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玉箫!
偌大的宴会曲水,此刻悄无声息,颇有声名的杨嚣居然落败,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司马孚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个意料之外让司马孚大喜!
看来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更让曹冲得了欢喜,司马孚现在都在想是不是应该写封信感谢一下杨嚣。
这家伙简直为我着想啊……
“公子,请到内室一聚!”司马孚屈身行礼,眼睛里满是殷切。
曹冲回头看了周不疑一眼,得其点头致意后,便随着一名小厮去了内室。
而周不疑连忙用衣袖擦干眼角泪痕,这个仓舒,什么时候也可以骗我的眼泪了?
“曼倩,汝写何人?”陈晨拿起竹片,胜券在握一般对荀诜说道。
“哦!子元胸有成竹啊?不如将汝之竹片公示与众!”
“善!”
陈晨翻过竹片,递给身边的家奴,灰衣家奴则一阵小跑,恭敬的递给了荀诜。
“曹冲!”荀诜一看,面色一呆,这家伙居然写了曹冲!
“哈哈哈,如何,曼倩,快快把《高山流水》琴谱拿来!”
“子元是否高兴得太早了?”说道把他手中的竹简交给身边小厮。
陈晨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颤颤巍巍的接过竹片,一翻,居然也是曹冲!
我去,坑一本琴谱有这么难吗?
“曼倩怎地如此相信那曹冲,须知他不过十三岁幼童!”自己对曹冲有信心是因为他在周不疑那里看过《阿房宫赋》,能写出如此大作之人,对付杨嚣自然绰绰有余。
可你荀诜哪来的自信?
“咳咳,我嫂嫂是仓舒胞姐,说起来倒有些沾亲带故,我不写曹冲,于心不忍呐!”
屁!你以为我会相信?那可是蔡邕的笔迹,你会因为曹冲是你亲戚就写他?
算了,此计不成,还有他计!
陈晨眼珠急转,不知道又想些什么主意,要来坑那本《高山流水》琴谱……
而曹冲在司马孚的指引之下,慢慢走进了草屋。
说是草屋,那是在外面看来是如此,司马家历代做官,司马懿更有颍川世家支持,财物一类,自然是不缺的。
此草屋虽为游玩之用,但一应布置,皆俱全。
会客厅内一鼎人高熏香炉正不断地熏出青烟,此烟缭绕,清新宜人,闻之身体舒坦,曹冲本来略有酒意,现在也清醒了不少。
曹冲与司马孚同塌而坐,此刻两人相隔不过两步。
“今日之事,倒是让公子见怪了,若非公子英明神武,才华横溢,孚便罪过了!”
说罢对曹冲行了一个顿首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此事与叔达无关,我亦知知矣,叔达快快请起。”
古代你来我往的礼仪,交往的虚伪做作,曹冲虽然讨厌,但却不能拒绝。
“仓舒之明月入怀,待人以诚,孚感激涕零啊!”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呵呵……不亏是司马家的种,演技没的说,要不是我知道后来你们司马家夺了天下,我说不定已经被你感动了。
“吾之礼物,叔达可喜否?”
司马孚再拜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孚怎会不喜?”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叔达此番夏侯威约吾出游,不要和我说一点事都没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同样,没事把自己约出来,说是没事,曹冲是打死了都不信!
“公子快人快语,孚邀见公子,的确有事相求,但却不是我。”
“姝儿,还不过来拜见公子!”
帷幕之外,走出一名女子。
灼然林雪似芳菲,镂月裁云发素晖。萧若张枫叶孤寂,轻琼冷絮自飞飞
汉服裹身,云鬓蛾眉,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这是?”虽然这个女子长得不输冬儿,但曹冲知道自己来的目的,自己一个冬儿都要躲,何况司马家的女人?
遇到美女就扑的人,那是狗啊!
“此乃吾妹司马姝!”
“妾身司马姝,拜见冲公子,公子会客英姿,依然在妾眸前,特来拜见。”
其音婉转,姿态优美,一颦一笑之间,仿佛有千般委屈,惹人疼爱。
曹冲连忙后退一步,他可没听说司马防有女儿,不过考虑到古代女子地位低,几千年过去了,没有记载情有可原。
但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样当着你哥的面来勾引我真的适合吗?
一来就送女人,这司马家够可以的啊!
“姑娘好!”曹冲连忙行礼拜见,头略向下低,错开可直视司马姝脸的视线。
古代未出阁的女子,除非重大节日,否则是不会出来的,而一般出来,也是会带面纱,此番若是被曹冲看了,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名节被毁。
“公子不喜欢我?公子讨厌我?”说着眼睛已经水光莹莹,仿佛下一秒便有珍珠泪水滑落脸庞。
曹冲偷偷撇了司马姝一眼,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免一软,可惜啊!你是司马家的人。
“姑娘说笑了,仓舒怎会讨厌姑娘呢?”
“还说不讨厌,一口一口叫着姑娘,也不正视人家!”
真是一个勾人的小妖精啊!我不叫你姑娘,难道要叫你娘子啊?
曹冲抬头一看,不知不觉间,司马孚已经消失在客厅内,而房门也被关起来了。
这把妹妹送到别人床上也太娴熟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你妹被我吃了吗?
“那我如何称呼叫姑娘?”曹冲突然有些腿软,看着堂中熏香,莫非,这是江湖有名的合欢散?
“叫我姝儿便好!”说着慢步靠近曹冲,两人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股少女芬芳传到曹冲鼻中。
两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你怕了?”曹冲此时连忙退了两步,说到底,曹冲的性质还是一个小处男啊,哪里经受得了诱惑。
不过还好司马姝没有再进一步,而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贵贱结交心不移,唯有严陵及光武。公子之大才,妾心向往之,不知公子可否为妾也做一首诗赋?”
曹冲脸抽了抽,你以为诗是大白菜啊!给你选一首诗,那应该是在《金瓶梅》还是在《西厢记》?
“仓舒愚钝,不晓男女之事,怕是写不出来!”
“咯咯咯!”司马姝捂嘴轻笑,刹那间的美貌倒是让曹冲也为之一呆。
“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说罢从裘衣中拿出一把玉箫,递到曹冲手上。
不待曹冲拒绝,嘤咛一声便小跑出了会客厅。
拿着温热的玉箫,玉箫,小巧,小臂般长短,箫尾还系着小块玉圭。
给我这箫,是什么意思?吹箫?
曹冲摇摇头,自己怎么变得如此龌龊,古人说不定连吹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不过,送一把箫,又是什么意思?
曹冲头有些晕,夏侯威找自己,司马孚找自己,最后是一个司马姝送了自己一把箫,难道司马孚真的只是让自己认识一下司马姝?
没那么简单吧?
拍打着玉箫,曹冲无神的走出会客厅。
而在另一件屋舍里面,司马孚静静地跪坐在鹿皮绒上,而司马姝一脸郁气的走进屋舍。
从小大到大,哪一个男人见到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甚至还想要了自己的身子,那个曹冲倒好,掩饰不住的嫌弃。
你以为老娘看上你那副小身板了?
想着便嘟着嘴坐在塌上。
“怎么?姝儿不高兴?还是那个曹冲对你做了什么?”司马孚笑着看着司马姝,自己这个妹妹,可是很久没有吃瘪了。
“那个曹冲,不愧是乳臭未干,居然对我无动于衷!”说着恨恨的在塌上拔起了不少鹿毛。
“那个曹冲可不简单,虽然只是十三岁,可心智怕也不输我了!”司马孚感叹道,那种与人交友的娴熟手法,一点都看不出青涩。
“不解风情!哼!”
“好了,你好歹也是司马家的小姐,淑女些吧!玉箫送过去了吗?”
“送了,还是放在裘衣上送的!”
司马孚:“……”
“三哥,不过我看那曹冲对我一些警惕,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司马姝有些担心。
“早慧多妖,何况之前他经历了生死之劫,警惕是正常的,只要把箫送出去了便好了!”
司马孚拿起曹冲送的鹅毛,尺长鹅毛轻盈纯洁,司马孚却一把把它掐断。
随意把鹅毛丢地上,司马孚喃喃自语。
“呵,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他曹冲还不是在说我如同鹅毛一般轻盈,不值一提,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不过一孺子罢了!”
司马姝看着司马孚的眼神,心里不禁也有些害怕……
“仓舒,怎地如此之快就回来了?”周不疑起身,而周独夫等人都已经吃饱喝足了。
此刻太阳西斜,黄昏渐至,大地披上一层金黄甲衣,一眼望不到边的莲池,就如同西王母的瑶池一般,耀耀夺目!
“这司马家,有古怪!”说着曹冲把玉箫拿出来,递给周不疑。
“我又不喜音律,可那司马孚却送我一支玉箫,奇也怪载!”
周不疑拿起玉箫,眼睛却阴沉起来。
箫箫嚣啊……
莫非这是什么暗语提示不成?
第十七章 刺杀!(1/3)
黄昏渐至,宴会来的人也渐渐离去,莲池热闹大不如前。
有寒门子弟满脸笑容,和权贵子弟攀谈甚欢,有才者便成了权贵们的幕僚,门客,衣食无忧,更有机会挤上政治舞台。
此时他们满脸谀笑,够放的开的,甚至把身子屈下,当做权贵子弟的座椅,供其踩踏上马。
这在后世觉得很耻辱的事情,在当时却很正常,这便是出身问题,投个好胎,能让你少奋斗十年!
而更多的寒门弟子更是连给人垫脚的机会都没有,拿着几卷竹简,背着一个包袱,沮丧的去往下一个能够使他们成名的地点。
三国时乱世,文人不易,更别说寒门了!
“走吧,驾!”曹冲收回目光,骑乘这灰黄驽马,一骑绝尘,便出了这莲池山庄。
周不疑摇摇头,他看着那些落魄书生,心里有些感慨,但也就是仅此而已,在荆州到许都的路上,他见过人间真正的悲剧。
相比于易子而食,白骨露野,这些落魄书生的处境,比那些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匹驽马的脚力明显不如乌恒马,甚至不如许都令一帮胥吏的坐骑,马是战争资源,除了老马,驽马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投入战争了。
曹冲那匹乌恒马自然是特例!
“仓舒,稍等,仓舒,稍等!”远远曹冲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勒马转头一看,原来是荀诜和陈晨纵马而来。
“曼倩兄,子元兄所来何事?”荀诜可是荀令君的儿子,要想三国混的好,这个名人得巴结一下。
“仓舒大才,我与曼倩深感钦佩,故此想与仓舒同行,畅谈古今文人。”陈晨双目精光,显然很想与曹冲谈古论今。
曹冲一脸苦色,要说抄抄文章还差不多,但其实曹冲对这个时代并不是特别了解,五言律诗,诗赋,用典,以及他们现在的经典,曹冲只有这具身体的一点点记忆,言多必失,这谈古论今这种事情,曹冲是万万不能做的。
“子元兄说笑了,冲年幼无知,哪可与诸位大才坐而论道,家母此刻怕也是担忧吾矣,吾去也!”
说罢,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
“律律律~”
驽马吃痛,惨叫一声飞快奔向许都。
“唉~这个仓舒,小小年纪就想要藏拙,哪有那么容易!驾!”两人驰马追上曹冲。
这时候就显出马脚力的优劣了,荀诜与陈晨轻轻松松便追上了曹冲,而那些家仆们可就惨了,他们没有马,走路全靠两条腿脚,此时为追上主人,简直就是百米赛跑。
“吁~”曹冲等三人勒马停在路中,而后续周不疑周独夫等人才慢慢赶上来。
并非是曹冲不想继续走,而是路已经没了。
路边一颗巨大的银杏挡在路中,它有一人合抱般巨大,枝叶繁茂,直接挡住了前进的路。
“这,这这么大的一颗银杏怎么会倒在地上?”曹冲摸不着头脑。
周不疑勒马上前,在银杏的根部上,有明显刀劈斧轧的痕迹。他浑身一震,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保护公子!保护公子!”在这句话刚说出来之时,无数短小弩箭遮天蔽日的齐射过来。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马上的曹冲!
李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此刻他忘却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猛虎一般把曹冲拉下马来,用身体压在曹冲身上。
咻咻咻~
弩箭如雨,黄昏昏暗的天地上,突然迸溅出一朵朵血色花蕊,陈晨与荀诜可没有李二这样的奴仆,结果第一个被弩箭射下马来。
周不疑与周独夫不在弩箭的射击范围,此刻纷纷拔剑纵马上前,在粟米田地里,不知道又多少人埋伏其中。
实际上,第一个冲下去的是许都令的一帮胥吏,他们拔出腰间环首刀,双目圆瞪,像极了地狱的修罗。
在许都治下,我等眼中害曹七公子的性命,不是在蔑视我等吗?
杀!
让尔等知晓许都军士的气血!
