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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雨落未敢愁     曹魏txt下载     曹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大理寺的访客们!

    今日午朝,朝堂上的硝烟虽然消退了,但是曹冲与世家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曹冲被关在大理寺肯定只是一个开始,不会是结束。

    这一点是很清楚的事情,因此朝堂上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他们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格外开心或者是格外阴沉的表情。

    决定胜负可不是曹冲被关押在大理寺这么简单。

    决定胜负的方式只有生死。

    洛阳侯死,则世家胜,洛阳侯活,则世家败。

    这个过程可能会伴随着很多事情。

    阳谋阴谋。

    若是世家能够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夺去曹冲的性命,那自然是他最大的胜利,但若是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获得胜利,以阴谋诡计获胜也是另外一种获胜方式。

    很多人想要曹冲死,也有很多人要曹冲活。

    此时处在漩涡中心的曹冲,则是待在他的“豪华套房”里面静静的坐着,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他确实是在等人。

    今夜对他来说或许是生死局,但是在夜晚降临之前,他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夜黑风高杀人夜,如今的大理寺卿是满宠,他自然不会在白日让曹冲发生什么意外。

    而到了晚上就说不定了。

    曹冲在大理寺等人,也有很多人想要见曹冲。

    曹冲到大理寺半个时辰不到,床垫刚刚坐热,一个人便走进来了。

    这个人倒不是什么生人,对于曹冲来说可以说是熟人,当然,说熟的话,确乎又熟不到哪里去。

    不是王朗又是何人?

    曹冲看着王朗,嘴角微勾,王朗在牢狱之外,也在静静的看着曹冲。

    “司徒日理万机,如何有时间在大理寺看我一个囚徒?”

    “洛阳侯乃是大王之子,对于我魏国有大功,如何说是囚徒?”

    曹冲呵呵一笑,说道:“人在囚笼之中,如何不是囚徒。”

    王朗也是呵呵一笑,说道:“君侯大可不用做这个囚徒的。”

    “哦?司徒愿意放我出去?”

    王朗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曹冲,说道:“我当然可以放你出去,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囚禁本侯,若是本侯有罪,司徒大可囚禁与我,但是若是本侯无罪,司徒放我出去便是理所应当,为何还要讲条件?”

    王朗看着面前在装傻的曹冲,心中也不恼,他看了看周围,也不嫌弃大理寺牢房里面的环境,将地上的一些垢土扫去之后直接席地而坐,看起来是要和曹冲做攻坚战的准备。

    “君侯是聪明人,何必自欺欺人,你我都知道君侯为何成为这阶下之囚。”

    曹冲却仿佛不知道的模样,充满好奇的问道:“这个本侯倒是不清楚。”

    王朗呵呵一笑,这下子的呵呵笑声可就没有前面的那样温和了。

    “洛阳侯看起来是在故意装糊涂。”

    “本侯何来糊涂可装。”

    王朗脸色黑沉起来,显然没有兴致与曹冲在玩这样的游戏了。

    王朗确实是日理万机,此时他被世家推上高位,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但这只是表面的风光无限罢了,就像是在走钢丝一般,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君侯当真要继续装糊涂?”

    “本侯没有装糊涂。”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我今日的谈话大可免了,以君侯这样的态度,恐怕你我也谈不出什么东西来。”

    王朗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尘,脸上的颜色十分难看。

    在这个时候,曹冲却是咳嗽一声,对着王朗说道:“若是司徒真有大事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如此来试探本侯。”

    王朗迈出去的脚马上缩了回来,整个人转过身来,目视曹冲。

    “君侯是想要认真谈话了?”

    “得看看你的条件了。”

    “君侯倒不像是一个君子,像个商人。”

    “司徒也不像是一个君子,像个小人。”

    如此争锋相对的话顿时让王朗脸上像开染坊一般,有无数的颜色绽放开来。

    不过想到他与洛阳侯还是有些可能的,王朗忍下拔腿而去的冲动,眼睛瞪着曹冲,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君侯若是想逞口舌之利的话,老朽可不陪你。”

    “请司徒说条件罢。”

    深吸了两口气,王朗才缓过气来,缓过气之后王朗也开始说话了。

    “我要君侯退后一步。”

    “如何退后一步。”

    “请辞官位,承认有罪,交出兵权,到时我会将你送到你的封地之上,远离朝堂风波,做一个富贵王侯,你觉得如何?”

    “这便是司徒的条件?”

    王朗眉头一皱,问道:“君侯不满意。”

    “满意是满意,本侯老早便想做一个富贵王侯了,不过可否允许本侯问你一个问题?”

    王朗听到此事可能会成,旋即点头。

    “若是不涉及机密,老朽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冲点了点头,问道:“是否本侯离了邺城之后,在我父王千古之后,是否长安侯接任魏王大位?”

    “这个问题可算是机密。”

    “这也算是机密?”

    王朗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曹冲眼神闪烁,不过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王朗不回答这个问题,并且将其视为机密,看起来就有鬼。

    难怪之前在邺城之外曹丕不会搜自己的马车。

    看来曹丕与世家也并不是穿一条裤子的。

    这样就有趣了。

    当然,这猜测曹冲之前就有了,现在再问王朗一次,只不过是做一个验证罢了。

    “既然这算是个机密,那本侯就换一个问题。”

    “君侯请问。”

    “若是我离了邺城之后,可否到洛阳?”

    王朗睁开双眼,问道:“君侯此言何意?”

    曹冲轻轻一笑,说道:“我是在问,司徒是想要我活着到洛阳,还是死着到洛阳?”

    “君侯此言何意?”

    王朗再问了一句,语气已经是很强硬了。

    “司徒此言何意?”

    呼~

    王朗深吸一口气,缓了很久之后才说道:“既然保君侯做富贵王侯,自然不会保证君侯安危的,这一点君侯不需要担忧。”

    不需要担忧吗?

    “司徒不担忧,是因为司徒不是本侯。”

    “君侯欲如何?”

    “我想留在邺城。”

    看着曹冲真挚的笑容,王朗一噎,突然感觉自己被曹冲羞辱了一般。

    这家伙绕了一大圈,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不是耍自己还是什么?

    是觉得耍自己好玩?

    呼喝呼喝~

    王朗深吸了好几口气,通红的脸色才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君侯伶牙俐齿,身处险境仍然面不改色,王朗敬服。”

    曹冲笑了笑,问道:“司徒这句话却是有些不对了,为何本侯是身处险境呢?”

    王朗抬头看了曹冲的牢房一眼,在环视了外面的牢房,似有深意的说道:“大理寺可是出过很多人命的,不少勋贵都是不明不白得死在里面,君侯可知道是为何?”

    “为何?”

    王朗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曹冲做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全都是司徒做的。”

    王朗呸的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才怒吼说道:“因为人心,人心!君侯在邺城身居高位,但是仇敌肯定不少的,大理寺可不是君侯侯府,君侯自求多福罢。”

    这一句,算是威胁了。

    曹冲还想与王朗继续说些话,不想这家伙实在是被曹冲气到了,见到没有与曹冲和解的可能,直接挥袖而去了。

    曹冲看着王朗离去的方向,也只是摇了摇头。

    王朗的想法或许是好的。

    或许王朗真的是想要自己做一个清闲王侯,做一个富贵王侯。

    但是这也只是他的想法罢了。

    邺城之中,可有很多人想要自己死的。

    若是真按王朗想的那般去做,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曹冲可不是天真之辈,作为后世之人,又看了这么多书,这么多电视剧,这一点常识还是有的。

    有的人天生富贵,天生便可以清闲,但曹冲知道,他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成为所谓的清闲王侯的。

    他所在的位置早就决定了他的命运了。

    他现在可选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往王座的道路。

    一条是通往深渊的道路。

    不会再有第二条了。

    到了现在,曹冲心中早就没有侥幸了。

    曹冲换了一个坐姿,重新坐回去了,他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平静。

    仿佛这里不是大理寺,不是可以威胁到他性命的地方,而是自家府宅一般。

    他很镇定。

    曹冲的清闲没有持续多久,或许从这一点也可以侧面看出曹冲注定是闲不下来的人。

    大理寺再来了一个访客。

    这个访客人高马大,曹冲对他即是熟悉,又是陌生。

    不是曹仁又是何人?

    之所以说对曹仁即是熟悉又是陌生,熟悉自然是他的名字,他的样貌,而陌生,则是指曹冲与曹仁的交集并不多。

    至少比起曹丕来说,他与曹仁的交集是少的,而且是少得可怜。

    曹仁在这个时候来大理寺看自己,说实话让曹冲很是意外。

    “曹冲拜见大将军。”

    面对王朗,曹冲当然可以倨傲,甚至故意耍他然后套一点情报,但是对于曹仁就不能这样了。

    王朗与自己是百分之百的敌人,对于敌人你自然不用在意他的感受,而曹仁却是可以成为你的朋友,甚至是手下的人。

    这样的人算是自己人,态度自然要好了。

    曹仁挥了挥手,方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得出来曹仁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平时应该是不苟言笑的。

    “仓舒起身罢。”

    “谢叔父。”

    曹仁叫自己的表字带着亲近之意,曹冲当然不要称呼官位来疏远曹仁了。

    曹仁环视了曹冲所在的牢房一眼,说道:“仓舒屈居于此,倒是受苦了。”

    曹冲却是摇头。

    “比起叔父与父王戎马天下,在刀尖上跳舞,仓舒这简直是在享福。”

    曹冲的一句话,倒是让曹仁想到了之前的戎马征程。

    苦当然是苦的,但是现在他依然回味无穷。

    或许,这便是男人的浪漫。

    “比起战场艰辛,这牢房虽然简陋了一点,倒是不算受苦。”

    曹仁先是点了点头,不过在后面马上加重了一下语气。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

    “其中的危险仓舒自然明白。”

    曹仁点了点头,看着曹冲的模样也有些欣赏之色。

    对于曹操的几个儿子之中,原本曹仁是最看好曹彰的。

    曹彰与他一般,都是武人,武人之间惺惺相惜,不过后来他也知道了,曹彰那个性子是不可能当上魏王了,在能够当上魏王的几个人中,曹仁最看好的是曹丕。

    与曹冲的横空出世以及被曹老板的宠爱不同。

    曹丕从小到大也可以说是戎马一生,无数次都是在死人堆里面捡回自己一条命的。

    而且曹丕武艺不差。

    是故除了曹彰之外,曹仁最看好的便是曹丕了。

    对于曹冲来说,之前他是将他视为如曹植一般的人物的。

    是个文人,在乱世之中不成大器。

    但是后来曹冲南征刘备孙权的经历充分告诉了曹仁,面前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文人。

    他是文武双全的人。

    再之后,便是曹冲去了凉州。

    曹仁治理并州,与凉州接壤,自然知道凉州的事情,所以朝堂之上那些御史的奏章在他看来无疑是世家的把戏罢了。

    在他心中,他自然是认为曹冲是无辜的,不然他也不会来大理寺见曹冲。

    “既然你明白这个危险,为何还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

    “难道仓舒还有的选?”

    曹仁一噎,说道:“你若是不想呆在大理寺的话,我可以将你带到我府上去。”

    曹仁说话底气还是足啊!

    曹冲心中想着,以曹仁受曹操信任的程度,恐怕曹操的计划中曹仁也是其中一环。

    不然曹仁可不敢如此斩钉截铁。

    不过曹冲却是摇了摇头。

    “不去?”

    曹仁眉头一皱。

    曹冲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叔父好意,但若是仓舒去了叔父府上,恐怕便失去了锐气,会被天下人耻笑。”

    曹仁却是摇头。

    “被天下人耻笑又如何?当年大王还不是被人耻笑过?只要人活着便有一切可能性,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曹仁倒是把事情看得明白,但曹冲还是摇头。

    被天下人耻笑自然算不了什么。

    但是被曹操看扁那就不行了。

    曹冲现在早就没得选了,他只能走自己已经选好的道路。

    “哎,你...”

    曹仁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你可知道这大理寺有多少人是世家的人,是那狗贼王朗的人?”

    曹冲点了点头,语气丝毫不乱。

    “仓舒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要送命?”

    “命很珍贵,叔父放心,仓舒有保命之策。”

    “唉~”

    曹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曹冲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在这里多作停留了。

    他来这里本来是想救曹冲一条命的。

    没想到他如此固执。

    希望你真的有保命之策罢了。

    曹仁有些失望的离开了大理寺。

    在曹仁身后,看着曹仁离去背影的曹冲嘴角却是微微勾了起来。

    看来自己到大理寺也不算亏,最起码弄清楚了世家与曹丕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自己与曹仁挂上关系了。

    曹仁,如今可是大将军,军方一把手啊!

    获得他的友谊太重要了。

    曹冲看着窗外发红的日色,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现在能做的,便只有迎接这暴风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曹冲,曹丕与曹睿!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看着窗外发红的亮光渐渐变暗,曹冲已经准备迎接黑暗的到来了。

    今夜的天气应该是不错的。

    初一二的时日,月牙儿都透不出来,风儿也很凉爽,若是没有灯火的光芒的话,那必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黑风高,在某个时候确实是一个好天气,但是在另外的时候却不见得是好天气。

    夜黑风高杀人夜!

    曹冲等着危机的到来。

    但就在曹冲等待之时,大理寺却又来了一个访客。

    这个访客对于曹冲来说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

    当然,这个熟绝对不算是什么好的熟,而是互相针对的熟。

    有一句话说得好,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永远不是爱你的人,而是恨你的人,而是将你当做敌人的人。

    曹丕很明显是曹冲通向王座这条路上最大的路障,当然,对于曹丕来说,曹冲也同样尸体通向王座最大的障碍。

    曹丕身穿玄黑色的锦服,头上束发,打扮很是庄重。

    在曹丕身后,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提着一个刻满花纹的红色食盒,低着头站在曹丕身后,当然偶尔也会偷偷看着曹冲,眼中似乎又隐晦的光芒闪过。

    站在曹丕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曹睿。

    这样的场景倒是让曹冲略微有些惊讶。

    若说是曹丕来找自己,曹冲虽然惊讶,也不会太过于惊讶,但是曹丕带着曹睿来大理寺看自己,就让曹冲心中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你看我落魄的处境还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见一见我此时落魄的处境,让后父子俩一起来嘲讽我?

    这个可能性很低,曹丕是一个务实主义者,没有必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除此之外,在牢狱之中带着自己儿子过来还能是做什么?

    曹冲摇了摇头,也没坐在床榻上来。

    曹冲锤了锤有些酸软的腿,缓缓的站起来,对着曹丕行了一礼。

    “仓舒见过二哥。”

    曹丕点了点头,对着曹冲还了一礼。

    从血脉地位来说,曹丕是曹冲的兄长,在曹昂死了之后,曹丕便是曹操名义上的长子了。

    若是曹操真的分庶嫡的话,从地位上看曹丕确实是高曹冲一层。

    当然,这只是这个时代的看法。

    不论是曹冲还是曹丕都知道世人的看法对他们两人的将来没有任何影响,能够影响他们将来的人,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曹老板,剩下的两个,此时也聚在一起了。

    正是他们两个人。

    “睿儿,还不向你叔父行礼。”

    曹睿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此时曹睿虽然腹黑初现,但是权谋之事对于曹冲曹丕这样的层级来说,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比之巨人。

    换句话说,曹睿还太嫩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与洛阳侯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来大理寺来看他难道不是来嘲讽他一顿的,还做这些虚礼作甚?

    不过曹睿虽然不明白曹丕的心思,但还是照着曹丕的吩咐做了。

    “曹睿拜见叔父。”

    曹冲其实比曹睿也只大几岁,他笑了笑,轻轻挥手道:“睿儿请起。”

    曹丕随便找了个地方跪坐下去,在曹丕身后的曹睿有模有样的学着,也跪坐在曹丕身后。

    “睿儿,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你叔父说。”

    曹睿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不少,但还是点了点头。

    “诺!”

    在曹睿离开之后,曹丕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不少了。

    “七弟这是在找死?”

    “何以见得?”

    “将自己置于大理寺,难道不是自寻死路?”

    曹冲哈哈一笑,说道:“大理寺乃是天牢,难道还有人敢在天牢中做什么事情。”

    曹丕轻轻摇头,说道:“这一点你我都知道。”

    “仓舒可不知道。”

    曹丕眼珠一转,突然问道:“七弟在大理寺中不怕生死,难道是有什么计策?”

    “计策?没有!”

    “没有计策,不是在找死还是在做什么?”

    曹冲没有回答曹丕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了曹丕一个问题。

    “二哥以为如今的局势如何?”

    曹丕愣了一下,他虽然不明白曹冲此时的想法,但还是说道:“不容乐观。”

    “二哥以为父王是真病还是假病?”

    曹丕眼神闪烁,他没有回答曹冲这个问题。

    “仓舒是要说什么?”

    “朝堂上,邺城外你都没有对我下死手,在很多时候反而帮衬我,我便觉得父王不是真病了。”

    “父王是否重病,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这句话是真的,曹丕还真无法确认曹操是真病还是假病。

    认为曹老板假病,不过是他与吴质司马懿的推测罢了。

    “若是父王真病了你我该如何?”

    听到曹冲这句话,曹丕沉默了一下,说道:“若父王真的病重如同世家传言那般,那我等自然不能守株待兔,得用手上的兵权将世家一网打尽。”

    “你我都知道这是一句空话。”

    听到曹冲这句话曹丕脸色微黑,沉默起来了。

    曹冲说得还真是事实。

    要将世家一网打尽,还真不容易。

    世家渗透在魏国的方方面面,哪怕世家明面上不掌握军队,但是在军队之中有很多将领都是世家中人。

    若是盲目对世家动手,无异于将直接推入战火的深渊,而且最后的胜利者不一定会是曹家。

    一家,哪怕是王侯之家要对付天下世家看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那七弟以为该如何?”

    “或许我可以与世家妥协,到洛阳去当一个清闲王侯。”

    曹丕嘴角一勾,说道:“你我都知道,你这是一句空话。”

    倒是把自己说的话还给我了。

    “七弟狡诈无比,不会轻易深入虎穴,若是敢的话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但不知道这个依仗是什么?”

    “我在赌。”

    曹冲一脸平淡的看着曹丕,平静的眼睛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丝疯狂的成分在里面。

    “赌什么?”

    “我赌父王是在装病。”

    “你如何知道父王是在装病?”

    “我当然不知道,所以这才是赌。”

    “若是父王在装病,会如何?”

    “父王不会看着我死,他会来救我的。”

    “仓舒是要把父王逼出来。”

    曹冲点了点头,说道:“不管父王心中的算盘是什么,但是,若将你我置于险境,将魏国置于险境,我觉得如此冒险的做法,即使有再大的回报也不值得。”

    曹冲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曹丕惊诧无比,同时,他心中也有了一个疑问。

    “但若是父王不出手该如何?你便等死?”

    “当然不可能等死,我与满宠有过约定,他会对大理寺严加看守的。”

    “你相信满宠?”

    “父王相信满宠,这一点很重要。”

    说到这里,曹丕明白了曹冲的意思。

    曹冲这是在借助满宠向父王传递消息吗?

    若是曹老板是装病的话,曹冲的一举一动都随着满宠传到曹操的耳朵里面。

    “七弟胸中有沟壑那自然是极好的。”

    曹冲看着曹丕,有些好奇的问道:“二哥好似是怕我死?”

    曹丕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实话说,此时父王膝下诸子之中,也就你能与我一拼了,若你死了,我自然是太子,但是此时时局诡异,若父王是真病的话,我曹家失了你,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曹丕说出这句话却是让曹冲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为曹丕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当然,从之前自己与曹丕的交手来看,曹丕确实是这样的人,不过在不择手段的同时,曹丕还是有理智的。

    若是换做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此时见到能够将原本自己最大的敌人消灭,哪里会顾及后果,肯定直接出手了。

    而曹丕不这样做,除了有些因素是他害怕曹老板是装病的原因之外,更多的,便是他长远的目光。

    “二哥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仓舒惊诧。”

    曹丕笑了笑,将身后的食盒拉过来,轻轻的将食盒打开了。

    曹冲还以为有“盒中无食请君自采”这样的戏码,没想到食盒中还真有酒菜。

    “天色渐晚,仓舒想必还未吃过罢?”

    曹冲却是摇头。

    “之前侯府上的人便送过饭食了。”

    当然曹冲没有吃。

    在大理寺吃东西,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一夜,曹冲早就决定滴水不沾了,对于自己的小命,曹冲当然是看的很重的。

    当然,看起来是很怂。

    但是,猥琐发育才是最重要的,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的。

    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继续潇洒下去。

    所以当曹丕将酒菜拿上来之后,曹冲并没有接手。

    “仓舒觉得这酒有毒?”

    曹冲摇了摇头,最后点了点头。

    “我不信二哥会下毒,(不,我觉得你很大可能会下毒,前面的话不过是迷惑我的罢了。曹冲心中吐槽着。)但是我怕大理寺的人会下毒,此时在大理寺中,仓舒可是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见到曹冲这个模样,曹丕摇了摇头,只好将酒菜收回去。

    “换做我是你,在如此时局恐怕我也会如此,既然七弟心中担忧,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曹冲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多谢二哥体谅。”

    曹丕点了点头,他将食盒收起来,但眼睛却是在看曹冲。

    过了好一会儿,曹丕突然问道:“若是仓舒最后当上了魏王,会如何待我?”

    曹冲愣了一下,不知道曹丕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难道突然间感性起来了?

    “这得看二哥的了。”

    曹冲的言外之意便是,若是你老实,当然可以让你做富贵王侯,但你若是不老实,那便一切休谈了。

    “知道今日我为何会将睿儿带过来吗?”

    曹冲摇了摇头,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

    “我不管你我之见争斗得有多激烈,乃至是生死之间,但不要危及家人,可好?”

