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儿大终需经风雨!
“父亲,此事还不急吧!”
婚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成婚之时,应该是自己确定的吧!
曹操板起脸来,样子好像颇为生气。
“五日后,便是一个好日子,为父要你明日把聘礼送过去!”
曹冲虽然不理解曹操的所作所为,但思索了一阵之后,也大概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仓舒明白了!”
曹冲被汉献帝赐爵赐官,表面风光,其实内里暗藏杀机。
曹丕曹植就不一定忍得住,曹冲现在小胳膊小腿的的,自然抵挡不住曹丕曹植的联合打击。
所以他只能壮大自己,并且团结自己所能团结的一切力量!
辛家,就是曹冲必须要拉拢的对象!
有了辛家的支持,在朝堂之上,曹冲不会孤立无援,起码有个说话的人。
而如果连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他们想怎样抹黑曹冲,那不就可以抹黑了吗?
事情一出来,曹冲便处于一个弱势的状态!
曹操此举,其实是在保护曹冲!
“那憨子我今天就会让他回来,贴身保卫汝之安危,然后,最近你少些出门,即使是要去访友,切记多带些人去……”
曹操在一旁说了很久的话,大概都是一些注意事项。
曹冲脸色古怪,照他的印象里,曹操应当是叱咤风云,一挥手,便是举世皆暗,流血漂橹的枭雄,如此慈父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曹操看着曹冲的样子,还以为曹冲怕了,连忙摸了摸曹冲的头。
“放心,吾只是要你小心些,这些都是以不变应万变,仓舒无须过分担心……”
在曹操看来,曹冲毕竟只有十三岁,初次遇到这种情况,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但曹冲没有紧张,说实话,他还有一点小激动!
这激动,自然不是几天后要把辛宪英抱上床的激动,这激动,是因为他要过招了!
与曹丕曹植他们身后那一群文人武将过招了!
“父亲放心,孩儿未有一丝一毫之担忧,但如龟鳖一般头缩硬壳,算不上英雄好汉,待大头回来,孩儿自要在许都溜达溜达!”
曹操面色一呆,他没有想到曹冲的回答是这个,但惊讶之后,便是惊喜!
这仓舒,倒有自己当年的几分样子!
想当年自己棒杀了那靠着太监耀武扬威的奸人后,还不是照样过活,甚至活得比之前还要嚣张!
曹操一把揽住曹冲的肩头,狠狠地拍了两下。
“不错,不愧是我曹操的种,小儿有志,为父心甚慰之!”
曹冲有些费力的挣开曹操的环抱,对曹操行了一礼。
“父亲今日来,不只是说这些吧!”
“咦~”
曹操心中一奇,不禁咦了一声!
“那仓舒以为为父还要说些什么?”
曹冲摸了摸脑袋,缓缓说道:“譬如这官职的问题!”
文学缘和官大夫是汉献帝赏赐给自己的官职,但不一定是曹操要让曹冲担任的官职!
是故,曹冲才有此问!
曹操迟疑了一阵,看向曹冲的眼神里面,也多了一些赞赏之色。
“先前我还怕你被那些文臣耍的团团转,今日一看,应当是不会的,文学缘此职,虽然不处要位,是个闲职,但仓舒莫要以为一个官职就是如此简单就可以担任的,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混个官职当然容易,为官去混,自然也容易,但要当个好官,却是很难!
单单文学缘来说,你不禁要有文才,还需要有耐心,不仅是耐心,更多的,还是专业知识。
而这些对古代文化的知识,正是曹冲最为缺乏的!
而曹冲如果担任文学缘的话,自然不可能是混日子,此官,不仅是他在当,曹操也在一旁看!
若是连这个闲职都无法搞定,你还想接管我的江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文学缘曹冲不仅要当,而且还要做的漂漂亮亮!
这当然不容易,且不说自己的同僚就是司马懿,光是自己的能力,曹冲就没有多少信心去担任。
说实话,曹冲的文才,多是抄出来的,这个时代的真才实学,说实在的没有多少。
“孩儿明白了!”
曹操拍了拍曹冲的后背,点了点头,也就走出去了!
因为这事是关乎宫里,所以曹操对于所有的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在这个时候,他谁都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刀!
待曹操远走后,曹冲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叫了一声。
“铁柱,打盆水过来!”
许久,无人应道,最后还是一位青衣小厮走了进来。
“禀告公子,铁柱几日前就失踪了,到今日都没有找到!”
失踪?
曹冲一愣,照理说,这个时代失踪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那天铁柱异常的表现下,曹冲总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真的是**人所杀,还是逃了?
曹冲摇了摇头,有些劳累的揉了揉眉头,铁柱不过是一介奴仆罢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想一想那些牛人到底会怎样出招,对于这些历史名人的手段,曹冲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曹冲把手中的春秋拿了起来细细的阅读起来,但只要你走进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双眼睛已然是飘忽不发,神游物外去了……
……
……
玄武大道上,一身运菜小厮打扮的铁柱把身子埋在了车上,生怕被丞相府外的熟人发现。
在远离丞相府之后,铁柱抬起头来,眼神十分坚毅!
公子,之前小人为了区区小利就把您的秘密告诉了别人,今日,我铁柱便是要拿他们的秘密来赎罪!
山东汉子大多憨厚,憨厚不代表傻,不代表不记恩,既然公子可以给我喝酸梅汤,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既然公子不是坏人,那对面的自然就是坏人!
铁柱感觉自己此行很重要,因此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九死一生,但却没有半点害怕!
铁柱用他的脑袋用力的转了一下,才想起曹冲之前在重远堂里面经常读了一句话。
士为知己死!
公子就是我铁柱的知己,今日,我铁柱,要去看看这坏人会不会做什么坏事……
第八十八章 丁仪!
平原侯府每日都需要些蔬果肉食,最重要的,是酒,而且的是醉梦楼的醉梦仙!
铁柱也是因为经常帮忙丞相府打点与醉梦楼的后厨食材方面的事情,才能靠关系被安排在这运菜的队伍里。
铁柱替了一位酒鬼,那个酒鬼每天赚不了几个钱,就算有几个钱,也全部砸在了酒上,为此,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婆娘。
对付这种人,铁柱递过去一壶酒就搞定了!
至于其他人,和自己可都是认识的,他们估计以为我被那酒鬼给骗了。
嘿嘿……
这些个俗人哪里会明白,我铁柱可是要去做大事的!
我铁柱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知错能改,知恩图报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
那些个坏人居然用情报来害公子,那我就用其人之道还……还什么来着?
铁柱猛的拍了一下后脑勺,管他还什么,今日我铁柱就是要听一些你们这些坏人的诡计!
运菜车队明显是经常进出平原侯府的,守卫的家丁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偷偷的在自己的口袋里面塞下一把枣,便把整个车队放了进去。
铁柱之前也有来过平原侯府,因此对侯府的大概构造也比较了解。
后厨在内院隔壁,就一道一丈多高的墙壁挡住而已,而且附近还有不少树荫,要翻过去,简直易如反掌!
而那些食人血的官爷,就是在大堂内,到时候,自己摸进去,完事了再摸出来,岂非是易如反掌。
嘿嘿……
想到此处,铁柱嘴巴都掉出了不少哈喇子,眼神也呆滞了不少……
砰~
旁边一个与铁柱一般大小的汉子猛拍了一下铁柱,倒是让铁柱把神打了回来了。
“铁柱哥,想啥呢?快把这些酒菜搬到后厨去,到时候哥几个去老刘那家酒肆好好的喝一杯去!”
“我呸,我死也不去老刘那里去,他家的酒,哪叫酒,寡水一般,喝个蛋蛋,不去,不去!”
老刘家的酒自然是劣酒,但铁柱其实也没有多讨厌他,但他今日可是有正事要干的,怎么可能去喝酒?
“嘿呦!铁柱哥发达了,以后可得关注一下小的,听说那丞相府油水不错,得空找人让我进去?”
铁柱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粗脸也笑了起来。
“好说,好说!”
两人又打笑了片刻,最终在管事的目瞪之下,才老老实实的把车上的酒坛生肉搬进去。
生肉是今天的分量,因此不多,曹植虽然为曹操之子,生活相对好了一些,但也没到可以随意挥霍酒食的地步。
因此肉也就十几斤,铁柱有些嘴馋的看了这红肉一眼,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哼!
这肉让这些人吃了,岂不是浪费了?
想归想,铁柱如一头勤劳的水牛一般,从车上搬下去一壶又一壶的酒。
待搬得差不多的时候,铁柱甚至还偷偷的把酒塞打开,用手蘸了些,又用极快的速度把酒塞盖回去。
我滴个乖乖!
这醉梦仙果然和老刘家的酒不一般,我铁柱以后一定要天天喝这个酒……
“好了,大家伙的回去了!”车队领头人看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回去,连忙叫这些汉子回去。
铁柱一转,他可不会回去的!
“哎哟!”铁柱摸着肚子,样子好似十分痛苦。
“铁柱哥你怎么了?”旁边那位汉子连忙上前扶住铁柱。
“么事么事,就是肚子有些痛,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车队管事叹了一口气,眼神颇有些责备。
“铁柱啊,可否先忍一忍?”
忍,忍你个头,老子就是不跟你们走的!
“管事,对不住了,您先走,这估计得是个响雷!”铁柱连被自己憋成了猪肝色,样子看起来十分难受。
“也罢,下次拉干净了再出来,不然我可不敢再带你了!”
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管事叹了一口气,也就调转马头,从侧门走了出去。
而铁柱东走西拐,确定没有人在身旁了之后,才象征性的躲进一个厕所里面。
铁柱忍着茅坑里面滚动的臭气,以及无数滚动着的蛆虫,抄起一块垫脚板就拿在手上!
他在等!
等一个倒霉蛋的出现!
许久!
吱丫~
厕所门一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铁柱就操起垫脚板狠狠地给了那人一下。
木板结结实实的打在这个小厮的头上,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地上。
铁柱好心的扶了他一下,避免倒在了茅坑里面。然后手却很不老实,几下就把他剥成了一只绵羊。
铁柱把家丁服饰套在身上,虽然不是特别合身,但自己只是保险起见混一下而已,因此也不在乎这些。
铁柱快步出了茅厕,乘没人的时候,一把越过高墙,马上如同是此府中人一般,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大堂离铁柱此地只有几步的距离,铁柱若无其事的穿过几个家丁小厮的身旁,慢悠悠的走到僻静无人处,快步潜到了大堂的后墙根底下。
此处刚好有一颗柏树遮挡,也有一些花花草草,铁柱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直起身子来。
大堂内。
曹植,杨修还有一位年轻的文士列位而坐,桌前满是美酒美食。
“来,德祖,此杯你我敬正礼!”
杨修展颜一笑,有些欣慰的看着满脸大笑的曹植,马上又把目光转向坐在右首的文士!
此文士一身白色儒服,头上束发,远远看过去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你走进一看,便可以看到他的右目是白乎乎空洞洞的一片的,似乎是盲眼。
“丁仪谢过君侯,谢过主簿!”丁仪脸上没有多少悦色,只是把酒喝了进去。
杨修眉目一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说起来以正礼之才,君侯妹妹也配得上,可为何五官中郎将却要阻止呢!”
听到杨修这一句话,丁仪面色骤变,狠狠地把手上的酒樽往桌上一砸,匆匆的起身开来。
“丁仪确实配不上丞相千金,告辞!”
