”

    “这点苦就受不了,以后还有更难的,这个马步最少练习一个月。”

    “啊?”

    “练吧,不许偷懒,我出去了。”

    “好吧。”

    永清开着拖拉机,“嘣,嘣,”出去了。

    四哥刚才练了一个马步就已经觉得浑身骨头酸痛难忍,可勉强又扎了起来,他不能认输,他要把功夫练好,打败王权利,打败老赖。没人给他看时间,他就心里默数着数“1,2,3,……100,……110,……120,坚持不住了,又倒了。”

    “唉,我就不信了,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五分钟都坚持不了。”接着,四哥又做了好几个马步,可都后面坚持的时间更少了,腿更是酸痛难忍,连走路都是痛的,更别谈扎马步了。

    这时,老远传来老三的声音,“寿根,寿根……”

    四哥耳朵灵光,站起来回应道:“哥,我在这呢!”

    老三巡着声音,在永清家门口找到了四哥,那时温度还不是很高,可他跑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在这啊,妈找你吃晚饭,我都跑了大半个村里,都没找到你,后来问陈天,他说你往这边来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老三啪啪一大堆话,带点生气的味道。

    “我在这里跟永清哥学武,练功夫。”

    “学功夫,以前都没听你讲起过,现在怎么想起要学啊?”

    “反正我就是想学,把自己练得强大些,不被别人欺负。”

    “这样啊,那明天来学吧,先回家吃饭吧!”

    四哥两腿酸痛难忍,练不下去,便跟着老三回家了。

    当天晚上四哥也是早早便睡下了,感觉整个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早上被王权利他们身上踢的不轻,接着又去练扎马步,瘦弱的身体哪受得了这么高强度,早就发出预警,提醒四哥累了,困了。

    四哥也第一感到练功夫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小孩过家家,要练成电影里游击队那样的功夫,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但他有信念,长期被挨打,欺负,他的情绪已经压抑太久,太久,不管多苦,多难,我一定要把功夫练成,练好,好好教训那些欺负他,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我要让他们以后看见我就害怕,我就练成那样的人,人上人。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连后半夜大黑猫在他耳朵旁,“喵喵”叫唤他,也醒不过来,睡得和老三一样沉,一样死,只听见他们此起彼伏呼噜声,“咕咕咕。”

(三十三)永清挫败老赖

    就这样,四哥每天放学都和王权利躲猫猫,俗话说,惹不起,躲得起。四哥想找王权利单挑,但现在实力未达到,只能躲,不然就自取其辱,鸡蛋碰石头,有去无回,要卧薪尝胆,假以时日,成了气候,再报仇也不晚,古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我这点困难算什么呢,忍,忍……

    王权利也很是纳闷,每天放学那个傻子,就像孙猴子会变一样,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天都堵不到他。后来小的报告说,傻子每天从学校后面的围墙爬出去的。他们又去后面堵。可他们堵这里的时候,四哥则大摇大摆的从学校门口走出去了。反正王权利,每天都落空而走。

    当然四哥经常爬围墙,少不了被龚老师的竹棒拍打。但对于四哥来说只不过是饶痒痒而已,因为以前被老抠打得太多了,这点痛,一点都不算什么。

    龚老师以前跟老抠共过事,且两人很多方面聊的来,对于后来老抠的种种经历,也是很是惋惜,好好的人就是因为战争给悔了。所以对于四哥,龚老师有着复杂的情绪,拿竹棒打他,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学好,不辜负父亲的期盼。

    可四哥不明白这些,在他眼里,那些打他的人,都是坏人,看不起,取笑他的人,龚老师也是一样坏,一样讨厌。

    不过就是在这样欺压之下,他却更加用心的练功夫,扎马步从开始腿发抖,练到腿不怎么抖,到后来练得四平八稳;扎马步的时间上从开始二分钟,到三分钟……到现在十几分钟,还不倒地。

    永清也是看在眼里,笑嘻嘻地说:“寿根,现在进步挺快啊。今天我试试,你练到什么程度了,加点料,如果能坚持超过五分钟的话,我就教你别的。”

    “试就试,谁怕谁啊。”

    “嘴还挺硬,有的你受的。”说着,永清从屋里拎出两个白铁皮桶,平时是给拖拉机加水换机油之用。

    四哥很是纳闷:“永清哥,拿来铁皮桶做什么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永清把两个铁皮桶都灌进两斤水左右。

    四哥还是弄不明白永清哥这是搞得什么名堂,很是诧异地看着。

    “把马步扎好。”永清提着两水桶过来道。

    “奥。”

    四哥又像模像样扎了个标准马步。永清把两水桶分别挂到四哥伸出的手腕上,原来是做此用处,这可是考验硬功夫啊。手腕处是马步伸出的最前端,承受的力应该最少,挂上这两个水桶能承受嘛,除非真的练到一定程度,把身体所有的力随心所欲地转移,才能承受住末端水桶的向下的重力。这个真的很难,不是一日两日能练成的,这不是为难四哥嘛,永清的意思是灭灭四哥心里的怨气,让他知道练功的苦。

    “永清哥,不会吧,原来是这样加料,我怎么受的了啊。”水桶放上去,四哥的手已经开始抖了。

    “看你能坚持多久,要把这个练好了,马步才能真正练到家了。要脚手,身体所以的力,随心所欲转移,支撑水桶的向下的力,你才算练成了。”

    “啊,……啊,我”四哥还没等永清把话说完,已经支撑不住,倒下了,还好永清在后面扶着,要不两桶水全部倒在身上。

    “永清,永清,老歪的脖子正了,不歪了……”老二春根风尘仆仆地赶到永清家,左脸上有点红肿,好像别人打了,腿脚也一瘸一瘸的。

    肯定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永清刚紧扶起四哥,对着老二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老歪脖子一下正,一下歪的?”

    “哥,出什么事了?”四哥也关切道。

    老二着急道:“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你们跟我走就是了,老赖来了。”

    “老赖,来了?”

    “老赖,来了?”四哥和永清同时说同样的话。老赖,这个名字,谁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龙游北乡一霸。四哥回忆起家里以前和他种种过节,历历在目,对他恨之入骨,早有和他决斗之意,只可惜功力不够,所以才和永清哥练习功夫。

    老二气喘吁吁,一瘸一拐地领着永清和四哥,来到了村后水库坝上。

    眼前,老赖正抡起拳头左右摆拳打着老歪的脖子,一会正,一会歪,像不倒翁,难怪老二说老歪脖子正了,是正了,是被老赖打正的。

    老赖嘴里还恶狠狠道:“叫你上次暗算老子,今天总算让老子逮到机会了,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脖子修正,修正。”

    “老赖,给我住手。”永清老远大吼一声。

    “给我住手……”老二,老四也吼起来。

    老赖听到后面很多人的声音,这才停下拳头朝后看去。

    老歪像一坨烂泥一样,烂倒在地,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

    “好你个小子,打不过就回去喊人了,也好,老子拳头正痒痒呢,你们两个孬种都太不经打了,几下就不行了,来来,一块上,今天老子陪你们好好玩玩。”老赖指着老二得意洋洋道。

    “口气不小啊,你看,我把谁领来了。”老二指着永清道。

    老赖斜着眼睛随意看了看,在他狂妄自大的人心里,还能把谁放在眼里,除了真武山的陈武师傅,和大金山自己的师傅金彪,在龙游北乡地界,还没有谁能上他的眼。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老赖看清了老二指的的人是永清,对他也有所了解,永清是在真武山跟陈武学的武,听说学的还不错,具体功夫到何种地步,他还真不知道。在厉害也不会超过我的,都是徒弟辈的玩意,能好到哪去。

    “怕了吧?”老二看老赖看永清那么仔细,故意将他。

    “笑话,就他,永清嘛,我会怕,才怪。”

    “好,咱们就练练,替你们金门好好收拾你这个恶徒。”永清撸起袖子,一副欲干架之势。

    “口气不小啊,等下别像他们一样,哭爹喊娘的,哈哈。”

    四哥看不来老赖的嚣张气焰,轻声对永清说:“永清哥,好好揍他。”

    “嗯,放心吧。”

    永清健步上前,迈开脚步,舞动拳头,已经到了老赖跟前,但不敢轻易动手,毕竟以前也未曾和老赖交过手,不知虚实,盲目出手,只会招来不测。

    而老赖还是那副嚣张气焰,根本就没把永清放在眼里,不论在身板和个头,拳头,都比永清大一圈,就他,拿什么和自己打呢。

    是老赖首先按捺不住,一记重拳朝永清脑袋招呼过来,嘴里也不闲着:“让你好好尝尝老子的拳头。”

    永清脑袋立马一闪,左手捉住老赖的手腕,以力借力,往后重重一拉。由于老赖挥拳时,已使出全身力气,被他这样一拉,身体失去重心,往前冲去,差点摔倒在地,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永清哥,威武,永清威武。”旁边老二,老四,看永清哥占了优势高兴的喊起来。

    老赖踉踉跄跄地站正身体,用右手擦了一下鼻子,不服气道:“你小子,哈哈,有点意思,过瘾,还是第一碰到能过上几招的,今天好好陪你练练。”老赖说话还是那么狂妄自大。

    “来就来,谁怕谁呢。”永清在气势上不能被他吓倒。

    老赖又挥动拳头招呼过来,金门专长就是拳头,像王权利也是这样,拳头厉害,练的是铁拳功夫。而真武门的专长是腿功,别看永清身形消瘦,但腿特别长,更有助于他练腿功,他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练的是飞腿功夫。

    面对老赖的拳头,永清左右躲闪,避其锋芒,看清机会给他一记飞腿。老赖眼看拳头怎样都打不到永清,心里更是火冒三丈,拳头乱挥,并使出腿乱踢。

    此时永清的机会来了,老赖自己坏了架势,还用上自己并不擅长的腿,就他拳头还可以,就他那笨腿,只能说是乱扫而已。永清看准了,他下身有机会,老赖踢出右腿时,永清立马一记扫腿,扫到老赖的左腿上,老赖就感觉下盘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哎呦,哎呦。”老赖摔疼了。

    “永清哥威武,威武。”老二,老三喜上眉梢,欢呼雀跃,是应该好好高兴了,以前被老赖欺压太久了,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真高兴,发自肺腑。

    老赖重振旗鼓,他哪受过这样的失败,以前都是欺负别人,今天别人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这还得了,今天不打回来,以后再龙游北乡地界还怎么混啊。

    老赖改变了策略,不盲目出手,已领教永清腿功厉害,不能和他拉开太大距离,要把永清逼近了打,那是他的长处,论力气,拳头,那肯定是我的厉害。

    这么想也是这么实施的,也收到了效果。

    老赖看准时机,永清猝不及防,被老赖死死抱住。永清动弹不得。

    “哈哈哈,现在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哈哈哈。”老赖已经把永清的绑到后面,两手交叉,用左手死死捉紧,右手则抡起重拳朝永清狠狠招呼过去。

    永清意欲挣脱,可老赖手捉的太紧,动弹不了。

    “啊。”永清叫唤了一声,后背被老赖狠狠地招呼了一拳,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疼,铁拳还真没白练,是有些厉害。

    “哈哈,让你好好尝尝老子拳头的厉害。再给你一拳。”老赖这下拳头比刚才还猛,这下过去,轻者伤及骨头,重则伤及内脏。

    永清立刻反应,这拳头不对,一记马后踢,踢中老赖命根。

    “哎呦,哎呦呦。”老赖随即松手后退,捂住下体叫唤起来,这下伤得不轻啊,估计几个月都不能行房事。

    “永清哥,打得好,打得好。”

    “老赖还要不要再打啊?”永清也活动了一下后背,刚才被老赖重重一拳,也伤到骨头了。

    “老子今天就是豁出去,也要把你打倒。”老赖越打不服气,忍着疼痛,抡起铁拳又朝永清招呼过来。

    永清也不慌不乱的和老赖扭打在一起,各有伤到对方,各有千秋,其实**夫,永清比不上老赖,但他打架用脑,老赖就是一头壮牛,见人就撞。

    他们正打得热火朝天之时,此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打,老赖,打老赖。”

    原来村里陈姓族人,一个拿着锄头,扁担,铁锤,竹棒等一些农具朝这边过来,他们也是听说老赖在这边把村主任老歪打了,纷纷过来帮忙,好不热闹。

    老赖看情况不妙,这还得了都引起公愤了,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像黄鼠狼一样,夹起尾巴逃走。

    走时还中了永清一腿,“哎呦呦,”一瘸一拐地逃走,好生狼狈。

    人群欲追之,被永清拦住,且饶他一条狗命吧。

(三十四)胯下之辱

    击溃老赖后,大家才想起躺在地上的老歪,背起他急匆匆地往陈医生家赶。

    “永清哥,你真棒,真棒!”四哥对永清哥现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龙游北乡地界还有人打败老赖,厉害,厉害!

    “永清,你伤着没有?”老二则更关心永清的伤。

    永清气喘吁吁,现在才缓过劲,打得时候身体憋着一股劲,也不觉得痛,缓过来才觉身体好多地方疼痛难忍,特别是后背狠狠中了老赖那一拳,都伤到骨头,手动一下就疼,“身体有点疼,没事,家里有药酒擦几天就好。”

    “哥,我帮你揉揉,哪疼?”四哥关心道。

    “没事,回去再说。”

    “那咱们回去吧。”老二道。

    “嗯。”

    永清和老二,互相搀扶着回去,其走路姿势跟刚才老赖也好不到哪去,跌跌撞撞,像伤兵,只不过他们是站在真理的这边。

    “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和老赖遭遇上的?”永清这才想起问老二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傍晚时,我在水库下面干活。忽然看到老赖从茶叶山方向走来,应该是到十里丰买东西回来,手里拎着东西,或许是走累了,想洗把脸,就到水库坝下捧水洗脸。说来也巧,此时一条白鲢鱼,张着嘴巴过来,可能是缺氧。被老赖看到了,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白鲢,高兴地哈哈哈大笑,晚上有好菜吃了。整个过程却被坝上的老歪看见了,老歪就喊他放下,那是我们村的集体财产,拿走就是你偷的。老赖不肯,说是这鱼是它自己撞过来的。老歪就拿起石头砸老赖。还好老赖躲得快,砸中了就报销在那,继而上坝和追打,老歪哪是老赖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得哭爹喊娘。我看见后,也拿起锄头急匆匆上来帮忙,可被老赖夺下,脸上,腿上中了他好几下。眼看打不过,老歪就喊我回家搬救兵,之后就把你们找来了。”老二突突突把整个事情经过完完整整托盘而出,他这辈子都没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

    说着说着,已到永清家,就和永清道别回家了。四哥不放心老二,扶着老二回家了。

    老二还叮嘱四哥,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娘,不然娘会担心的。

    四哥回应:“知道了,放心吧!”

    经过这件事之后,四哥更加崇拜永清哥,看着他身体不是特别强壮,却能和老赖决一高下,不落下风,功夫厉害,我一定跟他好好学,把他的功夫全部学会,自己亲手打败老赖,那才叫痛苦,解恨。

    未到家门口,四哥就看见秋菊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前方,是在等他回家吃晚饭。四哥能老远就能看到他娘,娘的眼神不好,要走到她跟前才能看见。

    “寿根,你到哪去了,我整个村子找边了,也没找到你人。”老三气喘吁吁,从四哥后面喊过来。

    “我去永清哥家了。”

    “放屁,没有?”