    曹丕与自己说这些话,看来是怕时局变幻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啊!

    曹冲点了点头。

    “这个自然,祸不及家人。”

    他还怕曹丕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呢!

    若是曹丕愿意遵从这个游戏规则的话那自然极好。

    当然,曹冲也没有完全相信曹丕的话,完全相信一个人的话本来是一个愚蠢的举动。

    “既然如此,那我便离去了,今夜仓舒你好自为之罢。”

    曹冲笑了笑,对着曹丕最后行了一礼。

    “多谢二哥挂怀。”

    曹丕深深的看了曹冲一眼,拔腿便离开了,地上红色的食盒倒是没有拿走。

    走过长长的甬道,曹冲看到在一边低着头的曹睿,见到曹睿这个模样,曹丕心里不觉有些不舒服。

    “整日低着头,有什么风范?要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抬头挺胸做人。”

    曹睿抬起头,他虽然年轻,但苍白无力,有些柔软的他与此时壮硕的曹丕实在是不像。

    “孩儿知道了。”

    曹丕冷冷的哼了一声,拔腿而去,留下身后的脸色有些黑沉的曹睿。

    曹丕从小到大都被曹老板无视,与此时的曹睿倒很是相似。

    在曹丕小时候的时候,有曹昂在,曹丕再出众也没有曹昂出众。

    在曹昂身死之后,曹丕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曹操宠爱,但却发现曹植抢了自己的风头,之后又有曹冲横空出世。

    曹丕在后世之所以有偏激的行为,与他的人生经历有脱不开的干系。

    作为被父亲冷落的人,他自然也知道曹睿此时的感受。

    他当然可以给曹睿温暖的关爱,但是曹丕觉得这并没有用。

    你要想得到我的夸奖,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如我一般,每日都为父王的夸赞不断前行着。

    证明自己的路上痛苦噬心,但是在另一方面,却能够鞭策人进步。

    在他看来,此时的曹睿太年轻了,尤其是在与曹冲比起来。

    当然,若是他知道曹冲之前便有二十多年的经历,他便不会这样想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大理寺牢狱间的甬道前行着。

    快出大理寺的时候,曹丕好像是想到什么东西一般,停下了脚步。

    他今日来见曹冲,可不是来谈心的。

    感性,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层伪装罢了。

    他来这里便是要看看曹冲有什么后手的。

    现在看来,他的后手倒是有些可笑,当然,不排除他还有其他的后手。

    排除这些东西之后,在与曹冲谈话之时曹丕发现了一个挺有用的东西。

    若是父王没病的话,仓舒通过满宠给父王传递信息,那么我为何不能通过满宠给父王传递信息?

    若是确定父王是在装病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做,不然,以他一人对付整个世家,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希望曹冲赌的是对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曹冲之“死”!

    天穹已经彻底的暗下来了,春日未到夏至,深春的夜晚也是有些寒意的。

    在这个时间,邺城的宵禁已经开始了,尤其是在魏王病重之时,宵禁管理格外严厉,而邺城中的商人百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一定时间就缩在家中,没有去做什么事情。

    大理寺,这个让人闻风变色的地方,在夜晚却依然热闹。

    门外,凉州雄狮石像周围,有许多手捧着火盆的石人像,那火盆此时燃烧着火油,除了那刺鼻的味道之外,更多的便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

    黄色的火光,能够让大理寺外的每一寸黑暗都无所遁形。

    若是有歹人前来的话,在接近大理寺二十米的时候便会被守卫发现了。

    当然,在邺城,敢打大理寺的主意是在是不多,尤其是在上次贾诩“死”在大理寺后,其中的守卫直接增加了一倍不止,可谓真的算得上是铜墙铁壁。

    从外面进攻的话,大理寺就如同铁桶一般,坚不可摧,但若是这铁桶本身就有问题,那即使他再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里面的人。

    墙只能挡外面的人,挡不了里面的人。

    大理寺府衙里面,满宠送别了曹丕之后,就一直驻足在大理寺的高台上。

    从这个高台上,可以很轻松的看到大理寺的原貌。

    大理寺办公的地方占地不小,而在他的地下,有一个占地更大的地牢,便是大理寺狱,当然,在不久前,这还是叫廷尉狱的。

    只是汉献帝不知道发什么疯,要将廷尉狱改成大理寺。

    一个名字罢了,曹操也不想与汉献帝冲突,于是廷尉狱便改了一个名字。

    满宠作为过来人,跟了曹操很久,而且他还能活更久,在漩涡的中心能够活这么久的人,没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满宠自然也不是。

    他有他的求生之道。

    就譬如在现在这样复杂的情势下,他知道如何做好他的准备。

    洛阳侯在大理寺狱,其中的情报满宠自然给了曹操。

    曹冲与曹丕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假话,不过真话是全部都是真话,其中遗漏一些重要内容也不能说曹冲说假话。

    这些重要内容中,其中有曹冲要满宠给曹操的一封信。

    曹操既然选择用王粲来告诉他事装病,不可能是提醒他在与世家争斗是不要伤到王粲的。

    曹操固然在意王粲的生死,但是并不会为王粲暴露自己隐瞒的东西。

    曹老板之所以会告诉曹冲他是装病,除了那封信外,更多的,可能是在曹老板的计策中自己可以有一些作用。

    这个作用曹冲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曹冲知道,当他把这封信送到曹老板手上之后,曹老板马上会发现他的价值。

    满宠看着黑暗下来的邺城,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开始降临。

    今夜的大理寺肯定是不会平静的。

    不过满宠倒是没有去加强巡逻,他只是加强了他办公之地的防御。

    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只要他的这一间没事就好了。

    ........................................

    “老爷”是一个只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之所以叫“老爷”,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自己取的,当然别人不这样叫他便是了,别人喜欢叫他毒蛇,因为他如同毒蛇一般危险与冷血。

    取名为“老爷”,是他日后想成为一个大人物。

    别人都觉得他是痴心妄想,他也这样觉得,他这样身份的人,要想成为大人物,得重新投个胎,不然一点机会都没有。

    当然,生活总是要有希望的,若是不给自己一点希望,他如何能够在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杀戮生活中存活下来。

    若是没有希望,你为什么而活?

    毒蛇,姑且这样称呼他。

    毒蛇在这个浩浩荡荡的汉末乱世之中,只是普通的一员。

    当然,这普通一员的经历放在其他时代,估计让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他家在青州,而很不幸,那里是黄巾军最是猖獗的地方。

    当然也有幸运的是,他并不是青州的官员,他父母亲属都是黄巾军的一员。

    在成为黄巾军之前,他们家就已经破产了,上顿不接下顿,家中的老人因为吃的不好,早早去世了,而新出生的弟弟也因为饥饿的夭折了。

    随后的黄巾军爆发并不能给他带来好运。

    带给他最大的变化便是让他的亲人父母全部成为冰冷的尸体,就算是没有变成冰冷尸体,不知道被谁拉去打仗了,反正这辈子是见不到了,对他来说,与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若不是太瘦弱,年纪太小,连最轻的刀都拿不起,他估计也会被抓去当兵,给“老爷”们卖命。

    不过毒蛇并不因此感到庆幸。

    没人要他去当兵,以他当时的年纪,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百姓之所以愿意去当兵,是因为当兵最起码可以让自己活,而不当兵只有死。

    当时他也快死了。

    但是他却被救起来了。

    当毒蛇以为他遇见贵人的时候,现实再次给他打了一巴掌。

    这并非是贵人,而他的处境,甚至比那些当兵的还要惨。

    死士!

    世家死士!

    他年纪小,好培养,可以从小训练忠诚度,甚至连老婆孩子都是世家的掌控之中,他不得不卖命。

    而且,成为死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与他同行的有几百人,但最终活下来,站在他身边的,只有几十人。

    他是其中之一。

    也只有到这样的程度,他们才有资格娶妻生子。

    之后,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刺杀征程。

    他是一把最锋利的刀,被誉为毒蛇,一击必杀!

    同行的几十人,最后剩下的只有四个人。

    他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乱世之中,最贱的便是命了,有人死,当然也有人加入。

    此时他身边的人就不止四个。

    而是十几个。

    而且,现在他也不是什么世家死士,他有身份,虽然这个身份他经常变换,可能一年会有好几个身份。

    此时他的身份是狱卒,名字他也没记,因为那早就是死人的名字了。

    世家势大,大理寺自然也是有势力的,让他们混进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而到了大理寺,毒蛇也知道了他们的任务。

    与之前一样,这个任务也很简单,便是刺杀任务。

    杀一个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在囚笼等死的“老爷”。

    听说这个人是一个王侯,是当今魏王的爱子,叫什么曹冲。

    对于来说,别说这个曹冲是一个魏王爱子,便是要他们去刺杀魏王,他们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在很多年前,他们的命便不是他们的了。

    他们的命早就是世家了。

    作为死士,这一点自觉他还是有了。

    呼~

    毒蛇舒了一口气,用力搓了搓手,让手便热一点了之后,他摸了摸腰间的环首刀,在摸到藏在手底下的匕首,心也安静下来了。

    今日,不过是简单的刺杀罢了,没有多难。

    一个在牢笼中等死的少年人罢了。

    就算他武艺高强,但会是自己的对手?

    我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会怕他一个“老爷”?

    毒蛇给自己打好气之后,抬头看窗外,天际无月,黑暗看着有些沉重,即使大理寺有很多火把火油燃烧着,但黑暗的压抑依然还在,尤其在大理寺这个地方。

    毒蛇看着身后的人,小声说道:“时候到了,你们跟着我。”

    世家在给毒蛇这个任务的时候,给了毒蛇很多世家来熟悉大理寺的地形。

    毒蛇在很久之前便是大理寺的狱卒了,这个很久之前,有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内,毒蛇早就将大理寺都摸得清清楚楚了,整个大理寺的构图,此时就在他脑中。

    而此时他的目标便在他脑海中的一个点里面。

    大理寺,有一半是被世家力量暗中渗透的,但是另外一半却不在世家的掌控之中。

    在世家掌控的地方,一行人光明正大的通过,而另一半不在世家掌控的地方,就不是那么好通过了。

    不过作为大理寺的“熟人”,毒蛇显然知道该如何做。

    深夜值守的狱卒总是喜欢喝酒的,而只要在他们喝的酒里面加一点药,让他们昏睡一夜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那些不喝酒的,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毒蛇依靠着这个方法,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但总是还是到了曹冲所在的牢狱了。

    但是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他们要找的曹冲并不在里面。

    “毒蛇,这可怎么办,肉没在这里。”

    肉,自然是他们对刺杀目标的称谓。

    毒蛇眉头一皱,作为这次刺杀小队的首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要冷静。

    “牢门没关上,这个曹冲看起来走得很匆忙,可能是你们哪个人的动作不够干脆,让他警觉了。”

    “那该如何是好,是先退出?”

    “退出?”

    毒蛇深深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人,说道:“你以为主人耗费如此多心力,若是我们不疾而终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次不行...下,下次总行的。”

    毒蛇看着他稚嫩的模样,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在这般重要的任务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新人。

    “下次或许可以,但也不是你来做,若是此次我们的任务不成功,我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毒蛇深深的看着说话的那个人,话才缓缓地说出来。

    “那便是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与毒蛇同期的几百人,到了现在之所以只剩下四个人,便是因为在他做的所有任务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失败便是死。

    要想每次都做成功,何其难。

    但这是毒蛇唯一的生路。

    “那,那此时该如何。”

    毒蛇倒是不再盯着那个新人了,他环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说道:“曹冲走不远,找,找到便一刀杀了,不用留活口。”

    毒蛇的命令一下,其中的老手马上行动了,他们可知道大理寺的巡逻队伍很快会发现大理寺的不同寻常,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间间监牢走过,马上便有人鸟鸣了一声。

    这一声鸟鸣是信号。

    接到信号的毒蛇马上便到了鸟鸣发出的声音。

    很快,他便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个贵人在两个狱卒打扮的人的护卫之下,此时畏惧的看着他们,哪里有平时威风的模样。

    毒蛇见惯了所谓大人物失态的模样,他可没有想让大人物像狗一般讨好自己,之前他早就这样做过了。

    今日他只想要面前的这个贵人死。

    活得越久,他便越谨慎。

    “杀!”

    毒蛇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而在这个时候,那个贵人故作镇定的说道:“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定然给你金钱无数,让你们脱离世家的控制,不要怀疑本侯的能力,我是洛阳侯,魏王之子,是天下最富裕的人,只要你们今日不杀我,我让你们富贵几代都行。”

    曹冲这句话说出来,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

    当然,停下脚步的都是些新人,与毒蛇一起走到现在的那三个人,此时可是没有停下脚步的。

    听完曹冲的话,毒蛇脸色都没变一下。

    “杀!”

    毒蛇这句话说出来,那些新手们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他们冲了上去。

    比起他们来,那两个狱卒显得弱不禁风,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毒蛇一马当先,砍倒了一个狱卒之后,环首刀再转,行云流水,那环首刀便在这贵人的脖颈上划过。

    鲜血随即狂飙。

    这一刀下去之后,毒蛇心放下了一些,但心还没有彻底从嗓子眼中放下来。

    “将尸体送回原来的牢房,烧了。”

    这一系列操作显然是做过很多次演练的,这一行人的手法十分熟练老道。

    将曹冲的尸体装在一个麻袋里面,将准备好的尸体放回原来的牢房,然后在各个地方泼上火油,接着便是点火。

    在纯粹的黑暗中,这样的火焰很是刺眼。

    大理寺很快就乱起来了。

    毒蛇带着一行人走到世家控制的大理寺,将尸体背了出去,人也随即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面。

    他将尸体搬到了一府邸之中,从后门进入。

    在这不大不小的府邸中却是有一个大人物。

    不是王朗又是何人?

    “将尸体给我看看。”

    死不见尸,便不算是成功杀了人。

    毒蛇将袋中的尸体倒出来,王朗俯身下去,也不在意这冲天的血腥味。

    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他将尸体的脸转过来,此时尸体还是热的,转过来,借着昏黄的灯火,王朗马上看清了这一张脸。

    洛阳侯。

    真是你。

    王朗嘴角勾了起来。

    而见到王朗如此,毒蛇才将这颗心放下去。

    今日的命算是保住了。

    “将尸体处理掉,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之后有事我再通知你。”

    毒蛇对着王朗行了一礼,马上吩咐人处理尸体。

    在毒蛇走了之后,王朗轻轻的摇头,小声说道:“洛阳侯啊洛阳侯,之前在大理寺如何与我说话,如今我王朗还活着,而你却变成了一具尸体,何其讽刺。”

    王朗眼神闪烁。

    现在洛阳侯死了,那么接下来的人就很明白了。

    长安侯!

第一百八十四章 局势变幻!

    大理寺在这场火中彻底的苏醒起来了。

    不。

    不仅仅是大理寺,整个邺城因为这场火苏醒起来了。

    即使那些胆小的市民,此时见到大理寺如此浩大的火光,也会忍不住探出头来。

    当然,他们只敢在家中向外眺望,并不敢真的出去。

    这一场火给春夜装点了一些色彩,但绝对带不来温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场火,更多的像是一条导火索。

    战争的导火索!

    邺城很多人都见到了这场大火。

    实际上,在洛阳侯被关进大理寺时,就有不少眼睛在大理寺外观察了,他们原来以为会有像是贾诩那次从外面进攻大理寺的戏码。

    但很显然,这次没有。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人,但是阵势却是丝毫不比贾诩那次的声势小。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曹丕。

    此时他在长安侯府内,不过不是在郭女王房中,而是在一个高台上。

    这个高台是防御的箭台,也是监视人的地方。

    在这个高台上,可以见到邺城大部分的地方大理寺离长安侯府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并不是太远,从这个高台上,可以看到里面的火光。

    高台之上此时摆放着一个檀木食塌,此时食塌之上正在熬煮着酒液,阵阵酒香此时便在酒瓮里面缓缓升起。

    曹丕手上端着一个酒樽,里面便是滚烫的烧酒。

    烧酒在深夜饮下,刺痛喉咙的同时也让曹丕更加清醒。

    酒确实是有御寒的作用,不然到了冬日人们对酒的需求也不会增加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远处大理寺的火光似乎照在曹丕脸上,但是曹丕脸上却是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因此他脸上也没有半点喜意。

    之前他与曹冲的谈话还历历在耳,现在大理寺的火光便已然熏天。

    曹丕当然不信曹冲真的会被世家刺杀。

    以他对这个便宜弟弟的了解,他在大理寺狱连自己给的酒都不敢喝,如何会真正的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肯定不会。

    这就说明他肯定是胸有成竹的。

    胸有成竹,但是此时大理寺却大火熏天。

    曹丕嗅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

    曹丕的沉默没有延续多久,很快,高台上走上了一个人。

    吴质。

    作为曹丕的首席谋士,吴质总是在曹丕要他出现的时候出现。

    此时的吴质还喘着粗气,显然是冲着上来的。

    “季重,你看大理寺的火,这是怎么回事?”

    吴质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之后,他才说道:“君侯是指的是什么?”

    曹丕回身,他将手上的黑色酒樽放在食塌上,问道:“你觉得此时大理寺里面的人是生是死?”

    大理寺里面的人指的自然是曹冲。

    听到曹丕这个问题,吴质低着头,说道:“那得看后面的消息了。”

    “我要你猜。”

    “猜?”

    “也不能说是猜,我是要你用你现在的感觉说话,洛阳侯此时是生是死?”

    凭感觉?

    吴质愣了一下,他作为谋士,从来都是靠分析得出结论的。

    凭感觉这种事情他可是从来不做的。

    凭感觉有时候当然能够取得答案,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凭感觉只会得到一个错误的结论。

    吴质看着曹丕的眼神,知道自己现在确实是要凭感觉一次了。

    吴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说道:“若是凭感觉的话,我觉得洛阳侯应该没死,但也说不定。”

    “此话怎讲?”

    吴质笑了笑,说道:“君侯要吴质凭感觉,但吴质难免会加一些推断上去,还请君侯不要介意。”

    曹丕摆了摆手,示意吴质说下去。

    呼~

    吴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说洛阳侯没死,是因为洛阳侯既然甘愿进入大理寺而不反抗,证明他是有所依据的,既然是有所依据,要死在大理寺那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有所依据?

    满宠?

    曹丕马上将之前曹冲与他的对话说给吴质听。

    吴质听完之后,低头消化了一小会儿,之后才重新抬起头来。

    “若是君侯,有满宠护卫作为依仗,你敢进入大理寺?”

    这是设身处地的思考问题。

    曹丕很快便摇头了。

    他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在别人手上的。

    听到曹丕这样说,吴质点了点头,说道:“洛阳侯与君侯一般,都是当事人杰,他自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手上,尤其是像洛阳侯这般谨慎的人,所以结论便有了。”

    “什么结论?”

    吴质笑了笑,说道:“这个结论便是洛阳侯还有其他后手,只不过没有说与君侯听罢了,从这方面来说,吴质觉得洛阳侯并没有死。”

    曹丕陷入沉思之中,而吴质也没有停顿,继续开口了。

    “至于说洛阳侯或许死了,也是因为洛阳侯是当世人杰。”

    “何解?”

    “能够被称为当世人杰者,大多会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做出别人做不出的事情,取得别人取得不到的成就,洛阳侯很显然是这样的人,或许他真的只有满宠一个后手,而他真的在赌,若是这样的话,那此刻的洛阳侯便真的死了。”

    “也就是说,现在你我并不能确定洛阳侯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吴质点了点头。

    曹丕拿出一个新的酒樽,给吴质倒满了一樽酒,然后递给吴质。

    “季重,喝一樽。”

    吴质对着曹丕行了一礼,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一樽酒,然后缓缓的一饮而尽。

    “不管洛阳侯是死是活,现在你我都要做抉择了。”

    吴质知道曹丕这句话的意思。

    若是曹冲没死,那么被世家刺杀,与世家彻底撕破脸皮的曹冲便会直接对上世家,若真是这样的话,倒是曹丕愿意看到的。

    但若是曹冲死了,那么世家剩下的威胁便剩下自己,以及一干曹家夏侯家的人。

    尤其是在邺城周围军队大多被远调的原因,世家显然很容易操作。

    换句话说,他便要直接与世家对上了。

    曹丕对自己的斤两还是知道的,他现在势力是不小,但是真的要对上世家的话,那显然还是有些不够的。

    所以他现在倒是想要让曹冲活下来。

    现在活下来的曹冲比死了的曹冲有用。

    当然是对他而言的。

    “若是洛阳侯死了,季重觉得本侯该如何?”

    若是曹冲没死,他的选择面就太多了。

    选择与曹冲一起对抗世家,或者在等曹冲与世家死磕,在双方都有损耗的时候再上....

    若是曹冲没死的话,他有很多选择。

    而若是曹冲死了,他似乎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听到曹丕这个问题,吴质也沉默下来了。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若洛阳侯真的死在大理寺了,下一步要如何,取决于君侯。”

    “取决于我?何解?”

    吴质面色平静的说道:“取决于君侯觉得魏王是真病还是装病。”

    “此话怎讲?”

    “若是大王真病,君侯便为王位争斗,若是大王装病,那么君侯便为大王争斗。”

    为王位与为曹操看起来是同一件事,但实际上是两件事情。

    为王位,那便是将曹操当做是死了,当曹操不存在,曹丕自然什么招数都可以使出来。

    争权夺利的戏码,曹丕还不信玩不过这些世家。

    但若是曹操装病的话,那他便是要在曹操眼皮底下做事。

    每一步,都显得至关重要。

    吴质的话让曹丕沉默了一会儿。

    “那...”

