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谋战!
柳树林下,金叶铺地,一大一小师徒两人对视,忽而又同时错开视线。
“夫子,我父南征,仓舒不想还要与夫子刀兵相向,还请老师明察!”曹冲对着徐庶,直接行了跪拜大礼。
“仓舒,起身!”徐庶连忙来扶起曹冲。
“夫子若是不答应不和乃父为敌,那仓舒就长跪不起!”
徐庶没想到曹冲执拗着不起,只好任曹冲跪在地上。
“你啊!说到底还是不信为师!”徐庶无奈的摇摇头,眼神中的爱怜之色却愈加浓厚。
此等关心老师的乖徒儿,还能上哪去找?
“非是不信夫子,只是仓舒不想与夫子为敌罢了!”
笑话,要真的让刘大耳得到徐庶,那曹冲只能去哭了。
而如果徐庶能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么省亲归来,徐庶未尝不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为自己出谋划策!
“罢了罢了,吾便答应你罢!”徐庶长叹一声,这才把曹冲扶起来。
封王拜相,辅佐圣主,是多少读书人梦想,徐庶同样也不例外。
但使君已有卧龙,那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苦来哉?
“谢夫子,曹冲顽劣,还需夫子多多打磨!”
曹冲脸上有着掩饰不去的喜色,也不顾地上的泥土,连忙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小子……”徐庶拍打曹冲身上的灰尘,又用袖口擦去曹冲额头上的泥迹,一把扶起曹冲。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若你我还有师徒情缘,那太一神自然会有所安排。”
曹冲再次躬身行礼,色虽恭,礼虽敬,但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
这缘分鬼神一说,曹冲是从来不信的,所谓缘分,不过是要靠自己争取罢了,靠上天安排,那你不如去等死。
“也罢,仓舒,就让为师最后再考校你一番罢!”
徐庶仔细看着曹冲,然后慢步走入了重远堂,曹冲自然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庶身后。
重远堂内,曹冲跟在徐庶恭恭敬敬的给孔子上香祭拜,才走进内室。
午后明媚阳光,在窗沿射入,倒是徒增了内室的书香氛围。
曹冲正襟危坐,乖巧的跪坐在地上,一脸忐忑的看向徐庶。
哥们,千万不要说要我背什么《将就篇》之类的啊,我们来点实际的东西好不?
“将别离,想来那些蒙学之作,仓舒已经倒背如流了,那我便考校其他的罢!”
呼~
曹冲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所谓蒙学篇,其它的都好说。
徐庶从藏书房内拿出一个帛布,帛布如同长棍,里面似乎有着竹简一类的东西。
徐庶把帛布拆开,拿出一张兽皮地图,在曹冲面前缓缓展开。
曹冲连忙走上前来,发现地图上是荆州地区的地图。
上面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清清楚楚的标注其中。
“夫子,这地图……”曹冲一脸惊疑的看着这荆州地图,一时间也不禁呆住了。
这时代的地图可没那么容易搞到手,更别说这些表明各中关隘的地图。
这已经是机密文件了。
“呵,仓舒不要误会,此乃丞相赠与徐庶的,只是徐庶愚钝,也想不出什么绝妙主意,今日便来拿给仓舒一观!”
“夫子谦虚了……”
恐怕你不是想不出主意,而是不想说吧!
从徐庶缅怀刘备的语气中可以看出来,比之曹操,徐庶还是要心仪刘备的。
这估计也是为何徐庶没有被曹操赋予重任,而是当曹冲老师的原因吧!
“仓舒可知丞相会如何出兵?”
曹冲摇头,他对军事是一窍不通,只知道曹操先派夏侯惇上去,结果会被诸葛亮狠狠地杀一场。
然后曹操大怒,发兵对刘备就是一阵厮杀,把他打成丧家之犬。
至于其中细节,或许和演义不同,曹冲也就不清楚了。
“兵者,诡也!尤其是丞相兵戎一生,更深谙其中,为师这一课,便是教你谋战之法!”
“谋战之法?”
曹冲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重生三国,你不可能一生都依靠文赋才华,你还得要有军事才能,毕竟这可是乱世,而非盛世!
“不错,《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策。”
“为师今日所教,便是不战而胜!”
不战而胜?
曹冲身姿挺直,后臀离地,脸已经很靠近徐庶了。
“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就拿这荆州为例罢!”
徐庶指着地图缓缓说道:“荆州沃野千里,国富民强,毗邻长江,北抵樊城,但为师以为,丞相不需用一兵一卒,便可收服千里之地!”
曹冲沉默了,因为历史上曹操的确没有废一兵一卒,便收取了荆州,但自己却是不妨听听徐庶所言。
“为何?”
“刘表垂垂老矣,听说已经病危了,而长子刘琦却远在江陵,不为刘表所待见,是故为师以为荆州势必大乱!”
“而乱中,便能取得最大的胜利!”
“夫子有理!”
“况且荆州不仅为刘表之荆州,还是蔡家之荆州,蔡瑁可是与丞相有着不浅的交情。”
曹冲点头,历史上刘琮之所以献城投降,大多还是因为蔡瑁的功劳。
“在内,荆州有嫡庶争,在外,有蔡家虎视眈眈,是故为师才敢说丞相不需废一兵一卒,便可取荆州。”
到此,曹冲不得不佩服徐庶的智谋,曹冲自己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看这个世界,有些见解自然精辟。
而徐庶却是局中人,以只言片语的情报,就可推测出与历史发展相似的结局,这不是大才,又是什么?
曹冲见此,收服徐庶的心绪又强烈了不少。
此等人才,不在我手下做事,那就太可惜了!
“夫子大才,为何不为我父建言?”
徐庶苦笑一声,这才缓缓说道:“此番我已然应允了皇叔,不会帮助丞相,自然要说到做到!”
“原是如此!”曹冲一个拱手,却是问出了曹冲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
“夫子,父亲交由我一个任务……,仓舒想问夫子,我该如何做?”
曹冲一句话将曹操所交代的任务说了一遍,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徐庶,还想他能指条明路。
周不疑和自己毕竟还是刚出炉的油条,视野狭隘,比不上徐庶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油条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呵呵,此乃丞相之考验,为师却是帮不了你啊!”
徐庶满脸笑容,手扶着胡须,眼睛可都是调笑的色彩。
“夫子……”
“无需多言,此乃丞相之考校,需你自己完成!”
唉~
徐庶必定是知道如何完美解决此事,但他不说,曹冲也不好强迫,好在自己已经有了思绪了。
只是曹冲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
第九章 曹冲驾到!
许久,曹冲缓过神来,知道曹操的这个任务,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那夫子几时动身至荆南?”
“今日!”
“今日?”曹冲抬头看着此时的天色,现在已到申时,连阳光都不怎么热烈了,你在这个时候走?
“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夫子不如明日再回吧!”
与徐庶多待一天,说不定自己就可以套出徐庶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来,简直一举多得!
“不,为师已经写信与丞相,今夜就走!”
连夜走?
须知,这个年代的夜路可没有后世那么安全,各种蟊贼挡道,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司隶在曹操的统治之下,虽然治安不错,但也不是到路不拾遗的地步,从哪个山窝窝里窜出一群蟊贼,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夫子……”
徐庶一挥袖,把包裹背在背上,回身炯炯有神的看着曹冲。
“仓舒,你无须再劝矣,我知丞相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夜走也实属无奈。”
“我……”曹冲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样都出不来,是啊,现在的我,力量还是太孱弱了。
孱弱到无法保住自己老师的人身安全?
“那夫子便一路顺风罢!”曹冲对着徐庶行了师徒大礼,这才满脸泪目的注视着徐庶远去。
许久……
一道声音先至,接着,一个握扇的翩翩美男子便出现在曹冲身后。
“徐夫子都走了,你再是伤感也无用了!”
“文直!”曹冲起身。
“夫子远去,仓舒有感而发罢了!”
虽然徐庶和曹冲待了不到几天,但徐庶之博学,徐庶之仁爱,却是给刚入汉末的曹冲带来了不少温暖。
此番感激泪目,也是发自内心,出自肺腑!
“不过徐夫子此时离开,却是十分不智!”
曹冲心里一动,连忙问道:“有何不智?”
“丞相满宠的眼皮底下,徐庶怕是连许都的门都出不了!”
曹冲见到过如山般的竹简,对校事府的能力认知刷新了一遍,同时也重新认识了满宠。
许都中,满宠有如此大的威名,也意味着他有如此大的能力。
“那可如何是好?”
“公子不是不想徐夫子走吗?此番不是刚好随了公子意。”
曹冲苦笑两声,我是不想他走,但徐庶是死了心要走,不管是母命还是自己的心意,曹冲都支持他。
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徐庶,也就是一个不开口的谋士,对曹冲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徐母思家心切,夫子要离,我哪敢阻拦?”曹冲看着周不疑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有什么鬼主意。
“文直何以教我?”
周不疑走到曹冲身边,跪坐了下去,缓缓说道:“徐夫子要离,丞相绝不应允,除非……”
“除非什么?”周不疑的断句让曹冲有点想杀人的冲动。
“除非徐夫子请命,劝降刘皇叔!”
请命劝降?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曹冲可知道刘备在徐庶心中的分量,到时候别说刘备没降,恐怕徐庶也一去不复返。
这徐庶劝降刘备,纯属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
“此事,我父绝不会答应!”
周不疑却笑得很轻松,羽扇轻抚,缓缓说道:
“丞相必会答应!”
………………
尚书台中!
曹操握笔批改着桌案上的竹简,时而皱眉,时而开颜,一只握笔的手,比之夫人织布的巧手,也不逞多让,不过片刻,曹操便批改好成堆的竹简了。
“我算是体会到文若平日之苦了!”曹操伸了个懒腰,顺便把毛笔放回砚台。
“此为彧分内之事,何来苦字一说?”荀彧在一旁整理着竹简,听到曹操说这样的话,连忙拱手谦让。
“文若切莫谦虚!”曹操笑眯眯的看着荀彧,对于荀彧的才华,曹操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不然也不会说出“吾之子房”这句话来。
“丞相,满宠求见!”此时门外一个中年文士在门外躬身行礼。
“公达,让满宠进来便好!”
“喏!”荀攸行礼,不消片刻,满宠黑熊一般的身影就出现在曹操面前。
满宠看了荀彧与荀攸一眼,躬身说道:“丞相,满宠有要事禀告!”
荀彧自然是聪明人,看得懂满宠的眼神,连忙向曹操告退。
“丞相,容臣告退!”
“无须如此,荀令君与军师皆为自己人,有何种要事,但说无妨!”
曹操挥手,止住了荀彧。
“喏!”
满宠抬头看了一眼荀彧,这才缓缓说道:“禀丞相,据东门尉口信,徐庶与其老母在酉时便离了许都。”
“连夜离开?”曹操本来笑靥如花的脸上,此刻也不禁挂上寒霜。
“可是又想投奔刘备?”
满宠在下面见到曹操大怒,把身子又弯了不少,唯唯诺诺说道:“臣,不知!”
曹操没有理会满宠,而是对着荀彧说道:“令君以为呢?”
荀彧低头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许久,才缓缓说道:“徐庶为当世大家,绝不会不辞而别,明公手中可有其辞别书信?”
曹操皱起头,心里极为不悦。
“并无!”
这时,呆站在门口的荀攸终于开口了。
“丞相,叔叔,不如派一个人到相府中看看?”
满宠却不答应,他挺直腰板,声音也及其浑厚。
“主公不可,这去相府一来一回的功夫,怕是徐庶早就出了许都治下了,到时要追,可就难了!”