杨修一笑,连忙起身拉住丁仪。
“西曹缘可言重了,在我杨修,以及公子眼中,你与丞相长女,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丁仪眼睛一转,看向曹植以及杨修的眼神,也开始变了起来。
“此话怎讲?”
第八十九章 用计!
丁仪,字正礼,沛国(治今安徽滩溪)人,丁冲之子,丁廙之兄。
其父丁冲,乃是司隶校尉,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方面有特殊的贡献,所以丁仪在很早之前也被曹操征辟为丞相府属官西曹缘!
须知,丞相府属官西曹缘可不是一般的官职,他掌握的,可是用人之事,职能相当于后来的吏部尚书,自然是曹植曹丕争相追逐的对象。
恰巧不久前曹操要把女儿嫁给丁仪,却被曹丕一句有眼疾而驳回。
侮辱人还分个层次,曹丕此语正中丁仪软肋,当场就让他发飙了,意久难平,和曹操来许都后,丁仪也一直闷闷不乐。
被曹植杨修狠抓了一次机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曹植眼睛勾起一抹笑靥,也就是说,他和丁仪其实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此话还不明白,五官中郎将觉得你不配丞相女,但我们觉得你配,西曹缘难道不想在五官中郎将面前争回一口气吗?”
杨修此语刚停,丁仪的手骤然握紧了一些,脸上的肌肉也有着细微的抽搐。
丁仪深吸一口气,对杨修行了一礼。
“丁仪位卑足羞,这一口气,不争也罢!”
杨修没有放弃,在他看来,丁仪此态,无非是他还没真正放心下来罢了。
“公子,您觉得呢?”
曹植在被曹冲打击之后,的确消沉了一会,但在不久后,他便重新找回目标,于此同时,也找回了自信!
我曹植,不仅要成为才比宋玉之文豪学士,还要成为父亲般的伟人!
而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无论他是谁,都得死!
对于实现自己目标有利的事情,曹植会毫不犹豫的就干下去,类似于今天的收复丁仪!
“正礼无须戒备,我与德祖在此与你相见,乃是抱着一颗拳拳之心,情真意切,望正礼亦不要将我等当成外人!”
丁仪听完此语,猛的一抱拳。
“既然君侯诚心待我,我自会诚心待君侯!”
丁仪之前是想和曹丕混来着的,但可惜曹丕是个颜控,自己白白被他羞辱一番,这口气要是不争回来,便不成人焉!
不能跟曹丕,那丁仪只能跟随曹植了!
此心一定,丁仪也就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了!
“好好好!”曹植连道三声好,一把将丁仪的手挽了起来。
“吾得正礼,犹如吾父得之令君!”
丁仪听到曹植如此说,连忙跪了下去。
“鄙人不才,怎敢与令君相提并论!”
杨修在一旁抚掌大笑,一把将丁仪的肩揽过去。
“西曹缘何出此言,你我今后便共同服侍公子,便如同太祖之子房,萧何一般!”(萧何没有表字)
丁仪一愣,看向杨修的眼神也变化了许多。
须知,将我等比作萧何张良还好,可将平原侯比作太祖,其心,便昭然若揭了!
“正礼……”曹植对着丁仪喊了一句,后者才堪堪回过神来。
“正礼思虑何物?”
丁仪抱拳行礼,继而说道:“杨主簿将君侯比作太祖,丁仪一时间神往追思,不觉便有些走神了,还请君侯恕罪!”
曹植把丁仪的手再次拉了过来,眼神满是热情。
“正礼,别一句一个君侯了,称我为子建即可!”
丁仪脸上感动之色愈深,一口深情的“子建”便脱口而出!
曹植听到丁仪叫了自己的表字,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杨修也在一旁打趣道:“好了,大老爷们的,不如坐下来喝酒罢!”
曹植深情的看了丁仪一眼,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片刻!
便有优伶起舞,丁仪与曹植两人也经常性的勾筹交错,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重头戏也刚刚开始!
曹植放下手中的筷子,似有所指的问了丁仪一句。
“正礼,今早可知宫里出了一道诏书?”
丁仪一脸迷糊,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此事,丁仪却是不知……”
曹植也不意外,丁仪他之前又不参与夺嫡之事,自然没有必要关注那些东西!
“正礼,此诏书乃发向丞相府,并且给我吾之七弟,曹冲!”
丁仪眉头一皱,接着问了一句。
“那诏书所书为何?”
曹植听丁仪这么一问,表情也有些阴沉。
“赐爵官大夫,赐官文学缘!”
官大夫,文学缘……
丁仪喃喃自语,眼神也越发的锐利起来。
“子建是在担忧七公子?”
曹植点了点头,哪怕他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到现在,曹植也只能承认。
“仓舒本来就深受父亲喜爱,如今有了官身,又有了爵位,必定有更多人投校,其势,便如大海涨潮一般,汹涌难挡!”
丁仪起身退后一步,对曹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公子有何吩咐,尽管道来,丁仪必定言无不尽,为公子出谋划策!”
曹植猛的把桌子一拍,酒樽里的酒水都溅落了不少下来。
“吾便是要正礼此言!”
“公子……”正当丁仪要说出有关见解之时,门口却突然走入了一位管事打扮的人。
“禀告老爷!”那管事看到了丁仪和杨修在场,连忙小跑走到曹植身边,附耳过去。
“什么,竟有人在厕所中被人扒静衣物,德祖正礼,你可听说过有此等趣事?”
曹植当即大笑不止,丁仪看到曹植在笑,也跟着他笑,而杨修却把手支在下颚处,做冥思苦想状。
片刻,杨修仿佛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快步走到曹植面前,用及其小声的音量说道:“公子,不好,那人可能是被细作打晕的,也就是说,现在府内有一位细作潜伏着!”
细作?
曹植心一凛,连忙说道:“要我叫管事把他揪出来吗?”
不料杨修摇了摇头,眼神炯炯有神。
“此细作只将人打晕,却不杀他,证明他不是刺客,既然不是刺客,那他只可能是来刺探情报的!二公子那边人才济济,府内说不定有其细作,自然不会出此下策,若是修猜的不错的话,此人或许是七公子派来的!”
仓舒?
他派人来刺探情报?
“德祖,那我们怎样做?”
杨修诡秘一笑,盯着门口,阴测测的说道:“即是七公子要情报,那我们把情报给他不就完了?”
曹植眼睛一亮,已经是明白了杨修的意思!
第九十章 反间!
“咳咳!德祖,你说茅厕出了胱淀的人,可是为何?”
杨修赞赏的看了曹植一眼,眼神却是不放在曹植身上。
“公子,依属下之见,怕是那奴仆酒喝多了罢,竟然在茅坑里赤身裸体还不自知!”
“不错,不错!哈哈哈!”
“哈哈哈!”
丁仪握着酒杯,看着面前突然神经质表演的主仆二人,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杨主簿,公子……”
“嘘!”杨修在嘴上竖了一个食指,连忙对丁仪挑了几下眉!
有情况?
丁仪警惕起来,头不觉向四周看去,最后又摊了摊手。
“主簿何意?”
杨修狠的一跺脚,显然有些生气,话说你丁仪算也是聪颖之人,怎会连我的暗示都听不懂。
“公子,不若现在定一定对付七公子的大计吧!”
曹植对丁仪摆了摆手,算是让后者忍着好奇坐了下去。
“德祖有何妙计?”
杨修一笑,声音特意放大了许多。
“七公子羽翼未丰,此刻若是以绝强之势力,必定可以将其碾为尘土!”
“哦!植愿闻其详!”
丁仪看着两人貌合神离的表演,一时间感到有些无趣,只得在一边喝着闷酒。
“丞相为七公子找了一个辛家,殊不知,那辛家,已然已经是公子您的人了!到时辛家与公子里应外合,绝对将七公子绕的团团转!”
曹植眼睛一亮,看向杨修的眼神里面,多了一层敬佩。
不愧是德祖,此番若是真的让这个细作把消息送给了曹冲,那辛家基本也就凉了,即使曹冲还和辛家有关系,也绝不敢重用。
而辛家,在此时却是曹冲唯一可以重用的世家,你不重用他,便没有什么实力……
那与此时的你,又有何分别?
“辛毗这小老儿可精得很,我们可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曹植跪坐回去,示意表演已然结束。
“来来来!正礼德祖,来饮一杯!”
相比于杨修扯高气扬的拿起酒杯的姿势不同,丁仪拿起酒杯是,就有些犹豫了。
这曹植杨修,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大事的人啊!
杨修自然看出了丁仪心中的小九九,拿着酒杯走了过去。
“正礼兄且安心,待会公子便会将此前所做讲明与你!”
丁仪眉头轻舒,只得点点头。
片刻!
一副武夫打扮的大汉走了进来,他对杨修曹植行了一礼,便对着曹植附耳说了一些话。
曹植挥手,那武士也就退了下去。
“好了,德祖,那细作已经离府,你可以向正礼好好说道说道了!”
丁仪听到“细作走了”这四个关键字眼,哪里会不明白之前曹植杨修的表演,但是他心底有些奇怪。
“七公子莫非是痴傻了?竟会派遣如此生疏之细作,难道就不怕被我们抓来要挟与他?”
杨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七公子,孺子也!手底下哪里有什么懂行之人,怕是被那个细作一阵吹嘘,便将其奉为神人罢了!”
丁仪也点了点头,曹冲在他们眼中看来,还是太小了,毕竟处在一个烂漫的年纪。
而烂漫,则必然天真,今天的事情,便很好的体现了曹冲的这一点。
“来来来,共饮罢,此番德祖一个反间计,有得老七受的了,何况,二哥那边,怕也不会心慈手软……”
丁仪听到二哥二字,眼睛骤然锋利起来,但仅仅是在片刻后,手又不觉的放了下来。
……
……
而铁柱越过内院的高墙,随手把平原侯府的奴仆衣物拔下,就丢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草丛之中
他高大的身体此时微曲着,胸口也略有些起伏,显然潜入平原侯府对他来说压力很大。
待铁柱真真正正的从平原侯府侧门走出的时候,他才把最后一口气吐了出来。
还好,我铁柱福大命大,总算是没被坏人发现,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哼!
铁柱表情下一秒傲娇了起来,想要害公子,可没那么容易!
铁柱低着头快步的跑回丞相府,殊不知他的身后,有着一双双的眼睛,在仔细的盯着!
他自然也不会怀疑,为什么戒备森严的平原侯府,如今竟然让他来来回回来了个一进一出!
丞相府外,铁柱快步走过侧门,却被看门的军士拦住了!
“何人,胆敢擅闯丞相府!”
铁柱畏惧的看着他腰间的环首刀,喉咙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
“军爷,小的是府内当差的奴仆!”
“哦?”
此军士正是典满,他身为丞相府的守备将军,自然把控着全局,如今恰好巡视到了侧门。
典满转了转头,对着旁边一位皮甲士卒说了一句话。
“把府内的管事给我叫过来!”
“喏!”
士卒把手上的长戟交给旁边的一位同僚,风风火火的就冲进了丞相府。
不消片刻,曹八的身影就出现在铁柱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铁柱?”远远的,曹八就看到铁柱高大的身影,不禁叫了出来。
“八叔!”铁柱傻笑着走向曹八,后者却不怎么搭理铁柱。
“怎么?还知晓自己是丞相府的人,还知道回来,这几天去哪里了?”
“呵呵!”铁柱傻笑两声,连忙扯过曹八的衣袖。
“管事,我铁柱可是去做大事了!”
