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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璇墨     蛇女txt下载     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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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舅舅的秘密

    我叫林璇,今年22岁,18岁之前一直和乡下的家奶(即外婆,当地方言)住在一起,18岁后才被允许回家和爸妈一起住。不是爸妈上班没时间照顾不了我,也不是要送我去乡下生活陶冶情操,家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爸妈的八字克我,希望我平安长大才不得已这么做,可是自从懂事以来,我慢慢发现这其中是另有原因,而这原因至今都令我毛骨悚然。

    小时候一直是家奶带着我,我们住在一个叫龙眸镇的小镇上,镇子不大,人口却挺多的,很繁华。我们就住在镇旁边的砖瓦房子里,地面是土的,还有好些鼠洞。但奇怪的是,自打记事开始,我的印象里,就没有过老鼠的活动,按理说我家的房子是砖瓦房,家里还有老鼠洞,可我却没听过老鼠闹腾,一次也没有,蛇我倒是看过好多次。

    有一年夏天的一天,天气热的可以把人给烤焦,床上烫的没办法睡,家奶就在地上打起了地铺,家里的地是土的,铺上席子,很是凉爽,隔着席子我能感觉到微凉的土地,凉气丝丝渗入肌肤很是舒服。

    在朦胧中,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沙沙声,揉揉眼睛却见家奶早已醒了,便要坐起来一看究竟,家奶眼疾手快地按住我,示意我别动。我微仰着的头又躺了下去,沙沙声就在我的耳边挪动,捻着我的心尖,

    我常听门口的老人们讲故事,牛神鬼怪什么的,我爱听这些,可也很怕,傍晚时分,我总会坐在小凳子上,听着老人们说些神秘的事,头枕着膝盖,每每听到吓人之处,就伸手捂住耳朵,可还会有些恐怖的只言片语变成漏网之鱼飘进我的耳朵,那种感觉,很刺激又惊悚,就像现在这样,我很想捂着耳朵装听不见,可是我不敢动,家奶在我的眼里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她都不动,我就更不敢动了。沙沙声离耳朵越来越近,我害怕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沙沙声就远了,我一弹坐起身,在房门口看到一截细细的尾巴,那是蛇!

    家奶轻轻拍着我的背,细细的安慰道:“璇子啊,没事的,那是家蛇,不害人。”

    我拉过家奶的胳膊抱着,仰起脑袋问:“家奶,我们家没有老鼠是不是也因为家蛇?那小明家有没有?我看他家也没有老鼠,家奶家奶,家里的洞都是蛇洞而不是老鼠洞吗?”

    家奶紧抿了下嘴唇,然后笑着说:“璇子真聪明,家蛇你不伤害它,它也不会伤害你,以后见了,不要动,静静地等它游走就行了,知道吗?”

    我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以后”……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留着鼻涕,扎着戳天小辫子,一笑起来两颗大门牙尽漏,夏天和小伙伴们钓龙虾、捕蝉、捉蜻蜓,冬天和小伙伴们堆雪人打雪仗,唯一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就是,我骨骼纤长,站在同龄人中,最高最纤细的那个必然是我,头发和指甲长的非常快,而且一年四季都全身冰冷,面色白嫩,不仅晒不黑,反而太阳光一照,皮肤越发白亮,还有一个明显特征让我成为了孩子王,就是我的个子很高,身体柔软,劈叉很厉害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很奇妙,各种理由都能得到崇拜。对于头发和指甲的问题,家奶一直强调是我的蛋白质吸收好,瘦弱是因为营养都长到指甲和头发里了。

    我是除夕生的。妈妈是在家奶家待产的,小镇的习俗很好玩,就是那一块好几家一起轮流吃年夜饭,从这家吃到那家,好不热闹,正当吃到家奶家时,菜都上桌了,妈妈竟然要生了,比预产期早了十几天。所以我的生日在同龄人中是最小的,几个小时就两岁。生下我后,万恶的算命先生给我算了命,导致妈妈月子没做完就和爸爸打包回城了。由于我出生三天后就断奶了,从小是家奶一勺子一勺子的米汤喂大的,那时也没吃过奶粉,就是米汤。长这么大我最最羡慕的就是人家过生日了,我不仅不过生日,家奶连提也不许我在外人面前提,除夕时多煮些鸡蛋就是庆祝生日了。尤其是上学后,好多同学们都过生日,而我只有送礼物的份儿,其实我只想在生日当天多收到几声生日快乐罢了,只想告诉自己,我来这个世界上不是罪过。

    那次见蛇之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亲眼看过蛇,也就偶尔听说,附近谁家,一掀开被子,一大团蛇团在那里,吓得晕了过去,谁家整理草堆,搬开一捆草,一条蛇就窜了出来,吓得差点背过气。我看见的更多的是后院围墙上的那些蛇皮,家奶在院墙脚下栽种了些扁豆,扁豆的藤子攀上院墙,满满的一面,开花的时候煞是好看,等挂上很多扁豆时又十分可爱,让人感叹生命的奇迹。就在厚厚的一层叶子下面,我摘扁豆时看见过许多条蛇皮,皱巴巴干瘪瘪的,上面还有清晰的纹路,家奶每次都会悄悄拿去给舅舅做药去了,不让我声张。

    我的舅舅叫萧印,毕业于北京某医科大学中医专业,毕业后在当地的一家中医院看门诊,在那个年代,这可是龙眸镇的大事。舅舅后来回来就没走了,在镇上开个小医馆,这又引起了小镇的轰动,至于为何放弃美好的前程回归乡里,这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何原因,这也正是我很想知道的,可是每每问起原因,家奶就一脸痛惜,似有难言之隐,我也就不忍再问下去了。

    要问我最喜欢谁,毋庸置疑,肯定是家奶,那排名第二是谁呢,就是舅舅,如果爸妈知道他们在自己女儿心里的排名,吃醋之余肯定也是理解万分的,没办法,孩子的心很大,但世界很小,等到长大了,世界变大了,但心却变小了。我的心可以装得下很多人,比如幼儿园门口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和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给我摘过桃子的孙大娘,甚至有逢年过节在我家门口敲锣唱歌要钱的乞讨者,我都记得他们,可是,我真正生活的世界却只有家人,真正能上心的也只有整天在我世界里晃悠的,给我树立价值观的,陪我看这是世间冷暖的,给我讲妙趣横生的人生故事的,除了家奶,舅舅就是我的另一个天。

    在我看来,舅舅人生的唯一遗憾就是没有孩子,结婚许多年舅妈也不曾有小宝宝的消息。舅舅没有孩子,对我自然是百般疼爱,把对外甥女的爱和对不能给出的孩子的爱,全都倾注在我的身上,他最喜欢把我驼在肩膀上,带我去摘桑果,李子,杏子,还有带我越过茫茫人海去看龙灯。夏天的早晨,他去田间转上一圈,回来时,我躺着的床头柜上就多了很多覆盆子,冬天的外面,白雪皑皑,他步行十几里,扒开厚厚的雪层,去挖被深埋在地下的草药,路过煎饼小摊的时候,总要买上一两个,回来时敲开家奶家的门,从怀里掏出还是热乎乎的煎饼,那一刻我抱着胖嘟嘟的煎饼,透白的脸上就会沁出了一丝红润,笑得格外幸福。

    我一直不知道家里隐瞒的舅舅的事情,只知道舅舅舅妈多年无所出,直到那一次,我亲眼看见了,才知道舅舅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遭受着什么样的非人折磨。

    那天我放学回家,没见着家奶,便去舅舅的医馆看看,舅舅家离家奶家也就百来米,诊所在村子通往土公路的路边,离家奶家也不远。那天太阳还在天上,医馆就关门了,这种情况,我是知道的,每个星期总有一两天舅舅的医馆是突然关门的,家奶告诉我,舅舅要去外面采药,医馆只有舅舅一个医生,开不了门,我也就没多想,这次看来舅舅又去采药了。于是我转身去了舅舅家。前院静悄悄的,大门是掩着的,我怀疑没有人在家,那家奶会在哪里呢,该不会在河那边的菜园里吧,我瘪瘪嘴,白跑了一趟。可刚打算走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微微的呻吟声,还有隐隐的小黑的叫唤声。

    她推开门,看到了这辈子第一个让我心痛的事。我的舅舅,对我百般呵护的舅舅,人前人后不落闲话的舅舅,那个高高在上受人崇敬的舅舅正无助地躺在地上,满身抽搐,嘴里还念念有词,舅妈和家奶一个人抱着他的头,一个人按住他的脚,看到突然进来的我,顿时不知所措。这时,抽搐中的舅舅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看了我一眼,我吓得一个哆嗦就无法动弹了,那眼神如黑暗中的一把利剑直刺向我,我顿时浑身一阵冰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之后很长时间那种感受都刻在脑海,想起来还叫人发寒。

    家奶大喝一声:“璇子,你出去!”

    我本来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一颗高挂的闪亮之星陨落了,再被平时温和的家奶这样一喝斥,顿时哭了,“舅舅怎么了,家奶,舅舅是不是生病了?”

    家奶给舅妈使了个眼神,放开了紧按住的舅舅的脚,站起来就把我往外拖,我愈加认为舅舅快死了,哭声愈大,“舅舅舅舅!呜~”

    “妈,别吓着孩子!”舅妈也赶过来劝说。

    家奶还是拖我,“不行,我不能让璇子和这个世界有一点接触!”

    “额……额……”舅舅的呻吟声再次传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唱起来。

    “妈!他快受不了了!你还管别的!”舅妈又跑回去压着舅舅。

    家奶没办法,只好放开我,进了里屋,“喵呜~”出来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团黑色,我擦了擦泪水模糊的眼睛,认出了那团黑色,小黑,家奶家的猫!

    只见舅妈从桌子上拿起一把锃亮的刀冲过去,似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小黑温顺的躺在家奶怀里,舅妈捞起它的尾巴,一刀割下去,“喵~~呜~~”绵长的吼叫声顿时响起,小黑疼的在家奶怀里四脚乱蹬,拼命挣扎,外家奶力禁锢住它,舅妈端着碗,捏住小黑的尾巴就开始挤血,血滴到纯白的碗里,混着清水散开,有种残忍的美,血滴了五六滴,家奶终于放下小黑,它一窜,跑了。

    她们扶着舅舅着坐在地上,舅舅地抽搐的幅度和频率已经渐小,只是不停地搓着手,舅妈给舅舅拍拍衣尘,家奶往碗里倒入了一点开水,晃了晃,拿到舅舅面前,舅舅隐约意识到要张嘴,然后头一仰,尽数喝了下去……

第二章:隔壁的阿公阿婆

    喝,喝下去了……我的嘴巴可以塞下一颗土豆,石化了。

    天空已被浓墨染遍了,夜网笼罩了整个大地,也笼罩了我的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起初对舅舅心疼,然后不解,再来就是恐惧,我亲爱的舅舅刚刚喝了小黑的血,我亲爱的舅舅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吗?那会不会吸人血?我同学神秘兮兮地跟她说过吸血鬼,还有僵尸,家奶和舅妈显然是瞒了我很长时间,怕是从养黑猫的时候就开始了吧,记忆一晃,家里养过好几条猫,一律纯黑色,小黑是去年家奶拜托别人抱过来的,说是一定要黑色,我当时只道家奶喜欢黑色的猫,却从未想过这猫会遇到今天这番境遇。

    前脚进门,家奶后脚就跟来了,把我叫到房里,表情凝重,“璇子,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健康成长。”

    我仰着脑袋,见家奶用干枯的手抚了抚额,满目憔悴,我爬上了家奶的膝盖,搂着她的脖子安慰她,“家奶,璇子会健康长大的,你别担心,告诉璇子,舅舅没事对不对?”

    家奶压着嗓子,“这件事家奶最不想告知的人就是你啊!”她深深叹了口气,道:“唉,你舅舅是天之骄子,前途本一片光明,奈何染上了不该染的,犯病次数越来越多,他治得了别人的病,却救不了自己,怕别人发现医生自己也有问题,就忍痛回来了。”

    “舅舅染上了什么?”真吧被吸血鬼咬了?

    “那东西。”

    “那东西?”我拉拉家奶的耳朵,为什么家奶迟迟不肯说出是什么呢?

    “鬼。”家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字。

    我“啊——”了一声,被吓到了。我一怕鬼,二怕狼。在农村“鬼”这个字眼是小孩子可怕的禁忌,对于哭闹地、调皮的、不听话的,一吓一个准,因为哪个孩子都怕。虽然没见过,可谁也没兴趣去见。我在电视里看过灯火通明的城市,我知道爸妈就住在那个亮堂堂的地方,虽然很亮,但我看不见也摸不着,因为我住在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的农村,最怕听到这个了。我不知道家奶为什么还是告诉我这个血粼粼的真相,家奶大可偏偏我,说这是一种病,需要猫血作药引,可是家奶还是告诉我了,我的寒毛从头竖到脚,感觉背后都有眼睛看着自己,遂抱紧了家奶,呜咽着。

    家奶告诉我,舅舅碰上的是个厉害角色,很多大神都束手无策,一犯病就只能靠猫血来支撑,而且必须是纯黑的猫,可是最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隔几天就犯一次,犯时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乱说胡话,类似羊癫疯,但比那个要致命的多。

    我焦急地问:“老头呢?老头不是很厉害嘛!都能让大家相信我在这里生活会更好!”

    家奶捏了一下我的脸蛋,“没大没小,高老先生是长辈,不许这么叫!”然后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灰意冷,“喝猫血的方法就是老先生提供的,他说帮不了忙,要时机成熟才行。”

    “什么时机?”一听有希望,我来劲了。

    “老先生说,要看机遇,也不知道那个机遇在哪里,不知道印儿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家奶……”舅舅一定可以的!

    “璇子,这件事决不可外传,现在你舅舅是人们眼中的好医生,等知道了他自己也有严重的病,就会看不起他了,甚至会出现更坏的事,名誉尽毁都有可能,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人言可畏啊。”家奶有点无奈。

    我托着腮不解,“可是舅舅这么好,还救了很多人,为什么被别人知道了还会……”

    “你还小,不懂得这个社会,哪怕你做了很多件好事,一旦被别人知道你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打入地狱,即使你舅舅清醒时不会做错事,但不保证有些人不会借此打压,你长大后,要记得家奶的话,做人做事要留三分白,不是要你不真诚,只是,不要把家底都告诉被人,让别人抓住缺点,可能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会懂的。”家奶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我似懂非懂,但又觉得应该非常有道理,我记住了,做人要留三分白。还有……要多给小黑钓鱼。第二天,舅舅如常地给家奶送来了肉,还笑眯眯地塞给我一个糖葫芦,似乎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要是以前,我根本不会留意,舅舅笑容的背后还有说不出口的苦涩,我心疼他,祈祷上天保佑,我能做的就是给小黑钓鱼。

    家奶家附近的住户大部分都是我喜欢的,包括邻居阿公阿婆。阿公阿婆是个退休老人,薛氏一族,两个人都是我上的小学里的老教书先生,不过在我升进去之前早退休了,他们家和家奶家只隔了一条小道,阿公阿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在家奶家门前连着做了三家房子,老人的大女和小女儿就嫁在小镇上,离龙眸村很近,五个儿女也各自有了孩子,在村子里的老人们看来,这样的一大家子是非常幸福的,儿孙满堂,都住在一起,有事也好照应,而女儿若是远嫁什么的,有什么紧急情况就难办了。

    我很是羡慕这样的大家庭,经常没脸没皮地去串门,阿公阿婆每次看到我,眼睛都笑眯起来了,乐呵呵地拿出糖果塞给我,而我比起对糖果的恋慕,到更多的喜欢听阿公阿婆讲故事,我自己喜欢听鬼故事,可又怕兮兮的,所以拉着芳芳姐一起壮胆。芳芳姐是阿公阿婆大儿子的女儿,薛芳芳,我对她最多的印象就是,为人文静,不大爱说话,总是挂着笑在一旁看着我和小伙伴们玩耍。从阿公阿婆嘴里飘出来的鬼故事,惊险中还带着些妙趣横生,刺激又好玩,久而久之,阿公阿婆的孙子孙女都被吸引来一起听,形成了个不定期的鬼故事会。

    一天隔壁的阿婆来串门,她又来抱怨家里发现了蛇,家奶说:“有蛇不是很好吗?吃老鼠。”

    “是啊,是没有老鼠了,我记得以前你们家老鼠最多了,到处是老鼠洞啊!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好像是那年小璇子出生,死了好多老鼠啊!小璇子是过年生的,那个正月啊,这一块到处是死老鼠,那个味道哦……”

    “小照他奶奶,你记错了吧,这么多年了,不得忘了,还记得呢,那是后好几年的事了!”她还没说完就让家奶给纠正了。

    “啊?瞧我这记性哦!”家里是老鼠洞,那为何家奶告诉我是蛇洞呢?究竟是哪年死了好多老鼠?如果是我出生那年,为何家奶又不让说呢?和我没关系,这么忌讳做什么?

    当时我还在上小学,放学后都会和小伙伴们钓龙虾,小孩们也喜欢八卦,我决定问一下。我把蚯蚓拴在线上放进水里,“小明。”

    据说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叫小明的,我的身边也有个小明,是教书先生家的儿子,他爸就在我们小学教书,如果有那种事,他应该记得,小明刚钓到一个青蛙,又放回塘里,然后蹿到我这边来,“璇子,你家球球没跟过来?”球球是家奶家养的鸭子,家奶家只养了一只鸭子,我钓龙虾就把它带过来,钓一个它吃一个。

    “今天球球不饿,小明,你听过有一年春节死了很多老鼠的事儿吗?”