    曹丕说了一个字,但是在之后还是迟疑住了。

    “这个决定还是等一下再做。”

    他要自己的人来通知他曹冲是真死还是假死,他才能判断曹操是真病还是假病。

    仓舒你在赌,不如我也赌一次。

    你赌的是命,我赌的也可以算是命。

    高台之上,深春的夜风不断吹来吹去,好在有热酒暖身,两人也不觉多冷,只是觉得时间有些难熬罢了。

    不过这段难熬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多久。

    马上便有人上来给曹丕抵了一个竹简。

    曹操有耳目,曹冲有耳目,他曹丕自然也是有耳目的。

    而在今夜,他的耳目在大理寺的自然有很多。

    接过竹简,曹丕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让曹丕眉头紧皱。

    看着曹丕的表情,吴质也获得了关键的信息。

    这个关键信息便是洛阳侯或许真的死了。

    不过,程序还是要走了。

    “君侯,洛阳侯是生是死?”

    曹丕叹了一口气,说道:“里面说,仓舒死了,尸体,衣冠都找到了。”

    “尸体也有人去辨认了?”

    “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辨认不清了。”

    “那如何能说洛阳侯死了?或许这只是洛阳侯的障眼法,是洛阳侯所谓的后手。”

    若是这真是洛阳侯的后手的话,那此时的曹丕该笑了,但是他没有笑。

    “里面的尸体不是洛阳侯的。”

    见到曹丕如此笃定的模样,吴质便知道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变。

    “那洛阳侯去哪了?”

    “他是尸体被世家拿走了。”

    “为何要拿走?”

    曹丕脸色阴沉,说道:“他们的想法与我们一般,他们不相信洛阳侯死了,所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使如此,也无法判断洛阳侯真的死了。”

    “其实很好判断。”

    “何解?”这些轮到吴质问曹丕了。

    “世家安排在洛阳侯府的人都撤离了。”

    这下子,局势顿时变得明朗起来了。

    世家之所以会把监视洛阳侯府的人撤下来,便是证明洛阳侯府已经无法给他们威胁了。

    为何洛阳侯府无法给他们威胁呢?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因为曹冲死了,曹冲死了之后,洛阳侯即使势力再大,但是没了主心骨之后,不过是一滩散沙罢了。

    而且树到湖松散,洛阳侯府或许在明日,或许再过几日便会成为过眼云烟。

    曹冲死了,洛阳侯府便不存在了。

    到了现在,曹丕还是不敢相信曹冲死了。

    就像之前他听到了曹植的死讯一般,有些庆幸,但是在庆幸之余是空虚。

    曹植死的时候,他没有空虚感,因为他的对手还有曹冲。

    但是现在曹冲死了,他便没了对手。

    自己以为是最大对手的人,现在突然消失了,曹丕心中出现失落感不奇怪。

    当然,曹丕也知道他现在必须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曹冲死了,他成为魏王最无可争议的继承人,但是,压力也马上到他身上了。

    他接下来要对抗一个世家的压力。

    而此时,可是没有曹冲来给他分担压力了。

    一时间,即使是曹丕也感觉到了压力。

    既然现在已经不用猜测了,曹丕与吴质马上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规划。

    ............................................

    而此时的大理寺彻底的混乱起来了。

    火油的火势极大,而且这些人堆砌的火油数量不少,扑灭这些火可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整个大理寺都乱成一锅粥了。

    当然,大理寺地下冒出的火光很是刺眼,但是也不是没有清净的地方。

    大理寺卿所在的官署里面,是此时大理寺最安静的地方。

    大理寺几乎所有人都被派去扑灭这场大火。

    而大理寺卿此时却与一个年轻人围坐在一个食塌上,惬意的喝着小酒,吃着一些下酒菜。

    “君侯假死,不知想要做什么事情?”

    与满宠喝酒的当然不是别人,而是曹冲。

    曹冲当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别人身上。

    他是有后手的。

    他的后手在与他所在的牢房,也在与一项技术。

    画皮。

    曹冲当然不会这样的技术,但是别人会。

    在与诸葛亮的谈话中,曹冲便有了假死的想法,而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还是他在凉州遇到的一个画皮师。

    这家伙画皮的技术可以以假乱真,之所以有这般高超技艺,原来是因为这个画皮师面目丑陋,画皮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俊俏的面孔。

    寻常画皮直接是用人皮做成的,但也可以以人脸模拟。

    曹冲用的便是这样的技术。

    至于牢房,曹冲的牢房便在满宠脚底下,这也是曹冲能够迅速脱身的原因。

    而死在大理寺中的假身,自然是为曹冲而死的人了。

    在这个世道上,人命也是用钱买得到的,只要你出得钱够多。

    曹冲没有回答满宠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不知府君可以将仓舒送到王宫。”

    满宠愣了一下,问道:“王宫?”

    曹冲点了点头,再说道:“具体点说,是父王的寝宫。”

    寝宫?

    满宠深深看了曹冲一眼,将手上的烧酒一饮而尽。

    “满宠尽量。”

    与几年前和曹冲说话的语气相比,满宠现在说话的语气已经便好了太多太多了。

    连他都不太清楚,面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主人。

    而听到满宠这句话,曹冲脸上才绽开笑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走茶凉!

    曹冲死亡的消息对曹丕的影响虽然大,但还是没有大过他对洛阳侯府的影响。

    如果说曹丕只是因为曹冲之死,不得不提前对上世家,要直接一对一硬抗,长安侯府与世家的对抗虽然胜势不大,但绝对没有到完全没有希望的程度。

    而曹冲之死对于洛阳侯府来说,就真的像没有希望一般。

    偌大的洛阳侯府,几千人,几万人围绕着曹冲,为的可不只是为曹冲打工。

    他们想要获得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声望,可以是名声,可以是钱财,也可以是官位,亦或者史书留名的机会。

    但是随着曹冲之死,一切都没有了。

    没有曹冲,他们在洛阳侯府为何?

    他们蹉跎不多的年岁,为何?

    难道因为所谓的忠诚?

    忠诚当然是有的,但前提是你活着时的忠诚。

    在洛阳侯府,当然有对曹冲忠诚的人,但是那些因势而来的人更多。

    现在曹冲这个势没有了,他们似乎也不应该待在洛阳侯府了。

    在现在漩涡一般的邺城,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跟随其他人,譬如曹丕,亦或者世家,另外一个选择则是选择避世。

    无论怎么选,洛阳侯府不再是这些人的选择了。

    对他们而言,追随曹冲,待在洛阳侯府更像是一场人生经历,更像是自身阅历,更像是一场宴席一般。

    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在洛阳侯死了之后,这宴席似乎也是时候终结了。

    此时的洛阳侯府,整个府邸的气氛有些沉郁。

    死气沉沉是对此时洛阳侯府最大的诠释,在洛阳侯府外院大堂中,气氛更是有些凝滞。

    徐庶坐在高位上,脸色黑沉,在徐庶后面,辛敞邓艾赵焱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诸葛亮则是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但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第一个打破这样气氛的人是甄家。

    甄尧一步站出来,他看了徐庶一眼,拱手问道:“徐夫子,君侯真的...真的如外人所说一般,薨了?”

    徐庶抬起头来,脸色黑沉依旧,他深吸了一大口气,之所以说是一大口气,是因为他吸气的声音殿中的人基本上都能够听到。

    好一会儿之后徐庶才开口说话。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君侯确实是不在人世了。”

    说道这里,徐庶脸上直接流下了两行清泪,整个人看起来痛苦而瘦弱,配上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徐庶的痛苦由心中直接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可那具尸体被烧成了这副模样,甄尧不觉得那是君侯的尸体,或许君侯尚且还健在。”

    若是曹冲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将其活着的消息告诉徐庶的,甄尧如此说话,很明显便是来套话。

    这不仅仅是甄尧的问题,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问题,不管这些人对曹冲是忠诚还是只为了利益。

    徐庶看了甄尧一眼,转头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说道:“我也想君侯还尚在人间,比之诸位,我与君侯的关系只好不差,他更是我的学生,我也曾经妄想过君侯还在人世,但从那尸体的衣着挂饰来看,这具尸体便是属于君侯的。”

    “君侯被关押在大理寺后,他没有与你说什么,没有什么计策,徐夫子就这般让君侯深入虎穴?”

    甄尧的意思显而易见,他还是怀疑曹冲还活着。

    徐庶再今日也去见过曹冲,两人肯定会商议计策的。

    然后徐庶离开了,曹冲还在里面,证明两人之间是有对策的。

    但是...

    你们的对策呢?

    “当日我确实有与君侯见面,也商议了计策,但是我们都觉得君侯不会有危险的,而且大理寺卿是满宠,满宠不是世家的人,而且我们在君侯身边安插了几个狱卒,从而在侧面保护君侯,谁想到世家居然想铁了心一般要杀君侯。”

    说到最后,徐庶深深的哎了一声,懊悔之情表达的明明白白。

    连徐庶都觉得曹冲死了,那么洛阳侯或许真的死了。

    甄尧脸上有些失落。

    甄家摆脱了曹丕,本身便付出了代价,好在曹冲愿意接纳他,因为曹冲,还有曹冲名下的一些产业,让甄家度过难过,从个人角度来看,甄尧对曹冲自然是感激的。

    但是从家族层面来看,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情。

    现在的洛阳侯府就像是一个根基腐烂的大树,上层再枝繁叶茂也抵挡不住这棵树的倒塌。

    洛阳侯府绝对存在不了多久了。

    作为其中的一员,甄家可以有的选择不多。

    一个是随着洛阳侯府勉力支撑,但是这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唯一的结局便是甄家随着洛阳侯府的衰败而衰败。

    这个选择不是甄尧可以选择的。

    那么便可以做另外一个选择了。

    带着洛阳侯生前给甄家的产业,在这场漩涡中再次站队。

    洛阳侯名下产业中,像是玻璃,肥皂香水都是暴利,若是甄家能够将其据为己有,那成为天下第一富有的世家不是奢望。

    而且,若是站队成功的话,甄家成为天下第一世家也不是不可能,而他甚至直接也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亦或者是王侯?

    野心在他心中渐渐滋长。

    至于跟随着曹冲的甄宓,在他眼中更是一文不值。

    女人,从来都是用来交易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

    甄尧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做了。

    呼~

    甄尧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庶说道:“既然君侯已死,那我甄尧,那我甄家继续留在洛阳侯府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甄尧直接了当,表达了想要离去的想法。

    徐庶在这个时候脸上很平静,比之之前,他脸色要平静太多了。

    他深深的看着甄尧。

    树倒猢狲散,这是避免不了的,洛阳侯府衰败,也是不可避免的,有人离去,更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这离去的速度也太快了,太果决了吧?

    在确定了曹冲的死讯之后马上便要脱离洛阳侯府的控制?

    甄家,甄尧...还真是好得很啊!

    “甄尧,你确定你要在今夜便离开洛阳侯府?”

    不仅是徐庶,赵焱邓艾辛敞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对于赵焱来说,他一个寒门,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完全是曹冲赏识,说曹冲是他的伯乐也不为过,既然有知遇之恩,他自然不能在洛阳侯死了之后便马上离开洛阳侯府。

    最起码,最起码要为君侯报仇才是。

    君侯不明不白死在大理寺,难道不应该为他报仇之后再离开侯府吗?

    这么着急就要离开?

    对于邓艾来说,他原本更是卑微,如今曹冲对如朋友,像兄弟,他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洛阳侯府而去。

    至于辛敞,他姐姐如今是洛阳侯的正房夫人,不管洛阳侯是生是死,辛家都是在洛阳侯府身后的,如今一来,他就更没有理由离开洛阳侯府了。

    甄尧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一行人,说道:“树倒猢狲散,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甄尧若是一个人,自然会舍命陪英雄,为君侯血刃仇敌,但是甄尧并不是一个人,甄尧身后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一家几百上千口人的性命甄尧需要挂念,是故,与诸君的宴席,也是到了说散的时候了。”

    “忘恩负义之徒,早知如此,当初我便让君侯将你甄家拒之门外,现在你甄家就不会像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般了。”

    被赵焱这般怒骂,甄尧脸色一时青一时白,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德水,我觉得你我在这最后相处的时间里面还是和气一点比较好,大家毕竟共事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辛敞呸了一声,直接吐出一滩口水。

    “与你这般人共事一年有余,简直就是这辈子最窝囊的事情。”

    “辛敞,你...”

    “三姓家奴!”

    “够了!”徐庶大声何止了一声,缓了好酒之后才说道:“人各有志,诸位也不要勉强了,既然甄尧要走,那便走。”

    甄尧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他对着徐庶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夫子。”

    “不过你也不要开心得这么快。”

    甄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夫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徐庶一笑,说道:“之前,君侯为让甄家能够继续运行下去,将香水肥皂玻璃三项产业交于甄家,既然甄家如今要离开侯府,难道这些东西不该还回来?”

    之前甄尧的打算便是要将这三项产业据为己有,如今被徐庶一提起来,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了。

    甄尧在想了很久之后,话这才说出来。

    “我甄家这一年多来为君侯做牛做马,是否也该有些赏赐,这三项产业,可当做君侯与我甄家的赏赐。”

    “无耻!”

    辛敞再次吐了一口口水,看着甄尧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你甄家依靠这三个产业,每日不知道赚取多少钱财,却说是为君侯做牛做马,你说说,你为君侯做了什么牛,做了什么马?”

    “我..我...”甄尧吱吱歪歪了好一会儿,却只能说出一个我字。

    他还真不能举出他为曹冲做过的事情。

    恼羞成怒之下甄尧直接耍无赖了。

    “不管如何,现在洛阳侯不在了,而这三个产业如今便在我甄家手上,那么他便是我甄家的了、”

    “哈哈哈!”

    辛敞仰头大笑数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这便像是我借你一副字画,之后你便说着字画在你手上便是你的一般,甄家,如今只有你这等龌龊之徒了吗?不知在泰山府君那边的安城乡敬侯见了后世是你这样的不孝子孙当家,会不会直接从棺材中跳出来了,如今你冀州甄氏,还有脸说自己是孔圣人后人?”

    所谓的安城乡敬侯说的便是甄尧的父亲甄逸,而至于辛敞为何说甄尧还有脸说自己是孔子后人,那是因为从血缘上看,甄家血脉出自孔子十四世孙,说是孔子后人倒是勉强可以。

    辛敞一顿嘲讽可谓是一针见血,甄尧脸上顿时变得有些羞红起来了,片刻之后因为羞辱变成了愤怒,暴怒。

    “我甄家,如何需要你辛家小辈说事了?”

    两人看这架势,还真有可能直接打上一架。

    高位之上,徐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够了!”

    徐庶威严尚在,辛敞与甄尧都安静下来了。

    “辛敞说话太冲,有些不对,但是你甄尧也不对,你以为君侯不在了,洛阳侯府便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若是徐庶不要了这条命,一定要让甄家消失,你觉得这有多少难度?”

    这也算是徐庶赤裸裸的威胁了。

    听到徐庶的话,甄尧脸色马上大变起来了。

    “夫子此言何意?”

    “将三个产业交还与侯府,你甄家尽管离去,但若是不归还三项产业,就即刻起,你甄家便是我侯府的敌人,甄尧你身在洛阳侯府,该知道与侯府比较,你甄家根本不值一提。”

    呼和呼和!

    甄尧闭上眼睛,他面目狰狞,对着徐庶行了一礼之后说道:“既然夫子如此说了,那么我甄家记住了。”

    至于归不归还三项产业,他并没有当即表态。

    看着甄尧离去,徐庶脸上面无表情。

    对他而言,三项产业最后肯定是会回到自己手上的,区别是甄家是继续存在还是在世上消失。

    甄尧离去,原本沉郁凝滞的大堂已经充斥着一些杀气了。

    徐庶环视周围,说道:“还有谁想要离开,一并说了罢!”

    徐庶这句话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逊。

    “伯言,你也要走?”

    陆逊对着徐庶行了一礼,说道:“我江东陆家原本为了洛阳侯才依附与洛阳侯府的,如今洛阳侯不在了,那么,江东陆家自然不能继续呆在洛阳侯府了。”

    江东陆家表态了,江东张家,江东顾家,江东虞家的人纷纷站出来表态。

    江东世家依附曹冲,是希望借助曹冲这个跳板,接近魏国的权利中心,让自己在日后不至于成为政治牺牲品,任人宰割,但是在这个时候,洛阳侯已死,洛阳侯府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半点作用了。

    离去是必然。

    对于世家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很显然,在曹冲死之后,洛阳侯府已经留不住四大家族了。

    哎~

    徐庶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不为君侯效力,转而投向何人?”

    陆逊笑了笑,说道:“这一点,就不牢夫子费心了。”

    比起甄家,江东四大家族对于侯府来说没有利益纠葛,更多的像是互相帮助,互相利用。

    徐庶摆了摆手,便让他们离去了。

    患难见真情。

    留下来的才会证明是忠诚的。

    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君侯未来真正能够信得过的人。

    也是真正能够为君侯拼命的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女人们的选择,寝宫中的父子!

    仅仅是一夜,洛阳侯府就走了一半的势力。

    其中大部分的势力都是因势选择跟随曹冲的,他们的离开,其实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他们跟随曹冲,本来就是要获得点东西,现在洛阳侯府不能给他们这些东西,他们离开那自然是再正常的事情了。

    就像是一个交易一般,既然一边已经无法再给你提供货物了,你当然要重新找一个供货商了。

    当然,曹冲之死,对于洛阳侯府来说影响已经十分巨大的,但是比较与内院的女人们来说,曹冲之死对洛阳侯府的影响不及她们的十分之一。

    洛阳侯府的人没了洛阳侯,大可重新找一个依靠,但是作为曹冲的女人,她们能够重新找一个依靠?

    当然,有些人也可以重新找个依靠。

    譬如那些世家女们。

    她们虽然是曹冲的女人,但是在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是很低的,但是女人的地位却是不低,离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离婚在这个时代早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

    作为妾的她们,要离开曹冲自然可以。

    她们可以选择不给曹冲守寡。

    此时,关于去留的抉择,便在内院上演着。

    清晨的内院摆下了一个宴席,不过这个宴席没有平时的声乐,没有舞女伴舞,没有乐女伴奏,黑白相间的画风,如同葬礼一般。

    一如她们身上的服饰,白色孝衣。

    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昨夜曹冲死的时间毕竟太晚了,最后只通知到辛宪英一人,直到现在,内院的女人们才知道曹冲的死讯。

    鬼哭狼嚎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女人们都哭累了,这宴席上便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没有哭喊声了。

    辛宪英披麻戴孝,原本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俏丽。

    “夫君已死,侯府中便只剩下你我,还有有些妹妹腹中的孩儿了,诸位妹妹可有想好归宿?”

    陆琳顾雪蕴张茹三人对视一眼,说起来她三人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自己身后的世家已经离自己而去了,在洛阳侯死了之后,各家长辈也想要将她们带回去。

    至于原因很简单。

    三人正值青春最好的时期,没有必要为一个死人守寡。

    不管是作为一个筹码拉拢其他世家,还是做什么,总比做一个寡妇好。

    三人惶恐的模样自然被辛宪英看在眼里。

    “琳妹妹,雪蕴妹妹,茹妹妹已经想好自己的归宿了吗?”

    在这三人之中,顾雪蕴的年纪最大,这三人自然是以顾雪蕴马首是瞻的。

    顾雪蕴深吸一口气,她站了起来,对着辛宪英说道:“姐姐想要我们有什么归宿?”

    “我听说各家都有才俊子弟,妹妹们不似姐姐,姐姐是正房,已经是不能改弦的了,妹妹们不同,妹妹们是世家之后,又不是正房,没有必要一辈子都搭在这冰冰冷冷的后院里面。”

    “姐姐要赶我们走?”

    “赶?没有,我只是为你们将来着想。”

    “不管琳妹妹还是茹妹妹如何选,反正我是不打算走了,我平时素爱清净,也不想再讨好其他男人,若是能够借夫君的余威为自己谋些清净,倒也是不错。”

    张茹见到顾雪蕴这副模样,连忙说道:“顾姐姐不走,妹妹我自然也不会走的,顾姐姐说的对,回去也是重新选一个男人,若是那个男人自己不满意,那自己后来一辈子都不会幸福,还不如待在侯府。”

    辛宪英则是在一边提醒道:“邺城局势变幻莫测,说不定到时候这个侯府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张茹愣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

    辛宪英看到张茹眼中的犹豫,继续说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家给你找的夫婿不是谦谦君子呢?”

    张茹没有说话,陆琳却是站起来了,她虽然披麻戴孝,但是胸前的波涛汹涌却还是呼之欲出。

    “我也不走。”

    “为何不走,你也要像你顾姐姐一般独自一人,你顾姐姐生性淡泊喜欢清静,但以姐姐看来,琳妹妹你可是喜欢热闹的,你可知道你做出这个选择之后未来你的生活是如何的?”

    呼~

    陆琳深吸一口气,说道:“姐姐,妹妹我已经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辛宪英直接惊叫出声。

    “之前你怎么没与我说?”

    见到辛宪英惊诧的模样,陆琳脸上露出一抹凄美的苦笑,说道:“我原本是想要亲口说与夫君的,但没想到如今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辛宪英一步起身,走到陆琳身边,伸出手将陆琳抱在怀中。

    “既然有了身孕,便不可以哭哭啼啼的,先将这个孩儿生下来再说。”

    辛宪英态度转变得有些快,让陆琳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姐姐你...”

    辛宪英摸了摸陆琳的头发,说道:“姐姐哪里想赶你们走,只是为你们未来着想罢了,若是你们真想走,我自然让你们走,若是你们不走,我多一个伴也是好的。”

    陆琳将头埋在辛宪英胸口之中,小声的啜泣的。

    曹冲虽然与她们相处不久,但是曹冲迥异于这个时代的思维与对待她们的方式态度早就让她们身陷其中。

    魅力,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那你们呢?”