“徐庶与老母,绝对行不快,府君可无忧!”荀彧对满宠一个躬身。
“罢了,满宠,你带百骑去追,把徐庶给我带回来!”
曹操有他的思量,挥手命满宠出发!
“喏!”
满宠纳头一拜,又对荀彧行了一礼,才缓缓后退。
只是满宠还没出大堂的台阶,一个稚童之声就传了进来。
“阿父,仓舒有话要说!”
“府君稍等!”曹操止住满宠的脚步,把目光投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曹冲身上。
听了周不疑一番话后,曹冲是乘马狂奔,一路从玄武道横穿了半个许都内城,要不是每天锻炼,这大腿内侧都要被震烂了。
依靠着曹操之子的身份,曹冲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尚书台。
“冲儿,此地可是尚书台,怎地一点规矩都不懂!”曹操说的虽然是责备曹冲的话,但语气却不甚严厉。
眼中更有着欣赏!
这才是我曹操的种!
尊师重道,仁孝为本,赤子之心,诸多美德集于一身,不是我曹操的乖儿子,还会是谁的?
“阿父,仓舒知错了!”曹冲连忙对曹操行了跪拜礼。
“府衙无父子,不可叫我为阿父!”
曹冲心里翻了翻白眼,还是老老实实的应道。
“喏!草民拜见丞相!”
曹操心里一阵好笑,但表情却是十分严肃。
“你来尚书台,所谓何事?”
“禀丞相,为送家师徐庶徐元直之书信!”
没错,送信,同时也是求徐庶这个当世大才最后的一次机会!
第十章 护师!
曹冲把竹简从袖口中拿出来,递给旁边的荀攸,而荀攸几步小跑,走到曹操身边。
接过竹简,曹操急不可耐的打开竹简,忽而又有些意兴阑珊,把它递给了荀彧。
“令君请看!”
荀彧把竹简拿到手上,笑着说道:“明公,这徐庶也只是孝顺罢了,私下离去,恐怕也是怕明公不放行。”
“是啊……”曹操轻叹一口气,目光转向曹冲。
“如今你信也送到了,该回府了吧?”
呼……
曹冲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前走一步,目光如炬,身形如柱,问道:“不知丞相要如何处置家师?”
曹操一脸打趣看向曹冲,对满宠说道:“伯宁,你最熟《汉律》,可知此事如何处理。”
满宠偷瞄一眼曹操,又看向曹冲,心里也开始糊涂起来。
汉律汉律,到我嘴边,还不是可以玩出花来,徐庶并非白身,他可是曹操的军师。
擅离职守这个罪名,可轻可重,最重要得看曹操的意思。
而现在的曹操,是要徐庶如何?
所以满宠上前一步,心里斟酌片刻,才惜字如金般的说出话来。
“主公,满宠以为徐庶擅离职守,虽不为大罪,但却应该追回!”
说出这句话的满宠自然有自己的思量,徐庶作为曹冲之师,而曹冲现在就在面前。
即使是曹操,也不会强安什么大罪给他,而大罪不给,曹操自然也不会真的让徐庶回荆南。
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满宠不会忘记去年曹军的大败,同样,曹操也不会忘记。
“仓舒以为如何?”
“可否让冲儿与府君一道?”
“但去无妨!”
“多谢阿父!”
也不顾曹操即将发怒的表情,曹冲硬拉着满宠,快步出了大堂。
“冲儿这小子,现在是越发大胆了,连为父的话都敢不听,尚书台中,居然敢父子相称!”
曹操言语犀利,但表情却并不严肃,甚至有些打笑的成分。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荀攸却在一旁拱手称赞。
“公达,吾何喜之有?”曹操一脸困惑。
“七公子仁孝,难道还不值得恭喜?”荀攸敦厚的脸上居然罕见的出现调笑之意。
“公达,当年你可是老实的紧,如今居然还学会奉承了?”
“非也,实则主公英明神武,攸心向往之……”
“你啊你啊……”曹操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荀攸是自己的心腹,打趣玩笑自然不算什么。
但此刻曹操心中装的却是曹冲,冲儿冲儿,你接下来要搞什么花样呢?
………………
夜晚的许都是如何的?
风景秀丽?不夜之城?在曹冲心中它就只有一个字的印象!
黑!
除了皇宫以及玄武道畔的官宦世家之外,许都大多数地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尤其此时正逢月末时分,天穹上只有一抹隐约的月牙儿。
夜风轻柔,满宠一身劲装,腰间系着一把环首刀,一骑当先。
而曹冲则是在卫士们的重重保护下,骑走在最中间。
出示了丞相府手谕,曹冲一行人顺利出了许都,便开始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许都去荆州的路只有一条,而依着曹冲一行人的速度,追到徐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夜景不断在曹冲眼前后退,耳边的蛙叫虫鸣声不断,吹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夜风后。
一架不小的马车终于出现在曹冲一行人面前。
“上!”
借着稀薄的月色,满宠挥手让这一行百人分为两队,如一个口袋一般,围住了这辆马车。
“军师,还请下来罢!”
被重重围绕的马车停了下来,在场的便只有虫鸣马嘶声。
“不想我小小徐庶,还烦劳府君大驾!”徐庶一身文士打扮,面色轻松的走下马车。
“徐庶,你可知擅离职守,依《汉律》,是何等罪过?”
“大汉四百年,以孝治天下,我既已手书于丞相,相信丞相也能体谅庶之苦心!”
徐庶站在马车边缘,而他身后,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拨开帷幕,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与我回去罢!”满宠摇头,汉朝以孝治天下?或许吧!但现在这个世道,孝可不值几个钱!
“烦请府君放徐庶一条生路,他日徐庶必当衔草相报!”
衔草相报?满宠最不信的就是所谓承诺,对徐庶的话也只是撇撇嘴。
在他刚要挥手让兵士擒住徐庶时,曹冲从他身后走了上来。
“府君,交给仓舒罢!”
满宠看了曹冲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尽量快些,主公怕是等不及了!”
曹冲点头应允,便径直下了马匹。
“学生曹冲,拜见夫子!”
“仓舒?”此时天黑,徐庶看不清曹冲的脸,但从声音中,徐庶也辨别的出那是曹冲。
“你来何故?为师此次下荆州,已然是必走之行,你不用来劝为师了!”
曹冲在地上拱手弯腰,礼仪恭敬的说道:“夫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着,曹冲看向满宠,后者自然点头,反正徐母在此,满宠也不怕徐庶敢逃。
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曹冲这才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
“夫子,实不相瞒,我父是不会让您回荆州的,此时正逢与孙刘大战,父亲可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句话,便是说出了徐庶此次回荆州的道路有多么险恶,路上不仅有蟊贼,更有曹操在下绊子。
“我知知矣,但,母亲却是想荆南想得紧!”所谓关心则乱,徐庶有大才,但处理南渡这件事上,却破落百出。
如果他仔细筹谋,未尝回不了荆州。
但他显然没有,徐庶此行,可以说是毫无准备。
“夫子想去荆州,也未尝不可!”
“哦?”徐庶回神,眼中的智慧光彩,却已经在闪烁了。
“依夫子之智,怕也早就猜出乃父之忧,夫子博学多才,若是辅佐刘备,则必会是我父之心腹大患,此为我父不放夫子之根由也!”
“那依仓舒的意思是?”
“回许都,谋个劝降刘备的职权任务便好!”
周不疑说了这句话后,曹冲思考很久,才有些明白周不疑的依仗到底为何物。
刘备乃枭雄,就连曹操也说过:“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而枭雄,就不会轻易被策反,被劝降,刘备征戎半生,屡败屡战,人生挫折不知经历了多少,哪会因你一句就降了曹?
但徐庶前去,也并非是完全没作用,实际上,他的作用很大!
徐庶虽然劝降不成刘备,但为仁义,徐庶不会留在刘备身边,况且刘备已经有了诸葛亮,所以徐庶的价值便降低了不少。
不会留在刘备身边,那就好说了,徐庶为颍川士族,水镜先生司马徽之徒。
与荆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此次表面上劝降的是刘备,事实上劝降的,是荆州势力,蔡家刘家等!
荆州一降,那刘备还不是丧家之犬一般,任我等揉捏?
第十一章 拼了!
“皇叔何许人也!岂会受降于丞相?”
徐庶先是猛甩袖口,接着认命般叹了一口气,把身子背到曹冲身后。
“也罢,就如此做吧!”
徐庶自然能明白曹冲的意思,也清楚自己的将要面对的任务。
招降刘备,便和刘备反目,从此主仆变为客臣,但,这又如何?
既然吾已为曹操幕僚,那便为主谋划,朝三暮四,便绝非人臣所为。
徐庶仰天长叹,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从那日离开刘备后,他便再与刘备无君臣之谊了。
徐庶也是凡夫俗子,也有梦想,为天下黎民忧,为汉室江山记!
而这些的前提,也都是要得到领导的赏识。
也就是曹老板的支持!
“仓舒,我等回许都罢!”
曹冲心里一喜,知晓徐庶已经放下心中块垒,连忙上前扶住徐庶的手。
“夫子请走!”
至此,曹冲差不多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这徐庶算是跑不了了!
因为有徐母的原因,回程走的极慢,倒是让曹冲有空欣赏一番夜间美景。
静谧的夏夜,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耳边几记蛙声,心头几声莺语。
此番夜景,快哉乐哉!
“公子,不若带上徐庶先走,留几十兵士保护徐母便可,这徐母车驾,实在是走得慢,本府却是怕丞相等的急了!”
满宠把马勒到曹冲身边,虽然是对曹冲说的这句话,但声音洪亮,估计几百米外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说给徐庶听的!
马车里的徐庶自然听到了。
“是极,庶不敢劳烦丞相苦等,府君,我等先行一步罢!”
徐庶撩开马车的帷幕,笑着对满宠说道。
“谢军师体谅!”满宠命一名小校牵过一匹马,将缰绳递给了徐庶。
“烦请诸位将士护我母亲周全!”
满宠拱手道:“必当如此!”
于是三骑在先,三十余骑在后,卷起千堆黄尘,在黑夜中,曹冲只觉脸上有些痒痒的。
尚书台中,曹操无聊的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低着头,在烛光下,眼神灰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荀彧,荀攸则站在曹操面前,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之后,又低下了头。
曹操爱才,三国人尽皆知,从建安元年起,曹操就颁布了《求贤令》,凡有才学者,皆可来报,无须要求品格,可见其求贤若渴。
在之后,曹操又陆续颁布了三四次《求贤令》,对待人才,曹操绝对是优待的。
但优待之后,却有太多人不领情了。
关羽,刘备,孔融…………
心伤得越多,曹操的心便越硬,荀彧满脸愁思,他有些担心徐庶的安危了。
“报~”
远远的,一个身穿尚书台官服的官吏冲到曹操面前,跪了下去。
“禀丞相,许都令满宠,军师徐庶,以及曹七公子求见!”
曹操突的抬起头来,把拇指大小的螭首玉扳指放在桌案上,面无表情说道:“叫他们进来!”
“喏!”
官吏唯唯诺诺的出了大堂,不消片刻,满宠徐庶曹冲便出现在房中。
“主公!幸不辱命!”拱手而跪,腰挺直的看向曹操。
“罪臣徐庶,拜见丞相!”
徐庶则说了一句话后,直接跪了下去,头完全埋在胳膊之下,不透半点缝隙。
曹冲自然跪在徐庶后面,只是眼睛咕噜噜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军师,你何罪之有?”
语言是一门艺术,一句话因为语气的原因,可以有好几种意思,而曹操此时的语气,就不怎么友好了。
冷漠中,带着丝丝杀意。
“庶擅离职守,罪该万死!”徐庶明白曹操的恼怒,屁股翘得很高,头埋得更低了。
“擅离职守,汝为军师,又为众人所认同之律法大家,你可知擅离职守是何等罪过?”