    “没有。”他擦了擦汗。

    我甩甩棍子,“那回去问问你爸呗,帮我问一下。”

    “我爸记性最差了,除了星期几别的都不记得……”

    “那算了吧。”说不定是我多想了呢,故事听多了,就爱疑神疑鬼了,于是很快就忘了,又欢喜地钓龙虾去了。

    阿公阿婆的儿女们一直都在本地谋生计,就在我小学四年级的那年,老人的大儿子去了沿海城市打工。大儿子家秉承计划生育,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喜欢的姐姐薛芳芳。某天中午放学,我就看到她蹲在她家后门口哭泣。

    “芳芳姐,你怎么哭了?你早上是不是没上学啊?我放学都等了你好久呢。”我诧异地看着她抱着膝盖,嘤嘤地啜泣,问了她也没答话。我刚要去安抚她,余光瞥到阿公阿婆家有人匆忙进出,抬头一看,是他家的二叔叔,大姑姑,还有……二叔叔的儿子薛照……发生什么事了?我赶紧跑进去,一看满屋子都是人,阿公阿婆除了大儿子的儿女都在,儿媳孙女全在里面候着,还有附近的村民,小屋子里塞满了人,阿公阿婆住的房子是一间大屋子,中间用布帘子隔出两个开间,此时布帘子已经不见,我看见痴痴地坐在床上的阿公,守在床边的家奶,还有……躺在床上的阿婆。

    阿婆……是不是生病了?我没见过这么没生气的阿婆,她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总是问:“璇子,要不要吃糖,阿婆这儿有好多吃的。”阿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我也没见过这么没表情的阿公,阿公爽朗的笑声常常引得听故事听得发毛的我轻松不少,此时的阿公,呆呆地看着床上的阿婆,他不说话,一屋子都静默了,我看到大家都在悄悄抹眼泪,忍不住唤了声,“家奶,阿婆怎么了?”

    我被家奶拉回了家,家奶摸摸我的头,严肃地跟我说:“阿婆病倒了,这段时间你不要去打扰她,知道吗?”

    “很严重吗?”我看到好多人。

    家奶叹了口气,“人老了,这一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来了。”

    我顿时泪眼婆娑,“芳芳姐他们都知道吗?”

    “就是你芳芳姐看到的,家奶其实早上起来就看你阿婆不对。”家奶的坐到椅子上,我也顺势坐在她腿上。“早上家奶起来煮早饭,在门口捡柴火,看见你阿婆拎着衣桶走的很急,一步跨的很大,璇子啊,她平时走路慢悠悠的,稍微走快了就歪歪扭扭,这次必有原因。”

    “璇子不懂,家奶,走路走快也有问题?家奶,为什么?”

第三章:眼睛出现问题

    家奶抄起围腰给我抹眼泪,自己眼眶也红了,“有句古话叫‘赶着去投胎’,一个人要是时辰到了,就会有不同的表现,说是有一对夫妻,有次赶着去卖蒲草,不巧在路上撞翻了一个果农,果农破口大骂‘你们赶着去投胎啊’,没想到这对夫妻,还真就赶着投胎,刚到集市上就被车被撞死了。你阿婆可能就是这个情况,她洗完衣服回来,倒地时让正要上学的芳芳看见了,那时你已经走了。”

    我抱着家奶的脖子,“那阿婆是不是知道自己……所以才……”

    “应该不知道,只有生魂知道,生魂知道自己命不长了,催着自己去做事,但自己本身并不知道。但是这点在动物身上就不一样了,很多养了很多年的猫啊狗啊,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会很忧郁,有的还躲得远远的不让主人看见。好了璇子,生死有命,唉……”家奶自己抹抹眼泪,望着屋梁深深叹了口气。

    原来大家把阿婆送到医院,医院已经不接这个人了,意思是没救了。之后阿婆一睡就是半个月,唯一能证明她是活着的就是滴答滴答的点滴,她家里人从刚开始的焦急,渐渐变得疲软,因为去世的时辰是要牢记的,所以时刻都要安排人轮流守着阿婆,大家经过半个月已经心力交瘁,我顿时觉得现实好残酷,看起来,已经都在等着阿婆的死了,阿公呢?阿公心里一定更难受,可家奶说,不是大家心狠,阿婆不走,是在活受罪,人老了,最好的一种死法就是一觉睡死过去,阿婆躺了半个月实在是受罪,况且久病床前也无孝子啊!

    自从阿婆躺下之后,家奶就不让我去探望,说是我八字太轻,不能进到将死之人的屋里。八字轻,又是八字轻!进去会怎样呢?阿婆对我那么好,我竟然连去看一眼也不行,我很难过。做梦都是阿婆恢复健康了,阿公也展开笑颜了,我又能听他们讲故事了。

    那天我头上顶着一朵大荷叶回家时,看见阿婆站在家门口,手里还拿着糖,对着我笑,我心里一乐,阿婆好了!和梦里一样,又能看见阿婆笑眯眯的样子了,又能听阿婆讲故事了。我拿下荷叶,蹦蹦跳跳甩在手里,喊了声,“阿婆~”

    家奶在家探出头来,“璇子,你不要乱喊,快进来。”

    “可阿婆……”我回头看着外婆,手却指着阿婆家的门口。

    “阿婆怎么了?”外婆听了,一惊,便要出门。

    我再回头一看,手僵住了,阿婆呢?我明明看见阿婆了啊!见外婆去阿婆家,我赶紧跟在后面,到了门口站定,却不敢进去。

    只听外婆问:“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印儿他妈啊,你来的正好,给她擦擦身子吧,我又不会。”是阿公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有气无力。

    “芳芳,你先去打盆热水来……”三婶的声音,芳芳是二婶家的女儿。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进去了,刚刚应该是我的幻觉,实在太想念她阿婆了。

    阿婆一直不走,大家觉得是大伯伯没回来的原因,可一直都和他联系不上,终于在阿婆躺下第17天的时候联系上了大伯伯,大伯伯听说阿婆快死了,声泪俱下,但是他回不来,见不了最后一面,因为说来也怪,他也做了手术,腿脚不便,人还躺在医院。回头家人在阿婆的床前说,大哥回不来了,大哥也做了手术躺床上呢,你等不到大哥了,听到这一句话,阿婆终于断了气,结束了这遭罪般的日子。

    葬礼准备进行地很快,因为这半个月家人已为阿婆准备好了一切,寿衣烧盆等等一应俱全。我想阿婆既然已经去了,那应该没事了吧。我也跟着家奶参加了,灵堂要磕头时,山人说额几个要避讳的属相,而我的属相不在其中,当时阿婆家不仅请了山人,还请了算命的,我把毛巾披在头上,刚抬脚要跨进去,算命先生就把我给拦下来了,说我不能进去,家奶见到这番情景,拿下我头上的毛巾就拉着我回家,边走边嘀咕:“原来事情都做过了,还是要忌讳啊。”我迷惑了,我的属相不相冲啊。

    “家奶,那个爷爷欺负人!”我不甘心,又不让我进去。

    “别乱说话!”家奶喝止我。

    “我没乱说话!我只是想进去和阿婆说声再见。”我哭了出来,还是因为八字轻吗?

    “先生说你不能进,听着就是了,乖乖在家呆着,家奶去看看。”说完家奶就出去了,我难受的要命,坐在家里,心情很低落,我一直怀疑爸妈生下我之后,把我放在这里的问题,看来真的是我的原因,我是不祥之人吧,所以连灵堂也不能进。

    过了一会儿,家奶回来了,家奶看我不高兴,就安慰道:“你知道自己八字轻吧,先生还说你身上喜气太重,进去那里会犯冲,莫要多想可晓得。”除夕出生,喜气太重?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另有原因?那为何家奶不让我告诉别的自己的生日呢?这是件好事啊。

    阿婆去世后,阿公明显落寞,家奶说,这样的老两口,一个走了,另一个会想死的,要不就是三年之内带走另一个,要不过了三年就没事了。清明阿婆的儿子媳妇儿去上坟时,一看坟包一家子都震惊了。

    那一片坟地都郁郁葱葱,就阿婆的坟头上寸草不生,家奶听说了,跟我说,阿公三年之内必走,因为坟头不长草就说明阿婆在等他一起,若是过了三年没事,那才是真的没事。听得我毛骨悚然,阿公太想阿婆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盖阿婆的衣服入眠,虽然我佩服他们的感情,也羡慕他们的执着,可是总感觉很恐怖。

    四年级末,我的视力已经开始下降了,下降得很迅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东西就不清楚了,比如平常美丽的星星,看起来也和月亮一般大,即使是月牙,在她看来也是个圆盘,眯着眼睛看的时候,才勉强能看清楚轮廓,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了,连舅舅家奶也变得模糊了,我很是害怕,以为自己要瞎了。舅舅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这是近视该配眼镜了。我竟然近视?我一不喜欢看电视,二那时又没有电脑和手机,读书任务也很轻,年纪小小就近视?没办法,就去配了副眼镜,就上课带。

    可视力依然直线下降,家奶和舅舅一商量,觉得不对劲,我爸妈视力都很好,生了个孩子偏就是个大近视,爸妈听说了急着要接我回城里去看医生,这不正常。我也以为生了病,就整天哭,心想哭瞎了就算了,反正这样不就跟瞎子又有什么区别?没多久,爸妈就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医生,是算命的。

    我在同龄人中算是早熟的,我知道讨厌一个人还是要有正当理由的,我讨厌算命的,是真的很讨厌!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我远离父母十几年?从小缺少父爱母爱,从爸妈那儿得到的永远只有生活费和电话上的寥寥数语,而且这个算命的十有**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是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而且还有个高人的名字,没错,他就叫高人。看见我就直对我爸妈说:“命该如此啊!果然是这个命!也亏得你们这些年的守本分,不然……”爸爸连忙说:“这可苦了孩子,先生有什么办法?”老头打量了我一番道:“关了两扇窗,还有一扇门,且照我十几年前说的话做,静观其变。”

    又是一副高深的样子,视力下降也能注定?真是可恶!爸妈都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会信这个?还坚信不疑的样子,我咬着嘴唇生气。

    老头又掐指一算,别过脸对我妈说:“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就会视力全无,眼睛注定就没什么用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妈妈一听攥住爸爸的衣领,着急的问:“先生,璇子还是个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还要过自己的生活,没有眼睛怎么行?先生一定有法子的,救救可怜的孩子吧。”爸爸被勒地直翻白眼,无奈啊妈妈眼里哪还顾及得到他。

    老头想拍拍我的脑袋,我抵触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璇子!”爸爸无奈的声音。

    老头摆手笑笑:“无妨,我开个方子,暂且保住她的视力。”

    只见他写下:不去核龙眼三四颗,枸杞十五到二十粒,每天加水煮成茶喝。他最后还嘱咐道:“最好饭后喝,饭后药效容易在头部起作用。”就这样,爸爸妈妈和老头走了,临走前妈妈还抱着我哭了一会儿。

    我心想,自己是要瞎了吗?爸妈听那算命的话,这么年都不要我,我不还是要瞎了!我都要瞎了,他们还是要离开我!我要救自己的眼睛,我不能瞎,我还要钓龙虾,捉蜻蜓……我在爸妈模糊的越走越远的身影中终于崩溃了,抱着家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家奶,我不想瞎,舅舅呢,爸妈不管我,我不要瞎!”

    家奶也很担心,她说:“伢哎,你的命太苦了,走,我们找舅舅去。”

第四章:我看见阿婆带走了阿公

    家奶带着我出门的时候,已近傍晚,半边天都被烧红,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我经常钓龙虾的小池塘闪着夕阳的余晖,那个被菜园子包围的大场地早聚集了几个固定的玩伴,有的在玩跳房子,有的在跳皮筋,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很和谐,要是平时,我肯定跑过去加入战局,可现在我的重心全放在视力上,没有了眼睛,再美的景色我也感受不到了,于是,我拉着家奶粗糙的手,加快了步伐。

    我们到的时候,舅舅还在给人看诊。舅舅在回来开诊所前已经很有名了,开了诊所后,生意非常好,远近闻名的医术和让人赞不绝口的医德是这家诊所的命脉。在小镇上,小诊所不需要挂号,省手续,很便利,所以人们都愿意舍弃大医院,而来舅舅的小诊所。

    这个人是在砍树的时候被马蜂给蜇了,虽然只蜇到了手,但也肿成了足足两个猪蹄那么大。那时的我毕竟是个孩子,据说宝宝在哭的时候,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开着电视,然后再拿手机放歌,因为宝宝的注意力就那么多,同时让其观察两件事就不够用了,然后就忘了哭。这招对我也管用,我本来心里翻腾着各种不是滋味,各种忧伤的小情绪,一看到有人现状这么惨,立刻忘了自己是个倒霉蛋。

    只见舅舅手拿一根小细棍,像稻草芯那么细,然后又打开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抹在细棍的一头,嘴巴微微含住另一头,往那人的被蜇处轻轻一吹,然后拍了拍那人说可以了。我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有这样治病的?家奶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道这是古书上的非常古老的方法,吹上去后立竿见影,老祖宗的东西啊,虽然我难以理解,但效果就是那么奇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舅舅的神奇之处,那个人的手真的在消肿,无半点心理作用,可家奶已经见怪不怪了,舅舅懂很多古方法,家里也有很多藏书,我暗下决心,舅舅无后,要是失传就不好了,我也要学。

    看诊的人连连道谢便要付钱,舅舅笑着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也不费什么心思,回去好好休养,下次要注意了。”说着又指了指我和家奶,“没看见我家人催来了吗,快走吧,我也要关门啦。”

    我的眼睛还没消红肿,舅舅看出了端倪,问怎么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满腹委屈啊,几番问下来,家奶拿出了高人丢的药方,舅舅看了看,眉头一皱,“这老先生还懂得药理,先试试对不对路,没有害处的,医院也没度近视加散光,眼球也没凸出来,而且还很有神,平时不戴眼镜除了走路跌跌撞撞,摔个不停,把张三认成李四,把王五也认成李四,还老让长辈误认为我不懂礼貌,见了人不喊之外……检查出来什么问题,璇子。”我撅着嘴看着他,他头一歪,“舅舅保证,这个除了会让你上火之外,绝对的好方子。”

    自此我除了不再故意摔那厚厚的眼镜,还每天喝着据说会使人变胖的茶,每天重复着不见天日的眼保健操,那老头还真没骗人,龙眼核加枸杞真的保住了我那微弱又可怜的视力。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方子的作用,我高根本看不出来是近视。还是幼儿园的小屁孩,我还没到臭美的年纪,就有了一颗臭美的心,听说戴眼镜时间长了眼睛会变形,不上课坚决不戴,所以一天摔好多次,上学走楼梯也要扶着扶手,可渐渐地,我除了发现自己有一颗特臭美的心之外,还发现其他的感觉特别敏锐,这难道就是老头说的……关了两扇窗,开了一扇门?

    四年级的期末考,考试结束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我走路已经不摔跤了,视力虽然测出来还那样,但是我明显感觉可以看见远处的东西了,而奇怪的是……我更多的不是看,而是感觉,便不在关注脚下是否平坦。远远的,模糊地看见隔壁阿公搬着小桌子在门外吃晚饭,阿婆走了后,阿公也吃得早睡得早,夏天傍晚的的太阳仍然很烫,阿公坐在树荫下,而阿公后面晾着阿婆的衣服?阿公后面可是墙壁啊,果然连吃饭都要带着阿婆吗?

    我揉了揉眼睛,阿婆的衣服还在阿公后面,就好像是阿公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么热的天,我都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升起,我一下子冲回家,连看也不敢看阿公他们家,回到家,书包一放,冷汗直冒。

    家奶见我回来满头大汗,拿着大蒲扇过来给我扇风,“璇子啊,考试怎么样啊?”

    “家奶……”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干嘛这么不高兴啊,炉子上还炖着绿豆汤,我去端过来。”家奶笑得眼睛弯弯的,便要去厨房。

    “家奶,你出门去看看好不好,阿公在吃饭,我刚刚看见……我刚刚好像看见阿婆了,呜~~~。”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家奶面色一变,抡起围裙来给我擦眼泪,“伢嘞~你这眼睛可不能老是哭,怎么说你不听呢,这大白天的这么大太阳,小孩子净说胡话!”

    “我也不知道,家奶,你去看看好不好,看看是不是挂了一件衣服?我怕。”我摇着头,躲着不让家奶的擦。

    “好好好,家奶去看看,别哭了啊。”家奶答应了。我视力不好,并不代表看不见颜色,而且还会把颜色的范围扩大化,比如看到一个人身穿绿色,那么在我看来,他身边的一大圈儿都是绿色,阿公后面一大片儿白色,必定是白色衣服,不是人,就绝对是衣服,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

    家奶一会儿回来,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就孬讲!刚刚说的话千万不要出去说可晓得?那就是一件衣服,今晚去你舅舅家睡觉去,找你舅舅要一点安神茶,伢子考试考傻了。不要等天黑走,过一会家奶送你过去。”我果然大惊小怪的,想多了,唉……不过一百来米,家奶送我去是怕我偷溜出去钓龙虾吧,夏天傍晚的龙虾在闷热下一定会出来透气,那时水面的草丛里满是龙虾,看起来可诱人了。

    家奶送我到舅舅家和舅妈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当晚我睡得朦胧中,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响动,还有说话声,这是怎么了?难道舅舅又犯了?我喊了声,“舅舅?”门被推开了,是舅妈。

    舅妈边披件薄外衣边对我说:“璇子好好睡觉,我和你舅舅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会把门锁上,怕就开灯睡,乖啊。”

    这时舅舅拿了把手电筒进来,“我们走了,璇子好好睡觉,我把阿黄牵来陪你了。”阿黄是条大黄狗,已经养了很多年了。舅舅舅妈出去后,我和阿黄就这样面面相觑,我坐在床上,它坐在地上。

    阿黄在地上不停地摇脑袋,还用嘴在身上咬来咬去,我掀开帐子,下床给阿黄点了片蚊香,算是陪我的福利吧。舅舅舅妈看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重新躺会床上,心里不知怎地,有点慌,闭上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是被一阵炮竹声惊醒的,阿黄也跟着叫起来了。那么晚了,谁家还放炮竹呢?这里的习俗是,半夜放炮竹,除了烧香拜佛或者逢年过节,那就是有事情,这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真是奇怪。

    熬到凌晨,好不容易睡着,天一亮又被一阵敲锣打鼓声给吵醒了。这时我要是再不清楚那就是白痴了,这声音谁都熟悉,是有人去世了!声音是从家奶家那个方位传过来的,我赶紧下床,披头散发就冲出房门,舅舅正在写着什么,看到我吓了一跳,“今天早饭没做,早点在锅里热着,吃点再回家。”

    “是谁去世了?家奶呢?舅妈呢?”我一点也不想吃。

    “阿公昨夜走了,你家奶和舅妈在他们家帮忙。”阿公?真的是阿公?那昨天……我看到的真的是阿婆!!家奶应该没有看见挂的衣服吧,她知道昨夜可能要出事,就让我来舅舅家躲躲,我竟然真的看见阿婆要带走阿公,我为什么会看见?