大事?
曹八有些嫌弃的把自己的衣袖从铁柱的手中拉了出来,表情却没有多和善。
“你个傻憨,能有什么大事?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跟着二蛋去扫茅坑!”
铁柱眼睛一直,赶忙告饶。
茅坑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待的,更别说清洁了,铁柱感觉自己要真去了茅坑这地方,非得死在那里不成!
“八叔饶命,铁柱还是赶快去打扫公子的书舍罢!”
说完溜似的跑回丞相府,满宠一看是丞相府的人,也没有多追查,稍微问了几句也就象征性的把曹八放了进去。
他面色沉静,但每当他走到曹冲所在院落之时,他的脚步都会放慢不少。
这个七公子,居然能聚集如此多的虎士,定然不凡,可惜,自己非是前线将军,无法在前线杀敌建功啊!
第九十一章 辛家可信否?
曹冲此刻正在细读春秋,读到动情处,免不得一顿摇头晃脑。
当然……
这都是做做样子!
莫说是《春秋》,就算是《金瓶梅》,《西厢记》也引不了曹冲多少的阅读兴趣。
在后世视频小黄文泛滥成灾的年代,这些小人书太小儿科了!
而《春秋》是用古文写的,趣味性大大降低,更何况其叙事方式,大多为平铺直叙,一场战役有时候就一句话。
简直没有半点的观赏效果,但里面的人事,却是这个时代类似于《西游记》一般耳熟能详的事情,曹冲便不得不将他们看一遍。
曹冲一口一杯冰镇酸梅水,一边翻阅着竹简,生活也还过得去。
少顷,曹冲把酸梅水一拿起来,余光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重远堂。
而且,他的步履,可是有些轻微以及小心!
会是刺客?
曹冲把心一提,抬头一望,却发现还是个熟人!
铁柱!
“铁柱,你怎么来了,我听其他人说你可是离奇失踪了!”
铁柱尴尬的饶了绕头,一身粗布衣裳,站在曹冲面前略显扭捏。
“公子!”铁柱突然跪在了曹冲身前,头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公子,铁柱对不住您!”
曹冲起身,心里倒有些疑惑。
“铁柱,此话怎讲,倒叫我迷糊了!”
铁柱抬头,粗脸上已然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他一边用衣角擦拭这泪水,一边却呜咽着开口。
“小人在之前,把公子出卖了!”
曹冲心中一奇,倒是有些好奇这憨子可以出卖自己什么的。
“如何出卖?”
铁柱看着曹冲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还以为曹冲要治他罪,声音也越发的小了起来。
“公子,小人当时缺些钱给家里买些米食,正发愁着呢,不想之前在丞相府当过差的人把我介绍给了平原侯府的一位大人物,说是给一串五铢钱,小人一时迷糊了,所以就把公子字写的不好的事说了出去!”
“哦?”
曹冲应了一声,到此他才明白曹植为什么在当天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来挑战自己。
须知,在那晚之前,曹冲可是发表了不少的文学大赋,其文学方面的硬知识可是不少啊!
曹植就算有大才,也没有必要冒着被自己在曹操面前打脸的风险去挑战自己,原来是因面前这汉子出卖了消息让曹植“误认为”自己的文赋都是抄的。
曹冲展颜一笑,上前扶起了铁柱。
“你何错之有,简直是帮了我的大忙!”
铁柱此举虽然出卖了曹冲的消息,算在古代,奴仆的命是主子的,曹冲完全有权利处死铁柱,但曹冲明显不想这样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曹冲看着这憨厮的面相,也不像是个奸人,既然知错能改,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又何妨!
铁柱一愣,随即粗脸也露出了些许笑容,但他很快就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长长的钱币。
五铢钱,枚重五铢,形制规整,重量标准,铸造精良。
乃是官府制造的,按照历史惯性,它还要使用到唐武德四年才被废止。
在如今,却是唯一流通的钱币!
“公子,这一串钱,铁柱一点都没用,全在此处,望公子原谅铁柱!”
曹冲把这一串五铢钱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把他放在了铁柱手上。
“拿去,吾又不怪你,去,拿着给你家的娃子加加餐!”
铁柱眼睛本来就十分红肿,如今听到曹冲的这句话,更是又哭了出来。
“公子,铁柱无以为报啊!”
曹冲心里一笑,脸上却十分正经。
“无非小钱耳,你拿去便是了!”
铁柱看到曹冲即将发怒,识趣的把这串五铢钱放回了胸口处,只是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
曹冲一笑,用一串铜钱,换一个人的衷忠心,这买卖,再划算不够了!
“即是无事,那铁柱也先下去罢,吾可是要温书了!”
铁柱心中斟酌许久,站在地上的腿如同老树扎根一般,死都不动,却是迟迟不敢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毕竟,闯入他府偷听要事,公子会允许这样的人服侍他?
“怎么?还有事?”
呼~
铁柱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愈加的坚毅,他对着曹冲一抱拳,再次跪了下去。
只不过这次,是半跪!
“公子,有一件事,铁柱不得不与公子道来!”
看着铁柱如此正视的样子,曹冲的好奇心被再次吸引了出来。
“那你说罢!”
铁柱抬头,粗脸上的担忧被坚毅替代,话自然也从嘴里吐了出来。
“公子,今日我去……”
曹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铁柱将事情娓娓道来,由刚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怀疑,表情可真是相当精彩。
“你说里面的人说辛家与四哥联络了?”
铁柱点了点头,说道:“他说辛家归附公子乃是不得已之举,故此已经选好了后路了,他们虽然跟着公子您,却是那坏人那边的人!”
辛家不是我的人,而是曹植的人?
曹冲突然有点缓不过气来,这辛家也太厉害了,先是跟曹丕,现在跟我,还和曹植有一腿?
他们难道不知道如此做是在玩火吗?
“铁柱,你和我说你是如何潜入平原侯府的!”
单枪匹马得到情报,那这平原侯府曹冲估摸着是不是可以来一个刺杀,先一步让曹植出局。
“是这样的,我先和运菜的车队混进平原侯府,然后……”
曹冲仔细的听完铁柱的回答,倒是把他全部潜入过程说了一遍。
按铁柱的回答,那他的成功率倒也还有一点,但曹冲还是不放心,这万一要是别人的套,他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在大堂处潜伏如此之久,难道那茅厕的人没有被发现?”
铁柱一呆,旋即说道:“自然被发现了,但平原侯府里最多的就是酒,刚好我手上也有些酒气,倒是让他们以为他是醉酒到了茅厕了!”
醉酒到茅厕?
曹冲摇了摇头,凭一点点的酒气就认为他是醉酒,这平原侯府的人应该没怎么傻吧!
“罢了罢了,铁柱,你先下去吧!”
铁柱领命,退出了重远堂,一时间,重远堂只剩下一个思考的人影……
第九十二章 怀疑,香炉,投效人!
良久!
曹冲抬起微酸的头颅,用力的摇了两下,又用手细细的揉捏片刻,这才把沉郁的郁气吐了出来。
他抬头望着窗外,炎日西沉,淡淡的余晖洒落在柳树林里,只是平白多了些波澜。
日渐进黄昏,天却感觉是最亮的时刻,曹冲把今天看完的春秋整整齐齐的放回书架,这才起身出了重远堂。
呼~
晨光虽好,但夕阳之色,亦美!
吹着公元08年的夏风,曹冲不禁想起了远在几千年的亲人。
父亲,母亲……
曹冲猛的一甩头,眼神中的软弱以及矫情飞快的甩飞出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在重远堂思虑良久,曹冲越发的感觉其中有鬼!
无他,就一个方面就让人觉得诡异了!
铁柱这个憨子的性格曹冲这几天也是了解过的,说他像一个细作那样潜入平原侯府,窃取了情报,最后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你确定铁柱不是超级英雄?
还是平原侯府的守备力量可以让一个三流的细作都潜入得了,那他曹植估计不知道被曹丕杀了几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事,曹冲断不敢轻易相信,所以在之前,曹冲马上让曹八去叫鲍出,让他监视一下辛府和平原侯府的动向。
曹冲看了一下天色,这去了也有好几个时辰了,曹冲估摸着也有消息传过来了。
但他没有等,反而去了冬儿的房间。
女性化的闺阁里面,屏风都是画着些不知名的红花,房中正中央,一个香炉正慢慢的燃起烟气。
这香炉里面的烟气味有些怪,所以曹冲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香料,味道如此难闻?”
雀儿一脸发苦的走了过来,显然也是被这烟祸害久了。
“老爷,是周夫人给的香料,说是对夫人此刻会有所裨益!”
裨益?
这种鬼气味不把人给熏死?会有什么狗屁裨益?
“去,把炉子里的香料换一换!”曹冲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去我母亲哪里,她那里可有不少檀香,比这不要好个无数倍?”
雀儿面前一喜,脆生生应了一句,逃也是的就离了这屋!
曹冲把香炉里面的烟火先熄了,才走到冬儿床边。
“夫君……”冬儿柔柔叫了一声,眉目中皆是虚弱。
“怎地,还疼呢?”曹冲有些心疼的摸着冬儿的额头,后者则是羞涩的把头移到了另外一边。
“疼!”
曹冲一笑,心里倒是想打趣冬儿一番。
“哪里疼,要不要夫君给你看看?”
这话一说,冬儿脸上红的就像天际的火烧云一般,热烈而绯红!
“夫君,讨厌,就会打趣冬儿,冬儿不理你了!”
冬儿把头一转,嘴巴嘟了起来,身子也转了过去。
曹冲连忙把冬儿正过身来,没想到却弄到了她的痛处。
“夫君,你讨厌,冬儿都这副模样了,还如此……”
曹冲嬉皮笑脸,连忙说了些好话,和冬儿打趣了不少时间,直到曹八出现在门口,曹冲才出了房间。
“可是人来了?”
曹八点了点头,笑着说到:“人到了,就在重远堂待着呢!”
曹冲颔首应道,却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曹八说了一句。
“里屋的香炉里面,给我去看看炉渣到底是何等药材?”
曹八一愣,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给曹冲行了一礼。
说完这句话后,曹冲才放心的走到重远堂。
重远堂里!
一位灰衣汉子站立,他身高不足七尺,整个人也没有多壮,脸宽鼻矮,眼睛如同老鼠一般,看上去便很是精明的人。
“可有消息?”
曹冲一步踏入重远堂的门槛,刚看到这灰衣汉子,曹冲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禀公子,确实有!”
“有?”曹冲面色一震,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铁柱刺探的情报是真的?
“你将你之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吾要听最仔细的!”
灰衣汉子笑着应道,马上开嘴说了出来。
“鲍出大哥一听闻公子之命,马上任命我来监视平原侯府,大概是在一个多时辰之前,杨修做车驾离开了平原侯府,小人一路紧随,发现他居然到了侍中府(辛府),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出来!”
曹冲看着邀赏一般的汉子,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但这烦躁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曹冲强行压了下去。
“管事,和这位汉子到西屋里面,领些赏钱罢!”
“喏!”曹八应道,刚要去拉这位灰衣汉子,却不想他却死站着不走。
“公子,小人吉信,愿为公子以驱驰!”
曹冲摇了摇头,又挥了挥手,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当我小弟的人多了,你如果没有什么长处,自然就得走!
曹八上前拉住吉信,嘴里却是不怎么客气。
“你这混混儿也真是的,公子都说给你赏了,竟还不知满足?”
