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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全文阅读

作者:雨落未敢愁     曹魏txt下载     曹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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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建安十三年

    建安十三年,华夏大地笼罩在一片凄风楚雨之中,而这时,天下局势似乎已定。

    司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建安五年,大败袁绍,奠定了天下霸主的地位。

    其后八年,曹操雷厉风行,做了不少的大事:

    九年秋八月戊寅,曹操破袁尚,平冀州,

    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谭于青州,斩之。

    夏四月,黑山贼张燕率众降。

    三月,曹操破高干于并州,获之。

    十二年秋八月,曹操大破乌桓于柳城,斩其蹋顿。

    十一月,辽东太守公孙康杀袁尚、袁熙。

    至此,袁绍的所有遗产,都被曹操全盘接受,曹操也成为了继袁绍之后的北方霸主。

    天下十三州,曹操已有八州之地,千万黎民。

    除了凉州韩遂马腾还算是一块恶酰之外,北方,曹操已经可以说一不二了。

    而此时的曹操,心中正升腾着一股欲望,一颗野心,还有什么事情,比统一天下来的畅快?来的重要?

    所以早在去年,曹操就派征南将军曹仁,作为先锋,进军新野,当然这场战役以曹仁惨败收场,不仅失了几万大军,还丢了樊城。

    但这并没有打消曹操野心的气焰,反而越烧越旺,已有了燎原之势。

    这一年,曹操秣兵历马,意图南下,统一天下。

    当然建安十三年,对于曹操来说,并不是好的一年。

    在今年四月,鬼谋郭嘉郭奉孝,病死许都,而到了五月份,自己最喜爱的幼子曹冲,似乎也要离他而去。

    在谋略上,曹操如断一臂,而在家事上面,他曹操以五十四岁之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中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

    司空府后院。

    昏暗的房中,围满了一群人,在他们中间,有一张宽两米,长三米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病恹恹的小孩。

    十来岁的小孩素衣内服,本来清秀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稚嫩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仿佛在经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冲儿,我的冲儿,快醒醒,不要吓着为娘了,冲儿!”

    在病孩儿的身旁,坐着一个美妇人,她梳妆不齐,未施粉黛的脸上纵横着泪水,已经是哭的梨花带雨了。

    躺在病床上的,正是曹操之子曹冲,而在曹冲旁边的,自然就是曹冲的母亲环夫人。

    “儿啊!你要是去了,你放为娘在这里要如何过啊!呜呜~”环夫人趴在床榻上,不住的哭泣。

    周围一干外戚亲属,皆无对策,没人敢上前触环夫人的霉头。

    而在环夫人旁边,有两个更小的锦衣孩童,看着母亲哭泣,嘴巴一扁,居然也开始哭了起来。

    一时间,不大的寝室,被哭声塞满,外面的军士家丁听到了,还以为是公子曹冲死了。

    一时间,整个司空府都陷入了一片哭声之中。

    曹操的儿子之中,唯有曹冲最为聪慧友爱,家丁军士,有不少都受过他的恩宠。

    大家都为曹冲的死而感到难过,不少家丁军士都在默默地擦拭着眼泪。

    环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哭的天昏地暗的两个儿子,止住了眼泪。

    “据儿,宇儿,你兄长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

    较大的孩童用粉嫩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鼻涕眼泪,嘟着小嘴说道:“我看到阿母哭,据儿也想哭。”

    环夫人一把把两个孩童揽在怀中,强忍着泪水,安抚哭泣的两个幼童。

    “你们的兄长,福大命大,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大夫,我儿子如何了?”环夫人一脸希冀地看向满头白发的白衣医者。

    老人摇摇头,老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

    这曹七公子,早没了气息好几个时辰了,只有微弱的脉搏,要我如何救?

    “恕老朽无能,公子早已是无力回天了。”

    环夫人不死心,对于她来说,得到曹操宠爱的曹冲,就是她未来的希望,如今希望没了,要她如何甘心?

    “大夫,你可是许都最有名的医者,如果连你也没办法,那我家冲儿,不就真的没希望了吗?”环夫人眼中已经有了绝望的神彩。

    老医者叹了一口气,说道“除非元化重生,否则断无希望。”

    元化是华佗的表字,若是华佗在世,那环夫人就是跑遍整个许都,也要找回这个华佗。

    可关键是华佗已死,在几个月前,傲才自恃的华佗就被曹操赐死狱中了。

    世上已无华佗,难道我儿注定要离世而去?

    不!

    环夫人不甘心,也不会同意,哪怕有最后一点希望,她也要抓住。

    “环烨,你去找齐许都名医,我就不信没了华佗,就救不回我家冲儿!”

    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个粗鄙大汉,他身高七尺有余,体格健壮,腰围黄色印绶,锦衣鱼服,正是环夫人的亲哥哥。

    借着曹操的势,他这个大舅子从一个屠夫华丽转身,变成了许都仓曹,管理着许都粮仓,油水极肥。

    “妹妹,别怕,俺这就去!我就不信了,怎么大的许都,还没人解得了外甥的毒!”

    说完环烨两步做一步走,风风火火的出了司空府。

    环夫人用手帕擦拭眼角余泪,对着身后的一个俏丫鬟说道:“冬儿,冲儿平时就喜清净,你把大家都散了吧!”

    冬儿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别着珠花簪,眼神有神眼眉之间点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

    她扶起环夫人冷冷的对着一边围绕着的人说道“各位叔伯,暂且回去吧!公子喜好清净!”

    在场的大多是环夫人的亲戚叔伯,混的人模狗样,也自然是环夫人的功劳,现在环夫人明着送客,他们也极为识趣的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寝室,就只有环夫人,冬儿以及曹据曹宇两兄弟。

    众人离开,环夫人抱住曹据曹宇,坐在床榻上,目视前方的冬儿。

    “有消息了吗?”

    冬儿面色恭敬,黛眉轻舒,怜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曹冲,细声说道:“公子是在西郊苑被五步毒蛇所咬,当时公子是受周不疑之邀,但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环夫人姣美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神色。

    “哪里会是这么简单,周不疑与冲儿志趣相投,绝不会做出危害冲儿的事情,倒是府上的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环夫人意有所指,但冬儿也只敢听,不敢发一言以论,这已经是司空家事,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奴婢可以参与的。

    环夫人也觉得无趣,心里想着还在病榻上的曹冲,一时心中酸楚涌上心头。

    当夜,司空府外排满了一个个背着医箱或者带着童子的医者,长长的队伍,怕是有三四百人。

    这已经不只是一个许都的医者了,环烨一声令下,几乎召集了大半个司隶的医者。

    只要是能赶来的,都用快马接送。

    月儿弯,建安十三年的夜晚,在一片繁星点点的装饰下,格外诱人。

    月色朦胧,轻盈的月精灵在偌大的司空府跳跃,游玩,直到把几百人的长队,排的一个不剩。

    此时,月落乌啼,金乌自东山而起,点点曦光照耀着战乱方平的许都,许都亮了。

    但有人的心却已死!

    “不,冲儿,我的冲儿啊!你不能就这样抛下为娘,不能这样啊,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啊~”

    环夫人使劲捶打病床上的曹冲,冬儿连忙拉住环夫人。

    此时环夫人悲痛欲绝,本来曹冲微弱的脉息,但是在服了药之后,居然气息全无。

    抚摸着渐渐冰凉的孩儿,环夫人哭得是簪落发散,妆容半毁,本来一个半老徐娘,现在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

    “呃,呃~”环夫人怪叫两声,眼中露白,直接向后倒去。

    冬儿慌了神,连忙把环夫人扶起来,与曹冲一起,平躺在床上。

    冬儿看着面色惨白的曹冲,暗自祈祷道:

    “郎君郎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就在这时。

    曹冲身体动了一下,原本没有脉息的心,突然开始跳了起来。

    他曹冲,便又活了过来。

第二章 梦回三国

    冬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角微颤的曹冲,明明刚才公子已经气息全无,怎么现在又活了。

    冬儿想到了之前阿母给她讲的故事,心头一颤,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诈尸?

    她暗暗给自己鼓气,一点一点的挪到曹冲身边,小手如同嫩藕一般,修长而又洁净,她伸出两根手指,抵在曹冲人中穴上。

    呼呼~

    那气息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气息,冬儿感觉手根热乎乎的。

    公子没死?

    冬儿向后退一步,仔细地看着曹冲,发现在紫檀木筑成的汉塌上,留有一抹阴影。

    嗯,阿母曾经告诉过我,鬼是没有影子的,既然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

    突然!

    冬儿像被铁棍击头一般,醍醐灌顶,公子活了,公子没死!

    她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平时郎君待我极好,如今没事,那当是极好的。

    冬儿跪坐在床下,手臂不断地摇晃着环夫人的肩膀。

    “夫人,夫人,冲公子没死。”

    环夫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但“冲公子没死”仿若当头一棒,直接把环夫人从神魂颠倒中唤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神色极为狰狞。

    “你说的可真?”

    环夫人抓着冬儿的手,就仿佛抓着希望,她害怕这只是个梦。

    “啊,疼,夫人,你弄疼我了。”

    环夫人也知自己太过冲动,连忙把手拿开。

    “夫人要是不信奴婢的话,大可亲自去验证公子的鼻息,看是否尚存!”

    冬儿揉着痛处,显然已经有些嗔怪了。

    环夫人现在哪里还理自己贴身丫鬟的心思,她现在在意的是曹冲的生死。

    环夫人手近人中穴,果然感觉到一股热风袭来,再附身在少年的胸口。

    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声虽然缓慢,但却强有力的搏动着。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我的冲儿福大命大,跪谢太一大神,多谢泰山府君。”环夫人喜极而泣,转首对着冬儿说道:

    “冬儿,快些叫军士快马加鞭,把冲儿的消息带到夫君那里去,他日理万机,此时也怕是在担心冲儿的安危。”

    “喏!”冬儿鞠身,行了一个礼节,便施施然的退出寝室。

    当日,许都天还未大亮,卯时未过,许都宵禁未停,城门便开了。

    一骑黑甲军士,自城门而出,吊桥护城河,片刻就被他甩到身后,只在驿道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黄烟……

    ..............................

    冷!

    热!

    曹冲感觉脑子里充满着杂乱无章的信息,在小小的脑袋里面,几乎快要把他的脑袋挤爆。

    建安十三年,曹操,周不疑,环夫人……

    一个个的名字开始在曹冲的脑子里不断出现,那些故事场景如同电影一般,在小小的脑袋上不断放映。

    曹冲感觉一道青光划过,就再无知觉。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

    ………………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

    见龙再田,德施普也。

    …………

    不断有金色的字符在曹冲脑海闪过,这些金色字符混入曹冲脑海中,便再无其他变化。

    如果曹冲知晓中国文化精髓的话,他绝对不会不清楚《黄庭经》与《易经》,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解了。

    次日。

    环夫人看着睁开眼睛的少年,眼睛就像断线风筝一般滴落,但是脸上却有掩藏不了的喜色。

    我的仓舒,又活过来了!

    “这里是?”那个少年虚弱的从汉塌上起身,半卧在金色靠枕上。

    “冲儿,我的冲儿,莫不是脑子被五步蛇毒侵蚀了?不要吓着为娘了!”环夫人现在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冲儿之所以被夫君看重,可是因为他的聪颖,要是冲儿癔症了,哪里还会被夫君看重?

    环夫人一时患得患失起来。

    而只有她面前这个面色失神的家伙,才知道这是什么变化。

    整理脑子里混成一团的信息,曹冲他才发现,他居然真的穿越到建安十三年了!

    之所以说是真的回到建安十三年,这件事还要从这意识主人几天前的事说起。

    曹冲,本名曹冲,在二十一世纪是一名大学毕业不久的初级警察。

    本来准备把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的他,在一次扫毒行动中,遇到了让他三观颠倒的事情。

    一个白眉道人驾驭着一把黑锋宝剑,追击着一个光头佬。

    这个光头佬正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光头佬名叫纪明,已经有三次的越狱经历,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他入狱的原因都是杀人或者是贩毒,这次也不例外。

    几百斤重的海洛因,哪怕是在全国,也是年度大案,曹冲绝不让这种奸人逃脱!

    于是本来只是哨岗的他,毅然担负起特警部队的职责!

    冲!把这个光头佬送到监狱里!

    曹冲在城市上演跑酷,翻越路障楼宇,几乎是把腿都跑断了,才堪堪跟上两人的步伐。

    结果,在天桥下面,一个黑影和一道白光正在相互纠缠,不时发出的乌光就可以在天桥上刮出尺深的痕迹。

    妈的,这算是超自然力量吗?

    曹冲蹑手蹑脚的走进战场,手上紧紧握着七七式手枪,什么啸聚山林的武功,还不是挡不住老子手上的枪。

    砰~

    七七式手枪冒出火蛇,打向那道黑光。

    噗~

    曹冲看到黑影被子弹洞穿,可还没来得及笑,一道乌光就从黑影手中发出。

    那乌光速度极快,曹冲只能呆呆的站着,看着乌光越来越近。

    呵……

    果然,特警不是那么好做的,我TM的简直是抽风才会来追这些“超人”!

    唉,老子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未曾开放就要枯萎了吗?不,不要,我还是个处男,家里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

    如果再活一次,这种事,我绝对会再干,不过不是拿把七七式,而是火神加特林!妈的,我就不信你这么厉害!

    呃~算了,还是早点投胎吧!

    在乌光接近曹冲的几秒时间内,曹冲脑中的思维飞快,但也仅此而已。

    噗~

    乌光从风池天柱穴透入血骨之中,曹冲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头颅高高抛起。

    临死前,曹冲还看到自己无头尸首直挺挺的倒在满是牛皮癣的水泥地板上。

    老子最后的死法居然尸首分离?这是曹冲最后的想法,之后,神经开始成片死亡,没有神经支配的身体各个部位也开始失活。

    曹冲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曹冲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周围的景象及其熟悉。

    自己的尸体就在身下,而那道黑影,现在也成为天桥下的一具尸体。

    不过让曹冲一惊的是,那个白眉老者居然在看着他。

    妈的,我都变成鬼魂了,你还看得见我?

    白眉老者收起手中的黑锋长剑,一脸愧疚的看着曹冲。

    “小友,多谢你那一枪,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一定能把这个魔王打杀于此。”

    曹冲哭丧着脸,你谢有个屁用啊,我都死了……

    白眉老道似乎知道曹冲的心意,手上妙手成环,化作一把青色寸许小尺,没入曹冲天灵盖中。

    痛,痛,我去,你这牛鼻子不报恩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妈的,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的!

    接着,曹冲的灵体被青色小尺吸收完毕,那青色小尺飞舞,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无边的远方,只余一抹亮光。

    白眉老道捂着自己的手臂长的须髯,笑眯眯的看着青色小尺于眼前消失。

    “呵呵,这把轮回尺,老夫也不知道有何用,不过他既带着一个轮回二字,怕是对你这种死人有些作用。好了,因果已除,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免得又遇到几个凡人……”

    白眉老道手中霞光一卷,场上所有他的痕迹,全部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片刻,白眉老道驾驭着黑锋长剑,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第二天。

    警察发现了两人的尸体,看样子,这个歹徒被警察枪击之后,还有余力杀死警察,不过最后,歹徒可能是失血过多死亡。

    捕获了数罪并行的江洋大盗,这份功劳及其巨大,何况曹冲已死,国家对活着的英雄与死去的英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冲,二十二岁,H市人,因公殉职,记特等功并奖现金三十万,附送人民锦旗一张。

    就连曹冲的遗体,都附上国旗,接受H市人民的瞻仰!