“按律,当斩!”徐庶跪的很谦卑,但语气却不软,铿锵有力。
“呵呵呵……”
曹操望着徐庶,脸上笑得有些可怕!
“汝知法犯法,罪不可赦!满宠何在?”
“臣在!”
“将徐庶打入许都狱,择日行刑!”
“喏!”
曹冲忽地抬起头来,他实在是被曹操和满宠的双簧搞得云里雾里。
这就要打入许都狱了?
“父亲,不可啊!”曹冲连忙上前挡在满宠与徐庶之间。
“嗯?”曹操虎目冒火,直勾勾的看向曹冲,那样子,绝不是一个父亲应有的眼神。
而是一只暴怒的猛虎,一条发怒的巨龙!
“父亲,哦不,丞相,曹冲绝不让你带走夫子!”
曹冲磕地大拜,一时间咚咚咚之声不绝,地上甚至出现了血印。
“仓舒……”徐庶起身,连忙拉住曹冲。
“不可,此乃为师之过,怎可让你如此!”
曹冲现在额头出血,一股血龙甚至在脸上蔓延下去,把曹冲一个少年郎,搞得有些恐怖。
“父亲,若你不撤回您之前所说,冲就在此磕死!”
曹冲语气决绝,眼神望向曹操,更是充满着倔强神色。
“竖子,你为我儿乎?”
曹操气得直接从案桌上跳起来,一手发抖的指着曹冲,显然是气极了。
“丞相,切莫伤身!”荀攸连忙上前扶住曹操,这才让曹操心情平复了不少。
“你不是磕死在此吗?那便磕死罢了,为父当没你这个逆子!”
“明公不可!”荀彧跪在曹冲面前,抬起头来仰视曹操。
“念在七公子年幼无知的份上,便饶恕他罢!”
“年少无知?哼哼……”
曹操把目光转向曹冲,语气生硬的说道:“现在你离开,为父兴许还会原谅于你!”
原谅于你?
曹冲在心里自然是摇摇头,这次的自己行为虽然莽撞,但曹冲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离开曹操就会原谅你?或许吧!但在继承人选项中,曹冲两个字必定会消失。
一个被几下呵斥便胆怯后退的人,哪有资格继承大业?
而且,鬼知道曹操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是故,曹冲愿意一赌!
赌赢了,徐庶归心,曹操看重,赌输了,便被小罚片刻,短时间内宠爱将失,但在曹操心中,必定会重新认知自己。
在继承人名单上,也不会差了自己的名字。
为徐庶,这次的曹冲算是拼了!
所以曹冲抬起满是血的头颅,语气笃定无比。
“若曹冲之死,能换夫子无恙,曹冲死而无憾!”
第十二章 表现自己!
徐庶此刻已经是满眼含泪,老脸上,泪水泛滥,在脸上肆意纵横。
“仓舒……”
徐庶深情呼唤,他是被曹冲感动到了,有徒如此,此生无憾矣!
曹操把手收了回来,脸上却已经没有了怒色,黑脸上一片风平浪静。
“仓舒,你回府罢!”
声音里面,似乎有着无尽的失望意蕴。
“丞相,庶有话要说!”看到这一幕,徐庶眼色微拧,跪地磕头,礼恭色敬。
“你有话,便快快道来罢!”
“禀明丞相,因庶之过错,害丞相与公子生隙,此事全赖徐庶,庶愿以死报之,望丞相谅解仓舒之少年气盛!”
曹操眼睛一亮,跪坐回去,若有所思的看着徐庶,问道:“你要如何以死相报?”
徐庶直起腰杆,眼中的挣扎之色一闪而逝,转而化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为丞相劝降刘备!”
“哦?”
不仅曹操,就是座下的荀彧荀攸也满脸惊容。
刘备啊!他可是你徐庶的上家啊,你肯去劝降他?
“你肯前去?”
“自徐庶离刘后,臣便为汉臣,职领军师,食君禄,便为君谋划!”
曹操眼中亮色愈盛,最后居然不禁起身拍掌。
“元直,快快请起!”
汉臣?汉臣便就是我曹操之臣!
曹操从上首走下来,亲自扶起徐庶,绕是曹冲承受能力强,也不禁被曹操变脸能力给深深折服。
恐怕,这才是政治家,枭雄的真正风采吧!
“丞相……”徐庶顺势拉住曹操,一副君臣相惜,主仆相依的场面,让曹冲的三观有些颠覆。
徐庶啊喂,曹操啊喂,你们不会是要去拿奥斯卡吧?
依依相惜许久,两人才分开,曹操抚着黑胡须,满脸“深情”的看着徐庶。
“元直可有劝降刘备之把握?”
“并无把握,刘备,人杰也!恐不会屈居人下,庶此番劝降,便是与刘备道明利害。”
徐庶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还有的,便是为丞相谋划荆州!”
“荆州?”曹操看重之色更甚,哈哈大笑,看上去好像很是高兴。
“那荆州之地,操便托付与军师矣!”
徐庶诚惶诚恐的跪地一拜,说道:“敢不效死!”
“文若公达先回去罢!吾欲与徐庶促膝而谈!”曹操转头对荀彧荀攸说道,接着语气大变。
“仓舒,你便在静室好生等候!”
荀彧与荀攸互视一眼,慢慢的退出尚书台大堂,他们也不是不想为曹冲说几句好话,但这件事已经属于丞相之家事了,他们作为人臣,可不好过多干预。
曹冲艰难的爬起来,倒是让徐庶的眼角都颤动了一下。
“父亲,孩儿这就退下了!”
尚书台除了办公大堂外,还有的就是一个个的静室,这些静室有的是待客,有的则是放置竹简的地方。
曹冲所在静室离大堂不远,而这个静室虽然小,但蒲团香炉,一应俱全。
曹冲用白帛擦拭头上的伤口,血迹,大脑却如同全速运行的机器,不停运转。
吾日三省吾身!
曹冲回顾今天的所作所为,在曹操面前奋力一搏,是否值得?
这个是否值得,连曹冲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尤其是曹操的态度,这一点至关重要,若是因为此事,而失了曹操的宠爱,那便极为不值得的。
但曹冲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思考一下,你是喜欢一直在背后唯唯诺诺的乖宝宝,还是喜欢一个仁孝两全,同时又有魄力恒心的儿子?
曹操身为军阀头目,即使他喜欢一个乖宝宝,也不会把自己当做继承人,就算是曹操打算立这个乖宝宝为继承人,那他那一帮武将文臣也绝不会答应。
古有立长一说,立长为优,立贤次之,立爱再次之!
若是因为曹操的喜爱就立自己,怕那些人也不会甘心的。
所以曹冲不仅要得到曹操的宠爱,还要让一干文臣武将看到自己的优点,继而让他们支持自己。
尊师重道,不畏威严,便就是一个身为领导者的优点,即使荀彧荀攸没有扶持自己的想法,起码感官会改变不少。
而感官改变这一点,便已经够了!
深夜,美月,清风摇曳的窗边,树影婆娑。
曹冲却无法入眠,他的眼皮一直跳着,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周公似乎与自己相约。
一刻钟,一个时辰,亦或者是一天,曹冲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后世,与父母相处和谐,虽然过着平凡的生活,但却不用担心生死。
然后,梦的结尾,是曹操的一只大手,把这一切毁灭,顺带着把自己拖到兵戈戎马的东汉末年。
“啊啊啊……”曹冲猛的一醒,发现他身边做着一个人。
此人身披红色大袍,满脸黑胡须,不是曹孟德,又是何人?
“阿父?”
“冲儿躺着便好!”曹操手上拿着一个药箱,在竹片上抹了些绿色药膏,盖在曹冲额头伤处,然后赶紧用上绷带,把曹冲的额头包裹起来。
一套手法,行云流水,要是曹操穿上大夫的衣袍,估计别人会以为他就是个医者。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如此大胆了?”
曹冲开颜一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他手上的拳头握得很紧,他知道,他猜对了!
“还请阿父原谅冲儿莽撞,竟然在尚书台顶撞阿父……”
曹操一挥手,打断了曹冲的话。
“无须多说,此事我倒是要谢你,若非我家仓舒,那徐元直可不会为我死心塌地。”
“夫子能为父亲出力,乃是他的福分……”
曹操没有在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而是盯着曹冲的眼睛,问道:“今日,可有恨为父?”
曹冲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是何意?”
现在轮到曹操困惑了。
“先前父亲如此对待仓舒,仓舒的确委屈困惑,心里不免怨恨阿父,但静室之中,冲儿思虑久矣,便也就不恨父亲了!”
“父亲之所作为,皆是御下,仓舒不过殃及池鱼罢了!”
其实今天的大剧说是曹操一人单演,不如说是曹操曹冲父子两人的剧本。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把徐庶是吃得死死的。
上阵父子兵,苦肉收徐庶!
“御下?”曹操看着曹冲,赞许之色愈浓,自己这个儿子,可有些过分聪明了!
第十三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何为御下?”
呼~
曹冲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跪坐在曹操面前。
“孩儿不知御下,但孩儿知晓父亲之心意!”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冲,眼中倒有了一些好奇神色。
“那为父之心意,何如?”
曹冲纳头一拜,心里却在不停的嘀咕着,你的心意谁看不出来,无非是想要收服徐庶。
“夫子有大才,阿父又为爱才之人,故此曹冲才护夫子周全,为的便是父亲无憾!”
曹操由内而外的仔细打量曹冲,倒是把曹冲看得心有些慌。
“徐庶已被陛下委派为天使,专职劝降刘备刘表,周不疑为荆州别驾之侄,吾想任命他为天使副使。”
天使不是西方神话的天使,而是汉代的外交官吏的称呼,通俗些讲,便是后来的钦差大臣,是一个临时的官职,但权力不小。
按理说有命令州府长官,先斩后奏之权责,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的限制,天使也不过是挂名罢了。
曹冲仔细思量曹操所说的话。
任命周不疑为天使副使?可他现在还是许都狱狱吏,调走了谁帮我办案啊?
曹冲心里有些明白,这是曹操在提示自己要快点办案了。
“父亲交由仓舒之事,已有些眉目了……”曹冲刚想谁出来,顺便试探一番曹操的意思,不想曹操直接挥了挥手。
“此事为父全权交由你手!你无须向我禀告!”
“另外……冲儿若有空,尽量多去你妙才叔那里!”
曹操随口一说,似乎又若有所指,曹冲自然乖乖应道。
去夏侯渊哪里?
“也罢,快些回府罢,不然汝阿母该要担心了!”
透着窗外迷迷糊糊的光芒,曹冲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睡了很长时间了。
“喏!”曹冲自己大致穿上衣物鞋子后,才快步出了静室,尚书台宏伟的衙司外,一辆青色的马车已经停放着了。
曹冲驾轻就熟地坐上去,发现驾车的人居然是自己熟识之人。
“曹八管事,你怎的来了?”
曹八此刻穿着寻常百姓的灰布衣裤,敦厚老实的样子,仿佛真如一名老农般。
“公子,昨日夫人冬儿姑娘和周姑娘可是急死了,可把老奴吓得不轻!”
曹八此时眼眶上也顶着一个黑眼圈,俨然进化成国宝了,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们快些回去罢!”