三国时期的连弩基本上还只是来自于汉代的连弩,此时诸葛亮还没有改进连弩,诸葛连弩的九连发尚未出世。
此时的连弩还只是三连发,之前遮天蔽日的弩箭雨已经消耗完毕了,要想再次填充,就不是马上就能好的活了。
所以许都令不过十人,拔了刀便冲了下去,随从的还有一干家奴。
主辱臣死!要是陈晨与荀诜死了,他们也不要想着活下去!
所以他们哪怕赤手空拳,此时也像发飙的野猪一般,勇不可挡!
冲到了粟米田,那些刺客们也露出样貌,这些个人身披夜行服,全身上下,只留三个洞透气。
黑压压,怕是有上百人!
许都治下,哪来的如此多的人?
连弩,百人队……
不仅周不疑,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连弩可是军队重器,如果说刀这些可以拿出来的话,那拿出连弩来,可就非同寻常了!
到底是谁,要害曹冲的性命,还是如此明目张胆?
“斩下曹冲头颅,阻挡者,格杀勿论!”黑衣人领头人大喊,便身先士卒的冲上前去,不一会就和许都令军士打成一团。
他们都是死士,所以悍不畏死!
所以即使对方在马上,他们也毫不畏惧,几乎是以伤换伤的打法。
我死了不要紧,只要把你也拉下来就够了。
仅仅一刻钟,许都军士连人代带马全部躺在了粟米田里,而带血的黑衣人把目光转向了周不疑以及一干家奴。
什么敌人最危险,自然是一心求死的人,死士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不管杀死曹冲还是没杀死曹冲,最后都是要死,区别是死在自己手上还是敌人手上罢了!
看到这一幕,周不疑心中起了不可力敌的念头。
“大头,保护公子,务必要把公子周全送到许都!快!”
大头是周独夫的小名,此刻听到周不疑歇斯底里的叫喊,周独夫也知道事情孰轻孰重,当时就调转马头,奔向曹冲所在。
“咳咳~”曹冲推开靠在身上的李二,此刻的李二,身上至少有十根弩箭插身,身上也是进气多,出气少,满身鲜血,怕是不活了。
血,死人,满地的弩箭,厮杀声,痛叫声……混成了苦难的交响乐。
曹冲没想到自己才来这个世上三天,就遇到如此生死一线的事情。
乱世这两个字的重量才真正进入曹冲的心头。
呵呵,难道人命就如此不值钱吗?曹冲看着身旁救自己一命的李二,还有不远处的荀诜,陈晨。
难道人命就如此不值钱吗?
“哈哈哈!”曹冲挣扎着起身,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了,这泪,为李二而流,也为自己留!
前世曹冲也见过死人,甚至还差点杀过一个人,因此面对死人,心里还没有崩溃。
血腥味充炽天际,天上徘徊着的乌鸦发出烦人的叫喊声,这是他们的进餐宴!
冷静!冷静!
曹冲平复心情,知道活下去才是根本,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几十个黑衣人发现曹冲,渐渐围过来了。
“咕噜~”
曹冲吞了一口口水,手却是把短剑拔了出来!
呵呵~
没想到我曹冲要死在这里!
也罢,我本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说不定一死,就可以回到后世,父亲,母亲,曹冲想你们了……
不过,死,也得拉上几个人!
曹冲虽然紧张,但拿剑的手却稳得惊人!
近了,曹冲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黑衣人眼中的渴望,眼中的嗜血,眼中的解脱!
“谁敢伤我公子!”正当曹冲心若死灰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给曹冲一点希望之光。
骤然!
一匹高大神俊的枣红大马上,一个八尺恶汉拿着一把环首刀就冲进几十人的阵型中来。
嗤嗤嗤~
借着马的冲力,周独夫自己刀劈了几个黑衣人,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顺顺利利的闯进阵中,周独夫一把把曹冲拉到马上,便驾驭这乌恒马越过了银杏树障。
远远的把黑衣人甩开。
此处离许都不足十里,但周独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骑两个人的原因,乌恒马的速度大大降低,周独夫甚至可以听到后面黑衣人策马奔腾的声音。
一切还没完!
第十八章 觉醒!(2/3)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清潩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暗淡黄的大地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一马此刻在官道上奔驰,马上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大的满脸横肉,手持一把滴血大刀,正不断地喘着粗气,背上也有这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坐在前面的是一个儒服公子,只是衣冠不整,满脸灰尘,那双本来灵动的眼眸,此刻也黯淡无光。
正是曹冲与周独夫!
从银杏断裂处到达此处,不过四五里,但周独夫却感觉有一世纪那么漫长。
一路上,少说有十个黑衣死士冲上来,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家伙,周独夫宁愿去打老虎。
不过还好,仗着乌恒马的脚力,以及自己的勇力,总算是把追上来的十多人一一斩落下马。
只要公子没事便好!
从曹冲把乌恒马送给周独夫,再到自己亲口说把自己的命卖给曹冲后,曹冲便成为了除他姐之外最重要的人!
要想取他的命,先在我周独夫的身体踏过去再说!
“吁~”
周独夫停下马匹,手上的刀却握得更紧了。
在周独夫面前,出现了一伙人,因为天色有些暗的原因,周独夫也不能确定他们是谁。
“突那汉子,还不把刀放下!”对面传来一阵巨吼声,一个戴甲军士出现在周独夫眼前,他身高八尺,比之周独夫也分毫不差。
“你又是何人?”周独夫可没有被那一声大吼吓住,反而更加谨慎。
“我乃典军校尉账下百夫长,你等若还不下马,就当叛军处置!”
许都周围是有巡防军的,这便是夏侯渊的职责。
古代五人为一伍长,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而这位既然自称百夫长,手下自然有百来号人。
曹冲抬头,果然这个人身后有一百来人,黑压压的,倒有一定威慑力。
“在下司空之子,典军校尉夏侯渊小侄曹冲,见过将军!”
司空之子?典军校尉之侄?
百夫长谨慎起来,说道:“你说你是司空之子就是司空之子,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听到这句话,曹冲压制住冒火的周独夫,不怒反喜,对方如果不是这样谨慎,曹冲倒会担心这是第二重刺杀,既然他要证据,就说明他与之前那一伙人不是一起的。
“这把短剑乃是我父赐与我的,还请将军检验一二。”
说完把短剑从腰带上解下来,抛到百夫长面前。
那百夫长拿起短剑,实际上,他也不识字,但看这把剑做工精美,即使对方不是司空之子,也不是他一个百夫长能惹得起的,对曹冲的话也信了大半。
“那公子怎地如此狼狈?”
是啊,你一个公子,司空之子,怎么混到如此狼狈的处境。
“说来话长,将军,还请您出兵去绞杀四五里外的刺客,我落到如此境地,皆拜他所赐!”
听到曹冲的话,百夫长差不多把事情的始末贯穿起来了。
原来是有人明目张胆的刺杀司空爱子!在自己的防区内做出此等事来,无疑是在自己脸色抽了几巴掌。
这仇,得报!
“老二,把公子送到司空府上!”百夫长叫了一个军士后,便带着大部队风风火火的冲到案发现场。
“公子,请!”这个军士是一什之长,手下自然有十号人,给曹冲匀了一匹马,一众人快马加鞭的跑回许都。
倒进入许都东门后,周独夫才舒了一口气,而一口气吐完后,伤势也便上来了。
晕晕沉沉便从乌恒马上栽倒下来。
曹冲赶忙跳下马来,而被叫做老二的什长把头按在周独夫的胸口,顺了一口气。
“公子放心,这位兄弟没事,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阵便好了!”
曹冲点了点头,在众人的努力下,把周独夫和曹冲带到了司空府们。
司空府们巨大无比,门前石座威武,十八级台阶上,曹八肥胖的身体在不断来回踱步。
许都门都快关了,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可真是急死了我们这帮下人!
“曹八,快过来!”曹冲基本上是用尽了一身气力,小小的身体里,声音却盖过了一街的喧闹声。
“公子,是你吗?”曹八小跑过来,看到一身是血的曹冲,差点没晕过去。
这位小祖宗到底怎么了?
“快,快把大夫叫出来,把这位兄弟抬下去!”曹冲身上的血基本上都是周独夫的,他自己没有留一丝丝的血。
但他却很累,身累,心更累!
“来人,快来人!”不一会儿,曹府家奴们就把周独夫抬到府内,后面跟着几个大夫,既然能撑到许都,以周独夫的身体素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此刻曹冲却开始担心起周不疑来。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公子!”老二双手举起精美短剑,半跪在曹冲面前。
百夫长把曹冲送到司空府上,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要保护曹冲,但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害怕曹冲说谎。
如果他不是司空之子,那么,许都大牢怎么滴也得走上一趟……
但显然,这位公子没有说谎,既然没有说谎,那短剑自得归还。
曹冲扶起老二,再把短剑递给曹八。
“请起,多亏了诸位将士的护送之功,冲感激不尽!”说着对曹八说道。
“曹八管事,去府中拿点钱给诸位军士喝些酒。”
“喏!”
待曹八离去,曹冲拉着老二的手说道:“之前那位将军是谁,吾好登门感谢一二!”
那位百夫长,看起来勇力超绝,不会是一般人物!
老二哪里有被世家公子如此平等的对待过,那些公子哥们那个不是扯高气扬,完全不把我等当成人看。
而这位曹冲公子不会,此刻老二虽然没有流泪,但通红的脸上,已经说明了问题。
“当不得将军称号,我家大人只是一个百夫长罢了。”
五人为一伍长,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五百人为小都统,一千人为大都统.三千人为正,偏将,五千人为正偏牙将,一万人设正副将军。
领兵三千的偏将军才可称为将军,一个百夫长的确不够格。
“无妨,将军武力,做到将军也是早晚的事情!”
主辱臣死,主荣臣荣,老二自然也是满脸豪气。
“我家百夫长名叫郝昭,做到百夫长这个位置都是用军功打下来的!”
郝昭?这可是个大佬啊!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中国东汉末年至曹魏初年著名将领。郝昭少年从军,屡立战功,逐渐晋升为杂号将军,后受司马懿的推荐镇守陈仓,防御蜀汉。太和二年(228年),诸葛亮率军北伐,为郝昭所阻,劝降不成,昼夜相攻二十余日后被迫退军。
“郝昭,吾记住了!老二,待会若是救下了人,记得送到司空府来!”
“喏!”
曹冲看着太阳已然西坠,许都除了一丝丝的血红光芒之外,就只有家家的炊烟,现在是晚餐时间。
曹冲看着许都东门,心里却有掩盖不了的担忧。
文直啊文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回到司空府内,曹冲喝散了下人们,独自在凉亭内发呆。
如果说之前曹冲还有点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游客的话,经过今天的生死一刻,曹冲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曹冲。
呵!
闲王闲王,博士博士,不过是梦罢了!
游戏人生,如何能做到逍遥?
一池荷花,一许寂寥,对月长叹,这三国还真是吃人的时代。
那么……
我不进,就只能退了,而退,便是死亡!
那便无路可退了!
曹丕,曹植,司马家!你们的招势,我曹冲,一一接着!
既然无法被动逍遥,那我只能让自己主动逍遥了!
这天下,怎么说,也得有我曹冲的一份!
第十九章 满府君(3/3)
“夫君,早些沐浴吧,等会母亲看到您这副样子得有多伤心!”
冬儿此刻眼睛红肿,显然之前哭过,缠发过后,再加上伙食好了不少,冬儿的身体又见长了许多。
曹冲现在浑身汗臭,血已经凝结成乌黑的血垢,粘着身上,头发上,脸上,早没了潇洒公子的模样。
“文直生死不知,要我如何能放下心来?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我就看接下来许都令的行动吧!”
曹冲半靠在凉亭柱子上,月姑娘已经顽皮的爬上天穹,几点清冷的月光把一池荷花照的格外诱人,一如面前的女子。
“冬儿,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母亲,叫府里面的人也长长嘴。”
“妾知道了!”冬儿鞠身行礼后,看着了无兴致的曹冲,也只好皱着眉头下去了。
古代人的游玩很少,女子就更少了,所以亲戚之间的游玩便多了一些,类似于今天,环夫人便到夏侯渊府上,和卞氏一同聊天,看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曹冲拿出一把玉箫,把玩在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美玉无瑕,月光披扶下,熠熠生辉,而曹冲的眼神也及其闪烁!
“公子,满府君来了,要与您一见!”曹八在亭外鞠身行礼,而曹冲早已经冲出去了。
满宠满宠你既然来了,想必有周不疑的消息了吧!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那个风流倜傥,一心为自己的周不疑,早已经进入到了曹冲的心中。
“快,快带我去见满府君!”
曹八再拜道:“还是请公子换件衣裳吧!”
额,的确,满宠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官,自己一介白身,自然也要有一副样子。
“快些!”