    “璇子别哭,阿公走了也好,想阿婆想得那么狠,不走也难受,我们都知道他活不过三年不是吗?”舅舅过来安慰我,怎么办?我看见了阿婆的鬼!

    我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家奶就过来了,家奶一见到我就说:“璇子啊,这几天都不要回家了,就在舅舅家。”

    又不让我回家,“家奶,我昨天……”

    “不要说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你只是火焰低了,这很正常,火焰低的人通常都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听家奶话,在舅舅家好好呆着,家奶把你的暑假作业都拿过来了。”家奶不容我多说。

    隔壁阿公去世了,家奶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呢,“家奶,你怕不怕?”

    “伢子,你家奶都老了,还怕什么?听着,没家奶看着你,晚上不要梳头,晚上梳头,火焰会越来越低,还有,不要让人拍你的肩膀,肩膀一边一盏灯,这是提高火焰的。”火焰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很小就听家奶说,每个人都有火焰,火焰高的人,走夜路什么的就没事,也不容易看到东西,而火焰低的就容易招惹,一般男子火焰都要比女子高,现在看来,这可能就是阳气的另一种说法。

第五章:我蜕皮了

    这件事过去后,我们再没有提,夏天的夜晚我仍旧靠在家奶的腿上听她讲以前的故事,刺激又新奇。家奶说他们小时候看电影都是跟着大家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跑着看,要跑很远很远,看一遍又一遍也不厌烦,往往看到夜里才回家。

    有一次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点水,一看可以趟过去,可是却越走越深,想回头时后面也是一片汪洋,众人惊,糟了,遇到鬼打墙了,这时是不能走了,幸亏有很多人,才不那么害怕,众人就停下来,一起聊天,直到鸡鸣,鬼才走了。类似这样的故事很多很多,听着听着就在家奶扑腾的蒲扇下睡着了。

    暑假是我们那群小孩子们的天堂,中午也不怕晒,拿铁丝在棍子上圈了一圈,然后再网上蜘蛛网,就出去粘蜻蜓了,和大家一起晒成了黑炭,晚上回去,身上又疼又痒,家奶责怪我道:“一天到晚就在外面疯,暑假作业可做完了啊?”

    我抱着家奶的胳膊撒娇,“家奶,现在不玩,上学就没时间了,我身上好疼,怎么回事?”边说边用手在身上乱挠。

    家奶看了看我的脖子,心疼了,“晒伤了,丑伢子哎!”

    我仔细看了看胳膊,一块一块的皮,像斑点一样,怎么晒成这样子了?玩得时候太没顾忌,也没注意到。夜里我疼醒了,推了推家奶,“家奶,我疼,还很痒。”

    家奶开了灯,一看我的身上,吓了一跳,掀开我的衣服,里面薄薄的皮肤像裂开了,皲裂地吓人,一块块的,有的还翘起来了。

    “起来,起来,璇子,我们找你舅舅去!”家奶慌张地给我穿衣服,我往脸上一摸,天哪!好粗糙!和昨天完全不是一个手感,晒得这么狠,下次再也不敢了,毁容了啊!

    连夜敲开舅舅家的门,舅妈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惊失色“妈,璇子这是怎么了?”

    “印儿,看给璇子看看!她讲好疼!”家奶这么一说,舅舅也慌了神。

    “璇子你这样子好像在蜕皮,可是这不可能啊!妈,快打电话给璇子爸妈,联系下高老先生!”舅舅嘱咐家奶去打电话,我这时已经奇痒难耐,再加皮肤阵痛,感觉全身爬满了东西似地,想甩也甩不掉,剥也剥不开,皮肤外面像火烧,皮肤里面又很冰冷,水深火热真的快折磨死了,眼睛也好浑浊,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

    我想看清楚周围,看不到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家奶,我眼镜带过来了没?我眼睛看不见东西了,怎么办?”

    家奶说:“慌着谁带那个东西啊,家奶回去拿,不要怕啊,印儿,你给你璇子爸妈打电话,快!”

    突然我感觉嘴里一酸,一阵反胃的感觉,“呕——”

    “璇子!”大家焦急的声音,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仍然是夜里,周围一片嘈杂声,家奶也在,我仿佛还听到了爸妈的声音,眼泪又要出来了,非等我要死了你们才肯来吗?我一直知道的,我不正常,我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我的身高比同龄男生还高,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我都全身冰冷,自从视力出问题后,感觉真的灵敏,不管是睡觉还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彷佛能看见一样,这不是第六感我知道。现在还出现蜕皮的现象,我真怕蜕掉皮之后是血肉模糊的,我到底是什么?是妖怪吗?不然爸妈为什么不要我?

    “家奶,把眼镜给我,我要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家奶没说话。

    “家奶?”还是没动静,刚刚不是家奶吗?“家奶!家奶!”我带着哭腔喊着,连家奶不要我这个怪物了吗?

    “璇子,不哭不哭,过几天就好了。”是家奶!我挥起手想触摸到家奶,触摸到的是一片潮湿的布。

    “璇子。”是妈妈。

    “我们一会儿帮你泡澡,用湿毛巾脱皮,皮脱了就没事了。”妈妈真的来了,那代表现在已经不是夜里了,为什么还这么黑?!我的眼睛!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是不是瞎了?那老头说我不会瞎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声嘶吼着,虽然不乐意,但我一切都照做啦,我有喝护眼茶,我有好好保护眼睛,为什么还是这样?

    家奶抓住我的手:“璇子,别闹,会好起来的,老先生也来了。”老头?他又来掺一脚?

    “你的眼睛没事,相信我这个老头,你的皮肤几小时就好了,眼睛过几天也会看见的。”老头的声音。

    我应该相信吗?可是我不信又能怎么办呢?一阵窸窣声,我被拉起来扶下了床,就着衣服进了木桶,温热的水刺激的皮肤一抽一抽的,“妈,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舅舅的声音。

    突然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璇子乖,爸爸就在外面。”说完,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了。屋子里应该只留下了家奶,妈妈和舅妈,轻轻的毛巾擦过,感觉皮就着他们的手被剥了去,慢慢的感觉被剥去的皮肤能呼吸了,手触摸上去,很光滑,这样,看起来应该不是血肉模糊了吧,我心里安慰了下。

    在水里泡了大概几十分钟,我又被拉上去继续剥皮,估计又是什么忌讳。整个过程进行了几个小时。那种感觉就像重生了一样,身上特轻松,一点也不疼了,就是仍然看不见。看来老头说的话是真的,这时折腾了这么久我饿了,“家奶,我想喝粥。”

    “先生,这可怎么办?她还感觉饿。”家奶是在征询老头的意见?我吃饭也不行?

    “给她吊水吧,她不能吃。”什么?吊水?于是我再被剥了几小时的皮后,又被扎上了针,吊水持续了两天,可我肚子已经饿扁了,再吊水又有什么用,到了第三天,我的眼睛已经有光透进来了,我快看见了!

    睡了一觉后,睁开眼睛,一片刺痛,“啊——疼——”

    “璇子!”

    “家奶!我眼睛能看到光了,可还是好疼,老头呢老头呢?”我又欣喜又激动。

    “不要乱喊,要有礼貌!先生已经回了,我去叫你舅舅。”老头回去了,那爸妈呢?也回去了吧,我是个怪物,离我远远的是对的。

    “璇子,你的眼睛几天没见光了,突然睁开当然疼,慢慢来,慢慢睁开,一点点来。”在舅舅的细声引导下,果然,光一点点进来,虽然还是刺眼,但已经不是那么刺痛了,我看到了家奶,舅舅,舅妈,爸妈果然走了,欣喜中还是有些失望。

    “我真看见了!”

    “璇子,今天你可以吃东西了。”是爸爸!

    “加餐哦!”妈妈!爸妈没走!他们只是去买菜了!以前很嫌弃这个弱视,但失而复得真的很开心。弱视还可以看见这个世界,看见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而瞎了就真的再也无法看见家人了,以前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倒霉蛋,可是现在觉得我是这么的幸福。我时常觉得不开心,是因为总惦记着自己没有的,而忽视了自己所拥有的,不要因为失去一匹马而惋惜和埋怨自己的生活,生命有得有失,紧紧抓住失去的,所拥有的也会变得没有价值。

    “璇子,现在有哪里不舒服?”舅舅问。

    “我很好,就是饿了。”大家都笑起来了,这应该是这几天的第一次笑声吧。对了,我赶紧跳下床,跑到镜子面前,我还是我,只是比以前白了,就像没晒过一样,摸一摸,皮肤真的很光滑,我浴火重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真相。

    “家奶,爸妈,舅舅,舅妈,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请你们告诉我,我不要再糊里糊涂的活着,我会勇敢面对的。”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应该会告诉我的。

    “璇子,家奶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镇定,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除夕晚上,除夕晚上,并不是看热闹程度就能定性为好日子,其实这是一年间最为阴寒的日子,年末各种东西争相奔走,你人间热热闹闹,沸沸腾腾,阴间也不例外,这个日子走动的颇为勤快,更何况还是这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俗话说,新年新气象,新年的到来,把旧的一年的晦气全去掉,大年初一开门大吉,这是有道理的,古话还是要听的。旧的一年,东西太多,最后几个时辰要闹腾地更欢,这个时候生的孩子,无非就是在撞枪口。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预产期提前,也不能把我塞回去不生吧。果然生下我后的那个正月,镇上死了好多老鼠,臭气哄哄,大过年的多晦气,当然这种事情别人不可能怀疑到我的头上,只是自家人心中有点奇怪,每年过年,老鼠都会有一阵子消失没错,可那是被鞭炮吓跑的,可现在这么多死老鼠,虽然立春已过,但农历的立春是比公立的春天早的,这时蛇还是在冬眠的,家里竟然一下子来了好几条蛇,这怎么可能不奇怪。

第六章:虾笼惊魂

    爸爸认识一个高人,也就是那算命老头,让他给我排了命盘,一看坤造就不对劲,赶紧让我爸妈收拾包袱走人,说我赶去出生的路上,车正好轧着了一个修炼蛇的命门,破了它的气,也就是人家正在赶着去成仙,这时它的气最虚弱,被我们的车弄死了。一般讲动物能成仙,这样的动物少之又少,要有灵智,就是会自己想,在修炼过程中又会遭雷击,遭雷击而不死者更加少,那条蛇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竟死在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不是我倒霉,而是它倒霉。最后一丝蛇气附在我妈的胎气上,就这样,我出生了,算命先生的意思是,我没变成蛇就已经是它够善良了。而我爸妈的八字和我这个蛇女不仅不想冲,还配合十分默契,想来那条蛇也不是白白修炼的。

    那为什么我们八字不想冲,还不能在一起呢,八字配合的好,不仅益父母也会益孩子,而我不是个正常的孩子,是裹着蛇气生下来的,不能和父母两两相益,否则,那条蛇的修炼本性那么强,怎会不继续拿我当宿主?若与爸妈在一起,很快便会显露出蛇的本性。我小学四年级才开始视力退化,前几天才开始蜕皮已经是迟的了。至于18岁能和父母住在一起,是因为蛇性若起必在成年前,18岁就定性了,能显早显了,也不怕再相益。

    虽然我远离爸妈,但蛇气仍然影响了我的生长,我的个子比同龄孩子高,但骨头很纤长,腰绝对比大家要细上几分。蛇几乎没有视力,靠的全是敏锐的嗅觉以及触觉,在夜间捕食也是靠接受红外线来辨别猎物的方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闭眼和睡觉时能感觉周围的动向,出生时我不是瞎子就该谢天谢地了,让我保留了一点视力,这点还得感谢那老头。

    而对于能看到某些东西,老头的解释是,本就是同类,没成仙便成了鬼,你看不到谁看的到?这么说,我以后还会经常看到?怎么说,蛇气现在和我融为一体,那也就是我啊,而且还生在至阴日至阴时,我也是有点鬼气?不是吧,我是人啊我也怕鬼啊!

    “那我蜕皮代表什么?我怎么会夏天蜕皮?”我疑惑,记忆中好像是冬天啊。

    舅舅摇摇头说:“谁说蛇夏天不能蜕皮的?蛇基本三个月蜕一次皮。”啊?我是不是得去了解了解蛇这种生物了,唉……那么,我也要三个月蜕一次皮?

    “爸爸,老头有没有说我多长时间那个一下?”

    爸爸回:“先生说,你已经步入正轨了。”那也就是说……我三个月换一次皮肤?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爸妈走时,爸爸递给我一本红布包裹的书,“好好看看,璇子,不管怎样,熬过去,记住,你是人。”我打开红布一看……《蛇》好吧,我是人,但要充分了解好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人。

    于是那个暑假我认真研究了下那本书,关于蛇蜕皮的那一章,我记得最牢,蛇蜕皮前,眼部染乳白色,我下次蜕皮前看看是不是眼睛也会变色,上次没注意,蜕皮前几天会暂时失明,我还好,我只是前一天,不知下次会怎样。而且还停止进食?怪不得我那天有种想吐的感觉,蜕完皮后还要保持一段时间不进食,难道要靠吊水度日吗?看来习惯这种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安慰自己一下,不是蛇的所有习性我都有,比如……我不需要冬眠。

    到了五年级暑假时,我已经蜕了好几层皮了,这时蜕皮对于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就像女生的月事一样,来的很有规律,我毕竟是人不是蛇,第二次蜕皮已经不疼了,只是微痒,蛇蜕皮是一整块,我蜕皮是一小块一小块,用水泡一泡再擦一擦就自行掉了,不吃东西也好办,也不会饿,前一天就开始不饿,蜕皮前几个小时开始失明,蜕皮后一天眼睛转好,开始吃东西。一旦眼睛上像蒙了白雾,如果在上学期间,那就必然请假回家准备蜕皮。我发现蜕皮虽然是不必要的麻烦,但三个月一换肤我还是很乐意的,皮肤三个月一新。

    五年级的暑假,我还是和往常一样疯,那时候已经算是大孩子了,在一群孩子中是孩子王。当时虾笼正当红,一个虾笼收起来就一把,散开来就是三米那么长,在虾笼里放上西红柿等吃的,最好是栓几块咸肉,甩到湖里,把一头拴在岸边上,早上下笼下午收,下午下笼夜里收,夜里下笼早上收,一般夜里收笼是最多的,收上来时里面会有龙虾,还会有小鱼蹦跶,所以夜里收笼的人很多,经常我们几个大孩子去收笼时会看到田间湖边很多强光手电筒。

    远远看见那一束束光就知道,是收笼的人。往往我们在岸这边收笼,岸那边也有人在收,还会对喊几句。当然也会发生收错笼的事情,但偷笼的更多,偷笼回去或者偷完里面的鱼虾再放回去的事情时有发生,市场上龙虾好几块钱一斤,而且还很打称,所以我们做的记号都是很隐秘的,还经常换地方。家奶不赞同我出去收笼,但也拗不过我,我们一行好几个人呢,而且外面那么多收笼的。那天,我们白天下了六个笼,准备晚上去收。

    收到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已经是第三个虾笼了,我记得不远处还有一个,对岸还有灯光,就径自走过去,我没有电筒,小明一边往桶里倒龙虾一边往我这边照。我走到有印象的地方,开始找白天留下的记号,现在想一想,眼泪都会不自觉的流出来,那时候胆子真大,我自言自语道:“应该就在这里吧。”

    小明在不远处照的我有点刺眼,“就在这里。”一个男声回答,我猛地回头,这里没人!小明在那边,还有两人也在那边,对岸的人说话我会听着这么清楚就在耳边?

    “小明!”我叫了他一声,壮胆。

    “璇子!怎么了!我们过来了!”我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

    小明他们快速赶过来,看见我蹲在那里,以为是虾笼被盗,拿着棍子就往湖里戳,正在戳的时候,我们旁边的水沟里响起了沙沙声,回头一看,是两个小孩在那里爬来爬去,差不多三年级小孩的样子,小明拿着棍子就追,“敢偷我们笼子!找打!”

    我觉得不对劲,我身上的寒毛又竖起来了,赶忙出声制止,“小明,不要去!”可小明正气愤呢,我腿软,急忙喊旁边两个人拉我起来,跟着小明就跑过去了,那两个小孩见有人来,爬起来就跑,我们就跟后面追。

    我边跑边喊:“小明,别追了!”那边是坟场!

    跑着跑着,突然两个小孩停下来了,回过头来,看着小明,这时的我宁愿夜视能力像刚开始那样很差很差,也不要好到一下子就看到他们那张脸,我第一次看到阿婆的鬼魂时,是大白天,那时都没有现在这样来的清楚,我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惨白惨白,像抹了面粉似地,腿本来就软了,再跑了这一阵,快瘫坐下去了,眼泪止不住,就是出不了声,就像在梦里一样喊不出声,多么希望那是梦,可是根根竖起的寒毛提醒着我这是真实的。

    我的视力弱,可夜视能力和感觉绝对灵敏,这回是真遇上东西了,我颤抖地拉了拉身边的两位,他们还没看见那两个东西的脸,小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举起手电筒就要往他们脸上照,这时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迈开千斤重的腿,朝小明奔过去,按住他的手电筒,“小明,不是他们偷的!不,他们没偷!不是的!我们的虾笼没被偷!快回去吧!”