    “我……”四哥一时无言以对,又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让娘听到。

    “你们今天是不是去水库了?”此时娘才看到四哥。

    “没有啊。”

    “还骗我,村里大喇叭招香刚才就在农会门口广播了,说是老歪脖子不歪了,永清打败了老赖。”

    “我……我是跟着永清哥去的,我只是看又没参与。”四哥看招香已经广播出去,赖不过去了。

    “这种事情不要去凑热闹,没好处,那老赖是什么人啊,吃了亏,肯定会来报复的。”

    “知道了,娘。”

    “好,吃晚饭吧,今天娘包了你最爱吃的水饺。”

    “有水饺吃?”四哥听到水饺两眼冒光,过完年后还是第一顿吃好的,每天不是红薯饭,就是萝卜丝饭,每天肚子里一点肉末,油水都没有,哪有力气。

    第二天,十里八乡,甚至整个龙游北乡地界都知道永清打败老赖的事情,长期把他淫威恐吓的人们,无不欢欣鼓舞,振奋人心,更是大家茶余饭后议论焦点,大喇叭更不必多说,把永清的功夫说的神乎其神,还说他是天上的二郎神转世,而老赖是牛魔王转世,永清是奉玉帝旨意来降妖除魔的。

    村里已经把他神化了,都知道他功夫厉害,纷纷拿些鸡鸭鹅,拿来慰问永清,还有很多把自己的孩子领来学功夫。

    永清一时受宠若惊,纷纷推脱,可乡亲盛情难却,只能接下,并收入很多比四哥还小的徒弟。这下永清家,很是热闹,特别是一到傍晚,他出车回来,更是“嚯嚯哈哈”一片练功的声音。

    当然练功最刻苦的是四哥,马步扎得更是稳稳当当,就是挂上两桶水,也能撑上几分钟不倒。

    四哥的努力,永清都看在眼里,打算教他一些拳法套路。

    四哥练功的事情,也被另外一个无赖王权利知道了。这个傻子每天都躲着我,原来是去学功夫去了,我要会会他,就凭他一个傻子,能把功夫练成什么样,再怎么练也打不过我,我要打击打击一下他,呵呵。

    一天放学,下很大的雨,学校围墙是用泥巴砌成的,下雨天滑,根本爬不上去,加上今天龚老师在窗外守着,看谁今天谁还敢爬围墙?

    龚老师是担心围墙倒了,以前学校都没有围墙的,是她到村里和老歪好说歹说,才修的围墙,不能因为一场雨和几个调皮的孩子,就这样毁了,那多可惜啊。没有围墙学校都不像个学校,隔壁农户的鸡鸭羊牛,都过来吃草,可恨的是操场上各种屎,一坨坨,臭气熏天,要是一阵吹来,吹到教室里,臭气刺鼻难闻,学生哪有心思上课。对于龚老师来讲,围墙是多么重要,所以她不想让它就这样毁了。

    四哥放学后也是左右为难,下这么大雨,到底是从大门走,还是去爬围墙?大门走的话,有可能碰到王权利;爬围墙的话,今天恐怕不行,主要是雨水太大,就是让我爬,都不敢,不关脚滑,主要是怕它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有龚老师在窗外看着,死守着。

    这下怎么办?四哥陷入了沉思,像一个思想者一样思考着,左右犯难。

    要不自己在学校多等一会,等雨小点再回家,从大门走,那时王权利他们肯定等不住,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回家了。对,就这样,我的功夫还未练到家,必须先躲着他们点。

    同学们都纷纷撑着伞回家后,包括陈天,是他爸来接他回家的,本来还想跟四哥一道。他们都走后,四哥无聊就在班里做起作业。别看四哥平时像个闷葫芦,不爱和别人交流,但读书倒是还可以,脑子还是有点的。如果真能好好读书,假以时日,倒是真有希望成为老抠所希望的对大家,小家都有用的人。

    可惜……

    等作业做完,雨也小了,天也渐渐暗下来。

    四哥觉得时候差不多,他决定从大门走。

    下过大雨后。操场和路上本来都是黄泥巴,雨淋湿后更像棉花糖一样黏黏的,一步一抬脚,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那就惨了,落下一身泥巴。四哥不想摔倒,早上她妈刚给他换的衣服,就这样弄脏了,那不是又要让他妈洗,现在她身体比以前更差了,洗点衣服都气喘吁吁,这是四哥不忍看到的。

    就这样,四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到桔树林边上,过了桔树林就到村子了。四哥暗自庆幸,今天下这么大雨,王权利肯定早就回家了。

    再往前有段砂石路,他就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往回走,这会他妈应该早就做好晚饭等着他呢。

    可忽然,前面一个黑影挡着了他的去路,看身形像王权利,因天色也黑看不太清,四哥眯起眼神仔细看着。

    “傻子不要看了,是你大爷我。你着实让老子好等啊?”

    那人一出声,四哥就听出那人是王权利,声音浑厚有力。

    “你等我做什么?”

    “你说我等你做什么呢?上次你帮来了救兵,把我教训地好生狼狈。我要把面子找回来,最近还听说你学功夫去了,正好让我领教领教,看是不是比我拳头还硬啊?哈哈哈。”王权利又是那副得意忘形的鸟样,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想揍的样子。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当个屁放了吧。”四哥不想和他打,功夫未练到家,这样和他硬碰硬,等于送死。

    “当个屁放了,做梦,老子最记仇了,来受死吧!”说着王权利已经按捺不住,挥舞拳头,有如猛虎下山般,朝四哥扑过去。

    四哥赶紧躲闪,意欲和永清哥打老赖那样捉住王权利的手腕往前拉,也想来个借东风,可自己力道未够,根本拉不动,差点自己摔了出去,还好前段时间马步扎的比较好,下盘稳,才未摔出去。

    “哎呦,还会这招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权利赶紧收手,捉住四哥的脖子,并用右脚扫四哥的腿,欲使将他放倒,还好四哥扎了得稳,要不真一下就被他放倒。四哥则想用手去捞王权利的腿,把他拉倒,可脖子被掐的紧,身子弯不下,捞几次都未捞到。

    “扎得还挺稳啊,不过得让你尝尝我的拳头再说。”

    王权利眼看扳不倒四哥,使出他的强项,拳头来对付四哥。

    “哎呦,哎呦。”

    四哥被王权利抱得紧,中了好几招,疼痛难忍,使出吃奶的气力挣脱了出来。感觉后背酸痛难忍,可容不得休息,因为王权利又扑过来了。

    “打死你个傻子,打。”

    四哥赶紧招架,用手拦住王权利的拳头,并想用腿踢他下手,可腿功不够力道,只能给他饶痒痒差不多。

    王权利着急上火,今天对付一个傻子都要费这么多气力,像头猛牛一样低着头冲撞过来,“啊”。

    四哥应声向后倒地,摔在湿漉漉的泥巴地上,由于刚下过雨,都是水,摔下的声音都特别响,“啪”水花四溅。

    四哥当时就觉得身体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可脑子还想着,这下完了,妈妈早上给我穿的衣服要弄脏了,她又要弓着背好好洗,每次洗完都觉得很累,很累。这是四哥不忍看到的,所以以前他都很长时间才换一次衣服,只有穿的实在没法穿,再则是秋菊悄悄给他拿去洗,其它时候都很少换。

    而今天由不得自己了,下雨天倒在了泥地里,衣服怎能不脏。自己弄脏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想起她妈的辛苦,顿觉火冒三丈,欲起身和王权利拼命,为了自己,也为了母亲。

    “啊,啊,”四哥像一头疯狗一样乱喊乱咬,挥动着自己不擅长的拳头。

    “好啊,过瘾,来吧,哈哈!”四哥这样,王权利反而觉得过瘾,真是个天生打架的种。

    四哥乱打,打中了王权利的胳膊,身上也中了几招,可力度不够,顶多给他饶痒痒,他的抗打击能力很强。

    王权利这时捏紧拳头,看准时机,朝四哥的胸口重重一击。

    四哥顿觉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击中一般,先是疼痛难忍,继而头晕胸闷,后退了好几步。

    王权利知道效果来了,不给四哥缓气的机会,上前又给他胸口一记重拳。四哥顿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王权利乘势轻轻一推,四哥就像一坨烂泥烂在地上。

    “就你这点功夫也敢跟老子斗,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作功夫。”王权利弯下身,挥动拳头不停地朝四哥招呼过来。

    四哥此时已不省人事,毫无招架之力,随王权利打吧,打吧……

    王权利还不解恨,还用穿着雨鞋的脚使劲踢,更可恨的是***,裆下跨过四哥的整个身体。

    这是胯下之辱,奇耻大辱。

    四哥顿时眼泪如注,为什么?为什么……

    想起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种种悲惨遭遇,顿觉无比悲痛,难道我生出来就是来受辱,受打的……

    “寿根,寿根。”好像是老三的声音,这么晚还没回家,秋菊让他来找。

    王权利闻声逃了,临走还吐了一口唾沫在四哥脸上,嘴里还骂了句;“孬种,废物,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权利走后。

    四哥也不起来,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像个死人一般,死死地躺着,这样更清静,更没有痛苦,如果就这样死去也好,没有人世间的种种烦恼,如果我生出来就是来受罪的,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三十五)为防王权利骚扰,秋菊让老二接四哥回家

    后来是老三背着烂泥一样的四哥回家的。一路上,老三心里也很是难受,这个弟弟真是多灾多难,他年龄还小能承受的了吗?

    回家到,秋菊看见四哥浑身泥巴的样子,更是伤痛欲绝,边哭边给他换衣服,问他是和别人打架,还是自己摔的?

    四哥像个死人一样,一句话也不回答。

    不过后来秋菊把四哥衣服脱掉后,还是发现了,一块块淤青,肯定是被别人打成这样的。秋菊摸着四哥身上的伤,就像一把把刺刀刺进自己心里一样疼。有什么苦难,朝我这个老婆子来好了,我的孩子还小,老天你不能这样对他。

    后来,老三又找永清哥借来伤痛药,帮四哥擦伤处。晚饭也是秋菊一口一口用勺子喂进去的。

    到半夜,四哥发起高烧,并说着胡话。

    老三睡的死都没听见,是大黑猫在四哥身边“喵喵”大声的叫声,把楼下的秋菊吵醒的,赶紧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楼查看。

    在四哥额头一摸,“烫”。

    这还得了,这么烫,怎么办?大半夜的。赶紧下楼去端了盘冷水过来。刚才上楼脚步声是很稀疏“啪啪,”现在下楼,上楼的声音很是急促“咚咚,”铿锵有力。当母亲做成秋菊那样,实则不易。

    秋菊就这样坐在四哥的身边,不停地给他换毛巾,虽然她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孩子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直到早上金鸡打鸣,秋菊一直坐着到天亮。老三因为尿憋得难受,起来拉尿,才看见她娘在四哥身边。

    秋菊用微弱的声音,让老三去把陈医生喊来。

    老三点头答应,随即便套上衣服去叫陈医生。

    一会,陈医生背着药箱过来,先摸了一下四哥的头,再把他嘴掰开,放进温度计。

    “38,5度,还好。”接着就四哥打上点滴退烧。

    昨天这么烫,怎么只有三十八多呢?都是秋菊的功劳,守着他,给他不断换毛巾,不然可能更厉害了。

    四哥到第二天早上烧退了,跟他娘讲的第一句:“娘,我不想读书了。”

    “什么不想读书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好好跟娘说,娘去找老师说去。”

    “我就是不想读书了,没人欺负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身上都是伤,告诉娘,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那是我自己摔伤的,反正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秋菊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这样辛辛苦苦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们几个好好读书,将来好替我们家扬眉吐气,你倒好,你一句不想读了,我多伤心啊,你忘记你爹遗嘱了?”

    四哥看不得娘伤心,“我也不是那读书的料啊。”

    “你成绩不是还好的,龚老师都跟我说,你学习还可以,中上水平。”

    “娘我说不过你,我去读,还不成。”

    “这就对了。”说着秋菊亲自给四哥背上书包,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四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四哥脚步沉重,去学校的路,自己不知走了多少次,可以说闭着眼睛都能走。可今天觉得脚特别的沉,仿佛脚上绑了铁块一样沉重,走在这熟悉的路上,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以前经常和三哥去学校后面掏鸟窝,欢快地走在这路上;还有和村里的小伙伴有说有笑的来来回回;等等……

    可今天不一样,走在这路上,仿佛是走在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一不小心就会把你蛰疼,王权利可比那荆棘更厉害,可恨,像非洲的野狗见了什么都咬。

    我到底要不要去学校,如何面对王权利,如果他真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该怎么办?今天不又不行,妈妈在后面看着,她这么辛苦,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

    啊?……

    四哥陷入了沉思之中,但还是迈着脚步慢慢走的,走的像一个八十岁老头一样慢,步履蹒跚。

    秋菊直到自己模糊的眼睛看不到四哥,才放心回家洗衣服。当然她知道四哥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他不会说不想读书的,他身上的伤就能说明一切,如果真是和别人打架,那真叫人担心,我得保护他,让他安心读书才行,怎样保护他呢?在学校里肯定不会打架,龚老师会管的,除非在放学的路上,对,肯定在放学的路上,那我让老二早点收工下午到学校门口去接他,这样他们肯定就不敢欺负他了。

    就这样,在秋菊眼里四哥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放学老二去接他。

    随着最后一次电铃声响起,“铃铃,”这是同学们最喜欢听的声音,一个个就像栏里刚放出来的小猪仔一样欢快,奔向回家的路上。

    可四哥心里沉重,每次放学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宁愿这个铃声永远都不要响起,永远都不要下课,永远留在学校里,学校就像妈妈的怀抱,能给温暖,给他保护,出了学校就像没有妈妈的野草,任凭风吹雨打。

    今天身上有伤无法爬围墙,只能从学校大门走,如果王权利还在等他怎么办,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四哥还是狠下心抱着书包,硬着头皮往外走。

    刚出教室门口,就已经看到不该看的一幕,王权利和两个跟班在门口不远处等他,王权利还洋洋得意朝他招手,这是在挑衅,这是在刺激四哥的神经。

    不管了,四哥硬着头皮,低着头往外走。

    刚出校门口,四哥感觉肩膀被人推住,走不动,王权利不会在校门口打他吧?他还是硬着头皮使劲往前冲,像一头斗牛一样冲。

    “寿根,你怎么了,是哥。”

    四哥这才抬起头看,虚惊一场,原来是二哥春根,一下喜形于色,露出笑脸来。

    “哥,你怎么来了?”四哥激动地问起来,心里想幸好他哥来了,要不今天不知道怎样回家呢!

    “是妈担心你,让我接你回家的,你刚才没事吧,怎么低着头走啊,横冲直撞的?”

    “没事,我这么大的人,还要你来接我啊,这不是让同学们取笑我啊,哈哈。”四哥心情逐渐放开,还跟他二哥开起玩笑。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吧,走,回家去,今天妈告诉我,包饺子吃,这会可能已经煮好了。”

    “有饺子吃,好嘞,回家啦!”

    兄弟手拉手,高高兴兴地回家。

    四哥还注意了一下王权利,发现已经不在了,看来他二哥来了震慑了他们,他们再厉害,二哥毕竟已经是大人了,比他们高一头不说,每天干农活,身上也壮实的很,而且偶偶有空也会向永清讨教几招。

(三十六)清明节来了客人,四哥想当兵

    从此后,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老二的身影,老二像个父亲一样,保护着四哥。

    没有了王权利的骚扰,四哥就更加专注练功,永清也交了他一些简单的套路。

    永清对四哥说:“真正的功夫,并不是你掌握多少套路,当你去实战的时候,再好的套路都是空的,关键是看谁的拳硬,拳快,腿快,所以你要多练基本功才对。”

    “谢谢哥,我知道了。”四哥认真地听着。

    四哥就每天对着永清家门口的那棵柿子树撒气,出拳,踢腿。刚开始没打几下,手就打痛地不得了,血都打出来,可四哥像着了魔一样练,或者说是自虐一般地练,痛的时候脑子就会想起王权利打他时的痛,还有胯下之辱,想起这些,人就恨得咬牙切齿,把柿子树想成王权利,使劲打他,打他……

    永清一把拉住四哥:“寿根,你怎么了,可不能这么练,手上都出血了。”

    “我,我……”四哥一时还回不过神。

    “走到里面,我给你敷点药。”

    “不用,没事的。练功受点伤,流点血不正常嘛。”

    “不行,你还在长身体,再说你妈会担心的,走跟我去。”

    “好吧。”四哥提起他妈才很不情愿地过去,自己伤点不算什么,主要是怕他妈担心,一担心就整天愁眉苦脸。

    四哥就是这样练功的,虽然有点极端,有点疼,但经过一段时间,手上起了老茧,不怕痛了,拳头也逐渐硬起来,腿也是换了几层皮,踢腿也有些劲道了。

    但四哥总归还是个小孩,功夫还略显稚嫩,要达到随心所欲,气吞山河之势,尚需时日。

    眼看清明节到了。

    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各家忙着做餜。餜是用碾碎的糯米,有的糯米中放入烫过水碾碎的艾草,便成青色的,青餜,再用水和成面,取一小块用面杖擀平,拿起放在手中,白面包入菜,或者豆瓣酱;青面包入红糖和黄豆碾成的粉末,又香又甜。随后像做包子一样,把它们包在一起,放入一个印餜的模具中印一下,像个月饼一样,模具可以选择各种花纹,有花鸟,人物,或者字迹,图案优美,让人看了食欲大增。最后放入蒸笼中蒸一段时间,把面粉全部蒸熟,餜会变得玲珑剔透,香糯可口,人间美味莫过于此!