    辛宪英安抚着怀中的陆琳,目光却是看向孙尚香等人。

    这次孙尚香第一个站出来。

    “姐姐就不要打笑妹妹了,妹妹在江东的家早就不存在了,现在除了待在侯府还能待在哪里,更何况妹妹还有了身孕,妹妹是决计不会离开的。”

    辛宪英点了点头,说道:“那妹妹便要在之后陪我了。”

    孙尚香说完之后,周莹也站出来了。

    “我原本就是君侯的女人,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待在君侯身边的,无论夫君是活着还是死了。”

    辛宪英再把目光定格再后面。

    甘夫人面带苦涩的说道:“姐姐我一生已经侍奉两个男人了,已经不想再服侍其他男人了,而且夫君待我极好,为她守寡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

    辛宪英目光再转,便看到一个眼睛通红的冬儿。

    冬儿与曹冲相处的时间是最久的,对曹冲的感情,或许她也是最深的。

    更何况她已经为曹冲诞下子嗣了,辛宪英没有让冬儿说话,而是转向另外一边的人。

    这些人则是从凉州带回来的女人们。

    无疑,他们都是世家之后。

    看到辛宪英的目光,这些人连忙站出来了一个,不是武威曹氏的世家女曹舒又是何人。

    “若是姐姐愿意将我们送回去,那再好不过了,与诸位姐姐相比,妹妹对夫君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了解太少,也意味着对曹冲并没有什么感情。

    曹冲在凉州征战沙场,而且平时都是在甄宓或者是关银屏房中的,宠幸到她们的次数确实不错,甚至有些人只是被曹冲破了瓜而已。

    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如此哪还有什么感情!

    见到曹舒说出这样的话来,辛宪英脸上非但没有生气的颜色,反倒是显得有些开心。

    “妹妹若是想要回凉州,我们自然将妹妹们送回去。”

    “姐姐不怨我们?”

    “怨你们?为何要怨你们?”

    “毕竟我们在君侯死了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给他守孝。”

    辛宪英摇了摇头,说道:“你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夫君时常与我说,不要因为一些陋习便耽误了一个人一生,若是见到如此多姐妹为夫君守寡,恐怕夫君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开怀的。”

    患难见真情,离开的就让她们离开,而留下来的,才是值得珍惜的。

    辛宪英看着陆琳顾雪蕴张茹等人,遗憾她们没有离开的同时也有些开怀。

    作为世上少数人知道曹冲还活着的人,辛宪英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若是能够用这一次事情分辨出那些只可共富贵,不可同患难的人,然后让她们踢出洛阳侯府,那自然是最好的。

    对于辛宪英来说,若是女人少一点,她得到的宠爱自然会多,这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私心。

    不过,多一些人,或许会变得热闹一些....

    辛宪英眼神闪烁,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譬如为曹冲张罗葬礼,为曹冲守孝。

    即使知道那具尸体不是曹冲的,但是辛宪英知道,她必须要像是一个死了夫君的人一般。

    政治的危险性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

    洛阳侯府的势力与女人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此时的王宫之中,曹操偌大的寝宫却来了一个客人。

    这个人正是曹冲。

    曹冲从地道钻出来,脸上还留着意思不可置信之色。

    这一条地道居然直接从宫外直接通向曹操的寝宫,而且在地道里面,就像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一般。

    在里面,曹冲看到很多人,这些都是士卒。

    这些人被藏在地底,很显然曹操是早有预谋的。

    从地道中出来之后,曹冲马上便见到了曹操。

    与数个月前的曹操相比,此时的曹操确实是有些变化,但是这个变化并不是太大。

    但是肉眼可见的是,曹操脸庞的皱纹变多了,头上的发丝中银色的也变多了。

    比起之前雄姿英发,野心勃勃的曹操,此时的曹操已经显出了暮气了。

    “仓舒拜见父王。”

    见到曹老板,曹冲连忙给曹操行了一个大礼。

    曹操摆了摆手,对着曹冲说道:“起来罢。”

    在曹老板的寝宫见到曹操,曹冲心中的疑惑有太多太多了,这些疑惑积蓄在心中,想要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曹冲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曹操带着曹冲到寝宫中,在巨大的床榻前,有一个食塌,如今上面有一桌卖相不差的酒菜。

    曹操带着曹冲走到那里,然后两人对立而坐。

    “说起来,你我父子也是有一段时间未见了。”

    曹冲点了点头,说道:“有好几个月了。”

    曹操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中,在肉放进去之后,曹操才开始说话。

    “你在凉州的事情,都有探子的情报告诉我,世家对你的这些控诉,都是无稽之谈。”

    “孩儿知道。”

    曹操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说了一句废话,此时在自己面前的人,早就不是那个需要自己抱着才能上马的麒麟儿了,此时这只小麒麟早就长大了。

    曹操想到这一点,心里有些欣慰,但又觉得失去什么东西一般,一时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起来了。

    片刻之后,曹操才继续说道:“你在凉州做的事情,做得好,若是为父到了凉州,与你有同样的兵力,恐怕也无法怎么快便收服凉州四郡,用羌胡的力量来对付那些世家,这一招用得不错。”

    曹冲笑了笑,说道:“相比于父王的计策来说,恐怕仓舒的那些小伎俩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听到曹冲这句话,曹操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好奇之色。

    “你看出了为父的布局?”

    曹冲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计策比你在凉州的计策做得好。”

    “这点很好比较,儿子在凉州的计策,只关乎凉州,甚至可以说只关乎凉州四郡,但对于父王来说,父王的计策是针对整个魏国,整个天下的,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点了点头,从这一点来看,他的计策确实比曹冲在凉州做的要高一个层面。

    “那你知道为父打算如何?”

    “消灭,或者说在最大程度削弱世家。”

    曹冲说完这句话,曹操深深的看了曹冲一眼,说道:“仓舒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甚至有时候连为父都有些嫉妒。”

    曹冲赶紧对曹操行了一礼,说道:“儿子流的是父亲的血,儿子有如此聪慧也是来源于父王的。”

    曹操哈哈一笑,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把筷子重新拿起来,这次他给曹冲夹了一块肉。

    曹冲将肉吃进嘴中,曹操下面的话才说出来。

    “那依你看,我能不能将世家消灭?”

    曹冲马上摇头。

    “不能。”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为何?”

    曹冲没有回答曹操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父王觉得世家是如何来的?”

    “一家之中为官的人多了,拥有的权势多了自然要传递下去,世家便是这样产生的。”

    曹冲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父王也该知道,就算是父王这一次将世家消灭了,之后其他的世家又会出来的,就像是武皇帝时候的豪强一般,总是杀一茬长一茬的,永远都杀不完。”

    “那我们可以像武皇帝一般长一茬杀一茬。”

    曹冲马上摇头。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仓舒有治本之法?”

    曹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治本之策,科举制!

    “治本之策不再于杀灭世家,而在于官制格局,在于百姓能否容易的得到书本,获得知识。”

    要明白曹冲这句话,首要的便是要明白在世家是怎么产生的,知道他是如何产生的,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消灭他们。

    曹操之前所言世家产生的原因只是表面上的现象罢了。

    要知道世家如何产生,难免要涉及到当时的政治背景时代。

    那么,世家是如何形成的?

    这个问题可以追溯豪强是如何出现的。

    两汉豪强的出现是多方面因素共同导致的。如功臣世家,外戚,儒学世家,旧贵族等。

    结合前辈一些观点:尊儒使得豪强逐渐和经学儒教相联系,累世习经学的结果是累世做官,所谓通经入仕。累世做官的结果是财富(田产)和人脉(门生故吏)的积累。

    一些豪族渐渐不满足在经济上的富足,不断要求与政治权利发生密切关系。它们控制乡举里选,出任地方官吏,逐渐形成大姓、冠族,到两晋,逐渐从豪强跨越至士族,也是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

    世族绝非败类,世家的名声在两晋时期败坏,而隋唐之后有了科举制和便宜的纸张,平民子弟中的人才越来越多,在两汉三国时期世族从来都是人才最主要的来源。

    东汉名士高德在历史上都是屈指可数,三国时期世族提供的人才质量之高同样屈指可数。

    像网文小说作者一样屠杀世族就是自取灭亡,孙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文化的垄断,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而已。

    造纸术初级阶段,印刷术没有,大部分是竹简动物皮纸等,导致文化成本高昂,只有少数富贵人才能学习文化。

    而官员选拔不可能找几个文盲,只能找士族。从而士族越有文化,就越有权利,越有权利就越有文化。

    穷人想得到文化只能成为士族的附庸或者门人,成为士族实力的一部分。

    社会发展的必然,不以人力而左右。

    这才是世家为何会产生的原因。

    曹操要想灭杀世家,第一会有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便会将整个魏国搭上去,甚至还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就算曹操将世家全部灭杀了,但是在不到几十年的时间内,如今的被灭杀的世家又会生根发芽。

    灭杀世家本来就不是治本之策,治本之策是曹冲在凉州做的事情。

    普及知识。

    当一个国家可以选拔的人才不再只有世家中人的时候,世家的势力才能真正的被消灭。

    这个道理是曹冲作为穿越人士才明白的,曹老板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是当世枭雄,但也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譬如现在曹操便要将世家一网打尽。

    对于曹冲说的话,曹操当然不明白,好在曹操也是十分愿意听取意见的,他马上问道:“仓舒此话是何意,官制与百姓能更加容易获得知识与消灭世家有什么联系?”

    曹冲看着曹操,话也是缓缓说了出来。

    “若不是有汉制,官吏如何能够在一个地方做一辈子郡守,郡守时间做长了,在当地,郡守难道不会有势力?而这些势力便是成为世家的雏形。”

    曹操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倒是能够理解。

    “仓舒觉得该如何改制?”

    “可以设置太守郡守之职,但是在太守郡守身边一定要安排一个通判,并且安置县尉掌兵权,并且三年换一个辖区。”

    曹冲建议曹操设置的官制有点像北宋的官制,但不采取北宋中央官制,而是采取北宋的地方官制。

    说白了,通判是来监督太守行事的,而县尉则是掌兵权,也就是说,原本太守拥有兵权政权,在当地一郡中便是土皇帝的存在,但是若是按照曹冲的建议来的话,太守原本的权力就被一分为二,而这两部分的权力还有受到通判的制裁。

    如此一来的话,太守即无法长期扎根当地郡县,又无法做违规的事情,世家自然无从生根发芽了。

    曹冲以为自己的解释一句够明白了,曹操却是眉头微皱,问道:“何为通判?”

    曹冲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所谓通判,便是行监督之事,可以监督太守县尉,并且直接上书中央。”

    被曹冲这样一解释,曹操就完全明白了。

    这便是减少了太守的权力。

    曹操仔细想了一下,发现曹冲的方法确实不错。

    “若是按照仓舒的这个方法的话,世家的问题或许便能够从根源上消灭了。”

    曹冲却是摇了摇头。

    “仅仅凭借这个改革官制,是无法让世家消失的,顶多让世家慢一点出现。”

    “这是为何?”

    曹冲笑了笑,说道:“道理很简单,虽然改变地方的政策能够改变世家产生的时间,但是在选官上,父王除了选择世家中人,又能选择谁?”

    “我可以...”

    曹操说出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了,他马上明白了曹冲的意思。

    “仓舒的意思是,即使分了权,世家依旧在,关键便在于开启民智?”

    曹冲点了点头。

    “只有那些寒门,那些良家子弟都能读到书,都能成才,世家才会真正的衰败,朝廷不依仗世家,世家自然便没有了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开启民智?

    曹操沉默下去了。

    “仓舒可知道开启民智的后果?”

    曹操说出这句话,曹冲马上明白了曹操的忧虑。

    在中国古代君主专制制度下,君主掌握着全部的国家权力,是最高统治者。

    而愚民的最高水准在于使臣民对君主达到迷信的程度。

    由于对凡人难以产生迷信,所以愚民之术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在人民的心目中将君主神化。

    其一,君主人种神异化。

    早在奴隶制时代,统治者就利用人们对于“神”的崇拜与畏惧,将君权同神权结合在一起。

    商周时代的君主称为“天子”,君主自称“余一人”。这种称呼表明:君主是上天之子,具有人神结合的性质,是凌驾于一切人之上的“人上人”。

    神具有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君权就是由神授予的。

    君主作为神的子孙、神的代表、神在人间的化身,与神同享尊荣,共执权柄。

    “神”是天上的上帝,君主是地下的“下帝”。

    君主的统治,也就是神的统治。

    如此这般,谁还敢藐视神的权威?谁又能违背神的意志?

    这种神权政治的谎言,就是奴隶制时代最早出现的一种愚民之术。

    其二,君主人身神秘化。

    人种的神异化,使君主处在某种介于人神之间的特殊位置。然而,无论血统来源有着什么样的“神异”,都无法改变君主毕竟是人而不是神这样一个事实。

    于是,愚民之术又要出了新的花招,采用各种手段,为君主人身笼罩了种种神秘的色彩。

    君主即便是人,其人身体貌也有异于常人之处。

    其三,君主人格神圣化。

    神化君主,还需要极力美化君主的人格。

    只有这样,才能增加君主对臣民的精神感召力量。“神圣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长,此天之道、人之情也”事实上,古代君主不仅不可能具备上述美德,而且也不需要

    在实际上去追求这些美德。

    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一番虚伪的表演,只要在臣民心目中造成君主人格神圣完美的假象,就算达到了目的。

    对于一位君主来说,事实上没有必要具备全部的美德,“但是却很有必要显得具备这一切品质”。

    “要显得慈悲为怀、笃守信义、合乎人道、清廉正直、虔敬信神”。

    尽管君主在政治实践中“常常不得不背信弃义、不讲仁慈、悖乎人道、违反神道”,但应当十分注意,“千万不要从自己的口中溜出一言半语不是洋溢着上述五种美德的说话,并且注意使那些看见君主和听到君主谈话的人都觉得君主是位非常慈悲为怀、笃守信义、讲究人道、虔敬信神的人”

    为了维护君主在臣民心目中圣明伟大的光辉形象,任何缺点与过错都不可能与君主有缘。

    每逢天灾人祸降临以后,为缓和人民的不满与反抗,中国古代的君主们有时也会颁布“罪己之诏”,做一番轻描淡写的自我检讨。

    其目的是十分明显的,即所谓“罪己以收人心”.不过,真正实质性的罪责,绝不能由君主来承担,往往是由臣属来替代君主承受的。

    于是,在政治斗争的舞台上,便出现了“替罪羊”的角色。

    曹操若是给魏国的百姓开了民智,那么后果会是怎样的?

    皇帝也是人,真不见得多高明,也不见得多么睿智,只是天下的能人太少,不符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规范的能人,要么在监狱里,要么就在地狱里。

    剩下的能干活的还都是经过了皇帝特有的训练,让他们脑子里只有皇帝,国家就是皇帝,为皇帝干事情就是为国家做贡献。

    而老百姓,则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为了一日三餐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就如现在的房子和房价,一亩三分地,够他们几代人劳作的,即使这样,三代贫农还是到处可见,其实这并不意外,国家,不,皇帝压根就没想让你吃饱,你就不可能吃饱。

    除此之外,你能干什么?你能想什么?

    现在的我们可以通过网络了解点东西,要是古代,你指望老百姓能知道皇帝长什么样么?

    皇帝是聪明人,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而老百姓,三代在一块地里干活,都没把一家人养活的穷人,更确切地说是愚人,就如被蒙着眼睛,只管拉磨的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自己就是个驴命,他们根本就不会想,一旦想了,那就不好了。

    这也是为何从夏商周开始历代统治者便希望愚民的原因。

    若是因为要除掉世家,反而让更可怕的敌人出现,这绝对不是曹操想要看到的场景。

    “仓舒可明白若是开启民智的话,或许会有更大的祸患出现?”

    开启民智当然有这样的风险。

    但曹冲要的不是完全开启明智。

    以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想要普及书籍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即使曹冲将活字印刷术给发明出来,也是如此。

    而后世已经给曹冲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了,那便是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在如今世家昌盛的时代自然很难实行起来。

    但那也是之前了,若是曹老板能够将世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科举制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家被杀了一茬当然会长一茬,但也意味着朝堂短时间内没人能够阻止科举制的实行。

    如此一来,在宽松的政策下,平民百姓一定会为了做官疯狂读书,不出二十年,世家便不再是主导朝堂的力量了。

    而主导朝堂的力量来自于寒门,来自于良家子弟,来自于普通百姓。

    变相的,也握在最高统治者的手上。

    曹冲马上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

    初次听到科举制这样的东西,曹操脸上开始显露出惊诧之色,紧接着,曹操露出了极为兴奋之色。

    其实在很久之前,曹操还未成为九州共主之前他便很是忌惮世家的力量了,但是苦求不得限制世家的方法。

    最后他搞出的招贤令,唯才是举正是为了选举出一些寒门子弟来掣肘世家。

    但很显然,招贤令虽然有些效果,但没有达到曹操预想到的效果。

    不然曹操也不会假病来对付世家。

    其实说起来曹操对付世家也是为了后来者。

    若是连曹操都无法左右世家,那么作为后来者要想对付世家那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从后世的曹丕就可以看出来了。

    曹丕自然也知道世家的威胁,但是为了坐稳皇位,曹丕不得不与世家交易,甚至搞出了九品中正制这种东西来讨世家的欢心。

    今夕的曹操不同后世的曹操,后世的曹操并没有统一天下的威势,自然不敢对天下世家下手,但是他现在是天下共主,自然可以对世家下手,这也是曹老板的底气所在。

    “若是有科举制的话,二十年之内,确实可以将世家消灭于无形之中。”

    曹操赞同了曹冲的两个方法。

    此时曹操看向曹冲的眼神有些奇怪

    欣慰,又有些痛心。

    欣慰自然是曹冲的能力,而痛心,则是痛心他有两个如此出色的儿子,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为何袁本初一个出色的儿子都没有,而孤的儿子却有这么多出色的呢?

    第一次,曹操为自己儿子的出色感到烦扰....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家已动!

    “所以说,为了这个科举制最后能够真正的实行下去,这些世家必须得除掉了。”

    曹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削弱世家是肯定的,但没有必要全部除掉。”

    “仓舒此言何意?”

    曹冲笑了笑,说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世家要削弱,是因为等父王实行科举制的时候阻力会小一点,但是若是完全除去世家,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也不能这样做。”

    曹冲看着曹操有些迷惑的模样,继续说道:“这个道理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魏国这么大,还是需要官吏管理运行的,若是父王将所有世家都消灭了,父王到哪里去找能够做官的人来?”

    曹冲在凉州虽然对世家特殊照顾,但是也只是消灭了一个段家,重创了贾家而已,至于其他世家,完全不是曹冲动手的,当然,后面也有曹冲的影子罢了。

    曹冲忌惮世家,只是忌惮他后面的能量。

    若是这些世家没有政治上的影响力,曹冲让他继续存在又能如何?

    世家在魏晋南北朝是最猖獗的时期,但是世家并不完全是坏的。

    譬如《世说新语》里面的世家风尚,还有魏晋风骨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东西。

    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世家产生了大量高质量的人才。

    三国之中耳熟能详的人物,除了少数草根,例如刘备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全都是世家之后。

    就连这个所谓的草根,其实也是中山靖王之后,小时候也受到了高水平的文化教育。

    曹操要消灭世家,曹冲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不得不说也有很多世家是中立派的。

    这些人不仅不能杀,还需要拉拢。

    若只靠曹操一人,要对付整个天下的世家还是太过于勉强了。

    曹冲马上将自己的看法说给曹操听。

    听完曹冲的一番说辞之后,曹操短暂性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仓舒所言有理。”

    曹冲点了点头,有些欣慰曹老板真的能够听从自己的建议。

    从这方面来看,曹冲的身份与曹操的性格才让科举制以及对世家的处理方法得到曹操的首肯。

    这两个条件,基本上是缺一不可的。

    如果曹冲不是曹操的儿子,尤其是爱子,曹老板听到曹冲这样的建议,不一剑杀了你都算不错了。

    而如果曹老板不是这种能够虚心听取意见的人,曹冲即使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半点作用。

    两个合适的人遇到了一件适合的事情,才会取得一定的成就。

    但是...

    如果在没有取得胜利便沾沾自喜的话,曹冲觉得还为时尚早。

    世家可不是砧板上的肉,而是一头会吃人的猛虎。

    曹操虽然也是猛兽,但是能不能打得过这匹猛虎却还是一件未知数。

    接下来,便看看世家究竟会怎么做吧。

    总的来说,曹老板这一方的有很多后手,包括藏兵,包括假病,甚至曹冲也算是曹老板的一个后手。

    但也不能就此小看世家。

    从现在的东西来看,世家确实在明,曹操是在暗处,但谁也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发展。

    接下来曹操该如何做,取决于世家如何做...

    ...................................................

    深春时节,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时节,但此时的邺城确实完全感受不到生机勃勃的意思。

    紧张的气氛从宫城一直蔓延到邺城的每一个百姓脸上。

    他们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若是能够不出去,便尽量不出去。

    而洛阳侯府,此时早就已经是白娟满府了,看起来颇有些阴森。

    原本繁华的洛阳侯府,此时也变得格外的安静。

    这是曹冲“死去”的第三日。

    在守孝三日之后,亲友拜祭之后便是要入殃的时候了。

    送行的队伍很长大,但是远没有之前洛阳侯府的威势。

    曹冲离去的第三日,洛阳侯府的人又走掉了许多。

    当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徐庶对于这一切是不在乎的。

    走的那些人基本都只是基层官吏,像是孙资刘放这样的徐庶紧紧的抓着,根本没有让这些人离开的机会。

    曹冲找人不容易,若是直接全部都没了,恐怕曹冲回来了都会滴血的。

    不过即使不全部都消失,曹冲若是回来的话,肯定还是会心疼的。

    徐庶此时眼中没有多少伤感,但还是感到了压力。

    曹操装病,曹冲假死。

    但即使如此,真的能够战胜世家吗?