    可惜……

    曹冲已经不知道这一幕了,就算知道,也与他无关了,现在,他在建安十三年,这个混乱三国时期。

    嗯!得想想如何保命为好!

第三章 未来规划

    “冲儿,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妇人担心的样子,曹冲整理完脑中的记忆,也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谁了。

    环夫人,曹冲的生母,只是自己也是有母亲的人,看着对方一如人母的眼神,曹冲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阿……阿母,孩儿无事,只是孩儿乏了,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我的冲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冬儿,去叫厨房熬点小米粥过来,冲儿一日未食,怕也是饿了。”

    冬儿领命退下,整理着罗裙,施施然的走出寝室。

    “冲儿,阿母不打扰你休息了,待会把粥喝了再睡啊!”

    环夫人宠溺的抚着曹冲的额头,也不在意曹冲闪避的举动,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在经历这次大难之后,心里有些波折,过段时间自然便好了。

    大难不死,必后后福!

    环夫人眼神闪烁,哼,那些人倒还以为我环夫人是好欺负的?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谋害我冲儿的性命!

    曹冲看着环夫人走出寝室,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在一个不熟悉人的面前,曹冲还真怕露陷,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至于为什么一直躲避环夫人,这自然是曹冲心中有小疙瘩。

    曹冲在二十一世纪也是有父有母的,你要我突然喊一个你只见过一面的人叫母亲,不好意思,我做不来。

    穿越到三国,曹冲没有一点不适应,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的原因。

    曹冲半卧在汉塌上,眼睛却是在不停扫射着周围。

    不过,这运气还真是好呀!居然穿越到神童曹冲身上了!

    哪怕曹冲对三国历史没有多少了解,但书有读过啊!曹冲称象这个典故,读过书的人都知道!

    更何况,曹冲的老子是曹操。

    有妇女之友的便宜父亲,自己在这个三国还怕混不好?

    只是,自己的死而复生,恐怕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

    毕竟他的中毒,可是蹊跷得很。

    心里想着,曹冲眼神却四处乱瞟。

    这处卧室长五丈,宽四丈,除了床是紫檀木所铸之外,其他门料窗料皆是精木所建。

    除了一张汉塌,在内室还有一个披着被褥的高台,按照曹冲的记忆,那应该是一个土炕。

    许都偏冷,冬日大雪不止,没有土炕的话,简直是像现在夏天没有空调一般,会让人欲仙欲死。

    一道棕色花纹帷幕遮挡住内室,在内室之内,还有一个挂衣台,上面可以悬挂衣物,在其旁,则是一个有三块突起凹槽的木质剑座,一把短剑正静静地待在剑座上。

    曹冲慢慢从汉塌中起身,穿上青丝履。

    曹冲脚下的青丝履为绿色绸缎所织,上面还绣有黄色虎头,倒是可爱到了极点。

    穿着青丝履走几步路后曹冲差不多适应了汉代的布鞋,拨开内室帷幕,曹冲走上高台,取下放在剑座上的短剑。

    每一个现代人都有一个三国梦,金戈铁马,位极人臣,手下无数三国名将,身畔睡倒无数美女,貂蝉,大乔小乔,孙尚香……

    额,不过考虑到现在的时代,三国名将垂垂老矣,貂蝉更是香消玉殒,不过就算是活着,也是大妈一级的人物了。

    大乔小乔,孙尚香什么的,遥不可及,就连离自己最近的甄宓,也早已经是他大兄曹丕的内人了。

    唉~

    我晚生三国十几年啊!

    曹冲摇摇头,现在身体都没好,就开始想这些了?果然是温饱思某欲。

    这时候曹冲才有闲工夫看着手上的短剑。

    短剑精致无比,小小的剑鞘上,布满着无数纹路,这些纹路合在一起,是一头狰狞巨兽——螭龙!

    而在剑柄上,有一个由小篆刻的一个冲字,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晶莹剔透的螭虎纹玉剑璏镶嵌在剑鞘中央。

    这把剑是曹操在其十岁诞辰所送的礼物,剑为名家所铸,关键是好看,以前曹冲可是喜欢得紧。

    重生三国,曹冲觉得自己不放浪形骸之外,是有些对不住自己,此刻,握着后世几千万的古董,他的心跳的很快。

    “公子,粥来了!”冬儿手上端着一块木质餐盘,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碗静静地躺在餐盘上。

    冬儿把玉碗放在食塌上,拿起一根玉制汤勺放在玉碗上。

    不得不说,曹冲是有些饿了,一天一夜没吃饭啊!摸摸肚子,感受到内在汹涌的渴望,曹冲把剑放回剑座,走到食塌边,跪坐与其上。

    小米粥虽然叫小米粥,但上面漂浮着燕窝,红枣一类的东西,绝对大补,看着它的样子,曹冲也不禁食指大动。

    连忙把玉碗端在手上,不想却被冬儿抢过去。

    “冬儿,你这是何意?”

    “公子,您大病未愈,还是让冬儿喂你吧!”

    果然……

    这就是古代剥削阶级的福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下。

    可真是有点不适应呢!

    话虽如此,曹冲的嘴却很自觉的张开来了。

    “啊~”

    冬儿从玉碗中舀起一勺粥,放在口中吹了一会儿,这才送到曹冲口中。

    嗯,清凉爽口,温度适宜,不错不错!

    “公子可还适口?”冬儿睁着大眼睛,内有水波盈盈,显然很挂念这个问题。

    “适口,美味极了!”

    “那就好!”冬儿展颜一笑,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久没看过女人了,还是这侍女就姿容绝顶,曹冲居然有些看呆了。

    他可不知道,这冬儿原本就是给他做暖床丫鬟的,环夫人自然是找好看的丫鬟过来的,可与寻常端茶倒水的奴婢不一样。

    “公子,公子……”

    “哦,没事了,你先下去罢。”

    美人虽好,但现在,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出路。

    “诺。”

    冬儿对着曹冲款款行礼,缓缓的退出房间。

    吃饱喝足后,曹冲躺在汉塌上,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思考后来的路了。

    来到三国,很多人梦想都是统一三国,然后天下美女任我索取,想法是好,做起来难啊!

    曹冲作为曹操庶子,虽然备受曹操喜爱,但奈何敌人太强大,曹丕可不是易于之辈,可以说是心胸狭窄,身后有诸多大臣将军支持,还有河北世家的援助,相比之下,曹冲母族环氏,不过平民而已,拿什么去争?

    更别说还有曹植这个写出《洛神赋》的才子。

    以曹丕的性子,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赢,而一旦输了,难道要我抄袭《七步诗》?

    曹冲从后世了解不多的历史中,也知道虽然曹丕心胸狭隘,但只是针对竞争者的,像其他人,例如曹冲胞弟曹宇,曹据,最后可都是封王的。

    作为后世人,曹冲心中并没有多少野心。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曹冲即使无心夺嫡,曹操对他的喜爱就是曹冲的原罪了。

    在历史的这个时期,曹冲早死了,而曹操说了一句他不应该说的话。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这就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的不幸,却是你的幸运啊!

    在此之前,曹操其实早有立曹冲为世子之心,如果在今世,曹操说了这句话,曹冲就是不争,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曹冲看了看脚下的两点殷红的被蛇咬过的伤口,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

    继承人的位置,曹冲无所谓。

    但如果别无他路的话,曹冲也不介意斗一斗。

第四章 周不疑

    曹冲躺在汉塌之上,还真有些累,不是因为身体的劳累,而是因为精神上的疲惫。

    在短短一夜之内消化曹冲十三年的记忆,哪怕他的精神是一成年人的,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消耗。

    曹冲揉揉太阳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要怎么样装好这个曹冲。

    自己上世为成人,装一个小孩,时间久了,难免会露陷,尤其是在最亲近人身边。

    这个时代,愚昧无知,魑魅魍魉,妖鬼蛇神,前世今生,他们可都是相信的,要是自己被他们污为邪魅,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

    得想个办法……

    金乌渐升,六月司隶的晨气被赤阳所驱,消失无踪,日上三竿,烈日烤焦大地,而躺着汉塌得曹冲,也感觉到了暑气的逼热。

    要是有个空调就好了……

    当然,这只能想想,虽然穿越到一个官二代身上,荣华富贵有了,却无法享受新时代的科技成果,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空调,没有手机,曹冲感觉浑身难受。

    唉~

    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已到午时,太阳的毒辣连在房中的曹冲都感觉到了,曹冲着鞋下床,穿着白色内衣就直接走出房门。

    “公子!”

    “公子!”

    门外两个黑甲卫士,手持一把环首刀,此时正弯腰给曹冲行礼。

    “起来吧!”曹冲挥挥手,这突然有人给你行礼,曹冲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知公子将行何处,好让我等护卫一二!”

    “哦!我只是闷得慌,闲来无事,在府上随便走走。”

    二人收起环首刀,一脸献媚的说道“公子,您重伤未愈,还是多休息些吧!”

    曹冲摇摇头,“你们下去吧!我在府上走走,并不出府。”

    “诺。”两个侍卫连忙让道。

    司空府的规制是地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启门一。堂屋五重,各广五间。均用筒瓦,压脊为狮子。

    端是气派。

    司空府的正门是屋宇式大门中仅次于宫廷大门,中门平时不开,只迎皇宫里出来的人或物时才开。

    左右两门走自家人与朋友同僚等,因以左为尊所以左门走的是家主夫妇及嫡子女与其好友,剩下的右门自然而然就是庶子及其友人。

    至于偏门走的是妾侍及婢仆。

    除此之外,司空府内还有内院,其中假山流水,奇花异树,不可胜数,曹冲所在自然也是内院。

    此刻他在凉亭上,看着一池荷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还望爱惜自己,多穿些衣裳,别伤了身子,要是感了风寒,冬儿就不好向夫人交差了。”

    “冬儿,过来!”曹冲笑着向冬儿招手。

    冬儿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朝着曹冲走了过去。

    十三岁的曹冲大概一米六左右,而冬儿已经快一米六五了,整整高了半个头。

    这小了,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啊!

    想做某些事情,这基础硬件也不允许。

    曹冲颇有些苦恼。

    “公子。”

    “要穿便穿罢。”

    “多些公子体恤。”

    曹冲伤愈之后,性情却变了一些,倒是让冬儿有些摸不准了。

    在冬儿的伺候下,穿好儒服,戴上小冠。

    这是一种束在头顶的小冠,,形如手状,正束在发髻上,用簪贯其髻上,用緌系在项上。

    再配上短剑,一个栩栩如生的汉代儒生便新鲜出锅了。

    曹冲本来就是个小正太样,此刻身穿衣冠,更显英武不凡,连冬儿的眼睛中,也放射着异彩。

    “公子太好看了!”

    曹冲摸了摸鼻梁,这样的话,他前世已经是听得太多了。

    因为曹冲要出行,冬儿已经在食塌上放置了数盘甜点小吃。

    汉代因为经济不是特别发达,尤其是现在的乱世,百姓能吃饱就是好事了,一般只有两顿,早餐与晚餐,但这明显有钱人不是这样的,像曹冲这样的家事,要吃多少餐,就可以吃多少餐的。

    吃饱喝足后,冬儿才给自己放行。

    当然,冬儿的身份可不一般,本身为大臣之女,具体哪一个,曹冲也不清楚,只是在动乱之中,全家被杀,独留她一人存活,之后被卖到乐坊,被环夫人所赎。

    虽说如此,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平时曹冲对她也极为尊敬,但就如同冬儿之前说要身子一样,其实冬儿是被环夫人买来给曹冲暖床的。

    但曹冲平时待她如姐,现在自己也不好马上改变。

    “报,公子,周公子求见!”门口一名青衫小厮匍匐上前,小声说道。

    周公子?

    周不疑!

    曹冲心中一凝,作为曹冲最好的哥们,两人相知甚深,曹冲知道,如果在周不疑面前无法装出曹冲的样子,那在奸雄曹操面前就更不能了。

    “快请周兄至凉亭,我随后便到!”忽而转身,面向冬儿。“冬儿,去准备些茶水,我与周兄在此畅谈!”

    “喏!”

    ………………

    周不疑,字文直,才华横溢,与杨修一般,被曹操所忌,十七岁的少年,一非皇族,二没军权,曹操却害怕他夺了曹家的天下,在曹冲死后不久,就被曹操找个理由杀了,可谓英年早逝。

    当然,最后哪怕是曹丕求情,周不疑也难逃一死。曹操当时对曹丕大概说了这样的话。

    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也就是说,周不疑只有你弟弟曹冲玩得来,你玩不转他。

    不过,这一世,曹冲没死,那周不疑自然也避免了被杀的厄运。

    凉亭上,一个锦衣男子翘首以立,他手上握着一把羽扇,头上虽然没戴学士冠,但束发之下,倒也显得潇洒。

    此时他紧握着黑色羽扇,面色冷峻,仿佛有郁结于心,眉头怎么也舒缓不下。

    唉~

    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知己差点丢了性命,哪怕司空府没人找他麻烦,他自己也惶恐终日,对曹冲更是内疚不已。

    周不疑剑眉倒竖,有神双目仿佛看穿日月,哼!至于那个谋害仓舒的人,我早有猜疑……

    “文直,别来无恙!”曹冲带着冬儿以及一位小厮,慢步走到凉亭处。

    “仓舒!”周不疑马上抬头,脸上露出狂喜神态,竟然直接从凉亭内跑下来,握住曹冲手腕。

    “仓舒,你可好些了,若你一去了之,不疑也不敢苟活于世了。”

    “文直,我无恙,区区蛇毒而已”

    虽然曹冲说得如此轻松,但周不疑脸上却满是愧疚。

    此时的凉亭,早有鹿皮披地,一张尺高的食塌陈列其上,上面有一个小鼎,正滚煮着茶水。

    茶是汉代开始普及的,现在的许都,茶文化相当匮乏,冬儿也不明白曹冲备些茶水是什么意思,不过,主子要求,奴婢就是不懂,也得准备,所以就煮了一鼎茶水。

    “仓舒,这是……”绕是周不疑,也不知道曹冲是何意。

    咳咳……

    我怎么知道汉代的茶是这样的,总的来说,还是知识差距啊,不过既然有这个安排,曹冲只能把话圆了。

    “遥想当年,父亲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有文直凉亭炖茶品铅华!”

    周不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这又是自己这位朋友的随心之作,毕竟才十三岁,稚气未脱。

    周不疑与曹冲作辑,行完宾主之礼后,便双双跪坐鹿皮席上。

    曹冲整理衣冠,笔直的跪坐在主位上,而周不疑就在他前面。

    要说这些儒服小冠,穿戴在身上,还真有些不适应。

    “冬儿,你们下去吧!”一般宾客会面是可以带侍从的,但曹冲看周不疑的眼神示意,知道他有要事相商,是故退了下人。

    “文直,可是有要事相商?”