    这天四哥学校里放假在家也帮着秋菊做餜。秋菊擀面皮,包豆瓣酱,四哥则拿着模具印餜,他家的餜印是字“团团圆圆,”边上也有些花边,极其精美。

    他们家多数是白皮餜,青餜很少,不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吃,主要是红糖太少,没有钱,也没有粮票买,就这点也是到小爷爷家借来的。小爷爷知道他们几个小的喜欢吃甜的,就把他攒的一斤红糖给他们了。他们老了,牙都掉的差不多了,更不能吃红糖,留着到夏天就会坏掉,挺可惜的。

    那时物资匮乏,甜食少之又少,别说小孩,就是大人都很喜欢吃甜食。很少吃的缘故,吃起来都特别香,特别甜。

    老三在灶台烧火,锅里已经放上一笼餜,已经能闻到餜的香味,特香,闻一下就能使人回味无穷。他仔细地观察着火势,让火总保持旺盛状态,早点把餜蒸熟,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此时,有个四十几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着中山装,身形伟岸挺拔,目光坚毅,骨子里透着军人的气质;手里牵着一个头戴军帽,身穿军绿装,和四哥差不多岁数的男孩,手里还握着把木手枪,走进四哥的家。

    “嫂子。”那男子走进四哥家的门槛便喊了起来。

    秋菊还忙于擀面,包餜,耳朵也有点不灵,根本没有注意到男子。

    倒是四哥首先注意到了俩人,抬头打量这一对父子。

    “嫂子。”那男子走进了,又喊了一声。

    四哥用脚踢了一下秋菊,“娘有人喊你。”

    秋菊这才反应过来,慢慢抬起头,用模糊的眼神仔细地看着他们,用脑子仔细搜索着有关他们的印象,好像并不认识啊?家里也没其它啥亲戚,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他们家走过亲戚,他们到底是谁?会不会走错家门了?……

    秋菊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对父子。

    “嫂子,你看看,还认识我吗?我是小鼻涕,拥军。”男子走进秋菊跟前,仔细地让她瞧。

    “小鼻涕,拥军?”秋菊还是没想起什么,仔细想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不认识,岁数大了,容易忘。

    “我是水才哥家长工东狗的儿子,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就是你给我取的外号“小鼻涕,”看看,还能记起吗?”

    “东狗是你爹,你是东狗的儿子?”提起东狗,秋菊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有这个人,是老抠家以前的长工,人很老实肯做,他是有个儿子,经常穿不暖,所以经常流鼻涕。秋菊和老抠是表兄妹关系,过年到老抠家拜年时,就经常看见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就给他取名小鼻涕,以前是个脏兮兮的小孩,现在都这么大了,变化这么大。

    “嫂子,你想起来了。我就是小鼻涕,拥军啊,这个名字还是老爷给取的,将来让我参军报效国家,有大出息。”

    “那年你爹死了,之后就不知道你的下落,你这些年去哪里了?来坐下,好好跟嫂子说说。”秋菊弄了个板凳给他们坐下,这才隐隐约约想起,那年是老抠捉去当兵那年,他爹东狗也生病走了,之后便没听说这个小鼻涕的小落。

    “我是办完我爹的后事后,就自己出去流浪,顺便去找大哥的。我一边要饭一边找,到处都在打战,连要饭都要不到吃的。我吃过树皮,吃过野菜,像流浪狗一样风餐露宿。一次我饿晕在地里,后来新四军救了我,给我看病,给我吃的,之后我就不想走,就参军了。随部队,打走了鬼子,打内战,万幸的是我虽受过几次重伤,但没死。之后新中国成立后,我到云南当兵,在那里是营长,一直到今年,我复员回龙游,在龙游人武部做部长。平时都没空回来看看,今天是清明节放假,就回来祭祖,顺便看看大哥。这是我的儿子,小东。”

    拥军把小东拉到身边,指着秋菊道:“这是大娘,叫大娘。”

    “大娘好。”小东也不害羞,一看就是城里见过世面的孩子。

    “真乖,都和我家寿根差不多大了。等下在大娘家吃餜。”

    “好,谢谢大娘。”

    “对了,嫂子,今天怎么没见大哥呢?”拥军忽然想起老抠。

    秋菊顿了一下,一时没开口。

    “大哥他出门了?”

    “我爹死了。”四哥看他娘说不出口,他说了。

    “死了,怎么回事啊?嫂子?”

    秋菊这才慢慢把老抠整个人生及死的过程说给拥军听。

    拥军听得很仔细,认真听着每个细节,感叹老抠人生的坎坷,没有想到那次听说大哥把人捉去做壮丁后,就阴阳两隔,世事无常啊。

    四哥则仔细地望着小东,这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却过着和他不一样生活的小孩。特别是他身穿的军装,军帽,很是神气,威风八面,不像他身上粗布麻衣,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个小乞丐,还有他手上的木手枪,虽是木做的,但刻工精美,上点黑漆的话可以乱真,真漂亮,如果给我玩一下该多好。

    小东注意到四哥望着他,就主动和四哥打招呼:“哥哥,你好,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木手枪啊?”

    四哥低头不语,以前他也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特别是生人,城里的小孩就是不一样,胆子这么大,都和我主动打招呼。

    小东看四哥这么腼腆,便得更主动,“想玩就借你玩一下。”

    “拿着吧,寿根。”秋菊开口叫了一下。

    “拿去玩吧。”拥军也开口。

    四哥这才勉勉强强拿去玩,拿在手上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把它磕到碰到,爱不释手,真像电影里游击队长腰上别的手枪,特威风神气。当时在四哥的脑子浮现一个想法,我要去当兵,背着手枪“啪啪”把一个个坏蛋都打死,对,要打也先要把王权利打死,再就是老赖,把他们一个个欺负我,看不起我的人都打死,那才解恨。

    四哥握着这把枪,在发呆,思绪已经飞得很远很远……

    “要这样玩。”小东看四哥发呆,以为他害羞,不知道怎么玩,抢过教四哥玩。

    小东拿着枪对着拥军“啪啪,打坏蛋,应该这样玩。”

    “小坏蛋,爸爸怎么教你的,枪口不准对准人的,你又忘了。”拥军责怪他对着自己。

    “哈哈哈,我是给他做个示范而已。”

    此时,老三喊道:“娘,餜蒸好了。”

    “蒸好了,端过来吃,再放一笼下去。”

    老三自己先拿出一个吹了吹叼在嘴里,再把蒸笼端过来,自己早就饿得不行了。

    “你个小馋虫,拥军别介意,拿去吃吧,穷人家也没什么好吃的。”

    “哪里啊,嫂子,我可也是穷人家出生,以前要不是老爷和大哥,我也不可能有今天。”拥军被秋菊说的不好意思,拿起一个吹了一下,就放入嘴中。

    “爸爸,好不好吃啊,我也要吃。”小东也早就饿得不行了。

    “当然好吃,还是爸爸小时候那个味道,快拿去吃。”

    小东也津津有味,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吃像难看得要死,狼吞虎咽。

    反观四哥在自己家反而腼腆得很,慢慢地吃。

    秋菊看着他们吃,自己心里别提多高兴,这么多年,就这年这个节过得最开心,最热闹。

    吃完后,秋菊就领着拥军去他爹东狗坟上祭拜。

    拥军虽是军人出生,但当他看到他爹的坟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毕竟他离家有这么多年,从未回来祭拜,实属不孝,可自古忠孝难全啊!

    后又到老抠的坟上,时隔半夜多,坟头已经长满草了。

    拥军也是哭泣着悼念老抠,并诉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老抠被捉去做壮丁后,自己去寻找他的种种艰辛……说着说着,更是哭成泪人。

    到傍晚拥军才依依不舍领着小东,离开村子,并答应以后有空会再来,并对秋菊说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城里找他。

    秋菊点头答应,不过她是个要强的人,一般没有特别困难的事情,她是不会去麻烦他们的。

    四哥则向往着穿军装,拿着手枪,去当兵成为了他新的梦想。

(三十七)金鸡山春游,四哥再次败给王权利

    每个人的梦想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环境下,人的梦想都会随之改变。

    小的时候人的梦想都是天马行空,很不切合实际,随着年龄经历的增长,这些梦想都会被抛之脑后,继而形成更实际的梦想。

    四哥也是如此,以前他的梦想是去开火车,但他发现这个梦想并不实际,而当兵却更贴合实际,所以他的梦想也随之改变了。

    送给拥军后,晚上四哥便和秋菊说:“娘,我想去当兵,穿军装,拿手枪。”

    秋菊很是诧异,因为四哥以前念叨的都是开火车,今天就拥军来了一下,就转变那么快,“你以前不是想开火车嘛?今天看到你拥军叔叔,又想去当兵了。”

    “是的,我现在想当兵了。”

    “当兵是要打战的,打战是要死人的,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活着,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看你爹,当了兵,成什么样了,还男子汉?”

    “他不一样,我就要当兵。”

    “好好,可你年龄还未到,等你再大点,娘去找拥军叔叔,让你当上兵。”

    “一言为定。”

    “娘说话算话。”

    四哥高兴极了,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我要快点长大去当兵,当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兵,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家的人后悔去吧!我娘会为我高兴的,在村子里好好扬眉吐气一回。

    晚上四哥的梦里也是当兵,到处打战,神气活现,并“啪啪”的说着胡话,以至于脑子处于过度兴奋状态,连起夜拉小便都醒不过来,尿床了,地图画被褥。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羞死人,都不好意思和老三,秋菊说,自己悄悄把被褥拿到外面竹竿上晾晒。

    不过秋菊晾衣服时看见了,但她也不捅破,给四哥留点自尊心,毕竟孩子也大了,且四哥脸皮薄。

    清明节过后,他们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

    春游的地点是金鸡山。金鸡山在村子北面过去三四地的小山坡,山虽不高,但山上怪石林立,风景优美,山顶下还有个蟒蛇洞,附近的村民经常看到大蛇出入,被村民传得神乎其神,说是青蛇精住在里面,所以平时大家都不敢独自去那里,怕被蛇精捉去。

    四哥对鸡鸣山很是熟悉,以前每到休息下雨天的话,就和老三沿着村子北面去采野蘑菇。从村子北面过去到鸡鸣山,那里都是松树林,松树下就藏着美味,松树菌,个头不大,像一把小雨伞,表面紫铜色,肉厚,稍做加工,便是一道美味,鲜香可口。

    今天老师让同学自带干粮,水,要在那里玩一天,还有一个小游戏,就是派几个腿脚快的同学,先到山上随处藏一些写着奖品的纸条,后到的同学去找,找到纸条,上面写着各种奖品的名称,有铅笔,橡皮,笔记本等,很多种,关键头奖是一把玩具手枪,那可是稀罕物,是夏老师从龙游城里买回来的。

    四哥听说有玩具手枪,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它,早早就起床,让秋菊准备好干粮,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干粮,就是一些红薯条,农村人再普通不过的零食,再用老抠以前的行军壶装了些水。

    太阳刚探出脑袋,四哥就背着行头,往学校赶,到那里和同学回合,老师领队去。

    四哥到学校门口等了一会,老师们才到,都问他为何这么早来?

    四哥今天倒是大方说,我要早点去拿手枪。

    老师们,哈哈,高兴地笑,并告诉他,能不能拿到,那还得看他运气。

    太阳已经大亮,同学们才陆陆续续到学校。

    校长夏土泉在操场给同学们,讲解了今天春游活动的安排和注意事项,一行便浩浩荡荡向金鸡山出发了。

    穿过整个山底陈村,再一直往北,经过十里丰农场的茶叶地边缘,后又过一个和尚坪的村子,沿着和尚坪的村子边上的松树林一直往北,最后在一个山坡下停下,才到金鸡山脚下。

    徒步大概要走一个小时左右,虽然路途有点远,但同学们热情高涨,一路欢歌笑语,像一群小喜鹊,“叽叽喳喳”吵吵嚷嚷,老师们为了提高他们的热情,又时不时地让他们高唱国歌,十送红军,团结之歌,等等革命歌曲。

    附近村民远远听到,还真以为是红军来了,纷纷围过来看,一看原来是一群娃娃兵。

    四哥今天心情也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地不得了,平时少言寡语的他,今天唱歌的嗓门最高,最嘹亮,经过松树林时,他还经常往边上观察,以他敏锐地嗅觉和明亮的眼睛看着是不是能采到松树菌,如果采到,拿回家,今天晚上就有好吃的了。

    队伍刚过和尚坪村,在前面的松树叶底下,还真被四哥发现一窝松树菌,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像一窝小狗一样,得亏四哥眼神好才被发现,上面可盖了一层松树叶,而叶子上面是荆棘挡着,可是露出了一点紫红色,四哥像扫描仪一样喵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上前一看,还真有收获。

    高高兴兴地把它们装进背包,拿回家晚上能添个美味。

    同学们看到他采到蘑菇,一个个都没心思唱歌,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在边上松树下面寻找,可它们是漫无目的寻找,像野猪一样到处拱,可都没找到。

    他们又纷纷向四哥讨教方法,四哥傻笑一下,告诉他们没有什么方法,全凭运气,他们又瞎拱起来。

    走着,唱着,玩着,拱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已来到金鸡山脚下。

    一眼望去,金鸡山和别的小山坡没什么区别,也是松树林,就是稍微比附近的山头高一点,大概就百米高左右,普普通通,有些同学都大失所望。

    但四哥知道,金鸡山的美在山顶,只有爬上山顶才知道。

    校长又在山脚训话,告诉他们,先前已派腿脚快的同学上山把奖品的条子藏好了,自己上山寻找,有奖品,还有告诫他们有结伴上山,不能单独行动,山顶下有个蟒蛇洞,虽然多年未听说蟒蛇出入,但不能掉以轻心。

    训示完,同学们就在沿着山间小路开始上山。

    这路多年没有人走,已经不像路的样子,草都长到路上,且路弯弯曲曲,又很多砂石,要稳稳当当地走是不可能,身体要像蛇一样,弯来弯去行走。

    很多同学极其不适应,走下就歇一会,气喘吁吁,就是身体壮硕的王权利也走的头晕脑胀,大口大口喘气。

    但四哥不会,这种路以前和三哥出来采蘑菇时走的多了,而且都是雨后来走,脚下更滑,更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以前也摔过几次,但慢慢练出来了,现在走这种路如履平地,心不跳,气不喘,关键他心里惦记着玩具手枪呢,这个给他心里无穷无尽的能量,就像加满油的汽车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山头虽不高,但太难爬,足足爬了半个多小时才断断续续爬到山顶。

    映入眼帘的山顶又是别有一番洞天,石头高低错落,环绕整个山顶,像个鸡窝,又像观音的莲盘,传说是天上的公鸡下凡变成了石头,金鸡山因此得名。石头形状各异,有的像猴子,有的像个思想者,有的像飞鸟,等等怪石林立,令人称奇不关是石头的形状,还有石头的材质,有点青,又点白,可附近方圆几里都没有如此材质的石头,金鸡山之石仿佛真是天上来物,无不叫人称奇。