    “真的?那你怎么不早说啊,那我们快回去吧。”我根本不敢看前方,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拿那两双无神的眼睛瞪着我。

    小明又对他们说:“既然你们没干!哎,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两个小伢……”

    “走啦!”我使劲拽着小明的衣服,生怕他把那两个东西说过来了。

    “他们没了。”什么?我抬头一看,早已不见他们的身影。

    回到家里,我就发了高烧,当天夜里胡乱做梦,梦里总是看见那两张白粉似地脸,家奶整夜都在给我擦身子,身上就像被踩了,很真切地像是被车轮碾过,疼入肺腑,家奶说我那夜就在喊着疼,问我哪儿疼,我也回答不上来,就是疼,哪儿哪儿都疼。

    第二天早上面皮黄的就像闹了饥荒,可奇迹般地就好了,也不发烧了,可第二天夜里,又开始发热,整夜整夜说疼,家奶又熬着夜给我擦身子,奇怪的是,太阳一出来又好了。

    家奶就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受了惊吓,我看再也瞒不住了,便全盘托出,家奶免不了骂了我一番再抱着心疼一阵。上午就带着我去了当地有名的双关庙,这间寺庙是很有名的,家奶每年的腊月初八都会和很多人一起过来讨要腊八粥,我也来过几次,都是在门口望着,家奶从不让我进去,怕我身上阴寒之气太重,这次家奶仍然留我在外面。

    看到门口的石狮子,我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很压抑,家奶没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把点燃的香,弯下腰开始熏我的脚。

    熏完我的脚,开始往上熏,熏到我的鼻子下方时,家奶说:“多吸几口。”

    我连忙吸了好几口,一股浓香进入我的鼻腔,差点儿被呛到,等我全身香飘飘后,家奶拉着我进去了,里面好多尊菩萨,家奶没做停留,直接拉着我穿过一个院子,里面才是正厅,有几个小孩在吃饭,一个女管事迎上来了,“就是这伢子吧,跟我来。”

    我不知道寺庙也会有女管事,还会收惊,她把我们带到一个偏殿,吩咐我坐下,我坐在椅子上,只见她在碗里倒入一碗米,用布包裹好米,倒过来,然后喝了一口水,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往我脸上喷了一口水,接下来又喷了几水,我的脸上挂了好多水珠,然后她开始拿起倒置的用布包好的碗,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被水喷的眼睛都睁不开,又不敢乱动,模糊着眼睛看她一边念一边抖动手里的碗,念了一会儿,我脸上的水还没有蒸发完,就见她打开布,把里面的碗倒置在布上,再揭开碗,少了一大块米!

    她对家奶说:“吓得不轻。”真是太奇怪了,那一大块米呢?真的就在眼皮底下没了!难不成这是魔术师?

    她又拿出一个黄符递给家奶,“回家后火烧,加水让孩子喝掉。”然后把剩下的米倒入一个袋子让我们带回家放在床头或枕头下。这样就算完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家奶,“家奶,你干嘛用香薰我?”

    “给你增加阳气,寺庙是神圣的场子,不能随便。”

    “那刚刚那就是收惊?”

    “是的,人受到惊吓后,必须要收魂,不然魂在外面时间长了长了毛,就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魂也会长毛?“家奶,我的魂回来了吗?”

    “今晚不发烧就好了,不过庙里人说你吓得不轻,家奶准备自己再给你叫一遍魂,不然不放心。”家奶说如果太重,就要太阳落山时喊一遍,夜里再喊一遍,不重只需要夜里喊一遍就好了。这次已经在庙里收了魂,夜里喊一遍就行了。晚上家奶让我早早上床,把米放在我枕头下面,就拿着我的贴身小褂揣在怀里去厨房喊魂了。

    只听家奶轻轻地声声从厨房一路喊回来,“璇子啊,别怕,回来吧,怕了晚上跟家奶睡,璇子啊,别怕,回来吧,怕了晚上跟家奶睡……”一直喊道我的床边,把小褂也塞到我的枕边,我竟然对自己的魂魄怕怕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不怕不怕,这是我自己。家奶熄了灯,钻到帐子里来,拍着我入睡,那晚,我没发烧,家奶一直给我叫了三晚,晚晚好眠。

第七章:开始了万恶的晚自习

    转眼间,疯着疯着就大了,现在一直很庆幸自己是在农村长大的,虽然遇到过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感谢当年的农村,这片土地让我成长,丰富了我的童年,这童年是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现在的农村再也找不到一片净水可以钓龙虾了,现在的孩子们还会在大中午的出去捉蜻蜓,捕蝉吗?很少,他们只会上无穷无尽的补习班,当然,时代不同了,我是老去的90后。现在的小镇,早已面目全非,城镇化改变了乡村,也改变了很多,那片池塘早已填平,那片房子早已推倒换上新鲜血液,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可是记忆却是永恒的。

    小学总是天真烂漫,随着六年级的结束,我升入了初中,开始了晚自习生涯,这个持续到高三的晚上活动,我现在想想都生不如死。

    家奶家去中学有两条路,大路和小路,如果要用三角形来形容一下,那小路就是斜边,斜边小于另外两条之和,所以小路白天走,大路晚上走,小路横亘于田野之间,必须要走过一坐小桥和一条大湖,而大路就是柏油马路加一大截土公路,大路和小路的交界处仍是离家奶家大概两百多米,中间隔着一片坟地,也就是说不管大路小路都会路过那片坟地。要说农村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很多地方三三两两的坟地太渗人,要说农村有什么好,也就是坟地旁边还住了不少人,这点我真的挺佩服的。

    小学时,净瞎没心没肺的闹腾。记得家奶家前面的胖大婶,她家的屋子旁边有一大块微微隆起的空地,紧靠着墙,夏天下午墙面在上面洒下阴凉处,大家就在上面乘凉,我还和小伙伴们在上面挖土,玩过家家,切菜,玩的不亦乐乎,可是清明节时,我竟然看到上面赫然飘着好几条彩带,当时我的脑袋上一定出现了很多黑线,不过首先想到的不是我们多强悍,而是,胖大婶一家得多强悍啊!他们明明知道这是坟墓,还是好几个人的,仍然每天在上面踩啊踩,乘凉啊乘凉,这心态是有多好!于是默默的决定再也不去上面过家家了,太惊悚了!那时对坟地还不是特别怕,因为是白天才去嘛,而现在呢,是要晚上经过的,遂起了各种怨念,但没办法,书还是要读的。

    更令人郁闷的是,土公路的末尾也就是进村的那个地方,是一家专业办丧事的乐队,靠近公路的那一间屋子还赫赫标明“出租水晶棺材”几个大字,鲜红鲜红的,以至于现在我都比较不待见那家人,吓了我整整六年啊!我一想到哪件屋子里有个棺材就冒冷汗,那棺材可不像以前一口棺材睡一个人,那可是出租的,不知道睡了多少,光想想就不行了。世界上有种职业很赚钱,那就是和死人打交道,他们家这交道都打了多少年了,哪天不死人?所以这个行业在农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失业,家奶说他们家很有钱,于是我就每天祈祷他们赶快搬家,一祈祷也就失望了六年。

    小明因为因为爸爸的关系,转到县城读书去了,我也就自此少了一个玩伴,我们中学一级有十个班,没人和我一个班,本来村子里和我一级的就没几个,小明走了就更少了,剩下的和我同路只同到土公路的末尾,进村后还得我一个人穿过那片坟地,刚开始,一个同村的哥哥说要带我一起走,他初三高我两届,还有自行车,而且我们家住的不远,我当然很高兴。可是不同届真的很不方便,下课也不一样,有的老师喜欢拖堂,这大概是很多同学都讨厌的吧,不是我等他就是他等我。我真的很怕麻烦别人,很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要每天带着我。

    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哥哥的车后面,夜黑风高,骑到那间水晶棺材旁边时,我下意识的习惯性闭上眼睛,抓紧哥哥的衣服,突然哥哥的车子一颠,我像是被人拽了一下摔下去了,坐在地上摔得生疼,往那间屋子一看,一股凉意从脚而起。

    鲜红的大字在黑夜里却显得那么明显又刺眼,我一想到那墙后面就是口睡过很多死人棺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我的直觉是背后有东西,刚刚就是那东西把我从车上拽下来的,寒毛又竖起来了,真的有东西,怎么办,不要碰我!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突然手被抓住,“啊——”我不停地甩手,“璇子!你怎么了?可摔疼了?都是哥哥不好,刚刚不知怎么的,车子没掌稳,哪儿疼啊?别哭了,不然我爸肯定骂我。”我又哭了?怎么回事?我现在怎么一遇到这东西就会不自觉流泪?

    回到家,家奶听说这个也吓到了,有东西已经开始拽我了,可如何是好。家奶立刻出门,来到后院,掰下很多桃树枝,折成小块绑在一起,每个窗户上都放上一点,连门闩上也拴上了一把,做完这些,家奶嘱咐我:“璇子啊,明儿个,带小朋友来家里吃桃子。”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就凭着孩子王的身份召集了一大帮小屁孩来家里吃桃子,家奶家的桃子是那种小小的桃子,核也很小很可爱。家奶当着我们一大帮孩子的面,开始用小刀挖桃核,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篮子,掏出里面的桃核仁,再打磨圆滑就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篮子,我那是第一次看见有这样的,现在市面上我也见过,可是那时候真的很惊奇,我们那一大帮孩子就开始膜拜家奶了,家奶分给我们小刀,让我们自己动手,那天下午我们挖出了很多小篮子,家奶分别穿上线给我们戴上,我的手脚脖子全都挂上了桃核小篮子,一直挂到了现在。

    那次之后,村里刮起了股挖桃核的风,家家户户小孩都戴上了,家奶做事一向有道理,我问家奶原因,家奶说,桃树辟邪,桃枝桃核也一样。小孩子带桃核最好,还能装饰,何不让大家一起辟邪呢。

    傍晚时看见舅舅家医馆还亮着灯,我就去看看,已经很久没去了,里面是同村的一个姐姐,这姐姐是少白头,才高二就有很多白头发了,她的爸爸也在,她的爸爸已经满头白发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看样子是遗传。只听舅舅说:“马苋菜,不管什么方法,每天吃。”马苋菜?不就是路边开小黄花的那个吗?

    那个伯伯问:“效果好吗?”

    “坚持吃,可根除。”舅舅答。

    家奶喜欢做这个吃,马苋菜学名马齿苋,家奶经常做的一道菜就是米粉蒸马齿苋,吃起来酸酸的香香的。马齿苋也是最常见的一种了,路旁,田野旁都随处可见,家奶喜欢把马齿苋晒干,过年时做上一道粉蒸肉非常美味,原来这还是一味药呢,而且还不需要成本,大自然果然处处充满了神奇。

    他们父女走了后,舅舅打算关闭医馆回家了。

    “璇子怎么来了?”他摸摸我的脑袋。

    “来看看舅舅啊,自从上初中都没时间来玩了。”

    舅舅笑笑,“医馆有什么好玩的?最近视力怎么样?还在喝那个茶?”

    “这不是没瞎吗,就是现在晚上夜视能力变好了,也不能说是夜视能力吧,就是可以感觉……”我正在歪着脑袋汇报情况时,舅舅突然一头栽下去了。

    不好,舅舅又犯了!不行!我对自己说:林璇!你要振作!你不要慌!这是在医馆,医馆还没关门!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撞见!现在就你一个人!要快点回去叫家奶叫舅妈!

    我快速冲出去,从外面关上医馆的门,突然就觉得心一沉,里面是我的舅舅,他很疼我,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了,他现在很虚弱,很需要别人帮助,我怎么能忍心留他一个人面对?不管里面的东西有多可怕,我身上也是有鬼气的,大不了拼一拼,于是,我咬咬牙,重新打开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我硬着头皮进去,关上门,腿软啊腿软,我差点儿就又冲出去了,寒毛根根竖起,舅舅就趴在那里,很无助,他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我的舅舅啊,他在颤抖,头在不停地晃动,我该做什么来着,我身上有蛇气,不怕不怕,我走到水池旁边打了一盆水,边颤抖边端到舅舅身边蹲下身子,我拧了把毛巾,准备给舅舅擦擦脸,伸到舅舅脸上时,舅舅突然眼睛一睁,“啊——”我吓得往地上一坐,毛巾都甩到后面去了。他的眼神依然像把利刃刺向我,就像第一次。

    “舅舅……”我试着喊他。

    他还是那样瞪着我,他不是舅舅,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缠了我舅舅那么久,很多大师都拿它没办法。家奶她们碰上这个就会等那个东西自己走,再喂点小黑的血。我到底要怎么做呢?突然舅舅的嘴巴开始打颤,一会儿就磕出血了,真的跟羊癫疯一样啊,听说这样严重了会咬掉舌头的,这是医馆,没有筷子也没有布,拿什么才好呢。

    我站起来环视了下四周,药草,舅舅的医馆里会常备些简单的药草,不管什么药草,我打开盖子,抓了一大把,冲到舅舅面前使劲掰开他的嘴往里面塞,“呜……呜……”舅舅发出难受的呜咽,舅舅对不起了,请原谅璇子的大逆不道。

第八章:月事来临,群蛇出洞

    塞了大部分进舅舅的嘴里,这时已经没再磕了,可是舅舅的嘴角都被药草戳破了,看着好心疼。舅舅是多好的人,怎么会染上这个?不是这个坏东西,舅舅可是前程似锦啊!

    越想越气愤,干脆豁出去了,“你是何妨妖孽?竟敢扰我舅舅在!”我对着舅舅喊道,西游记我可是看过的,这点台词还是说得出来的。

    老头说过,我的眼睛异于常人,你会瞪,我也会,于是我发了狠地瞪过去,“妖孽!你可知道我是谁?”舅舅又开始磕起来,我连忙掰开他的嘴,“啊——”他一下子咬到我的手指,好疼,我一下子缩回来,为什么电视上的滴血结义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演真点。正在我按着流血的手指时,舅舅突然像触电似的往后倒过去,他本来是趴着的,“舅舅!”

    “璇子!”是外婆的声音!外婆!我向门口冲去去,手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时,门一下子被一股气撞开,我被撞了回去,倒地的最后一眼,我看见了一条黑影。

    “璇子,璇子!”家奶在叫我,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后脑勺像被敲了一下似地。

    “舅舅呢?舅舅怎么样?”家奶扶我起来,我急忙问。

    “我和你舅妈刚过来,就看你躺在地上,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就到你舅舅家找,你舅妈讲你舅舅还没回去,你也没去,我们就找来了。你舅妈在给你舅舅喝水。”家奶给我顺着胸口,我看了看舅舅,他坐在椅子上,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喝水?应该喝的是那个吧……

    舅妈放下手里的碗,过来摸摸我的脸,“璇子,下次不要一个人接触你舅舅了,你是小伢子,又阳气不足,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爸妈怎么办?你家奶怎么办?”

    “那舅舅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要舅舅出事!对了家奶!你刚刚来时有没有在门外喊我名字?”我是听到家奶喊我的名字之后才要出去的。

    家奶说:“我哪敢喊啊,猜着可能出事了,把人喊来了怎么办,璇子,你怎么又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还在找高人帮忙。”我又哭了?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家奶没叫我,家奶没叫我……那是谁叫的?谁在门外叫的我?那明明是家奶的声音,那股气又是什么?还有那个黑影,那绝对不是舅舅身上的,难道另外还有东西?天哪,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告诉家奶,她已经够操心了,我要自己弄清楚!

    但是当时的我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小孩,还没等到弄清楚,转眼间,周末就过去了,我的问题来了,晚自习家奶说什么也不放心我跟那哥哥一起,家奶说哥哥是初三,以后上高中了还不得我自己回家,为了避免麻烦,家奶就每天晚上站在土公路的末尾接我回家,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样的灯光,漆黑的夜里,只有尽头那点灯光,却温暖了我的心,一辈子。

    上学的日子来临,我也就很少见舅舅了,虽然隔得不远,但还是少了,等周末吧,我如是想。

    一天,吃晚饭时就一直觉得腿特别麻,就像是骨头里面麻出来的,酸麻酸麻,当时不以为意,等到晚自习时,腿麻的已经不能自己了,根本没心思做题目,腿不疼,就是麻,像是蹲在地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那种感觉。晚上回家,奶奶给我捏了捏腿,问我是怎么样的疼法,我说不明白,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奶从厨房里拿出了三根筷子和一个盛着水的碗,只见她拿筷子沾了水,在我的腿上敲了敲,然后把碗放地上,把筷子竖在水里,嘴里念着什么,隐约听到东北方……东方……之类的,声音很小,念的很快,家奶不停的放筷子,直到手放开而筷子在碗里站起来了。

    看着这些我觉得好恐怖,真的就那样直挺挺地竖在碗里了,家奶又朝筷子上洒了一把米,然后拔掉了筷子。当天夜里腿就不麻了。

    这个方法是在农村叫出土箭。家奶说,无论阴间阳间都是有调皮的鬼或人的,鬼也会玩耍,就像我们阳间的小孩用弹弓射鸟一样,他们用的东西叫土箭,我应该是傍晚走小路时碰上的,恰好被射中,家奶口中念叨的是在哪个方位中的土箭,最后拔筷子就是拔土箭了。长大后上课老师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三根筷子沾水竖起来是有原理的,但是,亲身经历的,方法用过之后腿就不麻了怎么解释?难道真的是心理作用吗?