    徐庶知道世家的力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若是打仗的话,现在十个世家也不是曹操的对手,但此时的战争可不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的战争。

    这是人心的比试,这是无声的战争。

    这是世家们最擅长的方式,也是曹操曹冲不太擅长的方式。

    当然,所谓的不太擅长,也只是徐庶的想法罢了。

    希望一切都有惊无险罢。

    洛阳侯府愁云惨淡,而从洛阳侯府出走的人也没有多好过。

    甄尧,从洛阳侯府离开之后,自然是要找另外的靠山。

    毕竟他手上的三个产业他可不想还给洛阳侯府。

    而如果不想把这些东西还给洛阳侯府,找个靠山就是必须的

    单单凭借他甄家,还真不是现在的洛阳侯府的对手。

    现在的洛阳侯府虽然落魄,但曹冲“生前”的能量还在的。

    再说了,曹冲死了没多久,猛虎死了之后都有余威,更何况洛阳侯。

    若是等洛阳侯下葬之后,徐庶肯定第一个就对自己下手,到时候自己若是没有靠山的话,甄家恐怕还真的要破败在自己手上的。

    若是之前的徐庶,甄尧还不是特别担心,但是现在的徐庶就像是哀兵一般。

    而哀兵必胜,哀兵会无所不作。

    现在洛阳侯府还留着的人,恐怕都会为洛阳侯报仇而不择手段,若是自己真的触了此时洛阳侯府的霉头,那还真不知道是怎样死的。

    必须得在曹冲下葬之前找一个靠山!

    而要找靠山,甄尧的选择就显得有些稀少了。

    原本他是有两方可以投靠的,一方是曹丕,一方是世家。

    这是明面上邺城的两个势力。

    但是在曹丕那边,他之前便离开了曹丕,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不会回去找不爽的。

    于是甄尧的目标也就很明显了,那便是世家。

    既然确定了目标,甄尧在当日便去拜见王朗。

    现在谁都知道王朗是世家明面上的掌舵者,若是有王朗首肯,甄家肯定能够入世家的行列的。

    在去之前,甄尧也仔细了分析了一阵,觉得甄家肯定是不会被拒绝的。

    首要一点,甄家也是世家,利益与王朗这些世家是一样的。

    其次。

    此时的甄家掌控着玻璃香水肥皂这些暴利产业,说是天下最有钱的世家也不为过了。

    世家若是多了自己的话,肯定是会胜算大增的。

    有这两个理由傍身,甄尧去的时候还是比较轻松的。

    然而现实却是与他想的不一样,不仅不一样,还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王朗是接见了他,但没有表现得多热情,最起码没有将甄家接纳为核心层次。

    但是以甄家的势力,作为核心层并不过分。

    王朗与甄尧的话中,甄尧明显看出了王朗的敷衍,若是真的按照王朗所言的话,甄家付出的比他王氏的一样,甚至还要多,但是得到的却是他王氏得到的零头都不是。

    这可不是甄尧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当即与王朗争论。

    然而王朗的语气也很是坚定,此时甄家虽然势力不小,但是位置却很尴尬。

    他既不能去追随曹丕,又不能回归洛阳侯府,他甄家只有依靠世家一途。

    而且还是不得不依靠。

    毕竟过不了多久洛阳侯府这条疯狗就要到处咬人了。

    如此局势之下,世家如何不会待价而沽?

    不过,若是甄尧能够让洛阳侯府这条疯狗咬到该咬的人,这也是不错的。

    这也是世家眼中甄家唯一的作用。

    洛阳侯府势力极大,世家自然很是眼馋,但是在眼馋的同时世家当然也知道在徐庶的勉力支撑下,洛阳侯府虽然失去了曹冲,但依然不可小觑。

    若是此时认为洛阳侯府便是一块砧板上的肉那就大错特错了。

    洛阳侯虽死,但是死的时间毕竟还太短。

    现在徐庶还能通过洛阳侯的余威来控制洛阳侯,但是时间久一点,洛阳侯自然会分崩离析。

    到那个时候,便是世家收获的季节。

    但是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在洛阳侯死后,宫中依然没有半点消息,世家觉得动作可以再大一点了。

    这个动作便是长安侯曹丕,而甄尧便是其中的关键。

    但王朗说出甄家需要的投名状的时候,即使甄尧是极为腹黑的人,此时也是大变了脸色。

    “司徒,这可是要灭族的事情,你要我做?”

    “灭族?不会的,此时魏王重病在塌,宗室之中当然有夏侯渊曹仁这样的人在邺城,但是他们被困于邺城,即使运兵如神也没有多少作用,纵马司马门自然是灭族的事情,但是当天都变了的时候,贤侄觉得这还会是罪责吗?”

    王朗看着甄尧脸色挣扎的模样,继续说道:“到时候这不仅不是罪责,反而是一项功劳,我知道你甄家能够达到现在的程度不容易,你我皆是世家,我也不想害你,但此时的甄家说实话虽然有些势力,但是在稍微大一点的风波下之后你便承受不住了,若是你有胆量,经此一役之后,你甄家便会大不一样。”

    王朗说的话当然是真话。

    但是甄尧眼神闪烁,显然还是十分犹豫。

    甄尧虽然不突出,没有曹冲徐庶这样的才智,但也不代表他傻。

    王朗这话明显是将他甄家当枪使。

    纵马司马门,那可是灭族之事。

    就算世家胜了,说不定甄家虽然不会被处罚,但是好处也得不到多少的。

    王朗这老匹夫的话不可信。

    想要让老子当你的枪?

    没门!

    “贤侄考虑得如何了?”

    甄尧对着王朗行了一礼,说道:“不瞒司徒,甄尧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甄尧觉得再套一些情报再做打算。

    “若是有疑惑,大可直言,不用藏着掖着。”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甄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一点甄尧十分不理解,你将洛阳侯致死之后,又要对付长安侯,在魏王老去之后你要这下一个魏王是谁?”

    王朗却是一笑,说道:“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甄尧愣了一笑,没有思考多久便说道:“这个天下当然是魏王的天下。”

    “那陛下呢?”

    “陛下?”

    甄尧深深的看了王朗一眼,说道:“司徒是要兴复汉室?”

    王朗轻轻的摆手,说道:“此地没有外人,你我也不用做这些虚伪的招式,陛下年轻,识相而且失去了锐气,当然是最好傀儡,他恨魏王入骨,若是能够将魏王的魏国推翻,他恐怕是极为愿意的事情。”

    甄尧点头。

    汉献帝若是真的能够重新掌握权力,那自然是很愿意的,但恐怕这也许是虚空掌握权力。

    但这一切可与他甄尧无关。

    “陛下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也是赏罚分明的人,我要你纵马司马门,陛下肯定是不会追究的。”

    “司徒为何要我纵马司马门?”

    “这个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

    “那我可否让别人去?”

    “让谁去?”

    “命贱的人去。”

    “谁的命贱?”

    “死士。”

    甄尧死死的盯着甄尧,不想王朗却是摇了摇头。

    “你若是不敢去的话,让死士去是不行的,除非你能让这个人去。”

    “这个人?”

    王朗点了点头,他指了指桌塌上用酒水写出来的两个字:曹睿。

    “曹睿?”

    “曹睿是你妹妹的儿子,你与他肯定是有联系的,要他做这件事,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对甄尧来说,这当然不是难事,但是曹睿何尝不是甄家的后手。

    若是曹丕战胜了世家,曹睿肯定是未来的魏王,到时候甄家自然也会随之飞黄腾达。

    现在把曹睿给卖了,那甄家可就没有未来,只有当下了。

    甄尧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朗看到甄尧的沉默,眉头微皱,说道:“若是贤侄不愿意的话,大可退出,但是甄家能不能抵挡住洛阳侯府的进攻,这一点老朽就不知道了。”

    甄尧牙齿紧咬,最后只得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若是连当下都没有了,那还有未来什么事情?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一百八十九章 “母子”!

    长安侯府,繁华更甚之前。

    在洛阳侯府没落了之后,那些原来在洛阳侯府是基层官吏的人离开,除了投靠了世家,更多的是投靠曹丕。

    而且投靠世家的人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都去投靠曹丕。

    道理也很简单。

    世家不缺人才,他并不需要这些寒门子弟。

    而曹丕手下的人才自然不少,但是多多益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个的智谋说不定可以改变时局。

    在确定曹冲死了之后,在接纳洛阳侯府的人曹丕自然没有那些警惕了。

    道理也很简单。

    在曹冲活着的时候,这些从洛阳侯府出来的人肯定是与曹冲有关系的,其中说不定有许多探子。

    让自己府上多了这些探子那岂不是自找没趣?

    不过,在曹冲死了之后,这些人也没有必要给一个死人卖命了。

    当然,若是曹丕知道曹冲还活着的话,他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繁华的长安侯府,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而曹丕便是这巨大机器的核心,无数的事情都围绕着曹丕进行着。

    作为机器的核心,曹丕自然没有时间待在内院,待在自己喜欢人的身边。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曹丕连呼吸都感觉有些浪费时间,更别说是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

    曹操是劳模,而曹丕也算是劳模。

    从这一点来看的话,曹丕与曹操倒很是相像。

    而此时在内院深处,却依稀有淅淅索索的喘息声。

    呼呼喝喝的,就像是深春不知名深处吹过来的清风扰动漂浮在走廊上的白娟发出的声音一般。

    远远听去,确实是这个声音,但是只要你走进一些,便会发现这声音并非是风声。

    而是人声。

    随着曹睿最后一波冲刺,在忍耐小声的嘶吼声中,便是洪水喷发而出。

    曹睿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再将早就变成烂泥的郭女王扶起来,将她放在床上。

    “二娘,感觉如何?”

    “呸!”

    郭女王碎了曹睿一口,直接将头摆过去。

    曹睿却是笑了笑,用手将郭女王的头转过来,眼睛看向自己。

    “不喜欢?”

    “我已经有身孕了。”

    “那还不是我的?”

    “你父亲就在府中。”

    “他不会知道的。”

    “你就只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曹睿眼神渐渐变得尖利起来。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我欺负你?”

    “做这等禽兽之事,不算欺负?”

    曹睿帮着郭女王将身上的衣物穿戴整齐,语气却是有些不在意。

    “就算是欺负,你也是喜欢的,我父亲这样的人,之前便让我娘独守空房,如今又让你独守空房,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惦记?”

    “男人有男人的事情,若是一味沉迷女色,我倒是看不起他。”

    “按你说的话,你是看不起我?”

    “我当然看不起你。”

    “你...”

    曹睿伸手,看起来要一巴掌打下去,但是曹睿这只手毕竟还是停在空中。

    “你有身孕,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郭女王将私处的秽物处理干净,再整理了襦裙服饰,若是之前,她自然有些惶恐的。

    但是这样的事情做多了之后,郭女王不觉也有些熟练了。

    “男儿该建功立业,你有你父亲庇护,但你是聪明人,知道这个世上只有靠自己才是最有用的,你想要保护你母亲,但也只能看着她离开,到时候若是你父亲发现了你我之间的龌龊事,你以为你,你以为我,你以为我腹中的孩儿能够保全得住?”

    “他不会发现的。”

    “万一发现了呢?”

    “万一?”

    郭女王美目死死的盯着郭女王,说道:“若是他发现,你能做什么?”

    “我...”

    曹睿一时无言。

    他现在年纪渐长,因为营养丰富的原因,身子与大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但是身子的增长与手上的权力的增长并不成正比

    若是他与郭女王的龌龊事真的被曹丕发现的话,他与之前的孩童没有半点区别。

    任由曹丕宰割,没有其他的选项。

    “我又能做什么?”

    郭女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现在与曹睿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复杂到她都有些不敢面对的程度。

    这种关系,是人类最禁忌的那种关系。

    她当然有理由恨曹睿的,但是曹睿倒也是说对了一些事情。

    曹丕心中或许是挂念她的,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也有需求。

    一个月便也就罢了,两个月便也就罢了。

    但是几年的独守空房,让郭女王变得十分敏感,不然她也不会立刻便被曹睿得手。

    对于曹睿,她有恨,但也有些理解。

    长安侯府之中,曹丕从小缺爱,曹睿何尝不是如此。

    甚至还要差一些,曹丕最起码有卞夫人疼爱,而早早地,曹睿便没了甄宓的疼爱。

    她故意这样做,或许只是要报复曹丕而已。

    从心里,郭女王是爱曹丕的,当然,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莫说是别人,她自己也难以启齿。

    自己是脏了,但若是能够引导曹睿,让他去帮助曹丕,那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与曹睿深入的了解了几个月,郭女王也知道曹睿并不想表面表现得那般无能。

    他很聪明,这一点,从他买通自己身边的侍女,再占有自己如此久的时间曹丕依然一无所知这一点可以看出来。

    若是曹睿能够帮助曹丕,曹丕不会这么累,而曹睿若是掌握了权力,便不敢如此胡来了。

    郭女王是想要用权力来束缚住曹睿,束缚住曹睿对曹丕的仇恨。

    若是他真的喜欢权力的话,或许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可以从中断绝。

    这是郭女王的想法。

    “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洛阳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便帮助大王收复江东了,洛阳侯做得到这样的伟业,为何你连帮助你父亲这件小事都做不到?”

    “我不想帮他!”

    “那你可想要权力?可想之后见你娘,可想保全我,保全我腹中的孩儿?”

    郭女王的这几问让曹睿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曹睿却不想她想象中的那般有浪子回头的戏码,反倒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二娘怕了?”

    郭女王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一日不是提心吊胆的。”

    “那二娘可有喜欢过睿儿?”

    郭女王愣了一下,问道:“哪种喜欢?”

    “如你对父亲一般的喜欢。”

    “或许有,但是我是将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儿的。”

    “谁的孩儿会让母亲怀上他的血脉?”

    郭女王一时无言,她轻轻的将曹睿抱入怀中,说道:“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说这些事情又有何用?”

    “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不过是你用来报复你父亲的工具罢了。”

    “算是,但也不完全是,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我这样对你当然对你不公平,但是,除了这样做,我实在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事情让我父亲难受。”

    “让你父亲难受了又能如何?”

    “他让我母亲难受,我自然要让他难受。”

    郭女王深知曹睿看起来虽然阴冷,但本质上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小孩罢了。

    更像是置气的小孩。

    虽然他置气的方式比其他的熊孩子更加厉害,后果也严重百倍不止。

    但本质便是如此。

    郭女王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刺激曹睿。

    “你父亲如此对你,也不全是不喜欢你。”

    “若是喜欢我,他会将我娘送走,若是他喜欢我,会如此冷淡待我,你见哪家的父亲十几日见自己的孩儿一眼的。”

    “那你见哪家的夫君,十几日才见他夫人一眼的?”

    郭女王的这句话倒是让曹睿无言以对。

    “你父亲如此待你,不是不重视你,只是他希望你变得更强,而有时太多的爱护,并不能让你成长成天穹翱翔的雄鹰,而冷漠却是能够让你成为雄鹰,一如大王对你父亲一般。”

    曹睿再沉默。

    郭女王说到现在,他当然知道郭女王所说的话是真的。

    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能够这样做。

    一句为我好,便是你做这些事情的借口吗?

    一句为我好,便可以将我亲生母亲赶出侯府?

    一句为我好,便能够将你一切的冷漠都变得理所当然吗?

    不!

    当然不行!

    “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那你要如何?”

    “我答应你,我会帮父亲,看在你的份上,你说你是我报复我父亲的工具,你只说对了一般,在之前确实如此,但是与你相处久了之后,我也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喜欢你了,你确实值得喜欢。”

    对于曹睿这句话,郭女王除了沉默,并没有说话。

    曹睿也没有在郭女王房中待多久,他轻手轻脚的了离开此处,不带走半点云彩,之后,他便走到了曹丕所在的地方,表示自己想要做些事情。

    曹睿如此表态,自然让曹丕欣喜若狂。

    不过他也没给曹睿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只是让曹睿待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打下手。

    曹睿是聪明人,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曹丕轻视他。

    将自己安排在他身边,更多的不是轻视,而是重视。

    曹睿知道自己在曹丕心中的地位确实不轻。

    将自己安排在身边,便是要自己学习他平时是如何做的,对事情是如何处理的,对待这些臣子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态度。

    言传身教,说得便是曹丕这般。

    曹睿虽然聪明,但是世上光靠聪明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没有后天的学习,世上不过又多一个伤仲永罢了。

    与曹丕待了好几个时辰,之后曹睿才拖着一身疲惫的身子回去。

    曹睿虽然不处理公务,但是帮曹丕忙前忙后,不断的搬弄着竹简却还是让他一个人都快散了架。

    反观曹丕却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

    每一个劳模,都是有一具强健的**,这一点,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再到朱元璋都是这样的。

    曹丕当然拥有这样的**,而曹睿很显然没有。

    他回到侯府,不想却是有一个奴仆拦住了曹睿的前路。

    若是别人,曹睿早就怒气冲天的。

    但见到这奴仆,曹睿却是没有多少生气,反而将其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舅舅在此时找我作甚?”

    那奴仆对着曹睿行了一礼,说道:“主人要见公子。”

    见我?

    “他可与你说了是何事了?”

    那个奴仆摇了摇头,说道:“他只与小人说要告诉公子他在醉梦楼等公子,其他的没有与我说。”

    曹睿点了点头,将这个奴仆打发走了。

    一个奴仆能够知道的事情少曹睿自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过是抱一些侥幸心理罢了。

    没问出东西来曹睿自然也不会失望。

    打发了这个奴仆之后,曹睿眼神却是微闪。

    对于此时甄家的处境,曹睿自然知道,他隐约知道此时甄尧要见他是有事来求他的。

    而且不见得是一个好差事。

    曹睿自然知道处理这件事的最佳方法,那就是不见甄尧。

    但是对于甄家,曹睿的好感还是有的,毕竟他是甄宓的娘家。

    甄尧有求于自己,自己如何能够不去见他?

    曹睿马上便下了自己的决定。

    去见甄尧,不过,也不能因为甄尧是自己的舅舅便放松警惕。

    曹睿收拾衣装,在几个小厮的带领下便朝着醉梦楼的方向去了。

    在曹睿到醉梦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有些暗了。

    甄尧找了醉梦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大半个邺城都收入眼中,唯一收不入眼的,只有那巍峨的宫城。

    曹睿走到甄尧前面,对着甄尧行了一礼,说道:“睿儿见过舅舅。”

    甄尧连忙将曹睿扶起来,脸上带着化不开的笑容。

    “睿儿快快入座,你我是亲人,不必如此见外。”

    曹睿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睿儿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甄尧觉得先与曹睿联络一下感情再说。

    曹睿接过甄尧的酒,轻轻的喝了一口,说道:“还不错。”

    “你母亲,哎~”

    曹睿将酒杯顿在桌塌上,说道:“舅舅不要提母亲了,你我既然不是外人,你若有所求,便可以说出来罢。”

    听到曹睿如此直接,甄尧心中半喜半忧,但不管怎样,他也只能把话说出来了。

    至于曹睿会不会同意,便只能看他对他母亲究竟有多爱护了...

第一百九十章 纵马案!

    “儿可知道我甄家如今的境遇?”

    曹轻轻的看了甄尧一眼,点了点头。

    “自然清楚,甄家之前离开长安侯府,实力便有所下降了,之后投靠洛阳侯府,实力虽然稍有提高,但是在没了产业之后,此时的甄家比之之前的甄家恐怕还要有不如。”

    甄尧却是摇头。

    “前面你说得没错,但是后面你却是说错了。”

    “哦?”

    甄尧一笑,说道:“甄家离开长安侯府之后,实力下降,去了洛阳侯府实力增长,而产业,甄家可没还给洛阳侯府。”

    没还?

    曹眉头一皱,已经感觉到甄尧要求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事情了。

    而他也做了抽身而出的准备了。

    甄家是他母亲的娘家不错,但是娘家与娘可不能相提并论,若是举手之劳,曹自然愿意帮忙,但如果这件事风险很大,曹绝对是不会做的。

    今日曹丕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不要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舅舅不将这些产业还给洛阳侯府,徐庶会答应?”

    甄尧给曹的酒樽满上,说道:“徐庶当然不会答应,但他不答应便不答应,洛阳侯已死,洛阳侯府不过是秋后蚂蚱的一般,蹦不了几日了。”

    “可就是这几日,恐怕舅舅也是承受不住的。”

    甄尧脸色微沉,他倒是没有反驳曹的这一句话。

    “确实如此,洛阳侯府虽然蹦不了几日,但是他这几日的报复,也绝对不是甄家能够承受得住的,”

    “所以,甄家便投靠了世家。”

    “我别无选择,不投靠世家,便只能投靠长安侯府,而长安侯,也就是你父亲,你知道他的为人的。”

    曹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甄尧不投靠长安侯府的原因。

    “说了这么多,你来找我,到底是何事。”

    曹紧紧的盯着甄尧,如果他一旦发现这件事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或者会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曹可没有那么傻。

    甄尧隐约知道了曹了意思,但是他脸上却是没有慌乱之色,显然是心有依持的。

    “我想要投靠世家,但是世家并不想要接纳我甄家。”

    “不接纳,为何?甄家实力不俗,若是接纳的话,世家的力量岂不是会大一些?”

    甄尧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本我也是与你这般想法的,但是这王朗虽然口头上接纳了我甄家,却立下种种苛刻条件,即使如此,我甄家也只是在权力外围,付出得多,得到的少,这种事舅舅可是不会做的。”

    “所以舅舅便去交涉,所以,这便是舅舅来找我的原因?”

    甄尧点了点头。

    “那世家的条件是什么?”

    甄尧看了曹好几次,张口欲言了好几次,最后才把话说了出来。

    “他要你在纵马直闯司马门。”

    纵马司马门?