    从金鸡山远眺过去,就是镇上最大的水库,大概有一百多亩大的面积,尽收眼底,水库中有很多小岛,那是天然形成的小岛,像一个个小鸭子在水中游泳嬉戏,眼睛再抬高点往后看,便可清楚看到大金山和真武山,在此望去两座山就像俩兄弟,同一山脉,高度相差不多,如此巍峨。

    金鸡山既可望山观水,又有这些怪石相伴,真是风景绝佳之地。

    可同学们无暇顾及此等美景,他们的心思在于寻找纸条,好去领奖品。一个个像小狗一样,用眼睛看,用手翻,就差用鼻子闻了。

    一会就听到捷报。

    “哈哈,我找到纸条了,是笔记本。”

    “我也找到了,是铅笔。”

    “我也找到了,是毛笔。”

    “我找到了,是橡皮。”

    ……

    同学们一个个都找到很多纸条,拿到老师那里领奖品,个个都欢呼雀跃,喜上眉梢。

    眼看他们都找到东西了,四哥心里也是着急,四处翻找,以他的眼神,手脚,今天怎能一无所获呢?心里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不过庆辛的是他们也没有找到头奖,手枪,四哥对什么铅笔,橡皮之类都没有兴趣,唯独对手枪兴趣满满,做梦都想拥有一把,所以更加疯狂地寻找着……

    而对手枪同样感兴趣的还有四哥的死对头,王权利,他同样一无所获,猪拱地般寻找着,不时还用眼睛瞄着四哥,看他能不能找到,如果被他先找到的话,我就从他手里抢,也要把纸条抢过来,或者把纸条毁掉,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

    王权利就是这样一个内心阴险,霸道之人,有点像三国时的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四哥在山顶到处翻边,实在是找不到,自己都感觉要放弃。绝望地深吸一口气,往山下望了一下,忽然他的眼神中看到可怕的一幕,一条五,六米长,碗粗青蟒蛇,悠哉悠哉地回洞。

    四哥震住了,真有蟒蛇啊,真大真粗,以前自己也捉过很多蛇,但都是指粗左右,跟今天这蛇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蛇好像知道上面有人看它一样,昂起头,像个王者一样,吐着信子,向四哥打招呼,霸气外露,它是在向四哥示威,我在这一带是王者,谁都别想惹我。

    之后就优哉游哉地钻进洞中去了。

    这一幕同样也被王权利看到了,也吓到了,平时霸道的他,在这条蟒蛇面前,自己感觉什么都不是,真正的王者气势就非同凡响。

    在蟒蛇钻进洞后,四哥在洞口边上看见一块浮石,不像天然形成,像是被故意放上去的,眯着眼睛仔细一看,那石头下面居然还压着一纸条,自己努力寻找的纸条居然在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又是哪个杂碎,这么坏,把纸条放在蟒蛇洞口的呢?

    四哥先是欢喜,再是为难,蟒蛇洞口,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拿啊?刚才眼睁睁看到这么粗的蟒蛇进去了,万一去拿时,蟒蛇刚好又出洞,那该怎么办?

    四哥又陷入复杂的心里矛盾之中。

    最后他还是选择去拿,豁出去了,就算碰到蟒蛇,大不了和它来个鱼死网破,今天我一定要拿到手枪。

    他顺着石头,战战兢兢地下去,很多碎石,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轻者伤及骨头,重则伤及性命。

    小心翼翼来到洞口,还往蛇洞喵了一眼,那蟒蛇的尾巴都能看见,看来可能在睡觉,晚上再出去活动。

    四哥观察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就去取那块浮石,可石头好像被东西压住一样取不下来。

    “放下,傻子,我的。”

    突然有人发出声音,当时四哥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太突然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死对头,王权利,这个杂碎,怎么也知道这里有纸条,难道他一直都注意着自己,四哥还是努力想把石头拿开,取出纸条,可石头被王权利用掌心死死压住,动弹不了。

    “我说,放下,你没听见啊,傻子。”王权利反倒先不耐烦了,并起脚踢了一下四哥。

    四哥猝不及防,加上位置不好,蛇洞口刚好是个斜坡上,身体失去平衡,随即下斜坡下滚下去,“啊”。滚了一跟斗,四哥眼疾手快,看见旁边有个硬石,死死捉住,不然的话滚到半山腰,估计骨头也会滚散架。

    “哈哈,傻子,叫你和我斗。”王权利放着狠话,且得意洋洋地拿起纸条,“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四哥看他拿着纸条,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体冲了上去,欲与王权利拼命之势,挥动拳头朝他后背打去,前段时间练功刻苦,拳头也有点力道了。

    “哎呦。”王权利中了一拳,回过身,掐着四哥的脖子“敢打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把纸条给我。”四哥嘴里喊着还用拳头打着王权利。

    “哎呦,哎呦,看来你小子最近有进步啊,不过还是大爷饶痒痒。”王权利抗击打能力很强,这点力度对他没什么效果。

    “收我一拳吧。”王权利捏紧拳头,狠狠地朝四哥脸上打了一拳。

    “啪。”

    四哥顿觉嘴巴变形,骨头移位一般,头晕目眩。

    “傻了吧,再给你一拳。”王权利欲再打一拳,如果这一拳下去的话,估计四哥真要被打晕,滚下山去。

    “住手。”龚老师在上面大喊。

    眼看王权利马上要打到四哥,听到声音也收住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在这里打架?”校长夏土泉也喊道。

    王权利贼喊捉贼,说四哥跟他抢纸条,还要打自己。

    四哥被打蒙了,一时说不上什么话辩解,加上夏土泉和王权利是同村,并是亲戚关系,他就判定纸条是王权利得到在先。

    四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让他拿去。

(三十八)龚老师开导四哥,永清教四哥练拳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王权利把自己先得到的手枪抢走了。

    四哥内心极其复杂,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自己前段时间这么折磨自己一般练功,为什么还是打不过王权利?为什么?难道我就是一个废人,永远让人瞧不起,那和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王权利已经够霸道了,夏老师却还要帮着他说话呢?这世界还有没有公平?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还偏要和我抢东西呢?他什么都比我好,我算什么,一个臭虫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王权利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四哥喘不过气来。

    人性本来就是这样,面对压迫,首先选择反抗,但如果一次次反抗都失败的话,人就会选择躲避,把自己关起来,也许自闭症就是这样形成的。

    可这些是四哥人生必须面对的困难之一,只有迈过这道坎,才能升华自己,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王权利,老赖之类的,如果现在心里过不去,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生命的过程就是不断面对困难和解决困难,人的**是无限,困难自然是无穷无尽,关键是如何把握好自己的心态,像嗑瓜子一样,把一个个困难都克服掉,做到“勿以事,勿以自悲,”心若止水才是人生之大成。

    之后,他们还在山顶玩了些其它游戏,语文老师还指着附近的风景教他们怎么描写一篇好文章等等,到傍晚才打道回村。

    其它同学都热情高涨地参加完后面的游戏,王权利更是极其恶心地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着自己的手枪,“啪啪,”甚至有意无意的走到四哥面前刺激他,这是在挑衅,也是在暗示着自己才是这个学校的王者,别人休想挑战,挑战也是死路一条,连校长都是我家的亲戚,哈哈……

    四哥像个呆鸡一样,极不情愿地参加完后面的项目,面对王权利的挑衅也是木木地站在那里,随他刺激吧!在他心里已有气馁,怎么斗都斗不过王权利,他什么都比我好,我怎么跟他斗,我就是废人一个,废人,我妈在家有事没事经常拜菩萨,菩萨保佑这个,保佑那个,可为何不灵,什么都没保佑上,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为何都是相反的,王权利为何得不到报应呢?为什么?

    回去的路上,龚老师发现四哥的反常,早上来的时候他最积极,第一个到学校,可回去时垂头丧气,心事重重,知道肯定是因为手枪的事情,便来开导他。

    “寿根,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手枪不开心啊?”

    四哥低头不语。

    “老师看出来,你肯定是因为手枪的事不开心。”

    “嗯。”四哥勉强应付了一声。

    “那老师今天就给你人生当中的得与失。就打个比方说,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得到手枪很伤心啊?”

    “奥。”

    “但你却得到了一窝的松树菌,还有一次难得的春游机会,是不是?”

    “是。”四哥抖了一下背包,松树菌都装在里面,这个确实是今天得到的。

    “人生当中的得与失无处不在,有得必有失,凡是不要看得太重,就假如你得到了手枪,而是你是因为想当兵而想得到手枪,是不是?”

    “是的。”龚老师说到他心里去,才完整的回答了一句。

    “那好,打比方你过几年真去当兵了,报效国家,而你远离家乡不能很好的照顾自己的小家,你的母亲,是不是这个理?”龚老师态度和蔼可亲耐心开导。

    四哥一知半解,这个年龄段还不能完全明白老师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人生就是这样一直处于得与失的矛盾中,要想得到更多,同样失去的也会很多很多,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可能你现在不能完全明白老师的意思,等你慢慢长大,就会慢慢明白的,凡是不要看得太重,这样你会活得很累。”

    “奥。”四哥还是半懂不懂的,但老师这样一开导,心情倒是比刚才舒服多了。

    回家后,刚进门四哥就高兴地向秋菊展示自己今天的收获,一窝松树菌。

    “妈,你看我今天采了那么多的蘑菇。”

    秋菊正忙着洗菜,青菜,萝卜,几乎每天都是这些,加上没什么油炒,几乎和水煮差不多,孩子们早就都吃腻了,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听说有松树菌,赶紧回过头。

    “妈,你看是不是很多,够我们好好吃上一顿了。”

    “还真是,今天可以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了。拿出来洗吧。”

    四哥把松树菌一个个像捉小鸡一样掏出来。

    “你们今天,不是去春游啊,怎么就让你采到蘑菇了。”

    “在去的路上被我看见的。”

    “这么运气。”

    “是的。”

    “那你今天拿到手枪没有啊?”

    秋菊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知道春游的过程,只知道早上四哥去的时候跟她说想得到玩具手枪。

    四哥本来都把这事忘了,翻篇了,可秋菊提起,又勾起自己的痛点,心情一落千丈,伤心不已。

    他低头不语,独自上楼去了。

    “妈问你呢?怎么不说啊?”秋菊还追着问。

    四哥已经走到楼上。

    秋菊看四哥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大致明白了,肯定没拿到,拿到的话,肯定会高兴向她展示的,唉,这孩子有什么心事都放在心里。

    之后一段时间,四哥都很少去永清哥家练武,在他看来自己就是个费人,再怎样努力,怎样练都打不过王权利,心情一直很是颓废。

    永清也发现了不对,以前练功很是积极的四哥,如今变得这么懒散,练功时也是应付一下,没有用心用力,便把四哥叫到跟前询问:“寿根啊,你最近练功怎么这么敷衍啊,这样可不行啊,这样是练不成好功夫的。”

    “我再怎么练都没用,都打不过王权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四哥倒是向永清哥说出心里话,平时永清哥对他不错,又救过他,是师傅,也是兄长。

    “原来是这样啊,练好功夫,哪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持之以恒,日积月累,才能练成好的功夫。碰到一点困难就气馁退缩了,怎能练出好功夫。”

    “可我也好好练了,就是不长进啊?”

    “那是你心中杂念太重,一心想着打败王权利,眼里只有仇恨,怎能练出好功夫呢?”

    “那要怎样练?”

    “心无旁念,钻心练功,才能事半功倍。”

    “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今天哥教你近身格斗,你来打我。”

    “好,让我打了。”

    四哥卯足劲,捏紧拳头向永清哥招呼过去,只见永清不慌不忙,左手一挡,右手一记挥拳,朝四哥胸口而去。

    “啊。”

    永清只是轻轻地挥了一拳,四哥就感胸口一阵酸痛。

    “这就是近身格斗,当你出拳时,必定会暴露破绽,而我此时先用左手挡住你的拳头,继而挥动右拳朝你的破绽而去,你必定中招。”

    “还确实是这样,那要怎样练好呢。”

    “要掩护好自己,还有出拳速度要快之快,快出快回,不轻易让别人发现破绽,而别人出拳没你快时,他就会中招了。”

    “再试试看,我就不信了,连你的身也近不了。”四哥还很是不服气的样子。

    “好。”

    之后,他们切磋了几招,不一例外,四哥始终都近不了永清哥的身,拳未到他胸口,就被轻易挡回来,而且永清哥的拳头从何处出来都看不清楚,拳速极快,像变魔术一样,一会从左边出来,一会从右边出来,神乎其神,练到这种程度,最起码十几年的功力。

    可四哥较上劲了,越是打不到,越是硬着头皮打,可越往后越没有套路,简直就瞎打吓撞,碰一鼻子灰不说,自己身上也是中了好几招,虽永清都是使出三分气力,但中了几招后,身上也是酸痛酸痛的。

    永清哥看他越打越不服气的样子,喊住了他:“寿根啊,好了,不能这样练,哥教你怎么练。”说着从家里拿出一条一米多长四角板凳靠在墙上,“寿根,你身高和这板凳差不多高,就拿这练,这样用手在板凳间交叉练拳,把他想成假想敌。”

    永清哥给四哥做了示范,然后就让四哥自己练。其实练法有点像咏春拳的木人桩。

    四哥开始慢慢地练,后来稍一加速,手不是碰伤,就是那里打到,越快越伤得越多,练的手上,胳膊都是淤青,还要咬着牙练,我就要练,我就不信自己不能练成。

    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拖着受伤的胳膊回家。

(三十九)四哥和永清到镇上交粮,碰到狗咬狗之好戏

    以后一段时间,四哥都是很认真刻苦地用板凳进行练习,从刚开始时笨手笨脚,手上伤痕累累,到后来练得手上起了老皮,功夫也长进不少,拳头又快又硬了。

    四哥这些进步离不开龚老师的开导,“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这句话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他心里认为要练好功夫,就得先吃点苦,脱层皮。

    还有永清哥的细心指导,每天都要和他切磋一番,每次四哥都有收获,不论从功夫,还是做人的道理上,他都学习到很多很多,更专心专注研习功夫,果然事半功倍,以前自己把仇恨看得太重,反而适得其反。初步明白了这些道理,四哥自然进步神速。

    随着太阳变得越来越火辣,天气越来越热,池塘里的荷花,反而迎着太阳美丽绽放,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超凡脱俗,太阳越是火辣,它开得越是热情奔放:蜻蜓扇着翅膀,漫天飞舞,像一个个小飞机一般;小河边柳树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忘情地叫着,很有节奏,远听像在享受一部交响乐。

    火辣的夏天来临了。

    学校里也放假了。

    那时人放假可没现在人舒服,一放假父母都会带着孩子到这里旅游,那里玩,看山,看海,看表演。

    那时人放假都是在地里帮忙干农活,正值双枪时节,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收稻谷,打稻谷,晒稻谷,继而忙着犁地,插秧,捉紧把这一季收割完,把下一季的秧苗插种下去。

    火辣的太阳在头上顶着,人们一个个都晒得黝黑发亮,都有点像非洲的黑人,但大家个个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脸黑,牙齿却显得特别白,好像那时人都用上“高露洁”牙膏一样,牙刷得又干净又白。

    他们的笑是因为粮食收获的笑容,喜悦,农村辛辛苦苦大半年,就看这段时间收成了,能不高兴嘛,虽然太阳火辣,地上,水里火烫,但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忙这,忙那……

    一天下午,永清开着拖拉机把粮食拉到泽随粮站去交粮入库,四哥压车坐在他旁边。永清的拖拉机在这个时节也是最忙的,帮着从地里打下来的稻谷拉去晒谷场晾晒,又把晾晒好的稻谷拉到粮站去交粮,忙里忙外,家都不着地,就被喊走。

    “永清哥,我们这会去交粮,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急奥?”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了,虽然太阳还是火辣,但粮站是有关门的时间,四哥很是担心。

    “尽量赶吧,只要前面交粮的队伍不要太长就行。”永清心里也很是担心,这会是双枪高峰期,拉去交粮的人也会很多,如果今天拉去粮交不上,重新拉回来就麻烦了,到明天肯定有受潮,又得晾晒后才能拿去入库,里外一折腾,费工夫不说,人累啊,这么多粮食都等着交粮入库。

    “那但愿菩萨保佑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哈哈。”四哥开始嘴贫起来,也露出黑脸,白牙,但笑脸是发自内心。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你小子,交不上也有你好受的。”

    “交不上,拉回去,我就当练功了,把粮食背上背下的工作就交给我了。”四哥在这双枪季节,也是忙得很,而且专挑累活干,向这种背粮食的活,别人都不愿意干,他却要来干,永清哥跟他说这样能练功,他就乐此不彼干了,倒真是练出些力气来,身体壮实很多,但他正长身体的年龄,干这种重活,影响发育,影响身高,以致他后来都长得不高,一米六多点,他几个哥都比他高。

    “真的啊,反正我是背不动了,背了一天了。”

    “当真。”

    “果然。”

    “哈哈,别贫了,还是快点赶路吧。”

    永清加大拖拉机油门,“嘣嘣,”欢快地向粮站奔去。

    到了泽随镇上,送粮的队伍已经排到很长很长,都排到十字路口这边,十字路口北面到粮站差不多有五百米左右。

    四哥看着前面的队伍直摇头,“永清哥,你看队伍这么长,排到我们怕是要天黑了奥。”

    “是啊,今天这么多人啊,排到我们怕是要黑了奥。”永清边停好车子,边担心道。

    “到时晚饭怕是赶不上了奥。”四哥中午就吃了一点饭,这会忙里忙外地,早就饿了。

    “你个馋猫,就知道吃,晚的话,哥就请你在镇上饭馆里吃。”

    “真的啊?”四哥听说可以在镇上饭馆里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从小到大还没有在饭馆里吃过饭,听大哥和二哥说,饭馆里的饭菜特香,他们以前帮忙修水库时,有人请他们吃过一次,至今难忘。也不能怪四哥嘴馋,家里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油水都没有,盐也不多,清汤寡水的,别说好吃,就是温饱都不能解决,饥一顿,饱一顿。

    “永清哥,你说话算话啊?”

