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魏国还是魏王大位?
这个消息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曹丕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这个传令的小吏下去。
原本热火朝天的大堂,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有些沉闷起来了。
不过曹丕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便抬起头来了,并且眼中丝毫没有惧色。
他当然知道王肃在这个时间死是因为什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此恐惧了。
是河就要渡过去,是山就要爬上去,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来的。
区别是难于不难罢了。
但即使是再难的事情,若是你没有做,你怎么知道你做不成?
在王肃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曹丕便知道自己前面的路已经是充满荆棘了。
但是曹丕非但没有惧色,反倒是十分兴奋。
挑战,总是有惊险一点才好。
况且,他不能恐惧。
在场的幕僚们看到曹丕脸上的从容之色,原本的惶恐担忧也慢慢散去了。
若是连曹丕都慌了,那么他手下的人有谁能够保持镇定?
“诸位,王肃在这个时候死了,诸位觉得如何应对。”
“王肃之死,是谁下的手?”
陈群看着曹丕,再转头看了大堂中的同僚们,眼神闪着光芒,语气更是有些隐晦。
“我们并没有动手。”陈群在后面加了一句。
杀王肃,对曹丕一点用处都没有,非但没有用处,反倒是会失去自己的筹码。
王肃死不死曹丕其实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王肃能够带给自己什么好处。
很显然,活着的王肃能够牵扯王朗,可以牵扯世家,而死了的王肃不能牵扯王朗与世家,而且不仅牵扯不了世家与王朗,反倒是会激怒他们。
现在,世家他们大可将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说王肃是被自己刺杀的。
还有一点很关键,现在曹丕手上的筹码没了,而王朗手上的筹码还在。
至于王肃杀人,在他死后,这也就没什么了。
死者为大,而且就算是王肃杀人,但此时他人也已经死了,死了之后什么罪过也都隐下去了。
“那君侯觉得是谁动的手。”
曹丕眼神阴沉,但语气倒很是沉稳。
“不是我们,便可能是洛阳侯府,但更大的可能性便是王朗他自己。”
王朗他自己?
不仅陈群,吴质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君侯,这王朗可是王肃的父亲,虎毒不食子,他王朗自诩正人君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他东海王氏牺牲一个俊才,为的是世家们的利益,君侯觉得王朗是这般大公无私的人?。”
吴质的这个问题,也是在场很多人的问题。
曹丕看了吴质一眼,说道:“换在之前,我自然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在大理寺与王朗碰面之后我便知道他可能会如此做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果决,如此狠辣。”
看到自己的儿子不如自己的预想一般,便将他当做没有作用的废品牺牲掉,而且不是让他自生自灭,而是亲手下令终结他的生命,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肃再怎么说也是你王朗的儿子啊!
“诸位可能会觉得王朗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儿子,没错,连诸位都如此认为了,那你们想,这东海王氏的俊才王肃,到底是被谁所害呢?此时在朝堂之中,谁是世家最大的敌人?况且,你们只看到王朗的付出,为何不能看到他付出之后的收获?现在的东海王氏虽然风光,但诸位都明白,这不过是如履薄冰罢了,稍不小心,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王朗如此如履薄冰,为了家族的未来,杀自己的儿子又会如何?”
曹丕深深地环视堂下幕僚一眼,说道:“若是诸位的家族危在旦夕,不得不用亲子的性命才能让家族延续下去,诸位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实际,但是堂下的人心中一惊没有疑惑了。
若是家族灭亡了,莫说是儿子,妻子族人全部都一同陪葬,这个选择虽然艰难,但是在场的人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王肃之死,定然是王朗所为。”
现在曹丕的这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却没人出声反驳了。
若是按照曹丕所说的话,那王朗还真会如此做。
换做是他们,兴许也会如此做...
“诸位,王肃之死,世家定然会向本侯发难,诸位倒是说说如何化解世家的这次进攻。”
吴质司马懿陈群三人互相对视,具是没有说话,反倒是在一边喝酒的曹真站起来了。
“子桓,我会话说!”
“子丹?”
曹丕愣了一下,他看向曹真,脸上倒还保持着笑容。
“子丹若是有妙计,当然也可以说出来。”
曹真却是笑了笑,说道:“我看君侯是怕了那王朗了,不过是杀了自己儿子的腐儒罢了,顶多不过是狠辣了一些,不足为虑,世家根基在朝堂,君侯为何一定要和世家争权斗狠,若是听我的,直接领军回来将这些世家一个个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哪里要想这么多事情?”
虽然知道曹真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的,但是曹真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曹丕哭笑不得。
“子丹,若是真的能够如你所想一般,那事情可就简单了,我还会在这里皱眉不展?”
能够用拳头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关键这个问题并不能用拳头解决。
世家虽然是魏国的毒瘤,但也是魏国的组成部分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两点听起来还想有些驳论,但实际上确实如此。
在曹操夺取天下的时候便依仗着这些世家,换句话说,如果曹操称帝的话,这些世家也可以算是从龙功臣。
若是明面上用军队对世家下手,无疑是挖魏国的根基。
这种自挖根基的事曹丕当然不会做。
而且,就算是曹丕想要这样做,也是很难做到的。
世家看起来只有几个腐儒,耍嘴皮子厉害,其他的能力半点都没有。
但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别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才可都是来自于世家的。
你要对世家下手,无疑是对魏国大部分的官员下手。
这波及范围实在是太广了,若是世家稍微反弹,魏国刹那间分崩离析,新的乱世就此开启。
若真如曹真所言一般,他曹子桓哪里需要与王朗此等老匹夫斗智斗勇?
曹丕对着曹真摆了摆手,曹真也只是发个牢骚罢了,他也知道这种定计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搞定,索性也不费脑子,直接坐下去喝酒了。
曹丕看着曹真的样子,也只是轻轻的摇头罢了。
曹真的话虽然大部分是废话,但也一句倒是说到心坎上去了。
王朗杀子,自然是为了扳倒长安侯府,但没有必要怕了他王朗。
我曹丕可不是易于之辈。
“诸位,难道真的没有计策说与本侯?”
三个人踌躇了有一会儿,最后反倒是司马懿站出来了。
司马懿一身官袍,弯腰低头,看起来十分谦卑,他的样貌不是很英俊,鹰视狼顾的模样反倒像是反派,但是后天养成的气质让他一站出来便让人注意到他,并且对他投以目光。
“君侯,司马懿有话要说。”
“要说便说,侯府中可不需要请示。”
司马懿再对着曹丕行了一礼,话才说出来。
“王朗杀子,定然会嫁祸与君侯,一如君侯设计王肃一般,君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恐怕王朗也会如此做。”
曹丕点了点头,若是那世家搞出一个不怕死的死士,说他是刺客,然后那死士一口咬定是曹丕所为,那就搞笑了。
到时候这件事不是他曹丕做的,也就是他曹丕做的了。
因为他是最有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王朗儿子被杀,自然会引起百姓乃至是那些中立世家的同情。
到时候那局势对自己就更加不利了。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当,便不是北军五校,中领军归属的问题了,还有长安侯府的存亡。
“仲达既然说出这个问题,想来已经有解决之法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有一个方法,说好很好,但估计对于君侯来说只能说是止损。”
“只能止损?”
司马懿点了点头,说道:“王朗杀自己亲子,在付出了如此代价之后,他想得到的东西肯定很多,若是最后真的让君侯陷入其中了,君侯恐怕更难以收场了,若是要完全抵消王朗杀子带来的影响,并非是计策能够抵消的。”
曹丕点了点头,问道:“仲达所言之止损,是何计策?”
司马懿没有让曹丕等多久,马上把话说出来了。
“这个计策便是断臂。”
曹丕瞳孔一缩,问道:“何为断臂?”
司马懿深深的看了曹丕一眼,说道:“夏侯尚请辞中领军,并且君侯将亲自审查王肃刺杀一案。”
将中领军拱手让人?
曹丕眼中阴晴不定。
“仲达可知道这中领军对于曹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司马懿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司马懿当然知道。”
若不是看着这家伙振振有词的模样,曹丕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世家那边的细作了。
若是将中领军给了世家,无疑是将整个王宫让给了世家。
那不是将父王母后以及大量宗亲置于险地?
到时候世家若真要下手,或许可以一个矫诏便可以让自己自刎。
失去了中领军,无疑是让将魏国的胸骨剃掉,露出里面柔软的心脏出来。
“既然你知道这对于我魏国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为何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马懿紧紧的盯着曹丕,他没有回答曹丕的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了曹丕一个问题。
“君侯要司马懿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真话与假话有区别?”
“很大的区别。”
“那便说真话。”
“真话不能说。”
不能说的真话?
曹丕眉头一皱。
“那假话呢?”
“世家得到中领军这个位置,势必会开始行动的。”
“你如何知道世家会行动?”
“因为世家怕大王的病好起来。”
“传言中父王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君侯相信?”
曹丕无言,说道:“或许世家相信。”
“君侯自己不信的事情,如何要别人相信?”
“仲达的意思是,父王的“病”会好起来?”
司马懿点了点头,说道:“大王的病不得不好起来。”
“仲达以为世家也知道父王假病?”
“一切不得而知。”
“可若是父王真病呢?”
目前为止,曹老板假病当然更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曹老板真病的因素在。
曹丕之所以对曹操真病假病还有疑惑,很大方面是因为曹冲被杀,曹老板还能无动于衷。
若是曹操没病的话,以他的脾气,绝对是忍不下去的。
但王宫之中却是了无生息。
或许...
父王真病了。
真病?
司马懿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笑意。
“若是大王真病的话,那便是真话的内容了。”
听到这里,曹丕沉默下来了。
对于司马懿的真话,他隐约也有些明白了。
假话,便是曹老板没病,提前让曹老板醒过来,不至于让长安侯府以一己之抵挡世家压力,也让世家少嚣张几天。
若是曹老板真病了,借此机会将曹老板也一并解决了?
如此一来,魏王之位,便非自己莫属了?
这种想法曹丕曾经想过,但很快便被自己否决了。
现在再听司马懿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中隐隐有些意动,但很快再次被他否定了。
不行!
那可是我的父王啊!
“仲达,有些话还是不要说最好。”
“这也是司马懿不说真话的原因。”
被司马懿这么一搅,曹丕心中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原本混乱的思绪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呼~”
曹丕缓了几口气,抬头看向堂下的其他人。
“诸位以为仲达的方法可好?”
陈群吴质对视一眼,眼中也有其他的光芒闪烁。
倒是曹真一如既往的在喝酒,仿佛没有在意这里的事情一般。
“中领军夏侯尚原本在小君侯那件事就不清不白,君侯若是要保全小君侯的话,肯定是要将中领军交给世家的。”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可是将中领军交给世家之后,我们该如何应对?”
“见机行事。”
见机行事?
像司马懿说的那样?
“但若父王是假病,该如何?”
若是曹操是假病,自己将中领军交出去,曹老板会如何看他?
“君侯,此间的人有些多了。”
吴质轻轻的对着曹丕说道。
此间的人多了?
曹丕看着曹真陈群司马懿吴质等人,对着后面的人说道:“除了陈群吴质司马懿曹真之外,其他人出去罢。”
曹丕说出这句话之后,大堂顿时宽敞起来了。
“季重,如此可好。”
吴质扫射了司马懿等人一眼,点了点头。
“若是大王假病,君侯当然不能这般做了。”
“那本侯该如何做?”
“君侯有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
“将中领军交给世家,亦或者,将小君侯乃至将整个长安侯府交给世家。”
这个选择,与王朗的选择何其相似。
但是轮到曹丕选择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曹丕知道,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选择已经到了。
这个选择,将决定他的未来。
是选择魏国,还是选择魏王的位置?
此刻,曹丕的头有些痛...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家谋算!
这个两个选择,对于曹丕来说都很艰难。
第一个选择,将曹交出去。
交出去给王朗泄愤,同时堵住世家的嘴。
但是世家不要曹的命,一如曹丕不想要王肃的命一般,世家要的是其他东西,譬如中领军,譬如北军五校。
曹丕心中明白,即使将曹交出去,世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夏侯尚存在着包庇曹的举动,恐怕夏侯尚的中领军之位是肯定不保的。
也就是说,中领军这个位置很大可能会被世家夺去。
不管曹丕是否交出曹。
但若是不将曹交出去,曹丕便需要退后一步了。
若是原本王肃没死的话,自己只需要将中领军让出去即可,但是在王肃死了之后,区区一个中领军的官职是不被王朗放在眼里的,他要的更多。
而这个更多,很显然是曹丕不想给,也不能给的东西。
譬如将自己的命,或者是将整个长安侯府都给世家?
世家是贪婪的野兽,他们的欲沟是填不满的。
而若不想将曹交出去,曹丕就需要付出格外的代价。
曹丕眼神闪烁,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曹对于世家来说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但在曹丕的心中,曹明显是占有一定位置的。
况且,这件事情不仅仅关乎到自己的儿子,还关乎到自己的父亲。
现在,若是自己不将自己的儿子交出去,势必要将中领军交出去,甚至将北军五校全部都交出去。
若是如此做,那与将曹老板卖了没有任何分别。
曹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陈群最擅长察言观色,在这个时候他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曹丕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君侯,既然王肃已死,若是我们不早做打算的话,恐怕顷刻间便会陷入两难之中。”
什么叫顷刻间陷入两难?
现在我已经陷入两难了。
“季重,若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吴质对着曹丕行了一礼,有些惶恐的说道:“吴质岂会是君侯,这个决定只能由君侯自己决定,但不管君侯做下何种决定,吴质亦会与君侯同进退。”
曹丕也知道吴质无法替自己决定,不过吴质的话倒是让曹丕心中一暖。
没错!
自己现在早就不是一个人了,现在自己做出的决定,代表着很多人的决定。
而且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与其担忧未来的事情,不如先将现在的困境度过去。
“季重与仲达之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不管父王是真病还是假病,只要他一日是我父王,那我便不能做不轨之事。”
“可不将中领军交出去,恐怕世家不会善罢甘休,风波很可能波及到长安侯府。”
“季重怕了?”
吴质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曹丕会说出这句话来。
“当然不是怕了。”
“既然不怕世家,那你我为何需要畏首畏尾?须知他世家虽然势大,但是我们长安侯府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东海王氏看似光鲜,此时却危在旦夕,世家并不齐心,此时要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东海王氏!”
曹丕的这一句话顿时扫清了眼前的阴霾。
陈群点了点头,说道:“君侯所言甚是,如此的话,君侯是要将世家分而化之?”
曹丕点了点头。
“不仅要将世家分而化之,还要利用我们能够利用的力量。”
利用能够利用的力量?
“此时邺城之中,除了疯狗一般的洛阳侯府,最大的势力便是世家与我们长安侯府,还能借用谁的力量?”
“一些看似没有多少力量的力量。”
“君侯的意思是?”
陈群眉头紧皱,司马懿却是想到了什么。
“君侯的意思是大将军他们?”
曹丕点了点头。
“子孝叔他们毕竟身上有官爵在身,军中朝中都有威名,世家绝对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
曹仁夏侯渊这些人现在在邺城虽然手上无兵无卒,但是曹洪曹纯还有夏侯家曹家的二代目们可是在外掌军的。
曹家夏侯家掌握着魏国几乎全部的兵力,这一点可不是虚言。
曹丕不敢直接对世家兵刃相交,是因为曹丕在乎魏国。
若是曹丕不在乎魏国,便是如同曹真所言一般。
曹丕在乎魏国,世家自然也在乎魏国。
王允的例子也就在不久之前,世家弄权,但不可否认的是,天下九成的兵力都是掌握在曹家夏侯家的。
若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世家绝对不敢对曹仁等人下手。
世家不敢激怒曹家夏侯家,他们不想让曹家夏侯家变成失去理智的猛兽。
从这方面来说,世家是怕曹丕的。
在这个时候,吴质的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但是要分化世家,何其难?”