曹冲催促曹八,其实也不能怪曹八与环夫人冬儿周莹等人的反应过激,实在是近日曹冲身上实在是遭遇了太多次刺杀了。
乃至于曹冲一夜未归,便让她们提心吊胆。
马车咕噜噜的驶到丞相府。
九级阶梯上,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平常贵妇所着衣裳,翘首以待,而在她身后,周莹与冬儿脸上也刻着担心。
在场最没心没肺的,要数曹据曹宇兄弟了,这两个小正太眨巴着大眼睛,居然在环夫人身边玩起你躲我追的戏码。
“宇儿,据儿!”环夫人黛眉一皱,顿时把两个小正太从老虎变成了打了霜一般的茄子。
两人嘟着嘴,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小眼神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不消片刻,一辆青色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还没停,一个身影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环夫人作为曹冲第一眼看到的人,亲切感油然而生,况且曹冲感受得到她对自己是真的好。
既然如今,便不能让爱你的人伤心。
是故曹冲从马车一跃而下,快步跑到环夫人面前。
“阿母,冲儿让阿母担心了!”
本来环夫人有一肚子的火气,但看到曹冲跪在自己面前,什么火气也都消了。
只是精致的脸上泪水却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你这臭小子,是要吓死为娘你才甘心是吧!”
“冲儿不敢!”曹冲上前扶着环夫人的手,马上在脸上扮起鬼脸来。
“此事是冲儿之过,下次再不敢了……”
“噗呲~”周莹捂嘴一笑,她倒是被曹冲的表情逗笑了。
腰肢清摇,周莹从另外一边扶住环夫人。
“母亲,夫君也是无过,况且就算是有过,也该消消气了吧?”
环夫人看着周莹,又看着冬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这周莹,倒比冬儿要讨人喜欢的多。
“也罢,莹儿,扶我回去吧!”
周莹满脸笑容般的扶住环夫人的手,小心翼翼般伺候着环夫人,一路走回了府内。
而府门口,就剩低着头摆弄裙角的冬儿与曹冲。
“怎的?见到为夫还不高兴?”
“没有,只是妾感觉不如周姐姐……”
周姐姐……
“放心罢,我还能不宠你这个小妖精!”
“坏夫君,就会打趣冬儿,冬儿不理你了!”
说着居然掩面小跑回了府内。
唉~
这冬儿,着实蠢笨蠢笨的,想想之前的冬儿还好好的,怎么一成为自己的小妾,连智商都降下去了!
这十几年的丫鬟都白当了啊!
曹冲小步走进府内,发现在荷花池畔,环夫人居然摆起一桌酒宴。
到场的,也就是曹宇曹据,环夫人冬儿周莹,算是一个小小的家宴吧!
曹冲很安静的坐在上首,离环夫人也不过米许的距离。
刚好曹冲也是饿了,端上一碗面饼,就和着桌上的肉食一同吃下去。
因为曹冲沉默吃饭的原因,这家宴的气氛,有些诡异……
就连刚开始狂吃的曹据曹宇两个正太,都开始收敛了不少。
“阿母,你们怎么不吃?”
曹冲自然也感受到席上的诡异气息,三个女人六颗眼珠直盯盯地看着你,你绝对不会有什么食欲的。
“冲儿,有些事情,阿母也要多嘴问一下,说道说道,你可不许怨为娘烦啊!”
曹冲把筷子放回桌子上,一副听从领导训示的模样。
“冲儿巴不得阿母多说冲儿几句呢,怎会觉得母亲烦?”
环夫人没有和曹冲贫嘴,表情可是很严肃。
“我听你舅舅说,你在军师祭酒宴上中途离席,可有此事?”
曹冲心里叹了口气,躬身行礼道:“确有此事!”
环夫人也不气,只是用谆谆教导的语气,对曹冲说道:“你为少年,而军师祭酒为文学大家,你怎能中途离席?下次切莫如此……”
人母的教导有时难听,有时啰嗦,但曹冲与后世母亲已经多时未见,此刻听着环夫人的话语,心头有一阵暖流经过。
“冲儿记住了!”
“还有一事!”
环夫人看了周莹一眼,再转头看向曹冲。
“莹儿来府也有些天了,可不能冷落了她!”
曹冲还没有说话,那周莹就先开口了。
“母亲,周莹可没有半句怨言,况且夫君日理万机,顾不得我也是理应的……”
“姐姐这话可就折煞冬儿了,今夜我就让夫君去你房中。”
冬儿嘴一撇,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她也知晓曹冲不是她一个人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就说了出来。
不过...
看着周莹这身板。
今夜只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啊!
第十四章 我有可人小老婆!
许久……
桌子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曹据曹宇摸着小肚皮,一脸满足的趴在地上。
而提心吊胆的曹冲,总算是吃完了这一餐饭,不顾小家伙的抗议,曹冲捏捏曹据肥腻腻的小脸后,果断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就逃似的到重远堂去。
此地不宜久留啊……
因为徐庶有职务的原因,重远堂现在变成了曹冲的私人书房。
一个人幽静的读书之所,当然,也有例外……
杨柳依依,微风习习,门口庭院中,周不疑半靠在粗大柳树枝上,手上玩弄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红花。
枯叶满地,倒也有些意境。
“仓舒,我方才接到西曹掾属征辟令,说是要征召我为天使副使……”
对于此事,周不疑也是哭笑不得,他这个许都狱狱吏还没当个三天,瞬间就换了个官职,在诸位同僚身上,可不多见。
天使副使虽然没有品阶,但这次劝降之旅,无非就是镀金之旅,回来后,做个长史什么也绰绰有余。
所以周不疑虽然意外,但却没有半点不高兴。
“只是公子的事,怕是要尽快处理了!”
曹冲眨巴着嘴,径直走到周不疑身边。
“无碍,文直,乔迁之喜啊,一会可得请客!”
周不疑翻了翻白眼,哥们,你要知道,你的这件事,可关乎了多少人的利益,多少人的喜怒哀乐?
稍不小心,你这副小身板也得被砸的粉身碎骨啊!
“公子,我等还是先谈正事吧!”
“唉~父亲把我的弄到火架上烤!我只得迎难而上,别无选择!此事哪有周旋的余地?”
曹冲手上的竹片要是全部惩治了,绝对会震惊整个许都,且不说陈琳等人,就只是夏侯家的几位大老粗,就可以把曹冲给吃了。
这件事情,绝对是无解的!
“文直,你何时出发?”
“三日后!”
三日?
曹冲眼珠一转,心里默默地打算着,拍拍周不疑的肩膀,说道:“三天足以!”
一套周密的计划,渐渐在曹冲心中浮现,融会贯通起来了……
“公子可说笑了……”
别说三天,这种事情,就是三十天也不能完美搞定,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满宠做的,换在一位少年身上,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文直信不过仓舒?”曹冲炯炯有神的看着周不疑的眼睛。
“不疑自然信公子,只是……”周不疑有些异样的移开了目光,这才记起曹冲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仓舒了。
这是一个在生死中徘徊过的智者,一位已经不怕血腥的真男人了。
“没什么可是的,只要你信得过我,便不须再说这些话,我等进屋罢,我可有太多问题要问你了!”
进屋后,曹冲拉着周不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如同连环炮弹一样,让人目不暇接。
曹冲问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军队事宜,有政治事宜,有官吏名称,有文人喜好……
几乎包罗万象,这些都是曹冲在后世中不知道的,因此一股脑的就问了出来。
周不疑虽然疑惑曹冲的有些问题幼稚,甚至是很多常识问题,曹冲也要问,但他没有多说,而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下去。
“文直,那东西曹掾属,其职权为何?”
“禀公子,西曹掌管人事工作,东曹主管二千石官员的任免,西曹主管丞相府官员的任免。”
“军中士卒,升迁是怎样计算的?”
“禀公子,战时以杀人数为准,十人为为伍长,百人为队率,千人为尉官,当然,这其中水分极大,不疑也不能说完全公正……”
………………
就这样,一问一答下,居然说到了夜晚时分,金乌坠地,月兔东升。
周不疑拿了旁边一个漆碗,发现里面的水都喝光了。
“公子,不若让不疑先回去罢?”周不疑一脸希冀的看向曹冲。
回答问题不是什么苦差事,一个问题,两个问题,都不算,但如果是好几百个问题呢?
那就是一个让人叫苦的苦差事了。
“好罢!”曹冲没有继续为难周不疑,实际上,他今天收获良多,是得好好的整理一下。
只是让曹冲没想到的是,这个周不疑听到曹冲这一句话,跳了一下就起身了,脸上满是喜色。
稍微行了一下礼,就消失在曹冲面前。
“这个周不疑……”曹冲摇摇头,连续跪坐,已经让脚有些僵直了,气血不畅,曹冲花了一会时间,才可以正常走路起来。
顺着丞相府内依稀的灯光,曹冲摸到了冬儿的房间里去。
此刻大概也就七八点钟的样子,但冬儿却是已经躺在床上了。
曹冲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生怕惊动到冬儿。
睡着的人你惊动不了,但醒着的人,却不需要你去惊动,实际上,冬儿可没睡。
把自己的男人送到别的女人床上,换谁谁也睡不着!
冬儿小嘴撅着,想留曹冲,却一副要赶走曹冲的模样。
“你过来干甚,还不去周姐姐哪里!”
看到这一幕,曹冲的心都化了,连忙抱着冬儿,而后者更是把头埋在曹冲的胸口里。
许久,冬儿不情不愿的探出头来,虽然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但也有了两朵红云。
“夫君的心意,冬儿明白了,但夫君今夜还是到周姐姐那里去吧,要不然夫人又得说冬儿了!”
看着可人委屈的模样,曹冲抱的更紧了一些。
“也好!”
“只是夫君不要折腾得太晚了?要是折腾坏了周姐姐,这可不好。”
“冬儿,我觉得你应该来担心一下我....”
第十五章 一夜鱼龙舞!
周莹所处,昏黄的油灯闪烁不停,食塌上,一壶小酒静静地站立其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夫人,小老爷怎么还不来啊?”
周莹旁边,站立着一位小丫鬟,红色罗衣,倒也是一副俊俏模样,只是现在紧皱着眉头,却也不是特别让人讨喜。
“就你急,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由头?”
周莹虽然是如此说道,但眼底下,却也是有着一抹不自在。
难道我周莹,还不如一个丫鬟?
“那药,下了吗?”周莹突然若无其事地说道。
“放了一些……”丫鬟脸红着低下了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红儿?”
被叫做红儿的丫鬟连忙说道:“分量下得少,小老爷发现不了的!”
周莹这才放心下来,眼中盯着小巧玲珑的酒壶,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红儿脸上一喜,连忙小跑出去,把门打开。
“老爷,你可算是来了!”
“呵呵,吾实在饿坏了,快把酒菜端上来吧!”
曹冲两步走到塌上,反倒让人觉得他是这里的主人。
“小贼哦不,夫君,妾身有礼了!”周莹身穿着贵妇服,气质倒不差,关键是胸前的山峰,实在是有些波涛汹涌。
“嗯!无须多礼!”曹冲摆了摆手,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愧对周莹的。
毕竟周莹离开周家庄,给自己做了一房小妾,还被自己冷落,换做是谁,心里恐怕都有些疙瘩吧!
“红儿,快去厨房把菜拿过来!”
“喏!”红儿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食盒回来。
酒菜因为一直放在灶台上,所以也不会冷,温温的,倒也可口。
红儿把菜放在食塌上,还在一边说道:“老爷,这些菜,可都是夫人做的,要不是要给老爷吃,我早就把它们吃完了……”
“呵呵……”为此曹冲也只能一脸笑容以对。
“可没红儿说的那般好,都是些家乡菜,不值一提!”
周莹倒也不是说假话,因为上面的菜也没有鹿肉那些膳食。
一碟清炒韭菜,一蛊参汤,一碗黑豆饭,一碟猪头肉……
咋一看下去,曹冲心里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再加上虎鞭,不就是大保健之前的常见套餐……
曹冲的小心肝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周莹,这是何意?”