    随着年龄和个子的增长,我走路的姿势也越来越让我头疼,从小家奶和家门口的婶婶们就说我走路姿势好看,等大了才知道,所谓的好看带来的是什么样的麻烦,小时候身子骨小,走的时候不怎么明显,上了初中,身子又长高了很多,走起路来相当明显。你们要问走的是什么步伐,这就是猫步,天生的。

    受蛇气的影响,一般人走路是两条腿各在一条直线上,而我是两条腿在一条线上,走路走快了就特别扭捏,回头率非常高,想想看你们在路上看到一个女生走路能扭成S型是不是会盯着看?可走路走慢了又感觉很做作,特别大家闺秀的感觉,一个随时走猫步的人很痛苦的。

    我的腿很正常,就走路是这个姿势,穿上长裙就像个在路上游动的蛇,所以大家以后在路上看到姑娘有这样走路的,不要笑人家,可能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曾试图去改,可哪能改的了?和大家一样走,却看起来才像跛子。本来我对自己的走路姿势是不了解的,可有一天有同学告诉我,大家都在暗地里笑我,这才让我注意到,我跟别人连走路姿势都不一样,我很伤心,就回家问家奶,我是不是走路跟别人不一样,家奶说,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走很好看人家才会看你的。

    除了走路姿势,我真的很怕蛇气所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蛇的本性暴露的越来越多,和爸妈分开就是为了和那种东西少相似一点,可现在还是慢慢在靠近,又有什么意义呢?随着女生月事的到来,我才真正意义上的知道,什么叫作用力。

    那天,从早上就一直肚子疼,家奶打电话给老师请假,带我去舅舅诊所,先给我耗了脉,然后舅舅的手在我的后背捏了几处,感觉应该在捏穴位上,有点疼,“还疼吗?”舅舅问。

    “疼。”

    “现在呢?”他的手换了个穴位。

    “疼。”

    “不会啊,你不是肚子疼吗。”

    “你捏的好疼。”

    “……”

    在诊所坐着休息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姐姐进来了,风风火火的,进来就哭,“先生,你救救我!”

    舅舅说:“你先不要急,说说情况。”那个姐姐一把脱掉帽子,就露出了头发稀少的脑袋。

    癌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那时我在新闻里看过掉头发掉的厉害的癌症患者,年纪轻轻得了癌症真可怜,舅舅让她伸出舌头,然后说:“脱发这么严重,是劳累过度所致,压力不小。”不是癌症啊,我松了口气。

    “是啊,先生!我今年高三,学业压力特别重,现在头发快掉成秃子了,听说先生很厉害,快救救我吧!”姐姐苦闷的说。

    “脱得太严重了,我开个方子给你。”说完舅舅便在纸上写下:鱼肝油,胱氨酸,维生素B6。“照着这个方子去药店,按说明吃,无副作用,一个月就可以见效,最多三个月可茂盛。”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起哄,让舅舅也给我写下了,这位姐姐高三变成这个样子,我这个特殊体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要留着用。

    回家后,家奶做了样新鲜的东西,以前都没吃过的,俗称酒酿蛋,用米酒加红糖鸡蛋煮成的,味道就那样,不怎么可口,可是家奶飞逼着我吃啊,难道是治疗肚子疼的?下午家奶也没让我上学,可肚子不是不疼了吗,在家奶的坚持下,下午就没去上课,然后传说中的月事就来了。

    “家奶,你怎么知道的?”

    “傻璇子,你可让舅舅号脉了?”好吧,我的确让舅舅号脉了。

    “那酒酿蛋呢?”为什么要吃酒酿蛋?

    “这就不要问了,反正对璇子有好处。”这些话当年我都是不懂的,只知道月事前吃酒酿蛋是对女生好的,但不知道究竟好在哪里,现在是知道了,在发育期间吃这个有丰胸作用,塑形体,感谢家奶的良苦用心。

    正在说着话,门口游进来一条黑色的蛇,我和家奶准备往里走,就让它随意吧,这些年来见得蛇也不是一条了,可没一会儿,又一条蛇游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一条小蛇,一家子?举家搬来了?我跟家奶没动,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从那个时刻开始,就陆续有蛇游到我们家来,有朝我们围过来的趋势,有一条斑点黄蛇嘴里还含了死老鼠,这是要干嘛?家里变成蛇窝了,说真的,我不仅不喜欢蛇,还觉得怕怕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整个人都懵了。

    赶紧想想研究了一暑假的那本书,蛇怕什么?硫磺?家里没有,凤仙花?其实还没见过长什么样,还有什么,还怕什么?火?不行,这不是在野外,太危险,家奶让我不要动,然后小心翼翼走进厨房,当门外的蛇还在增加时,我已经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醋味了。

    一会儿家里的蛇就开始往外游,那个嘴里含着死老鼠的蛇,游着游着,又游回来,不是吧,它免疫?谁知道,它放下死老鼠然后头也不回地游走了,我彻底呆了……蛇慢慢少了,偶尔三三两两的蛇游到门口来,又调头回去了。还是家奶有办法,我跑进厨房一看,炉子上正在烧着醋,怪不得。蛇既然这么怕醋,下次得准备醋的喷雾贴身带着。

    家奶又往锅里添了点醋道:“璇子,给你爸妈打电话,联系老先生。”

    和老先生谈完之后,家奶就开始动手了,她把我的衣服全都拿醋熏了又熏,还在兜里缝进了硫磺,这……这衣服还能穿吗?最先熏死的那必然是我啊!又是那老头的馊主意吧,唉……老头的意思是我不仅是蛇气外泄,还有别的劳什子原因,给我推荐了本《黄帝内经》,这本书舅舅的书库有,那么厚我要自己查吗?傍晚我在家里窝着的时候,家奶已经把书拿过来了。

    拿到书时里面伸出来一朵干的金银花,这应该是书签吧,家奶给我翻开书,还在上面敲了一下说:“你舅舅做的标记,他说有关内容就在这一页。”

    我朝划线横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经水甫出户辄色变,独首经之色不遽变者,全其阴阳之气也。男子阳在外,阴在内;女子阴在外,阳在内。首经者,坎中之阳也。以坎中之阳补离中之阴,益乎不益乎?独补男有益,补女有损。补男者,阳以济阴也;补女者,阳以亢阳也。”

第九章:一不小心首经灭了鬼

    舅舅好人也不做到底,既然给我标记了,何不顺便给翻译了呢。学校可是刚开始上文言文啊,我艰难地揣度着字面的意思,在死了无数脑细胞之后,得出了结论,初经阳气盛是大补,好吧,我也只看出这个了。

    我翻身下床,“家奶,我要去找舅舅,我参不透,参不透就睡不着,睡不着明天还要上学,明天上学犯困……”

    “好好好,家奶陪你去。”家奶适时地制止了我的唠叨。

    一路上倒是没有蛇再挡路,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唉……我自己都嫌弃自己了。快到舅舅家时,我的寒毛又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有东西!我一把抓住家奶,至少我身上有蛇气,说不定还可以保护她,我边放慢脚步边警戒地观察四周。

    “怎么了?璇子怕的话,明天白天再来。”家奶发现我的异常。

    “没有,我只是怕有蛇过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突然,我的眼睛扫到了舅舅家门前的桂花树,桂花树旁一个黑影在那儿,这黑影好熟悉,记得舅舅犯的那次我就看到过!

    当时喊我的那声,不是家奶,应该就是黑影,它会说话,会模仿奶奶的声音,还知道我的名字,它对我们很熟悉!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骗我开了门,然后撞晕了我,如果是邪恶的,那就太可怕了!我只不过是身染蛇气,哪是它的对手!对了!上次它在门外,舅舅在犯那个,这次……舅舅是不是也在犯?这么想着,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拉着家奶加快脚步,朝舅舅家走去,眼看着黑影嗖地一下子冲进了舅舅家,它想赶在我之前!它要做什么?!

    当我赶进舅舅家时,舅舅舅妈正在吃晚饭,其乐融融。舅舅没犯?那黑影呢?黑影怎么会在门外?

    我明明看见黑影进来了,黑影呢?黑影子哪里?

    “妈,璇子!这么晚怎么过来了?”舅舅放下碗筷,准备站起来,我看到舅舅的椅子下面有个小黑影!敢扰我舅舅!我来了!我箭步冲过去,钻到桌子底下,想跟那个东西来个对峙。

    “璇子!”家奶叫我,不管了,我钻!快接近舅舅的椅子时,那小黑影一下子朝我甩过来。

    随着“喵呜~”一声,小黑影扑进了我的怀里。小黑?我顿时坐在桌子底下不知所措,小黑乖巧地蹭了蹭我的脸,呜咽着,我抚摸着它的毛,看着它还没好的尾巴,一阵心疼,可怜的小黑,这时舅妈额声音在头顶响起,“璇子啊,跟小黑这么亲,才在我们家待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我抱着小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抱怨道:“舅舅,你实在太残忍了!那本破书我看不懂。”

    舅舅笑笑说:“唉……没本事啊。”又挖苦我。

    舅舅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说道:“古代有一味丹药,叫‘红铅’,这种丹药的其中一种原料就是那段文字中的‘首经’,也就是璇子你今天所……咳咳……这说明首经必然有很大功效,妈,把书拿过来。”家奶把书递了过去,舅舅翻开书,我连忙靠过去。

    舅舅指着一行字说:“这里指的是首经阳性非常强,女子本来阳在内里,月事来为阳,首经更属阳,是大补,先生要你看这个,应该是想说,蛇气外泄引来蛇,而首经之气才是吸食修炼之道。”

    “如果说阳气盛,那阳气不是会吓走它们吗?怎么会招来?”

    “舅舅也不知道,不过可以推断它们不是精,而若是,必然怕,又或者是其他东西惧怕,而同类反而……”好吧,看来舅舅只能解释这么多了,他到底不懂这一行,下次一定问老头,他打什么哑谜啊!

    突然……寒毛!寒毛又竖起来了?那个东西还在!先前是大黑影没错!根本不是小黑!

    “你先回去,这几天……”

    “舅舅,你说……不同类的东西,怕首经的概率多大?”

    “不好说,但阳气这么强,照理说……”

    “我知道了!”即使概率再小,我也要试试!我环视着四周,既然没走,我肯定能看见!

    “璇子!璇子!”

    “啊?”

    家奶走过来敲了下我的头,“你舅舅喊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这小脑袋在想什么呢?”在想怎么和大黑影搏斗啊,不过还是不能说。

    “家奶,我们回家吧,我好困哦!”既然黑影不想出来,就先让它放松警惕好了。

    “这孩子……”家奶无奈的摇摇头,对舅舅说:“璇子这丫头要困觉了,今天也是累着了,明天还要上学赶功课呢。”

    “那妈你们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要不要送你们回去?”舅舅站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可以的,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能熏死一大群牛的!”我故意说笑,舅舅可不能走,你走了,这接下来的就无法进行了。

    舅妈从里面拿出了手电筒递给家奶道:“妈,我还是不放心,天已经全黑了。”

    一出门我就扯了下家奶的衣服,“嘘。”我拉着家奶躲到旁边,透过门边示意家奶看里面,家奶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没说了,跟着我一起看。舅舅在看《黄帝内经》,舅妈在收拾桌子,小黑已经不见了,应该先回家了,这个景象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移不开回家的步子,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常,腿被蚊子招呼了个遍,家奶拉着我要走,可能真是幻觉吧,唉……最近老是疑神疑鬼的,正准备走时,“咚——”地一声从里面传来……

    我惊得回头一看,一条黑影冲出了门外,家奶已经慌忙转身进去了。黑影停在桂花树下,我还没来得及过去,它又急速飞进了舅舅家,我紧跟其后,这次不能再跟丢了,进了门,家奶和舅妈在舅舅身边,她们应该看不见黑影,黑影盘旋在房梁上,它为什么进来?看样子应该是有点忌讳我的,不然也不会等我走了再下手,跟上次一样,舅舅身上的不是这个大东西,可是它为什么飞来飞去的?

    它忌讳我,却又不走,我一来就跟着进来,我一走又飞出去,难道……它是在把风?!那舅舅身上的和它又很大关系咯,你在保护它是吧,那就来吧!今天我有资本去搏一搏,于是我快速走向舅舅,突然一阵强大的熟悉气流横在我和舅舅之间撞开了我。

    “璇子啊!”家奶担心地喊我,我的头撞在桌子的一角,惊得看向那边的黑影,那团黑影像快散了似地,它真的在保护那个东西,而我也真的对它有影响!我激动地快热泪盈眶了。

    “家奶,有东西!看好舅舅!不要管我!”林璇!起来!冲过去!揍死它!

    家奶见我这么激动,担心得要过来扶我,“家奶,求你别来!我行!”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手撑着地挣扎着要起来,屁股下面怎么湿湿的?手一摸,血!裤子上映出来了!这时也顾不得羞了,双手用力脱下长裤,只留下身上的平角短裤,“家奶,接着,把这个贴近舅舅!”手一扔,裤子飞了过去,那团快散的黑影好像又要冲过去,可是半空掉下去了,抓紧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用尽力气手脚并用爬过去,一血手按在黑影上,黑影看似有形实则无形,手穿过去了,“啊——”一声女人的惨叫响起。我的手被立即弹开。

    “啊!”这一声是小孩的声音!从舅舅身上传来的!突然我眼前的黑影凝聚起来,一路撕心裂肺地叫着往舅舅那边冲去。

    “家奶,注意!”家奶看不见黑影,说时迟那时快,黑影撞开家奶手里的裤子,然后掉到地上,这下彻底散了,舅舅身上传来一阵呜咽声。我有强烈的感觉,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一定是一对母子,可怜天下父母心,明明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义无返顾地去救自己的孩子。看到这一幕,我竟然心疼了,我不忍心,即使它们害人,可是它们之间流露出的感情却是至亲至爱的。可是它们错就错在,害人。

    我捡起地上的裤子套在身上,对舅舅身上的东西说:“不管你能不能听懂,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害人了,你妈妈的事情是我无心的,可是那是你们害人在前,今天就放了你,你走吧!”舅舅拿那眼睛瞪着我,目不转睛地瞪着我,我本想再说它几句,可转眼一想,它今天失去了妈妈,就忍了,让它瞪着又不会少块肉,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团小黑影慢慢移出舅舅的身体,往那团大黑影消失的地方移过去,家奶给我使眼色,意思是怎么样了,我点点头,又指了指小黑影的方向,暗示它还没走。

    家奶和舅妈开始不作声地拉起还没恢复意识的舅舅,那个小黑影停留了一会儿,慢慢向门口爬去,到了门槛上又停了下来,突然猛地一溜烟儿消失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到地上。头疼,手疼,脚也疼,这真不是人该做的事!这时我是无比佩服那些跟鬼打交道的啊!家奶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搂过我就嚷道:“伢啊!你可吓坏了啊?家奶的宝贝啊!你可吓死家奶了!”家奶边嚷还边打我,这……我这可是一身伤啊……

    “家奶,我是不是很坏?”我心里不是滋味,家奶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坐到凳子上,拍拍身上的灰,又用衣角给我在我的脸上擦了擦。

    “璇子,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它们害人不对,可是我也害了它们啊。”眼泪还是止不住,这样会不会有报应,让我也失去家庭?

    家奶叹了口气,直接用手给我擦起眼泪来,“乖璇子,不哭,你们其实都没错,你们做的都是在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家奶不是狠心的人,但是这件事,你不去做,它们害了你舅舅之后还会害别人的。”

    “妈,璇子,这东西,好多先生都没办法,现在璇子这……会不会出问题?”舅妈一边给舅舅擦脖子,一边担忧地说。

    家奶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脸色也不好,“家奶,我看这次不得不请那老头来一趟了……”

    家奶点点头,“我们回去再说,你舅舅舅妈该好好休息了。”

    “等一下!”防止万一,还是这样好了!我又艰难地脱下长裤,嘶……腿好酸哦,“我要把这个留下来!”

    家奶:“……”

    舅妈:“……”

    反正外边黑,又没人看见……

第十章:初见浓墨

    首经这么厉害?哈哈!我要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再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现在的我在某种东西眼中就是一全身标着“危险物品”的,哪个东西敢碰我!嘎嘎,我终于神气了一把。可是……谁能告诉我,这一路上尾随我和家奶的一大波蛇是怎么回事?!糟了!肯定是刚才打斗时醋的气味也快散发光了,而我又把裤子给……

    硫磺!对!我还有硫磺!我翻开衣服,什么啊?被撞炸线了,家奶……我望着家奶欲哭无泪,家奶也有点郁闷,唉……今天吓着家奶好多次了,我亲爱的家奶,真想抱抱你,可是我不想在蛇目睽睽之下,还是先想办法吧,这首经是福还是祸呢?

    家奶以前说过,家里有老鼠时,说跟老鼠有关的话都要注意,因为老鼠时很聪明的,它们世代跟人相伴,智慧还可以遗传,是听得懂人话的,比如人在讨论怎么杀死它们时,它们是不会去随便吃东西的,行动也更加谨慎,那么蛇呢?它们会不会也懂一点,或者说察言观色?我身上有蛇气,沟通应该没问题吧,于是我拉着家奶停下来,回头,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它们仍在上前,第一次沟通失败,呜呜。

    烦死了,今天一天的事还不够烦是吧,我现在浑身都酸疼还要对蛇弹琴,我招谁惹谁了?对,我是招过你们族一条也惹过你们族一条,可我不也倒了霉了嘛!“你们不要过来啊!我命令你们走开!我不喜欢你们!我现在要回家了!”不管你们听不听得懂,反正我吼完了,你们咬我吧,不过不要咬我家奶。我咽了咽口水,等着它们继续包围,没想到它们居然停下来了,听得懂?我赶紧拉着家奶转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没想到我一走,后面又传来了沙沙声。

    “呀呀呀!你们不要跟着我,听到没有!”沙沙声又没了,只留下了细微的声响,我回头一看,拿手电筒一照,一只斑点黄蛇正朝我游过来,姿势优美,动作利落,可是为嘛它嘴里含着一只……死老鼠?这……这上下午的那条蛇!只见它越过我,游到我面前停下,放下死老鼠,又屁颠屁颠朝蛇群游回去,跟着一大波蛇扬长而去。你……你……你这么坚持究竟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正欢乐地往家里跑,在家门口,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长得好可爱,哪家的亲戚吧,不然就是哪家的小弟弟,这里的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很多人家都是生了好几胎也要拼命生个男娃子,家里严重超生,不敢在家里养,就放到别处养大了再带回家说是亲戚的孩子。怎么站在我家门口?我走过去准备友好的打声招呼,谁知,“蛇妖!”什么?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

    等等,我还没缓过来,呼吸,吸气,吐气……好,“蛇妖!”什么,我……我真的没听错!没错,是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的,而且他还看着我,不行不行,吸气,吐气,再吸……

    “小屁孩,你叫谁呢?”你那什么表情啊!我欠了你啊?我悲催地欠了蛇一条命,然后又欠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条命,现在又欠了你什么啊?我气哄哄地走过去,手一比划,比我矮一个头!