世家不是傻子,不会被你的计策便策反。
相反的,世家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知道只有抱团才有机会,一旦分开,必然会被长安侯府一个个吞并。
从另一方面来看,世家虽然组成复杂,要想他们一条心很难,但要分开他们同样很难。
“本侯当然知道这件事难,但是事在人为,这个计策,便要依靠诸位了。”
堂下的沉默持续片刻时间之后,一边低头许久的司马懿抬起头来了。
“要想分化世家,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司马懿的这句话,曹丕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这么说,仲达胸有成竹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
“好好好!”
曹丕连说三个好字。
“如果仲达真的有计策的话,那么我们便可以与世家对话了。”
曹丕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出后面的话来。
“不交儿,夏侯尚那家伙也不需要将中领军辞去,至于王肃之死的案子,他王朗想如何做,便如何做了!”
曹丕的这一句话,无疑是昭示着长安侯府与世家原本是暗中交手,现在变成了明面上的战争了。
这是向世家宣战了。
曹丕眼神闪烁,他当然知道世家难以对付,但是,如果连这个坎都过不去的话,如何争夺王位?
.................................................
曹丕等人在长安侯府的决定在第一时间传了出去,王朗在两刻钟之后便知道曹丕的决定了。
看着手下人拿过来的竹简,王朗语气中还有些不可置信。
“那长安侯居然想要与我东海王氏鱼死网破?”
王朗设身处地的为曹丕着想,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这个决定对曹丕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难道他不知道与世家为敌的下场?
他长安侯府权势再大,又如何是世家的对手?
“司徒,长安侯如何应对?”
王朗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出来,他将手上的竹简递给了王粲。
王粲接过竹简,细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莫非那长安侯不怕死?”
不怕死?
王朗冷哼一声,说道:“没有人能够不怕死,长安侯如此做,定然有他的依仗。”
“是何依仗?”
“是何依仗这很容易看出来,无疑是留在邺城的曹家夏侯家的人了。”
“司徒的意思是...大将军他们?”
王朗点了点头。
“那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哼!”王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待在邺城无兵无卒的将军们,如何能够翻得起波澜,他长安侯以为借助这些人就能与我等抗衡,那实在是太天真了。”
“司徒以为我等该如何应对?”
王朗看了王粲一眼,再看了王粲身后的世家代表一眼,说道:“既然那长安侯不将你我放在眼里,自然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第一个便是我儿王肃之死,这必然是长安侯所为,到时候借助舆论,直接将长安侯囚禁于大理寺狱中。”
“第二个则是中领军这个职位,不论如何,这个中领军得先握在你我手上,若是不在你我手上,那一切休矣。”
王朗的两点说出来,堂中的人具是点头。
“若是按照司徒的方法来的话,那么长安侯势必承受不住。”
“若仅仅如此的话,恐怕长安侯府还可以承受。”
“司徒还有第三个招式?”
王朗点了点头,说道:“让各家长辈,将留在长安侯府的士子全部召回。”
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了。
长安侯府若是离开了那些世家的士子之后,基本上就陷入瘫痪之中了。
但是王朗说完这句话之后,场间却是没有任何人与王朗应和。
对于眼前这一幕,王朗也有所预料,因此并不会觉得惊诧。
“怎么,觉得这个方法不好?”
在下首,杨彪对着王朗说道:“你这招自然是釜底抽薪,但对于长安侯府来说是釜底抽薪,对于我们这些世家来说,又何尝不是釜底抽薪。”
“这一点王朗自然知道。”
釜底抽薪,抽的是双方的薪。
世家召回世子,当然会让长安侯府陷入瘫痪,但是也会让那些被召回来的世家子弟无所事事,他们原本想通过辅佐长安侯从而名扬天下,世家若是强制召回,除非叛出世家,否则肯定是要听从家族的召唤的。
而且,召回这些人对于世家来说还有一个坏处。
原本有这些世家士子在长安侯府,所以世家对于长安侯的举动还是比较清楚的。
若是将这些召回来,岂不是让长安侯府与世家彻底无瓜葛了?
到时候世家想要控制长安侯府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但是我们只需要短时间让长安侯府陷入瘫痪便可以了,因为在这短时间内,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好了。”
只要长安侯府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反应,王朗足以将曹丕丢入万丈深渊。
“若是司徒有十成十把握的话,那我弘农杨氏自然跟从。”
王朗笑了笑,说道:“十成十的把握没有,但是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诸位,你我现在行的是要灭族的事情,可不能害怕损害自己的片点利益。”
王粲也点了点头。
“若是有七八成把握的话,我高平王氏自然也随司徒。”
“好!”
王朗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有弘农杨氏,高平王氏的支持,那他要将这个举措推下去就容易多了。
当然,还需要一点时间。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你我注意,北军五校的基层军官也需要买通过来,事情,还是要做的全面一些。”
王粲点了点头,眼中倒是有其他的光芒闪烁着。
....................................................................
在世家得到消息没有多久之后,曹操的寝宫里面,曹操曹冲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知道了曹丕的决定之后,曹操感慨道:“子桓倒还是识大体的人。”
曹冲也是点了点头。
从曹丕这几日做的事情来看,后世他的王位也不是平白得来的。
曹丕确实有这个能力。
“不过二哥如此做,还是莽撞了一些,长安侯府可不是世家的对手,尤其是世家手上还握着不少的牌。”
曹操点了点头。
“可惜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曹操到现在还不出手,自然是谋划还没有彻底完成,若是他的谋划彻底完成了,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父王若是再不出手的话,二哥恐怕支持不了多久,若是二哥挡不住世家,那么王宫顷刻间便会被世家掌控,到那个时候,父王可就危险了。”
曹操点了点头。
“这一点为父当然知道,不过我倒是希望世家掌握王宫。”
要想处置世家,没有罪名是不行的。
现在的世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曹操要是出去将他们全杀了,免不得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残暴的名头。
若只是留下一个骂名,曹操便也就这样做了,但关键是背负这个骂名的同时魏国还会有很大的动乱发生。
当年曹老板杀了边让之后,差一点让自己的老巢都没了。
现在若是将这些世家一锅端了,那魏国得乱成什么样子?
只有抓住这些世家的辫子,让这些世家根本没有叛乱的理由。
而这些理由,便是世家的罪名。
现在除了东海王氏之外,其他的世家可都还蛰伏着,现在曹操出山,杀只能杀一个东海王氏,这与曹操的计策不符。
“但事情说不定会失控。”
曹操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事情会失控,但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世家不除,将来魏国是我曹家的魏国,还是他们世家的魏国?”
听到曹操的这句话,曹冲沉默下来了。
“既然父王要世家掌控王宫,那可以与二哥通气,让二哥不与世家直接交手,以长安侯府的实力,与世家交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料曹操却是摇了摇头。
“我相信子桓,相信他不会轻易被世家吞下去的,而世家一旦噎住了,势必会卷入更多的世家进来。”
听到这里,曹冲也知道曹操的想法了。
曹老板是想让曹丕的长安侯府作为诱饵,吸引更多的世家前来咬勾。
而一旦世家出手了,要想退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想法是好。
但是...
曹丕真的能坚持住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曹冲的野心!
“父王,我还是觉得这样风险太大了,而且父王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除去世家。”
除去世家的方法千千万,曹操没有必要用这么危险的方法来,在曹冲心中是不赞同曹操这般做的。
曹操深深看了曹冲一眼,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个方法危险,但是若不用这个方法,仓舒可以用什么方法?”
“世家虽然是毒瘤,也毕竟势力极大,当年武皇帝在削蕃的时候也是用推恩令将世家一点点抹去的,并没有直接上来就下猛药,而景皇帝急功近利,所以才会有七王之乱,若不是有周亚夫在,汉家天下便是吴王的了。”
曹操却是摇了摇头。
“推恩令当然好,但是当初景皇帝也是用推恩令的,为何在景皇帝时期爆发了七王之乱,但是在武皇帝时期用了推恩令诸王却乖乖蛰伏呢?”
“这个...”
曹冲依稀明白了一些。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在景皇帝的时候便将诸王的力量打掉了,留到武皇帝时的诸王已经是被阉割过的诸王了,对中央构不成威胁,而现在为父做的事情,便是景皇帝做的事情,只不过诸王变成了世家罢了,若是没有我这个“景皇帝”,日后也不会有武皇帝的千古功业了。”
曹操说的话很有道理,但还是不能完全说服曹冲。
曹操看着曹冲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没有完全说服曹冲,他眼睛一转,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父王当然知道你的心思,要对付世家的方法自然有很多,但那是对于你而言的,父王老了,没有时间与这些世家耗下去,如果我与你这般,我当然会徐徐图之,但是父王已经没有时间了。”
曹操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曹冲,说道:“对于世家,我看得不比你差,对于他们的作风,孤更是清清楚楚,所谓仁义道德,不过是口中言语罢了,他们做起事来,比那些逐利的商人还要有所不如。现在孤还在,这些世家不敢为所欲为,若是孤走了,他难免会做些事情,到时候,新任魏王若是想要替汉而代之,势必要向世家妥协的,到时候,几代之后,魏国便是世家的魏国了。”
听着曹操的话,曹冲心中十分震惊。
在这个时候,曹冲都要怀疑曹丕是不是看透未来了。
几乎是预言了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曹老板果然是从来都不迷糊的,可惜他前世没有一统天下,自然也没有和世家扳手腕的机会。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有了这个能力,曹操果断的对世家出手。
“孩儿明白父王的一片苦心了。”
曹操点了点头,但是他下一个问题却是让曹冲有些错不及防。
“你为何要一直为子桓说话?”
“父王此言何意?他是孩儿的二哥,难道作为弟弟的,不应该关系兄长?”
曹操的这个问题让曹冲心稍微慌了一下。
曹冲想要这个王位,但若是搞死曹丕得到这个王位,曹冲觉得很没有必要,也不能这般做。
曹丕能力比自己差吗?
不见得。
在某方面甚至还比自己强。
但若是曹丕比自己强,那自己还有必要改变历史,成为新的魏王吗?
或许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如果做魏王做得比曹丕还差的话,那还不如干脆去死了算了。
曹丕后世为了得到这个王位,杀了很多人,而且之后也做了很多糊涂事,曹冲自诩不比曹丕差,而且有过来人的眼光,有五千年的中华历史作为明镜,时时提醒自己不要犯他们犯过的错误。
从这方面来说,曹冲比曹丕强,而且是强很多。
而且曹冲不需要杀人来控制人心。
要争着做魏王,自然要做得比曹丕好!
而曹冲也确认自己会做得比曹丕好。
若是曹冲成了魏王,曹冲会让魏国,让魏国里面所有的汉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让后来的悲剧不再重演,缔造一个曹丕缔造不出来的强大帝国!
听着曹操的回答,曹操点了点头。
“弟弟关心兄长的安危,这是自然的,但是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难让为父觉得你们是和谐相处的。”
曹操可从来不是聋子瞎子,邺城发生的事情,他可都是知道的。
“争位是一回事,关心二哥性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曹冲要说的真话。
“你想要做这个魏王?”
面对曹操的这个问题,曹冲直视曹老板,并没有任何的退缩。
“儿子想要。”
在这个时候曹操都问出了这个问题了,曹冲要是逃避,那便是傻子了。
听到曹冲的话,曹操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位置确实不错,但你觉得你有那些方面是胜过你二哥的?”
“二哥极为优秀,有很多方面胜过孩儿,但是论到做这个魏王,孩儿自诩可以做得比二哥好,这也是孩儿争做魏王的原因。”
曹冲的这句话倒是让曹操有些好奇了。
“你说是做魏王会比子桓好,好在哪里?”
“第一,孩儿会护住宗室,削弱世家,第二,孩儿会清廉执政,富民强兵,第三,孩儿会休养生息,开疆拓土。”
“你如何知道子桓不会护住宗室,不会削弱世家,不会清廉执政,不会富民强不,不会休养生息,不会开疆拓土?”
“孩儿不知道。”
曹冲当然知道了。
后世的曹丕就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三国了。
当然,也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
不过,曹冲知道了也不能说。
听完曹冲的话,曹操也只是轻轻的点头罢了,也没有继续只这个话题中进行下去。
至于曹老板心中在想些什么,现在的曹冲也不甚清楚。
不过有一点曹冲很清楚。
既然曹老板问出了这个问题来,证明他现在是在考虑这件事了。
是曹丕还是自己成为魏王,曹冲心中已经有些猜想了。
但猜想只是猜想,但不得真的,若是自己站在曹操的位置上,恐怕也很难决断。
不过曹冲心里清楚,在世家之事之后,曹操肯定是要确定太子之位的了。
在此之前,曹冲得好好表现自己。
现在,曹冲有一个曹丕没有的优势,那便是曹老板在自己身边。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可不是空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没有悬念的对决!
当夜,曹丕便去见了曹仁。
不过让曹丕有些不解的是,曹仁并没有热情的接见他,反而是一副不想掺和进去的架势。
若不是曹丕在其府外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恐怕他是见不到曹仁的。
大将军府大堂中,曹丕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曹仁。
“子孝叔,如今魏国危在旦夕,还请子孝叔施以援手。”
曹仁跪坐在主位上,他看着眼前的曹丕,语气不轻不淡。
“魏国危在旦夕,但子桓你要知道,世家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你如此做,恐怕在魏国还在危在旦夕的时候,你便不在了。”
呼~
曹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世家势大,这一点子桓当然知道,现在出去与世家为敌,与找死无异,但是子孝叔也别忘了,唇亡齿寒,若是让世家的谋算成了,子孝叔以为我们能够苟活下去?就算可以苟活下去,子孝叔愿意过那样的日子?”
曹仁端起手上的茶水,轻轻的吸了一口,他没有回答曹丕的问题,而是沉默了起来。
“子孝叔,现在可不是保全自我的时候,父王卧病在王宫,这个魏国,除了我们曹家的人,难道还可以依靠别人?”
曹仁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去,他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灿烂的星空,重点事注视了那轮明月片刻,之后他的话才说了出来。
“魏国当然只能依靠自家人。”
“子孝叔你便是自家人,现在曹家有难,你不出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世家猖獗?”
曹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困居在邺城,手上无兵无卒,就算是有心帮你,恐怕也没有什么用,我是将军,若是将军没了兵,那还有什么用,至于朝堂上的龌龊事,叔父也是无能为力啊!”
见到曹仁松口了,曹丕眼中冒出一丝兴奋的光芒出来。
“子孝叔虽然无兵无卒,但还是魏国的大将军,是魏国天下兵马元帅,有此一点,世家便不敢对子孝叔下手。”
“世家当然不敢对我下手,但是我能够帮子桓的,恐怕也很少罢?”
曹丕摇了摇头。
“不少,若只有子孝叔一人,影响力自然不够,但子孝叔若是能够将宗亲们全部纠集起来,那么这一股力量,即使是世家也得忌惮一二。”
曹仁深深的看了曹仁一眼,问道:“子桓想要用宗室对抗世家?”
“曹丕没有选择。”
“可你有想过那些宗亲的想法?”
“覆载之下无完卵,他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在魏国倾覆之后,他们手上的所有权利都会消失,所有的富贵都无从谈起。”
“与世家为敌,他们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享受着魏国的富贵,如何不能够为魏国卖命?”