    曹脸色当即剧变起来了。

    “舅舅不会是想要儿去送死吧?”

    “儿此话怎讲?”

    “纵马司马门的罪名是何,难道舅舅不知道?”

    “舅舅当然知道,但是世家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你,他针对的只是儿身后的长安侯。”

    “那舅舅如何保证我纵马司马门之后不会被汉律处死?”

    “长安侯不会让你死的。”

    曹沉默下来了,他现在已经想要了拒绝的借口了。

    甄家虽然是自己母亲的娘家,但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帮你,是看在母亲的情面上,可没人会因为情面便将自己的命给丢了。

    曹也不例外。

    “这个你能够保证?”

    甄尧摇头。

    见到这一幕,曹马上便要说话拒绝甄尧的这个无理要求。

    不过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甄尧下一句话就说出来了。

    “但我知道你的死活,不在世家的看顾之内。”

    嗯?

    曹将拒绝的话先放在一边,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都说了,世家要你纵马司马门,只是要对付长安侯曹丕的,你不过是世家对付曹丕的工具罢了,你是死是活,世家并不在乎,若是你父亲真的想要救你,你是不会死的。”

    “这样做,世家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长安侯只要退后一步,世家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譬如?”

    “譬如?”甄尧看着曹,也没有敷衍他,而是直接说道:“譬如这个中领军的职位,便不再是夏侯尚的,而会是世家中人,譬如让王粲来担任此官职。”

    “这是世家的目的?”

    在曹看来,夏侯尚的中领军显然不是什么大官,不值得世家如此针对。

    甄尧知道曹不明白中领军的能量,于是在后面再加了一句。

    “儿想来不知道世家为何一定要中领军这个官职。”

    “为何?”

    “因为中领军掌握着南军,掌握着宫城过半的守卫,现在,儿可明白中领军的能量。”

    曹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对中领军也只是官职印象,现在听了甄尧的话之后,曹马上发现了中领军的作用。

    若世家真的掌握了中领军这个职位,那么,宫城不再是曹家的了,而是世家的了。

    这不仅仅对于曹丕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退让,对于整个曹家夏侯家来说,都像是被斩了一根臂膀一般。

    为了甄家便要斩了曹家夏侯家的一臂?

    曹才不做呢!

    他虽然恨曹丕,但并不恨曹家,并不恨夏侯家。

    在他看来,这曹家,夏侯家以后也可能是他的。

    为了一个外家伤了自己的亲族?

    曹马上摇头。

    “舅舅,此事儿恐怕是做不了了。”

    听到曹这句话,甄尧脸上马上露出了难色,但这难色并不是失望的难色。

    这难色更像是装出来的。

    没错,便是装出来的。

    此事的甄尧在心里还是胸有成竹的,原因很简单。

    他的杀手锏还没搬出来。

    至于这个杀手锏,也很明显,那便是甄宓了。

    现在甄尧当然不知道甄宓在哪里了,但是既然打算将曹卖了,甄尧自然会卖的更加彻底。

    甄宓他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他可以编一个故事,甄宓掌控在世家手上,若是你不纵马司马门,他们便会将甄宓杀了。

    甄尧马上说出了自己想好的说辞。

    “舅舅当然知道儿也惦念着曹家,但是儿可知道,如今你母亲在何处?”

    听到甄宓的消息,曹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舅舅再次提起母亲,又是何意?”

    “难道儿不想知道你母亲在何处?”

    “在何处?”

    在心里,曹当然知道甄宓在曹冲手上了,但是现在曹冲都已经死了,自己母亲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这便是甄尧利用曹的地方。

    便是情报的不对等。

    “你母亲原本在洛阳侯手上,但是在洛阳侯死了之后,他便被有心人送与世家。”

    “送与世家?”

    曹拳头马上便握紧了。

    将我母亲当做货物一般送来送去?

    “是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我便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你母亲现在在世家手上,他只是要我来找你,不管是你为了我甄家,还是为了你母亲,这一趟,恐怕你都是不得不走了。”

    曹不是傻子,仅仅凭借甄尧一番话他便相信那是不可能的。

    “你有何证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骗你?”

    甄尧露出了一个冤枉的脸色。

    “我是你舅舅,我如何会骗你,好,你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甄尧从袖口拿出一个簪子。

    这个簪子平淡无奇,只是有些淡雅气息。

    见到这个木簪,曹眼睛顿时都直了一些。

    “只是我娘的簪子?”

    甄尧点了点头。

    “这是王朗与我的,这下你该相信我所言了罢。”

    曹从甄尧手上接过那个木簪,他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发现记忆中甄宓确实是戴过这个木簪。

    再结合甄尧之前的言论,他对甄尧的话倒是信了几分。

    “我去乘车直闯司马门,世家便会放了我母亲?”

    “王朗是这般说的。”

    “我如何相信他们?”

    “在这个时候,儿你恐怕没有选择。”

    曹眉头紧皱,手紧紧握着木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世家该死!”

    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显然十分气愤。

    “儿,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呼~

    曹换了一口气,让自己愤怒的脸色变得平静起来。

    “你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答应了?”

    曹点了点头。

    为了甄宓,别说是斩了曹家夏侯家一臂,便是将夏侯家曹家全斩了他都在所不惜。

    在他看来,便是天下也比不上自己的母亲。

    “之后,还请舅舅安排。”

    “好好好!”

    甄尧连说两个好字,曹却是没有心思喝酒,他推开甄尧的敬酒,也不行礼,直接离开了甄尧所在的雅间。

    待曹离开之后,甄尧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既然要将曹卖掉了,甄尧现在心中当然不会可惜,更不会心疼。

    只希望这家伙真的敢纵马司马门,若是个草包的话,自己的布置就算完了。

    出了醉梦楼,曹回身看了这高大的醉梦楼一眼,嘴角微勾,他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此处。

    在他看来,即使是自己的舅舅,恐怕都是不可靠的。

    纵马司马门。

    自己真的要做吗?

    甄尧他说的话,真的全部可信吗?

    曹攒着手上的木簪,沉思了好一会儿。

    很久之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大跨步的回到长安侯府之中了。

    回到的曹没有去找郭女王,而是一个人喝得伶仃大醉,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上曹丕的马车,在朱雀大道纵马起来。

    见到马车上的标识,街道上的那些人虽然怨恨,但也不敢说什么话。

    曹在朱雀街游荡了只是一小会,这小会儿之后,曹便朝着中城门疾驰而去。

    守城的士卒到了近处才看到曹的马车,刚想要拦下来,但哪里来得及?

    马车直接冲进去了。

    曹开始在宫城纵马了。

    作为中领军,这样的事情马上被通知到了。

    若是一个百姓敢在宫城纵马,此时早就车毁人亡,变成守城士卒手上的亡魂了。

    但是那马车的标识让这些人望而却步。

    这可是长安侯府的马车。

    夏侯尚马上到了现场,隔着不远的距离,夏侯尚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马车上的人。

    作为长安侯府的常客,夏侯尚如何不认识曹?

    他马上让那些举着弓箭的士卒将弓箭放下。

    “将弓箭放下,不要射箭。”

    曹可是曹丕长子,要是伤了,别说曹丕心疼,他自己也心疼。

    “儿,你再此处作甚,可知道此处是王宫?”

    曹当然听到夏侯尚的话,他轻轻一笑,握在手上的缰绳反倒是挥得更大力了。

    啪啪啪~

    马匹痛吼嘶鸣,跑得自然更快了,而好不逮这个方向正是朝着司马门去的。

    见到此幕,夏侯尚简直是目眦欲裂。

    要知道,司马门可不是你纵马私闯的地方,要是闯了那个地方,可是死罪的!

    自秦代起,司马门就是皇帝专用的天子之门,只有天子或天子的使者(代表天子)才能自司马门出入。

    其他敢在此道驰马者,皆要处极刑,所谓之极刑,便是处死,甚至祸及族人。

    这样的事情,在后世也只有曹植干过,现在却换成了曹。

    闯司马门可是大罪,这个时候的夏侯尚可不顾及身份了,他连忙对周围的士卒说道。

    “给我把马车拦下来,千万不能让他接近司马门,就算是用你们的命,也要把他们拦下来。”

    话虽然这样说了,但是士卒可不会真正的把命搭上去,再说了,现在就算是把命搭上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那马车已经进入了司马门。

    见到这一幕,夏侯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环视了周围士卒,大声吼道:“今日你们有没有见过马车?”

    在宫城中做禁卫的自然知道有时候自己的眼睛见到的也不会,也不能是真的。

    这些人马上说道:“启禀将军,我等没有见到过马车。”

    夏侯尚点了点头,他也只能把这事情掩盖过去了。

    希望这是希望,而不是奢望。

    但是此处人的眼睛这么多,加上世家的力量肯定在宫城中有所涉及的。

    夏侯尚此举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这一点夏侯尚也明白。

    但是,就算是一丝的希望,夏侯尚都觉得应该试一试。

    这毕竟是子桓的血脉子嗣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先下一城!

    曹纵马司马门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是世家策划的,夏侯尚要想瞒住世家,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世家当然是这件事最先知道的人。

    此时在王朗的司徒府中,甄尧与王朗对立而坐。

    “司徒,我已经按照你说得做了。”

    王朗点了点头,说道:“老朽之前所言,当然会一一兑现,贤侄不需要担忧。”

    “世家既然接纳我甄家,是否也该给我甄家一些事情做了?”

    如今世家将大半个邺城都掌握了,而他王朗作为司徒,手上更是掌握着官员的任免之权,有这个权利在,给自己谋一身官身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王朗自然知道甄尧话中的意思。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

    “世家既然接纳了甄家,自然不会将甄家视为外人,但是贤侄初次与我们接触,恐怕对我们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若是现在便赋予贤侄重任,恐怕贤侄当不住。”

    甄尧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温怒之色。

    “司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想要过一段时间再让贤侄在朝任官。”

    过一段时间?

    可是这一段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啊!

    错过了这段时间,甄家如何和你们去争?

    这老狗居然匡我?!

    “司徒,之前你我说的看不是这样的。”

    王朗嘴角却是带着一些笑容。

    “不是这样的,那贤侄你说是怎样的?”

    “之间我要求的是世家接纳我甄家。”

    “如今我们没有接纳你们吗?之后即使是洛阳侯府,也不能对你们下手了,这难道还不够?”

    难道还不够?

    王朗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这何尝是不够。

    这是远远不够!

    我甄家牺牲了自己的未来,换来的便是一个庇护?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投靠长安侯。

    投靠长安侯虽然让甄家不受待见,短时间实力肯定是下降的,但是最起码还有未来,但是现在的一番操作之下,甄家完全没有了未来。

    用自家未来换取的东西就值这些?

    “司徒!”

    甄尧重重的吼了一声。

    “甄家付出了这么多,不应该收获这么少。”

    王朗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甄尧,这下子他的话中便带着些许嘲讽了。

    “你们甄家想要什么收获?”

    “与付出匹配的收获。”

    “可并不是什么付出都能够有与之匹配的收获。”

    “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现在我改主意了。”

    “言而无信,小人也!”

    甄尧简直是要气炸了,原本他以为像是王朗这样身份的人,肯定是会遵守之前的承诺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高看了王朗的身份,亦或者说高看了王朗这个人的品格。

    “甄尧你居然有脸说我是小人?你此时就像是一条蛇,被洛阳侯府救起,然后反咬他一口,如此行径,你我之间谁更像小人?”

    “王朗,你!”

    要不是现在在王朗府邸,周围全是王朗的人,现在甄尧都要直接一巴掌拍向王朗。

    这厮,端是可恶!

    “贤侄不如坐下来说话。”

    见到王朗如此嘴脸,甄尧现在虽然气,但却也无可奈何。

    甄家与他,现在都被世家吃得死死的了。

    “哼!”

    甄尧冷哼一声,重新跪坐下来,但是脸上的表情可就没有多好看了。

    “甄家先抛弃洛阳侯府,后将长安侯的长子教唆去纵马司马门,你现在可不仅仅是洛阳侯府要对你下手了,恐怕长安侯府也要对你下手了。”

    “这一切,还不是拜司徒所赐。”

    王朗哈哈一笑,也没有反驳。

    “随你怎么说,但是有一点贤侄需要记住,现在你们甄家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我们不保护你,你甄家顷刻间便会被洛阳侯府,长安侯府撕成碎块,命没了,那些权势的事情自然更加不用说了。”

    呼~

    甄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平静起来。

    “你说得不错,既然如此,那我甄家便多多依仗司徒了。”

    到了现在,甄尧也明白甄家的境遇了,生气,愤怒对现在的甄家一点用处都没有。

    隐忍,才是甄家现在最需要的。

    世家的一番举措,让甄家同时得罪了洛阳侯府与长安侯府,他现在唯一的依靠便是世家。

    可以这么说,世家抓住了甄家的命脉。

    甄尧不是骄傲的人,相反,他是会审时度势,也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

    见到甄尧如此明智,王朗点了点头,说道:“原来觉得贤侄不过如此,现在看来确实有出彩的地方。”

    王朗的这一句夸奖听在甄尧耳中却是倍感刺耳,甄尧对着王朗拱了拱手,说道:“甄尧,多谢司徒夸奖,若是无事,那甄尧便退下了。”

    让甄尧有些暗怒的是王朗叫住而来甄尧,他显然不想就这般放过甄尧。

    “司徒还有见教?”

    王朗呵呵一笑,说道:“见教倒不至于,只是你手上有三个产业,现在拿在你们手上可是有点不符合时宜,我与诸多世家已经商议好了,不然将你这三个产业上交上来,让大家帮你代为保管,你看如何?”

    三个产业?

    原本甄家便是因为三个产业才与洛阳侯府闹翻的。

    现在就这样将这三个拥有巨额利益的产业交给你们?

    甄尧当时就想要拒绝。

    王朗显然也看到了甄尧的想法,是故他抢先了一步,在甄尧还没把话说出来之前把话说出来了。

    “贤侄在说话之前,也该想想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可不要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毕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不是。”

    甄尧一噎,他知道王朗的话意有所指。

    现在的甄家真的被世家死死吃住了。

    甄家能不答应世家的这个要求吗?

    当然不能了!

    若是甄家不答应世家的要求,那谁来庇佑甄家,谁来挡住洛阳侯府与长安侯府疯狂的进攻?

    这个苦果,甄家不得不吞下去。

    到了现在,甄尧突然开始后悔了。

    若是当初将这三个产业交还给洛阳侯府,然后甄家投靠长安侯府,虽然甄家是会衰弱一些,但不至于到现在被人胁迫,而且随时可能灭族的程度。

    悔不当初啊!

    甄尧在心中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但他也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人生不是下象棋,你没有悔棋的机会。

    “司徒既然这样说,那甄家自然会将三个产业交出来。”

    这句话,甄尧基本上是咬着说出来了。

    交出三个产业,又有洛阳侯府与长安侯府两个敌人,若是世家输了,也代表着甄家完了。

    而就算是世家赢了,甄家也会就此衰败下去。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甄尧想要的。

    但想不想要没有用,甄家眼前只有这两条路了,没有第三条路。

    ............................................

    如果说世家是第一个知道曹睿纵马的,那么在宫城之中,曹操寝宫之内便是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势力了。

    寝宫之中。

    曹操将手上的竹片递给曹冲,脸上没有多好看,脸色更是阴沉得紧。

    见到曹老板是这一副表情,曹冲当然知道这发生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他将竹片拿起来,入目的是一个纵马少年闯司马门的图,再看了竹片之下的小字,之前发生的事情曹冲也便知道了。

    “曹这家伙居然会纵马司马门?”

    曹操冷哼一声,说道:“敢闯司马门,简直是活腻了,还在这个时候,这不是给世家杀他的机会。”

    曹冲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杀儿并不是世家的目标,他的目标恐怕是二哥。”

    曹丕再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他针对是子桓,但最后对付的还不是我们曹家。”

    “父王的意思是.....世家要谋划中领军?”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世家若是掌握了中领军,便可以控制整个宫城,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的话,那便不能让世家的谋划成功。”

    “如何让世家的谋划失败?”

    “这个...”

    曹操这个问题却是难到了曹冲,若是在他“没死”之前,要阻止这件事确实还有可能,但是到了现在,他要阻止这件事就很难了。

    “你我都不是阻止这件事的人,能够阻止这件事的人是子桓。”

    曹丕?

    “父王觉得,二哥会不顾儿的生死?”

    “为了曹家,他只能不顾及。”

    曹冲虽然不了解曹丕与曹之间的关系,但是从后世曹丕的皇位最后还是给了曹这一点可以看出,在曹丕心中曹还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的。

    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曹冲说道:“恐怕二哥还是在意儿的生死的。”

    听到曹冲的话曹操也沉默下去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你我的准备就要快一些了。”

    曹冲点了点头,眼神闪烁。

    “但恐怕时间有些仓促。”

    “时不我待!”

    装病的日子也是到头了,这或许也是一个契机。

    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现在,是时候让世家们疯狂了。

    ......................................

    三方之中,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反而是曹丕。

    本来今日曹丕是十分开怀的,原本不与他交流的儿子突然与他交流,并且要做些事情。

    这些都是好的变化。

    但曹丕的开心很显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便听到了这个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丕直接炸了。

    如果此时他手上有剑的话,恐怕长安侯府便要多几具尸体了。

    不过他手上虽然没剑,但他的书房却也承受住了生命不能承受的重。

    在发泄完自己愤怒之后曹丕马上找来了吴质司马懿陈群三人。

    见到曹丕,三人连忙给曹丕行了一礼。

    “吴质(司马懿,陈群)见过君侯。”

    此时的曹丕烦得很,他哪里会在意这些虚礼。

    “不要在意这些礼节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曹丕用最简洁的话,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曹丕说的话,不管是吴质,还是司马懿陈群,三人都沉默下来了。

    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说话。

    “你们三人平素最有智谋,现在怎么没一个人说话?”

    曹丕把这话都说了,三人也知道躲不过了。

    最先说话的是吴质。

    “君侯,此事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呼~

    曹丕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儿那家伙虽然看起来柔弱,但绝对不是愚笨之人,纵马司马门,他肯定是知道后果的,但即使如此他还去做,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世家胁迫小君侯的了?”陈群在一边开口道。

    曹丕眼神闪烁。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看你我也没有必要深究下去了,现在诸位告诉我,本侯该如何做?”

    三人再对视一眼,这下子却是司马懿站出来了。

    “还请君侯允许司马懿问一个很冒昧的问题。”

    “问!”

    “君侯要小君侯生,还是要小君侯死?”

    这个问题确实冒昧。

    曹丕深深的看了司马懿一眼,问道:“若是我要他生,会如何,若是我要他死,会如何?”

    司马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若是君侯要小君侯生的话,那就有些难办了,要想让小君侯生,君侯恐怕要后退一步。”

    “哪一步?”

    “任何一步。”

    曹丕沉默下去,再问道:“那若是死呢?”

    “那很简单,直接将小君侯处死便是了,但是中领军恐怕也是会受到波及。”

    “夏侯尚如何会受到波及。”

    “中领军之前意图隐瞒这个消息,不知道君侯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司马懿的这句话,曹丕脸色再阴沉了一分。

    作为父亲,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很是艰难。

    对曹家夏侯家而言,当然是让曹去死,这绝对是对曹家夏侯家爱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是一个父亲啊!

    “若是我要那逆子活,诸位可有扭转局势的计策?”

    曹丕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人有些意外,也有些理解。

    意外自然是以曹丕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而理解,则是为人父的理解。

    三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吴质站了出来。

    “若是要扭转局势的话,恐怕没有这样的计策,但如果要改变一点君侯的劣势,吴质倒还是有几个计策。”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质的这句话倒是让曹丕心中提起了一些希望。

    “季重快说一说是那些计策?”

    吴质没有让曹丕等多久,他的话很快便说出来了。

    “首先一点,不要让小君侯落在世家手上。”

    若是曹落在世家手上了,曹丕恐怕会陷入比较被动的局面之中。

    到时候曹丕说不定真的只有被世家牵着鼻子走这一条路了。

    曹丕略微思索了一阵之后再问道:“还有呢?”

    “另外一个,便是找到小君侯,并且问出他为何要做这件事。”

    曹并非是愚笨之辈,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若是找到这个原因,事情或许便会简单许多了。

    “也就是说,首先一点便是要将那逆子握在手上了。”

    吴质点了点头。

    “要想应对世家之策,首先一点我们要知道世家想通过这件事获得什么东西,吴质敢问君侯,世家现在最需要什么东西?”

    世家现在在政治上基本独霸了,他现在缺少的,是兵权。

    世家无兵权,这是硬伤,当然曹丕同样知道,世家无兵权只是表面无兵权罢了,世家子弟从政的有很多,从军的就更多了。

    兵权,世家肯定是有的,只是数量不多,而且所在的位置并不紧要。

    譬如王宫重地,迄今为止世家还没能将他们的手伸进去过。

    如此的话,世家要的东西就很明显了,那便是兵权,尤其是中央禁卫军的兵权。

    譬如北军五校,以及中领军这个职位,恐怕是世家很想得到的。

    然而不管是北军五校还是中领军,这几个职位都是掌握在夏侯氏曹氏手上,世家没有能力插足,若是想插足的话,肯定是要制造出一些事情来的。

    就譬如眼前的风波。

    如此说来,世家便是意在中领军了。

    “世家需要兵权,宫城的兵权。”

    吴质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知道世家的需要,我们在阻止世家的时候,目的自然更明确,也更容易了。”

    “如何容易?”