    周不疑挺直腰板,以示对曹冲的尊敬,他七尺身高,换算成现代,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样子,整整高了曹冲两个头。

    “仓舒,可想知晓是谁害你,让你被五步毒蛇所伤?”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曹操杀人无数,说是人屠也不为过,光是徐州一地,就被屠城杀害几十万百姓,更别说昔日曹操的敌手了!

    曹操手上沾满鲜血,自然,也满是仇敌。

    谁做的都有可能,若是追究起来,不一定是好事。

第五章 救仆

    “仓舒倒是想得开。”

    周不疑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摆摆手,自己这位朋友那里都好,聪颖过人,体贴人心,但心却太善,而心善即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仓舒以为司空诸子之中,谁可为世子?”

    曹冲一震,知道周不疑给自己抛出了一个题目,按照记忆中,曹操的确有立世子之意,当然基本上只有两个人选。

    曹丕与曹植!

    曹冲后世的记忆中,应该是曹丕最终取胜,若不是曹植的七步诗,加之卞夫人的压力,曹植也当不成悠闲王爷。

    “文直以为我二哥如何?二哥是长子,又多年随父出征,他的天资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周不疑羽扇轻摇,端起红色漆碗,微沾茶水。

    “五官中郎将聪颖灵敏,但太重心机权术,难以容人,一统万方,司空要的是兼济天下之才。”

    “那四哥呢?”

    “四公子才学富绝,旷达豪放,有磊落之心,仁德之意,司空心向往之,只是四公子太过单纯,怕是难当世子大位。”

    曹冲手指在食塌下来回拨动,表面上,虽然古井无波,但内心却早已是风起云涌。

    周不疑不愧是周不疑,看人居然如此精准,的确,曹丕与曹植的优缺点尽在其中,曹植若不是太单纯,以及自身不自制,怕是早为世子了。

    而曹丕若不是难以容人,也不会有同室操戈,七步之诗这种东西了。

    “那三哥呢?他勇猛无比,兼有谋略,号为黄须儿,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周不疑起身,对曹冲大礼作辑。

    “三公子勇力卓绝,但却也只是一介武夫,当不起世子大位。公子不須妄自菲薄,司空诸子,唯有公子才能堪大任。”

    曹冲自然不能回应周不疑的话,自古夺嫡之争,最是凶险,手足之情不分,养育之恩不顾,只为那一个冰冷的位置。

    “我才十三岁,又是庶子,哪敢于诸位哥哥争位!”

    “仓舒你……”周不疑明显着急了,这家伙怎么能对准至尊之位如此不上心。

    “文直别说了,事情皆有定局,父亲皆有安排,何须你是操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冲的眼睛仔细的盯着周不疑。

    他想要试一下周不疑。

    争夺世子之位,需要辅助,但是这个辅助必须心志坚定,而且对自己绝对忠诚。

    “唉~”周不疑用力甩了一下长袖,重重的跪坐回去。此次会友,周不疑早预料到有这种结局,但还是忍不住生气,你以为你现在不争就不争吗?

    司空,二公子,四公子,又有哪个会饶过你?

    “仓舒,上次西郊苑,害得仓舒被毒蛇所伤,我之过矣,你我挚友,日后有事,不才愿衔草环相报。”

    “不怪文直,要怪就怪那五步蛇,来来来,良辰美景,应当尽兴,别因为愚弟而坏了兴致。冬儿,去备些酒菜过来!”

    “喏!”

    不一会儿,酒菜全到,二人端起酒樽,仿佛是忘了之前的一番话,但曹冲心里明白,周不疑一定会说话的。

    而曹冲很是期待周不疑接下来要说的话。

    三国时期的酒大多为黍米所酿,味甘而微辣,度数远不到后世的酒,曹冲之前本就会喝酒,在此喝酒,倒也没醉。

    而周不疑已经是头晕目眩,嘴里嘟囔着“仓舒,你若信我,世子大位,我为你取来……”

    曹冲深深地看了周不疑一眼,最后还是摇摇头。

    他才到这个世界未久,还是得多看看。

    “来人,把周公子送到客房,好生安置。”

    “喏!”马上,两个青衣小厮就把周不疑抬到客房之中,而冬儿端来一个玉碗,走到曹冲身边。

    “公子,把解酒汤喝了吧!”

    虽然黍米酒度数不高,但曹冲也喝了不少,的确有些头晕目眩,接过玉碗,一口就饮下一碗解酒汤。

    冬儿接过玉碗,交之后面的小厮,连忙用手绢擦拭曹冲嘴边的汤迹酒渍。

    与周不疑畅谈一番,曹冲心中若有所得,但也就这样了。

    走在归途上,却是有求饶之声传来。

    “饶命啊!饶命啊管事,我等冤枉啊!”

    “何事?居然如此吵闹?”曹冲挣开小厮搀扶,整理衣冠,望向一处院落。

    “那是什么地方?”曹冲指着那个院落问道。

    “公子,那是关押不听话下人的地方,您身份尊贵,不要去那等地方?”

    “哦!”曹冲稍一沉吟,接着问道:“这里面正在处置何人?”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说,我不会计较什么的!”

    看到曹冲即将发怒,左边的小厮瞄了曹冲一眼,颤颤巍巍的跪下磕头。

    “这里面是公子的侍卫,因为护卫公子不利,所以,被带到这下人小院。”

    嗯?自己的侍卫?

    曹冲搜索这具身体的记忆,的确有几个人的面孔浮现于脑中。

    “那他们会是何下场?”曹冲盯着跪下的小厮,问道。

    “保保……保护主人不利,按律,当杀!”

    当杀?

    护卫主人不利就要杀头,曹冲第一次体会到人命如草芥的感觉,但既然是我的侍卫,我就不该让你们如此!

    曹冲转念一想,锦上添花人多,雪中送炭人少,虽然他们只是区区侍卫,但不要小看每一个人,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有大作用。

    而今,如果自己救他们一命,他们还不是对自己肝脑涂地,奉献出性命以待恩情?

    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既有了忠心属下,又符合曹冲仁爱之名,曹冲觉得大有做头。

    “去,把院门给我打开!”

    “喏!”

    两个小厮领命,前去推开院门,院门不大,却也十分庄严。

    “砰砰砰~”

    “谁啊?”

    吱丫~

    院门被里面的人一推,自己开了一半,映入曹冲眼帘的是一个阴翳男人,身穿着曹府管事服。

    他先看到两个小厮,面色十分狰狞,仿佛一头噬人的猛兽,但眼睛一转,看到曹冲时,气势全无,变成一头乖巧的小狗,献媚般的走到曹冲面前,点头哈腰。

    “曹八管事,好大的威风啊!”这些管事都是曹家的下人,到了管事一职,就会被曹家赐姓,这个曹八也就是第八个被赐姓的下人,算是曹府老人了。

    “冲公子见笑了,老奴也只是在管教下人罢了。”

    “嗯,倒是让本公子看看你如何管教下人,带我进去!”曹冲露出一个纯天然的笑容,咧着嘴对曹八说道。

    “公子,这里面,乃是污秽之地,怕是脏了公子……”

    “带我进去!”曹冲现在表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曹八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把曹冲引进小院。

    小院倒也挺大的,五件精木房子,还有一个空台,上面有水井还有一些杂物,脏倒不是特别脏。

    在院中,几个护卫大汉拿着棍子,将三个人团团围住,三个人被五花大绑,死猪一般倒在院落中,看他们的服饰,的确是侍卫服。

    看到曹冲来,他们马上来了精神。

    “公子,您没事太好了,还请公子救命啊!”

    “是啊!请公子救命,我等冤枉啊!”

    “李二,王五,赵六,念你们护卫过我几年,今日我就给你们一条生路。”

    “公子……”曹八大急,连忙走到曹冲面前。

    “公子,这可是夫人的意思,您这样做,让小的很为难啊!”

    曹冲拍拍曹八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定不会让你们难做,事后我会去找母亲陈述。”

    “谢公子!”曹八赶忙跪在曹冲面前。

    “曹八管事请起,不过他们既然犯了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能坏了府中规矩,就打个三十大板吧!”

    “喏!”曹八领命,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他也好交差了。

    “尔等可算服气?”曹冲面向李二王五赵六。

    “小的服气,公子遭此大难,的确是我等过错,谢公子不杀之恩!”

    “嗯!”曹冲欣慰一笑,还好,自己的一番作为没有白费。“若是还剩一口气,到我院中来。”

    “喏!”

    三人齐应,接着几个护卫大汉解开三人的绳子,看来是要大棒处理。

    曹冲转身,一个翩翩文士出现在曹冲面前。

    素衣宽服,头上青带束发,手上握着一卷竹简,微笑着看着曹冲。

    三国名士,徐庶是也!

第六章 师者徐庶

    徐庶,字元直。

    东汉末年刘备帐下谋士,后归曹操,并仕于曹魏。

    与三国演义不同,徐庶虽然遇到刘备,并且与之出谋划策许久,但因老母被抓的原因,回到许都后,并没有一言不发,相反,他说了很多话。

    《三国志》中记载,徐庶在魏国最后官至御史中丞,并且很得曹操欢心,这绝对不是一言不发就可以得到的待遇。

    在许都,徐庶的身份不是曹操谋士,也不是刘备旧臣,他只有一个身份,曹操幼子冲的老师。

    “冲儿拜见夫子!”见到徐庶,曹冲下意识拱手弯腰,重重的对徐庶作辑,行了师道大礼。

    古代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足以证明尊师重道的重要性,尊师重道,同样也是德行体现的一方面。

    “听说冲儿大病初愈,特来看看你,不过看你此番气色,倒还真是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徐庶对这位学生也是喜欢的紧,如此天资加之内心仁德,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徐庶每次看着曹冲,眼睛都是带着笑意的。

    “嘿嘿,学生也不知,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突然出现的徐庶让曹冲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右手抚后颅,哈哈傻笑,做出了一个很憨厚的样子。

    “那便好,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错,心中既要有圣贤之心,却也要明礼仪哲论,赏罚有度,非常好。”

    “谢老师夸奖,冲儿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好好好!”徐庶连说三个好,显然是心情不错,他拍打着手上竹简,脑袋轻转,本来俊俏的面容更是洒脱无比。

    “你我师徒二人,已有多日未见,走,随为师去学堂,为师要好好考校你最近温书所得。”

    考校?你确定没说错?

    曹冲现在急命搜寻脑中关于蒙学有关的书籍,一边亦步亦趋的跟上徐庶的步伐。

    徐庶师传水镜,传道受业自然也是严厉无比的,曹冲此刻冷汗都有了。

    徐庶所说的学堂其实就在司空府内,离下人小院也不过千步脚程,穿过凉亭荷花池,再经过一段艳花奇树,流觞曲水,假山遍地之所在,便到了学堂。

    学堂学堂,门前柳树茵茵,一条小溪贯穿而过,在柳林之中的一处草屋里,便是学堂。

    此学堂虽是草屋,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门前一块匾牌,上书曰:重远堂。

    取自《论语-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中的重远二字,其实也蕴含着徐庶对曹冲的期盼。

    没错,整个重远堂,只有曹冲一个学生,而曹冲也只有徐庶一个老师。

    吱丫~

    徐庶推开大堂门,迎面而来的是孔子画像,其高挂于堂墙,下方有一座青黑色三足小鼎置放在朱红色祭桌上,放置着些许沙石,上面残留着香灰和香杆。

    徐庶从格子中取出五根香,取火石燃之,递给曹冲两根香,就对孔圣画像行尊师礼。

    礼毕。

    徐庶与曹冲才到内室学堂,里面除了一桌之外,就只有夫子的坐台,格局倒有点像后世的教室。

    曹冲怀着忐忑的心情,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

    见到历史名人,曹冲除了刚开始的激动之外,现在留下的,全是忐忑。

    “近来温书受益如何?”跪坐在坐台上,徐庶也进入了老师的角色,话语抑扬顿挫,却也不失严厉。

    “学生大致学习了一些,还请夫子考校!”

    希望仓舒这记忆能够应付徐庶的考校。

    “嗯,很好!《苍颉篇》、《凡将篇》、《急就篇》、《元尚篇》等,此外还有《广仓》、《无尚》等书,你背与吾听。”

    纳……纳尼!全部背给你听,我去,别说这些书我只有曹冲脑子里一点点印象,就算知道,要倒背如流得多大的功夫,不好意思,臣妾做不到!

    “怎么?”徐庶眉头一皱,显然心里已经开始酝酿他的小情绪了。“不是说温书温好了吗?怎么连一些蒙学之作都背不出来了?”

    曹冲在三国可是有名的神童,不仅看书可以一目十行,还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小小年纪,还称过象,除了一个四岁让梨的孔融,三国无人能与他比。

    但徐庶的要求弄到曹冲身上,就不行了,我可不是什么神童,我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哪有这么多bug?

    难道自己不是在老子曹操面前露陷,而是要在夫子徐庶面前露陷了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

    突然!曹冲身体刹那间绷直,忽而又舒展起来,曹冲端正跪姿,对徐庶拱手道:“夫子,非是仓舒无法背诵蒙学诸书,只是学生感怀久矣,忽而有灵感于胸,愿高书一文,待夫子考校!”

    徐庶眼睛一亮,明显是相信了曹冲的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曹冲早有神童之名,徐庶倒想看看曹冲大作。

    “快快写来!莫要为师久等。”徐庶放下手中竹简,赶忙在学堂角落的箱子里给曹冲拿出空白的竹简以及笔墨砚台。

    “待为师为你润笔!”徐庶倒些清水在方形砚台上,用块墨研磨出墨色,将毛笔略微沾了些墨水,便交由曹冲手中。

    曹冲持笔,虽说二十一世纪毛笔不经常用,但曹冲也是知晓毛笔的拿法,至于书写的隶书字体,都在曹冲脑中。

    曹冲站立,在竹简之上书写四个大字——《阿房宫赋》!

    阿房宫?徐庶眉头一皱,难道自己这个未及冠的学生要悼念秦朝?

    曹冲没有注意徐庶的表情,实际上,他已经深陷于抄书大业之中,思绪远扬。

    《阿房宫赋》是唐代杜牧的谏讽之作,目的是提醒当朝统治者不忘秦亡教训,不要广修宫室,需爱惜民力。

    同样,在三国时期,《阿房宫赋》依然有它的价值,这不仅是曹冲为了刷一刷自己的才名,同样也在提醒父亲曹操,莫要修建宫室,骄傲自满。

    后世有一种说法,说如果不是曹操修建铜雀台,欲“铜雀春深锁二乔”的话,东吴也不会如此强烈反抗,自然没有赤壁之败。

    当然,这只是后世戏说,当不得真,但赤壁之战,除了曹军不适水战,还有瘟疫横行之外,败得更多的,是曹军的骄傲与轻敌。

    自官渡之战后,曹军已经有十年未逢大败,自然将士们各个骄傲自满。

    一篇《阿房宫赋》,曹冲希望对即将出征的曹军,有些许帮助。

    毛笔稳健,曹冲手中握着的,是紫毫笔,笔锋野山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其硬度比羊毫硬,而规制为小楷。

    曹冲落笔生风,开始在竹简上书写,而徐庶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观看。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曹冲松了口气,要不是有曹冲的脑中记忆和手上的条件反射,曹冲真还写不出隶书这种东西。

    只是他没注意,一旁的徐庶早已是惊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曹冲下笔,仿佛一竖一撇一捺之间,蕴涵着世间上所有的美妙。

    此子,此文,妙哉,妙哉,一个只经历十三载春秋的稚子,怎有如此雄厚阔达的文笔?