吉信深深地看了曹冲一眼,对着曹冲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才缓缓退下去,只不过在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
“公子不信吉信有才,那吉信便证明与你看!”
曹冲饶有趣味地看着这汉子的背影,心里的好奇心被引了出来,笑靥也露在了脸上,但转瞬间这笑容便消失了!
这辛家,难道真的是曹植的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连曹冲都开始相信铁柱的话了!
访客没问题,杨修要来,你辛家是主,待客自然没有问题,可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这就不科学了!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这得是在里面谈什么,才能谈个一个时辰?
更何况,他们难道不知道杨修是曹植的人,难道他们不会回避一下?
如此辛家,却是让曹冲堪忧啊!
曹冲面色阴沉,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辛家问个明白,却发现自己可能还是心智不够成熟。
这件事算什么事,即使辛家真是曹植一边的,你着急又有何用?
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曹冲看着砚台上已经干枯的墨层,用手用力的按压了一下!
看来,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
曹冲眼神闪烁,辛家,明日,就让我看看你们是忠是奸!
第九十三章 访辛府!
辛府门口!
辛毗满脸带笑的恭送面前这位锦衣男子。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不是杨修,又是何人?
“侍中留步,修这就走了!”
杨修嘴唇挂着邪魅的笑容,眼睛光彩夺目,回头对辛毗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一溜烟就离开了辛府门口。
待杨修的身影离去,辛毗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旁边的辛敞也马上走了上来。
“父亲,这杨修,来我们府,到底是为何事?”
辛毗摇摇头,眼中也满是疑惑之色。
“这小子心里阴得很,此事颇为蹊跷,居然赖在我辛府一个时辰,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父亲的意思是……”
辛毗点了点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还是希望曹七公子不是那种眼睛进不得沙子的人罢,这杨修要赖在府中,我也没有办法,明天拖个人去丞相府说明一下罢!”
辛敞点头应道,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无非接待一下客人,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要是这七公子连这种事情都忍受不了,那自己跟这样的人,又是何苦来哉?
……
……
次日!
阳光洒满大地,曹冲拖着好几车的聘礼,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之下,缓缓的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曹冲有些头疼的回想自己出门时周莹和冬儿眼中的表情,一时间心情有些低沉。
这女人,多了就是麻烦啊!
曹冲猛的把头一甩,马上把思虑放在了今日此行上!
辛家辛家,你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就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了!
辛府离丞相府的距离也没有多远,曹冲的车队走了没有多久,就已经驶到了辛家大门!
丞相府早有人前来通气,因此辛毗辛敞两人此刻正等在门口呢!
“仓舒,可算来了!”
辛毗上前热情的拉起曹冲的手,老脸上全是笑意。
“岳丈,仓舒有礼了!”曹冲对着辛毗行了一礼,这才跟着辛毗进了辛府。
辛府一如往常,曹冲这次来倒是驾轻就熟了!
大堂里边,曹冲跪坐在客位上,辛毗跪坐在主位上,而辛敞则是站在辛毗身后。
“昨晚我已然接到丞相之手书矣,没想到丞相竟然如此着急,仓舒竟如此心急!”
呵呵……
曹冲干笑两声,自己是努力在辛毗辛敞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却发现除了热情外,真的没有其他的情绪在里面。
难道……
铁柱听到的是错的?
可杨修来的事情又要怎么说?
“宪英贤淑聪颖,乃父喜欢自然正常,但仓舒却是不心急,只怕宪英心急罢了!”
辛敞一笑,脸上多是打趣之色!
“仓舒此言差矣,吾妹是何人,吾岂会不知,他怎么可能会心急?”
曹冲一笑,随便应了辛敞一句,然后三个人在大堂开始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许久,曹冲眼角一挑,却是开始问了今天他最想问的问题。
“岳丈,内兄,仓舒此行来之前,见杨修来访,其所来,为何事?”
辛毗辛敞对视一眼,曹冲可以轻易的看出辛敞眼中的烦躁,辛敞刚想出言解释,却被辛毗拦了下来。
“仓舒,问此为何?”
曹冲眼神闪烁,缓缓说道:“这倒没有,曹冲听闻杨修桀骜,不知竟与岳丈也有交集!”
铁柱那个是猜测,既然是猜测,曹冲当然不能对着辛毗辛敞说我现在怀疑你们,如此一说,即使他现在不是曹植曹丕的人,说了之后也是了!
辛毗一笑,气氛却是变了不少。
“呵呵,杨修乃是才子,我与他又同朝为官,有交集自然正常,怎么?难道我不可与其交往?”
曹冲听得出辛毗言语中的责备,他知道,问辛毗是没有用的!
举个不恰当的比喻,你问一个贼,说他是不是贼,他自然会说不是。
但是,再强大的组织,再厉害的军队,其内部也是脆弱的。
同样,即使这辛家掩饰得再好,从内部人员入手,便可知晓其是否忠心。
这个内部人员,在辛家这边,自然只有一个人!
辛宪英!
“岳丈误解仓舒之意了!仓舒并非这个意思,岳丈之交际,仓舒自然无权过问,此问打住罢,仓舒不问了!”
你不问,不代表别人不说!
辛敞此刻心情不是特别好,曹冲此问,岂非是在怀疑父亲,怀疑我辛家!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个来访就能说明我辛家不是站在你曹七公子这一边的?
此等心胸狭隘之人,何德何能成为吾之报效之人?
不能!
所以辛敞的语气可是带着讽喻之音的。
“仓舒你要是不相信我辛家,大可离开,你要知晓,我辛家跟随公子,可是冒着极大压力的……”
曹冲连忙讨饶,如果辛家真的是清白的话,那今天自己的这番话可就是说错了!
曹冲意识自己说错话了,但话既然说了出来,即使是错的,也不能后悔!
“内兄勿怒,仓舒非汝之意也!辛家之付出仓舒历历在目……”
好说歹说一大堆,终于是把辛敞安抚下去了。
曹冲在心头叹了一口气,按今日来看,这辛家可能还真是自己人,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的演技以及心机就太恐怖了。
“内兄,宪英可在府中?”
辛敞点了点头,眼神没了之前迎接曹冲时的热情,现在倒是有些冷漠。
“便是在之前的凉亭内,仓舒现在去也是可以的!”
曹冲应了一声,对着辛毗辛敞行了一礼,缓缓的走出大堂,往凉亭方向走了过去!
这辛府的问题,还是问一问辛宪英罢!
效忠之情或许是假,但男女之情,不可能也是假的吧?
待曹冲离开,辛毗彻底怒了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黑漆木桌,嘴里恨恨的说出话来。
“父亲,我观这曹七公子也非做大事之人,之前太中大夫不是一直有给您写信吗?不如我们还效忠二公子罢?”
辛毗深深地看了辛敞一眼,摇了摇头。
“泰雍,怎能凭一事就断定仓舒不是成大事之人?杨修无端端过来,必定是有奸计的,你我先慢慢观局罢!”
“父亲……”辛敞哀求似的看了辛毗一眼,却被后者狠狠地瞪了回去。
辛敞叹了一口气,马上变成泄气的皮球一般,半倒在地。
“父亲,我们辛家可是全部压在他身上了,若他真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却是要如何啊?”
辛毗面不改色,看着如此模样的儿子,摇了摇头,泰雍,此事水深着呢,你又怎么可能全部明白!
第九十四章 宪英之见!(第一更!)
凉亭上,微风习习,阳光微暖!
帷帐被吹得时起时扬,伴着池塘边的柳树红花,倒也构成了一副不错的意境!
比起上次来时的谨慎,曹冲这一次可谓是驾轻就熟了!
他几步走入凉亭,翻开帷帐就走了进去。
辛宪英靠在凉亭石座上,与秀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靥充斥于脸。
辛宪英今日身着外红内白的留仙裙,眉目间皆是风华!
长长的上翘的睫毛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的细细的柳叶眉,红润的光滑的脸颊,她的脸上呈现出的少女的温和。
在高高盘着的环状发圈的头发底下还垂着微卷的长发。
当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秀儿则是普通的女婢服饰,但年轻的身体亦将其穿的格外有风味!
曹冲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来这里可是有正事的,可不是来看美人的!
曹冲还未开口,辛宪英,秀儿就看到曹冲了!
相比较辛宪英的面色淡然,秀儿的反应就大的多,她身体往后一倒,差点叫了出来,忽而看到辛宪英脸上没有面纱,连忙提醒辛宪英。
“小姐,面纱!”
辛宪英现在和曹冲顶多需要订婚的关系,在她未嫁给曹冲之前,她还不是曹冲的人,而是辛毗的人,自然,曹冲也无权看到辛宪英之美颜。
“好了,秀儿,你退下罢!”
退下?
秀儿面色一呆,小姐,你这样要是被老爷看到了,他还不打死你?
“小姐……”秀儿近乎是在撒娇,但被辛宪英一个眼神微瞪下,只好乖乖的退下!
秀儿仔细的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曹冲,心想这姑爷也没有多好看啊!怎么小姐会如此入迷?
简直到了见色忘友的地步了!
哼!
秀儿嘟着嘴,气鼓鼓的差点就要给曹冲一脚,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秀儿可不敢对曹冲不敬。
待秀儿出了凉亭,辛宪英笑得更开心了,她收拢脚下的裙角,缓步走到曹冲面前。
“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到妾身这里了?”
一般来说,姑爷到访,没个几个时辰是不会被放进来的,而曹冲来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到自己身边来,这说明他与辛毗辛敞的聊天就不怎么愉快了!
而这聊天不怎么愉快,就让辛宪英好奇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昨日杨修来访?
不可能吧?
辛宪英自问比较了解曹冲,知晓其性情还不会如此狭隘!
可,不是因为杨修,那又是为何?
曹冲叹了一口气,拉着辛宪英的手跪坐在凉亭内,曹冲抚着红色的留仙裙,话也缓缓的说了出来。
“倒是曹冲一是癔症了,说了不讨喜的话,致使内兄愤懑罢了!”
辛宪英看着一脸落寞的曹冲,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公子说了什么,不妨说给宪英听听,或许宪英可以帮助公子也说不定!”
曹冲眼睛盯着辛宪英,眼底的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宪英,乃是昨日杨修来访之事!”
杨修来访!
辛宪英心中骤然一紧,急忙问道:“难道公子以为区区杨主簿来访,就能说明什么?”
辛宪英眼睛死死的盯着曹冲,再说了一句。
“莫不是公子怀疑我辛家不忠?”
曹冲回视辛宪英,眼神纯净无暇。
“自然不是!”但说了这句话之后,曹冲有一些迟疑,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看着辛宪英的眼睛。
“宪英,曹冲可以相信你吗?”
辛宪英不明白曹冲说这话的意思,忽而有些迟疑,但还是按着自己的性子说了出来。
“宪英心仪公子,你岂非不知,若是如此都无法取信于公子,那妾身当真是要泪目了!”
曹冲点头,头慢慢的靠近辛宪英,隔着如此近的距离,曹冲脸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辛宪英的呼吸,以及一阵阵的少女芳香。
辛宪英的脸骤然红了起来,刚想后退,却发现留仙裙角已然被曹冲压住了,只得把身体微微后仰。
而曹冲自然也紧随了上去,如此一来,辛宪英的脸红的就如同熟透的红苹果一般,发散着灼热的温度。
“公子,难道连五天都忍受不了吗?”辛宪英语音如同蚊吟一般,微不可言,却没有再后退,反而吐了一口热气在曹冲脸上。
曹冲在辛宪英嘴唇轻啄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而辛宪英已然春心荡漾,芳心大乱了!