满宠,字伯宁,山阳昌邑人。三国时期魏国名将。
此人是曹操的真正心腹,因为办案的原因,满宠得罪了太多人,而得罪人多的人,往往可以得到当政者的喜爱,满宠也不例外。
曹冲穿上新衣,撒了些香粉,第一时间便到了会客厅。
满宠没有坐着,相反,他看着大堂上的会客厅三个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满府君,让您久等了,小侄前来道歉!”曹冲连忙鞠身行礼,以小辈见长辈的顿首之礼见之,就要俯身作揖下去。
“仓舒贤侄,快快请起!”满宠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满脸胡须,身高七尺,整个人孔武有力,但笑起来却十分温和,一点也不似坊间传言的那么恐怖。
此刻他扶起曹冲,止住了跪拜下去的举动。
满宠知道自己的定位,说好听点他是曹操的爪牙,说不好听点,他就是曹操的一条狗,一条绝对忠诚的狗!
而狗,自然得要有狗的自觉,所以对待曹操的所有儿子,满宠都是礼尽有加!
“小侄想问小侄的好友周不疑,周文直如何了?”
“哈哈哈!”满宠拍拍曹冲的背。
“就知道公子要问这个,放心,那小子好的很,没有半点问题,倒是荀令君之子和陈琳之子,有些问题!”
周不疑没事,这就好!曹冲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荀诜与陈晨可真是倒霉啊!平白无故帮我背锅了。
“那曼倩与子文如何了?”
满宠长叹一声,转过头去,沉痛的说道:“陈晨公子在郝百夫长去之时便没了鼻息,而那荀诜,此刻也在昏迷状态,能不能活下来,还得靠他的造化,至于家仆等人,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
也就是说李二也死了?
自己这条命,其实就是李二给的,没有李二,那插在他身上的弩箭就会插在他的身上。
“不过公子放心,刺客中有活口被抓,一番严刑拷打,进了我许都监牢的门,就没有说不出来的秘密。”
活口?
那些悍不畏死的人也可以抓到活口?
“那就拜托府君了!”曹冲退后一步,行了一礼。
“这是吾之职责所在,在天子脚下,发生如此之事,我之过矣,不把此时彻查到底,我是不会放手的,还请冲公子放心!”
看着满宠的样子,曹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审犯人了!”
亲自把满宠送出司空府,曹冲才把笑容收回来。
这个满宠说的是挺好的,但估计一涉及到曹丕,曹植,估计就会无疾而终吧?
官场上的东西,曹冲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有听过啊!官场争斗,无非利益罢了!
不过,只要周不疑没事,曹冲就感觉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从今天的刺杀行动来看,严谨有力,连连弩都有准备。
从出城到回城,处处隐藏着阴谋诡计味道。
这个阴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夏侯威来府,还是莲池宴上羞辱杨嚣,亦或者是手上这支玉箫?
更甚者是许都牢内的这个活口?
一切未可知,曹冲也不想想太多。
回屋吃了一些东西,曹冲便安安静静的等在环夫人的居室之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卞夫人不在,环夫人在司空府内,就是绝对的老大。
这事环夫人肯定会知道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所以曹冲老早就等着她回归。
俗话说得好,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自己这幅恭敬样子,那环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吧!
果然,风尘仆仆的环夫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把曹冲臭骂一顿,当然,周不疑自然也被捎带了。
直直骂了整整一个时辰,环夫人的气才消了一些。
“阿母,别生气了,以后儿子保证没有此类事情发生!”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命吗?从今天起,如果你父亲没回来,你也不许出府。”
“还请阿母保重身体!”
看着环夫人的样子,曹冲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好磕了头便退出了环夫人的房间。
禁足?
不存在的!
不过曹冲的确要在司空府待上一段时间,相比于约客之类的事情,曹冲既然要选择争,就得武装好自己。
而知识,不管是什么朝代,都是最有力的武器!
如果曹冲能把原子弹发明出来,别说东吴,就是罗马帝国也得被征服!
经历了今天的波折,曹冲也倦了。
与冬儿同床而睡。
睡梦中,曹冲忘却了前世,他现在只是一个在东汉末年的神童曹冲,曹操之子,不再是后世的那个曹冲了。
第二十章 真相?
天刚蒙蒙亮,曹冲便睁开双眼。
这时候的冬儿早就起床了,估计是给自己准备早餐去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每天的锻炼不能断!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做完一天的任务额度,满身是汗的曹冲弯曲手臂,小小年纪,肱二头肌已经初具规模了。
净面后,吃了些面食肉类,曹冲便早早的赶到重远堂。
北方人的早餐一般都是面食,三国时期因为占城稻还没有引进的原因,更是如此。
至于这么早来重远堂,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想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三国,无非书本,书中记载着各类生活习惯,文学常识,礼仪风俗,而这些都是最能融入这个时代的东西。
尤其是没有经历太多文化浩劫的三国,书籍其实也是相当完整的。
曹冲没有看先贤大作,什么《春秋》,《诗经》一类的,都不在曹冲阅读范围之内,他看的,是当代人写的诗赋,亦或者是传记一类的。
徐庶经历丰富,在重远堂的藏书阁里面,有不少是他的手记。
大多都是谋略兵法,诗赋手记一类的。
徐庶本是寒门出身,最多家里略有薄资,少年好仁义,望做大侠,最后因为帮助朋友杀了一恶霸,被官府捉拿,侥幸被朋友营救出来后,便弃武从文,拜入水镜先生门下。
这些赋文有对国事的感慨,有对百姓的同情,有对友情的依依不舍……
但无疑,里面都蕴含着三国的行事标准与价值观。
古代的价值观不像后世那般向钱看,在这时,老百姓只想活下来,读书人渴望一展手脚,为官者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而军阀头目们,则是拼尽全力要把地盘弄大。
徐庶手书虽然不写这些,但是由于他的经历,不可避免的又涉及一些。
而这一些,对曹冲格外重要,读完几乎一马车的手书竹简,曹冲舒展僵硬的脖颈,推开藏书阁的大门,一步便也走出去了。
历史发展都具有相似性,三国时期也相同。
自灵帝时期的十常侍之乱,到现在,几十年的动荡让百姓十不存一,列个数字吧。
在灵帝前期的户籍表上,当时的百姓大概还有五千六百多万人,而到魏国后期,便只有八百多万人!
什么概念?
也就是在几十年内,人口丢失了八成,这八成皆是战乱而死的。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百姓早已经厌倦了战乱了,曹冲深吸一口气,结束这三国乱战,曹操无疑事最好人选,也是唯一人选!
“公子,周不疑公子到了!”青衣小厮躬身行礼。
“叫他直接进来便好,对了,那王五赵六伤势如何了?”
周不疑多次来司空府,这里几乎都是他半个家了,小厮来通报,也是做个样子。
“王五赵六还卧在床上,怕是短时间内起不来了!”
唉~
孺子不可教也!
作为一个小厮侍卫,被主人救下来了之后,居然不懂的报答!就算你是起不了床,那爬也得爬起来啊!
曹冲摇摇头,他是有点想念李二了,这个侍卫,才叫做忠诚,可惜死了!
“这两个人不用管他了,以后打发到其他位置去吧,我问你,李二可有家眷?”
李二死后,曹冲感觉王五赵六可能还会躺个一个月,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有,一个七十老母,还有一个娘们和一个三岁幼子。”
“去府里支些钱财,送过去,以后,每个月就按照李二生前两倍的佣钱寄过去!”
那小厮连忙跪在地上,对曹冲磕了三个头。
“公子仁义,小人这就去办!”
司空府的下人基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其实他和府里的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卑贱。
马死了有恩赏吗?
没有!
自然,下人为主人而死,也是理所应当的,而曹冲为仆所做,自然是让小厮感恩涕零,甚至留下了一行热泪。
这曹七公子,真是仁义啊!简直太一大神转世!
三国的神学发展没有后世那样完备,现在就几个正神罢了,其他的都是毛神。
太一神王,和欧洲神话的众神之王宙斯的地位差不多。
周不疑还真没受什么伤,那天他叫了周独夫保护曹冲后,就果断逃跑了,加上他不是这次刺杀的目标,险而又险的逃过一劫。
“文直无恙,吾思之日夜悬于心口,方能松懈下来!”曹冲握住周不疑的手,眼中也有些泪水。
到了三国,无论是虚情还是假意,都要做出来,如果曹冲真想争世子之位的话,他的脸皮,得再厚个几十厘米。
“让公子担心了,不疑简直罪该万死!”周不疑连忙跪下,眼睛已然水雾潋潋!
“起身,文直快快请起!”扶起周不疑后,曹冲与他共同跪坐在一塌上。
塌上放有一些食品,一个玉盘装着红枣,一个盘里装着些许糕点……
“你我大难不死,便是最大的胜利!”曹冲拿着一颗红枣,放在口中,细嚼慢咽起来。
周不疑自然没有这么放松,反而皱起眉头。
“公然在许都刺杀公子,百人小队,还有军中器械,死了陈晨,伤了荀诜,许都怕是有一场地震啊!”
这次的政治地震怕是不亚于建安五年的衣带诏血书。
“文直以为何人所为?”
周不疑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抬起头来,说道:“除了五官中郎将与植公子,不疑想不到第三个人!”
曹冲也不接话,而是从另一个方面问道:“不可能是父亲的仇家吗?像之前的国舅董承,张秀,或是乌恒踏顿?”
周不疑摇头。
“他们都有动机,但没有这个能力,能说服或者是让典军校尉视而不见的,让上百人埋伏在许都十里之外,只有与公子身份一样的人。”
“二哥,四哥们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曹冲仰天长叹!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难道就这么难?
周不疑躬身,并不敢接下这句话,道:“在邺城,司空就有立公子为世子的决定了,公子此番痊愈,不知坏了多少人的好事!”
周不疑提示得很明显了,曹冲自己也明白,不是曹植,就是曹丕,而两个人中,可能性都同样大。
“那司马孚赠我玉箫,又是为何意?”
曹冲拿出玉箫,放在周不疑面前。
“先前不疑便有猜测,可能那司马孚知道些什么消息,故意通知我等,后来遇到刺杀,一切可能也明了起来了。”
“箫,嚣也!他这是在说杨嚣!”
“你是说杨嚣策划了这场刺杀?”
周不疑摇头,“杨嚣虽然被公子当面所辱,但依不疑平时对杨嚣的了解,他没有这样的胆魄!”
“那就是二哥所为了,那司马懿就在他手下做事,被司马孚知晓事情,理所应当,而他来通知我们,也不过只是想嫁祸给杨嚣。”
周不疑再次摇头。
“他们没有必要做的如此明显,简直一眼就可看穿,可能司马孚见公子以及送公子礼物,没有其他心思。”
曹冲想到这是司马姝送的玉箫,实际上并不能说是司马孚送的,一时也陷入沉默。
“不是杨嚣,就不是四哥,不是司马孚,就不是二哥,那既然如此,他们两个都不是!”
“那如果都是呢?”周不疑冷冷的说了一句,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低了几度。
“你是说……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所为?不,不可能,他们素来不和,怎么可能一同来害我!”
曹冲摇头,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对这个设想,曹冲不可避免也有了怀疑。
“其实不难理解,没有司空,刘备与孙权绝对会刀兵相向,而有了司空,他们会放下旧仇,反过来对抗司空,一样的道理。”
这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第二个版本,鹬鸟与蚌,共御渔夫,最后渔夫无疾而终。
在实力上,曹冲不值一提,班底几乎没有,但他的优势同样明显,那就是曹操的喜爱,这个暗藏的实力几乎可以横扫曹丕曹植,这才是他们出手的原因。
“不过,一切都是不疑的猜测,一切都要等满府君的审查结果。”
曹冲点头,现在的所有猜测,也都只是猜想,关键还得看那个刺客的口供。
对于满宠审犯人的手段,周不疑可是清楚异常,进了许都狱,就绝对没有说不出来的秘密……
“独夫如何了?”周不疑问道。
“无碍,只是受了些轻伤罢了!”曹冲轻笑道,对于这次的莲池宴,曹冲最满意的自然是周独夫与李二,可惜李二不会再来了。
那周独夫自然成了曹冲的心头肉。
“倒不是我这么着急,而是那大头的姐姐,得知大头受伤,此刻早就急不可耐了。”
“无事,可以把他姐姐一同接过来!”
对于周独夫这样的猛将,曹冲可不能轻易的放掉,以后自己的生命安全,大多要寄托在他的身上。
周不疑摇头,他可是知道周独夫那位大姐的性子,恨透了官吏,又倔强不服输。
说服她怕也是要有点功夫……
第二十一章 抓人!
在许昌,许都狱,就算是廷尉狱外最大的监狱,事实上,因为满宠的原因,许都狱的恐怖程度大大超过了廷尉狱。
许都狱设在县衙大堂口右角,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为了防止囚犯逃跑。
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
“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关押一般的杂犯;“胡同”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
而这名胆大包天的刺客此时正在内监。
绑在木桩上的黑衣死士,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满身鞭打痕迹,血透衣裳,甚至还在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血污。
显然,在曹冲熟睡的这段时间里,他是遭受了非人一般的酷刑。
满宠坐在受刑房唯一的窗户边,此时拿着一个绿油油的大葱,伴着漆红陶碗上不断粘着酱料吃。
北方人的早餐很随便,而酱拌大葱正是其中一个备受北方人喜爱的食物。
“把他给我叫醒!”