“哎~”
曹仁叹了一口气,他端起手上紧握的茶杯,一口将茶饮了下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曹仁才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我可以帮你,但是愿意与子桓一起赴死的宗室,我觉得不会太多,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曹仁这句话,曹丕心中微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件事便交给叔父了。”
曹仁给自己再倒一杯茶,又饮了下去,没有再与曹丕说话了。
曹仁不与曹丕说话,自然是要逐客了,曹丕也算是识趣,他起身对着曹仁行了一礼,便慢慢退下去了。
待曹丕走了之后,曹仁又叹出一口气,他看着曹丕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王假病在卧,你不能消停一些?还要搭上宗室?”
世家自然会忌惮宗室的力量,但那也仅仅是忌惮啊!
对于曹丕的这个请求,曹仁当然会去做,但是怎样做,做成怎样,就不是曹仁能够知道的了。
有一点是肯定的,曹仁绝对不会尽力去做。
............................
曹丕去找曹仁,而世家也有动作。
王肃案件在当夜便有了新进展,刺杀王肃的刺客经不过严刑拷打,将主谋供了出来,没想到那主谋居然是长安侯曹丕。
而曹睿纵马案也有了直接证据。
据长安侯府的一个奴仆举报,当日长安侯之子曹确实坐长安侯的车马出了侯府。
而在朱雀大道上,不少人家也看到了那是曹,在王宫之中,供认曹的禁卫就更多了。
相比较长安侯府的计策,世家的效率更高,速度更快。
而在这个时候,速度便可以决定成败。
世家要针对曹丕的两件事在顷刻间便完成了,而曹丕联合宗亲却还在路上,至于分化世家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世家有这个优势,当然不会浪费。
当夜,王朗便召集群臣过来,一起商议这件事情。
在夜晚上朝的事情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都不多,可见世家要对付长安侯的决心了。
世家雷厉风行,所以当曹丕从大将军府邸回来的时候,马上知道了这个消息。
长安侯府大堂内,曹丕阴沉着脸就像窗外的黑暗一般,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堂下的谋臣不少,但是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
最后这个沉默是被吴质打破的。
“君侯,比起世家的行动,侯府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
曹丕点了点头。
“是太慢了,本侯平时养了这么多人,为何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反倒是拖沓起来了呢?”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养了你们这么久,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吴质身侧,陈群咽了一口口水,他站了出来,对着曹丕行了一礼,说道:“启禀君侯,侯府之所以动作慢,非是在侯府的官吏们不卖力,实际上,这些官吏士子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的。”
“那为何慢世家如此之多?世家也是两件事,我们也是两件事,世家都要对本侯公开处刑了,你们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曹丕是真的要发火了。
“君侯勿怒!”
在这个时候,司马懿反倒是站出来了。
“你让我如何不怒?”
“若是愤怒能够解决如今的困局,君侯当然可以继续愤怒下去,但关键是君侯如今再愤怒,也没有任何用处。”
呼~
司马懿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罢了,本侯不怒,但我等也绝对不能如此被动。”
陈群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君侯,恐怕侯府还真得如此被动下去。”
曹丕眉头一挑,说道:“长文此言何意?”
陈群拍了拍手,门口马上有几十个个戴甲士卒看着几十担竹简上来,在每个竹简后面都有官服印信,意思不言而喻。
这都是向曹丕请辞的长安侯府的官吏们。
见到此幕,曹丕嘴角微张,最后只得是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侯府迟迟没有动静了。
越与世家作对,曹丕便越感觉到世家的强大。
但是,真的便如此坐以待毙下去?
曹丕果断摇头!
第二百章 世家的强大,最好的选择!
“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给他们施展抱负的机会,给他们分发俸禄,他们便是如此对本侯的?便是如此报答本侯的?”
曹丕双手握拳,剧烈呼吸,但是过了不久,他又将拳头松开。
呼~
“罢了,他们是世家中人,如今被世家召回,自然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本侯不怪他们。”
要说现在的曹丕不生气,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曹丕同样知道,这个时候他生气也没有任何用处,不仅没有用处,反倒还有坏处。
道理很简单。
被世家召回的士子自然有,但是看那士卒抬着的竹简衣冠印信中可以看到,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应邀被世家召回。
曹丕设身处地地给那些没有应世家召回的士子想一想,知道他们此时肯定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一方面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家族,另外一个则是知遇之恩的恩主。
这个选择绝对不容易做。
这些离开的人,都是对曹丕没有多少感情的人,他们走了便走了,但是此时侯府之中,还有那些心里在做争斗的话,曹丕若是按照心中所想去骂这些人,那剩下的人岂不是也走了?
此时乃是长安侯府用人之际,走一个人,长安侯府便会困难一分。
平时人人想要来长安侯府做事,但是在这个时候,曹丕相信没人愿意来长安侯府做事,除非那个人不怕死!
是故曹丕不仅不能怪罪,反倒要安抚住那些要离开侯府的人。
今日一劫,对于曹丕来说,对于长安侯府来说当然是一个重大的损失,但也不完全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最起码,剩下的人都会与世家划清界限,这些士子背叛了世家,剩下的选择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我知道你们中还有东海王氏远族,或者高平王氏,或者弘农杨氏的人,你们被世家召回,本侯能够理解,世家生养你们,你会回去无可厚非,但也请你们记住,我长安侯府的大门也不是随时打开了,今日若是有人离开,日后你我便不是同僚,非是道友,而是敌人了。”
“而你们若是留下了,便是本侯最信任的人,本侯最值得托付的人,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本侯未尝不可与诸位发生。”
隐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反过来安抚那些即将出走的士子,吴质司马懿眼中都露出别样的光彩。
智者从来都只会跟从智者的,很显然,曹丕有资格让他们为他卖命。
曹丕这一句句感人肺腑的话说出来,堂下的人纷纷跪了下去。
“君侯此言,让我等如何当之,我等愿意留在侯府,便是欲效死与君侯身前,如何会因为家族区区召回便离君侯而去。”
“不错,家族生我养我,我自当报效,但君侯同样对我等有恩,两者若是不能两全,我等愿意追随在君侯身侧,为君侯驱驰。”
“我等愿为君侯驱驰!”
“我等愿为君侯驱驰!”
..................................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曹丕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
原本世家召回让长安侯府的人人心惶惶,但是有了现在这一幕之后,想来人心惶惶之事便无从谈起了。
不仅人心安定,长安侯府会变得更加团结。
“君侯,当今最着急的,还是要应付世家。”
在曹丕笑起来的时候,吴质在下首赶紧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吴质这么一说,曹丕脸色重新黑沉下来了,他对着大堂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拍着衣袖,也站起来了。
“诸位,对于世家如此定计,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
司马懿吴质陈群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司马懿开口说话了。
“不管如何应对,有一点很重要,那便是王宫君侯不能去。”
陈群马上在下面应和。
“不错,洛阳侯的下场便在眼前,君侯还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命若是没有,一切都没了。”
曹丕深以为然的点头,不管如何做,首先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不去王宫,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君侯可以称病。”
称病当然可以称病,但是曹丕若是不去朝堂与世家对峙的话,那么王肃的案件,还有曹的案件,岂不是任由世家左右?
这样的情形,可不是曹丕想要看到的。
“若我不去朝堂,那么世家在朝堂上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吴质上前一步,他对着曹丕行了一礼,话这才说出来。
“君侯现在还想要与世家争锋?”
“季重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什么叫本侯还想要与世家争锋?”
“世家的势力,现在君侯还看不出来?”
曹丕沉默了一下,缓了几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世家势大,但是世家即使势力再大,那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什么都不做,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岂不是将魏国拱手让与世家?”
“君侯既然知道世家势大,也应该清楚君侯现在与世家匹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是以卵击石,也不得不上。”
见到曹丕这个模样,吴质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君侯方才去大将军府,大将军如何说?”
“子孝叔愿意帮助我。”
“大将军自然愿意帮你,但关键是,他是很热情的想要帮你,或者说很想要帮你吗?”
听到吴质这句话,曹丕摇了摇头。
“这便对了,大将军看的比你透,在大王将司徒之位给王朗之时,大将军便在朝堂上越来越少说话了,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
“自保!”
“自保?”
“也不完全是自保,或许大将军有自己的谋划。”
“有自己的谋划?”
“譬如宫中的那位并没有重病在身。”
曹丕明白了吴质的意思,曹仁此时有恃无恐,肯定是心中有所依仗的,而这个依仗自然很明显。
“可若是父王没病的话,本侯这般做,父王会如何看?”
“君侯做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不过是急流勇退罢了,若不退,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君侯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小君侯着想,也得为我等着想吧?”
曹丕眼神闪烁,不可否认,他知道吴质的话是对的。
现在的长安侯府,根本没有资本与世家这个庞然大物对抗。
与其说是对抗,不如说是送死。
而且,就算曹老板装病,自己做的也够多了,不辜负自己身份了。
现在退下来,称病不上朝,任由世家动手,从而保全自己。
这当然是一个选择。
但...
这是最好的选择吗?
..................................................
感谢dearjc的100起点币打赏。
感谢转身浪影的500起点币打赏。
感谢书友201807071....500起点币打赏。
感谢的100起点币打赏。
感谢书友20170831....的100起点币打赏。
感谢dearjcde、转身浪影、画心宝宝、书友16030921....、一阅不知寒已尽、小小小杨、钙是副队长、等等的月票支持。
感谢~~
第二百零一章 胜负早定!
如此作为,当然会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这样只是如懦夫一般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然不负自己的身份,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若此时再迎头而上,迎接自己的或许只有死亡。
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并不丢脸。
但丢不丢脸是一回事,曹老板会如何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曹老板当然不会怪罪自己,但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更不会对自己夸赞有加。
照理说在洛阳侯死了之后,魏王大位便只有自己一人能够继承的了。
但是谁知道在曹老板众多的兄弟中会不会又来了另外一个曹冲。
这个可能性很低,但是曹丕不得不防。
而且,只有自己足够优秀,优秀到别人不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魏王之位才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一点无论是曹冲在世或者有其他人与自己争位,都是一样的。
若是如此退出,与懦夫何异?
曹丕环视在场的谋士们,话也是说出来了。
“诸位,若是直接称病,无疑是懦夫行径,或许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陈群脸上有些焦急之色。
“君侯,在这个时候若是想要做些事情,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还是比较委婉的说话,现在世家都将刀架在曹丕的脖子上了,若是曹丕不缩脖子,那刀就直接砍下来了。
脖子被砍断,这人还能活吗?
当然是活不了的了。
“长文的意思,本侯明白,但是若是直接这般称病,天下人自然知道我尽力了,但是父王可不会觉得我做得好。”
吴质马上明白了曹丕的意思。
“君侯是想要问我等既能保命,又能继续与世家周旋的计策?”
曹丕点了点头。
“现在本侯自然知道无法与世家匹敌了,但如此缴械投降,实在是窝囊。”
“既然如此,那君侯便去王宫与世家对峙。”
吴质这句话刚落,陈群马上站了出来,厉声对着吴质说道:“季重,君侯若是去了王宫,性命危在旦夕,这不是去送死是什么?难道季重忘记了洛阳侯的下场了?”
吴质对着陈群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吴质当然知道洛阳侯的下场,但是既然君侯想要与世家周旋,定然是要去王宫的,不然便只有称病这一条路走。”
“那君侯性命如何保证?”
曹丕也将目光定格在吴质身上。
吴质脸上倒是没有紧张的神色,他看了曹丕一眼,再看了陈群一眼,语气不缓不急的说道:“道理很简单,洛阳侯之所以会被世家所害,是因为他骄傲自大,他原本可以不在大理寺狱过夜的,可以回到洛阳侯府,但他不离开大理寺狱,以为世家不敢对他下手,洛阳侯之死,不能全怪世家,只能怪洛阳侯自己太过于自大。”
吴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君侯只要不去大理寺狱,回到长安侯府,谁能对君侯下手?尤其是在此时的王宫之中,此时夏侯尚还是中领军,北军五校全部在宗室的掌握之中,那些宗室即使不敢帮助君侯,但也一定不会与世家狼狈为奸,君侯要从王宫全身而退并不难。”
吴质的分析有理有据,曹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如此的话,与世家周旋也不是不可以。”
“与世家周旋当然可以,但也要选择好周旋的度。”
“季重此言何意?”
“你我如今没有实力与世家匹敌,故此今日君侯去王宫非是真正与世家周旋,而是做个样子给大王看的。”
长安侯府如今不是世家的对手,直接与世家匹敌,那自然是送命。
但是假装匹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一点本侯知道。”
“那君侯大可放心去王宫,吴质也会调兵到长安侯府,让长安侯府变成铁桶一块。”
曹丕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时间了,今日王宫这一趟还是不得不走的。”
“君侯,司马懿与你一道去王宫。”
司马懿在这个时候出声了。
“与我一道,你可知道这一路可不会太太平。”
“这正是司马懿与君侯去的原因。”
“好!”
曹丕拍桌而起,说道:“有诸位齐心协力,世家能耐我等何?”
..............................
稍微穿戴官袍之后,曹丕与司马懿便在一百卫士的护卫之下缓缓的接近王宫。
今夜的朱雀街很是安静,家家户户连油灯都没有点,显得格外黑暗。
好在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还算是够圆,冷冷清清的银辉披拂下来,冲淡了寰宇不少的黑暗。
当然,黑夜的主色调还是黑暗。
王宫大殿之中,曹丕与司马懿如期而至,此时大殿早就是满人了。
王朗冷冷的盯了曹丕一眼,心中倒是诧异他真敢来此。
不过这惊诧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嘴角便露出冷笑之色。
“长安侯既然来了,那今日朝会便开始罢。”
魏王不在,自然也不需要跪拜,王朗也不想要耽误时间,王肃是他的儿子,儿子被他亲自所杀,所为的,正是面前这个长安侯,要说他对曹丕没有仇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肃虽然不是曹丕直接杀死的,但是王肃却是因为曹丕而死!
这个仇自然是被王朗记在曹丕头上了。
“今日所为三件事,第一件:长安侯之子曹纵马司马门,证据确凿,按《汉律》当斩。”
曹丕马上站出来了。
“司徒所言证据确凿,是如何证据确凿?”
“人证物证具在,长安侯即使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用处。”
王朗说话不带喘气的,并不给曹丕插话的时间,下一句马上说出来了。
“在黄门侍郎王肃之死的那个案件之中,刺客也供认了,他是长安侯府的人,对此,长安侯有何话要说?”
曹丕在下面冷笑道:“无非是暗箱操作罢了,你王朗死了儿子,便将所有罪过推倒本侯身上,殊不知某人是虎毒食子,枉为人哉。”
“你!”
王朗冷哼一声,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现在与曹丕发火显然很没有必要,今日的胜负早就定了,曹丕敢过来,他王朗反而要对他刮目相看。
“随你怎么说,但人证物证具在,长安侯若想翻案,恐怕不容易。”
“有王司徒在,翻案自然不容易。”
王朗没有与曹丕继续争论下去,而是继续说道:“今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中领军夏侯尚玩忽职守,见曹纵马司马门仍旧不阻止,反而想要包庇罪人,由此,应当革去夏侯尚中领军一职。”
三件事情,犹如三把长剑,一剑刺曹丕的心,一剑刺曹丕的手,一剑刺曹丕的头。
他已经没有机会翻身了。
当然,曹丕到此,也不是来翻身的。
他到了王宫,他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剩下的事情,便是看自己能够做出多少事情了,当然,前提是不要彻底激怒世家。
第二百零二章 魏王寝宫的访客!
“朝堂上,倒是王司徒说话的声音最大,哪里有我等说话的余地。”
王朗冷哼一声,说道:“朝堂上我王朗可不敢独霸,司空当然也可以说话,长安侯自然也可以说话,群臣自然也可以说话。”
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程昱一般都不说话。
他在保全自己。
除了在保全自己之外,他心里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即使他如何说,也相当于没有说,他是司空不错,但他不像曹丕或者是王朗,王朗背靠世家,说话自然有底气,别人当然要听他的话。
曹丕更是魏王之子,即使抛开这个身份,他身后的洛阳候府势力不小,如此,他才有说话的余地。
他程昱有什么?