    吴质笑了笑,说道:“世家拖小君侯下水,肯定不是想要小君侯的性命的,他是要让君侯退后一步,为的就是世家能够将北军五校与中领军掌握在手,君侯被世家威胁,如何能够破局,唯一破局手法便是眼睁睁看着小君侯身死,而即便如此,作为宫城守卫,夏侯尚的中领军的位置恐怕也会是不保的。”

    这些道理曹丕当然明白了。

    但是吴质像复读机一般将事情脉络重新梳理一遍肯定是有目的的。

    而吴质自然也没有让曹丕久等。

    “世家以小君侯这个命脉来要挟君侯,君侯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季重的意思是?”听到这里,曹丕眼睛已经开始发亮了。

    世家如此对他,实在是让他窝囊得不得了。

    若是寻常势力,早就被曹丕制裁了,可惜世家不是寻常势力,具体说来,即便是曹家,也不及这一股势力。

    之所以世家要如此小心翼翼对付曹家,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那便是世家能量虽然大,但毕竟不是一个整体,而曹家是一个整体。

    不是一个整体的世家要想整合力量集中在一处是不容易的,甚至很多次世家联合都不是败在敌人手上的,而是败在自己手上的。

    世家亦步亦趋,自然是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世家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却是吴质曹丕最想看到的局面。

    “现在的世家由三部分组成。”

    “最重要的部分便是以王朗为代表的徐州势力。”

    徐州世家虽然被曹操屠灭过一波,但是那也只是针对徐州城罢了,对于其他归降的世家,曹操当然也不敢举起屠刀。

    东海王氏,现在便是徐州世家的代表,也是天下世家的代表。

    “另外两个,一个是颍川世家,另外一个则是青州,兖州,荆州,扬州等地的世家。”

    在曹魏之中,世家之中势力最大的是颍川士族。

    颍川士族能够成为魏国仅次于曹家夏侯家的存在,这就有很长的话要说了。

    顺带也解释为何在曹操统兵时期,兵权都是掌握在曹家夏侯家手上的原因。

    曹魏军队自初始就带有鲜明的宗族特色,这种特色和东吴的大族私兵截然不同。

    曹操时期的夏侯,曹仁,夏侯渊。后曹操时代的曹真,夏侯尚,曹休,虎豹骑的统领曹纯,魏国第一任骠骑将军曹洪等等。

    一方面是曹家夏侯家确实人才济济,另一方面说明曹氏信赖自家人,兵权尽握于曹姓手中直到曹爽这个不争气的。

    外姓将领鲜有手握重兵的。连早期就追随曹操的乐进,于禁等拥兵也不广。

    于禁是最受曹操信赖的外姓将领,最多时督七军。

    夏侯可是督过二十六军的。

    曹军前期兵权归属从两个事件可以看出:

    其一是濮阳之战。吕布趁曹操主力伐徐州,抄了曹操的兖州老巢。夏侯荀程昱力保三城不失,而这时的后方兵权牢牢握在夏侯手里。

    其二是官渡之战。袁曹正式破脸,曹操面临一生最强大的敌人。

    袁绍不仅在官渡正面战场大举压上,在其他战场也有动作:派高干从并州攻略西线,袁谭负责东线青州战场,后派刘备南下去老家汝南骚扰曹操后方。

    曹操的应对是钟繇镇关西,臧霸守青州,李通满宠赶跑刘备。曹仁留守许都,自帅夏侯夏侯渊曹洪等领兵大将与袁军对峙。

    所以说曹军内部没有袁军那种争夺兵权的弊病,(于禁夺朱灵军是个例)。

    外姓派和宗族派这两个派其实不存在,以曹操的手腕也不可能让军中出现派系,他们的权力大小迥然分明,保证了曹军的号令严明。

    兵则能倾权,有权则能聚财,有财则能养兵。

    大概是民风尚武,谯郡老家没能给曹操贡献政治谋略方面的人才,老曹只能把目光投向外地。

    这个时候颍川士族便要出场了。

    在汉末三国时期颍川士族这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颍川向全国各地输送了大量优秀人才。可以说“得颍川者得天下”。

    和其他大族一样,乱世中颍川大族,如荀家,陈家,钟家,辛家,郭家也多头下注。

    比如荀他亲哥荀谌就在袁绍手下任谋主。

    因为乡党情节,颍川谋士大多把第一份求职简历投到了袁绍集团公司。

    有的留下了,比如荀谌郭图辛评,有的跳槽到了曹操集团,比如荀郭嘉。

    在曹操身边形成了荀荀攸戏志才郭嘉钟繇陈群等为代表的颍川谋士团。

    颍川派不管战略还是战术都给曹操集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迎帝许都,力保三城等等就不细说了)。

    曹操对颍川信赖之深以至于令其一家独大,形成了“武谯郡,文颍川”的格局。

    荀任尚书令,揽朝政。陈群任司空西曹掾属,管人才选拔。祭酒郭嘉军师荀攸负责战略战术谋划。

    颍川士族,可以说是朝堂上势力最大的世家集团。

    而有一个好消息是,颍川士族大部分都没有参与这次叛乱。

    不过,虽然颍川士族大部分没有参与这次世家的动乱,但是这些人也不参与到任何一方。

    甚至像是钟繇为代表的钟家更是偏向世家。

    颍川士族成为魏国世家中第一大世家集团,自然是因为他的贡献,也是因为他们跟随曹操的时间够早。

    徐州士族之所以能够有人坐上三公的位置,第一与曹操的信任不无关系,另外,则是徐州世家确实实力强劲。

    他们跟曹操的时间也是不短的。

    第三个世家集团,便是除冀州,徐州之外的那些世家了。

    扬州世家譬如陆家顾家等,此时根本无法进入曹魏的权力中心,影响甚微。

    在反对势力中,徐州世家是操盘手,而最大的主力,其实还是这些世家。

    甄家之所以被王朗他们嫌弃,并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起甄尧。

    相反的,他们或许很欣赏甄尧的所作所为,毕竟世家做事,最无耻自然是最好的,论无耻方面,很显然甄尧已经达到要求的。

    即便如此,王朗还要如此刁难甄尧,更多的是因为甄家是冀州世家,而非是徐州或者是其他州的世家。

    冀州世家之中,颍川便是代表。

    甄家受到王朗他们的排斥也就不难理解了。

    “三方势力当中,颍川士族高高在上,似乎不想这么快下水,而君侯为何不能让颍川士族尽数效忠与君侯呢?”

    作为世家中最大的势力,颍川士族当然会掂量着来做。

    盲目帮助曹家,或者盲目与王朗这些人为伍,当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颍川荀氏,乃是洛阳侯的师族,恐怕不会效忠与我,辛家更是洛阳侯的联姻世家,那就就更不可能了,郭家则也有才俊在洛阳侯府,至于剩下的钟繇,油滑得紧,可不会为本侯卖命。”

    还有一个陈家当然不用说了,陈群现在作为曹丕的幕僚,颍川陈氏肯定是站在曹丕这一边的。

    吴质却是一笑,说道:“洛阳侯已死,不管是辛家还是荀家,都是要再找投注人的,这一点,君侯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曹丕知道吴质的意思,这个想法他之前早就有想过了,但是之所以没有实施,自然是因为实施难度太大了。

    不管是荀家还是辛家都不是傻子,他们可不会轻易的趟这浑水,隔岸观火显然比提前入局要好得多。

    说白了,是因为曹丕没有把握能够说动颍川荀家与辛家。

    “这个暂且不谈,先说说如何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点才是曹丕现在在意的。

    吴质叹了一口气,似乎因为曹丕没有赞同他联合颍川士族的计策而有些失望。

    不过这失望很快就被他掩饰下去了。

    “这个计策很简单,现在虽然是徐州士族统领天下大半世家,但是,除徐州士族之外,其他世家对徐州士族还是有些忌惮的,换句话说,便是人心不齐,而君侯要做的便是扰乱这些世家的人心,而突破口,便是王司徒的儿子。”

    王司徒的儿子?

    曹丕眼神微闪了一下,问道:“是哪个儿子?”

    要知道王朗的儿子可不止一个。

    “王肃。”

    王肃?

    曹丕眉头一皱,这个王肃,可是王朗的爱子,而且品行端正,素有佳风,这样的人要如何针对?

    曹丕心有迷惑,话也是问出来了。

    “这个王肃的名声我也有听过,以他这样的人,恐怕不会轻易便受到你我的摆布。”

    吴质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王肃确实有才,但却并非有才有德。”

    王肃童时就学时,也象大多数初学者一样,研习郑学。不过,和很多盲从郑学者不同的是,善于独立思考的王肃很快发现郑学中有很多违背圣人义理的谬错。

    于是,王肃逐渐抛弃郑学,独立思考,并遍注群经,与郑玄立异:“肃善贾、马之学,而不好郑氏,采会同异……其所论驳朝廷典制、郊祀、宗庙、丧纪、轻重,凡百余篇。”

    曹魏后期,信奉“郑学”者和王肃,以及王肃后学,频频展开争辩。

    自此,历经魏晋南北朝,长达数百年之久的经学领域中的“郑、王学之争”,正式拉开了帷幕。能开宗立派,且影响经学研究领域长达数百年,尊他一声经学宗师,或许并不为过。

    论才学,王肃是确实有的。

    但是后世者却称王肃为“经学大蠹”。

    蠹虫,本指咬坏衣物、书籍、器物的昆虫。用在人身上,则是骂他是祸害他人、祸害苍生的混蛋了。

    皮锡瑞在《经学历史》中,将“大蠹”这一“荣誉”称号,毫不吝惜地授予西汉末年儒者王肃。

    王肃能被皮氏从古往今来数不胜数的儒家学者中,挑选出来,劈头盖脸地叱斥为经学“大蠹”,亦可见皮氏内心对王肃之愤激,已忍无可忍。

    之所以如此称呼,自然是王肃的三宗罪了,这三宗罪简单一点说便是治学不短,混淆界限与篡改典籍。

    这还只是王肃在治学上混蛋的地方。

    在名节上,王肃嫁女王元姬与司马昭,便是党附奸逆,便是不忠不孝。

    如此有缺点的人,那自然是有办法对付的。

    曹丕明显也听到了吴质的化外之音,问道:“季重能够让王肃入套?”

    吴质笑着点了点头。

    “王肃虽然有才名,但此时也不过是毛头小子罢了,要对付他,有的是方法。”

    “但是恐怕时间紧迫。”

    “是故,对于王肃的行动,现在便要开始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嫁祸!

    这几日的邺城很不平静,用波涛汹涌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在司徒府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作为王朗长子,王肃现在自然成为了香饽饽,很多人都开始结交他。

    趋炎附势,人之常情。

    王肃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意思,通常他都是拒绝的。

    为的自然是自己清高的形象。

    形象这个东西看似不值钱,但在这个时代却是最值钱的东西。

    不过有些东西王肃倒是不会拒绝。

    譬如一些失传的典籍,或者是名人字画。

    王肃酷爱文学,在这个时候他可是很迷恋郑学的。

    所谓之郑学,亦称“郑氏学”、“通学”、“综合学派”等,是指东汉末由郑玄开创的经学学派。

    在遍注群经的基础上,郑学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学之长,融会为一,以其丰富的著述创立了“郑学”,破除了过去今古文经学的家法,初步统一了今古文经学,使经学进入了一统时代,对经学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在这个时代,郑学的影响极大,王肃自然也学习他。

    当然,除了喜欢文学之外,在这个年纪的王肃还喜欢女人。

    这也是士子风流的一部分,才子佳人,自然是一段佳话。

    因此王朗家中的美姬是不少的,尤其是在王朗威势越来越大的时候,王肃身边的美姬就更多了。

    但美姬虽然多,但是绝色者却是不多。

    一如东海王氏虽然根基雄厚,但文学底蕴比之颍川士族还是要低很多档次的。

    今日是曹冲“死后”的第四日。

    对于王肃来说,朝堂的事情现在他还不用操心,他只需要治学即可。

    当然,在治学累了之后,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不可以的。

    春日,正是远游的好时节,王肃自然也一如往常的去城外的庄园之中摆宴去与邺城才俊比试文学。

    文学都是互相吹出来的,可不是你宅在家里就能够得到的。

    在东海王氏权势滔天的今日,王肃出游,自然是前呼后拥的,不少士子都想抱东海王氏的大腿,凡王肃出游,总是有很多人跟着,绵延数百米,场面不可谓不大。

    对于这样的场面,王肃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得意,但是之后便马上将这样的想法抛出去。

    他明白,他现在与之前不一样了。

    邺城城外风景秀丽,草长莺飞,漫天绿色与天上漂浮的白云两相映衬,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再看那黍米地青青黄黄的模样,生机,收获,轻松都是这城外的风光。

    对于王肃来说,现在邺城还是太过于压抑了。

    出了城,王肃心似乎也放开了。

    到了庄园,自然是要去摆下宴席的,但是到了庄园之后,却是有管事悄悄上前与王肃耳语。

    “郎君,有人要献女。”

    献女,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多了。

    有的是因为活不下去,将女儿卖出去,让自己过活,也有的人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自家的女儿献出去,想要与达官贵人有裙带关系。

    这样的事情王肃遇到很多次了,尤其在最近,遇到的次数越来越多。

    见识到那些人献的女儿的模样,王肃觉得现在去也是浪费时间,是故王肃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来烦我。”

    那管事见到王肃这个模样,脸上的笑容可还没有褪去。

    他自然是明白王肃心中想法的。

    “郎君,这次可不同上面几次,这次的女子,绝对是绝色。”

    “哦?”

    绝色?

    王肃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你说得可是真的?”

    见到王肃这副模样,作为过来人的管事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因此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笃定的笑容。

    “绝对是绝色,小人可以用性命担保!”

    既然这管事如此笃定,证明这次献女倒是姿色不差。

    王肃看了一下世家,现在的时间可早得很,去见见这所谓的绝色女子是完全来得及的。

    心中打定好主意,王肃对着这个管事挥手道:“那你便带路罢。”

    王肃所在的庄园不小,占地更是大,弯弯绕绕有一段时间王肃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靠近宴会地点的竹林里面,在外面,甚至可以看到不少士子的身影。

    王肃很显然没有见到这一幕。

    跟着管事,他进入了竹林里面的竹屋。

    竹屋不大,但胜在优雅,不过空气有些腥味,有些湿润,不过竹林之中,有些水汽是很正常的。

    王肃看了竹屋中的人,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这个姑娘好生俊俏!

    原本他以为管事说的是假话,就算不是假话,以他的见识,估计见到寻常女子都觉得好看。

    但是现在王肃一看,发现那管事说的话是真的。

    不过让王肃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竹屋中有三个人。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其中一个男人低着头跪坐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在那个男人身后,则是有一个长得格外壮硕的男子,他一手放在跪坐的那个男人身上,那一双眼睛从王肃进来开始便死死的盯着王肃了。

    献女来两个男人?

    王肃还没来得及询问一个,眼珠便开始圆瞪起来了。

    那站在坐着男人身后的壮硕男子松开了他的手,紧接着,那个跪坐着的男人直接倒了下去。

    鲜血,从他的后背直接蔓延开来,空气中渐渐有些血腥味了。

    在这个时候王肃才知道他入门之时问道的腥味是什么了。

    这是血的腥味。

    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于不对了。

    王肃第一个想法便是逃!

    但这很显然是有预谋的事情,门很快就关上了。

    显然是那个管事关的。

    庄园的管事,居然是别人的人?!

    王肃心中一凉,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初时的慌乱之后他便平静下来了。

    他可是司徒王朗的长子,可是东海王氏的人!

    这些人谋划对付自己,无非要财或者要其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王肃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男人抹了抹手上粘稠的鲜血,将全柄没入血肉的短剑拔了出来。

    他没有与王肃说话,而是在王肃说了这句话之后慢慢的朝着王肃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甚至很慢,很慢的接近王肃。

    一个身材壮硕,面目此时看起来也十分凶恶的人手上拿着一把血红的短剑朝着你走来,只要是个人都要害怕。

    王肃当然不例外。

    咕噜~

    他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额头上的细汗凝结,变大,最后汇集起来,从额头上流了下去。

    春日的天气不热,但是王肃却感觉浑身燥热。

    “不可不要胡来,这里是我东海王氏的庄园,外面有家奴无数,你若是敢对我胡来,绝对不会活着出去的。”

    王肃心中早就将那个管事骂了无数遍了。

    什么绝色?

    这分明是要绝我的命!

    王肃说完上面的话,那个男人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

    在这个时候,王肃连忙后退,直到背靠在墙上,退无可退为止。

    “你要什么都可以与我说,我都给你,你先把剑放下。”

    然而那个男人像是没有听到王肃说的话一般,脚步依然没有停止。

    呼喝呼喝~

    王肃看着近在咫尺在男人,好在这个时候他停下来了。

    王肃死死的盯着他手上的那把剑,生怕他忽然扎在自己身上。

    那个男人握剑的手没有动,但是另外一只手却是开始动了。

    他将手伸出来,伸向王肃的脸。

    到了这个时候,王肃决定拼死一搏了。

    但是这个念头刚起来,王肃发行脖颈有些发冷了。

    那把短剑此时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样一来,王肃当然不敢妄动的。

    让王肃稍微有些安定下来的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抹着,那粘稠的鲜血也带在王肃脸上了。

    王肃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他平时注重仪表,此时脸上染血,那感觉自然不好。

    但感觉不好与自己的命比起来,王肃还是分得清谁更重要的。

    咕噜~

    他再咽了一口口水,终于那只手离开了,在脖颈下的短剑也消拿开了。

    但王肃心中没有半分放松。

    这家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搞出了一条人命出来,可不仅仅是在自己脸上抹点东西这么简单的。

    王肃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接下来,让他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男人居然将那染血的剑放在他手上。

    这倒是让王肃一脸懵逼。

    在这个时候他都忘记用手上的剑可以杀了面前这个嗯了。

    将剑递给王肃之后,那男人将王肃一拉一抛,王肃瘦弱的身子直接倒在那地上的男尸身上。

    枝丫一声,房门打开。

    男人很快便消失了。

    男人消失之后,王肃着实是愣住了。

    这个人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给我一个警告?

    王肃的困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他耳边,那绝美女子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

    这一声惨叫之后,一切王肃都明白了。

    这便是嫁祸?

    王肃看着手上染血的短剑,连忙将他丢下去。

    若是没人看到我现在的模样,我便也不会让这些人的嫁祸成功了。

    但既然是嫁祸,自然不会给王肃这样的漏洞了。

    马上,便有士子循着声音找过来了,也见到王肃丢下手上染血短剑的模样。

    到了现在,王肃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嫁祸成功了。

    但是他的脸色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这个献女之人,不过是一百姓罢了。

    按照汉律杀人虽然要偿命,但是总是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免偿命的。

    莫说是阶级分明的古代,便是所谓之人人平等的后世,杀人之后要想掩盖也是有无数种方法的。

    东海王氏现在权势滔天,将这样的小事掩盖下去当然不值一提。

    王肃的想法是对的。

    但既然是这样的阴谋来针对他,那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连环套。

    从一开始的营造王肃杀人假象到士子发现,再到此时,一队身穿甲胄的军士走进来。

    若是别人,自然不敢对东海王氏如何,但这个身穿甲胄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曹真。

    曹真可不是巡视邺城的北军五校,但是此时他却出现在他的庄园之中,如此及时,阴谋的味道自然更加浓郁了。

    长安侯!

    是长安侯要对自己出手。

    在见到曹真的那一刻起,王肃心中早就没有之前那般镇定了。

    若这是长安侯的计策,那自己之后将何去何从?

    庄园中自然有东海王氏的私兵,但是曹真带来的士卒不少,又都是精锐,因此没人敢阻拦。

    “曹真,你来此处作甚?”

    曹真见到王肃这副模样,嘴角微勾,他笑了笑,说道:“我为何不能在此处,倒是我曹真没发现,原本文质彬彬的东海王氏的俊才,原来是这个模样?”

    在曹真的语气中,嘲讽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王肃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没有杀人。”

    “刀在你脚下,脸上带着血迹,手上满是鲜血,你如何说你没有杀人?”

    “我...”

    在这个时候,王肃也知道这些解释都没有用。

    “要抓,也是廷尉狱的人来抓我,你们无权抓我。”

    曹真笑了笑,说道:“当然,我们当然不能抓你,但是我们却可以替廷尉狱抓你,来人!”

    “在!”

    曹真身后,马上冲出来几个披甲士卒,根本没有让王肃有反抗的机会便将他五花大绑了。

    在场的士子见到这个场面,只好在一边装作木头人。

    不管是东海王氏还是长安侯,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王肃即使再不忿,也只能被五花大绑的抬到准备好的马车上,然后马车与这支队伍以很快的速度朝着邺城去了。

    ...........................................

    司徒府中,王朗与其他世家代表正在商议着事情,却是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而来。

    王朗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将头侧过去,那管事贴身上来,小声的与王朗说着话。

    在刚开始的时候王朗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是在之后,王朗的表情就彻底变了。

    他现在正在商议曹的事情,一转眼,自己儿子居然被人绑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两个父亲之间的战争!

    坐在王朗对面的是一个中年人,他其貌不扬,但在司徒府中的位置却是最靠近王朗的一个,可见他的身份。

    不是王粲又是何人?

    王粲文学才华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顶尖的,加上他的品格美谈,身后的世家才让他坐在了这位置上。

    当然,高平王氏比之东海王氏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这不是从世家底蕴来说的,而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来说的。

    王朗多次邀请王粲到此,自然是想要让王粲为王肃讲解经义,王粲在治学上面,即便是王朗也甘拜下风。

    不过王粲虽然给王肃讲解经义,但却始终没有收王肃为弟子。

    对此王朗还是很可惜的。

    若是王肃能够成为王粲的弟子,那么王粲的学说自然也可以是东海王氏的一部分,世家底蕴便会厚一点。

    不过王朗倒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而且自己的长子王肃也足够优秀。

    王朗很看好王肃,他有多看好王肃,便有多喜欢王肃,他有多喜欢王肃,此时便有多愤怒。

    “你看清楚了那个人是曹真?”