    “我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这就好,哈哈。”

    在等待交粮的时候,四哥就开始想入非非,想自己第一次去饭馆时,应该怎样走进去,要挺直腰板,像个老板一样进去,然后叫声“小二上菜。”小二问:“老板您要什么菜”我答:“给我上爆炒猪肚,红烧猪蹄,青椒肉片,凉拌猪耳朵等等,……来个全猪宴。”哈哈,问我为何要全猪宴,因为我太喜欢吃猪肉了,每年都要到过年才能吃上几口,不过瘾,今天我要吃过瘾,哈哈……

    四哥在那里做着白日梦,哈喇子都流出来。

    此时十字路口西边一路传来吵杂的声音,“奥哈,奥哈,”好像很多人在看什么表演一样。

    十字路口西边的路叫商业街是镇上最繁忙的一条街,两边各色商铺都有,有合作社,粮油店,杂货店,卖衣服,等等各种商铺应有尽有,每到赶集天,更是人山人海,小贩也是多如牛毛,各种叫卖声,“卖菜唠,新鲜的大白菜,”“卖西瓜唠,甜嘛甜,甜嘛甜的西瓜,十里丰黄泥地西瓜,”“卖膏药唠,不管扭伤,拉伤,摔伤,用了我的膏药没几天就好,”……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人群讨价还价的声音,大人小孩讲话的声音,吵吵杂杂,人声鼎沸,一片繁荣盛世的景象。

    “寿根,醒醒,你听那边什么声音这么吵?”永清没睡,盯着粮食。

    四哥这才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嘴巴还动了动,好像真吃上全猪宴了,“哥,什么事啊,打扰了我的好梦。”

    “你小子,大白天就做春梦啊?你听那边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春梦啊?哪里吵啊?我怎么没注意。”四哥还晕乎乎,半睡半醒。

    “春梦,等你大点就知道了。就在那边商业街上,上午的早市早过了,这会怎么这么吵啊,你去看看。”

    “好像是挺吵的,我过去看一下。”四哥现在才从白日梦中醒过来。

    加快脚步,走近一看,合作社门口站着很多人,但没有围起来,只见两个人在干架呢,一人抄着棍子,一人赤手空拳,握紧拳头摆着架势,肩膀有点灰,看来已经中了棍子。

    四哥仔细一看,那赤手空拳的人不是王权利嘛,他怎么会在这里,耍横都耍到镇上来了,那不是找死,就他那点功夫在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面前显摆显摆还差不多,到镇上,高手如云,不吃亏才怪。

    而另外一人,不是别人是镇上出了名地痞无赖,徐晓飞,年龄虽不大,十六,还在镇初中就读,但此人生性好斗,有事没事喜欢找人打架,到处惹是生非,就连学校老师也敢打,学校早想把他开除,可碍于他母亲好说歹说,才留在学校里。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他的名头不仅在学校里,十里八乡的乡亲都广为流传了。

    四哥是通过老三知道的。老三说他们学校有哥地痞,经常在学校和别人干架,有次还把老师给打了。四哥听了很是气愤,没想到有比王权利还要可恨之人,王权利在学校再无赖,但也不敢打老师,连老师也敢打,是什么人啊,这么狠。

    四哥心想,今天他们两个狗咬狗,有好戏看了,让他们咬去吧,咬得越狠越好,咬死一条才好,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算人,就是一条疯狗,咬吧,咬吧,打吧……

    “你敢打老子,你反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权利眼看吃了亏想打回来,他哪是省油的灯,有仇必报的主。

    “嘿嘿,爷爷今天就打你了,怎么了,就你个小地方的蛤蟆,还想到这里耍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呸,这里是爷爷的地盘。”徐晓飞嘴上更狠,还吐了一口痰。

    这下可把王权利激怒了,他哪有受过如此之气,脸色憋得通红,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朝徐晓飞冲击过来。

    徐晓飞赶紧抡起棍子打过去,打中王权利的头,可王权利像练过铁头功一般,都不觉痛,被打之后,更是像发了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过来,“啊,啊,我和你拼了。”

    围观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奥哈,”大家仿佛在看大戏,又或者在看武打电影,精彩极了,可谁都没有去劝架的冲动,让他们狗咬狗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狗,他们打得越凶越好,打死也关我们什么事。

    四哥也像看大戏一样看着,他比人群更希望他俩打得狠一点,不关精彩,更解恨。

    此时王权利捉住徐晓飞棍子一头,然后快步上前,在徐晓飞太阳穴重重一拳,“啪,”力道之重,可想而之,是被逼出来的,人如果被逼急了,吃奶的力气都会使出来,可比以前打四哥时的拳力重得多,最起码多三层功力,铁拳的威力不是吹的。

    徐晓飞当时便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痛,继而眼冒金花,一时都蒙了。

    王权利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头和胸口招呼过去,“叫你跟我斗,叫你跟我斗狠,打死你,打死你。”

    徐晓飞蒙了,还没回过神,牙都被打掉好几颗,鲜血从口中流出,惨不忍睹。

    “奥,”人群开始担心起徐晓飞起来,这样打下去还得了。

    四哥更是希望徐晓飞快点醒过来,快点啊,这么没用啊,起来打败王权利,快点起来啊!如果让他选择谁打败谁的话,他更希望徐晓飞起来打败王权利,徐晓飞面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目前压在他胸口的大山是王权利。

    徐晓飞头动了动,终于回过神来,可发现自己已经被打得很是狼狈,且口冒鲜血,气不打一处来,意欲挣脱王权利,可王权利用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肚子,拳头还不停地向他招呼过来,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起,想起自己口袋有把小刀,这是他平时用作防身之用的。

    摸出小刀,本能地向王权利腿上狠狠地刺了几下,狠狠地,刺的很深。

    “啊,哎呦,”王权利顿觉疼痛难忍,后退好几步,一看腿上已是鲜血直流,撕心裂肺地疼痛,用手压着腿,又腿了几步,出现这种状况是王权利没有预料道,居然用上刀了,那是要闹出人命的,以前他跟别人打,顶多用棍子打,拳头打,未曾用过利器,而他却用上利器,比我还狠。

    王权利一时蒙了,这是他未曾见过的场面。

    徐晓飞见王权利后退,借势起身,用手擦了擦口中的血,并吐掉嘴中松动的牙,挥动小刀朝王权利杀过来,“跟老子耍横,老子今天不灭了你,我就不在这地界混。”

    徐晓飞打架不是特别厉害,也没像王权利那样受过训练,但他心狠手辣,打不服,你狠,他比你更狠,更不怕死,所以大家都忌惮他。

    “杀人啦,杀人啦。”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怕死的人纷纷跑到店铺里面去躲,身怕伤到自己;不怕死的,还津津有味地看着,难得一见啊。

    有人劝道:“晓飞啊,不要拿刀,那会出大事的,快听伯伯的话。”

    “快放下,会死人的。”

    “杀死他才好。”四哥却喊了声不符合气氛的话。

    王权利听到这话,用眼神狠狠地瞄了他一眼,意思说,你小子以后给我等着。但他顾不上四哥,徐晓飞挥刀飞奔过来,他只有逃的份,腿被刺伤了,一瘸一拐地逃,没有人帮他,像条狼狈的狗一样逃。

    可这样逃,怎么逃的走,徐晓飞稍一加速就追上王权利,眼看举刀就要朝王权利后背刺去,忽然“砰”一阵震耳的枪声,像晴天霹雳打破宁静的天空,打破徐晓飞举刀的冲动。

    “住手,徐晓飞。”

    徐晓飞立马回头看,这下完了,镇上的公安来了,又得蹲板房了。

    而王权利刚好借机跑出去好几步躲避后,也回头看,见是公安,揪着的心终于落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加速跳个不停,出气也是大口大口,“好险啊。”

(四十)大闹派出所

    “好你个徐晓飞,今天还敢用上刀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公安便说话间,已经用手铐把徐晓飞拷上了。

    “是他先打的我,你看我的牙都掉了好几颗了,林公安。”徐晓飞把嘴巴张大给林公安看。

    徐晓飞不亏是派出所的老油条,连公安什么名字都知道,进的多了,就都熟了,他也是贱骨头,隔一段时间不进去住几天,就皮痒痒。

    林公安,全名林军,是不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后代”难说,反正身体挺拔,但身形较瘦,是今年刚从外地调到镇上的,办事严谨,雷厉风行。

    “反正我是看到你用刀在刺他。”林军道。

    “是他先打我的,公安。”此时王权利也跳出来为自己辩解。

    “你先打的我。”徐晓飞还在咬王权利。

    “你过来。”公安朝王权利说道。

    “我是受害者啊,公安同志。”

    “叫你过来就过来,跟我一块到所里调查清楚再说,谁知道你们谁打谁啊?”

    “我不去。”

    “把他也拷起来啊,公安同志,我也是受害者。”徐晓飞叫起来。

    王权利瘸着腿想逃跑,公安快步上前捉住了他,把他手绑到后面,也拷了起来。

    “这下才公平,公安万岁。”徐晓飞幸灾乐祸。

    “反正我是受害者,拷就拷吧,这么多乡亲可以给我作证啊,是不是乡亲们。”王权利眼望着观望的乡亲。

    乡亲才不理他这一套,个个把头低下去,脖子缩了回去,作证这事可不好做,得罪了谁都不行,另外一方肯定事后会来报复,那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公安自己决断吧。

    四哥见状想冲上前去,当然不是给王权利作证,是想给徐晓飞作证,想跟公安说,是王权利打徐晓飞在先,徐晓飞正当防卫。

    可刚想冲出去,就被后面永清死死拉住。

    “你傻啊,不要去,这样会惹更多麻烦的。”永清对四哥使着眼色道。

    “可是……”

    “可是什么,听哥的没错。”

    四哥这才很不情愿的回来。

    公安把他俩像赶鸭子一样赶到镇派出所。

    派出所很近,就在粮站对面,也就三四名公安,门口有铁拉门,里面有个百来平米的院子,院子地上都是鸡鸭的屎,进门便闻到一股鸡屎臭,不是公安自己养鸡鸭,而是村民丢了鸡鸭猫牛羊之类的都来这里报案,公安又费劲功夫帮他们找到,没人领时,就只能先养在院子里,渐渐就像个畜牧场了,办公楼也是一栋一百多平米的红砖黒瓦的两层小楼,分出四五个房间办公,还有拘留室,杂物间,食堂等房间。

    那时人好看热闹,也没多远,也纷纷围到派出所的院子里来。

    四哥和永清也凑过来看热闹,交粮的队伍还没轮到他们,且好观察,粮站就在对面。

    林公安把他俩带进院内后,通知一个叫小张的到对面喊来一个医生,把他们俩身上的伤简单包扎一下。

    镇卫生院就在粮站的前面,再往前就是镇政府所在地,镇上所有主要单位都集中在这一块地方。

    而后徐晓飞先带到审讯室,审讯就开始了。林军审讯,小张做笔录。让他们分开审讯,免得狗咬狗,问不出什么结果,到时把俩人口供一对,再找个目击证人一对,就知道谁在撒谎了。

    “徐晓飞,你是老油条了,你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公安点了根香烟,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徐晓飞说。点烟不关自己抽,主要是刺激一下徐晓飞,林公安知道徐晓飞这小子烟瘾很重,烟瘾犯了和毒瘾差不多,浑身痒痒,嘴巴里无味,使劲分泌唾液,浑身没有力气。

    “林公安,您先给我来一根,我就说,不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徐晓飞看林公安点上香烟,就犯上瘾了,浑身没劲,使劲吞着口水。

    “我就知道你小子好这口,点上可以,但得说实话。”

    “肯定说实话,您快点给我点上啊。”徐晓飞迫不及待的样子,像一条吐着舌头等待食物的哈巴狗。

    “你猴急什么。”

    “瘾犯上了,哈哈。”

    林公安又点了一根香烟,塞到徐晓飞嘴里,他手上带着拷,没法拿香烟。

    徐晓飞猛猛地,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才慢慢缓过劲。

    “够了没有?”

    “再吸几口。”

    “少啰嗦,快说。”

    徐晓飞接着又猛吸几口,很不情愿地把还有半截未烧完的香烟吐掉,搁在平时,他要把香烟吸到一点屁股都不剩,像猫舔饭一般,干干净净。

    “有完没完,快说。”林公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我说,我说。”

    “把今天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小张记下。”

    “奥。”小张点头道。

    “我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我闲来无事在商业街上瞎逛,忽然看到塘里村的王权利到合作社买东西,早就听说塘里有个王权利小子挺横,今天让我撞见了,我想会会他,看看在这一带到底是他横,还是我横,我就在门口等他出来就故意把他手上的东西撞倒在地上,结果俩人就干起来了,起初是他先用拳头打的我,我捉起边上的棍子打他,他用拳头使劲打我,把我打晕了,你看牙都打掉了,真疼啊,我醒来他还压着我,我就用刀刺了他几下,后来我追出去,您就来了。你看我牙都打掉了,我也是受害者啊,林公安,您可要公证处理啊?”徐晓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了,他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说到牙被打掉特别激动。

    “全部都交代清楚没有?”

    “交代清楚了,政府。”

    “好,如果口供不对的话,你就麻烦了。”

    “这个我知道。”

    “好,小张把他带去,把王权利带过来。”

    “嗯。”小张答应道。

    后来王权利的口供也和徐晓飞的基本一致,就是双方都夸大了自己受伤的程度,把自己都喊得很冤很冤。

    “基本可以定案了,是徐晓飞惹事在先,王权利正当防卫。”林公安对小张说。

    “是这样的。”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喊叫声,那喊声震耳欲聋,仿佛狮子吼般的威力,“是谁打我的儿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让开让开。”

    围观的人群给她让开一条路。

    四哥看了一眼这妇女,身体肥胖,皮肤白皙,走八字路,一脸富态,她肯定不是徐晓飞的母亲,那她肯定是王权利的母亲,仔细看她的脸型跟王权利很像,特别是那大鼻子,特像,看她就是不好惹的主,气势汹汹,飞横跋扈的样子。

    “到底谁敢打我的权儿,到底谁?”妇女进到审讯室就大声喊叫。

    “这里是派出所,有什么事情出去说。”林军站起来欲阻拦妇女出去。

    “出去什么,出去,你看我的权儿都被人打伤了,还审个什么案啊?”