这公子,怎么能在大庭广众做如此羞人之事,若是被父亲兄长看到了,岂不是会说我们两人浪荡……
曹冲看了此番模样的辛宪英一眼,才开始进入主题。
“宪英,非是曹冲怀疑辛家,却是辛家的确有洗脱不掉的嫌疑!”
辛宪英脸上红扑扑的一片,低眉颔首,有些不敢与曹冲对视。
“为何,我辛家对待公子之心,忠贞不二,绝无二心,公子不相信?”
曹冲摇摇头,握紧辛宪英的手,另外一只手却拨起其散落的发丝,眉目间,全是柔情似水!
“此事还得从之前说起!”
曹冲将铁柱潜入平原侯府的事情说给辛宪英,后者马上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久!
辛宪英抬起头颅,眉眼间开始镇静起来。
“公子因此怀疑辛家,怀疑妾身?”
曹冲一把将辛宪英拉到怀中,后者也顺势靠了过来。
“辛家对曹冲来说十分重要,故此仓舒不愿有变数!”
这变数,自然可能是辛家有二心了!
“宪英对岳丈内兄可有了解,你怎知他们会一心辅佐与我,不会私底下与他人联络?”
辛宪英叹了一口气,面容萧瑟了不少!
“郎君,我父我兄既然已经与五官中郎将划清界限,自然会辅佐公子无疑的,至于平原侯,早有杨修,我父去之,也无甚大作为,父亲是不会去的!”
最后,辛宪英眼睛带泪,楚楚可怜的看着曹冲,说道:“难道公子连宪英都不信了?”
曹冲把辛宪英抱的更紧了些,今天辛家一行,基本上就把辛家不忠的嫌疑排除了!
此计应当是杨修想出来的,按照他计策的初衷,曹冲看着辛宪英此刻的面色,知晓他已经达成了。
起码自己与辛家,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了!
但!
这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曹冲低头,再次吻上了辛宪英,这次可不想之前,这个吻,很久,很久……
第九十五章 姑爷宴!
唇分!
辛宪英气喘吁吁的把曹冲推开,心里却是不断地在嘀咕曹冲!
这冤家不知道今天是抽什么风了,竟老是吃我豆腐……
曹冲把辛宪英的留仙裙扶正,一脸满足的站起身来。
对于辛宪英来说,所谓之怀疑,用一个吻就可以挽回,但辛毗辛敞却是要如何挽回?
曹冲一笑,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需要挽回!
辛家对自己来说的确有大用,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他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超过曹冲现有实力总和的好几倍!
若真是让辛家完完全全参与到曹冲势力的方方面面,那以后辛家的力量可就太大了!
当然,这就是辛家跟随自己的初衷,但关键是,曹冲并不愿意如此!
他不想今后变成曹丕一般,为了一个帝位,要对世家退让!
如果是察举制有他的缺点的话,那九品中正制就是烂到了骨子里去了!
举孝廉,不知书,高门良将怯如鸡!
一个靠门第选拔官吏的时代,必将导致下层阶级上升渠道的堵塞,有才之士无法为官,无能昏庸之人却能够平步青云!
这种制度,简直就是察举制倒退了几千年的产物!
是世家剥削这个世界的工具!
曹冲并不想如此,但他心里明白,要是自己手下的人全是世家出身的话,那即使是自己不愿意,也不行!
除非你有曹操的大气魄,亦或者是铁血手段,能把世家打压得头也不敢抬!
曹冲自问做不到曹操那种地步,也无法做到,曹操之积威,除了他手段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是这个集团老大,靠着多年战争建立起来的威严!
而且这个集团并不是只有世家,换句话来说,这些世家的心不在一条上!
而曹冲现在只有辛家,之后会有更多的世家来投,辛家必定是执牛耳者,那便是一条心!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辛家可以成就自己,但在自己不满足他的时候,也可以毁掉自己!
不同的是,曹冲现在依然是孤家寡人,他可以限制辛家的力量!
当然,最大的一个因素自然又是曹操!
他可是素来不喜欢世家的!
若是自己身边的人全是世家,曹操对自己的喜爱是否会一如既往,且不变质,这谁又能知道。
“那公子要如何才肯相信我辛家?”
曹冲走到凉亭边,看着荷花池荡漾的水波,以及一条一条游鱼轻盈的游态,心里开阔了不少!
“宪英此言却是过了,曹冲从开始到现在,未曾怀疑过辛家之忠诚,岳丈内兄之用心,他们的拳拳之意,我曹仓舒岂会不知?”
饶是辛宪英聪明绝顶,也被曹冲这句话给绕晕了!
明明之前是你说怀疑的,现在却又说不怀疑!
“那你之前还如此说我辛家!”辛宪英的语气已经有着嗔怒了!
“杨修鬼才,仓舒一时间不免着了他的道,还请宪英原谅!”
辛宪英看着满脸歉意的曹冲,本来一肚子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之后用粉拳小力的打在曹冲肩膀上。
后者马上吃痛怪叫起来,瞬间便让辛宪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曹冲当场写下一些美文诗赋,把辛宪英逗得美美的,对于辛宪英的文青调调,曹冲可是把握得很紧的。
许久!
曹冲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知道时间不早了!
“宪英,怕是姑爷宴便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所谓之姑爷宴,便是下聘之时与姑爷吃的一顿饭,放在民间就是亲戚小孩讨赏钱用的,而在世家之间,更多的是来联络感情,政治意义更大一些!
辛宪英应了一声,走在曹冲身后,一起出来凉亭。
凉亭外,秀儿堵着一张嘴,有些无聊的蹲在地上拔着曹,嘴里小声嘟囔着不知道什么。
她看到辛宪英出来,连忙跑到辛宪英身边。
“小姐,你没事吧!”
辛宪英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事?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嘿嘿……”秀儿有些害怕的看着曹冲,讪笑出声。
宴会之地在内院,远远的还没走进内院大门,曹冲便听到了不少孩童女眷的声音。
在秀儿的指引下,曹冲走进了内院。
此时的内院,倒是热火朝天,两个孩童甚至嬉笑着跑到了曹冲脚下,玩起了躲猫猫。
额……
曹冲有些头疼的把这些小孩分开,连忙躲到辛宪英身后。
辛宪英看到此番模样的曹冲,不禁捂嘴一笑,打趣着说道:“公子,不想你还怕这些孩童,大宝小宝皆是兄长之子,平时倒也是调皮了些!”
曹冲摇摇头,他倒不是怕,只是有些头疼而已,在后世他因为照顾一位亲戚的孩子,可没少操心操肺,所以直到现在曹冲对熊孩子都没有什么好感。
今日屋内,列坐酒桌上,已经摆好了酒食,堂内的自然是男人们吃饭的地方,而屋外也围了几圈,却是女眷们的场地。
辛毗坐在主位上,而曹冲则与辛敞分别坐在左右上首,在位的其他人,有的是辛家嫡系,有的则是政治势力。
例如之前辛敞给自己举荐的人,杨超辛富贵便在此列!
还有的一些,曹冲就从来没有见过了,但曹冲没有见过他们,不代表他们没有见过自己。
哪怕是曹冲没有看他们的眼神,也可以感到后背一阵刺痛,那是他们锐利的眼睛,散发着的光芒!
辛家的这棵树对于他们来说,是够大的,但曹冲这棵幼苗明显前途大于辛家,他们要实现的抱负,辛家无法帮他们实现,但曹冲却有可能!
侍女添酒,乐声响起,宴会便也开始了!
与诗会之宴不同,这所谓的姑爷宴的主角只有一个!
曹冲!
所以当即不少人上前敬酒,他们满脸带笑,目的却只是为了在曹冲面前混个眼熟。
曹冲对着辛敞挑了一下眉,后者却没有理会曹冲!
本来这宴会敬酒得是主家劝酒的,但辛敞没有这个意思,曹冲也不会笨笨的真的喝个伶仃大醉!
“诸位!”曹冲把酒杯握在手上,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曹冲年幼,不胜酒力,这一杯便敬诸位了!”
那些人听到曹冲如此说道,只好讪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曹冲再把酒杯一转,重新倒满酒液。
“此杯,仓舒敬岳丈您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曹冲饮完此杯,又再倒了一杯,此时却是把酒杯对着辛敞。
“此杯,仓舒敬内兄,祝愿内兄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辛毗辛敞赶忙回敬一杯,大舅子辛敞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曹冲呵呵一笑,这才脸色半红的跪坐回去!
第九十六章 辛敞明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辛敞站了起来,握着酒杯走到曹冲面前!
他酒喝得有些多了,所以满脸酒红,走来也几乎是闭着眼睛的,摇头晃脑的让你害怕他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但他走到曹冲面前,却还是不倒,反而拉起了曹冲的手。
“仓舒,来,为你介绍诸座之俊杰!”
他走到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身边,笑着介绍道:“此为李景,字德禄,乃有经天纬地之才,决胜千里之智,可为仓舒你参谋谋划!”
曹冲不动声色,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他用余光扫向辛毗,发现后者也是笑着看着这一幕。
这是辛家的目的啊!
曹冲叹了一口气,只得随辛敞摆布!
辛敞再拉曹冲走到一个大汉面前,正是杨超。
“杨超,都尉之职,公子之前已然见过,杨都尉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
杨超脸上一红,连忙起身应道:“杨修武艺低微,可不敢说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做不到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
辛敞一笑,连忙将杨超按压了回去,只不过在按压的时候,右手用的力毕竟大。
杨超感受到了辛敞的提示,只得安静的坐回原位。
他再把曹冲拉带一位年过古稀的儒服老人面前,那老人面色倒还平静,只是枯手不停地抓拉着自己下颚的一撮白胡须。
“此为纪师,学通古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诸夏十三州,莫有不知也!”
诸夏是汉代华夏的意思,在这个时候没有所谓之华夏,华夏是近代提出来的一个概念!
而在三国时期,炎黄子孙们皆称自己为诸夏之后!
“老儒纪师,拜见公子!”
看着这纪师七老八十的样子,曹冲连忙上去扶住他!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在汉代以孝治国理念下,基本上是活得越老,身份越高,甚至于当上乡三老,县三老,国三老,到了国三老,可是见了皇帝都不用行跪拜礼的!
曹冲不过一介孺子,自然不敢耍什么大牌。
“谢公子!”纪师满脸红光,不知道是酒喝的,还是被曹冲扶了一下感怀深矣的结果!
辛敞还不满足,继续介绍,如此介绍了接近十个人之后,辛敞把曹冲带到辛富贵面前。
“此为辛家远亲,绝对是自家人,虽然人惫懒了些,但绝对是有能力的,可为公子府中管事!”
到现在,曹冲哪里还不懂辛敞的意思。
从出谋划策之幕僚军师,战场领兵打仗之将军,蒙学授业之夫子,再到事无巨细之管事。
你辛家是要把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方方面面吗?
曹冲心里虽然有些暗怒,但表情却没有变化多少。
辛敞介绍完所有人后,热情的揽住曹冲的肩膀。
“仓舒,如何,我辛家多俊杰,绝对可以成为仓舒之助力,此劲风,可助公子扶摇直上九万里啊!”
呵呵……
曹冲有些勉强的笑了出来,多才这件事情尚且别说,一个个说的都是当世之英豪,但助力二字,却是说的太轻了!