    “小矮子。”

    我这么一叫,他眼里立刻冒火,上前,“蛇妖!”

    我也上前,“矮冬瓜。”

    他再上,“蛇妖!”

    我继续,“低矮的建筑!”

    “蛇……”

    “你们都住嘴!”我一抬头,家里坐着的是……老头。

    那这个……妈呀!这是昨晚的小东西?来讨债的?我顿时气焰就灭了,全灭了,毕竟我杀了他妈,还差点杀了他,“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杀你妈的!你骂我蛇妖吧,能开心你就骂!尽管骂吧!”

    “璇子。”家奶一脸无奈。

    “家奶你不要拦我,他来报仇是应该的。”幻化为人这么可爱,大白天的也不怕,道行这么深,他妈肯定更厉害,怪不得很多人都拿他们没办法呢。

    “璇子。”

    “家奶,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小朋友,这样不是好好的吗?干嘛当妖怪呢?你不当妖怪我就不会杀你妈了,我不杀你妈你就不会成为孤儿了……”他翻了翻白眼,很不屑我,老头都过来了,肯定是为了讨说法,我哭丧着脸脸问:“老头,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是不是来报仇的?”

    “白痴!”小男孩又翻了白眼,还是这么不礼貌,算了,人家已经够可怜了,骂就骂吧。

    老头笑了笑,“你们在门口站岗啊?先进屋来再说。”还笑?我都要被报仇了,果然是没心没肺,甚至连肠子都没有的老头。我进屋甩掉了书包,老头喝了口茶,嘴巴一抿一抿的,胡子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在喝了三口茶后,他终于开了金口:“浓墨是我的小徒弟。”

    “你你你,你徒弟害我舅舅这么久你也不管!你这老头!唔唔……”家奶过来捂住我的嘴,还不能说了怎么滴,他再怎么帮了我们家,但是舅舅这件事我绝对不原谅他!

    “一根筋。”又是那个小男孩,你还是一只妖呢!

    老头又笑了,“哎~浓墨,不可再无理。”浓墨?我还重彩呢!

    老头好笑地看着我说:“小璇子,原来你这么仗义啊!不过,怎么办,浓墨是人,不是你昨晚见到的东西,你误会了。”啊?那么……他干嘛一副我杀了他至亲的表情啊?!!!糗大了……家奶放开我,我上前去仔细打量着浓墨,想伸手捏一捏他的脸蛋,看看是不是真的,被他一挥手打开了,没礼貌的小屁孩,哼!长这么可爱不让人捏多可惜啊!

    “老头,昨晚的事你怎么看啊?”小屁孩先放一边,正事儿要紧。

    “昨晚的事,作为老道,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太不知深浅了!”我真的做错了吗?他又继续说道:“可是作为正常人,我也说一句话,璇子丫头,你太棒了!”老头的这句话把我的郁闷一扫而空,老头还是认可我的做法的。

    “蛇妖当然有本事!”哎~这小屁孩,我到底怎么你了?我是上辈子掏了你家的鸟窝还是抢了你的奶水?

    “浓墨!不可造次!”老头眉毛一拧,“璇子,你可知道你杀死的是很强的女妖,此女妖乃雁荡山脚下的一只兔子,因修炼时恰好怀孕,又遭遇天劫,元气大损下生下小妖,情况特殊,便成了非妖非巩物,必须靠吸食人的精魄才能修损生存,它们赶往东北的路上遇到了在北京行医的你舅舅,又因为你舅舅是中医,常年与药草为伴,身上有药的灵气,机缘巧合之下,所以它们便选了你舅舅。”

    “那为何大家都拿它们没办法呢?老头你这么厉害都不行吗?”

    老头摇了摇头继续说:“遇天劫的妖是很多的,但怀孕遇上天劫的却极少,母性在天地万物中都是最伟大也是最恐怖的,为了保护孩子,形成的煞气太重,我们也是不能轻易将其驱逐的,我给你舅舅算了一卦,但当时只算出了,将来有这么一个时机,你舅舅要是碰上了便得救,碰不上便看造化了。没想到是你误打误撞给破了。”我记得,家奶说过,要看舅舅能不能熬过那个时候了,原来家奶上次说的就是这个啊。

    “老头,其实你是大功臣!”这次我可是真心夸奖老头的。

    “哦?怎么说?”老头高兴地胡子一跳。我顿时就不想说了,瞧这得瑟的,知道了还不知会飘到什么地方呢。

    “是你让我去看《黄帝内经》的,经过舅舅的点醒,我才决定试一试,不过,老头,我记得第一次和那个女妖交锋时,是在给舅舅咬了一口,出血了,她才冒充家奶骗我开门的。”

    老头捋了捋胡子:“你的血也带蛇气,蛇也是兔子的天敌,她怕你伤她小儿。”这么说来就说的通了。

    “那……那些蛇……”为什么跟着我?

    “还不是因为你是蛇妖!”浓墨又抢嘴。

    “浓墨,面壁去!”小屁孩气鼓鼓地走了。

    老头说:“你身上的蛇气可是不一般,上次也跟你家人说过,这蛇精要经历很多磨难才能走到最后一步,妖仙够是一步之遥,既没成仙便成了鬼,鬼没去该去的地方,反而附着在胎气上,那便是妖气,浓墨只是说的比较直接,现在开始,你每月月事来临,便是蛇气外泄之时,蛇子蛇孙一定会被引过来。”蛇子蛇孙?那是我的蛇子蛇孙?这是要吓死我吗?

    我偷偷看了眼浓墨那小屁孩站的地方,还真在面壁呀,“浓墨比你大一岁,你该喊他哥哥,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是我收养的。”比我还大一岁,怎么那么矮啊,营养不良吗?苦命难不成也是我导致的,所以才这么讨厌我?

    “老头,我……得罪过他?”不然干嘛跟我过不去。

    老头尴尬了一下,说:“没有,蛇的罪过他。不要管这个了,我来是给你说前因后果的,顺便带这个给你。”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吊坠,“这个蛇型吊坠能克制你的蛇性,蛇气外泄时也会吸收一点不会像昨天那样吸引那么多。”我接过吊坠,一条弯曲的蛇,并不可怕。

    “浓墨,上路了!”老头起身便走。

    浓墨走过我身边还剜了我一眼。我:“……”

    家奶上前要留住老头:“先生吃顿饭再走吧,这太阳正强烈,伢子也怕吃不消啊。”

    “不了,我们还有事呢,老夫人,小璇子,保重。”

第十一章:摘花遇水鬼

    傍晚,我正在喝护眼茶,一个阿姨来我们家找家奶,“大妈,我那儿子又流鼻血了,我是来问哪里有打碗碗花的。”打碗碗花?记得小学课本上有一课就描写的是这个,说是作者的奶奶迷信摘了打碗碗花就会打碎碗,然后作者去尝试摘花却没有打碎碗从而破除了迷信。我知道哪儿有打碗碗花,小学经过的小路那儿,围着湖一片打碗碗花,只有一种颜色,也曾听说摘了会打碎碗所以一哈子都不敢去摘,这个能治流鼻血?

    家奶答应阿姨回去帮她采摘后,阿姨就走了。

    “家奶,我家后院的沟里不是……”后院的沟里也有治疗流鼻血的,效果我是亲眼见过的,不是一般的好。

    “人家说要打碗碗花,我们可不能乱提意见,到时候有需要,一并给人家就好。”好吧,好心办坏事的是有很多,到时候人家怪我们就不好了,这样也好。

    我自告奋勇,“那我明天中午放学过去摘!”

    第二天中午天气闷热,我不让家奶一起过来,家奶就在我的头上铺上湿毛巾,再在上面盖上草帽,吃过午饭就提着篮子来到那个湖边,九月多的天气,正是打碗碗花的花期,这里的打碗碗花只有一种颜色,是红白相间,可是红色淡,在远处看湖边一带都是白色,把湖包围在中心,煞是好看。

    我拿拖下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烫烫的皮肤吸收到水分后很舒服,蒸发太旺盛了,毛巾一会儿肯定会干的,我摘了几朵打碗碗花后,就放下篮子,脱下帽子,准备去岸边弄湿毛巾,从小就被家奶教训说小孩子一个人中午不要接近湖水。这时我也没忘家奶的话,可是这大白天的,湖面这么平静,我只是让毛巾沾沾水,应该没事的吧,我小心翼翼地穿过花丛,进了湖岸边。

    岸坡很平缓,离水面有一段距离,但是岸坡被太阳晒得很干,我试试脚,踏上去,很平稳,突然一个东西飘过来,是五毛钱!平平整整地铺在水面,一点也没有波动地向我这边飘过来,奇怪,这湖里还有钱,而且这么巧就往我这儿飘?我心里暗叫不好,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脚却在慢慢往后面移,都怪自己不听家奶的话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亏来得快到真在眼前了。

    很多时候我总是会不听话,总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几率那么小,怎么正好就被我碰见了,但是常常忘了,碰见了就迟了,几率越小的事情,碰上了麻烦就越大。水猴子,俗称水鬼,这种东西,说不清到底是动物还是鬼,这样最难缠,它是动物也是鬼,水鬼几乎成了广大农村以致湖边家长和孩子们的噩梦,多少生命丧生在它的利爪下,可据说又有人以捉到了动物般的它们。家奶说的传说中就有水鬼,据说它一天翻72个水塘,只要有水的地方都不安全,包括水井。所以家长们会叮嘱孩子们夏天不要单独去这些地方,也不要下水,可是每年依然有那么多年轻的生命消失在水里。

    说它是鬼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它会变出你想要的东西,没错,给孩子变出的有玩具,钱等等,用这些来吸引你去捞,然后利爪拉你下去,此时若是有人去拉你,若人不够多,很大可能会被一起拉下去,这种一死死好几个的例子数不胜数,当然不排除抽筋的。但是以这种方式死过人的湖里,日后会经常淹死人,家奶就说过,替死鬼替死鬼,拉一个下去,它就能投胎,被拉下去的又成了水鬼,若是不用替身,会永远当水鬼,这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很明显,这水鬼,现在被我遇到了……

    我警惕地看着湖面慢慢往后退,生怕一不注意就从水里伸出一双黑爪子来,要退出安全距离才行,我可不想做替死鬼,害人害己。突然,寒毛又开始起来了,难道近了吗?我还要穿过花丛才能回到外面,这么热的天又开始流冷汗了。这时我的余光竟然扫到了一个大黑影,和那晚看到的完全不同,这只黑影完完全全是实体的,和猴子一样,它就那样坐在岸边,一动不动,它会不会扑过来把我拖进水里,我要当作没看见没看见,继续退,可是眼泪已经下来了,模糊了双眼。

    我装作擦汗,拿起快干透的毛巾擦了擦眼泪,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大,我一个大活人竟然要活生生的被吓死吗?我仔细听着打碗碗花外面路上的动静,只要有人,我就可以获救了,可是中午会有人吗?我现在离花丛大概三米,跑过去的的话,能赶在水鬼抓到我之前钻过去吗?很可能不能,传说它一天翻72个水塘,即使没有,那速度也是惊人的。

    “璇子!璇子!”是家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的眼泪你能不能等会儿再流!眼睛又看不见了。

    “家奶!家奶我在这里!我在岸边!你快过来!”我终于能大声喊了,我看了一眼那个水鬼的侧面,真的像个猴子,全身是黑色毛发,它“扑通”一声,滚下水了。看到家奶钻进来,我一下子抱住家奶就哭,“呜,家奶,我刚刚吓死了!幸亏你来了!”

    “我越想越怕,你一个孩子,中午在湖边,哎哟,不能想了,看到你的篮子和草帽就揪心啊,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啊!”免不了又一顿好打,终于又脱险了。

    回到家,家奶把打碗碗花包好,我们又抡起小铲子去了后院,要说到治疗流鼻血,我们家后院可是有好方子,因为我爸的鼻血就是这个治好的,当初我爸和我妈结婚,家奶知道我爸经常流鼻血,就在后院的水沟里种了好多三白草,三白草生长在水里或者水旁,三白草草根特别有个性,洗干净后是白色的,很白很白,而且节节有根,有用的主要是根茎。拿三白草根熬水喝,鼻血可根治。

    我和家奶挖出了好几个根,洗干净了,下面的根比较长,白白的很好玩。晚上那个阿姨过来问打碗碗花的事情,家奶把三白草根也给了阿姨,并嘱咐要加红糖煮水,连根一起吃。其实这只是治疗鼻血的方面,另外还能治疗女子的月经不调,血崩,和白带异常,不过要加白糖。日后,我问了舅舅打碗碗花是否也有这样的功效,舅舅说差不多,而且能治疗鼻血的也能治疗女子的特殊问题。

    白天的惊悚犹在眼前,要说天热走湖边最怕的事,那必然是水鬼,可第二怕的事,就当属遇到男生在湖里面洗澡了。我白天上学是走小路的,走小路要经过一个很大的湖,这湖可不是我摘打碗碗花的湖,非常大。尤其是傍晚,经常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不能走了,因为前面传来一片嬉闹声,那就换条路,反正田间小路多,绕着走也是可以的。

    一天傍晚,我远远看见湖岸边有好几个人影,任命的自动绕路走,可是谁知他们是刚从湖里上来,我从弯路上绕,他们从直路上走,还是碰到了,我硬着头皮在前面走,他们自后面小声地笑,那时脸皮特薄,只想快点走。

    他们中有人笑道:“你是初中部的吧,小妹妹,走那么快干嘛干嘛?我们对小孩子不敢兴趣,哈哈哈。”我的头都大了,撒丫子开始跑,跑到教室还惊魂未定。有没有点道德啊,在公共场合洗澡还不让我绕路啊?谁知过了几天就听说,那湖里有人溺水了,是个高中生,打捞上去时,腿上都是尖锐爪子的痕迹,鼻孔耳朵里也都塞满了烂泥,我的头皮都麻了,不会是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吧,我,我还见过他们,这太恐怖了,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还嘲笑我呢,现在就死了。

    听说几个一起洗澡的伙伴都吓傻了,最后那次洗澡,他们都穿好衣服准备走了,几个男生走的时候,他也是一起走的,可走到半路却有人发现明明少了一个人,大家就回去找,才发现他的衣服什么都没有穿,还在岸边,那刚刚和他们一起走的又是谁?几个人回去都大病了一场,淹死的男孩家里人去学校闹,去一起洗澡的伙伴们家闹,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命都没了,所以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做事,事情发生了就迟了,惜命。

第十二章:麻疹中的梦境

    我们这里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打一种糖,是用米打的,特别嘎嘣脆,平时当作零嘴吃,过年打的糖往往可以吃一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奶就半夜三更起来吃糖,夜深人静之时,当你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时是什么感觉?床头柜上放着一盒糖,一到那个点,家奶就爬起来吃,原因是饿了,很饿很饿,必须吃。

    家奶不仅夜里像饿了好几天没吃饭,而且一只手臂冰凉冰凉的,可以和我来比谁更冰了,问题是除了饿就没有别的症状,吃完就好了。舅舅也给家奶号了脉,一切正常,那就是不正常了。家奶说不必惊动老头,就打听了本地一个神婆。

    周末的时候,我和家奶一起找到那个神婆家,神婆家从外面看是很普通的人家,进去一看,却内有乾坤,神婆是一个慈祥老奶奶,什么情况都没问,简单的交代几句就直接请阴。

    不一会儿,神婆就开始唱歌了,边唱边喊妈,喊家奶妈妈?她说她饿,家奶当即就哭了,她唱着说出了,以前很想吃饭,却没人搭理她,她想说话,也没人搭理她,就那样活生生饿死了,是又饿又冷而死的,然后全家都忘了她,她在底下没钱用,没衣服穿,所以才上来找家奶的。

    家奶还有个女儿是饿死的?怎么会这样?家奶老泪纵横,不知道说什么好。唱完了心声,神婆又看着我说:“你是大姐的女儿吧,长这么大了啊。”

    这是我未见过面的小姨?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很诡异很诡异,一个死去多年的从未见过面的人,竟然知道这么多人世间的事情?多么不可思议多么难以理解!一切说完之后,家奶答应每年都会给她烧纸钱,小姨告别了我们,神婆便很快冲进了里屋,出来时已经恢复如常,并且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家奶如实说了关于小姨的事情,原来我真的有个小姨,在毛爷爷那个吃大食堂的年代饿死了,饿死时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家奶也忘了给她烧东西,没想到那个小婴儿即使死了还会长大,这真是太神奇了。更神奇的是,家奶回家给小姨烧过纸钱后就再也不会半夜饿醒再嘎嘣脆了,胳膊也不冰凉了。

    家奶的事情告一段落,深秋的天气我们这里总是很舒服的,不冷不热,可是如果我们班不是那么多人一起过麻疹的话就更好了。

    小学时,我过了一次水花,也是一次全班性的传染,家奶说水花和麻疹是每个人必须要过的,即使小时候不过,长大了到三四十岁过这个的还大有人在,现在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过,是不过的人极为少数可以忽略不计。

    过麻疹是个讨厌的事情,因为有好多好多忌讳,过好了那就是好事,过不好那就是灾难,对于男子来说,一次就是一辈子,后遗症也是一辈子,对于女子来说,过不好的也还可以在做月子中弥补回来。

    这真是人生中的大事,所以一定要调理好自己。而在这里补充一下,现在有些女子在坐月子中不去理会忌讳,那是大错,有些人年轻时可能表现不出来,可是到老了就会显现,这不是娇气,是祖宗传下的经验。不过麻疹也有些人第一次没过好,下一次人家过的时候,还得接着过,我认为这样虽然还得麻烦,但却多了机会调理自己,是好事。

    过麻疹的忌讳特别多,第一条就是不能见风,学校当然得放假啦,放假一是觉得人生大事,不放假出了事学校被砸了怎么办,二是怕传染呐,一放假就一星期,班级超过半数的学生不能来,又或者你来我往耽误学习,这可不是大学,老师上完课管你来不来听不听,中学一个班级那么多缺课的,老师得一遍遍重复上过的课,真是很悲催,鉴于以上,学校拍爪子批准放假。

    深秋并不冷,可是我在家里已经被家奶要求穿棉裤了,简直坐月子是一样。家奶要求,这一星期,硬的不能吃,只能吃面喝汤,怕以后牙齿不能咬硬的或者提前下岗;热的不能吃,怕以后一吃热的嘴巴就起泡;咸的不能吃,一吃,身上麻疹一痒,手一挠,就会跟水花一样,留下坑,变成麻子;油不能吃,怕以后一吃油重的就拉肚子或犯恶心;冷的不能吃,怕寒气进入体内以后没法出来,风湿啊咳嗽啊接踵而来;不能出门不能吹风,这个理由参见前一条;不给看书看电视,怕用眼过度,本来视力就不好,就更要忌讳;不能洗脸刷牙洗头洗澡……反正我总结下来就是躺着睡着吃一个星期。

    要是上学时,告诉我有这个好事,我一定笑掉大牙。可是真要在床上躺着什么事都不做,除了吃就是睡,那肯定急疯了。一日三餐就是固定的粥加肉汤加糖拌面,因为不能放油盐等作料,那就只能放糖了,现在想想都可怕,当时是怎么吃下去的,肉汤不放油本身也会有油,家奶就把上面漂的油给打捞干净再给我吃。

    也许有人觉得这样草木皆兵是否小题大做,可是我是无比的感谢家奶,在我人生的关键时期那样细心地调理我照料我,现在我的身体真的很好,除了依旧体质冰凉,没有任何问题。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但是的确注意一点,宽慰一生。那个半年我都没有吃冷的,看到别的孩子吃,并不是不想吃,家奶叮嘱我要管好自己的嘴,为何不克制一小段时间,去回馈以后的一大段人生呢。

    在家里的时候,我大多数都在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离开了身体,我就那样漂浮在空中,看着还在熟睡的自己,我瞪着脚从穿过墙壁飞出了屋子,速度太快了,感觉头好晕,突然一下子从高空坠落一头栽了下去。

    睁开眼睛自己趴在地上,我想动一动双手,却往爬了一段距离,为什么我的双手抬不起来,我看不到它们,我想动一动脚,也往前爬了一点,这是在野外,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好香好香,对,是前面草丛,我能感觉到有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声,忽然草丛里一阵响动,里面多了一条强劲的脉搏声,“吱吱吱——”老鼠?