    林军拦不住妇女。

    妇女冲进去一下就到他儿子王权利面前,“儿啊,到底伤的怎样啊?都包上纱布了?”

    “没事,皮外伤。”王权利倒是不在意。

    “还没事,裤子上都是血了。”妇女看到王权利的裤子上都是血迹,且手上带着手铐,她又转过头对林军说:“你们公安怎么办事的,怎能把我的儿也拷起来了,快给他解开。”

    “小张快给他解开吧。”此时外面动静太大,所长也下来了。

    “嗯。”小张拿着钥匙给王权利解开。

    “老陈啊,你可得给我儿说法啊?”妇女对所长说,看来他们认识,且关系不一般。

    “那是一定的,放心。林军事情怎样啊?”所长责问林军。

    “王权利是受害者,徐晓飞惹事在先。”林军答。

    “既然这样,快把王权利放了吧?”

    “好,现在就可以放。”

    “就这样解决了?”妇女问道。

    “那让徐晓飞家人陪你点医药费,怎样?”所长说。

    “我陪医药费,我陪。”此时又进来个妇女,粗布烂衫,背有点驼背,身形瘦弱,看样子应该是徐晓飞的母亲。

    “你陪,你陪得起吗?再说我家有的是钱,你缺你穷鬼几个臭钱。”王权利母亲连正眼都没看徐晓飞的母亲,在她眼里她是上等人,你个穷鬼,下等人。

    “那你想怎样?”徐母问道。

    “那得问我儿子了?儿子你要怎样才解气啊?告诉妈,妈给你做主了。”

    “我要打他几拳,才解气。”王权利倒是被宠惯了。

    “好,妈答应你,去打他几拳,把他打你的打回来。”

    “那我替我儿了,你打我吧?”徐晓飞母亲说道,在母亲眼里孩子犯再大的错都是孩子,母亲就要替孩子受罪。多好的母亲啊,可惜徐晓飞个杂碎,偏偏这样不招人省心,到处惹事,这些年他母亲没少给别人赔礼道歉,可徐晓飞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天生就是个不省心的主。

    “这里是派出所,这么多人,你就给我点面子吧!这样我很难下台的。”陈所长道。

    “我不管,你忘了以前我爸是怎样帮你,你忘了。”原来王权利上头有人照着,是他外公,应该权挺大。

    “这哪能忘呢,可是……今天……”王母把她爹搬出来,陈所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反正今天打是打定了。”

    “来啊,有种冲我来啊,冲我来,别弄我妈。”徐晓飞大吼起来,全院人都能听到,在他眼里最值得牵挂的人只有他母亲,父亲是个赌鬼,从小到大就是被他打这样的,和四哥一样,恨自己的父亲。

    “你倒是横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解开手铐的王权利听到徐晓飞横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冲出审讯室,朝徐晓飞过去。

    冲上去就对徐晓飞“啪啪”两拳。

    “过瘾,再狠点,力不够啊。”徐晓飞顿时又口吐鲜血,但嘴还死硬死硬。

    王权利欲再打时,把林军拉住,“再打,就把你也关起来。”

    “好了,打也打了,气也出了。”陈所长对王母说,并使眼色,让她见好就收了吧,这么多人呢。

    王母也心领神会,上前拉住王权利,“儿啊,算了,我们走吧。”

    王权利好像还很不情愿,但被两人死死拉住,挣脱几下也就算了,放下狠话,“以后给我等着,别让我撞见,见一次打一次。”

    “就你窝囊废,呸。”徐晓飞嘴巴流血,但不影响他嘴欠。

    “什么。”王权利听了,又想冲了回来,但他妈死死抱住他。

    “够了,权儿,回去妈给你杀只老母鸡补补。”

    这样总算把王权利和他妈弄出去,人群也随之散去。

(四十一)交粮时,永清遇到老情人

    “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难怪王权利这么嚣张,都是她妈给惯出来的。”永清走出派出所感叹道。

    “是啊,他妈仗着有权有势,都不把所长放在眼里,王权利像他妈一样横,招人恨。”四哥也感叹道。

    “你看着好了,他们这样教育他,等于在害他,等他长大成人肯定会坏事。”永清摸着四哥的头道。

    “是啊,这么小就这样,以后大了肯定更那不得了,肯定没好结果,早晚得报应。”

    “嗯,走吧,快轮到我们了。”

    经过这件事后,四哥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打架不关要靠功夫,更要靠狠劲,看徐晓飞身体单薄,但心狠手辣,把王权利弄得都惧怕三分,一个字,就是狠劲,当两头野兽在林中弑杀时,比的就是狠,要有那种不惧生死的状态,对方才会更惧怕,败落阵来。

    出来后,看到交粮队伍已经往前推进了很多了,再排一下就到他们了,永清把拖拉机也往前移了移。

    粮站是五点下班,那时五点太阳还老高老高,火辣程度虽没中午厉害,但照到身上还是火烫火烫的。

    轮到他们时马上就要到五点了,粮站的人边来关铁门,边对他们说:“兄弟,明天来吧,我们快下班了,今天入不了库了。”

    “什么,不是还没到五点啊,太阳还这么高啊?”永清一听不能入库,心里着急地不得了。

    “就是啊,太阳还那么高,你们就下班了。”四哥也担心起来,如果就这样拉回去,岂不很麻烦。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啊,你们来不及了,我们上下班有时间规定的,又没加班费,你们还是回去,明天早上早点来吧。”

    “哪有时间没到就下班的,把你们站长叫出来。”永清着急起来。

    “你认识我们站长啊?可时间快到了,就是站长来,也没用啊?”

    “让你叫去叫吧,那么多废话。”

    此时从粮站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一米六几的个子,五官普通,没缺点,也没什么优点,是那种在马路上一抓一大把的人,身穿便服,手提军绿色提包,头发倒是捣拾的挺利索,整齐,看样子是下班准备回家的样子。

    “站长,这个人说要找你,可是我们的下班时间快到,来不及给他们入库了。”

    原来走过来的人就是站长,本名付丁祥,因为姓付的缘故,站里人都不敢称呼他付站长,付站长和副站长是同音,本来人家是正职干部一下就变副职了,谁听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啊,难怪人家老人家说姓付的就要吃亏点,永远都做不了正职。今天三十来岁,可已经当上站长了,他以前当过兵,立过功,所以复员回来升的也快。

    “付丁祥,是我永清啊。”永清看到站长出来,直呼其名字,看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啊。

    “你认识站长啊?”四哥诧异地看着永清。

    不过永清确实认识站长付丁祥,而且他俩的关系还不一般,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情敌关系。永清不关拖拉机开的好,功夫好,而且关键人长得有模有样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喜欢,可他都没有看上眼的。

    以前他开拖拉机老是这里跑那里跑,泽随镇上跑得更多,跑多了,认识的人就更多了。有个叫小花的姑娘坐过几次他的拖拉机,就看上他了,三天两头黏着永清,想要嫁给永清,可永清就是对她不上心,小花不甘心,找永清爸妈说,也找永清亲戚说,可大家轮流给永清上课后,永清还是死硬不肯娶小花。

    小花父母说小花伤风败俗,就给她找人说媒,嫁给了付站长了。出嫁那天,小花不知道有多么伤心,哭了很多很多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舍不得父母呢,实则……

    所以付站长对永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原来是永清啊,你来交粮啊?”付站长不紧不慢地说。

    “你们人不让我进去交粮了。”

    “小徐,人家来交粮为何不让别人进呢?”付站长对那个人说。

    “时间快到,站长。”

    “可他们已经拉来了,就让他们把粮交了吧,农民里里外外不容易的。”

    “奥。”

    随后把他们放进去,验粮,过磅,交粮,开票。

    “永清哥,还是你厉害啊。”

    “你怎么认识站长的啊?跟我说说呗?”

    “小孩子不懂,以后慢慢告诉你。”

    此时迎面走来个女子,身穿花色连衣裙,瓜子脸,虽不是那种闭月羞花,但也有几分姿色,扎着个小辫子,一甩一甩地,像一朵迎风招展的鲜花一般。

    “永清,你今天来交粮啊?”女子走近对永清说。

    永清刚开好票据,抬头一看,原来是小花,“是的,来交粮。”

    “你看你都晒黑了,今天晚了,到我们家吃饭吧?”原来她就是小花,姿色尚可,可永清就是没看上。今天看到永清晒成黑脸,白牙,差点没认出来,关心道。

    “去我们家吃饭吧?”付站长在后面也说道。

    “不了,村里还有很多事,我们回去吃吧。”永清假意推脱,实则心里不自在,小花本来死活要嫁给他,他没看上,结果她嫁给了姓付的,有权有势,他自己算什么呢,一个普通的农民,拖拉机手,其它什么都不是,现在想想当时不娶小花,也是为了小花好啊,跟着他只有受苦的命。

    “去吧,很近的。”

    “不了,寿根我们走。”永清已经把拖拉机“嘣嘣”发起来了,拉着寿根上车。

    “告辞,今天多谢了,付丁祥。”

    “不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你真的不在这里吃啊?”小花还是很不甘心,看永清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

    “不了。”永清避开她的眼神,转脸,放掉手刹,加大油门走了。

    小花还想追上去时,被付站长一把拉住。付站长脸色一下黑下来,小花看了他之后,也就放弃追逐,心里还是有万般不甘,可已为人妻,还是要把现在的丈夫放在首位,永清只是她的美好过去,让它永远埋在心里吧。

    “嘣嘣。”拖拉机在咆哮的声音,永清心里也是各种滋味。

    “永清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认识站长了?”四哥调皮道。

    “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女的认识你在先,而且关系不一般,刚才看你那眼神,真是含情脉脉啊!看得我心里都麻麻的,哈哈哈。”

    “小屁孩,你懂什么,再大点就懂了。”

    “我不小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就是个小孩。”

    眼看拖拉机要开过十字路口,四哥忽然想起永清哥答应要请他到饭馆里吃饭的事情来。

(四十二)四哥第一次去饭馆,却遇老赖意外出现

    “永清哥,右转,右转。”四哥赶紧对着永清大喊。拖拉机油门太大,吵得很。

    “干嘛右转啊,不回家了。”永清踩了一脚刹车问道。

    “你不是答应我要到饭馆里吃饭的吗?”

    “原来是这事啊,可是天还没黑啊。”

    “你看太阳都快落山了。”

    那时要到七点多才会天黑,现在才六点多点,太阳的余威还是很厉害的,火辣火辣,空气中也是散发着热气,人们仿佛都在蒸笼里蒸一般闷热难耐。

    天可没那么快黑,四哥夸大其词,当然是心里惦记着第一次去饭馆,谁让永清哥和他说了一下。他虽是十三岁,但总归是个小孩,小孩都是会撒娇的,特别是在他们面前许下什么承诺,尤其是吃的,玩的方面,他们都是特别在意,答应他们没做到的话,他们就会耿耿于怀,记恨一辈子。

    俗话说:“欺大莫欺小,欺小记到老。”

    永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看看太阳还这么高,身上汗臭难闻,想早早回去,洗澡,便对四哥说:“寿根啊,你看今天累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臭,早早回去洗澡吧?”

    四哥把脸一拉长,很不高兴的样子,“你说话不算话,欺负人。”

    永清看他那个可怜样,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苦命,受尽打骂欺压,衣服也是穿的破破烂烂,也没吃过一顿好的,好,今天豁出去陪他吃顿好的。

    四哥把脸转到边上,很不开心,永清用手把他脸转过来,对他说:“好,今天哥带你去下次饭馆。”

    “真的啊。”四哥刚才还愁眉不展,一下就喜上眉梢,激动地叫起来。

    “哥说话算话。”

    说着永清就开着拖拉机“嘣嘣,嘣嘣,”像头驴一样欢快地往商业街的饭馆奔去。

    拖拉机在一个叫“北乡人家”的饭馆门前停下。那时私营饭馆还不准办,整个泽随镇上就这一家饭馆,是泽随村大队办的,就是一个平房改的,有一百多个平米,是清代的老房子,很多木雕,牛腿,雕刻精美,房子中间就立了几个圆柱,并没有用木板或砖块隔开,显得空间非常开阔,进门是柜台,还摆了几张四角桌,长凳,其它地方摆着几张圆桌,小板凳,大概可以容下百来个人同时就餐。

    时间尚早,这会店里也没什么人,店员们还在忙着洗菜,扫到。

    永清和四哥走进去,都没人搭理,这完全出乎四哥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像电影放的一样,走进店里,他们就是上帝,店员要对他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

    这饭馆是村集体财产,你们爱吃不吃,还热情招待你,等着吧!

    “寿根,你吃什么?”

    “我啊,我就喜欢吃猪肉,你将就点吧。”四哥早就馋的不得了,特别是走进饭馆,没吃到猪肉,倒是闻到猪肉香味,嘴里已经控制不住,使劲吞着口水。

    “猪肉,我也喜欢吃,就点猪肉。”永清和四哥一样,那时吃肉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大家都喜欢吃猪肉。

    以前吃大锅饭时,买五毛钱的猪肝做米糊吃,要煮一大锅,吃到最后也只能吃到一星半点猪肝,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买一条带鱼,要放一大锅萝卜丝,大家也是抢着找带鱼,可吃到最后,只吃到点鱼腥味,可大家还是觉得今天的萝卜丝也好吃;大家吃饭也比现在人能吃,油水少,那时每人每顿能吃一斤二两米的饭,就是锅里的锅巴就挖掉吃完,一个字“香。”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吃什么都觉得特别香,哪像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没味。

    永清走进店内,可没人理他,便喊起来:“我要点菜吃饭。”

    “谁在这里吵吵啊?”一个围着白围裙,戴着厨师帽的妇女,放下手上的活,走过来。

    “我要点菜吃饭。”

    “原来是永清啊,今天难得这么舍得过来吃饭啊?”泽随镇上的人基本都认识永清。

    “今天忙累了,想过来改善一下伙食。”

    “奥,那你要吃什么?”

    “来盘青椒肉片,一盘花生米,一盘炒豆腐干,一斤老酒,要陈年老酒。”永清不关想吃肉,还想喝点酒,解解馋。

    “好的,等一会,你们就两人,就坐这边吧。”妇女指四角桌,长板凳,让他们坐下。

    他们坐下后,四哥便问道:“哥,你还真是名人啊,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你。”

    “那是当然,我三天两头往镇上跑,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人都很多了。”

    “你还要喝酒啊?好不好喝,我妈都不让我喝的。”

    “今天累了,整点解乏,等下给你来点,很好喝的。”

    “好。”

    说话间,妇女已经把青椒肉片端上来,热气腾腾,香飘四溢。

    “真香,真香。”四哥闻到肉味已经控制不住了。

    “看你就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永清哥取笑四哥。

    “没办法,我是第一次进饭馆啊。”

    “吃吧。”

    四哥就不客气,拿筷子的手都抖动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夹了很大一筷子,往嘴里一放,那美味无法形容,鲜香,美味,肉放了淀粉的缘故,又滑又嫩,太美味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是过年吃到的肉由于他妈不会烧,肉都是又老又硬,可那种肉他也觉得美味,更何况今天的肉。

    “美味极了。”四哥感叹道。

    “哈哈哈,少见多怪,比你妈烧的好吃吧。”

    四哥不住地点头,筷子也不闲着,不停地往嘴里送肉,“香,香,真香。”

    后面几盘菜也上来,黄酒也上来,永清自己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爽,口早就渴了。”

    转头又对使劲吃菜的四哥说道:“寿根,你要不要整口啊?”