周莹一脸笑意,连忙说道:“还请公子唤我莹儿罢,至于这些,可都是周家庄常吃的家常菜!”
曹冲感觉自己被当成傻子了,家乡菜?那你周家庄的女人得多饥渴,才能逼得男人们不得不补肾啊……
况且,这里什么猪头肉,什么人参汤,你们吃得起,喝的起吗?
“那周家庄倒也挺富裕的啊!”
曹冲也不点破,只是心里小心了不少。
不得不说,抛开周莹可能的目的外,这饭菜倒是十分可口,在没有诸多调味剂的三国时代,这曹冲差不多是曹冲吃最畅快的了。
周莹在一旁满脸笑靥的看着曹冲,时不时给曹冲斟一些酒。
“夫君,这酒怎样?”红儿一脸担心的看着曹冲,那样子,就像是做了贼一般。
“嗯?不错,够辣!”
美酒有三六九等,一般储存时间越长的,味道越纯,而周莹这壶酒,显然就是酒中仙。
“那便好,那便好……”红儿拍拍刚发育的小胸脯,缓缓的舒了口气。
“那奴婢就不打扰老爷和夫人了。”说着便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一时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咳咳……周姑娘哦不,莹儿怎么不吃?”
周莹今天穿得有些美,曹冲不知道是衣服材质的问题还是什么,感觉周莹某些部位有些暴露。
紧接着的,自己身体开始也有了反应,小兄弟已经扬起高傲的头颅来了。
“夫君吃便好,妾早吃过了!”周莹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曹冲,脸上不禁也出了两朵红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冲感觉身子有些热了,连忙扯开外衣。
“莹儿,这房间可有些不通气啊,热了些。”
周莹一脸打笑,心想这哪里是房间热,明明是你自己燥热了。
“夫君!”周莹脆生生地唤了曹冲一声。
“何事?”曹冲扯开了一件外衣还觉得不够,又撕开了一层衣物。
“夫君可有喜欢过莹儿?”
望着周莹媚眼如丝的样子,曹冲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他与周莹毕竟只是相识了不到十天,说有些好感自然是没有问题,但说喜欢,却真是没有。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永远只会是荷尔蒙分泌过多造成的。
可曹冲又不是感情上的傻子,他以前也谈过恋爱,知道有些事情,你实话实说,绝对是不行的。
这不仅会伤了对方的心,对自己也没有半分利处。
所以曹冲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莹儿,我会对你好的,你放心!”
但周莹哪里愿意听这一句话,抬头倔强的说道:“夫君可爱莹儿?”
呼~
曹冲平复一下心情,却发现怎么也平复不下去。
这心口,仿佛有千只万只蚂蚁在啃咬着,皮肤也是刺痛难当,相当不舒服。
“莹儿,你若是不弃我,不负我,为夫自然把你当成心肝宝贝。”
曹冲走到妆台上,发现一滴水都没有。
“莹儿,水哪里有,为夫渴死了?”
周莹眼睛里有着些许落寞,但转瞬间,这落寞就变成了某种坚决,某些色彩,在小小的眼中世界里,构成了一部精彩的大剧。
周莹环抱住曹冲,低头在曹冲耳边说道:“夫君,妾不在乎你是否喜欢,妾只要你对我好,对大头好!”
曹冲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自己回答不了了。
现在别说是说话,就是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波涛汹涌,实在是有些让人承受不住。
“莹儿,别……”
这是曹冲能发出的唯一一声,接下来,他只感觉一张嘤口印在自己口中,舌头交接,本来身体有些异样的曹冲,是彻底的陷了进去。
撕拉,撕拉………
衣布纷飞,不一会儿,两人便坦诚相待。
理智不在,全身被下半身支配时,怜香惜玉是不存在的,所以曹冲的动作有些粗鲁。
“夫君,轻一些……”
周莹开始还可以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但之后,便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有剧烈的喘息声,经久不息。
床榻摇摆,与特殊的叫声,构成了夜的交响曲。
月牙弯弯,星辰也布满天空,而其中两颗星辰,今日却相会起来,爆发出格外诱人的光彩,照亮整片银河。
门外红儿则是一脸潮红,几乎是虚扶着门框,才不让自己倒下来。
这老爷夫人,可真会叫啊……
第十六章 妇人心!
隔日,日晒三竿,曹冲才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睁眼,曹冲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入目的,是一张粉色帷帐,而简单被单下,曹冲明显可以感受到与其他**接触的奇妙触觉。
水晶帘下恣窥张,半臂才遮菽**;姑射肌肤真似雪,不容人尽已生凉。
被单外,周莹露出了些许玉臂美腿,以及压得曹冲胸口喘不上气地两团肉球。
非礼勿视,非礼勿看,非礼勿听……
曹冲心里默念着这两句,但眼睛却是不争气的望向神秘之所在,胯下老二不自觉也有了些反应。
某些部位的异常,自然让周莹若有所感。
“夫君?”周莹睫毛弯弯,颤动片刻,便睁开了清澈见底的眼睛。
见到曹冲不争气的表情,周莹羞红的脸上又有些得意。
哼,就算你此时不喜欢老娘,迟早有一天你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周莹玉臂环上曹冲,特意在曹冲的耳根处吹了口气。
“夫君,昨夜还满意吗?你可是弄疼妾身了!”
曹冲仔细看了周莹摆弄上来的手臂,乃至双峰挺翘处,发现上面居然有多处淤青。
显然对于周莹来说,昨天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曹冲拍打着脑门,心里却是有些疑惑问道:“昨天,我们是怎么了?”
“婴宁……”周莹羞涩的转过头去,满脸潮红,用手使劲的捶打着曹冲的胸口。
“还不是你坏,猴急一般,还不懂的疼爱人家……”
曹冲眼神的冷意一闪而过,又拉起了周莹的手,含情脉脉的说道:“是为夫之过也!”
周莹直接把嘴对上了曹冲的嘴,许久,唇分,周莹一脸媚笑的看着曹冲,打趣地说道:
“夫君可要再来一次?”
“你这婆娘,昨天还没够?为夫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也不顾周莹扁着嘴的表情,曹冲起身,在红儿伺候下穿好衣物,简单的吃过早餐,便匆匆走去重远堂。
待曹冲的身影离开,红儿才一脸不愤的看向周莹。
“夫人,这小老爷,也太不解风情了,居然就把夫人晾在一边!”
周莹初为人妇,脸上红彤彤的,别有一番风情,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但马上就被心中的快意填充。
“老爷是做大事的人,可不许说他坏话!”
“是,夫人!”红儿翻着白眼,行礼应道。
周莹脸上则是充满笑容,她可是知道冬儿还是处子之身,而自己,已经是曹冲的人了。
周莹摸着毫无赘肉的肚子,心里却是在喃喃自语:“你可得争点气,给为娘生出一个大胖儿子出来。”
只要为曹冲诞下麒麟儿,周莹不信曹冲不会宠幸自己,而在这深不见底的丞相府中,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母凭子贵,周莹是把希望都压在儿子身上了!
走在去重远堂的路上,曹冲由开始的满脸笑容,变成了后来的恼怒。
妈的,给人下药了!
虽然周莹在后世也算是一个明星级别的美人,但被人强,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曹冲感觉身为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一下,他心里虽然恼怒,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首先,周莹这样做,无非也是想得到一个儿子,无可厚非,当然是方式做的不好了一下。
其次,不管曹操有没有插手,曹冲都觉得周莹背后站这这个巨人的身影。
这也便是曹冲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忍让周莹的原因。
如果她是眼线的话,那拆了是什么意思?
曹冲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之间,便走到了重远堂。
重远堂前柳木阴!
除了些许枯枝败叶,以及一声似有若无的鸟鸣声外,重远堂倒想是一个无人区。
寂静,却不寂寞。
曹冲走入虚掩着的大门,发现里面早有人在。
周不疑此刻拿着一卷竹简,一手握竹简,一手被头枕着,翘着个二郎腿,满脸惬意的躺在重远堂内。
看到曹冲进来,连忙把竹简放到一边过去。
“仓舒,你可算是来了!”
曹冲擦了擦鼻梁,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周不疑,昨天可是和他约好的要来解决案件的,不想自己却迟来了。
“让一些琐事耽误了!”
周不疑对着曹冲一阵挤眉弄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小子莫要胡思乱想,你的许都狱可有先搞好?”
“许都狱那有什么事?无非每天几个游侠犯事,被抓进去,要不然就是几个地痞无赖,没意思,我有和没有是一个样的!”
游侠,这个是在战国秦汉时期著名的一群人的,他们满腔热血,是社会中极不安定因素,结果在汉武帝时期就被打的很惨。
在西汉末年这种人几乎都消失了,但三国乱世,给了这些游侠生存的空间,一时间,便如同野草一般生根发芽。
但曹操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你只要犯事,不管你是劫富济贫,还是打家劫舍,一律带到许都狱中。
“文直来这里也许久了吧,觉得曹冲该如何做?”
即使曹冲心里已经有了腹稿,但也想听听周不疑的意见。
曹冲深知这位好友的脑洞,说不定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此事除非不做,不然怎样做都是不对的……”
周不疑摇头,这许都勋贵,可就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你一捅下去,便可能惹出无数的马蜂,咬你一身包。
“文直以为我父就是让我得罪诸位叔伯们?”曹冲反问周不疑。
“这个……丞相应该没这个意思!”
是啊,当然没这个意思了,也就是说,这个考验,很可能只是一个试探。
当面在曹操面前说就好了?
曹操不会让他的爱子被诸位大臣怨恨,那么,曹操的计划里,肯定有破局的工具。
那问题来了,它是什么?
“既然父亲给我这个任务,并非叫我去得罪人的,所以,必有破解之法!”
周不疑眼睛一亮,只是在思虑许久后,丧气般的说道:“可哪来的破解之法?”
曹冲脸上一笑,本来他也会觉得这个案件就像是无缝的蛋,但不久之前,曹操可说了一个名字。
夏侯渊!
第十七章 夏侯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周不疑读着一首曹冲至今也耳熟能详的诗篇,一边还摇起了头,面色陶醉。
这首短歌行是曹操在铜雀台上横槊赋诗之作,一时兴起,无数文人效仿,哪怕是孔融,在当时也赞叹曹操的才华。
建安七子中,曹操虽不在其列,但其光芒,却胜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开创了魏晋南北朝的舒志文风。
在五千年中华民族的文化中,如一颗璀璨明珠,熠熠生辉。
不过曹冲现在没有心情思考这种东西。
这夏侯渊府中,到底有何种破局之匙?
这才是曹冲挂念于心的问题!
“文直,我等去典军校尉府中吧!”
这话虽说是问句,但曹冲毫不客气地把竹简给拔下来,放在旁边的书柜上去。
“你倒还有心情看书?”
周不疑撇了撇嘴。
“是你之前要不疑相信仓舒的,公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何愁这事?”
曹冲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你若不和我去,吾明日便让我父亲把夏侯家那小妞许配与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周不疑却不得不把这威胁吃到肚子里去。
环氏之女夏侯柏,虽然年芳二八,是花一般的年纪,但基因没有遗传到环氏的基因,而是遗传了她老子夏侯渊的霸气基因。
据说她力可倒拔垂杨柳,泼辣起来,一伍之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样子,你随便想想就知道那是何等形象了。
而关键是,那位夏侯柏似乎也有意周不疑这位大才子。
“你若是敢,你我从此就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着还潇洒的把头撇过去。
“别别别……”曹冲扶住周不疑,好言好语道:“只是我妙才叔实在难搞,还得文直镇镇场子!”