    那刚刚进去的是……随着沙沙声,里面游出了一条斑点小黄蛇,好熟悉,不过比记忆中要小一点,它朝我游过来,嘴里含着一只还在“吱吱吱”的老鼠。我仿佛看到了它的笑容,它过来了,潜意识里感觉它不会伤害我,“璇子,璇子,璇子……”家奶,家奶……

    啊,我睁开眼睛,家奶手里端着一碗肉汤,香气扑鼻,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一股肉香味,应该是炖出来的味道。

    梦里的斑点小黄蛇看起来那么熟悉,会不会就是那条老是送老鼠给我吃的蛇?那这记忆应该不是我的,我摸了摸脖子上老头送的蛇形吊坠,他说压住蛇性蛇气,那就表明,我的蛇性蛇气越来越重了,所以以前的记忆才会跑出来,可是这记忆好清楚,就像是经历过似地,蛇气越来越重,最后会不会我就变成了她?变成了蛇?啊,不想了,越想越恐怖。

    晚上除了睡觉最期待的就是听家奶讲以前的故事。家奶说古人是很智慧的,虽然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电灯,没有很多很多,但是却不无聊,他们很会用智慧去编故事。我的印象中有很深的几个故事。其中一个是,有一个神仙幻化成普通人下凡视察,看到田间劳作的一个男子,他就问:“倒插秧倒插秧,你一天能插几千几百棵?”

    男子郁闷,回答不了,回家去就把情况对妻子说了,妻子一拍腿:“你这个孬子!这还不好回答啊?你就问他‘你蹬蹬蹬,蹬蹬蹬,一天要走几千几百步?’”

    第二天,男子就这样回答了神仙,神仙就说:“我明天要去你们家吃饭,能给我准备一斗米的锅巴,圆桌子弯板凳,十样菜吗?”

    男子回家指责妻子,“就是你哦!让我说那些话,现在可好了。”

    于是他又照实说了,妻子听了说:“你这个笨蛋!这还不简单啊!明天让他来吃饭,我一定会准备好。”

    家奶说斗子是两头尖尖中间鼓鼓的东西,是用来装米的,一斗米的锅巴,再怎么巧手也不会做出这么多锅巴,而且那时家里穷也凑不齐十样菜,神仙这难题出的可真是高,不过第二天,男子妻子用大锅煮了一大锅的锅巴,原封不动的铲下来,保持圆圆的造型,倒放在斗子上,这就叫一斗米的锅巴,然后她又把家里的石磨搬到厅堂,圆桌子弯板凳也准备好了,最后她烧了两样菜,一样是韭菜,另一样随便搭的,十样菜距这样出炉了。神仙一看惊呆了,吃完饭,神仙出门上马,一只腿往马上一跨,就对男子的妻子说:“你知道我是上马还是下马?”

    谁知男子的妻子往门槛上一跨,“你知道我是进门还是出门?”神仙急了,啧,这不行,这女子太聪明了,会压过男子的,于是送给男子的妻子一个红色的护心肚兜,自此女子比男子智慧的心就被护住了。

    这个故事很明显是家奶的前一辈女子遭压迫的排解,那一辈童养媳特别多,女子没有地位,故事是现实的反映,是对现实的不满,也反映了他们的聪明智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像《西游记》是宣扬追求自由是一样的,听着听着我就会进入梦乡。

    醒来时我是在一片月光之下的,皎洁的月照射在我的身体上,啊,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能量,我情不自禁地吐出舌头,嗯,舔到了我的鼻子,等等,我的鼻子?我舔到了我的鼻子!我再次伸出舌头,啊啊啊!我的舌头裂开了个口子!家奶!我变成蛇了!我想喊出声,却只发出了“兹兹~嘶嘶”声,我动了动身子,就在地上滚了起来,正仰面的时候,我看见了美丽的月亮,还有……一只蛇头!

    我翻身过来瞪着那只蛇,怎么又是那只斑点黄蛇!我想伸出手拍拍身上的泥土,可是又向前移动了一步,一头撞在那只蛇头上,啊,好恶心好恶心!我想拍一拍头,又撞上去了,那只蛇貌似被我撞晕了。一转身溜走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先学会爬行再哭一会儿时,它又游回来了,嘴里依然……含着一只老鼠……

第十三章:背女鬼过桥

    早上醒来时,头微微有点痛。喝了碗粥继续躺床上,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梦做得越来越真实了,我不要变成蛇,感觉太糟糕了。那只蛇怎么老是出现,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出镜率这么高,肯定跟我的孽缘蛇有很大关系。我真想说,不要每次都带老鼠好不好!当蛇太恶心了,我一定会挑食的!等放寒假了一定要再骚扰老头。

    终于熬过一星期的时候,我已经快成为山顶洞人了,只不过是受到良好照料的山顶洞人。

    下水之前,家奶用肉汤给我擦了脸了双手,又用艾叶熏了澡,刷牙洗脸洗头之后,我才算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外面的天是那么蓝,本来就秋高气爽,再加上心情好,就倍儿开心。

    高高兴兴到了班级却听说了一个噩耗,学校一个老师的儿子上吊死了。事情是这样的,他的儿子在我们学校上初二,成绩非常好,就最近一次考试掉了几名,因为父母都是老师,在学校老师面前拉不下脸面,就在他班主任面前骂了几句,哪知这孩子自尊心超强,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没有失败过,偶尔一次就受不了打击,他爸妈那天都有课,就在自家房门上上吊而死。等他爸爸上完课回家已气绝,好好的一条年轻生命就这样断送了。

    那个老师一家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事情发生后,一家人悲痛欲绝,搬出了学校。人没有了,成绩名声什么都是浮云,培养一个孩子不说花多大心血,就单单说养了那么多年,因为几句话就没了,是多让人心酸,可能父母期望太高,是有错,但一念就离开了,活着的人要受一辈子煎熬,大家要珍惜生命,不为自己,也为爱你们的人而活!这也反应了,现在的小孩普遍心理素质差,受不了刺激,家长也忽略了孩子的心理问题,真的很可惜很心痛。出事那间屋子也没人敢住了。

    可是,一件事实意外,再相同的地点出现相同的事就不是意外了。一星期后,一个女老师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也是在教职工宿舍。

    要说第一个人的自杀震惊了全校,那第二个人的自杀就震惊了全镇。学校里人心惶惶,死了一个同学,大家已经就不敢去后面玩了,现在又死了一个。一时间传言四起,说是老师的儿子不甘心就那样死去,找学校的人锁魂来了。家家户户都生怕小孩染上不好的东西。

    家奶也叮嘱我,“璇子,最近几天不要有不快乐的思想可晓得?要积极点。”

    我不解,“为什么?大家都很怕。”

    “你越是怕就容易碰上那个东西。”

    “家奶知道是什么东西?是报仇的吗?”这怎么越听越诡异啊?

    家奶放下手中的针线,“伢子啊,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是讲不尽的,很多你不遇上是无法形容的。家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东西,有种鬼啊是专门害人的,专找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下手,家奶家以前,前面住着一户人家,他们家小女儿在家里闹脾气,他们家人就在堂屋里,小女儿就在里屋,就听到小女儿在和谁说话,谁也没在意,可之后小女儿就喝农药死了,这种鬼会挑起你的负面情绪,告诉你怎么死,甚至没有道具都给你道具。”

    这种鬼真是太可怕了!要是学校里的是这种鬼那不是害人吗?现在谁不害怕?怎么可能没有负面情绪?教职工宿舍好多人都宁愿出去租房子住了。不然告诉同学们,让他们保持快乐的而心情?不行不行,这样他们会更害怕,适得其反就不好了。只可惜我不会捉鬼,也不敢捉鬼,这样的鬼根本就是恶鬼嘛,以后还是会害人的,怎么办呢?家奶肯定不会让我去冒险,而且我也没本事啊!

    过了几天,学校依然很压抑。晚自习回去,在土公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土公路有一段是下面铺上水泥墩下面流水的,也算是桥,土公路那头没有灯光,家奶还没来,这人站在桥边做什么?

    晚上我一怕坏人,二怕遇到疯子,最后才怕遇到鬼,我是有多怕坏人啊,我摸了摸书包里的铅笔刀,开始嫌弃它的小了。我越走越慢,希望那个人在我走到他跟前时开始走,可是他就是在那儿徘徊。

    我蹲下来,捡了好几颗石子,以龟速前进着,默念道你快走吧快走吧,哎呀,这怎么不是做梦,我宁愿看见含着死老鼠的斑点黄蛇也不要在这里煎熬,家奶,你怎么还不来啊?璇子好怕,我只要看到你的灯光就不怕了。可是我必须一直走一直走,站在那里会更怕,走近一点的时候,突然,寒毛直竖,我的眼睛顿时模糊了,呜呜,这根本不是人……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说最后才怕鬼的,遇到这种东西时,就会告诉自己,我没看见没看见……我怎么会忘了,鬼是不能过桥的,我继续走,只是经过的时候步伐加快,既然你装成人的样子,那我就当你是人好了,我只要过了桥就安全了,林璇,加油!

    “你能帮我过桥吗?”我的寒毛啊啊啊,她说话了,原来是女鬼!我不会帮你过桥的,你要害我怎么办?我加快脚步,很快便过了桥。

    我一直以为是男鬼来着,可竟然是女鬼,我对自己说,快走,家奶说过不要招惹这些东西。

    “求求你了,我不过去不行的。”嗯?这算是在蛊惑人心吗?我停下脚步,看她还要说什么,“你帮帮我,我的孩子今晚是大劫,我在阴间膝盖都跪碎了才求到这个机会,快赶不及了。”又是个母亲?我该相信吗?

    “你的孩子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想不到她竟然嘤嘤哭起来,“我的孩子才六个月,我是难产死的,我算过了,今晚会有事发生,求你带我过去吧,我会感激你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连做鬼也惦记着孩子,不管是真是假,我就是受不了母子情,于是我咬咬牙又回去了。

    我默默地捋了捋自己的寒毛,不敢去看她的脸,怕吓着自己叫出来对她不敬,我小声问:“要怎么带你过去?”像《西游记》里那样化成一阵青烟钻进一个葫芦里?还是像《聊斋》一样变成一张画放我怀里?

    “我……我鬼气受损,你可愿意背我过去?”为什么这口气我想到了《西游记》里孙悟空背的妖精?我正在犹豫之时,撇到了她破碎的膝盖,唉……我的夜视能力为什么不差一点呢。

    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妈妈而已,再咬咬牙,稍微蹲下身子,“你上来吧。”也不知道我背不背的动,虽然我身高挺高的,可毕竟是个初一小丫头啊。

    她刚要上来,“哎,等等。”我直起身,解下脖子上,手臂上,脚踝上的桃核,又从书包里拿出了桃树枝丢到一旁,想想把书包也放了下去,等把她背过去回来拿也不迟。等做完这一切后,我重新蹲下身子,“好了,上来吧。”

    我的冷汗从额头上淋进了眼里,好咸,我真的要背一个鬼了,一会儿会有一只鬼趴在我的背上,而且还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感觉两只冰凉的手爬上了我的背,我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快炸开了,冰凉的胳膊扶了上来,越过的地方寒毛都在打颤,“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提一口气,双手准备从后面托着她的腿,“不用了,就这样起来走吧。”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寒气吹佛着我的脸庞,你确定我们待会儿不会掉到河里去?我猛提一口气站起来,嗯?没重量?可是后面的寒气提醒着她的确在我背上,我就像平常走路一样,踏上桥面,走过了桥。突然背上寒气一散,她就站在在我的面前了,我没准备好回避就看到了她,除了脸白点,其他都正常,还好还好。

    她开口道:“多谢你了,为了感谢你,我提醒你注意两件事。”

    她果真是善良之鬼,我赌对了,悬着的心也掉下去了。“你们学校近来是是非之地,尽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还有,你不是普通人,我猜你的身边有高人。”她一下子朝我扑过来,我被扑倒在地,她又手一伸,利爪已经来到我的脖子上,我躲闪不及,她的手已擦过我的脖子,转眼间蛇形吊坠已被她扯下来抓在手里,我这时哪顾得上她是鬼啊,气死我了,她原来别有目的!

    我又朝她扑过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知道它的作用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整天戴在身上!”她说。还想蛊惑我!我才不听呢!刚刚就是扮可怜博取我的同情,现在又来骗我!

    她继续辩解,“我没有骗你!这个东西你不能带!”

    我怒,“你都说我不是普通人了,这是吸取我的蛇气的,快还给我!”

    没想到她竟然笑了,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下,“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真相信这个是吸取蛇气的?”突然,她一下子叫了起来,声音异常恐怖,“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抱着头,面目狰狞,一下子消失了,她消失的原地是我的蛇形吊坠……

    我爬过去,捡起了吊坠,吊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先生给我之初到现在,真是越来越亮越来越漂亮了,可惜链子刚刚被女鬼弄断了,看来这真是好东西,连女鬼也想要,还编谎话,真是个谎话精,不过刚刚她喊着她的孩子,她真的有孩子?算了,今天真见鬼了,还傻乎乎地被迷惑了,真不该心软的。这时土公路的那一头出现了熟悉的灯光,家奶终于来了。

第十四章:学校里的自杀阴霾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再走回桥那边拿回自己的书包和辟邪装备,心里暗自嘲笑了一番,辟邪装备对于我不过是心理作用吧,该碰上的不该碰上的一个也没少碰啊。

    背上书包,再次踏过那个桥,唉,今天晚上就只在桥上跑来跑去了……我走到家奶跟前时,家奶有点责备自己的意思,“璇子,家奶晚上守着闹钟,不小心睡着了,怕你吓着了,跑着过来的,半天也没看到你人,家奶心里慌慌的,刚刚照到你的时候,家奶这才安心了啊,都怪家奶……”

    “家奶!”我都要哭了好不好,一方面是想到刚刚的事情后怕,一方面是心疼家奶,家奶为了我起早贪黑的我真不应该,“我今天正好放学晚了,老师真讨厌,又拖堂,不过幸好拖堂了,所以没等。”

    “那家奶就放心了啊。”我手里攥紧吊坠,和家奶和那点灯光一起回家了。

    回家洗脸的时候,家奶问:“璇子啊,你这脖子怎么了?”脖子?我赶紧拿了镜子过来,天哪,一条黑色的血痕,应该是刚刚女鬼抢吊坠时爪子划到的。

    “额……家奶,这是今天和同学打闹时失手划伤的。”家奶迎头给了我一个爆栗,看见我龇牙咧嘴后又过来揉,我哭笑不得。

    家奶责备道:“你们小伢子,打闹也没个分寸的,万一划到脸上破相了怎么办!”我嬉笑着用毛巾擦,完了,竟然擦不掉!

    “家奶,去给我拿点儿胶布,贴上伤口会好快点。”我捂着擦不掉洗不掉的黑爪印,不能让家奶发现,不然骂我事小,惹她操心就事大了。胶布是从舅舅那儿拿来的,就是平时吊水给绑的白色胶布,舅舅当然不是用作吊水,是用于贴伤口,这个我认为比创可贴好用也便宜,家奶的手冬天容易裂口,鲜红鲜红的伤口感觉随时都能冒出血来,所以胶布是我们家必备之物,贴上胶布睡一夜口子就闭合了,再换上新的贴上,口子好的很快。现在贴上到是用来遮盖黑印的。

    第二天一早,我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布,伤口还没有要好的样子,不过是黑色也看不出来。我用毛巾沾了水,轻轻擦着,擦不掉,我又去厨房调了点盐水,家奶问:“要盐水做什么?”