一个颍川程氏?
一个世家如何和几十个世家匹敌?
就算他程昱替曹丕说话,也没有多少用处,反倒是被世家忌惮。
曹老板交给他这个任务,可不是让他被世家踢出去的。
在关键时刻,他程昱当然是要做出他应该做的事情,现在便被世家踢出去,那就完成了不了曹老板给他的任务了。
是故在被王朗提起的时候,程昱笑呵呵的说道:“当然,大王不在,朝堂之上诸君若是有话说,当然都可以说,王司徒之所以说得多了一些,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比较多。”
王朗看了程昱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先他觉得程昱碍眼,还想这个程昱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坏了他的好事,现在看来,这个程昱倒是深谙自保的道理,既然如此,让他当一个门面也没什么。
一个颍川程氏他自然是不怕的,但是颍川士族,他王朗还是需要忌惮一二的。
见到程昱如此说法,曹丕脸上也变得有些黑沉。
“既然如此,那本侯自然无话可说。”
“君侯无话可说,可是认罪了?”
“无罪,何来罪认?”
“方才三宗案件,皆是铁证如山,如何说你无罪?”
“司徒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不必用这些莫须有的罪证来要挟本侯。”
想和我摊牌?
但是朝堂之中,想要摊牌可没那么容易?
“老朽铁面无私,如何要你什么,我只求将你绳之於法,让正义得到伸张。”
啪啪啪~
曹丕拍掌拍得很响,这样的声音在寂静得只有王朗曹丕两人声音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长安侯你这是何意?”
“好一个铁面无私王司徒,今日本侯倒是见识到了。”
“这么说,你是俯首称罪了?”
“我可有一字一句说过本侯认罪?”
王朗脸色黑沉,看向曹丕的眼神也是愈发不善起来了。
“长安侯今日到王宫不会便是挖苦老朽来的吧,若是如此的话,我看还是免了吧。”
王朗的耐心已经被曹丕消磨得差不多。
“本侯到此,当然是来办正事的。”
“你这可不是办正事的架势。”
“司徒何尝是办正事的架势。”
王朗深吸一口气,说道:“长安侯你如今在朝堂上当然可以大放厥词,但是确凿证据在手,我顷刻可以让大理寺的人将你缉拿归案。”
“既然司徒早有谋划,为何还要要本侯前来王宫,莫不是为了羞辱本侯一番?”
王朗重重的哼了一句,说道:“自然是长安侯位高权重,要你前来,便是看你有没有悔改之心。”
“如今司徒所见,可有?”
王朗摇了摇头,说道:“全无。”
“既然如此,司徒大可让大理寺的人将我缉拿归案,但也不是在这个朝堂上。”
曹丕拍了拍衣袖,看起来是要直接走出去。
“长安侯这是要作何?”
“当然是回府了。”
“回府?”
“难道本侯不能回府?”
“长安侯来王宫,便是说几句话便回去。”
“莫非王司徒期待本侯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王朗呵呵一笑。
“长安侯此时离开大殿,岂不可以说是心虚了?”
“我如何心虚了?”
“若不是心虚,为何急迫想要回府?”
“因为我想到了洛阳侯的下场。”
“你的事情好似与洛阳侯无关。”
“无关?当然有关。”
曹丕讥讽的看了王朗一眼,问道:“本侯问你一个问题,洛阳侯是何等身份的人?”
王朗不知道曹丕要说什么,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洛阳侯乃是魏王之子,对我魏国多有贡献,身份自然高。”
“有多高?”
有多高?
“国之柱石那般高。”
曹丕笑了笑,说道:“让我问你,你儿子王肃,又是何等身份的人?”
提到自己的儿子,王朗眉头很显然皱了一下。
“长安侯这个问题可不太好。”
曹丕笑了笑,却是没有放过王朗。
“比之洛阳侯,两人谁高?”
两人谁高?
前面都如此夸赞洛阳侯了,国之柱石那般高,他王肃一个黄门侍郎,如何能够说是国之柱石?
王朗忍住心中的怒火,说道:“我儿王肃比之洛阳侯当然有所不如。”
“既然王肃不如洛阳侯,为何洛阳侯的案子如今还在搁置当中,而司徒昨日死的儿子,今日便已经水落石出了,这可不是司徒方才讲的那般的义正言辞啊?”
王朗冷哼一声,说道:“洛阳侯被烧成如此模样,刺客也没有下落,如何查证?”
“王司徒既然能将你儿子杀死的刺客找出来,为何找不到杀洛阳侯的刺客?”
“你!”
曹丕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司徒想要做什么,我也无力与你抵抗,但这个魏国,到底还是我曹家的魏国,你若是想要对魏国不利,我曹丕便是丢了这条性命,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放完这句狠话,曹丕直接大跨步出了大殿,根本没有回头。
殿中群臣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脸上脸色各异,他们的脸色不一样,但是做法都一样,那便是保持沉默。
王朗看着曹丕离开大殿,手放在半空中最后又放下去了。
最终,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曹丕离开大殿。
出了大殿,曹丕快步出了王宫,直到坐在自己的车马上,他看着身边的重重守卫,才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曹丕轻轻地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来王宫预想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意外?
洛阳侯也觉得自己去大理寺狱没有危险,那么他现在呢?
他现在的下场呢?
从王宫活着出来,曹丕便已经成功了。
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了。
第二百零三章 一言堂!
王朗看着曹丕从自己眼前离开,脸上有着不悦之色,话也是说出来了。
“长安侯不顾殿中群臣,在大殿中肆意妄为,更是不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名,可谓是死不悔改,理应让大理寺卿满宠带人去将长安侯缉拿到大理寺狱,择日处置。”
一边闭着眼睛准备混日子的满宠听到王朗的这句话,哪里还敢闭眼。
他赶忙上前对着王朗行了一礼,说道:“司徒,之前大理寺狱出现了洛阳侯那样的事情,若是长安侯也出现那样的事情,恐怕不太合适吧?”
王朗面色严峻的看着满宠,说道:“之前洛阳侯在大理寺狱丢了性命,这便是你大理寺的问题,现在若是长安侯也在大理寺狱出现问题,那便是大理寺卿你的罪过了。”
满宠脸上呵呵一笑,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是在麻麻批了。
“可是若是长安侯拒捕呢?那我该如何?”
“你该如何,这便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要长安侯在大理寺狱便好。”
满宠脸上露出苦色,话也说出来了。
“可是长安侯毕竟是大王的子嗣,这般做,恐怕不是特别好。”
“大王如今卧病在床,神志不清,如何看他的意见?”
“司空,你如何看?”
满宠向程昱求救。
见到满宠对自己说话,程昱呵呵一笑,说道:“长安侯确实是大王之子,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安侯若真的有罪,当然是要被惩戒的。”
满宠见到程昱如此说,也知道这苦差事是逃不过的了。
“既然如此,那满宠便尽力了。”
王朗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满宠则是苦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满宠归位,王朗下面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夏侯尚身为中领军,却不能护卫王宫,这个中领军便是失职,这般失职之人,是不能再做中领军的了。”
夏侯尚在殿下,他看着王朗说话,嘴巴却是闭着的,但是脸色显然不怎么好看。
“诸位以为,夏侯尚可还适合做这个中领军吗?”
王朗的这个问题问出来,马上便有人上前来了。
“启禀司徒,夏侯尚既然渎职了,那这个中领军自然不能让夏侯尚继续担任了。”
这个人说完,又有另外一个人上前说话了。
“不错,如此渎职之人,又如何守卫的了王宫,如何守卫的了大王?”
“不错,正是如此。”
............................
这一个个上前来说话的人,自然都会世家的人。
有了这些托之后,也让王朗的话更加有了说服力。
但也并非没有反对的声音。
宗室虽然很多人都怕死,不怕死的人也大多知道一些真相,但是总有一些愣头青。
譬如这个囤骑校尉曹肇。
曹肇乃是曹休长子,而曹休则是曹操族子,被曹老板称之为千里驹,在曹氏宗亲中,曹休一系算是比较亲的一脉了。
曹肇自然是听到了曹仁等人的提醒,但是现今在朝堂之上居然无人应和,他麻黄素那个站了出来。
“敢问司徒,若是夏侯尚辞去中领军之职,那么下面是谁来做这个中领军呢?”
见到曹肇开口说话,忘王朗也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中领军之职事关重大,自然是要有德行,有能力的人来担当了。”
曹肇无视曹仁这些人的眼神提醒,问道:“敢问司徒,何人是既有德行,又有能力的人?”
王朗笑了笑,说道:“你觉得王粲如何?”
曹肇抬头看了王粲一眼,后者这是对着曹肇行了一礼。
“王粲文才无双,德名远扬,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哦,这么说,校尉你也觉得王粲可以担任此要职了?”
曹肇摇了摇头,说道:“可他不是曹家人啊!”
“为何一定要曹家人?”
王朗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之色。
“这魏国是我曹家的魏国,王宫,自然要由曹家人守卫。”
“魏国是大王的魏国,不是曹家人的魏国。”
“大王也是曹家的人。”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王朗呵呵一笑,语气已经转冷了。
“你区区一个校尉,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便是失了身份,你是曹家人,那我便再找个曹家人来问问,看王粲是否可以成为新的中领军。”
王朗头转了一下,目光却是定格在曹仁身上。
“不知大将军觉得王粲如何?”
见到王朗问曹仁,曹肇脸上马上露出喜色。
若是曹仁也跟着他一同反对王粲成为中领军的话,说不得这王朗的诡计便还真的得逞不了。
但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魏国天下兵马大元帅,魏王最亲近的人,如今却是点了点头。
“王粲确实有资格做这个中领军。”
“叔父?!”
“朝堂之上,没有亲情,校尉还是以官爵相称。”
“大将军,这,这王粲非是我曹家人。”
“非是曹家人又如何?只有王粲对大王忠心,这一点便够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朝堂之中,还不是你这个区区校尉能够随意插嘴的,还不归位?”
“我...”
曹肇本来想要反驳两句,但是看着曹仁这样的表情,只好对着曹仁行了一礼,乖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见到这个曹肇回到原位,曹仁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这个中领军,便有王粲暂领了,若是大王清醒之后觉得这个人不太合适,那么,也可以重新任命新的中领军。”
“司徒所言极是。”
于是朝堂上的闹剧,便是以一个中领军的更替作为基调。
接下来,便是北军五校了。
不过北军五校的这些人可没有世家可以利用的黑点,王朗只是在朝堂上表达这个意思。
在他的意思表露出来之后,这现任的北军五校尉若是识趣的话,肯定是要向自己请辞的。
这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除了死了一个儿子的悲伤之外,剩下的,都是快意。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是这个权力,这次要是不争取的,便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曹仁看着此时满脸笑意的王朗,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了。
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现在的王朗,现在的世家,应该是要疯狂起来了吧?
第二百零四章 魏王寝宫有人踪!
此后的几日,世家便没有了动作。
但所谓的没有动作,无非是表面没有动作罢了。
实际上,在暗地里,世家的小动作可不小。
从曹丕已知的来看,被调到荡阴的南营,属于世家的那几千人已经悄悄的被人召回了,至于是在邺城或者是在何地,倒是没人知道。
不过明眼人也知道,将南营士卒调出,肯定是为了应付邺城的“大事”了。
这是曹丕知道的第一件事,除了这一件事之外,还有一件比较大的事情。
那便是北军五校的几个宗亲校尉向朝廷请辞,至于他们遭受的压力,曹丕心里自然明白。
对于这些请辞的人,曹丕不过只是笑一笑罢了。
这根本无伤大雅。
中领军没了,王宫便就在世家的掌控之中了。
好在世家毕竟是世家,还看一个吃相,因此对与宫中的亲人,除了曹老板之外,曹丕没有任何担忧。
至于曹老板会不会被世家为难,这也不是曹丕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但愿父王是假病,但愿父王都有应对之策罢了。
此刻的曹丕坐在一个食塌边,在他对面,则是一个头上有些许白发,身上穿着官袍的男人,不是满宠,又是何人?
“满府君来我府上,可是有事?”
满宠笑了笑,说道:“君侯岂不是明知故问?”
“呵呵,莫非满府君也要做王朗的走狗?”
“非是走狗,实在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你可知道我父王对你知遇之恩?如此为世家做狗,若是我父王醒来,第一个惩戒的,恐怕便就是似府君这样的人。”
满宠被曹丕挖苦,也不计较,而是端起食塌上的酒,接着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鱼肉。
“君侯虽然身居樊笼,但依然有美酒鲜肉美人可享,不也快哉?”
曹丕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这样的生活自然快哉,但是府君也该明白,若是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你以为本侯还有这般快活日子?”
魏国不存了,他长安侯算哪根葱?
又有什么美酒可喝,美食可食,美女可玩?
“哈哈哈!”
满宠笑了笑,也不想和曹丕这样说下去了。
“王司徒要我将你缉拿归案,我自然觉得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既然知道这是你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你为何还要来?”
满宠笑了笑,说道:“做不到是做不到,做不做,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若是做不成,府君难道不怕被王朗责罚?”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以后的事情?”
满宠点了点头,说道:“是以后的事情了。”
“何以见得?世家势大,若是你不做,不消多少日,你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便是不保了罢?”
满宠点了点头。
“但还是要几日的。”
满宠这些话让曹丕眼神发亮。
“看起来,府君是知道我父王现状的人。”
让曹丕有些愕然的是,满宠不似之前在大理寺敷衍他一般,而是在认真的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我确实是知道大王的现状。”
听到满宠这句话,曹丕眼神更亮了。
“父王如何?”
“大王很好。”
果然,父王是在装病,但是为何在仓舒死的时候他没有动作呢?以父王对仓舒的喜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曹丕心中疑惑,话也是说出来了。
“看来府君此次来府,不仅仅死因为要将本侯缉拿归案。”
“这个自然,大理寺狱本就是风云场所,各方势力都有渗透,若是将君侯带到大理寺狱,说不定下场与洛阳侯一般。”
满宠并没有将曹冲还活着的事情告知曹丕。
“父王有什么吩咐?”
满宠点了点头。
“确实是有一件事情....”
........................................................
魏王寝宫一如平常。
寝宫巍峨磅礴,气势非凡,仿佛真的有一条龙在里面蛰伏一般。
寝宫周围有青松绿树,装点着寝宫倒是多了一些生机。
此时是多事之秋,因此在魏王寝宫服饰的人多了一些,魏王寝宫周围的守卫也多了很多。
世家在这短时间内做了很多动作,有些死曹丕看得见的,但有些是曹丕看不见的。
就譬如王宫内的变化。
在这几日内,王粲领了中领军之职之后,世家可是没有少做事情。
原本王宫内的禁卫大多是身家清白之人,王粲做了中领军,自然是将原本这些禁卫换成了世家之人。
南营的三千人,有一半都入了王宫。
这也是王宫内的守卫变多的原因。
这是曹丕看不到的东西,却是曹老板看得到的东西。
寝宫内,曹操与曹冲对弈。
这个对弈的不是象棋,而是围棋。
围棋的起源不可考,但是早在春秋战国,便已经有围棋的存在了,发展了这么多年,围棋的玩法也早就确定下来了。
围棋使用方形格状棋盘及黑白二色圆形棋子进行对弈,棋盘上有纵横各19条线段将棋盘分成361个交叉点,棋子走在交叉点上,双方交替行棋,落子后不能移动,以围地多者为胜。
因为黑方先走占了便宜,所以人为规定黑方局终时要给白方贴子。
中国古代围棋是黑白双方在对角星位处各摆放两子(对角星布局),为座子制,由白方先行。
对于围棋,曹冲在后世可是没怎么玩过的,在这个时代为了避免和别人下围棋,曹冲于是改良了象棋,不想该来的总是来了。
虽然对围棋不甚了解,但是在这个时代过了几年,曹冲还是知道围棋的玩法的。
“挡!”