“是,府君!”一个狱卒模样的小吏拿起一个木桶,一桶冷水直接倒在黑衣死士的头上。
“啊!”那黑衣死士有气无力的叫喊一声,干枯的嘴唇发着白壳,杂乱的头发如同野草,从容貌来看,倒是五官端正。
“想好了要说什么没有?”满宠一口吃下一节大葱,满不在乎的说道。
“呵,满府君不必白费心思了,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不如给我个痛快!”
“痛快?”满宠冷笑一声,到我的地界,想找痛快可不容易。
“给我打,换铁鞭打!”
旁边一个胥吏连忙上前阻止道:“府君,不妥吧!此人身形瘦削,拿铁鞭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满宠把大葱放下,一脸正经的看向那个胥吏。
“狱吏以为不妥?”狱吏在后世也就是典狱长的官职,掌管一狱,但在满宠面前明显不够看。
“下官不敢!”狱吏连忙跪下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面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哪敢说不啊!
“不敢就好,你们发什么呆,给我打啊!”
区区贱命,死了也就罢了!
这人要是死了,我才会更轻松,以满宠的政治嗅觉,他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可是司空家事啊!
鞭刑有很多种,一种是藤鞭,打在上叫一个舒爽,还有一种是铁鞭,一节节的,打在身上分分钟骨碎人亡。
最后一种铁鞭,不仅够轻,几下打不死人,还带有倒刺,几下鞭打,不死也带出一斤肉来。
果然,在狱卒鞭打第一下的时候,那死士就发出野猪般的惨叫,狱吏忍不住都闭起了眼,而满宠仿佛在欣赏歌舞剧一般,笑着吃着手上大葱。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停!”满宠一挥手,两个持鞭的人收回手上的鞭子。
而面前这个死士早已不成人样,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早点说不就没事了?何必受这极刑之苦!有话快说,本府君可没那么多时间。”
死士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等皆是受了杨……杨嚣的命令做的,还望大人给我个痛快!”
听完这句话,满宠的脸骤然阴沉下来,他把碗放在食塌上,满脸沉默的走出监房。
“府君,府君,此人如何处理?”
满宠回神看了一眼几乎只有一口气的死士,说道:“留他一条命,或许接下来有用!”
“是!”
满宠走出许都狱,终于见到阳光。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哪怕满宠做的事情太过阴暗,却也不能挡住他喜爱光明的心。
“来人,带上一干甲士,随我去杨府!”
不一会儿,百骑黑甲军士从许都县衙出发,轰轰烈烈的赶往内城。
内城里面,有司空府,自然也有杨府。
满城的人都被惊动了,百人百骑,马踏之声,哪怕是皇城,也是听得见吧!
杨府外!
许都令的一名甲士粗暴的用手上的矛尾敲打着杨府大门。
咚咚咚~
“是何人?大清早的,不知道我家主人的身份吗?”
身份?
满宠嘴角勾出一个冷笑的嘴型,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吱丫~
府门一开,在门外准备好的一队队人马粗暴的把门推开,一股脑的涌了进去。
“你们是谁?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弘农杨氏府邸,还是当朝太尉府,你们好大的胆子!”倒在地上的老朽管家差点没把口水喷到满宠头上。
“杨嚣涉及刺杀曹七公子,还请贵府通融通融,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后,我便入府搜查!”
管家明显知道满宠的身份,吞咽了一口口口水,诺诺应声。
“快叫老爷,快叫老爷,出大事了!”
杨府现在就像一锅开水,不仅下人们惶惶不可终日,看满宠那架势,跟抄家没什么分别,前门后门,都被他堵的严严实实。
最为惊恐的自然是杨嚣,满宠可是点名要找他呀!此刻他跪在一名老者面前,鼻涕和泪水一齐流出,紧紧抱住老人的腿。
“爷爷,您一定要救孙儿啊!带到许都狱那种地方,孙儿能活着出来吗?”
“是呀,嚣儿还小,可不能让他进了那种地方。”一个妇人同样哭哭啼啼的,跪在老者面前。
“哼!孙儿放心,吾就不信那满宠真敢在我杨府撒泼?”
说着独自一个人出了内门,直面满宠。
“呵,杨公,满宠有礼了!”满宠话似尊重,但语气却轻浮,马都没下,只是在马上比了比手势而已。
“满宠,你别太猖狂!《汉律》中私闯三公府邸,你可有圣旨?”
圣旨?
没有!
“呵呵,在许都,司空既然给予我大权,有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一炷香的时间可快到了,莫非杨太尉逼我去搜查?我手下手没轻没重,伤了人可不好!”
“你……”杨彪指着满宠,满脸通红,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我孙儿犯了何罪?”
“刺杀曹七公子,罪同谋逆!”满宠不想和杨彪废话太多,直接一个屎盆子先扣上去再说。
对于杨府,满宠知道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火,那杨修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一派胡言!谋逆之罪还请慎重出口!”
“来人,把杨太尉送回府内,进去把杨嚣抓出来!”
满宠已经等不及了!一声令下,两个军士治住了杨彪,而其他人直接进了府。
一时间,鸡飞狗跳,惨叫不绝入耳,瓶碎之声更是时常可闻。
最后,惨叫的如同一只野猪的杨嚣满是泪水的被三名军士抓住,捆绑手脚直接丢到马上。
最后一帮人扬长而去!
“父亲,你可要救救嚣儿啊!”一边哭成泪人的杨嚣之母连忙跪在杨彪面前痛哭。
“哼!看你教的什么儿子,曹贼的儿子也是可以随便杀的,唉~快些给修儿写书信吧!他或许会有办法。”
杨彪一挥手,走回府邸,而那身影,却无尽萧瑟,这大汉,真不知道姓曹还是姓刘啊!
几乎同时,满宠纵马到了司空府,敲开了司空府的大门。
第二十二章 杨嚣之死!(1/2)
“府君怎地大清早就来了?”曹冲连忙起身行礼,周不疑也在一边行礼。
“不必客气,起来吧!”满宠满脸堆笑的看着曹冲,完全感受不到他是一个可以在鞭刑面前还可以吃的下饭的人。
“府君来此,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满宠虽然不能说日理万机,但许都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哈哈,冲公子,大好消息啊!”满宠以平生最热情的嘴脸来对待曹冲。
满宠知道,在夺嫡战中,他谁也不能跟随,同样,谁也不能得罪,可能你得罪的,就是后来的王,那就惨了。
所以满宠一直把自己放在曹操一边,我秉公执法,谁也不能说我呀!
如果那名刺客没有说出杨嚣这个名字,满宠可能把他鞭死后就算了,再不济,也要拖到曹操回来。
可惜……
他说了,许都狱中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曹操自然也能听到了,现在,就不是可以轻易放下的事情了,满宠知道,他必须把这件事办了,而且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哦!”曹冲看了一眼周不疑,说道:“莫非是案情有进展了?”
“不错,那名刺客招了!”
“招了?”一名死士的骨头挨不过许都狱一晚的刑法?
“他供出来了,幕后黑手正是杨太尉之孙,杨修之子杨嚣!”
“杨嚣!”周不疑与曹冲面面相觑,这有些巧合啊!
“今日一早,我便和许都令的一干胥吏一起闯了这个太尉府,活抓了杨嚣!”
“也就是说杨嚣已经在许都狱了?”
满宠点了点头,随意跪坐在塌上,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开始吃了起来。
“敢问府君要如何对付杨嚣?”周不疑拱手问道。
“此事已经涉及到朝廷三公,更关乎公子,我会先去审理杨嚣,若是没有结果的话,那只能等司空大人来了再做决定!”
这当然是明面上的话,现在别说太尉了,就连皇帝都没有权利,不处置杨嚣,主要还是因为杨修啊!
当然,还有他身后的平原侯曹植。
杀子之仇,可不是可以轻易释怀的。
周不疑望了曹冲一眼,接着说道:“府君如此做,我与冲公子便放心了!”
事实上,周不疑一直认为刺杀行动不是杨嚣干的,如今杨嚣被抓,更是能验证这一点。
周不疑感到有一道巨大的罗网,笼罩在许都的天空中,网下的,是夺嫡之争,是汉魏之争……
“呵呵呵~”满宠吃下一块糕点,赞许的看了周不疑一眼,还没等他再吃一块,门外已经有嘈杂声音传来。
“府君,府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红色官袍的狱吏几乎是滚着进来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慢点说!”满宠其身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咕噜~
狱吏吞了口口水,勉强冷静下来后,在颤抖着说道:“杨嚣在许都狱死了!”
“什么?死了?”本来很淡定的满宠一下子如同噬人的猛兽。
我来司空府才多久?加上你来所耗费的时间,岂不是他一到许都狱就死了,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许都狱里面杀人?
“是……杨嚣一到许都狱就口吐白沫死了?”
狱吏也很崩溃啊!他不过从九品官职,面前的不管是曹七公子或是太尉府,都不是他能挡住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而杨嚣就在他面前死了,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要不是留有一丝侥幸,他早就自杀了。
“哦!口吐白沫?看来是中毒而死!”满宠送开了手,任凭狱吏如一堆烂泥般倒在地上。
“公子,还请恕罪,本官要去处理狱中琐事了!满宠拱手应道。
“无碍,府君,我与你同行!”
此时曹冲满脸黑气,杨嚣的突然死亡,给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一种阴谋的气息渐渐袭来。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啊!
而周不疑的眼神更加锐利。
毫无疑问,杨嚣的死亡,可能把所有的证据都掩埋掉,最让周不疑心寒的事,对方的局一环接着一环,让他也有些猝不及防。
杨器之死,对谁有好处?
自然是曹丕和曹植,尤其是曹植!
杨修死了亲儿子,那这件事会是他干的吗?
肯定不会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但在明面上,没有一个人会说是他干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
曹植一系在这件事情上变得和曹冲一样,都是受害者了。
最后当然只剩下曹丕了,凶手是曹丕一系?谁能证明?不能,唯一的证据就在许都狱中,而杨嚣已死,不管他有没有参与此时,但这条线索是断了。
事情又回到原点,那个刺客!
三人骑上大马,匆匆赶到许都狱,穿过蜘蛛网一般的监狱甬道,在内监单间套房中,曹冲看到了杨嚣的身影。
口吐白沫,死不瞑目,身体僵硬的躺在床上。
满宠上去试探一下鼻息,确定杨嚣死了之后,恼怒中又有些解脱。
终于……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把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心里轻松,但样子肯定要装出来的。
狱吏连忙跪下地上,将故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从太尉府出来后,狱吏们押着杨嚣马不停蹄的赶到许都狱,可刚到许都狱内监,杨器就开始全身颤抖口吐白沫。
刚开始狱吏还以为杨嚣耍什么花样,可一上前,就发现杨嚣已经没了鼻息。
他死了!
“也就是说,杨嚣是刚进许都狱就死的,如果下毒的话,应该是在杨府。”曹冲说道。
“公子英明,公子英明啊!”狱吏连忙对曹冲磕头,对他来说,毒死杨嚣这个罪名是万万不能扣在自己头上的。
“去叫医官来,看杨公子所中何毒?”
满宠吩咐狱吏,不一会儿,一个白衣医官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上去闻了一下味道,再用手粘了些许白沫,最后在杨嚣手臂上放了些血,装在一个漆碗里面。
片刻,医官抬头,对满宠作辑行礼道:“府君,此乃巴蜀蛊毒中的疳蛊毒,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为毒药。”
满宠若有所思,说道:“这巴蜀蛊毒怎地会到许都来?”
曹冲周不疑对视一眼,说道:“府君,既然无法从杨嚣所中剧毒分析的话,不如去看看那名刺客,或许另有所得也说不定。”
“善!”满宠打发走医官,便和一干人走向行刑房,打开门,一股腐臭之味传来,这种味道很难闻,仿佛是集合了千万种恶臭。
满宠无动于衷,显然是早已经适应了牢房的味道。
跪坐在面对着木桩的塌上,满宠指着一个狱卒说道:“把他泼醒!”
“喏!”
不一会儿,一大木桶的水从刺客头上泼下去,倒是清了不少污血出来。
“怎么回事?没醒?”满宠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连忙走上前去,试探刺客的鼻息。
全无!
再摸着刺客的心脉,完全没有脉动,而刺客现在体温下降,已经和铁块无疑。
这得死了好几个时辰了吧?
难不成我一出许都狱他就死了?
“狱吏!”满宠大吼,他感觉为官的尊严被人狠狠地践踏了!
“下官在!”狱吏早已经吓傻了,此刻马上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不是说留他一命吗?”满宠明白,以昨晚的刑罚,根本不足以杀死一个人,何况对方是练家子!