你辛家简直就是我曹冲了,这方方面面皆是你辛家的人,最后是我曹仓舒扶摇直上九万里,还是你辛家扶摇直上九万里?
曹冲坐回座位,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辛家啊辛家……
许久!
曹冲握紧酒杯站了起开,眼神环视在座诸位。
“承蒙诸位信任,曹冲感激不尽,但仓舒年幼无知,恐怕会误了诸位的前程!”
“这……”
场下诸位一愣,有的甚至把酒杯都掉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是拒绝我等了吗?
这怎么可以!
场上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曹冲不久即是文学缘,文学缘,便可以开府牙,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现在听这曹七公子的意思,是看不上我们?
辛敞听到曹冲这句话,脸色阴沉了不少。
“仓舒,在座皆为俊杰,杨超都尉,李景老弟,纪师前辈,可都有大才,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之语!”
曹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让。
这一退,以后这集团还是我曹冲说的算吗?
“内兄勿扰,杨超都尉,李景贤才,乃至于纪师夫子,曹冲皆心向往之,但曹冲确实力有不逮,树荫矮小……”
“仓舒!”辛敞大声喝了一句,加之满脸通红,倒还是有些吓人。
“难道是你还不信任我辛家?”
曹冲当即摇头,刚要上去解释,却被辛毗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一个姑爷宴被你们喝成这样,你们不嫌丢人,我辛毗倒嫌丢人呢!回座罢,今日不谈公事!”
“喏!”
辛敞叹了一口气,只得坐回原位,而其他人的表情也相当精彩,当然最多的,还是失落。
看来,要成为曹七公子的人,可不容易啊!
经过这一档子事后,这宴会气氛自然有些尴尬,大家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沉默,辛敞站了起来,直接以不胜酒力而离场了。
辛敞一走,宴会也基本结束了!
曹冲向辛毗告罪一声,也离了辛府。
乐声停,宾客离!
辛毗一口一口小饮着黍米酒,眼神古井无波,甚至看向曹冲离去的背影,还有一丝丝的赞赏。
待所以宾客离去之后,辛敞满脸不忿的走了进来,气鼓鼓的将曹冲坐的那个位置一踢,桌翻酒倒。
“父亲,这曹七公子也太不识好歹了,我们明明是在帮他,他却好像防贼一般防着我们辛家!”
辛毗摇摇头,把淡黄的黍米酒放了下去。
“泰雍你失望,为父却是欣慰多一些!”
欣慰?
曹冲不相信我们辛家,父亲你感到欣慰?
“可曹冲怀疑我等啊!”
辛毗看着辛敞这副模样,摇着头说道:“泰雍,单单这一点,你就不如仓舒,多疑有时候的确会错失大部分机会,但单纯,一味地相信,却会尸骨无存!你明白吗?”
辛敞冷笑出声,说道:“父亲莫不是糊涂了?那曹冲不相信我们,你倒还夸其他来了,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辛家承受多大的压力,为的,不就是缥缈的将来吗?可仓舒他连这个都不给!”
辛毗眼神闪烁,摸了摸下颚的老羊胡须。
“我辛家多少付出,在仓舒心里自然看得到,他不是丞相,况且还有宪英那丫头在身边,即使辛家不出一人,照样荣华富贵,泰雍,到现在你还不知仓舒为何拒绝吗?”
辛敞一呆,心想难道不是不信我辛家?
“岂非是怀疑?”
辛毗摇头。
“若是怀疑,仓舒便连宪英都不会娶了!”
“既不是怀疑,那又为何?”
辛毗起身,拍打着腰间的灰尘,慢悠悠的走向门口,而辛敞自然紧随其后。
“为何?仓舒虽然不像丞相铁血,但对局势之把握欲,却丝毫不下于丞相!”
辛敞忽而明白了!
“他是怕我辛家权势太大,尾大不掉,故此才不答应?”
辛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人,就别安排了,仓舒若是有需要,自然会来拿,你强制性的给,反而让他觉得不放心。”
最后,辛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辛敞,缓缓说道:“所谓之大权在握,不如仓舒之信任,你可明白?”
辛敞低头,终于应了一声。
“泰雍知晓了!”
第九十七章 洛神!
公元04年,曹操因官渡之战取得了击败袁绍主力、袁绍吐血身亡的胜利,乘胜进取邺城。
邺城的袁军守将审配、苏由据险坚守。
曹军先作土山、地道强攻不下,又作围堑,决漳河水灌城。攻下后的邺城,已几成废墟。
曹操决定重修邺城作为自己的都城。他亲自审形度势、规划设计。
现在的邺城,已经和袁绍时期的邺城有很大区别了!
重修后的邺城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分内外两城,有城门七座。城内建筑布局强调中轴线的安排,街道和宫室都根据中轴线规划为均衡对称的布局,结构严谨,分区鲜明。
城内一条建春门和金明门之间的东西大街把城市划为南北两区,内外两城。
地势较高的北区即是内城,这里是宫殿区。地势低洼的南区是外城,这里是居民区、商业区和手工业区。
内城区有三个巨大的建筑群,而且三个基本上是连接在一起的。
冀州牧府,五官中郎将府,平原侯府!
当然冀州牧府更为巨大,相比较而言,平原侯府以及五官中郎将府反倒像是偏院一般。
此刻,五官中郎将内府花园之中,却有一处僻静之所在。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见一美妇人,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
一肌一容下,足以倾国倾城,不是甄宓,又是何人?
在她面前,却还有一个四岁的孩童,身着一件锦服,头上束发,小眼睛里面倒也是不凡。
“娘,为何要学这《论语》?孩儿想去玩,父亲不是去狩猎了吗,又没人管我们!”
甄宓宠溺一笑,满脸笑靥的抚着曹睿的额头,打笑着说:“父亲去狩猎,与你学论语可没有什么冲突,现在娘先教你蒙学之作,等睿儿大些,学的可不止这些。”
曹睿嘴一撇,眼神相当幽怨。
“可钟毓不也是和孩儿一样,为何他不用学这些!”
钟毓是钟繇长子,现在也是曹睿这般年纪,此时,魏明帝哪有后世腹黑的模样,多是天真烂漫。
“钟毓你与你不同,你年纪尚轻,多学一点自然好,怎么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曹睿扁着嘴,只好继续看着手中的竹简。
“心不在焉的,给娘读出来!”
“是!”曹睿翻了翻白眼,奶声奶气的读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看到曹睿开始读书,甄宓才安心的跪坐下去,反倒是拿起了手上的手绢看了起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小叔子怎能写出如此文赋,倒是让甄宓心惊无比。
甄宓乃甄家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文学,因为自身的原因,也有着分外的痴迷。
而一旦痴迷,自然便有之喜爱,之前甄宓是比较喜欢曹植文赋的,但曹植比之曹冲的文赋,似乎又要逊色不少。
自然,甄宓对曹冲也有些崇拜起来……
“夫人……”
“啊!”甄宓骤然一惊,回身一看,却是一位身着猎装的年轻男子,他面色红润,只是眉角有些狰狞,看起来有些桀骜与阴沉。
“夫君!”甄宓连忙给曹丕行了一礼,手上的手绢却是攒得更紧了一些。
曹丕食指扶起甄宓洁白无瑕的下巴,让其仰视自己,另外一只手却向前一伸。
“夫人手上何物?”
甄宓脸上有些慌乱,拿在手上的手绢只得拿到甄宓面前。
曹丕接过手绢,轻轻打开一看,本来他以为是曹植的,刚想发一顿火,没想到却不是。
“美人赋?”曹丕看着甄宓,把手绢重新塞在甄宓手上。
“有时间多多教导睿儿,一个女人家,读这些歪诗有何用处?”
甄宓心中有些委屈,眉目间渐渐带泪,但也只好对曹丕再行一礼。
“妾知晓了!”
曹丕叹了一口气,把甄宓扶了起来,目光却是放在了曹睿身上。
“睿儿温书如何了?”
曹睿看到曹丕,心里有些畏惧,但还是奶声奶气的说了出来。
“父亲,现在学到《论语》了!”
“论语?”曹丕心中一奇,却是有些不相信,他把曹睿手上的竹简拿了出来,说道:“为父来考校你一番,要是为父发现你骗我,少不了竹板伺候!”
曹睿可怜兮兮的看着甄宓,倒是让后者一阵心疼。
“便把这竹简的内容全部背出来罢!”
曹睿哀求的看了甄宓一眼,发现没有用,只得自己小心翼翼的背了出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林林总总,断断续续的,曹睿终于是背完了,曹丕脸上难得露出些许微笑,看着曹睿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好睿儿,要父亲如何赏你!”曹丕一把将曹睿抱在怀中,有种作为父亲的骄傲。
曹睿看了一眼曹丕,转头看向甄宓。
“父亲,睿儿要你对娘好一些!”
额……
曹丕笑容停滞,忽而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不怎么自然。
“好,为父答应你!”
曹睿脸上一笑,邀功一般的看着甄宓,却没发现甄宓笑得也十分勉强。
曹丕把曹睿放下,转身之时,眼神顿时锐利了不少,甄宓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父亲,孩儿可以去玩了吗?”
曹丕转身,粲然一笑。
“我儿聪颖,去玩自然可以!”
听到曹丕说出这样的话来,曹睿猛的一跳,起身抓住甄宓的裙角,样子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娘,睿儿要去抓小鱼!”
甄宓远远看着曹丕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摸着曹睿的额头说道:“好好好,为娘就带你去抓小鱼!”
甄宓转身,却是没有看到曹睿小眼睛里面的不忿。
哼!
多怪那个坏女人,不然父亲哪里会这样对娘……
第九十八章 曹丕反应!
五官中郎将府大堂!
一袭白色儒服的青年文士手上拿着一卷竹简,在大堂上来回踱步,样子看起来十分着急。
“五官中郎将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在大堂?”
府内管事苦笑着,心想这老爷是这里的主人,他爱去哪去哪,我哪里管得着他啊!
当然,想是想,说又得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爷去内院了,小的也叫人去去催了,先生勿用着急!”
“快些快些!”
要不是五官中郎将府里面有许多女眷,吴质早就一步冲进去了!
“喏!”
小厮赶忙后退,不一会儿,一身正装的曹丕就出现在吴质面前了。
“吴质,拜见中郎将!”吴质对曹丕行了一礼,后者则对其挥了挥手。
“听闻季重有要事前来,如此匆忙,倒是把我府上的奴仆给吓到了!”
吴质可没心情和曹丕开玩笑,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
“乃是许都急报!”
“哦?”曹丕提了一下精神,眉目间终于正视了起来。
“何种急报?”
吴质面色严肃,只吐出了几个字。
“百里加急!”
百里加急是吴质与曹丕的暗语,十里加急则说明事情并不重要,百里加急证明事情已经会影响许多安排了,而如果是八百里加急的话,那便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了!
此次是百里加急,已经证明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何事?”曹丕脸上凝重了不少!
吴质一边把竹简递给曹丕,嘴里一边说道:“仲达来信,说曹冲已然被封爵官大夫,赐官文学缘了!”