    开篇先用四个三字短句领起,音节紧凑,气势不凡,达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这十二个字,既写出了秦始皇一统天下的豪迈气概,也写出了阿房宫兴建营造的非同凡响,语言简练到不能删削分毫的程度,笔力千钧。

    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写出了秦亡症结所在这对历史的理解,得要有多深厚,才能有这样的感叹!

    待曹冲最后一笔落下,徐庶已经是拿着竹简望天长叹了。

    徐庶刚开始还以为曹冲是抄写别人的作品,可这诗词严谨,却又不同于当世任何大家的作品,而无名之辈,若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早就名扬天下了,哪会是无名之辈?

    徐庶放下竹简,只是曹冲仔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徐庶眼角的泪水。

    额,徐庶,你好歹也是历史名人啊!至于为了一篇文章而流泪吗?

    “仓舒,这真是你亲自撰写的?”徐庶话里尤有不信。

    “自然是,真真是在夫子眼皮底下撰写而成,夫子何出此言?”曹冲语气已经有些不满了。

    其实这不能怪徐庶,同为一个文人,徐庶也有文青病,《阿房宫赋》可不是阿猫阿狗写的东西,那是杜牧,而当时的杜牧已经是文坛泰斗了,写出来的《阿房宫赋》,几乎是他一生的巅峰。

    如此文人,如此巅峰之作,出现在一个幼子身上,由不得徐庶不相信。

    “为师不是不信,只是你这文章,格式别样不拘,天马行空,却行云流水,抑扬顿挫,思维深远,静水流深,没有一些阅历,哪有可能写出来!”

    曹冲嘴角一瘪,这句话明摆着不相信,看来自己还得加些猛药。

    “夫子有所不知,学生经此大难,早已是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一回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自然也有大机遇,此番生死相交,学生领悟颇多,偶然翻阅秦史,此文大概,便在学生胸中孕育几日,此刻终于泼墨出来了!”

    徐庶点头,表示愿意相信曹冲的一席话。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汝即已在生死间徘徊过,想必生死皆知,你本聪慧,有此体悟,当是大幸!”

    曹冲表面镇静,其实心里早就忐忑不安,后背儒服上,已经留有汗渍了,果然,抄书这种东西,是不可取的,这种事不能做的太多,不然,后世杜牧的棺材板估计已经压不住了。

    不过还好,还好算是让徐庶相信了,那这次考校,也算是过去了!

    曹冲心中缓了一口气!

第七章 纳妾?

    重远堂内,徐庶爱不释手的反复拨弄手中的竹简,面色时而狰狞,时而舒缓,时而大笑,时而悲切,仿若变戏法一般,倒是把一旁的曹冲看得发毛。

    这徐庶……不会是疯了吧?

    良久~

    徐庶放下手中新制竹简,瘫坐在地上,脸上既有欣慰,也有落寞。

    “你这作品,当真是让为师汗颜啊!。”

    “小子拙作,哪里比得上夫子之妙笔生花。”曹冲赶忙一拜,谦虚低调才是处事之道,何况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于情于理曹冲都应该给些面子。

    况且,他之所以将这《阿房宫赋》搬出来,完全是为了应付徐庶的考校。

    “仓舒不必自谦,你能撰写如此文章,早不输曹子建了,怕是司空也会倍感欣慰。”

    子建是曹植的表字,在这个时代,曹植的文采过人,名声在外,早已不输大儒。

    “哪能与四哥相比,游戏之作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徐庶摇摇头,摆摆身上衣袖,突然叹了口气。

    “你这痴儿之才,为师已经无可教矣,待司空从邺城归来,为师这就去请辞。”

    请辞?开什么玩笑?

    徐庶你这条腿,我可是要抱一抱的。

    曹冲低头,恳切说道:“夫子切莫再说此语,冲儿年少,五行不知,忠贞难辨,正是需要先生教导之时,望先生怜悯学生不易,莫要离学生而去!”

    此语情真意切,曹冲说完一番话,都不免被自己感动的眼角微湿,徐庶更不用说了,两行老泪直接在脸庞滑下。

    “仓舒起来,不当如此,不当如此!”徐庶扶起曹冲,感叹自己没有白教这个学生,只是确实有不得不走的苦衷啊……

    “唉~冲儿之意,为师怎能不知,只是此行并非为师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思虑久矣,我家母亲,现已八十岁高龄,分外想念荆楚故乡,为行孝道,为师也是不得不离你而去啊!”

    百行孝为先!徐庶本身就是一个大孝子,阻人尽孝,为不义之举,曹冲叹了一口气,知道留不住徐庶了。

    到了荆楚,就是刘表的地盘了,刘表昏庸,倒是不足为虑,关键是,那里有刘大耳啊!两人本兴致相投,此次一去,怕也就是永别了。

    “那请老师珍重!”曹冲再拜!

    徐庶拍拍曹冲的背,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声长叹。

    ……………………

    再回卧室之时,金乌西坠,天下阳气蛰伏,阴气显世,繁星于空,十五的皓月,格外明亮。

    唉~

    不得不说,曹冲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那可是徐庶,天下有数的大才啊!

    可惜离自己虽然近,却也远隔万水千山。

    自己虽然为曹操幼子,为曹操所喜爱,但毕竟羽翼未丰,在一干谋臣面前,怕也是没有投奔的必要,也就是说曹冲这个公司,还没有吸引人才的能力。

    不管这些了!既然重生一世,当要活个精彩!不来就不来吧,好歹周不疑也是厉害人物。

    曹冲在廊院起身,现在已是戌时,天寒侵袭,哪怕是六月份,曹冲还是感觉凉嗖嗖的。

    刚想回屋,可一转头,看到的便是环夫人,及一干奴仆。

    “阿母到此,可是有事?”经过一段时间缓冲,曹冲差不多可以接受阿母这个称呼了。

    “哼!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亲?”说着便径直走到曹冲面前,爱怜的抚着额头。

    细手丝滑,但在环夫人如同母亲般的眼神下,曹冲生不出一丝旖旎,只是有些不习惯。

    “你蛇毒才清,身子正是最虚弱之时,出门游玩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与周不疑喝酒呢?他还是你的好友?居然也不会劝劝。”

    这一句话看似埋怨周不疑,但曹冲知道,这是在埋怨自己,但这是浓浓母爱关怀,再世为人的曹冲怎能不懂,只好装起哑巴来。

    “以后不许如此!”

    曹冲回视环夫人黑宝石般的眼珠,乖巧的点点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一点弯弯曲曲,表面上倒是还听你阿母的话,背地里,早就顽皮的不行了。”

    呵呵……曹冲嘴角抽了抽,心里想道,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听说徐夫子来过,今天又教了些什么,给为娘说说。”

    曹冲从环夫人怀抱中挣脱出来,这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夫子考校我温书所得。”

    “你大病一场,怕是回答不出吧!”环夫人满脸溺爱的看着曹冲。

    “阿母明鉴,所以冲儿写了一赋,呈与夫子看,他便不查温书了。”

    “哦!”环夫人面带喜色,夸奖着对曹冲说道:“我的冲儿还会作赋,怕已经是文学大儒了吧?要为娘给予什么奖励为好。”

    “冲儿不需要什么奖励,只求能日日夜夜常伴阿母身边。”

    这孩子,嘴真甜!

    “巧言令色,油嘴滑舌,是和那周不疑学的吧!”环夫人虽说是嗔怪,却也满心欢喜,谁不愿意被心肝奉承?

    “呵呵。”为此,曹冲只能一阵傻笑了。

    “不过……冲儿都会作赋了,母亲怎能不给奖励,就与你纳一妾吧!”

    曹冲傻笑在那一刻突然静止,这有些突然吧!环夫人,你可是我的亲妈啊!

    我才十三岁,有些太早了罢?

    “母亲,儿子尚且十三岁,年幼无知,怕是不妥。”

    曹冲已经说的够委婉了,结果环夫人根本不听。

    “也不是小妾,暖房丫鬟而已,是要她照顾你的,也好让你收收心。冬儿,出来!”

    曹冲话噎在口,刚要说出口,就被面前丽人所惊,眼珠也是一转不转的盯着身前美人。

    冬儿身穿锦袍,臂饰手镯,耳饰耳玦,项饰璎珞,佩饰霞帔,头戴飞凤叉,唇蜜樱红,完全是一个待嫁之女的装饰。

    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便是她为新娘之时,冬儿本就美若天仙,经此装扮,简直摄人心魄,曹冲再世为人,也不免着了此道。

    “冲儿,怎样?冬儿侍奉我已久,你若是喜欢,就给你做一房小妾。”

    曹冲这才把目光移到环夫人身上,看着她满含深意的微笑,曹冲还是摇摇头。

    “怎么,不喜欢?”环夫人眉头微皱,而冬儿绝美的脸上却刻满凄苦,果然,冲公子看不上我这等下人……

    “不是,阿母,只是我年纪尚轻,而冬儿也未及笄,怕是为时过早了吧?”曹冲小心翼翼看着环夫人,生怕她生气。

    “早什么早?也不看看那夏侯威那小子,十四岁时都有孩子了,你这也算早?”

    额,好吧~忘记了,贵圈不管什么时代,都是极其混乱的。

    “这件事,由不得你不答应,整天毛手毛脚的,没有冬儿在你身边,为娘不放心,再说了,你身子骨弱,得有一个贴心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万一有那些妖艳贱货来勾引你,冬儿也可以帮我把把关。”

    “我……”曹冲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被环夫人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待环夫人远走,曹冲才走到冬儿面前,此刻她唯唯诺诺的,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紧张羞愧。

    “公子若不愿纳冬儿,大可直说,冬儿大可与夫人明说...”

    冬儿看到曹冲的样子,还以为曹冲是讨嫌她,本来心中的羞愧被羞愤取代。

    “冬儿,我并无轻薄你的意思,只是仓舒年幼,怕委屈了冬儿!”

    冬儿这时才转过头来,红肿的眼睛直直盯着曹冲,说:“你说的可真?”

    “自然是真的。”

    听到曹冲这句话,冬儿直接靠了过来。

    与她来说,若能做曹冲的小妾,总比做一个侍女好上许多。

    况且,以公子这般人品,能做他妾,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第八章 晨练,读书,风骨,雏音!

    翌日。

    曹冲冒着黑眼圈从冬儿的怀中挣脱出来,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冬儿。

    虽然曹冲硬件不行,但是冬儿的硬件却是不差。

    不能策马奔腾,却是可以一过手瘾。

    只是这一夜未睡,就更显得憔悴了。

    此时还早,卯时刚到,天空蒙蒙亮,就像一幅模糊的水墨画,夏日的雾气不重,天上玉兔未走,西山金乌却已经慢慢升起。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曹冲忍着困意,从汉塌中起身,窸窸窣窣的穿完衣物,便出了卧室。

    曹冲一边走到荷花池凉亭,一边思索着。

    司空府此时也如同一个酣睡的猛兽,万籁俱寂,除了一队队守夜的军士,还有几个仆役之外,其他人便还在睡梦之中。

    “公子早!”

    “公子早!”

    ………………

    这些军士都是经过多次战争的老兵,身经百战,如今在司空府养老,但却也万万不能轻视他们的实力,这些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

    曹冲一一回应,待黑甲持戟军士走后,曹冲才在莲花池畔一片空地上摆了个姿势。

    欲说养身之法,自然是太极最佳,在这个时代,养身之法就是五禽戏,曹冲借着上世的记忆,有模有样的打出一式太极,迎着初晨紫气东来,倒也有一番作用。

    三国时期,平均寿命只有不到四十岁,而要想享受更多,只有活的更久,而欲想取得更大的成就,只要活的久了,那也就可熬死对手,即是不战而胜,司马懿就是靠乌龟一般的寿命,熬死了诸葛亮,三代魏皇,为他孙子司马炎打造了大晋基业。

    一套太极打出来,曹冲已经头冒虚汗了。

    果然……

    这具身体还是弱了些,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曹冲也不心急,心里却思虑着警校的训练方法。

    警校训练项目主要是体能训练,擒敌术,散打,格斗、跆拳道,侦查与反侦查。警棍盾牌术,棍术,队列。像特警专业还要学习硬气功,射击和反恐防暴。

    曹冲想了想这个时代,便觉得只研习体能训练以及擒敌术便好,自身身为公子,上战场也不用临阵对敌,学一手防身便好,自己研习这些,本来就是强身健体所用。

    曹冲结合自身需要,觉得在短时间先练长跑和深蹲,至于蛙跳,在这个时代有些另类,曹冲也不敢做出来。

    司空府极大,几进几出的院落,自然就是最好的跑道,曹冲开始绕司空府慢跑了。

    绕司空府里面弯弯曲曲的路跑一遍,估计相当于围足球场跑了十圈,而曹冲的目标是,围司空府跑五圈!

    这个任务……极其艰难!

    从太阳微升,到烈日炎炎,只到四圈,曹冲便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而早起干活的下人们,则是一脸神奇的看着曹冲跑步。

    这个冲公子,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不去读圣贤书,怎么在司空府跑起步来了。

    不过这瘦胳膊瘦腿的,几个老妈子看到曹冲脸上的黑眼圈,一阵坏笑。

    这个冲公子,还真不知节制,昨天晚上不知道折腾了冬儿多久,才有这样的眼圈……

    要是曹冲听到了这句话,绝对会吐十升老血,然后过去和这些老妈子好好理论一番。

    可惜,他并没有听见这些老妈子的声音。

    待最后一程跑完,曹冲如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现在卯时已过,也就是说曹冲跑了整整一个时辰!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一干下人的服侍下,曹冲回到了居室。

    冬儿早就醒了,一番梳妆打扮,头发也盘了起来,盘发,亦是身为人妇的标志。

    古代辨明是否是未出阁的女子,极好辨认,只需看发饰便好,虽然曹冲没与冬儿圆房,但名义上他已经是曹冲的小妾了。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冬儿葱手捂嘴,眼睛瞬间就弥漫起水雾来。

    也难怪,现在曹冲的样子其实和被别人打了没什么两样,儒服皱巴巴的黏在身上,束好的头发也四散飞舞,放在后世,妥妥的流民形象。

    “额,冬儿别急,我只是去强身健体而已。”

    “奴婢不信!”

    冬儿明显不相信,也不在意曹冲浑身汗味,几乎把曹冲全身摸了个遍,发现没有什么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冬儿,你居然不信为夫说的话,该打!”

    “夫君莫要再如此了,奴婢也不好向夫人交代!”