“你,罢了……”
“唉~我估计是上辈子造了孽,此世才遇到仓舒你这般让我掏心掏肺的人!”
周不疑掩面长叹,唉声叹气的随着曹冲的步伐走出府外。
许都府邸是依据个人地位安排的,离丞相府越近的,就越是曹操的亲信,比如丞相府的右侧,就是满府君的许都令府邸,而左侧,则是典军校尉府。
站在典军校尉府下,曹冲手下的一位青衣小厮在看门军士耳朵里说了几句,那厚重的典军校尉府门就缓缓开启了。
“仓舒你怎地来了?”
夏侯衡满脸笑容,熊一般壮硕的身子直接把曹冲抱在怀中。
真是夏侯家的滚刀肉啊!
“衡哥儿,妙才叔在不在?”
夏侯衡一笑,用力拍打着曹冲的后背,差点没把曹冲打断气了。
“这倒是巧了,父亲刚刚巡视北营回府,现在正在武场使枪呢!”
曹冲一喜,几乎是用尽全力才从夏侯称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那极好,衡哥儿快带仓舒过去!”
夏侯衡一笑,却马上面色有些严肃的看着曹冲,说道:“你可得小心一些,三弟被你那扈从可是搞得丢尽脸面,可是气了几天。”
夏侯称?
曹冲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个三箭连珠的潇洒身影。
连忙点头说道:“谢伯权兄了!”
三进三出的院落比之丞相府,自然要小上许多,但也可见府中的豪华。
这豪华,靠夏侯渊的俸禄可建造不来。
武场是在府苑深处,远远的,就听到了汉子的呼和声。
武场不大,大概两个篮球场大小,武场周围有两个枪架,还有几位穿甲大汉站在场外。
场内,两个持枪人影正打得难解难分。
壮硕的那个,正是夏侯渊,而较为瘦小的,则是曹冲脑中比较模糊的名字。
夏侯杰!
“衡哥儿,你觉得谁会赢?”
夏侯衡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傻笑着说道:“场上比武的可是我父亲,我怎么能说谁输谁赢!”
作为人子,可不好评点父亲!
周不疑在一旁小声说道:“偏将军或许会赢!”
场上,夏侯渊银枪一拨,身体如同猎豹一般,飞射出去。
这一击,便是枪出如龙!
锋芒连场下的曹冲也感觉眼睛一刺。
瘦小的夏侯家眼中皎洁之色一闪而过,手中藤枪一转,反而把夏侯渊的一枪拨走。
“妙才叔,你可小心了!”
藤枪如蛇,在夏侯杰手中更是化为一条最为狡诈的毒蛇,每每把夏侯渊的攻击化为乌有。
最后一声大喝,直接枪拍在夏侯渊的胸口上。
“嗯!”夏侯渊闷哼一声,退出几步才缓过气来。
“父亲……”
“父亲……”
………………
场下,夏侯衡,夏侯称,夏侯霸连忙上前扶住夏侯渊。
“你等走开,为父无恙!”夏侯渊挥了挥手,止住了诸位儿子的搀扶,满脸笑容的看着夏侯杰。
“子虎贤侄之武艺,可是越发精湛了,连我也比之不上了!”
夏侯杰把枪扔到一个灰衣仆人手里,鞠身拱手道:“妙才叔之武艺,哪里是杰比拟得了的,是妙才叔让着子虎罢了”
“哈哈哈……”哪怕夏侯渊知道夏侯杰只是恭维自己而已,但脸上也不免露出了笑容。
“子虎谦虚矣!”
夏侯渊叔侄你侬我侬的聊天,却是让一旁的夏侯称一脸不爽。
“子虎兄,不如你我对上一场?”
“叔权,休得无礼!”
夏侯渊回身,虎目泠然!
“无妨,妙才叔,叔权表弟也只是想比试一二罢了,倒是我,也想知晓叔权之武艺,到底有何等进步!”
“子虎贤侄你……”夏侯渊指着夏侯杰,一时也无言以对。
这时,在一旁的曹冲脑海里仿佛响起了一阵惊雷,一个人物形象突入脑中。
夏侯杰?这是长坂坡被张飞吓死的那个夏侯杰?
曹冲目瞪口呆,现在这个眼中夏侯杰可有些厉害,单挑得过夏侯渊,会是被张飞吓得坠马身亡的胆小之人?
曹冲回身对周不疑问道:“这子虎兄,可是何等英杰?”
周不疑把视线从夏侯杰中转回来,笑着说道:“此人文武双全,为绝世猛将矣!”
绝世猛将?
曹冲目瞪口呆!
第十八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曹冲呆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意外。
这夏侯杰可能是惹到了罗贯中先人了,不然怎么会在演义中给安排到如此的角色。
被张飞一口大喝吓死?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叔权,看枪!”
英雄惜英雄,猛士惜猛士,夏侯杰有着一手绝妙枪法,自然也欣赏对面枪法同样不差的夏侯称。
与夏侯称不一样,夏侯杰虽然同样年纪轻轻,但他早已身经百战,随曹操东征西讨,功勋也建立了不少。
甚至让夏侯惇都感觉到了威胁!
“哼!子虎兄,你居然敢当面击败我父,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夏侯称的厉害!”
夏侯称手持一杆银头蜡枪,红樱飘飞,面色坚毅,眼睛里,闪着好胜的火焰。
“叔权,那你今日得受些教训了!”
夏侯杰依然拿着绿色藤枪,脸上的调笑之色敛去,身子一沉,摆起了架子式!
“喝!”
夏侯称大喝一声,脚踏实地,拔枪上前,银枪纷飞,枪花成影,直击夏侯杰。
在台下曹冲眼中,夏侯称手中的银枪仿佛变成了三四把,毒龙一般,袭向夏侯杰。
这一击,退无可退,进无可进,曹冲眼中,这夏侯杰怕是要受伤了。
狰~
藤枪飞舞,夏侯杰反手抽出藤枪,在夏侯称的枪花下避也不避,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铛铛铛……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两杆枪似乎交手了上百次,整个练武场都是枪枪相碰的声音。
呼~
夏侯杰向前一踏,接着夏侯称的一击借势,顺利躲开了夏侯称这一击必杀。
“叔权,不错,有些进展!”
“切……”夏侯称向地碎了一口,一言不发的再次拔枪出击。
两位枪术高手的对决,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刀乃百兵之胆,刀锋势大力沉,善于劈斩,有敌无我。
剑乃百兵之王,剑者君子之气,有君王之风,古有天子剑,五岳山川,天下万民为剑。
而枪则为百兵之王,百兵之贼,枪打一条线,来去无踪,收缩无定,上下无形。
劈砍撩拨刺……
每一击,都是充满着暴力的美学。
“叔权看好咯!”
两方激烈对决几十个回合后,夏侯杰一声大喝,手中的藤枪化为了一片绿色的枪影,伴随着飘忽不定的脚步,夏侯杰一步步逼退着对手。
而夏侯称则是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滴密布,甚至打湿了头发。
同时心里也是极度愤怒,这怒,一半是因为夏侯杰,一半是因为他自己!
怎么自己如此无能,居然打不过这夏侯杰?
砰~
夏侯杰奋力一扫,一下便把夏侯称打到场外去了。
“叔权,承认了!”
“子虎兄好武艺!”夏侯称叹了一口气,成王败寇,这局他输的心服口服。
这要是在战场上实打实的对决,那自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哈哈哈,改天你我二人再来一局!”
夏侯称眼睛一亮,随意那银枪抛在地上,尤不自信的问道:“当真?”
“绝对真!”
曹冲则是在一边撇撇嘴,按照历史发展的趋势,你这个夏侯杰可是要在几个月后就死了的,而且死像得很凄凉,……
口吐白沫,坠马而死!
不仅如此,还名流千古,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仓舒,你今天所谓何事?”
夏侯渊这才注意到曹冲的身影,连忙问道。
“确有些事,希望与妙才叔详谈,还望准备间静室!”
确有些事?
夏侯渊眉头一皱,他一看到曹冲到他府上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要发生。
“阿福,快去准备间静室,吾将与仓舒详谈要事!”
“喏!”身穿管事衣物的老人屈身点头,随后便消失在练武场了。
“妙才叔既然你等有事,那我便改日叨唠贵府了!”
夏侯杰鞠身行礼,面色恭敬。
“汝可以多来几次,我家老三可也是使枪的,有空教一教他便好了。”
“敢不从命!”夏侯杰鞠身,几步也就消失在练武场中。
“主人,都安排好了!”管事打扮的老奴低头对着夏侯渊说道。
“仓舒,我等走吧!”
“叔叔先请!”
夏侯渊也没有拒绝,先一步走在曹冲面前,而周不疑也在曹冲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仓舒找父亲何事?”夏侯称眼神闪烁,突然问道。
“这个……为兄也不清楚,仓舒没说……”
没说?
夏侯称愣了一下。
静室虽为静室,但其实是一个客厅,但静倒是真的,夏侯渊一个眼神示意,便让伺候的丫鬟小厮退出了房门。
“仓舒,丞相可有什么命令?”
夏侯渊一直是曹操的铁杆粉丝,曹操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今天也不会例外。
“命令还真没有,但要求倒有一个!”
夏侯渊挺直了腰杆。
“何种要求。”
“登户籍,放男丁!”
曹冲明显可以看到夏侯渊脸上抽搐的表情,夏侯渊一脸古怪的看着曹冲,问道:“出自丞相之口?”
曹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确是曹操要曹冲做的,说是曹操说的也不无不可,但同样也可以说不是曹操说的。
“仓舒这番话是何意?我府中仆奴也不多啊,为何还要登户籍?”
呵呵……
你许都内宅邸自然没有这么多奴仆,但不代表许都郊外就没有。
实际上,夏侯渊可是有很多乌堡私兵的。
“何意?”曹冲也不多废话,把袖口里的竹片放在夏侯面前。
“叔叔请看!”
夏侯面色轻松的拿起竹片,而再等到放下竹片时,脸上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了!
“这是何人污造之物,简直不把我夏侯渊放在心上!”
夏侯渊暴跳如雷,仿佛这个竹片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一般。
“仓舒,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溜走?
哪有这么容易!
“叔父,此为校事府之竹片……”
第十九章 交易!
“校事府?”夏侯渊顿了一下,把竹片放在身前的桌塌上面。
“仓舒贤侄,不若今日你把话说明了罢,今日前来,究竟为何?”
为何?
曹冲把玩着手上的螭龙玉佩,脸上露出笑容。
“妙才叔,今乃父欲直取天下,成就一番伟人功业,为史书所扬,为万世敬仰,然许都上下,君臣之间,却不齐心,先有袁绍之乱,后有孔融乱国。”
“军之靡费,劳之深矣,百姓疲敝,苦不堪言,丁吏府胥,空耗粮饷。”
“我知妙才叔为乃父之左膀右臂,故此先来一说!”
夏侯渊面色未变,显然曹冲的一这番话没有真正的顶触到夏侯渊的痛点。
“呵呵,仓舒贤侄所说,所语,我等身为将士,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想为丞相分忧,尽一份心力,然则府军丁吏,张着百千张口,也是要吃饭的,若没有那些丁户,别说打仗了,就是活下去也勉强!”
活下去都勉强?
曹冲一路走到夏侯渊府中,发现奴仆女婢,皆面色红润,连仆奴都面色红润,更别说主人家了。
穷人读书,富人修武。
夏侯渊五个儿子,基本上都有习武,手上哪里没有刀剑枪戟,而这些,都可是要钱的!
你说你夏侯渊没钱,打死我也不信!