“挡”的意思也就是直接阻挡对方侵入自己的地域或防止对方棋子冲出包围时,用己方棋子紧靠住对方的棋子的行棋方法。
挡的作用也就是含义中所说的两点,一是阻止对方破自己的空,二是防止己方包围住的对方棋子冲出。
对于曹冲这个初学者来说,掌握之后,可在护空、吃棋方面有很大的提高。
见到曹冲出了这个棋,曹老板手上拿捏着黑子,放在了6十一。
“跳!”
跳的形状与“关”形是相同的,都是在与原有棋子隔一路的位置上行棋。但一般情况下所说的关是含有向宽阔地带或中腹扩展的意味,而“跳”则一般用于双方对局彼此接触交战的时候,为逃出己方的棋子或者追杀对方薄弱的棋最常用到它。
见到曹操如此出棋,曹冲的眉头皱起来了。
“父王如此出棋,岂不是要白白被我打劫了?”
所谓打劫,与挡和跳一般,都是围棋的术语。
双方可以轮流提取对方棋子的情况。
围棋规则规定,打劫时,被提取的一方不能直接提回,必须在其他地方找劫材使对方应一手之后方可提回。
曹操脸上轻笑,说道:“你若是想要吃,便吃去罢。”
曹冲白子握在手上,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蒋政棋子放下去了。
“那我便吃了。”
曹冲将白子下去,不料曹操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如此的话,仓舒,我可是要先手了。”
曹操将棋子放在6五位置,此子一下,棋盘格局顿时发生变化。
左右连横,曹冲的白子基本上都被吃掉了。
“父王,孩儿输了。”
曹操呵呵一笑,将棋子放下去,对着曹冲说道:“你这小子文赋不差,怎么棋艺如此之差,倒是奇怪了。”
为此,曹冲只得是呵呵笑了笑。
我还能说什么呢?
“父王棋艺高超,孩儿自然不如。”
曹老板则是摆了摆手。
“与你下了一盘棋,为父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听到曹操的这句话,曹冲眼睛一亮。
“父王是打算行动了?”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候,不过却是看好戏的时候。”
“看好戏?”
曹操点了点头。
“王朗那老匹夫现在便在王宫门外。”
父王要见他?
曹操摇了摇头。
“不是我要见他,而是他要见我。”
“见你?”
曹操点了点头。
“见我的原因有很多,也可以做很多事情,若是正常召见,我自然不会让他进来,但是他进来的方式,恐怕不是正常召见。”
曹冲眉头一皱,说道:“父王的意思是,他要强闯?”
“或许吧。”
“若是如此的话,父王岂不是危险了?”
“危险?本王可从来没有在危险之中,你现在入地室,不要出来。”
曹冲眼中隐约有着担忧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曹冲走到曹操床榻后面,搬弄一个握手机关,便朝着里面走去了。
这里面的地室连接着城外,而里面也有很大的空间。
进入之后,曹冲扭了一下地室之中的开关,墙壁缓缓合璧,仿佛从没有开过一般。
看到曹冲走了之后,曹操咳嗽一声,对着门外挥了挥手。
而他进入一个暗室之中,片刻之后,一个病恹恹的曹操便出现在大殿之中了。
他躺在床榻上,看起来活不过几日一般。
寝宫之外,王朗眉头紧皱,看着面前这个官的脸色更是没有多好。
“大内官,难道魏王此刻还没到清醒的时候?”
若不是王朗极力说有重要的事情去见魏王,还给了这个大内官不少的好处,他估计都不会让进去进到此处。
但是时间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魏王还不“清醒”?
“实在是不敢隐瞒司徒,大王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又只让贴身之人进入侍奉,即便是我也只是进去过几次罢了,而且见到的大王却是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和自己说这么话,自然是因为自己给了他好处的原因。
王朗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那我如何知道魏王清醒了?”
“里面的人若是知道魏王清醒了,便会来递来红条的。”
“红条?”
大内官点了点头。
“便是红条,也就是寻常的红色绸缎罢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口的红条却是有红条递出来。
见到这个红条,大内官脸上一笑,说道:“这便是红条,司徒可以去见大王了。”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是总算是等到了。
王朗舒了一口气。
他心中早就有一个猜想了。
不!
或者不能说是猜想。
而是一个事实!
这个宫殿里面的人,或许根本没有患病。
踏步在空旷的大殿之中,走了一会儿之后,王朗马上见到了那床榻,以及床榻上的人。
走近一点看,确实是魏王曹操。
见到此幕,王朗对着曹操行了一礼。
“臣王朗,拜见大王。”
王朗行完一礼,床榻上的人咳嗽一声,急促的呼吸就像是那些活不了多久的人一般。
咳咳咳~
一时间大殿都是咳嗽声。
“司徒来了?”
“王朗来了。”
“不知道司徒,咳咳,司徒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确实是要事。”
王朗深深看了床榻上的曹操一眼。
“是关于长安侯曹丕的事情。”
“长安侯,子桓如何了?”
“他派遣刺客杀了人。”
“杀了谁?”
“黄门侍郎王肃。”
“这个王肃与司徒是何关系?”
王朗嘴角一抽,说道:“乃是王朗之子。”
“原来司徒是来问罪的?”
“王朗不敢,如今长安侯已然杀人,是罪责自然是要惩戒的,但是臣下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咳咳咳~”
曹操剧烈咳嗽两声,空气中的药味刺鼻,配合着这个场景,让王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臣下所来,是为了大王。”
“为了孤?”
“正是为了大王。”
“为了孤的什么?”
“病情。”
“病情?”
王朗点了点头,他看着闭着眼睛的曹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臣下在想,大王是真病,还是假病?”
听到王朗这句话,曹操剧烈咳嗽。
“司徒此言何意?”
“臣下精通医术,或许可以给大王看一看。”
病榻上的曹操再次咳嗽一声。
“司徒比之宫中御医,以为如何?”
“当然不如。”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诊断?”
“为大王着想。”
病榻上的曹操咳嗽两声,却是点了点头。
“若是王司徒能够知道这是什么病,那自然是极好的时候。”
曹操伸出他枯瘦的手臂。
王朗走上前去,按住曹操的脉搏。
第两百零五章 寝宫内的刀剑纵横!
曹操的脉搏似有若无,仿佛真的像是一个垂死之人一般。
但是,这...这又怎么可能?
大王为何真的有病?
王朗尤不自信,按着曹操的脉搏,再一次给曹操把了一次脉。
结果一如之前。
王朗作为大儒,对于医书也有些涉及,今日来之前,他还学了把脉之术。
但是把手脉居然无胃。
这样的脉象,可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素问平人气象论》曰:“人以水谷为本,故人绝水谷则死。脉无胃气也死。”
胃为水谷之海,后天之本。人有胃气则生,少胃气则病,无胃气则死;脉亦以胃气为本,充则健,少则病,无则亡。
张介宾《类经素问平人气象论》释:“无太过,无不及,自有一种雍容和缓之状者,便是胃气之脉。”
脉象从容、和缓、流利,是有胃气的基本特征。
即使是病脉,不论浮沉迟数,但有徐和之象,便是有胃气。
但魏王这个脉象,却是几乎无有浮沉。
王朗却是不相信。
他对着曹操行了一礼,说道:“敢请大王轻抬右脚。”
病榻上的曹操点了点头,见右脚抬了起来,王朗马上把上去。
手脉说不定可以造假,但是你脚脉如何造假?
王朗把脉的时间不长,但也绝对不短,这一脉下来,王朗居然发现曹操脉象除了无胃之外,居然还无根。
肾为先天之本,元阴、元阳之所藏,是人体脏腑组织功能活动的原动力。肾气充足,反映于脉象必根基坚实。
《难经十四难》曰:“人之有尺,树之有根,枝叶虽枯槁,根本将自生,脉有根本,人有元气,故知不死。”诊脉根之有无,可察肾气之盛败,亦知疾病之预后。
脉象有根主要表现为沉取应指有力,尺部尤显。病虽重,尺脉尚滑实有力,提示肾气犹存,还有生机。
因此,诊察脉象根之有无,可测知肾精的盈亏和肾气的盛衰。
但是曹操的这个脉象,缺额是尺脉无力,肾气不存的模样。
手脉脚脉都把了,王朗还不相信。
从邺城发生的种种事件来看,魏王绝对不像是一个病重之人。
王朗再对曹操行了一礼。
“王朗敢请把一把大王头脉。”
手脉足脉头脉,是遍诊法的手法。
遍诊法即《内经》三部九候诊法。切脉的部位有头、手、足三部,每部又各分天、地、人三候,合而为九,故称为三部九候诊法。
《素问三部九候论》曰:“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决死生,以处百病,以调虚实,而除邪疾。”这是一种古老的诊脉方法,也是王朗学的一种切脉手法。
病榻上的曹操咳嗽两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司徒,那天下最有名的医者都来为我把过脉,皆无结果,司徒虽然心忧孤,但恐怕还是没有结果的。”
听到曹操这句话,王朗的眼神又亮了不少。
“大王,那些医者固然医术高超,但王朗医术亦是不差,对于大王的病情,说不得会知晓一二,毕竟王朗也算是饱读诗书之辈。”
咳咳~
曹操咳嗽两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便麻烦司徒了。”
王朗再对曹操行了一礼,礼毕之后,王朗上手去把曹操的头脉。
把了头脉之后,王朗的眼神又变了。
原本曹操的脉象只是无根无胃的,但是这个头脉一把,却是发现曹操的脉象除了无根无胃之外,还多了一个无神。
心主血而藏神,脉为血之府,血、脉为神之基,神为血、脉之用,因此,健康人的脉象必然有神。
陈士铎《脉诀阐微辨脉论》曰:“按指之下,若有条理,先后秩然不乱者,此有神之至也;若按指而充然有力者,有神之次也;其余按指而微微鼓动者,亦谓有神。”
可见脉象有神的主要表现是柔和有力,节律整齐。即使微弱的脉,不至于散乱而完全无力为有神;弦实的脉,弦实之中仍带有柔和之象的为有神。
神以精气为物质基础,故诊神之有无,可察精气之盛衰。
而曹老板这个脉象,却是杂乱无章,没有规律且十分微弱乏力,可谓之无神之脉。
如此无神无胃无根的脉象,难怪那王粲会与自己说魏王是将死之人。
但是,邺城这些事情,除了在寝宫中的曹操,还有何人能够把控?
王朗的这个疑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一个理由,便是曹操病重之后的托权人选。
一个是程昱,这个很好理解,另外一个,居然是自己?
难道他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就算是魏王不知道自己的为人,但是,为何不让自己的儿子监国,而是要让自己一个外人过来?
欲使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魏王难道不是想要我世家疯狂吗?
但是,若是真的如此,为何魏王的脉象是如此紊乱的呢?
王朗表示不理解。
他已经用了遍诊法,但是曹操的脉象确实是将死之人的模样,从这方面来看,王粲确实是没有骗他。
不过,邺城外的军队集结,邺城内的风起云涌,始终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除了魏王,还能是别人?
曹仁?
那根本不可能!
宗室的软弱,宗室的保存实力,也是王朗怀疑曹操在背后操手的原因。
但是为何魏王的脉象确实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脉象?
王朗看着床榻上的曹操,发现他确实是曹操,不是其他人。
这倒是奇了怪了。
王朗眉头紧蹙。
见到王朗这副模样,病榻上的曹操说道:“司徒觉得孤这是什么病?”
王朗当然不会说实话了。
“大王这是弦脉,脉象特征:端直以长,如按琴弦。弦脉脉形长直,搏指较硬,为紧张度改变之脉。《素问玉机真藏论》载:“端直以长。””
“此脉何意?”
王朗笑了笑,说道:“此脉言大王主肝胆病,诸痛,痰饮,疟疾。亦主虚劳,胃气衰败。”
“如何诊治?”
王朗在说道:“肝主疏泄,调畅气机,以柔和为贵。邪气滞肝,疏泄失常,气机不利,诸痛,痰饮,阻滞气机,脉气因而紧张,则出现弦脉。张仲景云:“疟脉自弦。”虚劳内伤,中气不足,肝病乘脾,亦常见弦脉;若弦而细劲,如循刀刃,便是胃气全无,病多难治,大王这个脉象并不严重,只需要静养,便可以痊愈。”
病榻上的曹操听到王朗说出这句话,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若是如此的话,那孤便要多谢司徒言语了。”
王朗笑了笑,行礼说道:“此乃为人臣之本份。”
“若非司徒已是人臣之极,恐怕我都要给你升官了。”
“大王说笑了,王朗今日所来之事已经办成了,那王朗告退了。”
“许!”
听到曹操这句话,王朗俯身低头,慢慢的退出了曹操的寝宫。
出了寝宫之后,王朗将那个大内官叫了过来。
“寻常大王的饮食如何?”
“清汤寡水,加之药膳。”
“药膳?”王朗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意。
“是何药膳?大内官可有配方?”
“司徒这是何意?”
王朗看了这个大内官一眼,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大内官,王朗不过心系大王安危,故此想要看一看这药方罢了。”
说着话的时候,王朗递给了大内官一个玉佩。
大内官接过玉佩,拿在眼前看了看,知道这确实是价值连城。
接过玉佩,大内官的神色顿时变了。
“既然司徒如此心系大王,那这个配方自然可告知司徒。”
大内官带着王朗到寝宫左侧的一间偏殿之中,在里面果然闻到了刺鼻的药味。
“鹿茸,杜仲,山药....”
这些都是补肾养生的中药。
“这便是药方。”
大内官将竹简递给王朗,而王朗也细细的看了起来。
确实是补肾良方。
到了现在,若是寻常人的话,恐怕早就相信了曹操已经病重的事实了,但是王朗眼珠一转,却是招来了一身甲胄的王粲。
“中领军,你去见一见大王。”
“我?”
王粲指了指自己,脸上有着疑惑之色。
“景兴此言何意?”
“便是要你去见一见魏王,算是去述职。”
“述职?”
王朗点了点头。
“大王病重,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王朗看向大内官,问道:“大内官,你觉得这妥还是不妥?”
大内官看了王朗一眼,说道:“确实不妥,大王此时恐怕有陷入浑浑噩噩之中了。”
“大内官,这是一件宝物。”
王朗递给大内官一件玉环。
拿到玉环,大内官脸上露出了垂涎之色,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司徒,这收礼之事,奴婢还是有分寸的。”
见到大内官如此模样,王朗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了。”
王朗居然就这般离去了。
大内官见到王朗消失在魏王寝宫之中,眼中还不相信这家伙就这样离去了。
他今日前来,恐怕什么都没得到吧?
居然真的这般离去了。
呼~
不过...
离去也好,离去也好。
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了。
大内官虽然收王朗的礼物,但是他既然能够成为大内官,从开始到现在,他自然都是曹操的人。
收礼可以,但是不能违背大王的意思。
之前王朗的要求,很显然便是会让他违背曹操的意思。
在王朗离开之后,王粲对着大内官行了一礼,说道:“王司徒要我进去,我自然不能进去,但是现在我确实是有要事要告知大王。”
“要事?”
王粲点了点头。
“是何要事?王朗走未远,恐怕中领军还是另找时间罢。”
“若不是要事,王粲自然能够另找时间,但确实是急事,十万火急的事情。”
十万火急?