    “夫君……”

    在冬儿的软磨硬泡之下,曹冲只得答应下次不跑那么久了。

    锻炼,本来也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

    曹冲在冬儿的服侍之下,终于在塌上拿起竹简读了起来。

    说到底,以曹冲的身份,注定自己的未来都在宫殿之中,一人敌之术,学之也无用,万人敌还差不多,倒是读书,还可以搏一搏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欢心。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汉代虽然已有蔡侯纸,但其质量不佳,加上造价昂贵,其实真正流行的,还是竹简。

    竹简当然也有它的劣势,笨重,一卷竹简也只能写个几百字,还易被虫食,腐坏。

    但它的优势,在现阶段是蔡侯纸比拟不了的,就是便宜!山上的竹林,就是漫山遍野的竹简。

    不过,竹简的加工过程,并不简单。首先是将青竹筒蒸煮过,要用火烤,让其“发汗”脱水,称之为“杀青”,防止以后变形,不易被虫蛀,且便于书写。

    但这类麻烦都交给劳苦大众了,与使用竹简的谦谦君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是统治阶级的乐园,却也是老百姓之苦难地狱。

    这本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曹冲手上的竹简是一册《论语》,此时儒家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已经是当仁不让的老大了。

    其他什么黄老之术,墨家,阴阳家等等诸子百家,通通都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渣都不剩,就算是现在还在苟延残喘的法家,儒皮法骨,也都是儒家的附庸了。

    儒家经典,在此时才是经典,其他的……就算是经典,也不是经典。

    曹冲摇摇头,时事就是如此,即使曹冲不喜欢儒家,但毫无疑问,此时的儒家还算没有异化,变成后世明朝的东林党人。

    这时的大儒重风骨,好仪礼,为此可以赴汤蹈火,董卓之乱再加上建安元年的大乱,不知道让多少忠心耿耿的汉臣,死于非命!但却无怨无悔。

    这些可都是儒家的人!

    魏晋南北朝,虽说有五胡乱华,少数民族把汉族称作两脚羊,当成食物来吃,但这个时期,读书人的风骨不下于宋朝。

    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嵇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死……

    生在这个时代,与三国名人周旋,与魏晋文人同游,曹冲感觉豪气冲天!

    没错,就是豪气冲天!

    曹冲一扫穿越的颓势,开始展望未来!与诸子同行,何乐而不为啊?

    “哈哈哈~”

    冬儿在一旁为曹冲研墨,此时也不免被曹冲吓了一跳。

    公子今天是怎么了,莫非邪魅缠身?居然如此反常。

    在冬儿以前的印象中,曹冲可不会这般,只好专心读书的,而被蛇咬之后,全部都变了……

    冬儿把小脑袋摇得个拨浪鼓一般,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公子大难之后,心智有些变化了吧!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曹冲之童音,响彻司空府,其音清越,有雏凤之音,婉转曲折,不失刚气。

    客室之中的周不疑,剑眉轻竖,星目已开!

    嘴角缀着淡淡的笑靥,仿若若有所思,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九章 约!

    “主人,门外夏侯公子求见!”

    夏侯?曹冲正视起来,夏侯可是大姓,最重要的是,它与曹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夏侯氏族,更是在曹操账下有很多官位。

    更有甚者,许都之前还疯传曹操是夏侯氏之后,只不过是过继给曹家的,当然,曹操最后也没承认,事后一笑了之。

    不过这足已见夏侯氏族之威望,居然还敢拿曹操开刷!

    夏侯氏是汉代开国元勋夏侯婴的后代。氏族之子夏侯衡,夏侯霸,夏侯威,夏侯尚,夏侯儒这些小辈,皆有才名勇力,更是有典军校尉夏侯渊,伏波将军夏侯惇这两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后世甚至有人如此说道:“曹魏之天下,曹家七分,夏侯三分!”

    可见这个家族有多威猛。

    “是哪位夏侯公子?”

    曹八管事微微屈身,咧着嘴说:“是威公子!”

    哦!夏侯威!

    夏侯威,字季权,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夏侯渊第四子。

    曹冲惊讶的当然不是他是夏侯渊的第四子,而是昨晚环夫人对曹冲说过的话。

    这位仁兄,可是十四岁就有后代了!不是早熟,那就是一代猛人了。

    “快快带到客厅茶水伺候,冬儿,更衣!”

    曹冲放下手中的竹简,佩饰完整之后,再行出门。

    有道是客从远方来,皆需迎之,正衣冠,不仅是尊重客人,也是家风的一种体现。

    曹冲所说的客厅,自然不是司空府客厅,别说他一个庶子,就是曹丕这个明面上的嫡长子也没有资格用,曹冲所说的客厅,其实在离荷花池不远的一处宅院里。

    这处宅院,是曹操专门给曹冲接待客人用的。

    夏侯威今年已有十七之龄,身穿流行的士子服,头戴儒士冠,丰面如玉。

    夏侯渊五子之中(现在夏侯渊才生了五个儿子),夏侯威算是和文学粘的上边的人,其他的哥哥弟弟,个个滚刀肉模样,不好读书。

    “失敬失敬,仓舒真慢待了兄长,告罪了!”曹冲快步走进客厅,对着漆木座上的夏侯威拱手屈腰。

    说起来,夏侯渊的后代,还是自家人呢!

    夏侯渊之妻丁氏,还是曹操正妻丁夫人的亲妹妹呢!虽说曹冲不是丁夫人的儿子,但正室为母,却也是风俗,起码在明面上,夏侯威是曹冲表兄。

    “岂敢!”夏侯威起身,同样对曹冲拱手行礼。

    别说他只是曹操家臣之子,就算是夏侯渊来了,也得对曹冲客客气气,曹冲可不是黄须儿一类的曹操子嗣,他备受曹操喜爱,更有甚者,是被当成继承人来对待的。

    “倒是为兄突兀了,仓舒你重伤初愈,本来吾不该烦扰你的,可想到友人所托,又不得不来。”

    “友人所托?”曹冲一脸疑惑。

    夏侯威一笑,说:“正是!此位友人仓舒你也认识。”

    “哦?那是谁?”曹冲勾起好奇心,不禁问道。

    “司马孚!”

    噗~

    曹冲一口气没喘起来,差点被自己憋死。

    你说是谁,司马孚?一谈到司马,曹冲就想到这曹家大好天下被一个外姓人夺去,心里顿觉不爽。

    关键是你夺去就算了,搞出来的一个晋朝也是乌烟瘴气。

    先是八王之乱,后又是五胡乱华,要不是中华文明博大精深,说不定就此消亡了。

    要说在三国时期,曹冲最恨之人,司马懿绝对排在第一位,连带着,司马家也不受曹冲待见。

    “仓舒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夏侯威自然看得出曹冲面色上的不适。

    “没事,只是小弟惊讶,我与司马孚素不相识,他怎会有见我之心?”

    “哈哈哈!”夏侯威拱手再拜道:“仓舒你不必过谦,你之名声,早已扬名环宇,那司马孚可能是仰慕仓舒你的名声啊!”

    呵呵……要是其他人,曹冲说不定还真的相信了,关键对方是司马啊!

    “何时?”

    曹冲思虑片刻,还是答应了,虽然在主观上曹冲不想与司马家打交道,但不得不说,司马八达的名声不是盖的,有曹冲一见的资格。

    或许,司马家在这个时候还是汉朝忠臣,只是在时间的洗礼下,权力的侵蚀下,再就是魏主弱小的原因,让他心生反志。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可以消磨一切,曹冲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夏侯威心喜,脸上不禁也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仓舒你会答应,仓舒恐怕不知,我这位朋友,做事谨慎,还颇有才名。”

    “何时?何地?”曹冲继续问道。

    “三日后,清潩河畔的司马家名下莲池山庄。”

    清潩河属于颍河支流。起自司隶许都北东部,周围倒是一片风光秀丽。

    “我倒是知晓司马家那处山庄有一池荷花,如今正开,却是正好去观赏一二。”曹冲也笑着说道。

    “那自然,叔达的那个莲花池,足足有数顷。”

    一顷可有一百亩地,数顷,也就是有几百亩地,这么大的莲花池,不亏是大家之族啊!

    “如此便好。”夏侯威舒了一口气,之前他可是在司马孚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把曹冲请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不过一切还好,自己这位表弟不愧有仁德之名,居然就同意这个要求了!

    “仓舒,那为兄就告辞了!”

    “嗯,等一下!”曹冲叫住夏侯威。

    “仓舒有何事?”

    “去集上买一只鹅,拔一根最俊的羽毛帮我赠与司马孚。”

    “额?这个?”夏侯威哪怕读书不少,此刻还是有些糊涂,送一根鹅毛做什么?买一只鹅送过去还差不多。

    “叫你做便做,仓舒在此谢过表兄了!”说罢曹冲给夏侯威行了一礼。

    “好好好,我做就是了!”夏侯威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走出司空府,去买一只鹅。

    这个表弟曹冲,我夏侯威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夏侯威走后不久,周不疑持扇走来,人未至,声先到。

    “鹅毛虽轻,礼节却重!仓舒,我说的可对?”

    “好你个文直,居然在一旁偷听,找打!”

    “哈哈哈!”周不疑走进客厅,径直就在夏侯威跪坐过的位置坐上去,也不在意夏侯威是否喝过杯中茶水,居然一口囫囵吞下。

    “文直居然如此口渴,是想说仓舒招待不周吗?”

    “岂敢岂敢!”周不疑擦拭嘴上水渍,终于正经起来了。

    “仓舒,你答应夏侯威,又是何意?”

    望着周不疑炯炯有神的眼光,曹冲居然有点心虚的样子。

    “赏花!”这当然不是曹冲的本意。

    “哦!”周不疑也不计较,只是离曹冲近了一些。

    “仓舒你既然无意争夺世子之位,此时就不应该出去。”

    “为何?”曹冲脸上露出迷茫的模样,心中却是敞亮。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如何不知?

    “唉~仓舒你此番受伤之后,怎么还伤到了脑子啊!”周不疑痛心疾首,而这话搁在曹冲耳朵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这货是在说我脑子锈掉了!

    “司马孚是谁?司马孚是司马家的人,司马家又是什么?那可是一等门阀,上有京兆尹司马防,下有文学缘司马懿,侍奉五官中郎将,元城令司马朗,侍奉司空,他司马孚来找你,其心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与仓舒你打好关系!”

    “无非就是平常聚会,文直想得多些了吧?”继续试探周不疑。

    “唉~”周不疑狠狠地拍打食塌,郁气于心,却溢于言表。

    “司马八达,哪里是一般人,那司马孚早有名声,被司空征辟是迟早的事情,我只问仓舒一句!”周不疑起身,与曹冲四目对视,两人相距不过半寸,曹冲甚至可以感受到周不疑的心跳。

    “公子是否有意世子大位!”

    “无意!”曹冲摇头,话虽如此,曹冲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周不疑。

    “即是无意,那司马孚你万万见不得!”周不疑斩钉截铁说道,“若是公子在意世子之位,文直愿以死报之,如若不愿,还请公子隐居山林。”

    曹冲怪笑看着周不疑,心中的某个想法却是定下来了。

    “文直不必担心,我这次就当是会友!”

    “你……”周不疑手指着曹冲,忽而又放了下来。“好你个仓舒,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这次也顺便捎带上我。”

    曹冲一喜,他明显感受到周不疑是对他好的,加之周不疑在曹冲记忆中的形象,曹冲感觉格外亲切,他自然也在意他的感受。

    “该当如此!”

    望着周不疑幽怨的眼神,曹冲感觉再待久一点,可能尸骨无存,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天他在重远堂可是还有功课的。

第十章 你若不为,我为之!

    许都原名许县,因曹操洛阳迎汉献帝后改名许都,作为大汉新都,许都名不副实,许都许都,虽为汉都,却并不大。

    里面除了一个傀儡皇帝以及一干妃嫔,加上尚书台设一总部官署,以及典军校尉夏侯渊长期镇守许都之外。

    其他府邸,大多是家眷奴仆,曹操的老巢不在许都,而在邺城!

    建安十年,清除完袁绍三子的势力后,曹操就自弃兖州牧,改领冀州牧。

    而冀州最繁华之地,便是邺城,邺城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曹魏大本营。

    这时有人会问,为什么曹操不在许都,这样不是更好控制汉献帝吗?

    呵呵……至于为什么不在许都,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知道曹操当时所处的政治形势和环境。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后,便牢牢地将汉献帝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并将汉朝的都城定在了许县。

    但在那里,曹操受到了拥汉派势力的坚决反对,而且汉献帝也不满于自己的傀儡地位,于是便屡次密谋以除掉曹操。实际上,虽然当时曹操把持着朝政,但自己的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因此,曹操时刻准备将自己的幕府,迁出许县。大约在建安八九年间,曹操基本消灭了袁绍的残余势力,并且拿下了袁绍的幕府所在地邺城。

    这个时候,曹操的实力已经非常强大,他已经不用亲手控制汉献帝,而且邺城的基础设施非常完备,于是曹操便顺理成章地将他的幕府迁到了邺城,而把汉献帝留在了许县。

    是故,许都其实并不繁华,三国人才也大多在邺城,至于曹冲为什么会到许都,按曹冲记忆里好像是曹操的命令,但这个命令是否有深意,曹冲也不清楚。

    许都离邺城二百五十里远,依着曹操携带家眷亲属的行军速度,没有二十天,曹冲是见不到他那个便宜老爹的,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曹冲有充足的时间,来适应自己的身份。

    曹操性情多疑,还有梦里好杀人这种怪癖,曹冲最怕见到的,就是他。

    “仓舒!”徐庶不满的盯着这位昨日还写下惊世大作的学生,这会,这家伙居然在会晤周公!

    简直胆大至极!

    “啊,啊?夫子!”曹冲赶忙拿起手中的竹简,飞快的速度擦拭嘴边的口水,“炯炯有神”的盯着竹简,仿佛前一秒走神只是一个幻觉。

    “仓舒,为师之前教导过你了,读书有三到:手到,眼到,心到。汝这番三到无一到,要如何学有所成?”

    “学生知错了!”曹冲赶忙起身致歉,对于对自己好的人,曹冲绝对是给十二分的尊敬。

    “哈哈哈!”

    周不疑今天也难得陪曹冲上了一堂课,不过这家伙读书的确有一套,徐庶见了他也是连连点头称赞。

    “文直为何发笑?”

    “禀徐夫子,您可能有所不知,仓舒他今日无精打采,可是有原因的。”

    “哦?”徐庶把手中竹简放下,一脸好奇的看着周不疑,说实话,他也想知道原因,须知,曹冲之前一直是乖宝宝形象,你吩咐一件事下去,他可以给你完成双倍份额,今日会晤周公之事,之前可万万没有发生过的。

    周不疑不理睬曹冲眼神上的警告,做出一个成年人都能看懂的眼色。

    “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仓舒昨夜有花烛之喜,今日所为,亦在常理之内。”

    “额~”徐庶脸上顿时精彩起来,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咳咳,仓舒,你年纪尚轻,吾知汝初经云雨,难免把持不住,但,为君子者,得坐怀不乱,千万要节制,节制!”