    “黄黄的,像马尿一样,有啥好喝的。”四哥看不上眼。

    “你喝了就知道了。”

    “那就来点吧。”四哥满嘴油腻道。

    “拿去。”永清给他倒了一杯。

    四哥看了看,但还是咪了一小口,微苦,黄酒味像药味,难闻,“唉,不好喝,还是像马尿,不喝,不喝,还给你。”

    “你以后喝多,就会觉得好喝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谁考虑那么多呢。”四哥只顾吃菜。

    由于吃得太快,一下卡住喉咙,“水,水,我……”

    永清赶紧给他拿杯水,并帮他拍背,“叫你吃那么快的。”

    四哥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当他睁开眼望街上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下震住了,心也提到嗓子眼,“哥,你看那不是老赖啊?”

    “老赖,在哪里啊?”永清马上警觉起来。

    “那里,就在前面。”四哥着急喊道,并指着前方。

    永清仔细望了望,还确实是老赖,腿脚灵活了,看来上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个灾星又要出来闹事了,心情一落千丈。

    四哥也担心起来,刚才的食欲一下没有,眼睛直直地看着老赖,不会来找他们报仇来吧,真是乐极生悲啊!

    但老赖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独自低着头离开了。

    由于老赖的出现,打消了他两吃饭的兴致,永清付了钱,便发动拖拉机和四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他俩心里都非常担心老赖会报复,老赖那是好惹的主,吃了那么大亏,肯定会来报复的,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十三)金山遇鬼埋伏

    从饭馆出来已是七点多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吃过晚饭的人们也纷纷走出来,火辣的太阳晒了一整天,它回去睡觉了,人们也好出来活动活动。

    白天就算凤吹过来,都是火烫火烫地,晚上没有太阳在上面烤着,微风吹来,身上一阵凉意,在这种火热的夏天,一阵微风就像雪中送碳,透心凉,舒服。

    “这风真凉快啊,爽!”四哥被微风吹到一下,感觉浑身凉爽多了,感叹道。

    “是啊,真够凉的。”永清边开拖拉机边说道。

    这风跟他开拖拉机也是有缘故的,开得快,自然有风,只是这风在白天是热的,晚上就凉了。

    眼看他们快开出泽随,永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白天老歪让他交粮后,带几袋化肥回去,要施肥后,在把下一季的秧苗播种下去。

    他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

    “永清哥,怎么不走了。”四哥还在享受着傍晚的风,忽然停车,便没有刚才凉爽,就问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啊,这么重要?”

    “老歪让我买几袋化肥回去,明天有几块地要施肥,等着插秧呢。唉,我居然把这件事情忘了。”永清边说边埋怨自己。

    “那现在回去买吧。”

    “好,就是不知道关门没有。”永清很是着急。

    “去看看就知道。”

    “是。”

    说着,永清调转车头往化肥店赶,“嘣嘣,嘣嘣,”拖拉机的油门比刚才从粮站出来时还要来的猛,刚才像头驴的话,那现在像一头骏马飞奔,“哒哒。”

    等他们赶到化肥店时,大半边门已经关上了,只留一点缝隙。

    “寿根,你去看一下,有没有人。”永清把车停好,就心急火燎地喊四哥去看。

    “奥。”

    四哥下车,快走了几步,“有人吗?有人吗?”

    “什么事?”

    里面有人传出话,两个人揪着的心就放下来,有人就好,还来得及。

    “我要买几袋尿素。”此时永清也下车了。

    “奥,你们这么晚才来啊?要不是我落下东西回来拿,早关门了。”店家埋怨道。

    “刚才忘了。”

    “那快点吧,我也急着回家呢。”

    “嗯,我要买五袋。”

    永清和四哥就进去背了五袋出来,扛上车。

    尿素不比粮食,尿素密度高,分量重些,四哥刚开始扛时,扛不起来,是永清帮他托上肩膀的,很沉很沉,但最近和永清每天上车下车,也练出些气力来,后面几袋都是自己背上肩膀,永清想帮他,他都谢绝了,韧劲十足,就连店家都夸他小小年纪气力不小啊。

    四哥听到别人夸奖,心里也是暖暖的,他知道要想功夫练好,就得多吃苦才行。

    化肥装好后,天已全黑了,田野里的青蛙“呱呱”叫的欢快,还有虫子“唧唧,咕咕,”就连蝙蝠也出来活动,自由翱翔,它们的活动时间到了。

    永清把拖拉机大灯打开,一束白光,在这黑暗的夜里格外显眼,明亮,引来很多虫子围拢在灯边。

    此时的拖拉机像插了翅膀的飞鸟飞快往村里赶着。

    四哥的心也早已飞回家,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妈妈肯定要担心了,一担心就会坐着门口等我,用模糊期盼的眼光望着前方。四哥每次晚回家,就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妈妈,不应该让她担心才好。

    “永清哥,快点吧,我晚回家,我妈会担心的。”四哥还催促着永清。

    “已经最大油门了,快了,快了。”

    他们已经快到金山了,过了金山就到村子了。

    金山边上有条路通向村子,因为林高草密,加上乌鸦,猫头鹰,野猫,野狗等,还经常听村里人说,有狼和野猪等猛兽出现,坟头也多,再加上村里常传鬼故事,就是白天走这条路,也要胆子大点的,一般小孩,姑娘,媳妇的,都要结伴一起走,才敢过。

    “要到金山了,前面路不好,你慢点奥。”四哥身体靠近永清,并说道,实际是自己担心害怕起来,从小到大没少听老辈人讲里面的鬼故事。

    此时从金山吹过来的风都感觉冷飕飕地,好像带着某种邪气,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也起来,心跳加速。

    “你害怕啊?”永清看四哥把身体挨过来,肯定知道他害怕。

    “我怎会害怕,我长大了。”四哥嘴上硬,并把身挪过去点,怕被永清发现他心跳加快了。

    “怕就怕呗,有啥好害羞的,放心有我在,就算有鬼,来一个,杀一个,有二个,杀一双,来多少,杀多少。”

    永清本来想宽慰四哥,可他不提鬼还好,一提鬼,四哥心里更加害怕起来,身体一个劲往永清这边靠,并不停朝后面望,边上黑的地方望,身怕鬼就在后面埋伏他,披头散发,白色的脸,长长的牙,长长的舌头,没有身子,舞着一双利爪飞过来,越想越害怕。

    车子不紧不慢,开进了金山,四哥和永清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目不斜视。

    忽然,“噗嘁,”继而“噗噗,”响声四起,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车子随之失去了控制。

    “啊,怎么回事。”永清想控制车子,但车子像不受控制的野牛,扭动起来。

    “永清哥,怎么回事啊?”四哥被扭动的车子弄得坐都坐吧稳当。

    “好像是车轮胎破了。”永清随即紧握手把,尽量把拖拉机控制好,拉上手刹,准备下车查看。

    “不会吧,早不破,晚不破,偏偏在这种地方破了。”四哥担心起来。

    “寿根,你下来给我帮忙,把坐垫底下的矿灯拿过来。”

    “奥。”

    四哥站起来,掀开坐垫,拿出矿灯。以前村里一个陈姓长辈在龙游溪口黄铁矿工作,有时他会拿那些矿灯回来,大家都觉得稀罕,永清跟同根同宗,加上关系较好,就拿了一盏送给永清。

    矿灯一头是四方盒子,装着电池,有一米来长的电线,另外一头就是灯头,有个头套,可以戴在头上,电池也可以别在腰间,非常明亮,能照很远,以前他晚上老是戴着它去捉野兔等野味。

    “照过来。”永清喊道。

    “奥。”四哥屁颠屁颠地过去。

    矿灯像扫描仪一样照了过去,只见后轮胎粘上了一快木板,木板上都是长铁钉,大概十厘米长的铁钉,这么长的铁钉扎进去,轮胎还有什么气啊,轮胎都得报废。

    “哎呦,这么多铁钉,那这轮胎,还有什么用啊,哪个杂种干的好事啊?”永清望着轮胎,直摇头,气愤道,并想把木板拔掉,可使劲拔都拔出来,扎的有点深。

    “这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什么人奥,不会是……”四哥想说是鬼干的,但又不敢提起,越说越害怕,心跳加速,神经蹦的很紧。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放心有我在,别怕,走到那边看看。”

    他们走到另外一边一看,和这边一样,扎得位置也差不多,看来是经过特意安排的,并放在平时拖拉机行走的车轮印上。

    “这是那些狗杂碎干得,真是够损的。”

    “就是啊,这么损的招。”

    四哥望望前方,突然发现拖拉机的大灯不亮,一下叫了起来,“永清哥,拖拉机的灯怎么不亮了,会不会真有鬼奥?”

    四哥看到灯不亮,更加恐惧起来,蹊跷的事情太多了,无缘无故怎会不亮了,会不会真有鬼啊,越想越害怕,嘴唇也发抖起来,牙“咳咳”响。

    “别怕,有我呢。”

    “嗯。”

    四哥把矿灯往边上一照,看见一个真的黑鬼拿着根棍子过来,大吼一声:“有鬼啊,有鬼。”

    “哪呢?”

    说话间,那黑鬼已经抡起棍子打过来。

    “哥,小心。”四哥急忙提醒永清。

    “奥。”永清立刻侧身躲闪,躲到这一棍。幸好及时提醒,要不然这一棍下去,还不把人打个半死才怪。

    “啊。”

    那黑鬼又抡起棍子打过来,永清立刻起身应战,身体躲了一下,但那鬼棍子又回了一下,打中永清后背。

    “哎呦,哎呦。”永清被打倒在地,痛苦地喊叫起来。

    “啊。”黑鬼又要打趴在地上的永清时。

    四哥在后面找来根竹棒,用尖头使劲刺向黑鬼。

    “啊哦哟。”黑鬼也痛苦的叫起来,棍子也没打出去,但调转头对着四哥打过来。

    四哥害怕极了,飞快往前跑起来,可他眼前出现更恐怖的一幕,四五个黑鬼拦住了出路,“啊。”

    四哥又退了回来,可前后夹击,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心里矛盾时,大黑鬼那边传来“啊”的一声。

    原来是永清哥起来,朝黑鬼头上一拳,并扯掉了黑鬼的头套。

    四哥矿灯晃过去,一看,原来是死对头,老赖。

    “好,你个老赖,真是煞费苦心啊,还装神弄鬼的。”永清对老赖喊道。

    “哈哈,我就装神弄鬼了,怎么的了,今天你们逃不了,不卸下条胳膊腿什么的,别想回去,你们自己选择,一人选一样,哈哈哈。”老赖得意道。

    其它几个老赖同伙也摘掉头套围过来。

    永清看今天老赖是有备而来啊,怎么办?打老赖一个人还差不多,一下这么多人,怎么对付的了,还有四哥跟着,他还是小孩,怎么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朝我来,跟小孩没什么事,把他放了,我随你们怎么办。”永清还是大义凛然,实则用了缓兵之计。

    说完,永清使劲给四哥使眼色,让他往金山林里走。

    四哥默默点点头,明白了永清哥的意思,在此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冲到林子里,树高林密,才有一线生机,他心里实际很害怕,但今天没办法,不豁出去,是不行了。

    “哈哈,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他也得留下条胳膊才行,我知道他是老抠的四儿子,那可是我仇人的孩子啊,杀我儿子的仇,没和他爹算清楚,今天就跟他算算呗。哈哈。”

    “他还是小孩呢,关他什么事?”永清被老赖的话气到了。

    “他可不小,去年可跟他哥,还有老歪暗算过老子,老子记别的,记不清楚,记仇记得清楚的很,没冤枉你吧,小鬼。”老赖对四哥说道。

    “是的,是我做的,怎么了,我不是小鬼,我是你大爷。”四哥也狠狠地回老赖。

    “啊哦哟,嘴还挺硬啊,来兄弟们,先卸他一条胳膊下来。”老赖喊着边上几个打手。

    “好嘞,这个我最在行了。”打手朝四哥围拢过去。

    此时永清大吼,“寿根快走。”

    并使出他的绝技,一记飞腿,踢中老赖后背,老赖随即“哎呦”一声,身体往前倒去。

    四哥则借机飞速往金山密林子里钻,像一条蛇一样,一下就没了影。

    永清看四哥逃走,自己便放心了,不与老赖纠缠,撒开腿逃起来,腿功厉害,当然逃跑功夫也不差。

(四十五)策划反埋伏

    他俩走的人困马乏,白天背粮食上车,下车,已经累了一天了,再经金山里这样一折腾,且身上都是伤,心累身体更累。

    平时简单的回家路,今天变得如此艰难;平时几分钟就可以回家的路,今天里外折腾几个小时。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么不顺,又不是鬼节。”四哥感叹道。

    “怎么累了啊?你说鬼节,倒是提醒我了,今天好像是农历六月二十三,真是鬼节呢。”永清忽然想起今天的日子。

    “真的啊,每年不是农历七月半是鬼节啊?今天怎么也是鬼节啊?”

    “七月半是大鬼节,又称中元节,还有每个月都有三天小鬼节,初五,十四,二十三,每个月的这三天都是小鬼节,这三天阴气重,不利出门。”

    “奥,这些你也知道啊?那你今天忘了看日子了吧。”

    “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以前都不相信,没想到今天应验了,看来老辈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下次出门要看一下黄历,再出门。”

    “是。”

    走着说着,他们就已经到村子北面了。永清家就在北面,而四哥家在村子中间。

    “快到我家了,寿根,先到我家喝口水再回去吧?”

    夏天本来水分就蒸发快,再里里外外一折腾,早就口干舌燥了。

    “不了,我回家喝好了,我妈肯定担心了。”四哥口干的很,但有比口干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早些回去,免得他妈担心才是。

    “就到门口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去喝一口再回去吧。”

    “好吧。”四哥看永清盛情难却,便答应了,不过实在口太干了,再干下去,人都要脱水。

    还未到永清家门口,就听见很多人说话的声音,男的女的都有,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四哥耳朵灵光,从中听出她妈的声音。

    “哥,我妈在你家呢。”

    “是啊,这么多人,大家肯定等着急了,到我家来等,等下到里面去就跟你妈说,今天拖拉机坏了,别提老赖,不然你妈会更担心的,知道没。”永清特意交代一下,他知道四哥他娘心脏不好,别让她担心,激动。

    “永清哥,还是你仔细,我还没想到呢,等下我知道怎么说了。”要不是永清提醒的话,四哥可能会把今天遇到老赖的事情讲给他娘听,这样弄不好,他老人家心脏病又得犯,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快走几步,到永清家,看见里面已经围了一桌子人,有秋菊,王婶,老二,老三,老歪,还有光清,柏清,根云,大家围在一起热闹的讨论着,讨论的话题当然是永清和四哥,这么晚还没回家,怕出什么事。

    秋菊看四哥这么晚没回家,就让老三去找,后来没找到,又叫上老二一起找,可还是没找到,秋菊就叫上隔壁王婶一起来找,后来又想让老歪广播一下。老歪正好在找永清,他是想看一下化肥的事情,明天要施肥插秧,耽误不得。他也知道今天四哥和永清一块出的车,就和秋菊他们一起在永清家等人。至于光清,柏清,根云,他们就住在永清家隔壁,平时晚上没什么事的话,都会来串串门。

    四哥刚跨进门,就被人群的目光扫到了。

    老三眼睛亮,一眼就看到四哥,站起来问:“寿根,你今天到哪去了,我和妈都找了很多地方。”

    老二也立马上来,询问四哥。

    秋菊眼睛看不清楚,但听到老二,老三在叫寿根的声音,知道四哥回来了,立马站起来,上前拉住四哥的手道:“儿啊,你们今天到底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娘都担心死了。”

    “娘,拖拉机坏了,所以回来晚了。”

    “奥,那晚饭吃了没?”