看着王粲的话不像是假话,大内官点了点头。
“罢,那你便进去吧,但恐怕要快些出来,毕竟你现在的位置可是中领军了,肯定有不少眼睛看着你的。”
王粲点了点头,便在大内官的引领之下入了曹操的寝宫。
进了曹操的寝宫后,王粲的脚步明显变快了。
“臣王粲,拜见大王。”
咳咳。
病榻之上,曹操咳嗽两声,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正起来。
“是仲宣啊,仲宣在王朗之后见我,所为何事?”
王粲对着曹操再行一礼,说道:“要事。”
“要事?是何要事?”
“世家今日动向之要事。”
“世家动向?世家要如何行动?”
“王宫禁卫如今全是世家中人,恐怕大王安危不保,若是大王有招式底牌的话,应该尽早使用出来。”
招式底牌?
“此事孤早知,还有何事?”
“要事,尽在竹简之中。”
王粲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暗黄色的竹简出来。
在竹简里面?
床榻上的曹操眉头微皱,最后却是挥了挥手。
“拿来罢。”
王粲点了点头,低头走到曹操的床榻边。
“大王,这是竹简。”
曹操接过竹简,对着王粲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罢。”
王粲听到曹操的话,却是没有下去。
“大王,王粲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几个问题?
曹操抬头看向王粲,问道:“什么问题你不明白?”
“第一,便是大王你究竟是病,还是没病?”
病榻上的曹操笑了笑,对着王粲摊手道:“君之亲眼所见,莫非不信?”
王粲愣了一下,再问道:“这第二,便是大王为何如此胸有成竹,要知道王朗那厮若是不择手段的话,以大王孤身在王宫的处境,说不得便会被王朗所害,若是大王死了,长安侯在外恐怕也是独木难支,大王为何不怕?”
为何不怕?
这个时候,曹操却是没有说话。
见到曹操不说话,王粲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大王为何要相信臣下?”
为何要相信臣下?
病榻上的曹操握着竹简,脸上却是露出了迷惑不解之色。
“仲宣此言何意?”
何意?
王粲嘴角一勾,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短剑出来。
噗呲~
短剑入肉。
“不,我不...”
曹操的惨叫声没有发出来,因为王粲已经用手堵住曹操的嘴了。
“大王,你不信也没有用,王粲虽然受大王赏识,但说到底,还是世家人,我如何会背叛自己的家族,为大王做事呢?”
此话说完,王粲连续用短剑捅了曹操数十下,直到怀中的身体不再动弹为止。
王粲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但此时,寝宫之中,却是有掌声传来。
啪啪啪~
这样的声音,在如今的寝宫之中,是多么的刺耳....
第二百零六章 世家登场!
王粲转头一看,发现后面站着的人是王朗。
呼~
见到是王朗,王粲着实是深深的缓了一口气
王粲将曹操的尸体放下,盖上被子,他自己则是用水将甲胄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随后将短剑收入刀鞘。
王粲并非没有杀过人,但这次他杀人的人有些不同寻常。
这不是寻常百姓,亦不是敌人。
这是曹操,是魏王,是魏国的主人,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他引领了一个时代的风流,是这个时代最成功的人,然而就是这样的人,被自己亲手杀了。
若是换做别人,大概会觉得很快意,但是王粲心中却是在颤抖。
不是兴奋的颤抖,而是有些恐惧的颤抖。
他王粲自诩正人君子,现在却做出了连小人都做不出的事情,若非他还有活着的价值,王粲早就一刀枭首了自己。
曹操是谁?
是魏王。
他是谁?
他是魏国的官吏,是魏王的臣子。
君君臣臣,自古便有尊卑之别,魏王将他的信任托付给他,没想到最后迎接他的,却是直接的刀兵。
哎~
王粲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
寝宫中央,王朗看着此时失魂落魄的王粲,问道:“仲宣何以叹气?”
“魏王再是残暴,也是王粲的君王,臣子弑君,便是大逆不道之事。”
“魏王可不是你杀的,他是病死的。”
“司徒,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何必遮遮掩掩,事情本就是如此。”
另外一边,王朗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仲宣便是杀了魏王,但那又会如何?”
王朗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王粲的肩膀,话也是继续说出来了。
“魏王残暴,欲杀灭我世家,乃是天下有数的暴君,残暴不下于商纣夏桀,仲宣杀他,非是大逆不道,反而是替天行道,何故要自怨自艾呢?”
哎~
王朗说了这些话,王粲最后还是深深叹出一口气。
“大王胸有大志,若非他一心想要剪除你我世家,我必然不会做出这般事情来的。”
一边的王朗亦是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世家帮助大王无数,但是大王过河拆桥,如何能够怪你我?”
哎~
王粲再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自怨自艾了,而是对王朗问道:“司徒,既然魏王病死,那下面,你我该如何做?”
王朗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魏王即死,那么,这天下自然是要变一变的了。”
“如何变?”
王朗看了王粲一眼,说道:“这个很简单,迎接陛下。”
王朗口中的陛下,自然就是汉献帝了。
“如何迎接陛下,司徒难道不知道,这天下九成九的兵马都是掌握在曹家夏侯家手上的,若是手上无兵,即使是你我掌握了邺城,不过是下一个王允罢了。”
王朗哈哈一笑,再次拍了拍王粲的肩膀。
“这点我岂会不知?”
“那司徒如何解决?”
王朗走上前来,坐在床榻上,看着床榻上死相狰狞的曹操,话也是说出来了。
“大王发丧之际,夏侯氏曹氏的将军们势必要回邺,到时候全部消灭即可。”
“恐怕曹氏夏侯氏的将军们没有司徒想的那般痴傻,说不得他们来奔丧之际,不是独自一人回来的,而是带着一支支军队回来的,到时候,司徒欲如何?”
“今日仲宣的话似乎多了一些?”
王粲将甲胄的血迹擦拭干净,脸色也平静了不少。
“王粲既然已经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现在想的,自然是如何保全我高平王氏。”
“保全?”
王粲愣了一下,说道:“或者说是如何让我高平王氏变得愈发强大。”
王朗点了点头,他坐在桌塌边,丝毫不介意身边的一个死人。
“曹氏夏侯氏的人当然不是傻子,但是他却不得不成为傻子被你我戏弄。”
“此话怎讲?”
“仲宣难道不知道那些将军的家室都是在邺城的?莫说是家室,他们的父亲,他们的友人,如今也是在邺城的,若是你我控制了邺城,岂不是控制了他们的命脉?”
曹操让这些将军在外带兵,除了他们是曹姓夏侯姓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他们有把柄握在曹操手上,把柄在手,也就是不怕他们会反。
“若是那些人不顾家室生死呢?”
“那他顾不顾曹家宗室,夏侯氏所有人的生死?”
“司徒此话何意?”
“若是哪个人敢不回来,或者说敢带着自己的军队回来,我杀的不止是他的家人,是所有人。”
“万一有一个人如此做了,后面,司徒如何威胁其他人?”
“没人敢这般做。”
寻常人确实是不敢如此做。
这基本上是因为他一个人,然后让整个家族灭亡的事情。
这个灭亡的不是别人的家族,而是自己的家族。
谁敢如此大逆不道。
王粲没有在这件事纠缠下去,而是再说道:“如此大王已然病死,司徒应该召见各大世家前来商议具体事情了。”
王朗点了点头。
“但前去商议事情之前,还是要将这里的事情做好。”
将这里的事情做好?
王粲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大王既然是病死的,当然该有一个病死的模样,先让人进来给大王装饰一番,最起码,要将伤口掩盖掉。”
“大内官恐怕是不会让别人进来。”
“大内官?”王朗反问了一句,语气特别。
听到王朗的语气,王粲愣了一下,问道:“难道司徒有让大内官听话的方法?”
王朗笑了笑,说道:“要一个人听话很难,但是要死人听话,这就很简单了。”
王粲脸色一变,说道:“司徒将大内官杀了?”
“大内官因魏王之死自刎,追求大王而去了。”
“但是寝宫中的人可有不少见到司徒杀人的。”
“他们都是大王的陪葬品。”
王朗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像地狱中厉鬼的声音一般,让人心中发冷。
在王朗心中,几百人的生死,根本不重要,就像是每天要吃饭一般,是多么的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那还请司徒将各世家的代表都叫过来罢,此事还是要快一些做好的,若是拖下去,莫说是司徒,王粲心中也是忐忑得紧。”
王朗理解王粲此时的想法。
“此事确实危急,若是大王之死的消息让曹家的人知道了,恐怕你我便陷入被动之中了。”
在邺城之中,长安侯府,洛阳侯府的势力不小,大将军府也颇有势力,若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有周密的部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府与诸君商议。”
听到王朗这句话,王粲却是摇头。
“此事不妥。”
“为何不妥?”
“时间不够。”
“时间不够?”
王粲点了点头,说道:“换一句话,司徒若是回府去商议,恐怕时间真的太长了,据我所知,卞王后每日都是要来看大王,若是他此次前来,见到大王已死,这曹家人便知道大王已死了,司徒那时再在府中商议事情,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卞夫人本来是要来照顾曹操的,但是被曹操拒绝了,但每日来看望曹操这一点还是有的。
“仲宣不能拦住卞夫人?”
“如何拦住卞夫人?”
王粲这话一说,王朗倒是沉吟了好一会儿。
在曹操死后,卞夫人自然无关紧要,但不管怎么说,卞夫人都是王后,他一个中领军,若是敢阻拦王后的话,是个傻子都知道曹操情况有变了。
对于卞夫人,王朗当然不能对大内官这样的下人一样的方法。
王朗沉吟片刻之后,最后点了点头。
“罢了,那我便就选在这大王寝宫偏殿商议罢。”
王粲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尸体,眉头依然紧皱。
见到此幕,王朗一把将王粲拉过来。
“仲宣,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便不要如此耿耿于怀了,该放下的东西还是要放下,不然搁在心中,哪天便会将心搁破了。”
王粲点了点头,便随着王朗出了寝宫。
离开了寝宫的那具尸体,王粲的心境果然畅快了不少。
不过门口那大内官的尸体却是让王粲的心情再次不好了起来。
“正午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粲放如花,那不过只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到底还不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正午的日光正值韶华盛极,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之极反归于涣灭。奉诫仲宣,不可为暂存般幻象遮蔽了心眼,塞仄了明慧的思绪。须得知悟那‘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天理。”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天上的炎日正盛,同样的,天空也很是湛蓝。
在王朗心中,此时的天空必然是是蓝的,万里晴空,一片湛蓝。那种蓝是浅浅的,就像是块蓝水晶的蓝色,是一种快乐怡人的色彩。
但是在王粲心中,此刻的天空虽是蓝的,但是在蓝色之中,却是藏着雷霆,藏着挣扎。
忠君与爱家,这两个选择本来就不容易。
那一句舍小家为大家,说起来简单,但是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人做到过呢?
哎~
这是王粲今日的第四声叹惜。
见到自己的话无法感染到王粲,王朗索性也不说话,只是等着其他世家人的到来。
第一个来的人是杨彪。
杨彪乃是弘农杨氏的代表,因为杨修,弘农杨氏被曹操狠狠的打压了一下,导致到现在,弘农杨氏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杨彪到此的目的自然显而易见了。
第二个来的,却是一个披甲将军。
却是太原王氏的王凌。
这个王凌可不是无名之辈,他乃是王允侄儿,在日后,亦是做到了曹魏太尉的位置上,自然不是愚笨之人。
太原王氏从魏晋到唐朝都非常显赫,与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等七族并列为五姓七族高门,自然不是寻常世家。
第三个过来的,却是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
只见他对着王朗行了一礼,话也是说出来了。
“诸葛诞拜见司徒。”
诸葛诞,乃是诸葛亮族弟,是琅琊诸葛氏的代表。
琅琊诸葛氏是三国时期主要的势力家族之一,诞生了以诸葛亮为代表的先贤古圣。
《吴书》曾记载:瑾为大将军,而弟亮为蜀丞相,二子恪、融皆典戎马,督领将帅,族弟诞又显名于魏,一门三方为冠盖,天下荣之。
在这个时代,琅琊诸葛氏的势力并不比弘农杨氏的影响力差到哪里去。
这个诸葛诞日后在可是成为了曹魏征东大将军,亦是不俗。
第四个过来的,也是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
“王祥拜见司徒。”
这个王祥,乃是琅琊王氏的代表,日后,这个琅琊王氏可是成为了王与司马共天下的那个王。
同时,这个王祥乃是二十四孝图卧冰求鲤的主角,在后世,有着“孝圣”的名号。
第五个出场的,是一个锦衣文士。
“羊,拜见司徒。”
这羊,乃是泰山羊氏的代表。
泰山羊氏之所以会参入这浑水之中,除了他们想要浑水摸鱼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泰山羊氏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原因也很简单。
羊的妻子是孔融的女儿,但是孔融被曹操所不容,杀了,作为孔融的女婿,羊处境自然不好,泰山羊氏在魏国的朝堂自然也不吃香。
这是前面五个到场的人,而在后面,还有更多的世家代表过来。
譬如太原温氏的温恢,阳夏何氏的何夔,平阳鲍氏的鲍勋等等等等....
他们的数目,有五十多人,也就是说,天下有五十多个世家,都聚在这魏王寝宫偏殿之中。
王朗暗自清点了一下人数,知道人也已经来齐了,既然人来齐了,他的话也是说出来了。
“诸位,今日将诸位召集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诸位的。”
“司徒,何事,你尽可说来。”
王朗看了王祥一眼,心中暗自吐槽这个大孝子面对这泼天利益的时候居然是最把持不住的人。
“大王已薨。”
魏王已薨?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自然算得上是震撼,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的混乱也只是持续了片刻而已。
“如此说来,司徒要我等过来,便是商议大王身后之事了。”
王朗看着羊,点了点头。
“确实是身后事,而且这个身后事恐怕不容易做成,还需要诸位一齐尽力才行....”
第二百零七章 盟誓拥汉,地涌强兵!
“不知此事难在何处?”
王祥一步站了出来,直视王朗。
“难在曹家人手握重兵,难在邺城中依然有长安侯府,大将军府,洛阳侯府虎视眈眈,你我虽然在邺城势力最大,但却不是兵力最多,若是曹家夏侯氏的人反抗,王允之下场,便是你我今日之下场!”
一说到王允,王凌脸色就变了一下。
王允再怎么说也是他叔父,如此被人取笑,他心中自然有意见,不过王凌心中此时虽然有意见,但也没有说出来。
正事要紧。
“曹家虽然掌握雄兵,但雄兵不在邺城,反观你我掌握了王宫,便掌握了邺城,掌握了邺城,便掌握了天下。”
“话虽如此,但曹家人之中,贤明聪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我虽然掌握邺城,恐怕也掌握不了天下,修徽,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曹家掌握雄兵,我等世家亦是有不少私兵,汇集起来,亦是一支强军,不说别的,护卫邺城那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们要掌握整个天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邺城。”
听到王朗这句话,王祥倒是沉默下来了。
“不知道司徒有何高见?”
“算不上是高见,顶多算是抛砖引玉的砖石罢了。”
王朗顿了一下,话也是继续说出来了。
“宫城既然握在你我手上,那么,这宫城中的人,曹家夏侯家那些将军的家人们,便掌握在手上,若是你我此时以雷霆之势,将长安侯府,大将军府击溃,活抓或者杀死长安侯、大将军曹仁,那么,整个邺城,便在你我掌控之中,到时候,有邺城的家眷,宗亲为质,那些在外的曹姓夏侯姓的将军们如何敢胡来?在这个时候,只需你我许与好处,加之陛下大义,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必然可以说服那些非曹姓夏侯姓的将军,有了他们的兵力,你我的处境便会好很多,接着,在分化曹姓夏侯姓的人,若有人不从,便诱惑其副将,或使其营啸,最后兵甲尽归朝廷所有。”
王朗的计策一环接着一环,显然是早有准备。
羊却是脸上有着忧色。
“恐怕已你我在邺城的势力,要想短时间将长安侯府,大将军府攻陷并不容易,若是连第一步都无法实现,更逞论后面的步骤?”