    噗~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曹冲一脸郁闷,我TM的就没碰过冬儿,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只能一脸恨恨的瞪周不疑一眼。

    什么是损友,周不疑给大家上了一堂精彩的课。

    以徐庶的名气,要是他跟他那些朋友吐槽曹冲今日之事,那我曹冲以后还怎么见人?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仓舒将今日讲义整理一二,为师明日要亲自检查。”

    “是!”曹冲回答得有气无力,暗地里却一直给周不疑比手势,这个手势简单明了,就是在第三条腿上来一刀……

    出了重远堂,曹冲与周不疑并肩而行。

    “文直此番可是害苦了我啊!”

    “哦!莫非仓舒,是在怪我?”

    曹冲心中腹诽,这家伙……脸皮还真厚,看着那一脸嘚瑟的样子,曹冲恨不得把青丝鞋脱下的,狠狠印在他脸上。

    “不怪你难道要怪我?”

    “得得得,此事乃我之过,可好?”

    曹冲自顾自走着,明显不想搭理周不疑。

    “嗯,对了,仓舒,我可是从徐夫子那里知晓了你可是写了一篇大作,不妨给吾观赏一二。”

    曹冲翻翻白眼,只好重新回到重远堂,拿出两个竹简,正是曹冲亲书的《阿房宫赋》。

    “还请文直斧正!”

    既然把杜牧的文章抄写过来,曹冲自然也不会让它蒙尘,名声啊!在古代,只要有名声,就不怕被饿死!名声的作用,可安民心,甚至像刘大耳一般,可得三分天下。

    周不疑本来还轻佻的拿起竹简,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曹冲能写出什么惊世大作出来。

    要说世上谁最了解曹冲,周不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作为差点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周不疑知晓曹冲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

    可看第一眼,周不疑瞳孔一缩,拿竹简的手也正式起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

    短短的开头,仿佛有千钧之力,直击人心!

    许久!

    周不疑心神才从竹简中回过神来。

    “此等文章,可是徐庶先生所书!”如果这真是徐庶所写,那先生之名,绝对称得上!

    曹冲摇摇头,拱手而拜,礼仪无可挑剔,但嘴上的轻佻却是掩盖不去。

    “咳咳,文直,实不相瞒,此《阿房宫赋》,乃愚之劣作!”

    “不可能!”周不疑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曹冲也不在意,既然自己在徐庶眼皮子底下写出来他都不信,况乎周不疑?

    “信则信,不信吾亦不怪,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呼~

    周不疑紧握竹简,闭眼重重吐了一口气,片刻,周不疑睁开双眼,其目如炬,若有神光!

    “公子,请受文直一拜!”周不疑话毕,居然对曹冲行主仆大礼,跪在曹冲身前,双手向前,头顶手掌。

    “文直,这又是为何?”话说,就算《阿房宫赋》写得再好,也不用纳头就拜吧?曹冲心里明白,《阿房宫赋》再经典,也只是一篇文学作品,如果一篇文学作品就能让人俯首称臣,那曹植早就把曹丕甩了几十条大街!

    但事实并非如此!

    “公子能写出如此为民请命之作,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恳请公子试争世子大位。”

    原来又是这个目的,周不疑啊周不疑,你倒是多想让我当这个世子啊!

    士为知己者死!

    在这个时代并非一句空话,事实上,无数三国名士,用生命践行这句话的内涵。

    狂士杨修,天纵之才,却也是为曹植断头鸡肋,关羽千里走单骑,也还不是践行这句话?

    周不疑有大才,曹冲知道,他自己也明白,十七之龄,正是狂热的年纪,思绪蔓延,雏虎出笼!

    谁不想建一番事业,为后世所称扬?而最有成就感的事业,难道不是一统天下,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是故!周不疑才如此执着的要曹冲登临世子之位,曹冲心智,周不疑懂得,仁德,圣明,最重要的是,曹冲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曹操的喜爱!

    哪怕曹丕身后有多少汉臣的支持,多少将领的青眼,多少世家的庇佑,也是无用。

    “可我确是无意世子大位!”曹冲叹了一口气,觉得再试一下周不疑。

    “敢问公子大志?”周不疑再拜言。

    “吾做一名博士足矣!”

    “呵呵~”周不疑抬头一笑。“怕是公子的博士美梦,终是黄粱一梦!”

    “何言此语?”

    “昨日,公子与我早已谈论诸公子之优劣,司空乃雄辩之主,曹植有才,却无王霸之气,而曹丕,不过阴刻小人耳!”

    周不疑唾沫星子飞扬,此时就像发怒的公鸡一般。

    “公子以为您可与五官中郎将共处?”

    “二哥不会对我如此的。”这句话说得曹冲自己都不信了,曹丕一上位,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呀。

    曹洪,曹彰……

    无一不是血肉至亲!

    曹冲在后世的记忆中对曹丕也有些劣迹印象。

    最有名的就是七步诗了,同胞兄弟,要怎样的冷血,才能痛下杀手?

    “可,吾又如何争得赢?”曹冲觉得透露些许自己志向与周不疑。

    周不疑大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作辑道:

    “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文直不才,愿以死相报!”

    曹冲脸上一笑,在心中算是认可了周不疑的忠诚。

    “那吾要如何做?”

    周不疑看到曹冲松口,恢复一代士子风姿,手中羽扇轻挥,面色如玉。

    “就借公子大作一用!”

    周不疑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灼灼燃烧的火焰,可以照亮一切黑暗!

    呵……

    仓舒,既然你有大志,那我便帮你争!

第十一章 出城!(1/2)

    清晨。

    曹冲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把最后一个深蹲做完,冬儿此时连忙拿着一块白娟,仔细擦拭着曹冲头上密布的汗滴。

    虽然不知道曹冲做这个有什么用,但冬儿作为曹冲小妾,只需要迎合其意,料顾其身便好,其他的,就不是她一个女人家可以管的了。

    呼~

    曹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连三天的锻炼,加之每天的肉食补充,曹冲的身子壮硕了不少,起码衣下白肉,已经渐有轮廓了。

    “舅父怎还未出来?”曹冲疑惑的对冬儿问道。

    在曹冲开始强身之时,他舅父环烨便一脸沉重的走进环夫人的居室,如今已经有接近一个时辰了。

    “奴婢不知,可能是舅父大人与母亲有重要之事商议吧!”

    “嗯!”曹冲不置可否的回答。

    “既然是要事相商,我自然是要去为母亲分忧的。”

    冬儿眼睛眯成月牙儿,轻轻点头。

    “夫人若是见到了,自然非常欣慰。”

    简单的整理容装之后,曹冲便去见环夫人了。

    “阿母,冲儿来向你问安了!”曹冲扶正头上茂才冠,迈步走进居室。

    一道帷幕将环夫人与环烨相隔,帷幕后,隐约可以看到环夫人以及两个婢女的身影。

    堂中一尊熏香炉中正燃着沉香木,青烟袅绕,在纹口缝中不断冒出,而八尺高的大汉环烨,则是跪坐在熏香炉之后。

    汉代哪怕你是亲兄妹,既然嫁为人妇,就不是可以轻易抛头露面的了,尤其是商议事情。

    曹冲自然没有这个忌讳,曹冲摆正姿态,向环烨行了一个长辈礼仪,便拨开凤纹帷幕,见到了环夫人。

    “我的冲儿来了!到阿母这边来。”

    环夫人拍拍身边的塌位,示意曹冲坐过来。

    三天的时间里面,曹冲差不多把这世的记忆消化完毕,对环夫人也有生来就有的亲切感,毕竟一身血肉,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阿母!”曹冲跪坐下去,而环夫人则是仔细打量曹冲,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绝世珍品。

    “阿母听说你这几日都是卯时起身,做一些武人做的事情。”这话里面,已经有责备了。

    如若要做世子,开继夫君的万世基业,自然得是持笔之人,怎能是一介粗莽夫呢?

    “儿子自西郊苑被五步毒蛇所伤之后,便痛定思索,若是满府君或是其他将士,决定不会被五步蛇所伤,反而那五步蛇将为其果腹之食。故儿子日日锻炼不缀,便是想要有自保之力。”

    环夫人赞许的拉起曹冲小手,“也是,作为你父亲的儿子,既要上得战场,也须会统领天下,坐看云起云落。”

    “阿母说笑了……”

    “不过也不能荒废了学业,那重远堂,这几日,你可是越来越少去了。”

    “儿子知道了!”在母亲说道你的时候,有时辩解是无用的,倒不如承认错误,她才会少说几句,前世积累的经验可不是假的。

    “对了,舅父与阿母谈论许久,不知所谓何事?”这时候转移注意力才是明智之举。

    “这事,不过是环家那些公子哥的琐事罢了,冲儿无须知晓。”

    曹冲看着环夫人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知晓一个环家外戚,哪里会浪费环夫人一个时辰的时间。

    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环夫人不说,曹冲自然也不能问。

    “冲儿今日要去城外赴约,特来告知母亲一声。”

    “那得注意安全,莫要像上次一般,这次多带几个下人。”

    “儿子知晓!”

    曹冲对环夫人行一礼后,看着坐在环夫人身边的曹据曹宇,不顾他们的抗议,轻力捏捏这两个萌娃的小脸蛋,才心满意足的拨开帷幕,离了这所。

    “小妹,怎的还让冲儿出去呢?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那西郊苑从没有过五步蛇,那毒蛇,怕是别人有意为之,专来害冲儿的。”看着曹冲离去,环烨急忙说道。

    “查案自然有满府君,轮不到我们插手,既然冲儿遇难了一次,那只有对方不傻,就不会有第二次。”

    环夫人面色骤然狰狞起来。

    “一次尚可说是意外,那两次,可就是有意为之了,别人不会这么傻,故意触怒夫君。”

    “可……”环烨明显不相信环夫人所说之语。

    “大哥别说了,冲儿的是我的心头肉,我自然心中有数,况且,雏虎也有出笼之日,冲儿也不小了,外边的风雨,是也该经历经历了。”

    “唉~”环烨叹气,只得跪坐回去。

    “放心,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是该让那边的人知晓我们的厉害了!”

    ………………

    “公子,马匹都准备好了。”李二牵着一匹神俊枣马,带到曹冲面前。

    此马有一人多高,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

    “这马还是之前司空征讨乌恒人所得的乌恒马,可日行千里!”三天的修养,李二的三十大板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此时,腰带环首刀,身穿武士服,七尺身高,倒也是英武不凡。

    至于王五赵六,则是到现在为止都还在养伤。

    李二的走姿自然也有些古怪,三十大板不可能三天就好,但他的这份心思,才是让曹冲侧目的原因。

    牵马走出司空府,曹冲正欲策马奔腾,对面却来了几个带刀军士。

    “公子,我等乃是府君账下胥吏,受府君之命,特来保护公子周全。”为首一个军士答到。

    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

    许都令官位不显,但因为许都如今为汉行都的原因,满宠这权力,可是相当不小的。

    而且满宠实际上是曹操手下大臣,作用相当于西汉时期汉武帝的酷吏张汤,主父偃一般,是为曹操手中利刃。

    在许都,满宠可是著名的酷吏,名声已经被妖魔化了,甚至还可以起到小儿止蹄的作用。

    毕竟杀人太多了,汉献帝的铁杆追随者们,不知道被杀了多少!

    那可都是夷三族啊!死的人不知凡几!

    “小子还被府君挂怀啊,当真是受宠若惊。”曹冲拱手而立。

    其实曹冲哪里知晓满宠的心思,他的一身荣华富贵,大多是曹操给予的,也就是他的所有,其实都是寄托在曹操的信任之下的。

    而自己被其委以重用,却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差点把公子曹冲性命丢了,这要他如何向曹操交代。

    须知,曹冲可不是一般的曹操子嗣,满宠身为曹操内臣,自然深知曹操对曹冲的喜爱。

    那是司空大人的心肝。

    这才是满宠派人保护曹冲的原因!

    “那就谢过满府君!”说罢曹冲踏瞪上马,扬鞭而去,而李二还有一干许都令的军士则马上翻越马背,一路尾随曹冲。

    骏马翩翩西北驰,左右弯弧仰月支。

    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

    迎着盛夏初晨的凉风,曹冲在集上横冲直撞,从司空府所在的玄武大道,一直到许都东门。

    还好许都初晨没有什么人,否则以曹冲的骑术,恐怕会有三国时期的“车祸”发生。

    鲜衣怒马,我本少年郎!

    在司空府困顿几日,一出司空府,曹冲像脱笼之鸟,心情也不由畅快起来。

    城门口,一身儒装的周不疑,早就等着曹冲了。

第十二章 周独夫(2/2)

    吁~

    曹冲勒紧缰绳,立马于东门前,此时东门未开,守门的军士稀稀拉拉的站在城墙上,倒像是一支打了败仗的军队。

    许都是曹操势力纵深,断无敌人来袭,夏侯渊镇守于此,也只是为了震慑献帝与一帮汉臣而已。

    曹冲下马,而身下的周不疑早就上前扶住曹冲。

    “公子小心。”

    “一别三日,文直别来无恙啊!”曹冲拍打着身上尘土碎屑,此时也喘着粗气。

    这身子,还是不太行。

    骑马虽然帅气,但也是一个辛苦活。

    前世还有马鞍座垫一类的东西,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但舒适程度,远远不如后世。

    “公子说笑了,被你这么一说,倒以为我是去郊游田猎去了。”

    曹冲不置可否的笑着,这家伙虽然没有郊游,但整天出入于文人骚客之府邸,每天宴饮不停,估计比郊游还有趣味。

    “这位是?”这时曹冲才注意到周不疑身后的一个大汉。

    实在不是曹冲慧目识人,而是这位仁兄太过高大,以三国的身高,他算得上有八尺有余了,按照后世,大概就是一米九多接近两米。

    比周不疑整整高了一个半头,一身肌肉,站在这里,简直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位是我堂弟,姓周,名独夫,未取表字,别看他高大威猛,其实也才十六岁。”

    说完周不疑一推面前这个大男孩,“还不拜见公子!”

    曹冲仔细看着他的眉目,虽然身体高大,面容也甚是狰狞,但眼神的确有稚嫩之色。

    此时他可没有在意周不疑的话语,他的眼神,一直注意在曹冲手边的乌恒宝马上。

    自古英雄爱宝马,所言不假!

    “怎的?独夫喜爱吾之乌桓马!”曹冲也不气,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周独夫。

    “独夫,莫非你连为兄的话都不听了吗?小心我告知你姐姐。”那周独夫听到姐姐二字,身体不由一颤,盯着乌恒马的眼睛也放在了曹冲身上。

    这位周独夫,还真是个妙人,这么大个人,居然如此害怕自己的姐姐。

    “独夫见过公子!”周独夫声音嘶哑,雄浑,完全听不出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声音。

    “公子莫怪,独夫也只是少年心性,不疑这次把愚弟带到仓舒面前,自然是想把独夫举荐给仓舒。”

    曹冲打量着周独夫,侧目问道:“你可有什么独特之处?”

    “禀公子,小人也就是有几分力气而已!”话是这么说,但这莽汉的表情和话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活脱脱一个傲娇公主的模样,仿佛在说,我很厉害一般。

    “呃,仓舒,我这堂弟虽然桀骜不驯,但确实有霸王之勇,曾经与闯入村中的猛虎搏杀,赤手空拳便将它击杀在村中。”

    “哦!”这可是打虎英雄啊!能单人击杀猛虎,曹冲也只在水浒传中的行者武松那听过,没想到面前就有一位。

    顿时,曹冲看周独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为民除害,英雄也!你年纪虽小,却有如此勇力,可到我府上来做事?”