    我说:“漱口啊,舅舅说早上起来喝点淡盐水对身体好。”

    家奶用勺子敲了一下锅道:“你这孩子,头脑睡糊涂啦?你舅舅是让你喝,你去漱口,而且去房里漱口?”完了,说话又不经过大脑,家奶的脑子都比我灵光。

    “我……我是用来美容的,你不懂啦,不要管我啦。”说完就奔到房间,关上房门,捯饬起来。

    门外传来家奶的嘀咕声,“我说这孩子今天怎么起早了呢,璇子长大了,知道整理自己了,关上门还害羞哦!”

    这要换做平时,我肯定喷出来,可是看着镜子里的黑印在盐水下也没消失我郁闷了。于是,我又去厨房倒了点醋,着急的也没稀释就往伤口上擦,耶?也不疼!一般没好的伤口碰上盐啊醋啊不得疼个好几圈么,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了?结果是我仍是脖子上贴着个长有两寸的胶布上学了,因为还是没擦掉。

    “哦哟,林璇,自杀未遂?”刚坐到座位上,一颗糖果砸过来,是好友费东喜,这丫头以嘲笑我为乐趣,比如,她嘲笑过我的身高,嘲笑过我的走姿,连我脖子上戴的吊坠也不放过,不过今天我放兜里了。

    我一颗糖果砸回去,“废东西,我这是回来找你索命了。”

    她赶紧从座位上跑过来,捂住我的嘴,“嘘!呸呸呸,你说什么孬话?现在还能说这种话?小心被听到!”

    我抹掉她的爪子,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的,大白天这么多人,吓唬谁呢。”

    “哎。”这丫头又坐到我旁边,捅了捅我的胳膊道:“你听说了吗?”看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是又想说什么隐秘的话了,还让我不要说呢,自己就忍不住了吧。

    “去去去,别霸占我亲亲同桌的位子。”我拿出了单词本,准备背单词。

    她一把夺过我的单词本,嘟着嘴,“说说谁跟你最亲!不说不给读书!”

    我已经不能再翻白眼了,再翻眼睛翻不过来就麻烦了,“小姑奶奶,你跟我最亲行了吧,快回你座位上去吧,要打铃了,早读时间,禁止废话!”我拽过本子。

    “我就说一句,好不好。”她又凑过来。

    我泄气了,不让她说,我早读也不安稳了,“好吧,速战速决。”

    她凑到我耳边,双手作合拢状,小声道:“我爸昨偷夜班,听见了一个女鬼哭泣,一直哭到村子末尾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很多人,据说孩子死了,而且那户人家六个月前刚死过妻子,难产死的,现在又死了孩子,那孩子他爸万念俱灰啊,不想活了都。”东喜的爸爸在我们邻村看守一家仓库,那昨晚的女鬼是邻村的!那女鬼没骗我!

    那么她警告我的两件事,学校的可以肯定是真的,我的吊坠……我摸了摸兜里的吊坠……真的不能带吗?她说这吊坠不是用来吸蛇气的,那是用来干嘛的?老头是不可能骗我的,除非他不知道,那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什么都算得到啊,不行,等不到寒假就要请老头了。

    “璇妞!璇妞!”东喜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她又捂嘴笑,“被吓坏了吧!哈哈,不禁吓!”

    “快去读书!”我踢了她一脚,她终于坐回去了。

    不让她说,我读书读不安稳,让她说,我读书也读不安稳,整个早读都没读进去,只是在反复读一个单词,脑子里乱糟糟的,为什么平淡的生活像进入了一个大圈子,我们都在找切入点,可总是会不断跟着现实的节奏继续前进,快的令人缓不过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头来的很快,似乎联系他之前就已经准备动身了,这次没带小屁孩,也省的我练嘴皮子了。

    “家奶,舅舅那里今天好像挺忙的,你去给他搭搭手,老头我来招呼吧。”

    家奶笑道:“好,不要没大没小的。”摸了下我的头,又解开围裙,对老头说:“先生好好给这孩子说说,孩子不懂事,还请先生多多包涵啊。”

    家奶拐出门后,老头说:“支开你家奶,看来这事不小啊。”

    我走到老头面前,撕开脖子上的胶布,露出黑印。

    先生面色一惊:“这是……”

    “我碰上了要过桥的女鬼,就把她背过去了……”

    “胡闹!”老头一拍桌子,险些吓出我的胆,见过几次面,从没见过老头发火,即使我脱皮脱的不像人,老头也是最淡定的,这次竟然发这么大火,我心里还是害怕的。难不成我惹上大麻烦了?

    “老头,我做错了?”

    老头还是没消气,“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竟然敢背鬼!你差点儿连命都没了知道吗!脖子上的吊坠呢?”我这枪口上,还能再添子弹吗?我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断了链子的吊坠,摊在手上伸到老头面前,低下头随时准备接受暴风雨的洗礼,没想到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听到老头的骂声,我抬起头来,只见老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手上的吊坠。

    “这……这是女鬼扯断的,她,她说……”我支支吾吾的。

    老头眼光终于从吊坠上移开,“这吊坠,你戴了多长时间?”啊?这是什么问题?

    “一直戴着啊,怎么了?”

    老头的脸上又开始出现奇怪的表情了,“女鬼说什么了?”啊?这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她说这吊坠我不能戴,好像……不适合我的样子。”我边说边观察老头的神情,老头的惊愕已经恢复如常。

    “一个女鬼而已,懂什么?不用管她,继续带,链子我给你修一下,要一直戴在脖子上知道吗?”我点点头,老头都这么说了,还说得这么气定神闲,肯定没问题了。

    “对了,老头,你走之前能不能到我们学校去看看?我们学校最近不太平,已吊死两个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事,学校那些领导满口唯物主义,不肯请人去学校看看,现在大家都很害怕。”老头是我见过的最懂这个的人,我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老头放下茶杯,我赶紧过去拿起茶壶倒茶,现在不拍马更待何时?老头捋了捋胡子说:“不是我该管的事,我不会管的。”我有点生气,他可是所谓的高人,说出的话怎么这么冷酷。

    “老头,人命关天啊!人命的事情不可不重视!什么叫不该你管的事?你既然来了,遇上了就该你管!”

    老头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你管好自己的就行,其实关于吊坠我是保留了部分功能,那女鬼说你不能戴,是因为这吊坠是蛇界圣物,妖邪一看必然能认出来你的特殊,下次放到衣服里面去知道吗?你们学校的事,我不管,听天由命吧。”

    我仔细观察着吊坠,圣物?怪得不真的越来越亮了,原来是跟我蛇气相配的,“老头,它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吗?比如隐身,变身,起飞……”

    老头伸手给我一个爆栗,“又瞎想,说了你现在不会用。”真的有功能啊!

    我揉揉头说:“老头,快告诉我,我会学的。”

    “这个学不来,得看机缘。你们学校的事我虽不能帮忙,但是提点你一下,锁魂锁魂,专锁催命的,今晚会有异常,你不要在学校到处走动,放学就赶紧回来。”今晚还会有人死吗?我明明知道还要装作不知道吗?可是老头那么冷漠,不肯帮忙怎么办呢?

第十五章:寻找学校里的恶鬼

    傍晚我走在上学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今晚真的又要死人?老头说不要随便走动,那就是有人会在我们晚自习的时候死去。我明明知道的,我做不到明知道有人会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冲到校长办公室去让他给全校放假他会不会当我神经病?老头说的话很灵,他说会死人就一定会死。学校里不是老师就是学生。谁今天心情不好?谁今天吵架了?天哪,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谁会出事?谁来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眼泪刷刷的,这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杀人场景却无能为力一样。

    和夏天不一样的是,这个季节进到校园,天已经快黑了。我一路搜寻者有没有看起来心情低落的,有没有在路边抹眼泪的,没有没有都没有!我看不到一个是脸上表情异常的,除了我自己。晚上要不要去教职工宿舍看看?那里听说搬得差不多了,还会有人在房子里上吊吗?空房子也说不定啊,去看看吧,看到了一定要劝。

    晚自习开始时,我装作肚子疼跟老师请假长厕所。溜出了教学楼,偌大的学校除了教学楼那一块灯火通明,其他地方偶尔一两点灯光,大多地方都是漆黑的。我突然惊醒,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下来?老头吩咐不要乱走的!可是真的会出人命啊!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枉死了,对,我要去拯救他们。我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吊坠,鼓起勇气,朝教职工宿舍那片走去。

    夜晚的风有点凉飕飕的,前面是那么有人气,而我正在走向一片寂静的地方。以前什么时候寒毛竖起来,什么时候它就来了。可是今晚寒毛就一直是竖的,根本没办法判断,自己吓自己比什么都来的可怕。离教学楼越来越远了,灯光越来越少,最后连路灯也断了,住在这种地方没出过事还好,可一旦出事会越想越怕吧,这么没有人气的地方,越多人搬出去就越没有人气,越没有人气就越阴森,为什么这种事总会恶性循环呢,我暗自腹诽。

    我站在教职工宿舍的院前时,心理后悔的不得了,事实上,我做出这个傻瓜决定时就后悔了,可骑虎难下,我不来会死人,我来可能不会死人,为何不赌一把呢,上次那个女鬼我不是赌对了嘛!这是一片老房子,从院门像里面看去,房子分为两排,各处草木茂盛,看起来更黑,只有尽头那一间屋子里亮着一盏灯,看起来只剩下这一家了,难道是……我颤抖着双手推开院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特别刺耳,我又被自己吓到了。

    踏进院子,也不知哪一间是死过学生的,哪一间是死过老师的,我不敢看两边无人的屋子,黑洞洞的,像是会突然蹿出什么东西来。

    我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朝着那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走去,没事的,里面有人我就不用怕了。脚下的石子路有点磨脚,微微的刺痛提醒着我要时刻注意这自己的使命,我要去救人。

    等到了那间亮着的屋前时,我欣喜若狂,伸手敲了敲门,边敲边回头来回看,生怕后面有东西瞪着我或者一只手掐上我的脖子。敲了好几下都没人来开,难道已经出事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人吗?”

    我推了推门,门竟然又“吱呀——”开了,门开了,我要不要进去?这样进去人家家里会不会不太好?可是要是出事了呢?但是要是进门就看到了有人吊死在房梁上,舌头伸得长长地,眼睛瞪得像元宵那么大我该怎么办?

    我好害怕,真的好怕。没事找事的跑过来,还是没有勇气。不行,既然来了,就要有收获!林璇,不要怕,你要救人。于是我抬腿进了屋子,我不敢抬头,视线从地上慢慢往上扫,心里默念不要看到一双脚在半空,不要不要……等扫完了堂屋,没有什么,我拍了拍胸口,一回头,两扇门大开,门口漆黑一片,门内边上倒挂着一个人头!长发朝下,一直拖到地上。“啊——”

    我吓得往后一退,一脚踩翻一个盆,牙齿打颤,等站稳了一看什么那里都没有,都出现幻觉了,我的眼泪就是不争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就想现在晕了算了,我不要再遭罪了,呜呜,家奶,都是璇子不听话,哭了一阵后,冷静下来想还要不要进去里屋?灯开着,门也没锁,这情况绝对有问题啊,我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站起来,里屋没开灯,房门是微掩着的。我挪动着脚步接近门,没挪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真的没有人,不然也不会听到动静还不出来了,希望没人而不是出事了吧。我的手贴上门,透过微掩着的缝隙往里看。

    光亮透了一点进去,我凑近缝隙往里面瞅,心像打鼓似地“噗通——噗通——”响个不停。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书,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是凌乱的,慢慢打开门,一直还是不敢看上面,我生怕抬头看见一双脚就挂在我的头顶上方,再跟先前一样,慢慢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在天花板上瞪着我,“啊——”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划,碰开了门边的开关。

    整个里屋都亮了,我看清了天花板上的眼睛,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不过是杂志上的,神经病啊!把这么恐怖的杂志图片贴在天花板上,难道自己看到不会害怕吗?我抚了抚胸口,快吓出心脏病了都。我现在该怎么办?没人,人到底去哪儿了呢?会不会被引去别的地方了?家奶说过,这种鬼可不是只有一种劝人死的方法的。这里没有,去湖边看看……可是又犯难了,现在要怎么出去?这里很亮堂,外面整个院子都是漆黑的,呜,出去更可怕,我不想再穿过那里了。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像是小黑那样的呜咽声,我再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小黑是绝对不可能会在这里的,就想成是别的猫咪好了,对,是猫咪。我刚刚在堂屋踢翻了一只盆,那看起来应该是喂猫狗的,我必须出去,转战别的地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第N次鼓起勇气,向门外走去。

    外面依然很黑,我咬着嘴唇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院子里才死过两个人,越走呜咽声越近,我继续走,近了,更近了,分明不是猫的声音,猫的声音比这个更细点,我加快脚步,随时准备冲出院门,出去就好了。林璇,出去就好了,回家好好抱抱家奶就不怕了。突然前面的呜咽声一停,我的心停了一节拍,跑!往外面跑!冲出去!

    百米冲刺也没有这么卖力过,只想着前面就是光明,前面就可能留着命见到家奶,跟她道歉,抱着她说我最爱最爱她了,突然,一脚踩在了石子上往后一滑,整个人都摔了个狗啃泥。牙齿磕得满嘴血腥味,手心感觉蹭破了皮,疼死了,膝盖估计也摔破了。忍住疼撑着手要爬起来,这时,一双脚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闭上眼睛,谁知头顶传来一句话,“小同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人。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是来……等等,难道这是那间亮着灯的房子的主人?她拉我起来,我看清了她的脸,长得很清秀,看起来挺年轻的,不过没见过。

    我问:“你是老师吗?”

    “对,我是新来的老师,就住在那间屋子。”她伸手指了指那间亮着的屋子,她就是那个在天花板上贴恐怖画的神经病?我要不要装作没进去过呢?毕竟私自进人家的屋子太不礼貌了,好尴尬啊……

    照这么说,这里真的有人住,而她很可能就是鬼的目标,刚刚哭的是她妈吗?我问:“刚刚,你……”

    “不好意思,刚刚吓着你了吧,我遇到了很伤心的事情,所以发泄一下,你不要介意啊。”她心情很糟糕!概率又提高了,我就是来劝她的。

    “你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她说:“不如去屋里坐一坐吧,外面有点凉。”心生欢喜,我求之不得啊!我要救的人就在眼前!

    我跟着她进了屋,她打了盆水给我擦洗,我接过水盆,“谢谢,现在能告我了吗?你为什么难过?”

    她坐下来开始说:“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爸妈从来就没有要过我,说我是煞星,会克他们,看到别人有爸爸妈妈陪伴我就很羡慕,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她的情况竟然和我差不多,不过我爸妈是爱我的,是为我着想才让家奶带我的,她比我更可怜。

    我小心撕下手心磨破的皮,好疼,安慰道:“你爸妈肯定是爱你的,哪有父母嫌弃自己的孩子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她抬头看我:“你不明白,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的!我就是被爸妈抛弃的!你说父母不会不要孩子,那再有难言之隐比一家人在一起重要吗?我这么年来都没有父爱母爱!我缺的谁来补给我?”

    “我懂你的感受。”我擦干了手。

    她惊奇地看着我,我说:“我也从小就被放在家奶家,爸妈也很少看我,每次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我就很羡慕。”

    她站起来,“你恨吗?”

    “恨?”有必要到恨的地步吗?

    “他们生下我们,却不要我们,嫌我们麻烦,他们不算父母!”他们不算父母?

    “他们自私自利,他们不配让我们喊爸爸妈妈!”他们不配?

    “他们让我们成了孤儿,我们没人疼,没人爱。”我没人疼没人爱?可好像记得有谁很疼我来着,想不起来了,可能真的没人疼没人爱吧。

    “我们是弱视群体,我们以后到社会上都会让人欺负,因为没有亲人。”对,没有亲人!我的心好痛,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我知道一个好方法可以不再痛苦”好方法,我看向她,什么方法……

    摆脱痛苦,到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地方……

    “你想去吗?”我点点头,有这么好的事,干嘛不去做呢?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只见她拿出了两根绳子,把一根递给我。

    她凑到我的耳边,“用这个……来,跟着我一起做……”我拿起绳子,和她一起扔到房梁上,啊,这样就会有人爱了,哈哈!我搬了个凳子,系好绳子。

    “套上去吧,乖,套上去就会重新开始了。”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我慢慢把头伸进了绳套里,蹬掉了凳子,在最后的关头,我看见了她狰狞的笑容。

    啊!我在做什么?呃……啊……不能无呼吸了,脖子好疼,家奶!家奶!家奶救我!我不要死!好痛苦……呃……痛苦……我的腿找不到支撑点,双手只能不停地挥舞着,眼睛开始上翻,对费东喜,我翻过无数次白眼,可是这次白眼是再也翻不回去了……我一直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自认为沾了点蛇气就能当救世主,想去救别人,不听话,不听劝,结果终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我怎么会没人爱呢?家奶,舅舅,爸妈,他们都爱我,我只有活着才能继续被爱,我说过要回去抱着家奶道歉,抱着她撒娇,我还要等到18岁以后和爸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不甘,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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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女介绍:
阴差阳错下,我裹着蛇气出生。


即使亲人把我保护得再好,蛇性还是慢慢显露。


拥有强大的夜视能力,蜕皮,鬼眼……


我该怎样去处理自身与现实生活的冲突?


千帆过尽才发现,我并不是仅仅拥有蛇气这么简单……


那个青梅竹马的小道士为何对我若即若离?


那条总是对我献媚的斑点黄蛇究竟是谁?


最后的最后,是阴谋的阴谋,还是爱与恨的纠缠?


这是本有青春,有亲情,有爱情,还带有生活感悟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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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药方问题,有些常见草药,璇子会在文中附图一张


药方会跟在章节后面的附加语中单独列出来,璇子并不能保证都有效


但至少是看见人用过并且有效才贴出来的(前面章节修改加上去了)


安全问题大可放心,都是可以吃的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