“妙才叔你……”曹冲还想上去去说道说道,但背后一只手却拉住了曹冲。
“公子,让文直来罢!”
周不疑向前走了两步,跪坐在曹冲身后一人位处。
“哦!你便是周文直。”
周不疑虽为少年,但自古天才不可思量,孔融四岁让梨,孙权十三岁在刘表面前侃侃而谈。
这时代,少年不比成年人输多少!
“丞相之爱才护短,人尽皆知,但丞相宠幸校尉大人,与此事之重,又该另当别论了!”
“另当别论?”夏侯渊眼神如炬,头离周不疑近了一些。
“何为另当别论?”
“多日前,丞相在公子面前曾语:此事无忧,叔伯皆会施以援手,这便是公子来府上的原因。”
曹冲面色古怪,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周不疑的说话很有艺术。
“如此啊……”
夏侯渊看着曹冲,略有桀骜之色的眼睛也难得露出些许祥和。
原来是找我帮忙的啊……
“却是我误会仓舒了,可若是我登户籍,放男丁,那我这府上的人如何养活?”
说到底,周不疑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让人现场割肉,就不是一个道理这么简单的事了。
“夏侯校尉,你可知丞相心忧之事?”
“无非南方的孙权刘备刘表罢了!”
周不疑却摇头,他若有提示的轻声对夏侯渊说道:
“校尉可知朝堂之上,何种人最多,许都治下,又是何种人拥有的庄园府吏最多?”
夏侯渊明白了周不疑的意思,面色阴沉,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世家!”
不错,颍川士族,洛阳士族……
这些大族之人,在朝堂上可有不少名额的,而既然位列其中,在校事府的竹片之中,便也有他们的记录。
“你之意便是说,丞相想借此机会打压士族?”
周不疑笑而不语,却没有回答夏侯渊的这个问题。
“此事,皆为不疑之猜测也!”
夏侯渊起身,开始在房中焦急踱步,曹冲看着她他从静室的一角走到另一角,眼神平静。
“那你等便可直接去找世家,扯上我又是何意?”
这下轮到曹冲起身行礼了。
“妙才叔,仓舒如此做,还不是为咱们家着想。”
“为咱们家着想?”
“是极!”曹冲摆正身形,缓缓说道:“咱家的田园庄宅,一处都不能少,那些奴仆,同样也是如此。”
“当真?”夏侯渊上前,眼睛直勾勾看着曹冲。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夏侯渊与夏侯惇不同,夏侯惇的意愿基本是站在曹丕身后,而夏侯渊则不然,起码曹冲有一个机会拉拢,而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拉拢机会。
呼~
夏侯渊虎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跪坐回主位上,问道:“要我怎样做?”
曹冲心中一喜,刚要说话,但周不疑却在曹冲腰间锤了一下。
“校尉勿急,不疑却是有话要说。”
“哦!你但说无妨!”
“校尉须知,富贵荣华,与物无关,而与一事息息相关!”
与一事息息相关?
夏侯渊赞许的看着周不疑,笔直跪坐,没有任何表示。
比之曹操的信任宠爱,许都外的那些家当,的确是不值一提。
曹冲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周不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继续了上面的话题。
“妙才叔,曹冲斗胆欲你做一次出头鸟!”
“出头鸟?”夏侯渊一惊,心里把曹冲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了。
“可否?”曹冲问道。
夏侯渊闭目沉思,许久许久,这巨大的虎躯都没有动弹。
曹冲回身看了周不疑一眼,后者则是轻松写意的拿着扇子,完全没有半分的担忧。
既然周不疑不担心,那自己自然也无须担忧。
“妙才叔?”曹冲低呼一声。
砰~
夏侯渊猛拍身前木桌,眼睛骤然睁开。
“要我做这个出头鸟也未尝不可,但我需仓舒答应我几个条件!”
条件?
曹冲摆正姿态,心里却是迷糊无比,自己貌似没有什么东西让夏侯渊看得上的吧?
“妙才叔但说无妨!”
夏侯渊斜瞄了曹冲一眼,缓缓说道。
“第一,我家庄园奴仆,不许少了。!”
“理当如此!
“第二,我家叔权,武力绝顶,希望仓舒多在丞相身边耳语,争一个先锋副将的身份。”
这个要求曹冲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点头。
“第三,我有一女,年芳二八,心仪洛阳俊才,望嫁于文直!”
这下轮到周不疑不淡定了,扇子飞快转动,鹅毛都掉了不少。
“此事,却不是仓舒一人能做决定的,望妙才叔体谅!”
夏侯渊瞄了曹冲一眼,继续说道:“第四个,便是这夏侯杰不尊长辈,他那偏将军,怕是当到头了!”
夏侯渊话中有话,翻译过来便是:我看夏侯杰不爽,你找个理由把他偏将军的官职去掉!
曹冲陷入了沉思,而这个沉思没有持续几秒。
“此事,曹冲万不能答应!”
第二十章 夏侯柏!
许都!
典军校尉府邸!
一座不小的静室里面,曹冲站了起来,眼睛平淡如水。
“妙才叔之请求,仓舒万不能答应!”
夏侯渊眼底的讶色一闪而逝,问道:“为何?”
为何?
我倒要问你为何呢!
和夏侯渊聊到现在,曹冲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先几个问题倒还不会引起曹冲的疑虑,但最后一个问题却是让曹冲为之一顿。
夏侯渊何许人也?
曹操族弟,典军校尉,备受曹操信任,不然不会把许都防务交由他手,而夏侯渊同样也不是废物,要武力有武力,要智谋有智谋。
怎会有事求于我?
这是曹冲第一个疑惑,接着,夏侯渊要让自己给夏侯称谋一个先锋副将的身份,曹冲虽然也疑虑,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人之常情,不无不可。
当时曹冲并没有想太多,直到他要谋害夏侯杰,曹冲终于发现了异常。
夏侯渊这个人,小不小气曹冲不清楚,但以他的身份,要暗地里搞搞夏侯杰是完全可以的,为何要将自己的小气呈现给曹冲看?
转头看上一个问题,他夏侯渊同样是曹操信任之人,接近曹操,为何还要我给夏侯称谋划身份,他自己不行吗?
有的人会觉得这是避嫌,但曹冲绝不会如此想,在与夏侯家的人相处后,曹冲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
他们完全就是把曹操当成了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还用得着避嫌?
呵呵……
夏侯渊今天可有些奇怪啊!
“此事仓舒不能做,子虎兄与仓舒无冤无仇,平白说他坏话,曹冲心中过意不去!”
夏侯渊面色一变,须发皆张,宛如猛虎咆哮。
“那这个出头鸟,你倒是找其他人罢!”
看到夏侯渊的反应,曹冲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腰杆挺直,眼神坚毅的对夏侯渊抱拳行礼。
“那仓舒便告辞了!”
“公子……”周不疑向前虚扶住曹冲,却被曹冲眼神一盯,把话又吞进口中。
一步两步三步……
寂静的厅堂里面只有曹冲周不疑沉默的脚步声,踏踏作响。
呼喝……呼喝……
曹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紧张,但其实心跳的极快。
怎么还不把我叫回去?难道我的猜测有误?
在最后一步曹冲就要踏出房门时,夏侯渊安静的就像是一尊石像,无动于衷。
难道自己想错了?
唉~
只是曹冲刚叹上一口气,脚步还没有迈出去,静室内突然冲出一个黑影。
具体来说,是熊一般壮硕的……女人!
没错,就是女人!
“父亲,莫要让周郎走了!”
夏侯柏如同一辆超速行驶的重卡,直撞向周不疑。
周不疑瞳孔一缩,可没等他有所反应,他就已经动不了了。
夏侯柏蒲扇一般大小的手掌,把周不疑死死的箍住了。
“夏侯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暂且放手……”
周不疑在夏侯柏手中动弹不得,眼珠转动,哭丧着脸说道,那眼珠转向曹冲,里面全是苦苦哀求。
翻译过来,便是:我去你个曹冲,还不把老子救出来!
“周郎,本姑娘可不比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你答应娶我,我便放手!”
哪怕夏侯渊站在周不疑十米之外,也可以感受到周不疑心中的绝望。
生无可恋了!
“放肆!柏儿,你一个姑娘家的,出来作甚,给为父回去!”
哪知夏侯柏一仰头,丝毫不怕夏侯渊。
“父亲不让周郎娶了女儿,女儿今天就胡闹到底!”
“你你你……”夏侯渊气得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还不给我滚回去,嫌为父不够丢人吗?”
静室里面空气有些凝固,两头大熊,正在虎目对视,而周不疑则是夹在中间。
片刻,最终还是夏侯柏服软了!
“周郎,你别想逃,本姑娘一定会把你抓在手上的!”
说着放开周不疑,脚步极大,虎虎生风,几步便走出了静室。
在夏侯柏离开之后,曹冲看向她来的地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夏侯柏,之前估计是躲在静室窗外的,一击之下,窗户门被她硬生生的撑大了好几码。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相比较而言,周莹虽然热辣,但比之夏侯柏,就不知道优秀多少倍!
“文直无恙否……”曹冲略有些可怜的看着周不疑,被一只熊看上了,感觉或许不一般吧!
周不疑惊魂未定,面如土色,那夏侯柏怕是吓到他了。
“仓舒贤侄,文直小友,切莫介意,小女自幼和哥哥们一起玩,野惯了,我教女无方还请见谅。”
曹冲一拱手,连道无碍!
“好罢,那我也不为难你等了,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妙才叔但说无妨!”
“便是让文直小友娶了小女!”
周不疑骤然睁开眼睛,羽扇一丢,直接跪在夏侯渊身前。
“周不疑匹夫一个,身份低贱,怕配不上贵府千金!”
夏侯渊面色一变,转头看向曹冲,意思是这件事你去搞定。
苦也!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曹冲自己也接受不了夏侯柏,自然不会让周不疑接受,只好再次拱手行礼。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直自幼与其叔一起生活,恰逢将随徐夫子南下劝降,到时一并说也可!”
夏侯渊哪里不知道曹冲在打太极,眼神微凝。
“此事不定,我又怎能帮你!”
“非也,妙才叔,此事不光帮我,还是帮父亲,帮南征大军,妙才叔可得好好权衡利弊啊!”
到现在,曹冲基本上已经吃定了夏侯渊了。
如果曹冲猜测地不错的话,这夏侯渊应该是曹操派来考校自己的。
这样的父亲,不当老师,简直就是浪费了才能!
“你……”夏侯渊指了曹冲一下,忽而露出笑容。
“也罢,难怪丞相说你很难对付,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果然!
曹冲心中一喜,连忙行了一礼。
“那曹冲就谢过妙才叔了!”
“不用谢,倒是小女……”
夏侯渊还没有下文呢,那周不疑就把曹冲拖住。
“公子,不疑有要事禀告,我等先回府罢!”
说着化为一阵龙卷风,飞一般离开了静室,以平生最狼狈的速度逃离了典军校尉府!
第二十一章 夏侯请罪(上)!
夏侯渊府外,周不疑整个人趴在石人座上,额头上满是细汗,胸口起伏不定,但眼神终于恢复了平静。
“好你个仓舒,今天我算是为你出生入死了,你要如何报答?”
“哈哈哈……”曹冲笑得直不起腰来,眼中居然也挤出了一些泪水。
“文直,非是你将报答与我?此乃典军校尉千金,常人求之不来,此上等姻缘,岂不喜形于色?”
周不疑脸上黑得和锅底一般,看向曹冲,眼中已有丝丝‘杀意’!
那样子,像是说:我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好好好,打趣罢了!”