    这个周独夫明显就是我之恶来,曹冲刹那间爱才之心大起。

    “还不拜见公子!”周不疑大喜,这曹冲的言语,明显就是要收了周独夫的意思。

    “不,如若你把这匹马给我,我就把命卖给你。”周独夫眼中全身狂热,曹冲发现,他还是对武人对马的看重所不理解。

    不就是一匹马吗?还值得用命来换?

    这便是曹冲与这个时代的隔阂,或者说是代沟。

    马对军人的重要性,就像耕牛对老百姓的重要性一样,没有耕牛,一户百姓累死累活,最多耕个十多亩,而有一头耕牛,这个数字恐怕要乘与二。

    军士同样如此,一个出名的将军,要想走得远,必须要有一匹宝马。

    温侯鸠虎吕布,敢在诸侯会盟之地单枪匹马闯关,除了个人勇力之外,还靠赤兔马的脚力。

    打得过,我可以打,打不过,我跑你又追不上我,何惧之有?

    赤兔,的卢,绝影,爪黄飞电,乌云踏雪,照夜玉狮子…………

    这些名马背后,无一身后都有一段传奇故事!

    “不得无理,那可是司空所赐,据传乃是乌恒王的爱马,你一个无名之辈就想要?”周不疑此时已经有些岑怒了,脸色极为难看,就像是即将发怒的雄狮一般。

    “文直住嘴,独夫既然是打虎英雄,自然宝马配英雄,要我赠与独夫,也不是未尝不可。”

    “不疑哥哥,你看,还是公子明白独夫!”说着一脸兴奋的去牵起乌恒马的缰绳,似乎要一骑为快。

    “独夫,不得无礼!”周不疑感觉把周独夫带过来,简直是给自己丢足了脸,要不是曹冲在面前,早就去收拾面前这个莽夫了!

    “不碍事,不碍事,独夫要是喜欢,现在就可以骑骑看,只是要在城门开之前回来。”

    “遵命,公子!”

    说罢,周独夫转头给了周不疑一记鬼脸,便满脸通红的骑在马上,一溜烟的消失在东门之内。

    “仓舒,何苦惯着他呢!早知道就不带他来谒见公子了!”

    “莫要说这样的话,这个独夫,很合我的胃口。”曹冲笑道,看着周不疑一脸懊恼,其实心中还是有收才的欣喜。

    这可是一员猛将啊!

    片刻,许都令下军士和李二堪堪来到,他们比曹冲慢走,马的脚力又不如曹冲,到现在才跟上曹冲。

    “公子,您的马呢?”李二抚着臀部,尽量走的正常一些,靠近曹冲。

    “送人了!”送人?李二一惊,公子,那可是千里马啊!当初曹丕想要曹操都没给,就把它留给了公子,现在你说把他送人了?

    “哈哈哈!过瘾,哈哈哈!真过瘾!”远远的,就听到周独夫雄浑的声音,而瞬间,一匹枣色骏马与狰狞大汉出现在众人眼中。

    “保护公子!”李二拔刀连忙把曹冲护在身后,而一群军士也拔刀示意,眼中已然是森森杀意。

    “李二,诸位,别冲动,自己人,自己人!”曹冲按下李二的环首刀,走到周独夫马前,这时李二才发现这大汉骑着的马,不就是公子的乌恒马吗?

    周独夫从马上越下,摸了摸乌恒马飞扬的鬓毛,忽而好似想起了什么,直接在曹冲面前跪了下来。

    头重重磕地,曹冲甚至还听到了砰的一声。

    “独夫说到做到,多谢公子赠马,如今独夫就是公子的人了!”

    “哈哈哈!好好好!”曹冲上前,连忙扶起周独夫,近去才发现,这莽汉脸颊通红,虎目满是认真之色。

    果然是单纯之人啊!

    吱丫~

    此时城门在一干守城军士的推动下缓缓开启,曹冲也不废话,骑上周独夫之前骑的棕黄驽马,第一个奔出了许都!

    许都许都,却也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我之心志,是神州九地,是整个天下!

    吱丫一声,许都的门开了,通向的,是茫茫田野,而同时开的,还有曹冲的心门……

第十三章 莲池宴!

    出了吊桥护城河,路边渐现荒芜,数里才能见到一户炊烟袅袅升起。

    六月天,清晨初阳温和,日光披扶在野,而地上全是长势喜人的粟米田地,绿油油的粟米秸秆,不少已经结了沉甸甸的果实了。

    粟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形似小麦,却矮于小麦,在三国时期,粟米就是后世的小麦水稻一般,是百姓的主要作物主食。

    在官道周围,生机盎然的粟米田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微风吹拂,仿若一片涌动的绿色海洋。

    吁~

    曹冲勒马停在官道边,而身后周不疑也停下,调转马头。

    “仓舒,那莲池山庄离此地还有几里路,怎地在此地停下?”

    “没有,我只是好奇罢了,看四处粟米长势喜人,却无多少住户,心里有些困惑。”

    周不疑一笑,指着无边天地说道:“这是官田,非是私田,说起来还是当年司空的手笔。”

    曹冲一笑,他记忆里有些印象,屯田之策起于建安元年,距今已有十三年了!

    “亏得司空屯田,莫非如此,许都周边百姓,恐怕都要死绝了!”周不疑叹息。

    这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若非曹操屯田,曹操之势也不会如今日一般如日中天,同样,若非曹操屯田,那许都百姓与洛阳之民无异。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在曹操治下,起码百姓还有一口饭吃,而像四战之地洛阳,早已是满目疮痍,老百姓十不存一了。

    这便是三国的现状,上百年的动乱,已经让中华大地,元气大伤了!

    收回思绪,曹冲纵马驰过官道,周围便有了些人烟,几处巨大的田园山庄也依稀可见,这些都是大臣们的庄园,也就是别墅。

    三国时期不像后世那般,有诸多娱乐项目,现在的文人的娱乐,除了赋诗及郊游外,也就是晚上和老婆在床上嘿嘿咻咻了!

    闲暇或是赐告之时,士大夫们多带家眷来此享乐。

    赐告也就是请假的意思,汉律,官二千石者病满三月当免。“赐告”谓皇帝优赐其假,准其带印绶僚属归家治病。

    一路奔驰,清潩河已在望眼之内。

    六月正是清潩河的汛期,此时河水见长,不过因为没有环境污染,植被也相对完好,哪怕是在汛期,清潩河的水依然清澈见底。

    而莲池山庄已在目中。

    远远望去,莲池山庄不过几间屋舍罢了,除了一块巨大的莲池,别无它物。

    但此刻,莲池山庄却是热闹非凡,仆奴遍地走,骏马到处有,稀稀落落林荫之处,还有些许车驾停留。

    “这司马孚,好大的气势啊!”曹冲看到此幕也不禁感叹,与来时的荒芜,此刻的莲池山庄倒像个太平盛世。

    周不疑眼神闪烁,不以为意道:“司马八达,声望却还是有的,看来这个司马孚为了公子,倒也费了一番苦心。”

    何止是苦心啊!简直费尽心力,曹冲甚至可以问到糜肉之味了。

    曹操虽然大胜袁绍,但因为多年的对外战争,其实内部物资是比较匮乏的,平常两千石的大臣,能一个星期吃到一次肉就不错了,而此刻的莲池山庄,却把肉当成了主菜。

    “走吧,去会会这个司马孚。”曹冲勒马,缓缓骑向莲池山庄。

    周不疑等人则是紧随其后,尤其是许都令的一干胥吏,眼睛锐利的如同鹰犬,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怕也是知晓无疑。

    “公子大驾光临,真乃让寒舍蓬荜生辉,快请,快请!”司马孚在家仆小厮的通知下,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曹冲了。

    “仓舒年幼,当不得叔达此礼!”曹冲麻利的从马上下来,扶起对曹冲行礼的司马孚。

    要说这司马孚,倒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身着白色学士服,只在领口胸前有一抹黑色轮廓,束发之下,整个人显得儒雅非凡。

    司马孚,字叔达。司马懿之弟。

    “当得此礼,当得此礼,公子之智,穷天地华宇,耀日月星辰,乃是司空之麒麟儿!”

    “叔达过誉了,如若不嫌弃,就叫我仓舒吧!”

    司马孚一拜,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该当如此!”说完两人携手走进了这莲池山庄。

    周不疑摇摇头,此刻他也看不透曹冲了,这生死之间,倒是把一个人的性格改变得彻彻底底了。

    平时曹冲哪里知晓待人处事,何况是如此娴熟的待人接物。

    周独夫则是抓耳挠腮,早就烦了曹冲和司马孚在哪里叽叽歪歪,此时看到曹冲与司马孚进去,连忙牵着乌恒马一同进入,走时还不忘踢一脚门口的灯座石尊。

    随着曹冲的到来,司马孚的私人聚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宴会地点不在屋舍之内,而是在户外,在莲池边,有一道人工挖掘的小渠,段引着清潩河水,九曲回肠,流入莲池,而诸位宾客的坐席,就在这小渠边。

    此地有莲池荷花,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曹冲与周不疑的位置正在上游,位置绝佳,不仅可以观赏到莲池,清潩河美景,还可以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遗。

    曹冲略微下瞥,发现到场的都是些年轻子弟,最大也不过三十,大多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公子请看,坐在与公子相隔丈许的,是陈琳远亲陈晨,字子元。少有敏才,颇有声名,离公子稍远处,为荀令君之子荀诜,字曼倩,颇有才名,甚得令君欢心,而那位着茂才服的,则是主簿杨修之子杨嚣,只是他是公子植身边的人,公子还得小心,那位是……”

    周不疑在曹冲身边充当顾问,一五一十的把来场重要人物介绍一番。

    陈晨,荀诜,杨嚣……

    无一都是大家之后,陈琳是当世大儒,一表《为袁绍檄豫州文》书,几乎把曹操三代骂个遍,然而这家伙现在还是曹操幕僚,活的有声有色。

    荀令君则有王佐之才,曹操打天下,靠的,大多还是荀彧。至于杨修,这个鸡肋侠,读过小学的人都知道,智慧若妖,要不是曹植不给力,曹丕岂是魏文帝?

    而这一场莲池宴几乎将留在许都的青年才俊一网打尽。

    看着这些面有稚嫩的少年,曹冲倒是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英雄们。

    可惜,逝者如斯夫!

    有些人算是再也没办法一睹其风采了!

    宴起,有侍女上前为曹冲斟酒,因为这只是私下游会,并无丝竹管弦之乐,连身下也只是竹席座垫。

    身前酒杯也大多是竹筒所做,朴实无华,却又亲近自然。

    曹冲望着杯中浊酒,这黍米酒虽然也不错,但纯度实在太低,喝过茅台百威的曹冲,没有多大的酒意。

    唉~

    在这里,连好酒都没有啊!

    司马孚在最上游,他的座位面向所有宾客,又处在高台,在场除了曹冲之外,没有一个比他高。

    场下风光,一览无遗。

    “多谢各位光临,诸位之临,实让寒舍熠熠生辉,孚感激不尽,就先饮下此樽!”司马孚说完,便右手持杯,左手长袖挡住自己,饮完酒樽,之后,还翻过来,示意喝完了。

    “哈哈哈,叔达客气了,许都近来无聊,真好有莲池可消磨时光。”杨器不知有没有杨修的才能,但装逼技术倒是一脉相承,此时仰着头颅,一饮而尽,最后还挑衅一般,望向曹冲。

    额……

    看来,今日之宴,想安生些都不行了!

    “公子不必介怀,有不疑在身旁,可保公子无忧!”周不疑看着曹冲的表情,此刻适时而出。

    怕?不存在的,要是说他老子杨修来了,自己或许要忌惮一二,但他是谁,三国无名之辈,虽在《三国志》中有只言片语的留言,但大多还是赐于杨修的功劳。

    “此等无名之辈,那轮得到文直出手,来,共饮此杯!”曹冲声音不大,但不巧杨器就在曹冲不远处,此时听到曹冲一席话。

    那脸色时青时白,身体也如同筛糠般哆嗦,显然是气极了,可惜只敢狠瞪曹冲,倒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曹冲摇摇头,若是杨器出语挑衅自己,曹冲还会觉得他有些血性,但也只是一介腐儒;若是他面不改色,沉默不语,生生忍下这口气,曹冲便觉得他是一个智者,值得防备。

    可惜,他两者都不算,只是无胆气,空有些虚名的小儿罢了!

    曹冲是司空之子,受宠之事,人尽皆知,敢在明面上对曹冲不敬的,如果不是有大本事之人,那就是在找死了!

第十四章 挑衅(1/2)

    一番宾主尽欢后,肉食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少人熏熏然已有醉意,声音也大了些,有些人甚至起塌互相敬酒,高谈阔论,更有甚者起身去调戏斟酒的侍女……

    醉酒众生百态,曹冲虽然也喝了一些,但根本没醉,而周不疑更是滴酒未沾,身后站立的周独夫只是一边啃着肉,屁话都没说,更别说喝酒了。

    吃食将近,宴会的重场戏才到。

    到场的文人才子,有百人之多,其中官宦之后,不过十数人罢了,其他更多的是富商之后,地主之家,或许里面还有被引荐的寒门子弟。

    他们有的是许都人士,有的则是在司隶大老远的跑过来。

    这些士子千里迢迢跑过来,自然不可能是赏脸吃顿饭,你司马家的酒菜虽然可口,但我几株钱就可以吃的比现在还好,何苦来哉?

    他们从远方而来,自然是有目的的。

    汉代没有科举制度,而九品官人法也尚未实施,还在陈群司马懿的腹中,这个时代若是想要当官,入仕,得靠察举制,举孝廉!

    何为察举制,何为举孝廉?

    那还不是靠别人说,最好是当代大儒,或是当朝大官,他们说的话,效果会更好,一朝成名,鸡犬升天!

    在灵帝时期,就有著名的月旦评。

    初一发表,故称“月旦评”。

    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因而闻名遐迩,盛极一时。

    曹操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是月旦评许劭评出的。

    现在许子将早已故去,月旦评也就无疾而终了,就算是有,也是私人活动,官家把手,他们这些即非权贵,又非大才,连入场券都没有,哪来的资格参加?

    所以类似于今天这场莲池宴,他们也十分看重。

    对于曹冲,杨器,荀诜等人,此次宴会的确是玩乐之宴,但对于某些想要扬名立万,又无出身的人来说,这次就是翻身宴,比之后世高考,重要性相差无几!

    当时曲水下游塌座上,就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士子起身。

    他身穿麻衣,此时紧张的憋红了脸,拿着竹简的手也颤抖得厉害。

    “在下赵淼,字德水,司隶谷城人士,特有一诗,不才愿抛砖引玉。”

    说罢整理衣冠,展开竹简,便要大声赞咏!