曹丕看着司马懿写来的书信,脸上一秒比一秒难看。
“陛下与七弟有何关系,竟会相助于仓舒,难道真是如同仲达所说,是为了挑拨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曹丕把书信放在桌塌上,连忙拉着吴质一同跪坐在蒲团似的毯子上。
“季重以为如何?”司马懿在曹丕眼中的确聪明,而且够狠,很符合曹丕的审美,但要说智谋,曹丕却认为吴质更胜于司马懿。
“中郎将,吴质以为仲达却是没说错,陛下是欲挑拨中郎将与诸位兄弟的关系,但,陛下为何挑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季重的意思是……”曹丕听明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疑惑。
陛下,为何要挑拨呢?是因为看到曹冲太厉害,要打压一下,还是他又要做一下不理智的事情了?
不理智的事情!
曹丕豁然抬头,眼睛与吴质对视一眼,后者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陛下又要掀起风云?”
吴质点头,没有说话。
“可,不可能吧!这朝中老臣,活下来的,基本都老成精了,谁还会冒险,谁还愿冒险?”
吴质给自己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跪姿,腰惫懒的靠在后面。
“富贵险中求,亡命之徒,青史留名者,如过江之鲫一般,不胜枚举,中郎将此番要想的却不是是何人所做,而是如何利用此次风波!”
利用?
曹丕眉头一挑,心里依然有了沟壑,但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
“季重之意,是得如何利用?”
曹丕对于曹操有着盲目的信任,既然吴质都能看出来的局,曹操自然在第一时间都看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看曹操表演的时候了!
而自己,则是要借这个局获得属于自己的好处。
吴质一笑,面色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得看中郎将的意思了!”
“哦?”吴质的说法明显引起了曹丕的好奇。
“吾之意?”
“得看中郎将要利用到什么程度,且,还顾不顾及兄弟之情!”
顾不顾及兄弟之情?
曹丕冷笑一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兄弟之情了,就是发妻亲子,该舍弃的时候,也绝对不能手软。
“季重,你知我深矣,又何必要问呢?”
吴质当即把头棵下来,面色惶恐。
“吴质无非一介书生,中郎将英明神武,书生安能揣测中郎将之意!”
这句话曹丕自然是不信的,但不信归不信,这句话听起来倒还是不错的,更何况,曹丕本来就没有惩戒吴质的意思。
“季重汝素来快言快语,今日可不许婆婆妈妈!”
吴质一阵苦笑,只得把事情说了出来。
“朝堂诡流,中郎将能利用的,无非三点!”
“第一,按兵不动,不能着了陛下的道,丞相见之,必然心悦神怡!”
“第二,中郎将趁机可以剪除些许与我等政见不和之人!”
与曹丕政见不和的,自然只有曹植了!
“第三,也可趁机卖陛下一个人情!”
汉献帝的人情有用吗?
这当然是废话,自然有用,哪怕他只是个傀儡,只是名义上的皇帝,但哪怕只是名义上,那也有个义字啊!
朝中虽然没有多少人愿意为汉献帝出生入死,但毕竟是祖祖辈辈食的是汉禄,即使没有忠君之心,也有愧疚之心,也有忠汉之心。
而这些人,在朝堂上,还有很大的占比。
荀彧,杨彪,程昱……
要是曹丕对汉献帝施以援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施以援手,那么,那些个汉臣们会怎么想?
对曹丕的好感还不坐火箭一般蹭蹭蹭的往上涨。
对于曹丕来说,无疑是拉拢了无数的政治资源。
曹丕听完吴质的三点,反而有了些疑惑。
“这三点,与兄弟之情何关?”
吴质诡秘一笑,面色有些阴沉。
“自然无关!”
曹丕知道还有下文,便安静的等了下去。
“中郎将可知七公子即将娶妻!”
曹丕点了点头,这一点司马懿的书信中有写。
“这又如何?”
吴质起身,儒服飞扬,眼神锐利至极。
“中郎将是否视七公子为心腹大患,欲处之而后快?”
曹丕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在的时候,才缓缓的点头。
吴质对于曹丕的这个回答并不奇怪,因此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
“那五天后,便是中郎将的机会了!”
曹丕身躯一震,有些明白了吴质的意思。
“季重之意,乃是要我刺杀仓舒,假称与陛下之手?”
吴质摇头,笑得有些诡异,接着说道:“刺客刺杀的,非是七公子,而是丞相!”
这一句话说了出来,曹丕哪还能不清楚吴质的意思!
曹冲对汉献帝又没有什么仇怨,要刺杀,自然只能刺杀曹操,而曹冲,可能就不小心被误伤,死了……
这又会有谁,会说这是针对曹冲的刺杀呢?
第九十九章 新野!
七八月份的酷日,可以灼烧灵魂,多日未雨,新野城外的树木枯萎得有些拢拉。
新野位于荆州北部,是荆州北部门户,刘表把这个地方给刘备,自然也是留有帮自己抵御曹操的想法。
在一定程度上,刘表做到了,比如现在,夏侯惇起十万大军,已然兵临城下。
举目一望,城下皆是一片黑甲之森冷,长戟撑地,如同枪林一般,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墙上,一群带甲将军巡视,为首的一个身高七尺有余,眉目秀丽,双眼炯炯有神,腰间一提剑鞘,倒显得雄姿英发,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比常人略长的耳朵。
不是刘备刘大耳,又是何人?
旁边,一位身高八尺有余的黑厮胡茬将军,壮硕得如同野牛一般,虎目里面,仿佛藏着杀气。
“大哥,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怎么还不出去迎战,我这丈八矛可是饥渴难耐了!”
刘备张飞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少了关云长!
“三弟休言,这夏侯惇手上好几万人马,光是骑兵,就有上万,而我们只有几千,硬碰硬,绝对打不过的!”
说话的是一个红脸美髯公,比之张飞还有高上不少,一袭绿衣绿帽,当真是当世英豪,不是汉寿亭侯,又是何人?
“二弟所言甚是,夏侯惇在樊城修整许久才来攻,其兵锋正是最锐利之时,此时迎战,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乃是下下策!”
张飞虽然跳脱,但素来听刘备的话,如今被刘备这么一说,只得把一口怨气咽在肚子里,恶狠狠的盯着下面的军队。
“大哥,我们不攻,万一他们攻来了怎么办,这新野城墙又没有多厚实!”
刘备一笑,又摇了摇头。
“新野城墙虽然比不过樊城高大厚实,但我们人多,并不怕他攻城,到时候箭雨滚石火油,必让夏侯惇止步!”
张飞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按照刘备的打法,和一个缩头乌龟有什么分别。
刘备何许人也,自然看出了张飞的心思。
“翼徳莫急,这上战场,可有你的份!”
张飞眼睛一亮,知晓刘备已经有了计策了!
“大哥,快说啊,什么时候冲下去把他娘的夏侯惇砍成肉酱!”
看着张飞此番模样,刘备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对于这个三弟,他可也很是头疼啊!
“三弟,待会再告诉你,此刻,去找军师,让他准备好撤退的相关事宜!”
“撤退?”张飞第一个不干,而关羽也有些迟疑。
“哥哥,我们虽然人马不如夏侯惇的多,但也好歹有几万人啊!待弟弟我去砍杀他们,何须撤退?”
刘备初来荆州,人数不盈万,但因为刘表的资助,以及刘备的个人能力,硬生生的把兵力扩到了四五万人!
关羽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哥哥,弟弟这杆青龙偃月刀,可没怕过别人!”
刘备有些欣慰的看着关羽张飞,忽而叹了一口气,眼睛瞬间有了泪水。
“唉~岂非是哥哥想要撤退,这夏侯惇,乃一介武夫,不足为惧,但据有消息称,曹操已经派几路大军前来了,这要是再拖延下去,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刘备擦拭一下眼泪,继续说道:“到时,这新野万民,以及诸位弟弟之性命,要我如何放心得下,若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那哥哥就算是去了这条性命,也不足抵啊!”
“哥哥!”
“哥哥!”
关羽张飞已然泪目,而在旁边的士兵小校们也跪了下来,眼中全是感动。
刘皇叔不愧是刘皇叔,每一次,都是先为我等着想,这样的人,我不为其卖命,为谁卖命?
刘备眼底光芒一闪,在关羽张飞的搀扶下起身。
“倒是让二位弟弟见笑了,我们还是先巡视城墙防御罢了!”
“喏!”
在刘备巡视城墙之际,夏侯惇可忍不了了,他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全身带甲,颇有些绿林好汉的既视感。
“子丹,这刘备像个鹌鹑似的,竟不敢上前冲阵,亏得丞相还把他当成心腹大患,我看那刘备,简直是头狗熊!”
三国时期攻坚战一般是不直接攻城的,因为损耗太大了,基本上两方都是损失惨重的。
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一般都是通过叫阵的方式解决战斗的。
这便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典故,因为两军对垒,主将胜了的话,士气高涨,反之对面则士气低迷,更是打都不敢打。
此消彼长,胜负之数定矣!
而刘备,明显就是要逼自己攻城!
曹真身体偏瘦,军中生活让曹真精瘦中多了些强壮,眼神也锐利了不少。
“元让叔,刘备乃是当世之枭雄,还是不要轻敌为好!”
夏侯惇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开始讨厌起曹真来。
无非刘关张,我夏侯惇何惧之有?
“驾!”夏侯惇单骑行至新野城门百米处,在这里,已经是弓箭的射击范围了!
“元让叔,你乃一军之帅,可别莽撞!”
夏侯惇对曹真摆了摆手,颇有些嫌弃。
“子丹,这军中,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了算?你才几岁,打了多少年的仗,现在看叔叔是如何打的,以后学了一手,走遍天下都不怕!”
曹真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驱马向前。
这元让叔要是和自己一起死了,这军心也就乱了,曹真不能冒这个险!
“呔!大耳贼,还不下来给爷爷磕头请罪,兴许大爷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哼哼,必把你抽筋拔骨,欲你生不如死!”
夏侯惇语音如雷,大半个新野城都听到了他说的话,几乎全部的士兵都面露不快之色,而张飞更是直接跳脚。
“呀呀呀!这独眼小儿胆敢如此嚣张,这口气,我张飞忍不了!”
“三弟,切莫冲动!”关羽紧紧的捁住张飞,让后者难走一步。
“大哥,给弟弟三百儿郎,弟弟给你把夏侯惇的首级取下来,我愿立军令状!”
“起来起来!”刘备把张飞拉了起来,对于张飞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这件事上,刘备是相信的,但夏侯惇亦为当世猛将,可是可以和关羽大战几十回合的人物,岂非容易杀死?
“此无非夏侯惇之激将法,翼徳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是极,酷暑烈日,夏侯惇若不赶快攻城,便只有退军,此时迎战,却是不妥!”
“唉~”
张飞甩开关羽的禁锢,面容颓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白白给那独眼小儿辱骂?”
刘备诡秘一笑,用力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三弟可想报今日之仇?”
张飞眼中一亮,整个人马上有了精神。
“哥哥是要出战?”
刘备点了点头,眼神也有些阴霾。
如果不在短时间击败夏侯惇,那给自己的时间就太短了,撤退,哪会如此简单?
第一百章 夜袭!(第五更!)
夏侯惇呸了一句,一口痰直接吐了出来。
此刻太阳越来越大,夏侯惇望着天空,已经感觉阳光十分刺眼了,隔着厚厚的甲胄,夏侯惇感受到了贼老天的恶意。
“刘备小儿,待我明天再来会会你!”
夏侯惇为曹军先锋,原本就是打着为后军铺路的心思来的,因此时间充裕,而且粮草辎重带得不少,足够和刘备耗下去的!