“下官,下官也不清楚啊!”狱吏感觉自己倒霉透顶,这种事情,怎么全部发生在许都狱啊!
“不清楚,哼!”满宠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许都狱狱吏,昏庸无能,擅离职守,包庇罪犯,是为同谋,来人啊,把他绑起来,严刑拷打!”
“喏!”两边的狱卒几下把狱吏的官袍拔下来,绑在木桩上。
“冤枉啊!府君,下官冤枉啊!”狱吏鼻涕眼泪一齐出来,他可是知道这许都狱中的刑罚,出去后,下半辈子基本也就毁了!
“冤枉,哼!审完了再跟我说吧!给我打!”
语毕,两个狱卒拿着藤条不断抽打在狱吏身上,鞭打声与惨叫声交织,形成一段地狱交响乐。
曹冲却露出了冷笑。
满府君!你这是在做给我看吗?
第二十三章 利益!(2/2)
受刑房因为房间的构造,有些昏暗,屋内几支火把将宽大的房间照耀得有些诡异。
加之泼了桶水,潮湿,恶臭,以及满宠的态度,都已经让曹冲几近发飙!
你是何意?
先是杨嚣死,而后刺客也死了,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了,呵呵……你满宠开心了吧?
看着曹冲的脸色,满宠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哪里不知道曹冲的想法,只能在心中大呼:苦也!
说句实话,他满宠虽然想明哲保身,不想参与其中,可也犯不着把犯人杀了!
这与我何好处?
“满宠,小侄佩服之至,就先走了!”曹冲向满宠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走出许都狱。
满宠最后给周不疑一个眼神,渴求中带着一些讨好。
周不疑回视,点头示意。
对于这个司空的心肝,他满宠可不敢恶了他,满宠叹了口气,却是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狱吏身上。
藤鞭,铁鞭,铁牢……
十八般武艺一齐上阵,哪怕是许都狱外,都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许都玄武大道上,四周是有名的官吏府邸,王公贵族,王侯将相大多在此有过府邸。
司空曹府,御史大夫孔府,太尉杨府,京兆尹司马府……
门门前面都有石狮子,几个汉人石座,平齐的大理石板,构造出了许都的盛世。
而玄武大道的尽头,就是司马门,只能由皇帝进出的宫门甬道!
玄武大道同时也通向外城,商业区,花柳区,平民区……
在三国时期,这样十数万人的城市算得上是大城了。
周不疑就紧紧跟在曹冲身后,也不打扰曹冲,只是四处看看,仿佛这许都的一砖一瓦,有无穷魅力。
“仓舒,我倒是听说花满楼又来了一个美姬,听说琴艺高超,要不要去见识一番。”
曹冲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周不疑,说道:“好你个文直,我都如此着急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去找那些风流事?”
“自是寂寞难耐啊!”周不疑把头枕在手上,装出一脸陶醉的样子。
“得得得,这个案件你有什么头绪没有?”不把害自己的人抓出来,曹冲寝食难安。
“头绪,没有!”周不疑光棍的摊摊手。
“没有还想着美姬?”曹冲很想去给面前这个东西一个爆栗!
周不疑终于正经起来,说道:“我想问公子,若是你抓住了真凶,该如何处理?”
“国法处置!”
“好一个国法处置,如果那个人是司空至亲,也就是你的至亲呢?”
周不疑的一句话把曹冲问倒了,如果真的把曹丕或者曹植掀出来了,他能把他们怎么样。
“难道我就让他们肆意蹂躏?”
“当然不!”周不疑这时走到曹冲面前。“公子见过狼吗?”
“见过!”废话,人与自然不是白看的。
“狼是一种狡猾的动物,捕食选择的都是攻击力不强的猎物,他不会选择水牛野猪,更不会选择猛虎,他攻击也是极为迅速,群起而攻之,而且是一击致命!”
“文直的意思是?”
“五官中郎将与平原侯都是司空骨肉,关键是他们后面都有大臣武将们的支持,杀他任意一个,对司空的实力都有损害,现在司空南征在即,要的就是平稳,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公子你死了,司空也会隐忍不发。”
“可……”曹冲喉咙滚动,一时间感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南征,统一天下,是司空一生的夙愿!而对我等来说,南征就是大势!”
好一个大势!曹冲紧握双拳,可是就这样放手,我曹冲哪里甘心,要不是有李二周独夫,自己真的就死了!
狗屁的大势!
“公子没发现吗?除了太中大夫孔融,其他人几乎没有上谏了吗?若是有,则都是请战的!”
“那他们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杀我?”
“风雨激荡之时,司空也力有未逮啊!”周不疑仰头,知道他要给曹冲上课了。
“文直,可我不甘心,李二就当场死在我面前,他为我而死,我必要给他报仇!”
曹冲紧握拳头,二十一世纪的思维方式让曹冲奋不顾身!
“李二死得其所,他为主人而死,为家人博得一个好未来,他死的不亏,自然,仓舒你也不欠他什么。”
周不疑再说道:
“公子,朝廷上,无一个大臣站在公子一边,军队里,无一位将军是公子亲信,若要争世子之位,不仅要凶猛,更要学会忍!”
“忍?”说是一个字,但要施行起来却又是何等的艰难。
“对!忍到公子羽翼渐丰,忍到朝中大臣,军中将军们站在公子一边为止。”
“那要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曹冲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得看时事发展了!”
曹冲摇头,说道:“我等不了这么久,也不想等!”
对方都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还忍个屁啊?
“公子,三思啊!”
“文直,我知你是为我好,但...”
“但我亦知父亲所喜,他不会喜欢一个隐忍的儿子的。”
这不是随口所说,历史上曹操的确不喜欢隐忍的曹丕,只是曹冲死后,曹植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曹操只能选择曹丕。
“唉~”
周不疑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早有这个预感,自己的这位公子,到底还是年少气盛啊!
不过,也是这也是自己追随他的原因,不是吗?
“今日所闻所见,不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周不疑起身,擦擦额头上的血迹继续说道:“杨嚣死在许都狱,其实是在杨府,甚至更久之前就被下毒了,这一点要彻查杨嚣最近交友情况!”
“刺客死在许都狱中,有很多种情况,一是满宠是对方的人,所以不留活口,二是有人买通狱中人,杀了刺客,那满宠就是可信的,三是他自然死亡,那就毫无疑点。”
“从昨晚到现在,时间未过十个时辰,期间有连弩,百人死士,还在许都治下,这说明典军校尉账下有人是对面的人,甚至典军校尉就是对面的人!”
“再在莲池宴中,司马孚的宴请同样疑点重重,尤其是仓舒你与杨嚣争名这一段,明显是为了后来的事情做铺垫!如此说来,司马家也有疑点!”
“这里面涉及到军队的典军校尉,朝廷里的尚书台,太尉府,还有许都衙司,京兆尹,公子可确定要查下去!”
曹冲深吸一口气,他现在也有些踌躇,确如同周不疑所说,如何审查下去,就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这些力量了。
估计曹操的大半势力都会卷入其中。
“公子不觉得奇怪,陈琳他都死了儿子,为什么保持沉默?荀令君爱子重伤,为何也是一言不发?”
曹冲沉默的站在玄武大道上,此时旭日东升,太阳的温暖抚慰大地,照在曹冲身上,他却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有些冷。
这就是政治吗?
周不疑看到曹冲沉默,知晓他是明白了其中利害,这位兄弟虽然聪慧,可毕竟只有十三岁,政治的水,又是格外的深……
“仓舒,你可是还要为李二报仇?”
曹冲沉默片刻,抬起头来,那眼睛,比之天上赤轮也相差不多!
“仇到什么时候都要报的,跟了我曹冲,我就不会让他们蒙冤!”
周不疑一呆,感觉一番话都白讲了!
“文直勿扰,这件事,明面上,我不查了,但私下,我却是要看看是谁所为!”
大势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除非自己像曹操一样,能够制造出大势来。
否则,只能被它推着走!
周不疑说了一番话之后,曹冲懂了时局,但周不疑毕竟是古人,眼界远远比不上曹冲,五千年历史的深度,曹冲多了周不疑两千年!
与国外交,无非礼益!
同样,与三国名人们斗智斗勇,求的无非是利益罢了!
曹冲差点死了,可却没死,虽然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其实没有丢半斤肉,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在这个点上,曹冲却是可以给自己谋求些利益。
周不疑说的不错,自己的根基几乎为零,枪杆子里出政权。
曹冲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把军权搞上一搞呢?
第二十四章 曹操(1/2)
邺城位于冀州中心,原是袁绍的大本营,宫室豪华,不亚于皇宫,光是冀州府议事大厅,就可以容下千人。
台阶更是有百来层,而三丈厚的城墙外,一股黄烟经久不息。
伏波将军夏侯惇戴着一个独眼罩,望着黄烟滚动之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幼子曹冲病危,曹操便改了南征的计划,本来邺城是出发的根据地,城外玄武池水军练兵的号角声依稀在耳,城东铜雀台还可以看到高角。
但却因为曹冲而变化,夏侯惇眼中有些不耐,望着城下毕恭毕敬的二公子曹丕,夏侯惇才在脸上挤出点笑容。
我等替主公打下的江山,可不能交给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孺子!
曹操移师许都,带的不仅仅是二十万大军,还有辎重家属等不计其数。
光是大臣们的车辆,就可以绵延十几里路了,何况还有大汉的臣属们。
在曹操的地盘上,他就是“皇帝”,自然,所有的行政官员都是跟在曹操身边的。
尚书台属官,九卿御史,谋臣将军们……
随便一个人,都是三国时期的名人。
巨大的车驾内,头有白发的曹操身披甲胄,静静地坐在巨大的车驾上。
这个车驾巨大无比,可以容下十人而不显拥挤,华盖巨车,前面四马齐驱。
四马齐驱是诸侯王的的待遇,虽然曹操只是三公,但没人敢说什么。
大汉天子的车驾就是纯白六马,可惜,因为汉献帝从开头到结尾的傀儡生涯,估计也没骑乘过。
曹操身材不高,可能还不足七尺。他坐在车驾上,手杵着带鞘宝剑,遥望远处山河。
他肤色有些黑,身材略显臃肿,使得四肢看上去,有些短小。颌下一部长髯,却衬托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三国最厉害的人,莫过于他了,不仅可以手握七星宝刀刺杀董卓,更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最关键是,他才华绝顶,一己之力创造了建安文学,至今,他的诗文还在中学课本中熠熠生辉。
每每看到自己统治的大好河山,曹操心中就有一种豪气。
这是我打下的江山!
而这豪气一生,就难免有其他的豪气,那便是统一天下!
就让这乱世,在我手上终结罢!
当然,曹操改变计划,移师许都,不仅仅是因为小儿曹冲病危的消息,更多的,还是因为大局。
朝中的一干亲汉大臣,他曹操的确不放心。
建安五年的衣带血诏还历历在目,那些老臣们,是还没分清楚形式啊!
五天前曹操便已经从邺城出发了,只是携家带口,加上下了一场雨,道路泥泞,走得更加缓慢,加上家眷的抱怨声,曹操心更烦了!
“报~许都急报!”
一持旗甲士奔马而来,马还没停,就在半道上越下马来,翻滚一阵,疾步走向曹操车驾。
“子建,把文书拿来!”
白马上,一名戴冠少年越下马来,正是平原侯曹植。
曹植今年十六岁,面色儒雅,不像曹操倒是有些像卞夫人。
曹植下马,把竹简拿在手上,便递给曹操。
曹操颤抖着手把竹简接过来,在这个时候,许都能给曹操发文书急告的,只有两个人。
荀彧和满宠!
荀彧是尚书令,并且跟随自己日久,能力功劳不可小觑,何况他的身后就是颍川氏族。
满宠除了许都令这个官职外,还是校事府的老大,校事府和后世的锦衣卫东厂的性质差不多,有监察的功能。
打开竹简,是满宠的!
刚看到第一行字,曹操喜形于色,但接下来,脸却变得越来越阴沉。
曹操把竹简放在身前的塌上,突然闭眼沉思起来。
白马上的曹植露出好奇的神色,说到底,平原侯也只有十六岁啊!
良久,曹操睁开眼睛,神色变的十分冷冽!
“竟有人害吾之麒麟儿!”
曹操把竹简递给曹植,曹植的面色也剧变起来。
曹冲没死?杨嚣死了?
曹操仔细的看着曹植表情变化,笑着说道:“子建是否心有不快?”
曹植连忙把竹简还给曹操,说道:“七弟无恙,孩儿高兴得很,只是杨嚣却死了,主簿怕是伤心极了。”
“不过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相比之下,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敢害冲儿!”
曹操眼睛如勾,死死的盯住曹植。
曹植心头一慌,但表情却很镇静。
“父亲莫不是在怀疑孩儿?孩儿与仓舒素来相处甚欢,怎么可能做出不轨之事!”