    曹冲若有兴致的看着那位寒门士子,这古代的宴会,倒也蛮有趣味的。

    哪怕是醉酒之人,此时也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此人的诗赋大作。

    这是尊重,亦是德行教养的体现,在场没有一个想被称作无德无行之人。

    标名资上善,流派表灵长。

    地图罗四渎,天文载五潢。

    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

    独有蒙园吏,栖偃玩濠梁。

    一诗泳毕,满座皆惊,哪怕是周不疑,此时也对曹冲说道:“此诗妙绝,当是今夜的一颗明珠矣!”

    “哦?”虽然看这首诗对仗工整,读来朗朗上口,但曹冲并不以为然,因为看不懂啊……

    “此诗妙哉,可否告知大名?”司马孚起身,对赵淼重重一辑。

    “不错,吾亦想知其大名。”荀诜脸色通红,明显是不胜酒力。

    “叔达,曼倩,诸位,此为《泳水》为德水游戏之作罢了!”话虽如此,但赵淼脸上的骄傲是怎样也掩饰不住。

    他仿佛可以看到自己被举为孝廉,步步高升,朝野美誉纷纷加于己身,天子亲自接见,考察自己的学问,以为贤才。

    最后光宗耀祖,美婢奴仆百千人,静享齐人之福……

    可惜……

    赵淼未来还没畅想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此传来。

    “赵德水,你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又无读多少圣贤书,做出的文章,不过泛泛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杨嚣满口酒气,红飞双颊,醉态毕露,语气中,满是轻视。

    赵淼也是气极,头上青筋暴起,握着竹简的手也把竹简握的吱吱作响,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杨嚣已经死了几次了!

    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

    而今杨嚣的话,翻译过来大致是这个意思:你这个乡巴佬,没读多少书,写出来的东西也必定狗屁不通,不值得一提!

    赤裸裸的看不起!赤裸裸的蔑视!

    赵淼恨不得拔剑杀了这厮,如果他有剑,可以突破十几个家奴的防线的话。

    可惜他没有剑,也无武艺,不仅如此,即使他有剑,有武艺,他也不能如此做。

    杨嚣之父杨修,司空面前的红人,主簿之位,智谋绝伦,杨修之父杨彪,更是当今太尉,自己一介书生,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罢了!

    对方轻轻一捏,自己便粉身碎骨!

    所以只在片刻,赵淼面色恢复如常,甚至有些谦卑,对杨器鞠身道:“郎君所言非虚,吾一介书生,寒门之后,自然难与郎君名门之后相提并论!”

    “哈哈!还算你小子有些见识……”杨嚣哈哈大笑,显然十分高兴,而司马孚不自觉的摇摇头。

    此诗,的确甚好,可惜了赵德水,遇到了杨子玄,如若不然,风评自然不差,入仕也水到渠成。

    赵淼对士子们鞠身,便施施然退出了今日的宴会。

    他的目的达到了,给达官显贵们留下了印象,但被杨嚣打搅了一番后,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走了之。

    “李二!”曹冲喊道。

    “小的在!”侍卫服的李二探出头来。

    “去把那个赵德水请到司空府去。”

    “喏!”李二没有问原因,既然主上要求,他做便是了。

    “哦!仓舒对那个赵德水起了爱才之心?”周不疑似笑非笑的说道。

    “莫非这不是文直的意思?那我叫李二不去接他了!”

    “别别别!”周不疑赶忙制止。

    莲池宴能有今天这种规模,自然不能仅靠司马孚的名声。

    周不疑三天出入名士豪庭,为的也就是造势,造势之后,便有许多有才之士慕名而来。

    周不疑明白,要想让曹冲赢得世子之位,靠他一个人时不够的,得多来几个人才,赵德水便是其中之一。

    三国的战争,其实都是人才的战争,哪方拥有的人才多,谁就更加强大。

    曹操手下文臣武将,数不胜数,所以曹魏最强,而蜀汉东吴只有一代人才,所以强在当代,当代人才死完了,国也便亡了。

    这个赵德水,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能忍!忍字头上一把刀,能忍,就能做一番大事,这也是曹冲为什么重视赵德水的原因。

    接下来,又有几个士子起身作答,不过看周不疑的表情,估计才情不过泛泛耳,仿佛赵德水走后,莲池宴便索然无味的感觉。

    “酒囊饭袋之徒,作出的文章诗赋,亦不如村妇骂街,要汝等何用?啊!”

    杨嚣在奴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知是喝酒喝太多了,还是怎样,此刻就像一个吐槽机器,不停的吸引着别人的仇恨。

    他这段话,几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就连司马孚此刻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不少人更是握拳在塌下,心里早就狠极了杨嚣。

    这厮,忒嚣张了!

    曹冲则一脸平淡的看着杨器,他比杨修,可就差多了……

    杨嚣不过十七岁,也是少年心性,此时推开搀扶他的奴仆,把腰上宝剑拔出。

    三尺青锋剑,锋利的曹冲的眼睛也是一刺。

    “不如让吾来高歌一曲。汝等听好了!”

    说完,拔剑起舞,音也随之而来。

    建安十三年,许都郊外,清潩河畔,莲池宴起。

    诸座宾客,皆为高达,文学之士,才比相如,武比樊哙,忠诚之师,列位曲水流觞……

    剑舞其中,赋停不止,曹冲转头看向周不疑,发现他脸色有些沉重,那这篇文章,就是写得极为出色了。

    许久!

    杨嚣宝剑收鞘,四座悄然无声,哪怕那些心有怨恨的士子们,也大多露出沮丧神色。

    这个杨子玄有此狂傲,并非纨绔,原是有才华啊!

    “哈哈哈!”司马孚起身,对杨器举酒示意。

    “子玄大才,此篇,堪为宴序,请饮此杯!”

    司马孚一带头,其他士子皆起身敬酒,恭贺之语,响彻云霄。

    宴序,自然就是这次宴会的序章,类似于后世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一般。

    “额?仓舒为何不起身,非是有更佳之作?”杨嚣没有看向司马孚反而把目光盯向曹冲。

    你之前不是说我不值一提的吗?哼哼,现在如何?打脸了吧!

    曹冲见他骄傲的样子,也只好起身敬酒,虽然杨嚣是曹植的人,但没事树敌,曹冲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子玄大才,冲钦佩之!”说罢便饮了此酒。

    不少宾客甚至在为曹冲叫好,不仅因为曹冲是司空之子,更是因为曹冲才十三岁啊!

    此刻模样,就像现代一个小孩喝白酒一样,到哪都是焦点。

    一樽饮罢,曹冲也便坐了下来,面子自己是给了,那杨器也不能不给自己面子吧?

    可惜他错了!

    杨嚣是谁?许都有名的二世祖,文才有之,后台强硬,平时谁敢忤逆?

    没有,但现在面前就有一个,酒醉之后,杨嚣哪管你是曹操爱子,此刻把仇报回来再说!

    “仓舒,吾听说你少有智谋,五岁能称象,九岁会作诗,今日,吾想听听汝之大作!”

    呵呵……

    曹冲轻轻摇头。

    少年尽欢,他是曹操之子,这许都谁人敢奈何他?

    小说情节中的装逼打脸,不想自己也要来上一遍。

第十五章 我有诗赋,何惧尔等宵小?(2/2)

    杨嚣话语刚落,司马孚就连忙阻止杨嚣。

    笑话,这宴会本来就是为曹冲而办的,你杨嚣不过是听了什么风声而来的,若是在司马家把曹冲得罪了,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可不能摊在我司马孚头上。

    “子玄此言差矣!汝之文才,人尽皆知,此篇大赋,怕是少有人能比,冲公子年不及十四,蒙学未久,难和子玄一争高下啊!”

    “哈哈哈!”杨嚣摇摇晃晃的对司马孚行了一礼,他是酒醉,可他又不傻!

    曹冲名声在外,按司马孚这句话的,明显就是说我杨嚣肚量小,以大欺小啊!

    “叔达可是偏袒得很啊!他与吾皆为宾客,你怎能独独为他所言呢?曹冲是小吾数载,可他早慧呀!怎能说我以大欺小?”

    “你你……唉!”司马孚指着杨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可是司空爱子,你杨嚣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仓舒,请来内室。”既然我劝不动你,那只好带走曹冲了。

    “走?不许走,不许走!”杨嚣与曹冲位置极近,几步路的事情,这家伙摇头晃脑的直接过了这人工小渠,径直走到曹冲面前。

    “无碍!”曹冲挥挥手,止住了许都令军士的拔刀维护之意。

    主人的命令虽然如此,但李二的眼神是一刻都没有离开曹冲,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曹冲面前,即使无法手刃敌手,但也可为公子挡下一剑。

    杨器儒服湿水,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那小渠虽然不深,但碍不过这杨器是跑过来的,瞬间水花四溅……

    “仓舒,可否赋诗啊?”

    额?这是什么味道?

    酒味混着汗味,一张大嘴直面曹冲,臭气熏天,在此刻,曹冲感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子玄兄留步,子玄兄请留步!”曹冲连忙止住了杨器上前的步伐,这哥们好似要热情的给我一拥抱啊!

    这还了得!老子是来参加宴会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你若赋诗,我便留步!”看着杨嚣醉酒撒娇的样子,曹冲头皮一麻,哪怕是隔得很远的司马孚,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精彩。

    “好好好,赋诗便赋诗!有何难!”

    曹冲转头,看着周不疑担心的眼色,手在身后给他做了个小手势,悄悄的竖起大拇指。

    意思是说:绝对没问题!

    我曹冲虽然不懂文学,可我脑中里可有不少诗歌文赋,说起文采来,个个不输《阿房宫赋》。

    周不疑此时也是为曹冲捏了一把汗,虽说之前曹冲写了一个《阿房宫赋》,但直到现在,周不疑都不敢相信那是曹冲写的。

    因此,担心的样子直接写在脸上。

    和周不疑一样担心的,同时还有司马孚。

    此刻他已经在心里把位次安排的下人给骂了个遍。

    怎么能让杨器这个疯子离仓舒如此之近呢?我莲池宴的大半心血毁于一旦啊!

    那可是积攒许久的酒肉吃食啊!破产啦……

    司马孚狠狠地拿起一樽酒,一口就把它饮下,饮下之后,脸上也有些醉意了。

    而一旁的士子们,此刻也是静静地,目不转睛的盯着曹冲,曹冲毕竟有神童之名,而神童,都是一些能创造奇迹的人。

    而看着奇迹出现,也是一件乐事!

    下游处,白衣飘飘的陈晨把手上一杯酒喝下,满脸笑意的转头望向不远处的荀诜。

    “曼倩,可否与我一赌?”

    荀诜把酒杯放下,视线从曹冲转到了陈晨身上。

    “子元想与诜赌何事?”

    “赌那曹冲能否写出胜过杨器的诗文来!”

    “好!”荀诜也大有乐趣,论事一赌,颇为刺激。

    “子元要赌何物?”

    陈晨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说曼倩手中有《高山流水》之琴谱,晨素知曼倩甚爱蔡邕先生书法,特用蔡邕碑文来与曼倩一赌。”

    “哦!”荀诜知晓这位老友无事不登三宝殿,必然是看上自己某物,原来是《高山流水》琴谱,要说,这个琴谱可是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

    不过……相比与蔡邕的碑文,一本琴谱算得了什么,须知连年战争,已经让这位书法大家的存世之作,大大减少,甚至于自己苦求其书法无门,没想到这家伙手上就有!

    “子元是要压谁赢?”荀诜挑着眉头,轻浮笑道。

    “曼倩以为谁会赢?”

    “你我写在竹片之下,到时翻阅,看谁赢,若两人同选一人,则无效,可否?”

    “善!”

    说罢,两人从下人那里接过竹片,飞快的写下名字,然后心照不宣的对视傻笑。

    ……………………

    “怎么?仓舒还不动笔,莫非词穷?”三步之外,杨嚣满脸酒气的盯着曹冲,眼神中的轻蔑是怎样也掩饰不了。

    这曹冲,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而一边的看客们也对曹冲有了些担心,神童虽然是神童,可曹冲又没多读多少书,没有满腹经纶,哪里写的出旷世之作?

    周不疑本来被曹冲手势提醒后,没有太多担忧,此刻也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仓舒,你可不能骗我啊!

    突然!

    曹冲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似有一道精光从眼睛露出,曹冲拿起笔墨,略微粘了一下笔水,便在竹简上书写起来。

    要说,抄书也是一个智力和体力都需要的活,曹冲左选右选,才选中了适合在这个场合下诗赋。

    众人摒住呼吸,偌大的宴会,只有汩汩流水声,以及不远处的鸡鸣犬吠之音,静的真是落针可闻!

    哪怕是杨嚣,此刻也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莫非着曹冲,真有如此之智?

    一炷香后,曹冲写满了整整一卷竹简,才慢悠悠的拿起来,轻声念了起来。

    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

    贵贱结交心不移,唯有严陵及光武。

    周公称大圣,管蔡宁相容。

    汉谣一斗粟,不与淮南舂。

    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从。

    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

    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

    开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

    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

    《箜篌谣》为李白所写,表达了诗人对结交挚友之难的慨叹。

    前世曹冲重感情,好意气,便和朋友们把这一首诗当做“接头口号”,没想到在这一世却用上了。

    此诗借用许多典故,大意是知己难得的感叹。

    身旁的周不疑嘴巴张得老大,而杨嚣也呆立当场。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才十三岁,哪来的如此文采如此经历?一定是抄的,对一定是抄的。

    “不!此诗怎是这等少年所做,必定是假借他人之手!”

    说着杨嚣便要冲上前来,可惜,面对他的,只有许都令军士的森冷大刀。

    杨嚣吞了一口口水,酒也醒了大半。

    这次是丢人丢到家了!

    自己在许都薄有名气,却输给了曹冲之手,毫不意外,曹冲之名,必然如日中天,而他杨器的名声,也绝对臭不可闻,甚至一辈子都活在曹冲的阴影之下!

    而且,此时杨嚣才想起来曹冲的身份!

    司空的爱子啊!以曹操那性格,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不吃了我,瞬间,杨嚣头上的汗都留下来了。

    “杨子玄,好歹你也是世家之后,怎能说出如此之语?”周不疑的小心脏被曹冲弄得是七上八下,此刻回过神来就想发泄一二。

    杨嚣明显就成了出气筒。

    周不疑还想与杨嚣理论一二,没想到他居然跪了下来。

    酒醒之后,胆子也便小了,他杨嚣未及弱冠,子嗣未留,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骨气?那算什么东西,能吃吗?

    曹冲摇摇头,鬼才杨修有这样的儿子,也是醉了,此刻捉弄他的心情也便没了。

    “算了,你走吧!下次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

    杨嚣听到这句话仿佛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磕了几个头,便带着家仆匆匆走了。

    这次他杨嚣的脸都丢光了,再留在此处,也是一个笑话。

    丢人啊!

    “哈哈哈!”

    “哈哈哈!”

    看着杨嚣一瘸一拐的样子,周不疑和曹冲相视一笑,心中畅快无比!

    “文直,来饮此杯!”

    这才是我要的三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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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崩乱,天下纷争!贪婪,王座,阴谋,背叛,臣服,死亡……建安十三年,曹冲以幼童之躯,于这个乱世中,将掀起怎样的波澜?书友群:666350830!欢迎来水!曹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曹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曹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