羊的担忧并不是无故放矢的,不管是大将军府,还是长安侯府,都是坚壁高墙,防御自然是不差的,府中的粮草别的不说,供应千人吃喝一个月那是绰绰有余的。
若是打下长安侯府与大将军府都要一个月,那在这个一个月内,南营的人早就来勤王了。
要知道,荡阴离邺城也就只有一两日的脚程。
王朗看了羊一眼,话也是说出来了。
“这个还请放心,此时宫城有兵甲两千,加上中领军的宫中禁卫,已经北军五校,你我能够掌握的兵力接近两万,如此拥有两万军队,为何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大将军府与长安侯府?就算他们固若金汤,但我们用人命堆,也绝对堆得死他们。”
若是有兵甲两万的话,那么,邺城确实是固若金汤了。
“既然如此,你我还等什么,快些部署动手罢了,魏王即死,肯定是瞒不过去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羊如此一说,不少人都是点头,但也有人例外。
譬如王祥。
“时间虽然紧迫,但诸位还是不要如此紧张为好。”
王祥站出来说话,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修徽此言何意?”王朗的眉头马上皱起来了。
“但凡做一件大事,都是需要立下誓约的,现今你我做的事情,是何等大事,需要承担何等的风险,诸位若是不盟誓拥汉,可是让你我皆放心不下。”
做大事当然需要盟誓,今日所做之事便是反曹拥汉,确实是大事。
但是王朗如何不知道王祥的小心意。
盟誓,既然是盟誓,那自然是要有一个盟主的了。
王祥既然说出这句话,证明他对这个盟主之位是有想法的。
但是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王朗操持的,你琅琊王氏想在最后摘个桃子,未免也太不将我王朗放在眼里了吧。
“盟誓自然可以,但谁做盟主呢?”
王粲此时上前拉住了王朗,并且在王朗耳中耳语几句,听到王粲的话,王朗这才没有说话。
“这个盟主之位,自然由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王粲脸上也带着笑容。
“不知道这个德高望重之人又是谁?”
诸葛诞笑了笑,指了指王祥,说道:“琅琊王氏王祥,少有孝名,可任盟主。”
王祥听到诸葛诞这句话,连忙上前摆手。
“公休此言诧异,王祥辈分不高,哪里是德高望重之人?公休谬赞了。”
诸葛诞则是上前拉住王祥的手,说道:“修徽此言差矣,德高望重之人,如何需要看辈分高低?自古高位,有德有能者居之,修徽虽然辈分不高,但是说是德高望重,绝对不差。”
“公休,你这实在是过誉了。”
王祥与诸葛诞有来有回的话语,就像是在唱戏一般。
能够出现在当场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都是老油条。
对于王祥与诸葛诞的戏码如何不知道?
羊眼神闪烁,眼中似乎也有别样的光芒闪烁,而杨彪则是脸色黑沉,一副要发火的模样。
这胜利果实还没到手呢,便想着窝里斗。
在这个时候,杨彪倒是理解了当年曹操的感受。
当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可惜他弘农杨氏走到如今也是无路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再说了,如今不管是王祥还是王朗,都不是袁绍之辈,在魏王已死的情况下,世家的赢面还是比较多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的争斗要少一点。
如果说杨彪脸色黑沉的话,那么,其中脸色最黑的,还是属王朗了。
若不是王粲在一边极力阻拦王朗,王朗早就要上去和王祥理论了。
“仲宣,为何要拦我?”
“司徒,此时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盟主之位有何重要?当务之急是要将事情办好。”
“他王祥有何能力成为盟主?只会虚伪待人,便可以成为盟主?”
“王祥虽然不堪,但他身后却有琅琊一脉的世家,势力不小,司徒东海,却只有你王氏一家,如何与其争锋?”
听到这里,王朗冷冷的哼了一声。
王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东海王氏确实是显赫世家,但是却比不上琅琊一脉的所有世家。
现如今琅琊王氏与琅琊诸葛氏沆瀣一气,实在是不好搞。
若是因此让此次世家联合破灭,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朗当然知道若是世家联合破灭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世家联合,要想将曹家赶下台去,都要花费不小的心力,若是世家联合破灭了,这计策如何能成?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是头绑着裤腰带的,一不小心,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偏偏在这个时候,琅琊世家却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站出来。
王祥有恃无恐的心思,他王朗如何不知道。
他便是要逼迫王朗,将这个盟主之位让给他。
不然,世家联合便从此分崩离析。
你如此对待我王朗,难道不怕我王朗与你鱼死网破?
现在的王朗,肺都要气炸了。
真是平时要他们帮忙,没有一个来帮忙的,现在煮好的肉放在他们眼前,吃相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呼喝呼喝~
王朗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是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了。
“罢,这个盟主之位,让给你也行,但是哪家做的事情多,哪家的功劳便大,这一点,还请你明白。”
言外之意便是我东海王氏做的事情最多,好处自然也是要最多了。
见到王朗松口,王祥便是极为开心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情。
“自然如此。”
现在是你东海王氏的做的事情最多,但是接下来,恐怕就是我琅琊王氏做的事情最多了。
“既然如此,你我便在此地歃血为盟,签订盟约。”
“谁准备盟约,谁准备鸡狗马之血?”
杨彪扬了扬手,说道:“血我来准备。”
“既然如此,那这个盟约,便由我来书写了。”
在场的人都是文化人,没过多久,血与盟书都准备好了。
王祥手上拿着这碗盟血,伸出三个手指进碗沾血,然后横抹在自己脸上,形成了三行血迹。
其他人也是如王祥一般,将血涂在脸上。
沾血之后,便是饮血酒了。
王祥端着血酒,他环视在场的人一眼,说道: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
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魏王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
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诸君诛杀此人,正是替天行道,在此,我与诸位歃血为盟,定要拥立陛下,扫除奸佞!”
王祥洋洋洒洒数百言,先是细数了曹操平生做的坏事,然后再呼吁毁灭魏国,迎立汉献帝。
在场的人都不是那种被一句话便说动的人,王祥说完话,他们无动于衷,但是酒,他们还是喝下去了。
这杯酒喝下去,他们便是盟友了,歃血为盟,这个盟便成了。
“既然这盟约已成,不知道盟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听到这个问题,王祥将目光定格在王朗身上。
“司徒,你说呢?”
王朗哼了一声,说道:“当然是先控制住宫城了。”
“那便即可出兵。”
王粲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为中领军,这个领军之事,自然是我来。”
想到之前王粲替他拉住了王朗,不然他这个盟主也是做不成的,既然这个王粲着急着立功,那自己给他这个立功的机会又会如何?
“既然中领军愿意领军,那自然可以领军。”
“诺!”
王粲当即小跑出去,看起来是领军去了。
果不其然,过没多久,王粲便领着一支军队过来了,只是这军队看起来人数并不是太多。
“仲宣,这宫中可是有士卒两千的,何故只有你身后这几百人?”
“宫城要守卫的地方多,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王粲让人守住各个宫门,因此现在只有几百人可用了。”
对于王粲的话,王朗也没有什么怀疑,王祥自然也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第一站,便是去将王后控制在手上。”
王粲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百人却是散开来了。
“仲宣,你这是何意?”
王粲在这个时候却是嘴角带着笑意。
王朗眉头一皱,眼皮狂跳。
他突然感觉到事情似乎哪里不对了。
他刚要跑出去,不想几百人已经是将几十个世家代表团团围住了。
“仲宣,你这是何意?”
这次说话的是王祥。
“若是你觉得我不配当这个盟主,你来当也行,现在可是要做正事的,仲宣切不可意气用事。”
真刀真枪面前王祥觉得自己怂一点比较好。
再说了,以刀兵获得的盟主之位,日后你也是坐不稳的。
为了盟主之位?
王朗眼睛微亮。
在这个时候,王粲却是大笑了两声。
“叛逆盟主之位,我却是不放在眼里。”
叛逆?
王朗当即厉声叫道:“叛逆?仲宣何意?”
“王粲的意思,很清楚了。”
在这时候,魏王寝宫大开,里面源源不断的涌现出士卒来,看人数,得有上千人。
魏王寝宫中藏了上千人。
王朗嗓子发干,视线突然有些黑沉下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零八章 不够,还不够!
“仲宣,你这是作何?”
王朗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无法相信。
王粲他,他怎么可能是曹家的人,他可是亲自将魏王杀了,杀了魏王的人,还能是曹家人?
难道他是长安侯的人?
但是...
即便是长安侯的人,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朗此时心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王司徒,此事不能怪我,你等行叛逆之事,王粲如何能够与尔等蛇鼠一窝?”
蛇鼠一窝?
王朗的脸色当即大变起来。
“仲宣,你非是不明事理之人,难道不知道魏王的用意,难道不知道曹家人的用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仲宣难道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
“那你为何如此做?”
王朗看了一下周遭,发现周围的全是士卒,并没有长安侯或者是其他宗室将军出现。
莫非这是王粲的私人行动?
若是能够说动王粲,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王朗心中还心存侥幸。
王粲则是摆了摆手,说道:“王司徒不用多言了,王粲虽然是高平王氏之人,但魏国的人。”
“高平王氏也参与其中,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不怕高平王氏与我们一道灰飞烟灭?”
“高平王氏定会无忧,而且会变得更加强大。”
“你...”
到了现在,王朗满脸通红,他是真的六神无主了。
“中领军,你现在扣留我等并没有什么用处,你虽然这王宫之中将我等扣留,但宫中有两千人是我们的人,等他们缓过神来,发现你扣押了我等,恐怕你也不是那么容易交代的。”
“文先公,你说的那两千人,此时已经出城了。”
“什么?”
杨彪一脸不可置信。
“各家俊杰皆在这两千人中,他们会听你的话?”
王粲却是轻轻摇头,说道:“这有何难,我只说城外南营大军压境,那些俊才便慌了神,顷刻间便出去抵挡大军去了,如何会怀疑我?”
说道怀疑二字,杨彪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
连他们都无条件的相信王粲,更别说那些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士子了。
“你是为谁做事?”
到了现在,王朗心中还存着一些希望。
王粲刚想说话,寝宫之中,却是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来了。
“他是为孤做事!”
孤?
王朗循着声音,马上看过去。
此时里里外外三层围住五十六个世家代表的黑甲士卒分出了一条道路,在这条道路中,走出了三个人,两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大,甚至有些老,另外一个则是显得有些年轻。
头上有斑点白发,脸上有着星星横横皱纹的,身上穿着玄黑色王袍的,不是曹操又是何人?
在曹操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当然是曹冲了。
曹冲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此时曹冲嘴角缀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不错的。
在曹冲身后的年纪比较大的人,不是满宠,又是何人?
“曹操,哦不,大王,你为何,为何...”
曹操嘴角也缀着笑意,但是看的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如何好看。
“为何孤没死?”
“这个...”
见到曹操还活着,王朗当然诧异,当时他可是看着王粲将他杀死的,而且杀死之后,他特意还去检查一下,发现那确实是曹操。
一个死了人现在重新活过来了,若不是王朗饱读诗书,都要以为有鬼神之说了。
“孤便告诉你,孤乃是魏王,身享大气运,莫说是死一次,便是死十次也会活过来。”
曹操的这句话当然是假话,但是这个时代便是迷信的时代,即使是饱读诗书之辈,譬如说王朗,此时他眼神闪烁,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曹老板的一番说辞。
到了现在,王朗等人也知道王粲到底是为谁做事了。
此时王祥等人肠子都悔青了。
不是说魏王已经死了吗?
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是鬼吗?
曹操不死,世家是没有胆量对曹氏下手的,所以这些世家代表看到曹操没死的时候,所谓的联盟,当即被他们抛在脑后了。
其中要数王祥的心最凉了。
他原本以为在魏王死了之后,这天下便是由世家掌握了,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他直接是当了一个盟主。
若曹操真的死了,他这个盟主自然可以给琅琊王氏带来无数的好处,但现在曹操活得好好的,这个盟主之位便是一个催命符。
王祥恨不得马上甩掉他。
现在看着地上的鸡狗马血和盟书,王祥便是一阵胆战心惊。
若是他的胃口够好,肯定一口便把这鸡狗马血喝下去,将这盟主吃下去。
可惜这鸡狗马血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这盟书也实在不是一口能够吃下去的。
但是现在悔过,或许来得及,只要自己足够谦卑,琅琊王氏也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魏王会原谅自己的。
王祥看着身边的人。
心中的信心便更足了。
这里有五十六人,便是有五十六个世家在这里,你曹操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五十六个世家下手。
是不可能,也是不能!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便是在当地有着人望,有势力的家族,尤其是在经历战火之后,哪一个世家手上没有些私兵?
这些私兵无法汇聚在邺城,但是在当地,绝对是有的。
有的只有几百,有的却有几千。
若是逼反了他们,就不要怪他们五十六路诸侯一起反了你这个魏国了。
想到这里,王祥心中的底气便足了一些。
“大王,我等皆是被王司徒逼迫的,非是心甘情愿到此地来的,还请大王明鉴。”
听到王祥这句话,诸葛诞羊等人顿时对着曹操行礼,哀声哭诉道:“大王,我等皆是被王司徒逼迫。”
见到眼前这一幕,王朗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这些人...这些人如何做得出如此无耻的事情来?
之前争权夺利的时候如何厉害,如何步步相逼,如何环环相扣,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反倒是推卸责任,想要将脏水自己泼在自己身上。
这些老狗!
王朗现在如果有一把长剑在手的话,肯定会将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人一一枭首!
皆是被王朗这老匹夫逼过来的?
曹操嘴角露出冷笑之色。
“恐怕不是如此罢?我听说王祥你可是贼首,是他们的盟主,盟书,可就在你脚下。”
现在,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王祥当即跪在曹操身下,眼泪鼻涕马上便流出来了。
“大王,东海王氏势大,世家皆要依附与他,王祥到王宫,皆是王朗威逼,至于这个盟主之位,更是王朗心虚,不想留下千古骂名,才与王祥做的,若大王不相信,尽可问诸葛诞等人,在场的人皆是可以为臣做主。”
“为你做主?”
见到眼前这一幕,曹操也觉得可笑,但他也不介意看一看这些人到底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或许还可以利用这些世家狗咬狗,反倒是不用浪费自己手上的兵力。
“诸葛诞,你来说一说,王祥所说的话可是真话?”
被曹操指名道姓,诸葛诞暗暗骂了一句晦气,心中对王祥当然是恨的了。
他本来是想装孙子的,然后付出一些代价便把这件事情混过去,然而王祥这家伙直接将自己推到台前了。
诸葛诞虽然心中骂王祥,但被曹操直接点名,他还是点了点头。
“王祥所言,句句属实!”
他现在是与王祥是统一战线的,若是能够把大部分罪行都抛给王朗,到时候只要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保住自己的家族还是没有问题的。
“句句属实,好一个句句属实!”曹操笑了笑,不过场中,还有一个人笑得比曹操还要大声。
这个人便是王朗!
“王司徒,你为何大笑?”
“为何大笑?”