“走,我们先去安营扎寨!”樊城离新野也有几十里路,肯定不能连夜赶回去的,而且自己明天可是要继续进攻新野,所以只有安营扎寨这一种选择。
看到夏侯惇无恙回来,曹真心里缓了一口气,连忙解下腰间水囊,一把抛到夏侯惇面前。
“元让叔,接着!”
夏侯惇一把抓过水囊,扒开盖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这鬼天气攻城简直是去送死,当真是热死人了!”
夏侯惇举目四望,发现站了大半天的士卒大多摇摇晃晃,显然是被暑气热到了。
“先撤军吧!”
曹真早有撤军之意,于是鸣金声起,夏侯惇所部前军变后军,有条不紊的撤出了新野城的范围。
行在队伍最前面,曹真对着夏侯惇行了一礼。
“元让叔,你说我等该去何处安营扎寨?”
夏侯惇是此处行家,曹真自然得问问他的意见。
“士卒酷暑难耐,得找一处庇荫之所在,最好周围还要有水源,且空地足够大,不易被对面火攻!”
曹真认真的把夏侯惇的要求记了下来,连忙对着旁边的小校说道:“去把行军司马夏侯称叫出来!”
“喏!”
不过片刻,满身带甲的夏侯称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夏侯惇,曹真面前。
“子丹兄,元让叔,可是要找安营扎寨之所?”
曹真面无表情的应道,语气有些严肃。
“叔权,安营扎寨乃是行军重中之重,必须得找个好地方!”
语罢,曹真把夏侯惇的要求说给夏侯称听了一遍,后者才领命离去。
夏侯惇有些异样的看着曹真,语气有些奇怪。
“子丹,吾看你怎么和叔权有些生疏啊!”
曹真一笑,倒是直言不讳。
“叔权此人与七公子站的有些近,元让叔也知我素来与中郎将和睦,如此,与叔权靠的太近,却是不好!”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都是一家人,为何要行两家事?”
夏侯惇属于不站队的人,但却是更趋向曹丕多一些,因此曹丕一脉的都把夏侯惇当成了自己人。
曹真眼底暗流涌动,这虽然是一家人,但人却有三个,位置却只有一个,不争个你死我活,怎么可能会成事?
……
……
是夜!
夏侯称找了一个与夏侯惇要求不一二的地方,只是树木多了一些,夏侯惇命人砍伐了些许,终于是达成了目标,在吃饭这个可怕念头的驱使下,一座规模巨大的营寨拔地而起,论规模已经接近一个城镇了!
主帐里,夏侯惇吃着打来的野味,伴着些水,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倒也十分乐乎。
“可惜了,没有酒,不然今天可就畅快了!”
“元让叔……”曹真提示一句,夏侯敦连忙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行军打仗,我自然滴酒不沾,不就是想想而已,你小子连想都不让老子想了是吧!”
“嘿嘿……”曹真灿然一笑,埋头吃了起来。
夏侯称吃的有些沉默,只是眼底偶尔泛起一点光芒。
行军司马可不是我夏侯称的职位,我夏侯称要的,是做万人敌的将军!
正当三人吃喝正酣的时候,外面却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叫声。
夏侯惇豁然起身,手上的肉块也丢了下去。
他抄起墙角的长枪,甲胄都没穿直接冲了出去!
曹真夏侯称对视一眼,也觉得事情不妙了,连忙拿起武器冲了出去。
一出去,入目的,皆是慌乱的人群,夏侯惇随手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兵士,把他拉到面前。
“慌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卒有些畏惧的看了夏侯惇一眼,这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话来。
“将……将军,刘备大军打过来了!”
打过来又如何,值得你们如此嚣张?
“我军十万人,还怕刘备的几万兵马?”
士卒六神无主,似乎很恐惧的看向天空,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断断续续。
“火,火……”
火?
夏侯惇心里迷惑不止,很快,天空就给了他答案!
那是绚烂流星雨,但这样的流星雨带来的,不是浪漫,没有人会去许愿。
因为它们是来收割生命的!
“快躲开!”夏侯惇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现在他没空理会为什么巡逻的兵士为什么没有发现偷袭军队这个问题。
在箭雨之下,夏侯惇想的问题,是活下去!
嗖嗖嗖……
带火的箭羽如同死神镰刀,不断地收割着脆弱的生命,营寨,在此刻也慢慢升起了火来,夏侯惇可以清晰的闻到树脂燃烧所成臭气。
这刘备,到底如何来的,我军一点防备都没有,简直异常!
夏侯惇待箭雨消失,马上握枪起身。
“吾乃夏侯惇,儿郎们快快过来!”
惨叫声,厮杀声,火烧木头的吱丫声,通通都掩盖不了夏侯惇的一声怒吼,很快,夏侯惇身边就聚集了几百人。
在此刻,只有聚集起来,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活路来!
“给我突围出去!”夏侯惇骑着随手牵来的一匹马,先行冲阵,后面紧随其后的,是曹真,夏侯称等一系列的将官!
他们经验丰富,知道怎样才能几率更大的活下去,因此抱团汇聚在了一起。
待到队伍冲到辕门之时,军队由原来的几百人,已经汇聚变成上千人!
而上千人,突围则是绰绰有余了!
“驾!”夏侯惇刚冲出辕门,却马上被一个黑厮挡住了!
“独眼小儿,给你张爷爷死来!”说着丈八蛇矛对着夏侯惇就是一抽。
夏侯惇何许人也,长枪一拨,借着马匹的冲势,反倒是让张飞虎口都开始发麻了!
但战争还没结束,因为两米多高的枣红色骏马已经冲了出来!
关云长?
第一百零一章 残军!
厮杀成片,叫喊如云,火光伴着血雨纷飞,薪火将黑夜亮成白昼!
夏侯惇拉着缰绳,调整了一下坐姿,擦拭脸上的血迹,把黑色眼罩拉紧了些。
长枪一拨,无惧的迎向赤兔之主!
铛铛铛……
只不过一息之间,长枪便与青龙偃月刀来了个几十个来回的亲密接触。
唏律律~
夏侯惇座下不过普通战马,哪里敌得过赤兔马,这几下交击,顿时让马匹发出阵阵哀鸣。
夏侯惇眼睛一闪,再看了一眼已经和关羽汇合的张飞,知道此地不可久留!
“关羽,亏得丞相待你恩重如山,你却如此对待丞相,当真是背主求荣之小人!”
关羽抚着美髯的手一顿,脸上也出现了愠色。
曹操对待关羽是没的说的,甚至于把赤兔宝马都送给了他,当然,也没有《三国演义》说的那么夸张,把关羽当成亲妈对待,一日送三次鹿肉。
关羽与曹操的关系,其实不如我们想的那么亲密,那关云长华容道放走曹操这一事,也是罗贯中编出来。
事实上,赤壁之战曹操没损失多少人,曹操撤退虽然是很狼狈,也不至于剩个几百人这么夸张。
曹操与关羽的关系,也就是公司老总与员工的关系,关羽武功盖世,曹操看重了他的能力,起了爱才之心,把他从刘备公司挖了过来。
但曹操对待关羽,充其量也就是于禁李典的标准,而关羽在刘大耳那边,却是公司的二把手,达到了夏侯惇的标准,任谁,也会做出选择。
君择臣,臣择君!
天下熙熙攘攘,无非为利耳!
所谓仁名,无非后世根据自己的喜爱而给的光环外衣罢了!
“呔,你这独眼小儿好生嚣张,那曹操无非汉贼,你助纣为虐,哪里比得上我哥哥,还有什么背主求荣,我哥哥从来都是我大哥的人,何来背主?”
“给爷爷死来!”
语罢,张飞双腿一夹,飞快的冲了上来,丈八蛇矛已经出现在夏侯惇面前了。
夏侯惇眼神一凛,满是郑重,心里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长枪却已经迎了上去!
挡挡铛……
枪与矛相接,两人皆使出了混声解数,面目狰狞,关羽在场下一看,便拨马上前。
“三弟,二哥来助你一臂之力!”
赤兔嘶叫,关羽上前而来,意图以二敌一!
曹真一看,哪里肯答应,连忙对后面吼了一声。
“谁与曹真上去,手刃了这叛徒!”
此语一出,场下顿时群情激奋,当即就上了一骑,手持着一把狼牙棒,吼叫着冲了上去。
“关羽,吃爷爷一棒!”
关羽眉头一皱,眼睛却是发散着精光!
“呔!”
关羽大声的吼了一句,赤兔马仿佛知晓主人的意图一般,飞快的冲向手持狼牙棒的将军。
关羽俯身躲过他的一棒,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却拖在地上,右手换上左手,刀身在胸口转了一圈,直接把这名曹家将军连人带马的斩成两半!
撕拉~
血液飞溅,曹真的手有些抖,眼睛却是露出了不服输的精光!
啊!
他大吼出声,扬起手上的长枪,朝着关羽冲了上去!
“将军,回来,将军!”
这关羽明显是个凶人,你一个人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你死倒是解脱了,我们可逃脱不了罪责,到时候被问罪了,可就冤死了!
不知道哪位校官一声大吼,全部的人都随着曹真冲了上去!
“冲啊!”
“杀啊!”
…………
场面一阵混乱,而在乱中,夏侯惇一把拨开张飞的攻击,匹马冲了出去。
张飞怎么肯让夏侯惇走了,连忙追了上去,关羽一看张飞死命追夏侯惇,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这夏侯惇,实力与自己都不相上下,这三弟万一要有个好歹,要我如何与大哥交代?
如此一想,关羽便又紧张了不少,对着迎面而来的曹真,也就是象征性的挥了一刀,便驱马离去!
曹真用力的吐着气,环视了一下战场,发现自己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刘备步军围住了!
“诸位,随曹真杀出一条血路!”
“杀!”
“杀!”
“杀!”
刘备军队源源不断的涌进寨门,每过一分钟,便是多一分的凶险,在场的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算得上是舍生忘死了!
曹真俯身一突,顿时将面前的一位士卒捅出了一个窟窿,带着血的枪回转,又杀了一个想斩马腿的步卒!
“杀啊!鏖战至此,曹真已然是杀红眼了!
他枪起枪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以至于后来手都有些酸痛,全身也满是血痂,这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敌人的血!
曹真回身一看,发现自己已经是冲出了包围圈,心中不由得一喜,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嘴角却有着苦色,他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曹真心里一痛,知晓这镀金之旅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回去不军法处置,就算是好事了!
“收拢残兵,退至樊城!”
曹真心中一定,这樊城可是有上万守军的,只要有这上万人,东山再起,又何愁不行?
“喏!”
突围的军士大多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因此每个人都十分兴奋,有的更是留下了眼泪。
一路退,一路收拢残兵,人数渐渐由最初的百余人变成了三四千人,而且刘备军队对寨门已经收缴完毕,没出来的人,不是死了,也就是降了。
曹真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不好受!
这四万人,打到最后,居然只剩下三四千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撤退罢,大事去矣!”
曹真想退,但校官们却是不同意。
“将军,伏波将军可还在鏖战,我等先行撤退可合适!”
曹真看着满天火云下的营寨,心里已然知晓夏侯惇是凶多吉少,但表情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伏波将军勇冠三军,岂会不敌关羽张飞,此刻估计已经逃了出来,无须我等挂念,当务之急,乃是撤回樊城,再做定夺,要是刘备引军前来,那我等将再次陷入敌军重围之中!”
那校官不甘的捶了一下胯下战马,这才拱手应道:“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