曹操一笑,保持了沉默,没有接下这一句。
曹操盯着前路,此时大军连五十公里都没走到,要到许都,恐怕还要十多天。
而这十多天,不知道又有多少阴谋诡计发生。
是都知道我出征前要一个稳定的后方,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曹操紧紧捉着扶手,用力的捏住。
“把杨修叫过来!”
“喏!”一名传令官奔向后方,不一会儿,骑着一匹高头黑马的锦衣年轻人就出现在曹操车驾畔。
“拜见司空,拜见平原侯!”
杨修长的丰神玉朗,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有着无尽的傲气。
“杨主簿,看看这个!”曹操把竹简递给杨修。
杨修本来是很开心的,把曹丕挤在邺城,顺便给曹植谋了一个平原侯的爵位,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拿着竹简看了之后,杨修的脸却变了数变,最后扭曲的脸上流出了眼泪。
“嚣儿,死了?”杨修头一黑,直接从马上坠落。
曹操看着此刻的杨修,说道:“还是舐犊情深啊!把杨主簿带到车驾上来。”
满身灰尘的杨修被送到曹操车驾上,此时的杨修没有一丝丝的精气神,眼有泪水。
“嚣儿真的就这样死了?”
“杨主簿莫要心伤,杨嚣之死,我亦是为你感到难过!”曹操露出一个悲痛的表情。
“谢司空……还请司空允许臣匹马赴许都,吾儿去矣,臣六神无主,归心似箭,还望司空应允!”
曹操扶起杨修,拍着杨修的手说:“理该如此,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吾尝有此感!”
“臣叩谢司空!”杨修在车驾上大拜再三,头都磕出血印来了。
“把许诸叫过来!”
许诸是曹操的贴身护卫,自然在曹操身畔,此时骑着黑头大马,身着金铁铠甲的大汉勒马缓步走到曹操车驾畔。
“主公,有何事?”许诸手上有一把几十斤重的镔铁大砍刀,煞是狰狞。
“去准备五百虎士,吾要先去许都!”
曹操心急如焚,周不疑和曹冲有所疑虑,只是他们站的位置不够高,便无法看透全局。
而曹操站在最高点上,下面的人的花样,自然一清二楚,他要早些到许都。
早些到,就会让那些人的计谋付之东流!
“什么?父亲何至于如此着急!”
曹操只是瞪一眼曹植,曹植便悻悻的松开了手,头上也出现了汗滴。
为官多年,曹操的威势早已不同凡响。
“是!”许诸没有说一句话,他只听从曹操的安排,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千军万马,只一声命令,他许诸就会一往无前!
“杨主簿,你我同行如何?”曹操拍打着杨修的背。
不一会儿,虎士集结,当天晚上,夜黑风高,五百骑从营帐中出发,飞速奔向许都。
依现在的速度,到达许都怕也用不了三天。
第二十五章 收心!(2/2)
曹冲与周不疑当然没有去会见什么美姬,他们回到了司空府。
面对朝廷的风波,曹冲觉得自己与大一点的虫子没有任何分别,至于幕后黑手,自然是得慢慢查。
相比于查案,曹冲更在乎自己的性命,如果周不疑说的不错的话,这是敌人杀自己的最好时机,自然,昨天的刺杀不会是最后一次!
司空府便是在玄武大道,在接近司马门的地方,巨大的司空府的轮廓渐入眼中。
偏门外,曹八来回踱步,面色似乎很是着急,此时赤轮高挂天穹,六月的灼热烘烤大地,不少老愧树都聋拉着叶子,无精打采。
公子,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突然,在门前大道上,曹八看到曹冲的身影,那速度,快如一阵飓风,曹冲严重怀疑这个曹八是不是吃了兴奋剂。
肥胖的身躯,却依然健步如飞!
“公子,老奴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您给盼到了!”
“哦!何事!”经历一系列的事情后,曹冲心里不知不觉成熟了许多。
“有位姑娘,说找你有事!”
看着曹八如临大敌,唯唯诺诺的样子曹冲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是怎样的姑娘?”曹冲脑海里马上展现出司马姝的样子,难道是那个骚蹄子?她找我有事?
“美若天仙,但……但脾气暴躁!”曹八苦着一张脸,若是换做平常姑娘,敢在他面前喷口水,早就被他轰出司空府了。
可关键是那位姑娘如此俊秀,又说要找一个男人。
在司空府找男人,不是公子还能有谁?
此女子与公子有关,我等哪敢对她不客气,自然做牛做马,百般伺候,甚至连冬儿都被她骂哭了。
听完曹八的言语,曹冲在脑海里仔细想,我应该不认得这号人吧?
不料周不疑却把扇子狠狠地拍在手上。
“仓舒勿谎,我知知矣!”
“哦,愿闻其详!”
“走,去看看!”周不疑却给曹冲打了个哑谜。
曹冲摇摇头,跟随着周不疑走入司空府,一进司空府,曹冲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这种感觉,沉闷,心慌,就像是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般。
庭院里的下人行色匆匆,头也不抬,而甲士们却一脸复杂的看着曹冲,这一脸的复杂里面,曹冲隐约看出了一丝佩服的意味。
这是什么意思?
内院里面,曹冲发现祠堂外院灯火通明,而在一个下人的指引下,曹冲走进了祠堂外院。
一进入,曹冲感觉同时被几十个人围观,坐在主位上的,是环夫人,下首有环烨为代表的母族外戚,曹据曹宇代表的亲族。
额,这架势,有些诡异……
曹冲这才注意到站在庭院中有一个素服女人。
一番了解之后,曹冲也是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周独夫的姐姐周莹见有人带走了他弟弟,加之周独夫浑身浴血,是故担忧周独夫是招惹了曹冲。
是故用自身清白来得一见曹冲的机会。
哎~
王生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平常都是忍气吞声的,但她为了周独夫,肯这样做,除了勇敢之外,还有对周独夫浓浓的关怀。
有姐如此,难怪自己送了乌恒马还是在周独夫心中排在第二位。
“事情,孩儿大致清楚了,周莹,你且随我来罢。”
第二十六章 酝酿(1/2)
见了周独夫后,周莹果然安静下来,只是刻意的回避曹冲,俏脸满是寒霜。
曹冲也不在意,美人虽好,但比不过我一大将!
男女之事,王生身为曹操之子,日后要什么女人要不到?
“曹八,去周家庄把周姑娘的家搬过来,记住,不要叨扰百姓!”曹冲吩咐道。
曹八应了一声,就如同鼬鼠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你……”周莹为之气结。“我可没答应留下来!”
曹冲走到周独夫躺着的塌上,此时失血过多的周独夫还陷入昏迷之中,面色惨败,背上有一圈圈的绷带。
“独夫因我而伤,你留下来照顾他,我最是放心,想来这憨小子也是想要与你一道的?”
周莹看了曹冲,唇齿想要,最后只得点头。
“等大头伤好了,我就走。”
曹冲看着此番模样的周莹,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
“文直,你就好好陪陪周姑娘吧!”曹冲拍拍周不疑的肩膀,后者直接变成了一个苦瓜脸。
仓舒,不用这样坑人吧?
出了宾客住的外院,曹冲一步变成两步走,回了院子里。
在院子里,曹冲稍微安抚了冬儿之后,便吩咐几个婢女好好照顾冬儿,他自己,则是便走进重远堂了。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不管是笼罩在许都天穹上的阴谋,还是周莹冬儿,都需要智慧来解决。
有些东西,曹冲心里已经有腹稿,但有些,却是一无头绪。
司马家,满宠,曹丕……
和这些人斗智斗勇,曹冲也感觉压力山大!
走进重远堂,草屋里面徐庶正在不断地收拾着掉落的竹简。
曹冲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藏书房的杰作,说实在还是自己弄的!
“夫子,让我来!”
徐庶今年三十五六岁,因为早年习武的原因,其实身形还是很壮硕的。
徐庶摇摇头,把最后一个竹简放回原位后,走进讲台,曹冲也默默跟在后面。
曹冲去看藏书房里面的书,尤其是自己的笔迹,徐庶感觉曹冲是真的长大了。
而长大了,也意味着欲望也跟着大了!
这位弟子要的,已经不再是一个玩具宝剑,而是整个天下。
曹冲对徐庶行礼,跪坐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的所有细节都告知徐庶。
自己的这个老师可是三国数得上号的谋士,有这个顶级谋士在身边,自己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徐庶走到窗前,看着面前的柳林。
下午时分,烈日当空,片片金辉被柳树割成一片片的光带,披散在重远堂窗外,伴着几声雀鸟之鸣,倒是平添了不少诗意。
“文直说的不错,此为大势,不过……”
徐庶顿了一下,走回讲台,跪坐回去。
不同人,站在不同的高度,经历的事情不同,对一件事情的想法就不同。
徐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曹冲很是期待他的看法。
“何为大势?老子曰: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势,为天下势也,人力不可阻,此言文直所言不虚!”
徐庶面无表情的看着曹冲,接着说道:“势不可逆,便不逆之!”
曹冲眼睛一亮,顿时感觉醍醐灌顶。
“夫子是说借势?”
徐庶赞许的看着曹冲,点了点头。
“出征之际,司空要的是鼎盛强盛,平常人会觉得平静就是强盛,无事就是强盛,但这明显是错的!”
“兵不在多,而在精!早年袁绍四世三公,号有百万雄师,结果呢,被司空一击而胜之!何也?袁绍虽然兵多,但却不团结,手下儿子们,互相争权,没心思打仗,自然就算是十倍与司空,也必败无疑!”
“同样,今夕之司空,与往日之袁绍,其实也一些相似,朝中大臣,多少依旧心向汉室?公子之间,又有争权夺势,此种强盛,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强盛,禁不起一块飞石击打!”
曹冲再拜有三,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徐庶这番话,真是只切要害!
是啊,什么叫做强,人多不算强,地广不算强,人心齐,士气旺,才是强!
若是曹操在赤壁打仗,后方出现叛乱,那该当如何?
周不疑想法是对的,可却没有看清整个大局,司空是要稳定,而真正的稳定却不是一味容忍,而是杀鸡儆猴!
曹冲一阵冷笑,既然如此,那我还忍你个屁啊!
第二十七章 司马府!(2/2)
傍晚,曹冲从重远堂出来,头还是晕晕沉沉的,但眼睛却是无比锐利。
夜晚的司空府,门前几个红色灯笼照出一片暗红,几步路便有一个石人拖着一个石盒,石盒内的蜡油燃烧,把整个司空府熏熏照亮。
一个三公府邸,除了大和气派之外,还代表着威严。
就拿曹操的这个府邸来说,来来回回一队队穿行的甲士,就有八百兵士。
加上婢女家仆,合在一起得有一千三百多人。
当然这是因为曹操是老大的原因才有这么多武装,换做杨彪的太尉府,八百甲士是一个都没有,不然满宠怎么轻轻松松就抓了杨嚣。
不仅如此,司空府外,在花柳区,商业区不少都是曹家的产业,那些大多是别人送的。
每月也源源不断给府中送来贡钱,这些,对曹冲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力量。
曹冲连夜找来曹八,吩咐他做一些事情,片刻,曹冲才若无其事的到厅堂和环夫人一起吃晚饭。
曹冲吩咐的事情很简单,调查杨嚣最近踪迹以及司马家,具体点来说是司马孚和司马姝。
曹冲看着冬儿站在一旁,给自己夹了一块羊肉。
因为猪肉被这个时代不喜的原因,加之牛要耕地,马要打仗,所以吃的一般是羊肉。
对于吃惯猪肉的曹冲来说,换一个口味也未尝不可。
“冬儿,坐!”曹冲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小妾在三国时期的地位是比较低的,低到什么程度呢?
和货物一般,可以随便送人,常常是主宾共饮,然后客人看上了小妾,看上了,没问题,马上安排个房间,送你了。
这种情况时时发生,甚至在关键时刻行军饿肚子了,还把小妾杀了分食。
《段太尉逸事状》里面的段太尉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冬儿哪敢坐,小心的看了一眼环夫人,在其点头后才敢坐下来。
“多吃点,才能多生些肉!”曹冲附耳上前,马上就把冬儿弄得满脸红晕。
这个夫君,简直太坏了!
看到曹冲与冬儿开着玩笑,环夫人也是面带笑容,冬儿和曹冲一样,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要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冲儿,那个周姑娘你要如何安置?”此语一问,曹冲马上就感受到冬儿的兴致都低了不少,同时耳朵束了起来,专心致志的听曹冲要说什么。
“孩儿打算先把周莹留下来。”
“呵呵,这样安排也好,只是她一个女人家,留在府上总是不好?”
王生翻了翻白眼,倒是没说什么话。
对于这件事曹冲也没什么好说的,因此便草草敷衍了事了。
司空府晚上乌漆嘛黑,基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曹冲就只能早睡早起了。
靠在床上,曹冲习惯性的抱住冬儿。
“夫君~”
“作甚?”