王朗嗤笑一声,说道:“我笑这些人蝇营狗苟,永远做不成大事。”
王朗指着王祥等人,意思不言而喻。
“我笑某些人,甘愿当走狗而不愿意做个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朗是看着王粲的,对于王朗带着恨意的眼神,王粲却是动都没有动。
各为其主,各为其事,没有什么好坏贵贱之分。
“我笑堂堂王侯之家,居然是奸诈小人。”
这句话,矛头便是直接针对曹操了。
王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的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他已经是知道自己断无生的可能了,现在也只能过过嘴瘾了。
既然只能过过嘴瘾,那为何不过过嘴瘾呢?
“王司徒果然不同凡响。”
在这个时候,曹操还是不忘冷嘲热讽王朗一句。
说完这句话之后,曹操沉默了一下,他对着王祥挥了挥手,说道:“你将那盟书拿给我罢。”
王祥额头冒出细汗出来,但还是不敢违背曹操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将那盟书递了上来。
拿到这个盟书,曹操轻轻打开了,只是看了一眼,便将他递给身后的曹冲了。
曹冲接过这盟书,也只是轻轻看一眼罢了。
看虽然只是看一眼,但是曹冲还是将他好好的保存下来了。
这可是世家的罪证。
“按照你们说的话,那么你们皆是被王朗逼迫?”
王祥诸葛诞羊皆是点了点头。
“启禀大王,确实如此。”
曹操这个时候将目光定格在王朗身上。
“王司徒,你有何话要说?”
王朗只是冷冷的看着曹操,话也是说出来了。
“其中的猫腻,大王既然有王粲作为谍者,恐怕是一清二楚的,何必来问我呢?”
王朗这句话说出来,王祥等人的脸色当即变幻起来了。
“没想到王司徒居然如此硬气,日前倒是没有发现。”
“大王的城府,日前也是没有发现如此深沉,大王要做什么事情,值得称病诈死?我区区王朗,我区区东海王氏,恐怕不值得大王如此做罢?”
王朗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要挑拨王祥等人了。
听到王朗的这一句话,王祥等人的脸色确实是大变起来了。
“司徒挑拨之术,确实精湛,我这般做,当然不只是为了你东海王氏,但却绝对不是为了所有世家。”
这算是变相安抚了王祥等人。
“哼!”
王朗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继续言语下去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戏也看了,为了避免这王朗的嘴让曹操下面一步失效,曹操让士卒将王朗押解下去了。
王朗被押解之后,曹冲看着王祥诸葛诞杨彪羊的人,嘴角却是露出笑容来了。
“你说你等是清白的,这一点,孤愿意相信,但是也要你们给孤一些相信的理由。”
曹操这句话算是很直白了。
意思差不多是:你们想要活命吗?想要的话就得拿出一些东西来让本王相信。
王祥脑子转得最快。
曹操的话音刚落,他的话便是说出来了。
“这邺城风格秀丽,王祥欲让膝下诸子入邺,让他们在邺城治学,大王觉得如何?”
邺城风光秀丽或许是有,在邺城治学或许是有,但这绝对不是真正的原因。
真的的原因当然是让自己的儿子作为质子留在邺城了。
这确实是王祥拿出来的东西。
但曹操觉得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若是自己诈死的结果便是让这些人的儿子入邺为质,那自己是何苦来哉?
况且,世家别的不多,儿子最多,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如王朗一般虎毒食子?
让自己儿子在邺城为质,绝对不行!
所以曹老板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够!”
王祥眼珠一转,再行礼道:“王祥才德有失,不敢再担任琅琊太守,还望大王允许王祥请辞。”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孤准了,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
世家本来就是在本地有势力的,没了郡守之位,便是重伤了,这魏王说还不够,那还要什么东西?
看着曹操平静但却充满危险的眼神,王祥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滴。
送子为质,请辞官爵,如此都还不够的话,那魏王还需要自己的什么东西?
王祥眼睛飞转,思绪不断碰撞。
除了这些,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东西,魏王才觉得够了呢?
第二百零九章 遵从还是拒绝?
王祥眼底挣扎了两下,试探性的对着曹操问道:“那大王以为如何才够?”
“你觉得如何才会令孤满意?”
要是我知道的话,老子还用来问你。
王祥在心里吐槽着,当然,这句话他是肯定不敢说出来的。
现在他只有以最谦卑的姿态,获得魏王的谅解才行,即使其中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然送子为质与弃官请辞魏王觉得不够,那便还只剩下一个了。
王祥眼神闪烁,他看着曹操,在犹豫了很久之后说道:“若是大王同意,至此之后,琅琊王氏不理政事,家族士子永不出仕,大王以为如何?”
你曹操不就是担忧我世家的力量太大吗?
现在我将权力全部放下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家族子弟永不入仕,这句话说的自然简单,还也仅仅是说的简单罢了,能不能做出来还是另一回事,现在世家的把柄被自己握在手上,个人生命与家族生命几欲不保,这才是他们低声下气的原因。
但是度过了这次的困境之后,他们会不会遵守就不是曹操能够保证的。
以世家无耻的程度,找一个入仕的理由,并不难。
所以曹操在王祥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王祥,我问你,你犯的是什么罪过?”
什么罪过?
王祥愣了一下,犹豫的说道:“启禀大王,我等被王朗蒙蔽,行了这个谋逆之事。”
“也就是说这便是谋逆之事了?”曹冲在关键时刻给这件事情定了个性。
“这如何是谋逆之事?被裹挟,不过随波逐流,如何能够说是谋逆之事?”
“你即使是被胁迫,但依然与王朗狼狈为奸,并且当上这个盟主之位,你说你不是行叛逆之事那是什么?”
吵嘴之事,曹操这种身份的人不适合做,他适合站在高位上。
而底下的曹冲嘴早就痒了,现在一有机会,当然是要狠狠的喷这些人面兽心的人。
对于世家的认识,曹冲是越来越深刻了。
他们或许有很多正人君子,但都是自己的正人君子,不是别人的正人君子。
也就是说,他们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利益而活。
“洛阳侯口齿伶俐,我等自然是说不过你的。”
曹操之死都能活过来,见到曹冲,王祥脸上虽然有着惊诧之色,但也并非是惊诧到一个很激烈的程度。
“这是一个事实罢了。”
“那洛阳侯以为,要将我等五十多个世家当做东海王氏一般处理?”
听到王祥的这句话,曹冲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东海王氏是贼首,你等虽然有叛逆情节,但毕竟是被“胁迫”的,当然不能同一论处。”
“那洛阳侯要如何处理我等?”
此时的曹操闭着眼睛,默认了让曹冲与世家交涉。
这是曹操相信曹冲的表现,也是对曹冲的临时考验。
应变能力,才是成为君王最重要的能力,若是无法随机应变,不仅无法处理国事,更是无法统御治下臣子。
即使你的智商不需要比你的臣子高,但你必须知道他说的话中那些是对的,那些是错的,这一点很重要!
“有错要罚,太守以为这句话是对是错?”
这句话当然是对的了。
王祥点了点头,说道:“此话自然是对的,但不知道有错要罚,与我等的事情有何联系?”
“当然有联系了,诸位虽然被王朗所携裹,但毕竟是行了叛逆之事,即使父王相信诸位,恐怕朝堂诸臣也不会相信诸位,你说可对?”
对?
对个屁?
朝中诸臣有一大半都是世家的人,你说那些大臣会不会相信自己?
当然,王祥心中的吐槽,也只能吐在心底里,他可不敢说出来。
“洛阳侯所言有理。”
曹冲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错要罚,而且还要朝廷诸公满意,便只有一个方法了。”
“敢问君侯这是何种方法?”
曹冲笑了笑,说道:“很简单,便是功过相抵的方法。”
功过相抵?
不仅王祥眼中存着疑惑之色,就连曹操眉头也是皱了皱。
原本他是想将世家全部消灭的,所谓的“胁迫”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以叛逆之罪,曹操当然可以对这些世家下手。
但是,过程会很艰难。
毕竟世家也不是任你揉捏的软柿子,若世家真是软柿子的话,曹操也不会费尽周折去针对世家了。
不过曹操眉头虽然皱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打断曹冲的话。
他对曹冲所谓的功过相抵也很是有兴趣。
“如何功过相抵?”
虽然不知道曹冲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自己也不妨知道一下。
“太守觉得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立功的?”
这个...
王祥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个天下平定,立功的地方当然是有,但如果要抵消这个叛逆的罪过的功劳,恐怕是没有的。
战乱是提升功爵最好的机会,然而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啊!
“还请君侯提示。”
“西域如何?”
西域?
“可是西域早就不为汉室所有了。”
东汉大乱,加之贵霜帝国的兴起,西域大多依附贵霜帝国,与汉联系的帝国反倒是不多。
“这也就是你们立下功劳的机会,若是你们能够如班超一般,让西域重归汉人统领,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功劳?这必然是会名垂青史的。”
王祥与诸葛诞等人眼神却是没有多少光芒。
让西域重归汉人统领,说起来简单,看起来简单,但是西域的情况在场的人都了解,哪里是这么简单解决的。
若是这么简单解决,洛阳侯还会叫自己去?
另一边,曹操听到曹冲的这一句话,却是点了点头。
西域原本便是属于汉人的,现在自然是要属于魏国的。
对于让西域归于魏国,这自然是有难度的,若是朝廷去做,免不得要大动干戈,对于现在百废待兴的魏国来说,并不适宜。
而这些世家明显便可以去做。
一方面,科举制的实施肯定是要绕开这些世家的,不除去这些世家,便要削弱这些世家。
让世家将重心放在西域,科举制的实行阻碍必然不会太多。
另一方面,也可以解决西域问题,同时消耗世家力量。
这是一举两得事情。
曹操看的出来的一举两得的事情,世家如何看不出来?
这也是王祥诸葛诞,杨彪等人陷入沉默的原因。
他们知道曹操很想除掉他们,但是除掉他们的难度很大,危险性也很大。
所以换了一个方式来削弱世家。
这是一个阳谋。
对于这个阳谋,世家是遵从,还是拒绝呢?
曹冲眼神闪烁,一动不动的盯着王祥。
他很好奇王祥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第二百一十章 洛阳侯府的天回来了!
王祥与诸葛诞两人对视一眼。
沉思了有一会儿。
但那也只是沉思一会儿,王祥与诸葛诞等人可不敢拖延太多时间。
万一让曹操反感,那反倒是不妙了。
对于曹冲给他们的两个选择,说实在的,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说是两个选择,但是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王祥深吸一口气,说道:“琅琊王氏愿意帮助大王,帮助魏国收复西域。”
王祥当即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见到王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诸葛诞脸色也是微微变了起来。
王祥既然也屈服了,那么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去坚守了。
原本诸葛诞是想要让王祥做这个挡箭牌的,但是现在这个挡箭牌没了,他自己更不可能做这个挡箭牌了。
“琅琊王氏也愿意为大王,为魏国收复西域。”
见到事不可为,羊同样对曹冲行礼道:“泰山羊氏亦是如此。”
“弘农杨氏亦是如此。”
杨彪也松口了。
以他对曹操的了解,能够混到去西域已经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其中肯定是有洛阳侯的原因在的,否则以曹操的性子,莫说让自己去西域,恐怕直接就原地消灭了。
相比较魏王,洛阳侯看起来杀性确实是轻一点。
琅琊王氏,琅琊诸葛氏,弘农杨氏与泰山羊氏都表态了,后面的人自然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纷纷在下面表态。
“诸位愿意去西域,为我魏国收复西域,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但是之前王太守所言之语,你们可有听到?”
羊环视周围,看到在这个时候没人上前来,他咬了一下舌头,硬着头皮便站出来了。
“敢问君侯,,王太守之前是说了何话?”
何话?
这些世家中人果然是狡诈与愚蠢并存的。
明明是之前说得的话,现在却还故意来问。
以为我会重新说一段说辞?
以为之前所言便就作废了?
“太守,你之前说的话,不会也忘了吧?”
王祥看着曹冲锐利的眼神,现在就差哭出来了。
呼~
他现在当然知道曹冲要他说什么,于是他转过头看着羊,脸上挤出两抹勉强的笑容。
“之前我所言,一个是送诸子入邺,另外一个,便是辞官。”
羊当然知道王祥所说的话,但是当王祥把他知道的话说出来的时候,羊的心情依然不好。
但羊情的好坏,对于曹冲来说,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诸位觉得如何?”
曹冲环视在场的世家代表,每一个被他看的人,纷纷将头低了下去,在这个时候,曹冲倒是有一种做反派的快感。
“我等遵从君侯的处置。”
“既然如此,你们便下去罢。”
“下去?”
“当然是回府了。”
曹冲阴恻恻的看了这些人一眼,说道:“我知道诸位皆是手握重权之人,但是你们也要明白,若是违背自己说过的话的后果会是如何的。”
这算是曹冲对他们的警告了。
曹冲这句话说出来,那些人当然不敢对曹冲如何了。
“我等自然不敢。”
看着这些人灰溜溜的离开,曹冲这才把目光定格在曹操身上。
“多谢父王信任。”
曹操一笑,说实在的,他对这些世家的处理方法也是存着犹疑不定的。
直接灭杀这些世家,是曹操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在曹冲一起的这些天里面,他也知道全部消灭世家是不现实,也是不可取,更是没有必要的。
世家就像是豪强,是制度下的产物,只要制度不变,那么,世家便会源源不断的产生。
在这个时候,让这些世家去西域度日,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也是曹操没有打断曹冲话的原因。
“你的方法,确实是很好,让我想起了文若公二虎竞食的计策。”
说起荀,曹操身上顿时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暮气之色。
二虎竞食此典故发生在东汉末年的群雄逐鹿时期,适时曹操迎汉天子定都许昌,吕布败退后投靠刘备,曹操忧心刘备逐步强大起来,故采用此计策,利用徐州牧之位诱使刘备和吕布自相残杀,如若成功刘备将少了吕布扶持,即便不成功吕布也将反过来杀刘备。以至于二人再也无法同心同德。
一语概之,“二虎竞食”就是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一山岂容二虎,二虎相争,必有死伤,从而可以从中渔利。
当年的计策失败了一般,成功了一般,如今曹冲的计策,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不知道是世家厉害,还是西域里面的人厉害。
若是两方实力悬殊太大,这可就不妙了。
世家若是实力太强,西域岂不是困不住他们?
若是西域那边的力量太强,世家虽然折戬沉沙于西域,但日后自己要去经略西域想来也是不容易的。
“二虎竞食乃是老师的计策,非是我的计策,孩儿的计策,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曹操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仓舒心中有智慧,没有必要过谦。”
曹冲差点就要说出都是父王的功劳这种商业胡吹的话语了。
好在曹冲即使把话语收住了。
与曹操再说了几句话,曹操便对着曹冲说道:“你诈死多日,若再不回府,恐怕府上的人与你那些夫人都坐不住了,快些回去罢。”
“可是王宫之中...”
曹操轻轻的笑了笑,说道:“王宫之中有为父,你怕什么?”
离开了侯府两天,要说曹冲对洛阳侯府,对府中的夫人们没有担忧那自然是假话。
既然王宫里面的事情不需要自己了,那自己理应回去。
曹冲也没有墨迹,他对着曹操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那孩儿便回去了。”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去罢。”
曹冲低头转身,再快步离去了。
看着曹冲离去的背影,曹操嘴角却是缓缓勾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曹冲出了王宫,在宫中护卫的守护下,便朝着洛阳侯府前进了。
此时的洛阳侯府显然也知道宫中的混乱,但却不知道世家此时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情报,更不知道曹冲是诈死的,因此此时的洛阳侯府守卫森严。
说是五步一哨都不为过。
但是当曹冲出现在侯府门口时,不知道谁先惊叫了一声。
接着,便是一片的惊叫声。
然后便是跪地拜服的声音,高呼君侯回来了的声音。
坚守在洛阳侯府的人此时心中都舒出了一口气。
他们的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