曹冲上去扶住周不疑,小脸上的笑靥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周不疑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推开曹冲,样子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曹仓舒,亏得我为你出生入死,进了这典军校尉府,我清白差点没了,你居然还笑得出口?”
“此事,我之过也,文直,我错了还不行?”
曹冲赶忙拉着周不疑,在心里却是摇摇头。
那个夏侯柏的威力,可是有些巨大了,居然让周不疑忌惮到要和自己翻脸的程度。
“文直勿怒,走,醉梦楼,这次我请!”
文人爱酒,周不疑同样如此,而醉梦楼便是一家有名的酒肆,当然,其他服务也应有尽有。
“好罢,下不为例,这次我便让你耍一次,今日吾欲喝醉梦仙,你可不许反悔”
醉梦仙,醉梦楼的头牌酒酿,一瓶十贯,够一家百姓一月之用度了!
周不疑说着,快步走向许都红灯区,如一阵清风,飘飘乎,快到没边。
曹冲心里想道:这周不疑怕是再也不会来这典军校尉府了。
待曹冲离去后,夏侯称走进了静室,对一脸沉思的夏侯渊行了父子跪拜礼。
“孩儿拜见父亲!”
“起来罢!”夏侯渊摆了摆手,眼光定在面有稚气的夏侯称上。
“叔权前来,有事?”
夏侯称起身,嬉笑道:“我看到小妹一脸郁气,所以前来看看!”
夏侯渊看向他这个最为得意的儿子,笑着说道:“怕是不是为柏儿吧?”
夏侯称摸着头,笑着说道:“父亲说笑了,孩儿是为南征之事来的!”
夏侯渊起身,对着夏侯称说道:“此事不急,叔权,去把我官袍拿来!”
夏侯称抑制住自己的渴望,到衣室取来红色官袍,给夏侯渊戴上武士帽,拉了拉直身前的的两条锦带。
“父亲,这是要去见丞相?”
夏侯渊点头,说道:“你这小子的事,还不是得靠你老子我的这张老脸。”
“父亲英明神武,哪里是老脸,论起面子,许都没有谁比得上您的。”
“你小子的心思,为父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为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夏侯渊拍了夏侯称的肩膀,缓步走出了静室。
………………
尚书台。
夏侯渊跪在曹操面前,面色恭敬。
“哦?你是说仓舒拒绝了?”
“是,七公子先是答应了第一二条,到第四条时,却一口拒绝。”
“仓舒是如何向你说的,吾要原话!”曹操在口中塞了几块肉糜,一边吃,一边和夏侯渊说话。
“仓舒说夏侯杰与他无冤无仇,他不会说他的坏话。”
“呵呵呵……倒是像吾儿所说的话,还有呢?”
夏侯渊跪地,说道:“然后仓舒他就告辞了!”
“告辞?”曹操给自己塞肉的手都停顿了一下,眼神迷糊的看向夏侯渊。
“他发现了你的把戏?”
夏侯渊苦笑说道:“仓舒智慧的确不差,但或许是属下演技太差了吧!”
“演技差?”曹操在心里摇头,他与这位族弟可是相处许久,他的演技,绝对不会差,最起码不会给一个少年看出来,即使他有几分智慧。
“你说了些什么?”
夏侯渊跪地一拜,语气低沉,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属下说了要仓舒在丞相面前,为叔权美言几句,挣个先锋副将之职!”
呵呵……
曹操知道这是夏侯渊故意做的,但他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妙才,你与我,同宗也,何须如此试探?叔权之勇,吾历历在目,先锋副将,给他又有何不可?”
“丞相,是妙才癔症了,兄长是自家人,吾不该臆测兄长的!”
“好了,儿子都好几个了,还像个娘们似的。”
“接着!”
曹操丢下一颗红枣下去,夏侯渊赶忙接住。
“汝随我久矣,劳苦功高,吾看着眼中,你且宽心!”
夏侯渊把整个枣子囫囵吞下,纳头再拜。
“你把其他三个条件说出来罢!”
夏侯渊把脸上的泪水抹尽,缓缓说道:“第一个问题,便是说要将我家之私兵田舍留住,寸土不失,一人不离!”
“答应了吧?”曹操问道!
“仓舒应了,十分干脆!”
曹操若无其事的点头,示意夏侯渊继续说下去。
“第三个呢?”
这会夏侯渊又开始扭扭捏捏了,许久才说道:“这第三个问题,却是要让周不疑娶了柏儿!”
曹操把筷子放下,笑得很开心。
“这周不疑智慧绝伦,只怕不会喜欢柏儿!”
夏侯渊叹了一口气,夏侯柏现在都接近十九岁了,按三国这个时代,已经是老龄剩女了,要不是夏侯渊的身份,该有官府强制结婚了。
没错,就是强制结婚,因为汉代人口较少的原因,凡到了适婚年龄不嫁的女性,都会被官府强制婚配。
这是《汉律》里面的一条政策,当然对于权贵来说,就似有如无了。
为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夏侯渊是跑断了两条腿,说破了一张嘴,然后……
没有结果!
自己的这个女儿,实在是错生了女儿身!以她的力气,连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赢他!
“冲儿拒绝了?”
夏侯渊点头,这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索性就闭口不语了。
“吾明白矣!妙才起身罢!”
第一个问题,看出曹冲心向宗亲,而非世家。
第四个问题,看出曹冲之恩怨分明,正气凛然,但第三个问题,做的却不让曹操满意。
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还是有些意气用事,有些幼稚啊!
我辈人,向来是不择手段,一个手下的婚姻便可解决问题,为何还要拒绝?
所谓友情,无非驭人之术罢了!
曹操的眼神有些闪烁了!
第二十二章 夏侯请罪(下)!
“妙才,你下去罢!”曹操挥手,又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夏侯渊躬身,从肥大的官袍袖口里面抽出一个竹简,高举于头。
“丞相此乃我府之丁员名录,愿到左民处登记!”
左民,尚书台五曹之一,管户籍赋税!按在隋唐以后,就是户部尚书的官职。
曹操点头,说道:“你亲自交到左民处,另外再写一份罪己书!”
“喏!”夏侯渊领命,缓缓退出了厅堂办公之所。
曹操轻叹一口气,有一点曹冲是猜对了,面对世家这个庞然大物,就连曹操也要小心翼翼,认真对待,自然不会把这种地狱级的难事交由曹冲。
不然也不会有校事府成堆的竹片,那可是曹操准备了好几年的东西。
让曹冲负责此事,说白了,也只是为了锻炼一下他的能力,另外再考校一下曹冲的心性。
不过结果却是让曹操有些失望。
厚待宗亲,无可厚非;一身正气,无可厚非;待友真挚,无可厚非。
但若要为真正的领袖,统领自己麾下一群能人异士,非有大气魄,大胆魄不可!
冲儿啊!此为乱世,乱世便不可妇人之仁,须铁血为之,帝王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你的心肠,却是太软了!
曹操起身,旁边一位穿着下级官服的胥吏连忙把塌上收拾干净,又放上准备好的公文竹简。
“先别收拾了,去把荀令君与平原侯叫过来罢!”
“喏!”
侍从端着食椁,躬身行走,低头后退至门沿,才反身走出办公廷!
“等等!”曹操止住侍从的离开。问道:“你是何人?”
那侍从反身跪下,语音洪亮,说道:“禀丞相,家父乃侍中辛毗,我为其长子辛敞!”
“辛毗?”曹操踱步一二,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忽然哈哈大笑,说道:“你下去罢!”
“喏!”
辛敞被曹操突然大笑搞得有些无所适从,简单点说就是懵逼。
这丞相,不会是头风又发作了吧?
曹操跪坐在主位上,心情好似不错,刚才辛敞的话让曹操突然想起了辛毗,这家伙好像有个女儿名为辛宪英。
辛宪英此时恰好在婚配之龄,听闻此女聪明伶俐,才华过人,手腕不小,若是能让她来辅佐冲儿,岂不妙哉?
要知道,辛宪英身后的辛毗,不仅仅是代表着侍中这个位置,还代表着袁绍遗留下来的冀州集团。
当然,现在的辛毗是站在曹丕身边的,但所谓立场,无非利益罢了!
只要利益够大,别说另择新主,就是送妻送妾,也未尝不可!
曹操拿起一个竹简,半躺在虎皮地毯上,他看惯了太多的改弦易辙,对这些所谓世家的底线可看得一清二楚。
要说无耻的,就没人比得过他们的!
不消片刻,荀彧曹植就快步走了进来。
“孩儿拜见父亲!”
“下官拜见丞相!”
尚书台原来是内府之官,掌握在皇帝手中,后来曹操把他划为丞相府属官,也就是曹操的直系内臣了。
“无须多礼,起来罢!”
“谢丞相(父亲)!”
“荀令君请上座!”曹操一挥手,辛敞马上叫人搬来了一张席垫,一张矮桌。
“谢丞相!”荀彧也没有客气,拱手行礼后便跪坐在曹操左手边。
“子健,吾问你,你最喜爱何物?”
曹植不明白曹操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只好躬身应道:“吾心慕宋玉之《九辫》,若有宋玉手迹,其快也哉!”
曹操没有什么表示,再次说道:“如果为父告诉你,只需让杨修娶了夏侯柏,吾便与你《九辫》真迹,可否?”
曹植先是一喜,接着眼神黯淡起来,拱手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柏姐姐这样的人,德祖怕是不会喜爱,吾哪能强迫!”
曹操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罢!”
下去?
这下曹植真的是蒙了,你曹老板把我叫过来,就只是问一个问题?
“怎么,子健还有事?”
曹植只好躬身行礼,一脸不明不白的走下去,口中不断喃喃道:“难道这是父亲的考校?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曹植出殿后,转头望了一眼曹操,心里迷惑之意更重了。
这父亲,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尚书台办公之所里,曹操把目光转向荀彧,问道:“文若,你觉得杨修是否该娶夏侯柏?”
“此乃丞相之家事,臣万不能干涉!”荀彧老油条一个,打了一个太极又把话题还给了曹操。
“罢了罢了!”曹操叹气,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儿子,心都有些软啊!
曹植已经长大成人了,但曹冲却还小,可以培养磨砺一番。
“徐庶此番南下劝降,文若以为有多少胜算?”
荀彧摸着手指长的乌黑胡须,摇摇头说道:“难说,刘表听说已经时日不多了,若是让刘琦继位,劝降断不能成,若是次子刘琮继位,那便大有可为!”
“令君请看!”曹操给荀彧丢了一个竹简过去。
“据线报,刘表已经死了十多日了,而刘琮却密不发丧……”
荀彧眼睛一亮,知道曹操的意思。
“蔡瑁居然如此大胆,敢谋改遗命?”
“有何不敢?”曹操眼中浮现出蔡瑁年轻时的模样,那时候蔡瑁已经有三分狠人姿态了。
“蔡德珪此人,可没有文若想得那般无能!”
荀彧从座位上起身,躬身应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这荆州,已经唾手可得矣!”
曹操没有盲目高兴,只是说道:“还不一定,且不说蔡瑁是否会降,光是刘备就够我等喝一壶了!”
说完曹操顿了顿,把竹简放回桌塌上,像是在喃喃自语:“文若,你说,先锋军该派出去吗?”
荀彧思量一会,却是说道:“不急,待徐庶启程,先锋军一同去,壮壮许军师之胆气!”
曹操看着荀彧,露出一个你也是这样想的笑容。
荀彧,还是你懂我啊!
………………
夏侯渊退出办公之所后,没有离开尚书台,而是走到旁边的左民官署,把两个竹简交过去。
一份户籍,一份罪己书!
夏侯渊穆然,知晓接下来许都该又要有一阵风波了!
而这场风波过去,许都才能迎来短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