“……”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
曹冲狠狠地亲上一口,才把怀中美人哄睡,然后自己也沉沉入梦,会晤周公。
清晨,鸡鸣入耳,天蒙蒙亮,曹冲轻手轻脚的动弹了一下。
就把冬儿惊醒了,这个小妮子自从知道自己要晨练后就和自己一同起床。
曹冲锻炼,她负责一餐早餐!
出了居室,曹冲开始奔跑起来,慢跑,快跑……
一二一,一二一!
周围早起的老阿妈早就习以为常了,而值班的甲士也和曹冲半开着玩笑。
俯卧撑做了十组后,曹冲已经是满身汗水。
吃了早餐,加之净面换衣服,正衣冠,时间已经到了巳时。
此时太阳微辣,正是寻亲探友的大好时光。
曹八匆匆走来,在曹冲塌上放了几片竹简。
竹片上密密麻麻写着小字,曹冲却很有耐心的看了下去。
司马家,孔府,花满楼,莲池山庄……
这是杨嚣三天内去过的地方。
而司马孚去的地方可就多了,曹冲粗略一看,林林总总,三天内他去见了二十多个人。
其中基本上都是曹丕的支持者,曹冲注意到,在所有人中,司马孚同样也去拜访过孔府。
孔府自然是四岁让梨的孔融的府邸。
这位仁兄不仅会让梨,而且身份尊贵,是孔子二十世孙,更是当世大儒,建安七子之一,门生遍天下。
杨嚣与司马孚同是拜访一个人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这可不是曹冲慧眼如炬,实在是因为孔融这老小子是出了名的保皇派,很恶那些小人。
在他看来,助长奸贼曹操的气焰的杨家司马家,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何况他们身后代表着曹植,曹丕!
这三方居然会搅到一起,曹冲顿时来了兴致。
曹冲叫了一干家仆,带上周不疑,一身锦服,在诸位家奴的簇拥下,曹冲缓缓走出司空府。
而他的目的地,自然是司马府!
说起神秘程度以及自己的厌恶程度,这司马家绝对排在曹冲心中的第一位,自然麻烦也得在这里找寻一二。
司马府离司空府不远,只是隔了几个大宅院而已。
京兆尹的府邸,气派也非同寻常,加之司马家其实和颍川氏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不一般。
这个时代,门阀世家名士可以左右朝堂。
司马徽,徐庶,郭嘉,荀彧,荀攸,诸葛亮,庞统……
这一系列小儿皆知的人名,都是在颍川那个地方蹦出来的,可见士族力量。
司马府的规制比之司空府自然差了不止一筹,门前也没有很多家仆。
但走进府邸,曹冲只有一个印象。
书多!
不,应该说是竹简多,乘着今天天气好,司马府把家中的竹简拿出来晒晒太阳。(竹简是要隔一段时间晒晒的,不然会腐。)
一时间,庭院之内,居然都是竹简。
一旁的周不疑也是满眼发光。
什么是书香门第?什么是底蕴?
这就是!
如果一个文人一进门就看到如此景象,有谁敢轻视司马家?
没有!
哪怕此刻的曹冲也不得不说司马家确有一套,能在三国最后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客厅内,一身儒服的司马孚满脸缀着笑靥,拿着羽扇正在一旁静候着曹冲。
曹冲在心中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
“便让我会会这个司马孚罢!”
第二十八章 开局!
司马府客厅内,几座汉塌陈列,上面有个小火炉,在烘烤着一壶酒水。
三国时期的酒风总结起来应该是:“盛”。“三国时饮酒之风颇盛,南荆有三雅之爵,河朔有避暑之饮。”
酒,是用来接待客人最好礼品。
曹冲与周不疑和司马孚相对而坐。
“仓舒,来来来,这可是糯米酒啊!快请品饮!”说罢拿起一个木制酒提在曹冲和周不疑的浅碗酒樽里面舀上半碗。
三国有三种主要的酒,分别是糯米酒,稷米酒,粟米酒。
《酒谱》曰:上尊者,糯米酒也;中尊者,稷米酒也;下尊者,粟米酒也。
糯米酒就是待客的最好酒类,加之许都外面种的几乎都是粟米,这种酒更是难得。
曹冲小饮一口,便放下酒樽,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
把玉箫放在塌上后,曹冲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叔达,此物何意?”
箫箫箫,杨嚣已死!你送这把箫又是何意?
“这,这是何物?”司马孚拿起玉箫,仔细打量一番,满脸疑惑。
“还请仓舒解惑,汝给我此物,所为何事?”
呵呵,你就装吧!
“此玉箫,乃是令妹司马姝送我之物,你岂会不知?”
“小妹早回温县老家了,若是真是她送之物,那鄙人怕也不知是何意!”
周不疑仔细看着司马孚的表情,确实看不出有一点做作的样子,心想:或许这的确只是司马姝一时兴起给公子的!
周不疑如此想,曹冲却有另外的想法。
对于一家都是影帝级的人物,你去看他表情,能看出鬼来?
“那不如叔达给冲解惑吧,令妹与你朝夕相处,你怕是对她有千万分了解吧!”
不管司马孚是不是要装神弄鬼,曹冲还是要听他说的话,哪怕是废话,若真是他所为,那废话里面极有可能蕴含着曹冲想要的信息。
“呃~”司马孚仔细把玩玉箫,笑着说道:“怕是吾妹已经是心折公子了!”
“噗~”曹冲一口酒水直接吐到司马孚身上。
好,你司马孚的确厉害,废话说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苍蝇不叮无缝蛋,但曹冲感觉此事与司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他就不是无缝的蛋。
而是有缝的王八蛋!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但曹冲的思绪却不在此处。
“听说叔达前日去孔府拜访了?”
曹冲似无意出口的话,却让司马孚浑身一震,哪怕他掩饰的再好,那下意识的惊讶还是被他的身体出卖。
“确有此事,太中大夫文学第一,我心向往之!”司马孚拿起酒樽,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恐怕就不是心向往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几日前,太中大夫孔融上谏反战,甚至,辱骂我父~”说到最后,曹冲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
“此事,孚却是不知!”司马孚把酒樽放下,一副诚惶诚恐样子。
司马孚未入仕,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情有可原,但他是司马家,朝中还有一个京兆尹的父亲,曹冲不信他不知道。
“几日前,杨嚣也去了孔府,不过,他已经死了!”
司马孚连忙对曹冲拜了三拜。
“公子是怀疑杨嚣的死与我有关?”
不是与你有关,TMD这件事就是你做的。
“岂敢,冲只是提醒一下罢了,昨天可以死杨嚣,今天,说不定叔达也有生命危险。”
曹冲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眼中已有杀意!
你这个司马家,死了也不算冤。
“仓舒救我!我该如何做,全凭仓舒做主!”司马孚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趴在地上,语气已有惊意。
“仓舒,我看你也不要吓着叔达了……”周不疑连忙把司马孚扶起来。
果然,司马家的演技一流,如果曹冲不是后世穿越过来的,早在第一天遇到司马孚的时候就跟他掏心掏肺了。
司马孚尚且如此,那司马懿还得了?
“叔达勿扰,冲也是开玩笑的,罪过,罪过!”
曹冲连忙把司马孚扶起来,拱手告罪。
“哪里,孚此时也是胆战心惊~”司马孚眼泪都留了出来,旁边的周不疑眼神中都有些鄙视的意思。
司马八达,不过如此!
曹冲自然不会如此想,聪明人都会藏拙,刘备青梅煮酒之时还说他怕打雷呢!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借一本书!”
“只要是府上有的,仓舒拿走无妨。”
“那就多谢了,我借之书册,《春秋》耳!”
“春秋?”司马孚恭送曹冲远去眼神却是冷冽了不少。
《春秋》基本是人人都有的书册,如果他来借一些文人手扎之类的,司马孚还不会多心,可他借的是春秋。
堂堂司空府,连一本春秋都没有?
此时,后堂里出来了一个人,曼妙身躯,不是司马姝又是谁?
“三哥,曹冲已经怀疑我们了!”
司马孚回到塌上,重新跪坐上去。
生逢春时节,秋叶落便死!这是春秋的意思吗?
“这个曹冲,很不简单,他好似对我万分警惕。”这一点连他自己也很纳闷,我司马孚张得又不像是个坏人,没必要这样防备我吧?
“那我们该如何,孔府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后天便有一个盟誓大会,在孔府中举行!”
“盟誓大会?”司马孚面色一变。
“我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帮二哥而已,他孔融要做圣人与我们无关。”
“那我们不去?”司马姝问道。
“不去,不仅不去,今天我们就回温县老家!”司马孚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二哥吩咐我们的事情没完成啊!”
“情况有变,曹冲之智,超出我们的控制,而且他对我们的警惕性太高,根本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那不如像其他人一样,也找人杀了曹冲!”
司马孚连忙捂住司马姝的嘴,恶狠狠说道:“此事不要再说了!这趟浑水我们司马家不趟了!”
曹冲是曹操爱子,短短时间内已经差点死了两次,要说是意外没人会相信,如果此时再来一次。
就算曹冲死了,那许都也得变一次天。
曹丕曹植恐怕都要殃及池鱼!这就不是司马孚想要看到的事情了。
司马孚与司马姝都没有官职,来去自如,离了许都,就离了这朝堂,离了朝堂,就离了这纷争!
“枉我们布了这么大个局!”司马姝狠狠地踢了脚下座垫。
局中,如果曹冲被刺客杀死,是最好的,因为那件事本不是司马家做的,到时只要二哥告知真相,那曹植一系将有滔天大祸。
若是曹冲能够信任我等,被三哥的真诚打动,或者被自己的美色俘获,利用这一枚棋子,就可以掀出巨浪。
可惜,曹冲即是个榆木脑袋,又有些运气,居然把司马孚设的局全部打破。
“嘿嘿,不过,曹冲要活下来也是不容易的……”
盟誓是什么?与衣带诏血书一样,就是要搞死曹操!虽然司马孚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在做梦,但曹操搞不死,留守在许都的曹冲就不一样了。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文人的疯狂,哪怕这个人四岁就会让梨。
“先把《春秋》送到司空府,城门关之前,我们就出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司马孚知道如果自己不早点走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殃及池鱼,甚至是被孔融胁迫。
出了司马府,曹冲回头仔细打量了这个府邸,司马家啊司马家,就算你演的再好,也无济于事,我曹冲可是后世人啊!
“文直以为司马孚如何?”
周不疑想了片刻,说道:“或许有些文才仁义,不过却是胆小,此人不足为虑!”
不足为虑?那你见了司马懿之后,恐怕会说他连狗都不如吧!
“非也,非也,司马孚,聪明人!”
周不疑一愣,“仓舒的意思是说他在藏拙?”
曹冲点了点头,这司马家,有的时间去拜会!
“公子,那我们现在去往何处?孔府?”
孔府?孔融可是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怕,我去了不是给他塞牙缝!
“酒楼!”
“酒楼?”
“没错,去见一个人!”
………………
第二十九章 收服!
三国时期的酒楼不像后世酒楼,就与只宋朝比肩,也差了不少。
此时的酒楼,说是楼,其实和酒肆没有差别,业务也很少。
宵禁加上连年战乱,封建小资产阶级自给自足,根本不用去外面找吃的。
所以,酒楼除了酒,也就是一些白肉(没有加任何调料的水煮肉),蒸饼,肉羹,当然如果你要的话,还可以烧烤。
许都最大的酒楼在商业区,出了外城楼,你便可以看到那张挂着巨字幅的酒字旗帜,而在旗帜下面,就是酒楼。
酒楼下,曹冲点了三斤粟米酒,黄色的酒液在酒桶中来回滚动,倒是别开生面。
不一会儿,一个八尺大汉走了进来。
他虎目有神,双臂虎虎生风,每一个步伐都极为稳健,迎面走来,你会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面对周独夫的时候,曹冲感觉他武力无双,但周独夫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杀气不浓,而面前这位大汉,手上的人命,怕是有上百。
铺面而来的,就是杀气,杀气说的有些缥缈,但却是一种气势!
“郝将军,你我又再次见面了!”曹冲起身行礼。
“公子,不知找我一介莽夫有何事?”
事实上郝昭也摸不着头脑,曹冲是司空之子,那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了的。
而如果是那些阴暗的事情……
郝昭眼睛一闪,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我郝昭可不会干!
“爽快!与郝将军这样的人交谈,真是痛快!”
曹冲递过去一个酒碗,之所以不说是酒樽,因为它很大,一碗下去,估计半斤酒都有了。
“当不得将军称号,我只是一介老兵罢了。”虽说如此,但被人称为将军,郝昭刚毅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大丈夫在世,横刀立马如此多年,风风雨雨中,还不是为博一个出身,博一个将军的头衔!