    “在泽随饭馆吃的,娘,我口渴。”

    此时王婶已经端来一大碗凉水,四哥一饮而尽,又喝一碗,再喝一碗,久旱逢甘霖,好像大象吸水一般,当水经过嘴,流入喉管,进入肠胃,再经血管流经身体的每个角落,全身滋润起来,刚才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慢慢从雨露中慢慢恢复过来。要不说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缺水太多,人体会受不了的,会脱水,继而会头晕,严重会死人的。

    永清也同样“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水后才,慢慢缓过劲。

    柏清,光清,根云都取笑他喝水的样子,说他像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气魄。

    老歪就问起化肥的事情,永清说:“我们到房里说吧。”

    老歪很是着急,便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要到房里说。”

    “你过来,我慢慢告诉你。”永清已经走到边房内,是用木板隔开的一间二十平米的房,就放一张床,和一张木桌,还有其它杂物,但没有值钱的家伙什。

    老歪走进房内,自己点了一根哈德门香烟,又分给永清一根。

    一边吞云吐雾,永清一边慢慢把今天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告诉老歪。

    而四哥这边,秋菊围着他仔细瞧着,看到他身上很多荆棘条划得伤痕,很是伤心,“身上那么多血印子啊?”

    “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还没事,都流血了,早些跟娘回去洗洗吧。”

    “嗯。”

    正当他们准备走时,忽然从永清房内传来老歪咆哮般的声音:“什么又是老赖,格狗杂碎。”

    老歪跟老赖的过节不用说,自从上次被老赖打之后,他都耿耿于怀,早就想修理修理一下老赖,今天听到老赖埋伏永清,并弄坏了拖拉机,心里能不着急,那拖拉机可是大劳力,一台拖拉机可抵好几头牛的工作量,现在正是农忙最紧要关头,就这么坏了,能不着急,于公于私,这仇都得找老赖报。

    不过老歪被老赖打之后,脖子倒是不歪了,脖子正了之后,可村里人还叫他“老歪,”叫了几十年了,早就成了他的名片了,总不能叫他“老正”吧,哈哈,这都是后话了。

    “轻点。”永清让老歪轻点。

    “轻什么轻,这仇必报,现在我们就带上家伙去收拾那狗日的。”老歪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

    永清马上跟了出来。

    秋菊他们听到声音,以为出什么事,便回头问:“永清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拖拉机陷在泥地,没开上来,上面有几袋尿素,明天要用的,对吧,老歪。”永清对老歪使眼色。

    老歪心领神会,“是的,秋菊,你和孩子们先回去吧。”

    “如果是拖拉机陷在那里的话,那要很多人推的,那就让他们去给你帮忙吧,我和王婶先回去好了。”

    四哥立马高兴道:“好啊。”其实他心里知道并不是推拖拉机,老歪叔肯定是要收拾老赖他们,这个热闹今天凑定了。

    永清使着眼色想让四哥回去,但四哥摇摇头,永清只能作罢。

    送给了秋菊,永清也算放心下来,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讨论对策,给老赖来个措手不及。

    大家各舒己策,有的说用火铳打他们,但被老歪否决了,那玩意可是要出人命的,出了人命,会把大家都连累进去,防卫过当;有的说,拿锄头,铁铲对付他们,但同样太危险,都被一一否决。

    老歪对他们说:“今天主要是以教训为主,不能伤及人家性命,永清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永清看大家争论不出什么结果的时候,自己也在苦思冥想,忽然他有了主意,大喊:“有了。”

    “有主意了。”

    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有什么好注意快说。”老歪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早就想去收拾老赖去了。

    “哥,快吧。”四哥也着急道。

    永清像个军事指挥官一样,用食指沾点水在桌子上边比划边说:“老赖他们今天不是想埋伏我和寿根啊,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守着。”

    “是啊,那我们怎么办呢?”四哥倒是更着急。

    “你别插话,让永清说。”老歪道。

    “嗯。”四哥便把嘴闭上。

    “那我们今天就给他来个反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

    大家听得更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个反埋伏。”老歪问道。

    “这样,我们分两路人马,一路人悄悄去接近金山北面那两个打手,记得要悄悄接近,然后打个措手不及,哭爹喊娘最好,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干这种坏事。”

    “还有一路呢?”老歪又问。

    “还有一路就是对付老赖这边,他们肯定躲到旁边的树林了在守我们,那我就和寿根去当诱饵,把他们引出来,给他来个引蛇出洞,然后把他们引到我们的埋伏圈,省下就是乱棍打狗。”

    “好好,好注意,好个乱棍打狗。”

    大伙齐夸永清想出的妙招好。

(四十六)乱棍打狗

    之后便开始行动,在永清家门口找了些硬木棍,他本来是拿来做锄头把用的,都是好料,硬木料,这家伙打到人身上,都得断几根骨头。

    金山北面那一路光清领队,他不关木匠活得好,气力也大,关键打起架来心狠,村里人都不敢轻易惹他,他带着老二春根,根云。老二跟着永清学了几招,也马马虎虎。根云别看他腿有点瘸,那气力也不小,一个人能挑二百五六十斤的担子,不歇气,走一里多地。

    老赖这边永清领队,带着老歪,老三,四哥,柏清。老歪岁数大了,稍动一下,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只是凑个人数吧。柏清别看他个头小,那也是天生牛力,村里修水库坝时,大型拖拉机拉来十几吨水泥,他一个人,一口气,就背下来。老三嘛,读初中了,加上经常干农活,气力也不小。永清和四哥不用说,他们每天练着呢。

    反正他们实力也不小,就是正面和老赖那伙人打的话,那也是有的一拼。

    两伙人风尘仆仆,兵分两路,齐头并进。

    光清一路从村北面过去,经过一座水泥板桥,再过一片农田,就到那两个打手的地方。

    今晚的月光不是很明亮,刚好可以给他们打掩护,他们像耗子一样,蹑手蹑脚,悄悄靠近他们。

    等他们到打手那里时,那两家伙已经哈气连篇了。

    “啊,老子都困了,那俩杂种还不出来啊?”

    “是啊,困得要死。”

    “你是在那小妮子身上累得吧。哈哈哈。”

    “也是,最近腰酸背痛的。”

    “让你天天整的。”

    ……他们又在聊着骚话。

    “叔,该动手了吧。”老二问道。

    “奥,你从左边靠过去,根云你从右边靠过去,我从中间,我们给他们来个包饺子。”

    “好注意。”根云答应道。

    三人成扇形一样包围过去,那俩打手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危险。

    时机差不多,光清大喊:“打。”

    三人同时打过去,只听“哎呦,哎呦,”杀猪般的嚎叫,他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晴天霹雳,从天上掉下的石头砸中了自己。

    “打,打,打。”三人又抡起棍子连打好几下。

    那俩打手,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选择逃跑,像黄鼠狼一样,夹着尾巴跑,当然逃跑的样子很是狼狈。

    光清对他们喊话道:“以后还敢不敢到山底陈来惹事了?”

    “不敢,不敢。”俩打手求饶道。

    根云和老二,还想追上去打,被光清拦住,老歪交代过,只要教训教训就行,再追上打的话,恐出人命,罢了,别追了。

    他们调头到永清这边去帮忙。

    永清这边听到那边有喊叫声,便知道他们得手了,心里顿时高兴的很,士气更足。

    老赖他们也听到了声音,手下想出去查看,被老赖拉住,说再等等,说不定是调虎离山之计。老赖还有些脑子,但今天他碰到对手了。

    永清让老歪,老三,柏清,埋伏在一处草较多的路两边。

    他自己和四哥去当诱饵,引老赖上勾,走之前还特意问了一下四哥,“寿根,你害不害怕,害怕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四哥一点都没犹豫,回答很果断:“哥,放心吧,我不怕。”

    永清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走。”

    永清走在前面,四哥跟在后面。

    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路又小,刚好拖拉机能过,路上也是杂草丛生,两边都小毛竹杂草什么,林子里有乌鸦,猫头鹰,野猫等各种夜间动物的叫声,这种路,晚上胆子不大点的,真不敢走。

    他俩走了一段,也没发现老赖的身影。

    四哥担心起来,“哥,老赖不会是走了吧。”

    “不会的,别说话。”

    他们快走到拖拉机处时,老赖发现了他们。老赖知道他们不管跑到哪都会回来拿肥料和拖拉机的,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还真有些头脑。

    “老大,动手嘛?”打手按耐不住了,手早就痒痒了。

    “再走近点。”

    四哥耳朵动了几下,他听到有声音,虽然这声音很轻,但他还是搜索到了,轻声对永清说:“哥,有人。”

    “嘘,等下我说跑,你就快跑,不要回头。”永清当然也听到了声音。

    “嗯。”

    他们再往前战战兢兢走了几步。

    忽然老赖抡起棍子从草中钻出,“打。”

    那几个打手随之也出来,“打。”

    幸好他们有所防备,要不然,真被打了。

    “快逃。”永清大喊。

    四哥马上撒开腿跑起来,是那种玩命地跑,百米冲刺一般。

    永清腿功厉害,脚步轻盈,他跑的有章法,不让老赖他们打到,又要把他们引到陷阱里,老赖他们像几条疯狗追着一块鲜肉一般,紧紧跟着,就是够不着,可越是够不着,他们越是追的更紧。

    “打啊,打啊。”老赖他们已经杀红眼了,大喊大叫。

    四哥逃到埋伏地,气喘吁吁对老歪说:“来了,来了。”

    “嗯,大家准备。”

    光清他们也已经赶到这里,他们胜算更大了,有老赖他们受的了。

    随着永清脚后跟过去,老赖他们冲了出来,“打啊。”

    顿时木棍像雨点一样,朝老赖他们招呼过去,乱棍打狗了。

    “哎呦,哎呦呦。”

    “这是怎么回事啊?”打手被打蒙了,本来他们是埋伏永清,怎么反倒被埋伏了。

    “看来我们中计了。”

    “快逃吧。”

    老赖他们哪里招架的住那么多人,且都是力大如牛,都拿着硬锄头把,只能选择逃跑,狼狈状和刚才那两个打手还要难看,他们被打得更狠,有骨头断的,有流血的,有腿瘸的。

    四哥当然咬紧牙关狠狠地打老赖,而且他只打老赖,没别的,为他爹打的,没老赖的话,老抠也不会死,对老赖除了恨,还是恨……

    老赖也被打的不轻,嘴上都是血,手上,背上,脚上都是伤。

    老赖逃的时候,四哥还气愤愤地想追上去,被永清和老歪拦住,“算了,会出人命的。”

    “那我爹呢?”四哥大喊,边喊边哭。他是想给他爹报仇。

    老二,老三想起他爹,一个个也哭起来。

    本来是一场大胜,可因为想起了老抠,大家都高兴不起,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四十七)商量捉野猪

    今天的一天,感觉特别漫长,风风火火,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机器也得上油,休息了,何况是人呢。

    四哥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脚步特别特别的沉重,仿佛脚上绑着铁块一样,不光身体累,心更累。今天收拾了老赖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可看到老赖被打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地会想起爹,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要不是老赖那天晚上把爹打疯了,爹也不会去吃老鼠药,就不会离他们而去……

    虽然爹以前对我又是打又是骂,以前也恨他,但当他走的时候,自己心里却那么痛,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家小孩都能收到爹买的礼物,自己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别人的白眼,在别人眼里我们家就低人一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到家的时候,秋菊还没睡,他兄弟俩没回去,做娘的怎能睡得着。

    秋菊看他们走回来时,都耷拉着脑袋,很不开心的样子,还以为是肚子饿,便问道:“饿了吧,娘去给你们热点吃的吧?”

    “不用了,娘,您去睡吧。”老三答道。

    四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上楼去了。

    “洗洗再睡吧。”秋菊闻到四哥身上的汗臭味很重。

    四哥没理,直接上楼,倒头便睡。

    秋菊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老三用毛巾把自己身上擦了擦,也去睡了。

    之后几天,四哥都心事重重,别人问他,也是爱理不理的,只是闷头干活,叫干这个,就干这个,叫做那个,就做那个,像个木头人一样。

    永清知道四哥的心事,可一时也拿不出什么法子。

    不过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状况,这个人就是守林员清强,他白天很少到村子里来,这天他风尘仆仆地,一路小跑过来找永清,好像有什么急事。

    永清和四哥在晒谷场收稻谷。

    “永清,永清。”清强老远就大喊起来。

    永清和四哥都回过头去。

    “永清,永清。”清强走近了点,喊得更急,好像真出什么大事。

    “清强,你不在林子里,心急火燎的,有什么急事吗?”永清停下手上的活,问道。

    清强缓了缓气,说道:“那头野猪把我的茅草屋拱了。”

    “哈哈哈,还有这种事啊?你没把它吃了,它倒是先把你吃了。”

    “哈哈哈。”四哥难得也露出了笑容。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今天我到镇上办点事,回来茅草屋就被它拱的乱七八糟了。”

    “它肯定肚子饿,找东西吃啊,你茅草屋下放什么好吃的了。”

    “好吃的,倒是没有,就有一袋粮食,还有几个西瓜。”

    “这就对,它肯定出来找吃。”

    “想想办法把它捉了吧,否则以后,还怎么待在林子里啊。”

    “你让女鬼去捉啊?”永清还不忘调侃他一下。

    “哈哈哈。”四哥又笑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吧。”

    “好好,等我们把这里稻谷收好,回去再商量一下对策。”

    “嗯。”

    清强二话不说,也帮着收稻谷,求别人办事,不出点力怎么行。

    稻谷收好后,天色还早,太阳还在发着余光。

    他们三人到永清家,一个个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碗水,这天气稍动一下,就得补充水分。

    喝好水,清强立马便问:“永清怎么办?”

    “你着什么急啊,歇歇再说。”四哥看不惯他猴急的样。

    “那头野猪,有点大,不怎么好办啊?以前都没见过那么大的。”永清看见过那头野猪,知道它的块头不是一般大啊。

    “你脑子灵活,想想就有办法了。我挖的陷阱,它好像知道一样,都不往那里跳。”

    永清想了想,像一休哥一样,“咯嘀咯嘀,”脑子一转便有了办法,“办法倒是有,但也不一定能捉住。”

    “什么办法,管不管用一试不就知道了,说说看。”

    “就是在野猪经常出没的路线上,下几个活套,还可以放几个大夹子。”

    “大夹子,我知道,我小爷爷家就有。”四哥以前问小爷爷借过老鼠夹,当然他也知道,小爷爷家还有几个大的夹子,和老鼠夹类型差不多,就是个触发性机关,比老鼠夹大好几倍,足足有好几斤重,人脚如果踩上去的话,那这条腿就报废,力道非常大,且两边都是尖牙,像钢锯一样,又像鳄鱼的牙。

    恐怖程度可想而知。小爷爷一般都不敢拿出来用,主要是怕伤到人,这些夹子也是他以前捉野猪用的,找村里的铁匠打的。

    “那种我也见过,很危险的东西奥。”清强当然也见过。

    “就是那个东西,威力很猛,不光野猪,就是一头牛腿都给它夹断,因为威力太大,所以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伤到人就麻烦了。”

    “那是,我们用的时候守在那里。对了,你还说有什么活套是什么?”

    “是啊,什么是活套,哥。”四哥也疑惑道。

    “活套就是用钢丝绳,做个活结,放在野猪经常出没的路线上,另外一头拴在大树上,当野猪走过去的时,就会被套住,它会挣扎,当然会越拉越紧,只要树够大,不倒的话,就能耗尽野猪的气力,继而把它捉住。”

    “可野猪会那么乖乖地往那里刚好经过啊?”四哥问道。

    “是啊。”

    “那就把它引来,放点吃的什么的,夹子也放在那里,多重保险,只要它肚子饿,肯定会来的。”

    这时四哥和清强点点头,夸奖永清主意高明。

    然后趁天还未黑,准备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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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哥介绍:
四哥出生在一个错误的家庭,错误的年代,经历悲惨的童年,又参加过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后又丧妻丧母,还当过老总,经商失败,流落街头,乞讨拾荒为生。他的经历可以说一部史歌,但他却是实在真实人物。老四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老四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老四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