    那管事点了点头,说道:“与郎君出游的还有很多士子,那些人可是有见过曹真的,既然他们都如此说了,证明那人确实是曹真。”

    “曹真安能抓我儿?”

    王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降低音调,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王朗的话。

    王粲此时左手放在桌塌之下,右手则是扶着一个红黑色的酒樽,他似乎不在意王朗说的话,但是挑动的眉头还是说明他对王朗的话是很在意的。

    “听这些士子说,是因为郎君杀人了!”

    “杀人?”

    王朗哼了一声,说道:“我儿安会杀人?他平时连一条狗都舍不得杀,怎会杀人?这不过是长安侯的污蔑之语。”

    “但是庄园中却是有士子看到郎君用剑杀人了?”

    什么?

    王朗心中一凉?

    “他们说看到了?”

    那管事点了点头。

    “确实是看到了,而且不止一个。”

    王朗看了那管事一眼,说道:“有那些士子与你说他见到我儿杀人?”

    管事愣了一下,说道:“都是些寒门子弟,小人也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寒门子弟,不过是长安侯用钱买来的罢了,这是长安侯诬陷我儿的,我儿王肃是不可能杀人的。”

    王朗如同一个复读机一般喋喋不休,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一直重复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是他要让在场的人明白,王肃是不可能杀人的,就算是杀人,也不算是杀人。

    这句话虽然绕口,但是在场的人却是十分理解。

    王朗不承认王肃杀人,那王肃便没有杀人。

    这是人治胜过法治的时代,这样的事情发的次数也有很多次了,因此这些人也是见惯不惯。

    “去向洛阳侯要人!”

    “可人现在在大理寺狱。”

    大理寺狱是满宠的地方,满宠这家伙贪生怕死,要个人何其简单。

    “那便去大理寺要人。”

    那管事点了点头,小碎步快速的走向门外,然后快步走向大理寺狱。

    大理寺狱离司徒府也没有多少距离,王朗看着这个管事的背影,觉得很快他便会见到王肃了。

    吩咐完这些话之后,王朗对着堂下的人说道:“区区小事,诸位不必紧张,来,我们继续说曹的事情。”

    堂下那些人眼神闪烁,心中似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王朗说出这句话,这些人对着王朗行礼,并且笑着说道:“诺!”

    那管事离去的时间确实不长,但是带来的消息却不是好消息。

    “老爷,那满宠告病,拒不见客。”

    好一个告病!

    王朗哪里不知道满宠的心思。

    不管是他王朗,还是长安侯曹丕,满宠都不敢得罪,于是告病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老狐狸!”

    王朗咬了咬牙,说道:“那就向大理寺丞要人!”

    大理寺卿之下,便是大理寺丞管事了,王朗不信这大理寺丞敢违他的命。

    “诺!”

    那管事匆匆而去,看着这管事的背影,王朗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平静了。

    这个长安侯,看来是要和自己死磕了。

    而筹码便是各自的子嗣!

    好一个长安侯!

    在这个时候,王朗也没心思与这些人继续讨论事情的细节了,王朗对着下面的人一个拱手,说道:“诸位,事情便就这般决定了,我不信长安侯还可以翻出什么风浪出来。”

    王粲等人起身,对着王朗行了一礼,说道:“诺!”

    行完礼之后,这些人便离去了,偌大的大堂,除了收拾东西的侍女之外,便只有王朗一个人了。

    没过多久,管事又回来了。

    王朗善于察言观色,看着这管事脸上的表情,他便知道他给自己的消息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

    “老爷,那大理寺丞也告病了。”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理寺卿大理寺丞都告病了,这大理寺谁在管事?

    到了现在,王朗也知道再派人去大理寺无非是再被敷衍。

    他决定自己去大理寺。

    王肃在他心中地位很重,一个家族很少能够出一个有天赋的人,而一旦出了这样的人,那么整个家族都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加有底蕴,更加强大。

    在王朗心中,他只是东海王氏的铺路人罢了,真正让东海王氏变得更加强大的,便是王肃。

    如此宝贝儿子,他如何会让其身处险境?

    在他看来,自己摆了曹一道,曹丕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要看我如何应对吗?

    “准备一下,我们去一趟大理寺。”

    “老爷要亲自去?”

    王朗点了点头。

    “我倒是不信我亲自去了,那大理寺卿与大理寺丞还敢装病!”

    王朗默默的在后面加上一句。

    “若是他们敢装病的话,直接将他们拖出来。”

    现在的王朗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能力。

    出了司徒府,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朝着大理寺去了。

    但是一到大理寺,王朗的眉头便紧紧的皱起来了。

    此时的大理寺门口,多出了几个人,不属于大理寺的几个人。

    其中长安侯曹丕俨然在这些人的最前面。

    王朗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将马车帘子掀开,在管事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曹丕拜见司徒。”

    “我等拜见司徒。”

    王朗见到这些人向自己行礼,心中虽然腻歪,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长安侯别来无恙。”

    “王司徒别来无恙。”

    王朗轻轻的哼了一下,问道:“长安侯不呆在长安侯府,到这大理寺来作甚?”

    曹丕轻轻一笑,说道:“王司徒不在司徒府,来这个大理寺又是作甚?”

    “这是长安侯心里清楚的事情。”

    王朗的语气已经有些发冷了。

    曹丕也是变冷了,眼神刹那间充满着杀气。

    “这也是王司徒心里清楚的事情。”

    两个人争锋相对,除了刚开始行礼的相互谦让之外,其他的不管那一句话,都是充满火药味的。

    “长安侯如此做,欲意何为?”

    “那之前王司徒如此做,又是意欲何为?”

    “你这是报复?”

    “报复,若说是报复,那算是罢。”

    王朗却是仰头大笑一声。

    “若是报复那恐怕长安侯的一番计算就要失策了。”

    “王司徒慎言、”

    慎言?

    王司徒笑声不止。

    “你嫁祸与我儿,说是杀人,但此事却非我儿所做,所谓真相永远都会大白的,而你儿曹,却是真真闯了司马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王朗这句话没问题。

    但并不是每一个真相都有大白的机会的。

    “按汉律,杀人者偿命,这一点王司徒不会不知道罢?”

    王朗听到曹丕的这句话,脸色却是没有变化多少。

    “父母殴笞子及奴婢,子及奴婢以殴笞辜死,令赎死。”

    王朗说的是汉律中的一条。

    曹丕听到王朗这句话却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可那人非是你东海王氏奴婢。”

    汉代有奴隶,主杀奴隶,当然不用受刑罚,但是那个人不是奴隶。

    他是良民。

    曹丕没有让王朗继续说话,而是用很快的语速说道:“贼杀人、斗而杀人,弃市。其过失及戏而杀人,赎死;伤人,除。”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说,故意杀人的,弃市斩首,不是故意杀人,而是过失杀人的,可以从轻处理,也就说不用死。

    “而令郎很显然是斗而杀人,理应弃市。”

    王朗冷哼一声,说道:“斗而以刃及金铁锐、锤、椎伤人,皆完为城旦舂。”

    所谓之城旦舂,是中国秦代、汉代时期的一种刑罚,属于徒刑。

    城旦是针对男犯人的刑罚,其意思是“治城“,即筑城;舂是针对女犯人的刑罚,其意思是“治米“,即舂米。

    男女差役的分别却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可以因应情况而调整的。在汉文帝刑罚改革以前,城旦舂是无期徒刑;改革后,刑期最高为六年。

    曹丕脸色未变,说道:“这非是伤人,而是杀人,这一点,王司徒如何说也无用。”

    “令郎纵马司马门,按律当枭首,不知长安侯以为如何?”

    听到王朗这句话,曹丕的脸色才微变了一下。

    “汉律如此,但我儿并非纵马闯了司马门,那擅闯司马门者,只是与我儿相肖而已。”

    “可那车马却是你长安侯府的。”

    “奴仆疏于看管,让马车被贼人所偷。”

    王朗呵呵冷笑,说道:“如此疏忽,那长安侯的性命可是堪忧啊!”

    对于王朗的嘲讽,曹丕脸上也只是笑了笑罢了。

    “王司徒在门口站了如此久,也该去见一见你儿子罢了。”

    曹丕对着王朗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朗重重的哼了一声,摆了摆衣袖,直接进入了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王朗即没有见到大理寺卿,也没有见到大理寺丞,最大的官职居然是狱吏。

    所谓狱吏,相当于典狱长一类的官职。

    换个合适的比喻,这相当于总理去了公安部,最后只见到某个大队的大队长一般。

    王朗心中憋屈无比,不过他也没有为难这个狱吏。

    这不过是被迫顶上来的替死鬼罢了。

    对于这样的小人物,王朗还不屑于应对他。

    在狱吏的引领下,王朗在重重叠叠的大理寺狱中见到了王肃。

    让王朗轻轻舒了一口气的是,王肃看起来虽然狼狈,但是身上并没有伤痕。

    也就是曹丕没有对王肃上刑。

    王肃见到王朗过来,连滚带爬的到狱门处。

    “父亲,父亲...”

    王朗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道:“区区牢狱之灾,便让你如此,为父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听到王朗这句话,王肃看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脸通的一下红起来了。

    当然此时他脸上的污秽自然看不出他脸上的通红。

    “父亲快些将儿子从这大理寺狱带出去罢,那洛阳侯便是死在这大理寺狱的。”

    连洛阳侯都能死在大理寺狱,他小小王肃自然更可以死在这里。

    这也是王肃会如此慌乱的原因。

    “别慌,你将之前的事情仔细与为父说来。”

    王肃点了点头,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王朗。

    听到王肃的话,王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此好色,难怪会被长安侯算计。”

    “父亲,那孩儿如今该如何?”

    王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长安侯的话来说,你便是故意杀人,而故意杀人便是死罪。”

    “孩儿没有。”王肃赶紧大喊道。

    “为父当然知道你没有,但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譬如现在,若是长安侯一定置你于死地,为父确实没有办法。”

    “父亲救我!”

    王朗眼神有些复杂的摸了摸王肃的额头,安抚道:“你不需要担心,为父不会看着你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情为父绝对不想经历。”

    听到王朗这句话,王肃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还请父亲快些将儿子从这大理寺狱带出去。”

    王朗点了点头,只是眉眼间却是有一些失望之色。

    这与他心目中的王肃不一样。

    出了阴森森的大理寺狱,外面的阳光照射在王朗的脸上,居然让他感到有些刺眼。

    他看着远处轻笑的曹丕,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更多的是苦笑之色。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谁说虎毒不食子?

    曹丕看到王朗,对着王朗拱手道:“王司徒,令郎在大理寺狱中可还好?不久前洛阳侯可就是死在里面的,若是可能的话,王司徒还是早些将他接出来,不然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司徒可就后悔难改了。”

    看着曹丕说出这样的话,王朗冷哼一声,说道:“不劳烦长安侯担忧了,犬子在大理寺狱安然无恙,若是他真的杀人的话,那我也一定会清理门户的,不劳烦长安侯下手?”

    曹丕眉头一皱,问道:“司徒此话是什么意思?”

    王朗向前走了一步,他与曹丕的距离不足一步,在这个距离下,他的话才说出来。

    “真相一定会大白的,即便是再缜密的谋划也一样,况且,我东海王氏出色的子弟不止一个,而你长安侯心仪的郎君恐怕也不多了吧?”

    说完这句话,王朗不知道是气还是开心,仰头大笑着出了大理寺的大门,之后一声不吭的便上了马车,匆匆而去,只留下一个阴沉着脸的曹丕。

    这个王朗老匹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放弃王肃了?

    可她王朗不是最喜欢王肃了吗?

    如何会放弃?

    难道这是一个烟雾弹?

    曹丕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大理寺狱去了。

    大理寺中,曹丕马上便见到了王肃。

    见到曹丕进来,王肃还是有些紧张的,曹冲死在这大理寺狱还没有多久,王肃心中还是很是惧怕他自己在大理寺狱出现什么事情的。

    不过当王肃看到曹丕身后的人的时候,马上便将这些疑虑打消了。

    若是要杀自己,肯定不会让这么多人都看到的。

    “王肃。”

    “不知道长安侯有何见教?”

    在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王肃也重新变得镇静起来了。

    “方才你父亲与你说了什么话,你现在原封不动的说与本侯。”

    原封不动的说与你?

    王肃嗤笑一声,狠声说道:“长安侯,你诬陷我杀人,依照汉律,那是死罪,若是你愿意改邪归正的话,就将真相大白,我还会在父亲口中对你美言几句。”

    美言几句?

    这下子轮到曹丕嗤笑了。

    “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局势了,你现在在大理寺狱中,因杀人罪被捕,性命危在旦夕,还来威胁本侯?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士子威胁朝廷命官的罪名?”

    姜还是老的辣,王肃被曹丕这么一说,当即将嘴巴闭上了。

    “说说吧,也免得本侯做其他手脚。”

    王肃不动。

    曹丕嘴角裂开,眼神刹那间充满杀气。

    “难道你王肃真的不怕皮肉之苦?”

    王肃听到皮肉之苦四个字之后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我现在虽然是囚徒,但也非是你这些人能够审问的,更别说是严刑拷打了。”

    “是吗?”

    曹丕轻轻的说了一下,他挥了挥手,在他身后的狱吏赶忙将牢房的锁打开。

    见到牢房打开,王肃赶紧缩在墙角,眼中终于是重新浮现出恐惧之色了。

    “长安...君侯,你到底欲意何为?”

    曹丕笑了笑,说道:“之前便与你说了,告诉我你父亲之前与你说了什么话?若是你骨头够硬的话,本侯不介意将你的骨头敲软一些。”

    咕噜~

    王肃看着曹丕不似作伪的表情,再看着曹丕身后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壮汉,额头的汗液如同瀑布一般流下来。

    等了很久,曹丕已经失去耐心了,他挥了挥手,似乎是要身后的壮汉动手,在这个时候王肃赶忙说道:“我说,我说。”

    “那便说。”

    “我父亲说他会来救我。”

    “什么时候来救你?”

    “他没说。”

    “如何救你?”

    “他没说。”

    “王朗又会如何对付本侯?”

    “他没说。”

    说到这里,曹丕脸色未变,但是曹丕身后的曹真脸色却变了,他直接冲进来,一把握住王肃的衣领,将王肃直接提了起来。

    “一问三不知,要你有何用,还是你故意不说,难道你以为我们真不敢对你下手?”

    曹真虽然瘦弱,但是发怒起来的模样可以说是面目可憎,十分吓人。

    王肃差点被吓尿了。

    看着王肃手足无措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曹丕对着曹真挥手道:“子丹,算了。”

    说完这句话曹丕直接出了大理寺狱。

    曹真愣了一下,见到曹丕要走远了之后他才狠狠的盯了王肃一眼,将他像沙包一般摔下去,然后快步跟上曹丕。

    “君侯,你这是心软?”

    听到曹真的这一问,曹丕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看着曹真,说道:“本侯心软?子丹,你何时见到本侯心软了?”

    曹真一想也是,平时就算是他心软曹丕都不会心软。

    但是...今天的事情又是为什么?

    “既然如此,那王肃一问三不知,一看就是在敷衍君侯。”

    曹丕却是摇了摇头。

    “或许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曹真愣了一下,不知道曹丕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君侯此话怎讲?”

    “王司徒有几个儿子?”

    “两个!”

    这可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是啊,有两个儿子,那么死一个儿子又会如何,更何况王司徒虽然老了一些,但是多找几房美妾,再生几个儿子是不成问题的。”

    曹真试探性的问道:“君侯的意思是说那王司徒不要了这王肃?”

    曹丕点了点头。

    “若是在进这大理寺狱之前,我定然是不会明白王司徒为何要舍弃家中麒麟儿的,但是方才我见了那王肃,便马上知道了王朗的念头。”

    “那王司徒是何念头?”

    曹丕看了曹真一眼,没有回答曹真这个问题,而是轻轻地说道:“名不副实。”

    “名不副实?”

    曹真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一般。

    而此时,到了司徒府的王朗看着面前偌大的司徒府门,眼中的怒火却是蔓延起来了。

    虎毒不食子,王肃再不入王朗的眼,也是他的儿子。

    更何况,比之其他家族士子来说,王肃的表现不能说是差。

    他只是缺乏历练的时间罢了。

    但是现在的东海王氏,现在的邺城,现在的魏国,现在的天下并没有时间给他去历练。

    既然现在无法成为帮助东海王氏渡过难关的掌舵人,那便作为推手,让东海王氏这艏大船走得更远罢。

    东海王氏现在虽然风光,但也是在钢筋上跳舞,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用一个儿子,换家族的一个未来,王朗觉得很值。

    毕竟世家下一步的动作,是所有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环...

    虎毒不食子,但是在权力面前,人是可以食子的。

    即使这个人是王朗。

    .............................................

    王朗到了司徒府没过多久,长安侯府门前,曹丕的车马也到了。

    到达长安侯府的第一件事,曹丕便是去内院见了曹。

    此时曹的模样有些狼狈,杂乱的头发,以及破烂的衣物就像是乞儿一般,不过好在那双眼睛还是足够明亮的。

    曹丕风风火火的进屋,见到曹这副模样,一脚直接踹上去。

    与曹丕的身板比起来,曹的身板实在是太小了,加上曹丕这一脚也没有留力,曹丕直接将曹睿一脚踹出了两米远。

    曹痛哼一声,也不叫出声来,只是抹了嘴角的鲜血,继续低着头,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明亮。

    “你这逆子,你活腻了才要去纵马司马门?”

    对于曹丕的这句话,曹选择沉默。

    曹的沉默让原本就十分愤怒的曹丕更加愤怒了。

    他下一脚便要直接踹上去。

    好在在这个时候郭女王过来了。

    她一把扑在曹身上,向着曹丕求情道:“夫君,儿还小,你便不要这般责罚他了。”

    还小?

    曹丕冷哼了一声,说道:“像他这般的年纪,为夫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他已经不小了,如此年纪,如此身份,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不是为夫处理得当,不知道长安侯府要落入多么被动的局面之中,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你醒悟的,现在看来,还不如把你丢入大理寺狱。”

    “夫君,这些话还是少说一些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怪儿也是没有用的。”

    曹丕哼了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郭女王说的对,而且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之所以要踢曹几脚,除了曹丕实在是气不过之外,剩下的便是要给曹留下一个深刻的影响了。

    得让他知道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日后才不会继续做这样的傻事。

    “罢,便看在女王的面上,不过我还是要几个问题要问这个逆子的。”

    “有问题自然可以问,我想儿也会说与夫君的。”

    曹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被郭女王这么一搅,原本的怒火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曹丕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纵马司马门,是谁要你做的?”

    曹丕此话说完,曹还是在沉默。

    看着曹丕脸色一点点变黑,郭女王心中也着急起来了。

    “儿,你父亲在问你问题,你快些回答。”

    郭女王的话让曹眼睛闪了一下。

    呼~

    曹吸了一口气,话也是说出来了。

    “是甄尧。”

    甄尧?

    曹丕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要你去纵马司马门你便去?”

    “他说母亲被世家掳去了,只有等我纵马司马门他们才会放人?”

    听到曹的话曹丕更气了。

    “这样的话你也信?”

    “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

    “甄尧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原来我以为他知道的,现在我知道他骗了我。”

    听到曹说的这些缘由,他才发现这全部都是一个女人造成的。

    甄宓啊甄宓,你走便走了,为何还要在这小子心中翻云覆雨呢?

    曹丕现在当然生气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生气也没有用。

    他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对着曹说道:“甄尧如此对你,你要如何做?”

    曹丕要试一试曹此时的想法。

    就像是王朗试探王肃一般。

    他曹丕的儿子也不止他曹一个。

    当然在他心中,最优秀的还是曹。

    但这或许是自己如王朗一般看走眼了。

    听到曹丕这句话,曹抬起头,对着曹丕说道:“引而不发,一发便置于死地。”

    曹的这个回答让曹丕的眼神亮了亮。

    “如何引而不发,如何一发便置于死地?”

    曹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但是话倒是说出来了。

    “引而不发,便是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而一发便置于死地,便要靠孩儿日后的举措了。”

    “你日后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父亲的权势,要对付一个区区甄尧,实在是简单,我有很多方法能够让甄尧要死不得。”

    “具体什么方法?”

    曹丕看起来并不想这般放过曹。

    “要对付甄家实在是太容易的,要对付甄尧,那更是容易,甄家此时危如累卵,若是长安侯府要接纳甄家,而代价便是他甄尧的一条命,恐怕甄家里面的其他人会毫不犹豫的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到曹的这句话,曹丕眼神闪了一下,却是没有说什么话,而是挥袖直接离开了。

    留下一个眼神明亮的曹以及有些患得患失的郭女王。

    “二娘,你说,父亲会不会救我的命?”

    郭女王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他如何会不救你的命?”

    “但是救了我的命,他恐怕要失去很多。”

    “失去再多,也不能不救你,毕竟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

    曹喃喃自语。

    “或许他真的会救我。”

    曹丕在曹心中是复杂的,他不知道是该爱还是该恨。

    对于曹丕他心情复杂,但是对于甄尧,他心中便只有仇恨了。

    甄尧...

    你就这般浪费我对你的信任吗?

    郭女王不知道此时的曹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曹的变化更大。

    最明显的是,他的话变少了,少了很多。

    郭女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变化罢。

    到了中堂的曹丕马上召集了吴质司马懿陈群等人,但是没过多久,从大理寺狱便传出来了一个消息。

    王肃在狱中被人刺杀致死。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曹丕也是沉默下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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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崩乱,天下纷争!贪婪,王座,阴谋,背叛,臣服,死亡……建安十三年,曹冲以幼童之躯,于这个乱世中,将掀起怎样的波澜?书友群:666350830!欢迎来水!曹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曹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曹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