“将军谦虚了!”曹冲看着郝昭把整整一碗酒喝下去才说道。
“好酒!”郝昭狠狠地把酒杯砸在酒塌上,哪怕他的酒量不错,但半斤酒下去,脸上也起了两朵红云。
“将军好酒量!”曹冲又给他倒满了一杯。
酒,是男人之间谈话的工具,酒可以让一个害羞沉默的人,滔滔不绝的说出所有话。
郝昭也是如此。
“想当年官渡之战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兵,拿着长戟第一次杀人,那场面当时就把我吓尿了……”
郝昭在喝下一杯酒,那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司空当年的英姿,我现在做梦都能看到,我平身最大的梦想,就是像成为汉寿亭侯一般的人物!”
汉寿亭侯,是关羽的爵位!
曹冲和周不疑在一旁喝着酒,认真倾听,周不疑不知道曹冲为什么对一个武夫如此感兴趣,但曹冲如此做,周不疑自然也不能搅局。
“关羽大名,自然家喻户晓,将军,你可想像汉寿亭侯一般,封侯拜相?”
郝昭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把酒喝了下去。
封侯拜相!谁人不想?可我只是一个百夫长,哪怕熬资历,到我成为将军时,已经白发苍苍了。
当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郝昭甚至有可能在一场战役中就失了性命。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对于行伍之人,活着就不易了,何况封候拜相!
“鄙人粗俗,将军怕是永生难达啊!”
举孝廉不仅在做官上适用,行伍之中同样如此,只是那就不是孝廉了,而是勇力!
但有勇力也不一定能成为将军,得要有伯乐,要有表现的机会,也就是要人引荐。
“冲虽十三,但却可以为将军引荐!”
郝昭杯子一松,差点掉到塌下。
“引荐?”郝昭现在也不知自己的心情如何,应该算是复杂吧!
“但某家可说好了,我可不会做那些丧尽天良,欺压百姓的事情!”
相比于荣华富贵,郝昭觉得仁义更为重要!
“哈哈哈!”曹冲把手中的重重的一放。
“好,好一个侠士!郝将军的仁义,不逊于汉寿亭侯!”曹冲说完,便把一整杯酒一口干了下去。
“好!”郝昭眼睛一亮,他倒是没想到曹冲一个孺子,居然有如此酒量。
“公子好酒量!”武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他有时很难交流,如同厕所里面最臭最硬的石头一般,让你厌恶非常,有时却可以为你掏心掏肺,甚至不顾一切。
他们很单纯,他们只认定几件事情,而其中一件,便是酒量!
酒量好的人,自然也不差!
这便是武人脑中的回路!
“其实我约将军出来,是要送将军一场富贵!”曹冲进入主题。
“富贵,是怎样的富贵!”几杯酒入肚,加之他看曹冲顺眼,便有了谈下去的欲望。
“领万人军的希望!”曹冲盯着郝昭眼睛,一动不动。
“万人军,那怕得是校尉偏将军!”郝昭虽然喝了很多酒,但脑中却是清楚非常。
一伍之长叫伍长,一什之长叫什长,一队之长叫百夫长(队率),一曲之长叫军侯,一部之长,为校尉,一军之长,是将军!
一个校尉,手下就有一部五曲,几千人马。
“可我何德何能?”郝昭知晓自己的位置,无功不受禄,在军中最重的,就是军功!
“将军可知道那天我为何会被刺杀?”曹冲说着,同时也在看郝昭的反应,曹冲的问题已经涉及到司空家事,也是朝堂风波。
若是郝昭听了自己一番话后,无动于衷或是害怕,他就不会接话。
许久,郝昭抱起酒桶,一口气的把酒喝完,酒水四溅,把整件戎装都打湿了。
富贵险中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郝昭可不会是一辈子的士卒!
历史上郝昭就是敢打敢拼,在对付少数民族叛乱这件事情上,他果敢进军,以少数兵力,击溃了对面人心不齐的军队,获得大胜!
“为何?”郝昭面色坚毅,一旦做下决定,心里反倒好受了些。
“因为朝中早已风起云涌,将军可知道衣带血诏?”
衣带诏,流血许都,负责抄家的郝昭哪能不知。
“今日今时,怕也会如此!”
“公子是说有人叛乱?”
曹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将军可敢和我一道?”
郝昭面色变幻许久,突然跪了下来,给曹冲磕了三个响头,行了主仆仪式。
“今后公子便是我郝昭的主公,您一句话,我郝昭绝不敢不从!”
“好好好!”曹冲连道三声好,连忙上前把郝昭扶了起来。
吾又多一名猛将矣!
至于在旁边喝酒的周不疑早就看呆了。
这这……这还是我认识的仓舒吗?
这酒量,这语气,这说话的技巧,能让一个铁血汉子就此俯首听命,好大的气魄。
周不疑心里想道:这难道就是天生王者?
“酒家,上肉食!”曹冲对店家大吼一声,其马上把准备好的菜食端了上来。
整整四条山羊后腿肉,一盆大肉羹,还有一盆蒸饼。
与司空府的私人厨师不同,酒店不求好看,只求美味以及吃得饱!
行伍出身的郝昭可不客气,马上就开始吃起肉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的就是如此。
许久……
一满满的菜肴已役,吃饱喝足的三人平躺在塌上。
“伯道,我倒是有事要问一问你!”曹冲满不在意地说道。
“公子但请吩咐,昭必定知无不言!”
“好!”曹冲用力捶着郝昭的胸铠,“这典军校尉手下,可有与朝中大臣关系密切的人!”
郝昭思来想去,骤然说道:“倒还真是有一个,说起来他也是名将之后,不像我等莽夫!”
“谁?”
“长乐卫尉张泉!”
张泉?
曹冲绞尽脑汁,居然在脑海中有了张泉的信息。
张泉,东汉末官吏。武威祖厉(今甘肃靖远东南)人,张绣之子。
说起曹冲对他的印象是因为张绣在去年刚刚死了。
据传是被自己的便宜二哥曹丕一句话给吓死的。
曹丕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杀了我的兄长,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宛城之战,不仅典韦死了,曹操长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同时死了。
张绣一时惊恐,害怕曹操秋后算账,于是自杀了。
而张泉承继父亲的爵位,做到了卫尉这一职位。
卫尉,为宫廷禁卫,护卫宫廷安全,手下也有上千人。
“张泉……”曹冲口中喃喃道。
难道我刺杀之事,是你所为?
第三十章 曹操归来!(第二更)
队率手下有一百人,但实际上,满员是很少发生的事情,郝昭手下满打满算,包括他自己,也只有九十个人。
“公子,除了每日卯时的巡视外,小人便无其他任务。”
郝昭说罢,仔细看向曹冲,曹冲既然大费周章来酒楼找自己,肯定是有任务。
所谓投名状,也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曹冲露出了微笑,作为一名下属,郝昭很上道。
“伯道,汝之军营,离内城几许远?”
“骑马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曹冲大费周折的找寻郝昭,除了他的勇猛让曹冲起了爱才之心外,还有就是他的价值。
虽然郝昭手下只有不到一百人,但都是骑兵啊!
骑兵比之步兵,要重要无数倍,机动性强,更是勇猛无比。
司空府中虽然有八百人,但都是步卒,而且都在典满手上,能不能拿出手都不一定。
典满是三国著名将领典韦的儿子,据说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当然比之他老子,就差很远了。
典满虽然没在世子之争中明确站位,但以他的资历位置,其实他更偏向曹丕。
百官中,文官部分偏向曹丕,尤其是汉朝老臣,武官基本都是曹丕的支持者,当然类似于夏侯渊,夏侯惇,曹仁这些人,他们是不掺和世子之争的,他们立场分明,站在曹操身后。
曹植的支持者,除了曹彰之外,也就是个别武官,文官中,也只有爱好文学的是他的铁杆粉丝。
而曹冲呢?
既没有文官,也没有武官的支持,他是环夫人所生,而环夫人是妾,那他曹冲也就是庶生子。
他只有曹操的喜爱,除此之外,便别无它物,所有的班底,都要自己组建,所以的资源,都要自己去争,去抢!
“若有需要,我便会差人拿我手上短剑为符,告知你要做的事情!”
“遵命!”既然下定决心跟随曹冲,郝昭便把曹冲当成了自己的主人,坦诚相待。
“好,就不耽搁伯道的军务了!”
望着郝昭远去后,周不疑一个虎扑,把曹冲扑倒在地,眼睛咕噜咕噜的把曹冲盯得发毛。
这哥们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仓舒,你哪来的这么多弯弯曲曲?”
“去!”曹冲把周不疑一脚踹开,然后把衣服整理一番。
“就不许你大哥我聪明一会儿?”在局势弯弯曲曲上,曹冲的确不如周不疑,哪怕曹冲有后世的大局观,自认为也是不如周不疑。
此人虽然只有十七,但智慧已经不差一些成年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说,是不是你自己躲着我去看兵书史书了?”
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有如此大的变化,除了看书,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文直,此理汝不懂?”吕蒙此时还没有说出这句话,就被曹冲毫不客气的盗版了。
“好一个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曹冲几天的变化,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之前是早慧的话,那现在就是妖孽了,平常人要几十年才懂的东西,人情世故,利益功名!他现在就全会了。
“那接下来我们去往何处?”周不疑问道,从曹冲所发现的一星半点的证据来说,基本就指向司马家或者孔融。
接下来去孔府?
“回府!”
“回府?”周不疑惊讶万分,这辛辛苦苦找出来的证据,就放在这里不用?
“没错!孔融手下私兵不少,听说外边还有不少乌堡!”
孔融之前是北海相,手上有一支军队,虽然被曹操打散了,可还是不容小觑!
乌堡,便是世族生活居住的地方,里面蓄有私兵,通常最少也有一百人。
在曹操征伐兖州的时候,就遭受了乌堡的抵抗,发兵荡平乌堡士族,结果无功而返,甚至遭到了兖州士族的激烈反抗。
典满因为典韦的缘故,在许都城外也有乌堡。
而孔融,在许都外面的乌堡,数量同样不少!
曹冲的任务,就是等,等到曹操回来!
在大局上,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曹冲毕竟只是曹操的儿子,没有半点官身,在朝廷上就没有发言权,在将领文官的眼中,也不值一提。
现在的曹冲,太弱了,而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姿态!
曹冲离开酒楼包间,混入人海中,直接转了一个弯便回到了司空府!
可惜,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你退,别人却不会退。
孔府外,一骑飞奔而出,带起一阵经久不息的黄烟,一股针对曹冲的阴谋,渐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两天后……
天蒙蒙的半亮,平添些许夏日的细雨,灰雾色的世界外,百骑从邺城飞奔而来,正是曹操一行人!
而远处,一座大城的轮廓,已经慢慢的显现出来了。
“吁……”大胡子曹操停马在清潩河畔,此时流水湍急,差点没过官道上的邑桥。
“司空大人,为何止步不前?”两天几乎不眠不休的行军,已经让杨修精神乏乏,本来锐利的眼睛也没多少神采,他本来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文人贵公子,行军打仗也有随从照顾。
而现在,几乎三天没洗澡的他,浑身发散着恶臭,连他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但他的眼神却很急迫,甚至蓄满泪水!
杨府,嚣儿……
一位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心情,被杨修演绎得淋漓尽致。
“杨主簿别着急,且去庄园歇息片刻,吾保证,今日便让你回到杨府!”
“谢司空!”杨修声音洪亮,而且布满感情,加上他的表情,仿佛真的感恩戴德一般。
至于曹操为什么不回许都,自然也是有着曹操自身的考量!
呵呵!
回许都?
曹操摇摇头,且不说自己这一百人接连两天的军旅路程,早已经是疲惫之师了。
就说现在的许都,几年未回,汉朝老臣们与皇帝演着双簧,这又会是多少人已经开始蹦哒了。
起码满宠给自己的名单上,有不少是朝中重臣,个别甚至还有兵权!
这就容不得曹操不谨慎了!
“去许都府把满宠给我叫来!”曹操吩咐身边的兵士,对方领命后便勒马向前,逐渐变成了远方的一个黑点。
至于许都中,是否还有值得相信的人,曹操觉得很多,毕竟自己的威势冲天,那些个臣子们也该知道是跟在窝囊皇帝身边还是自己身边,这是不用想的。
可曹操就是出了名的谨慎,这种谨慎,在外人看来就是多疑!
但就是这多疑,无数次救了自己的性命!
“走,去清潩庄园!”清潩庄园是曹家的度假庄园,比之村镇,也相差不去多少。
里面不仅有充足的粮食兵器,还有曹家直系的上千人马!
曹操略黑的脸上露出些许狰狞笑容。
“我倒是要看看,有谁这么大胆,在我的天下里,兴风作浪!”
曹操回城,就如同淡水一般,在许都这碗浑水里面,没有激起半点波澜,这滴水潜藏在碗底,就如同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掀翻这许都的天,打碎这许都的地!
而几乎同时,孔府中盟誓大会也渐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