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熏澡囧事
我在祠堂冻得瑟瑟发抖,不知道外面的蜡烛怎么样了。
“大妈,我给璇子拿衣服来了,快换下来吧。”是张婶拿衣服给我换来了,我往后缩了缩。
“家奶,我回家再换吧。”
家奶把头贴向我问:“怎么啦?”
“家奶,我现在连袖子都不敢拉上来。”我的皮还没蜕完,经过湖水一泡,再加上淋了雨,已经快自己往下掉了。
家奶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凤啊,这里没地方能换衣服,璇子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换了,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张婶说:“大妈,这还不简单,璇子去我家吧,几步就到了。”
“不了,张婶,我要诚心在这里等龙神回来,谢谢你的好意。”在我的再三推辞下,张婶也不勉强了。
这时,门外有人惊喜的声音传来,“蜡烛不灭!神龙归位!”归位了!太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没做梦吧,几个月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个小镇又再次被神所宠爱着了。
“雨停了雨停了!”又有人喊。
“家奶,雨是不是真停了?”我拉拉家奶的袖子连声问。
家奶摸着我的头欣慰道:“真的停了,这场洪水我们应该躲过了。璇子,这多亏了你啊!”说到归功,还有一个人,要是没有他,我就……哎?怎么进了祠堂后就没听到裴丰的声音了。
我问道:“家奶,我同学呢?”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人家。
“他早走了,把你送过来就走了。你这个同学还真不错,改天得好好感谢他,家奶的心肝差点就……”说着说着家奶就哽咽了,唉……家奶是我见过的最最坚强的女性,据说她年轻时遭遇过很多辛苦的事,家爷生病瘫痪时,她都一个人坚强地挺过来,把孩子拉扯大,承担家里所有的活和外面生产队的记工,还有照顾卧床的家爹,但她都没流过一滴眼泪,反而我的事让她或伤心或担心地红过眼睛,我真的对不住家奶,她为我牺牲太多了。
“家奶,别这样,璇子命大着呢!璇子还要上大学,回到爸妈身边,然后接家奶去大城市过好日子。”
“奶奶,神龙归位,雨也停了,快和阿璇回去换衣服吧!”一个机灵,啊,吓死我了,浓墨一直在身边啊,不作声这不是欺负一个睁眼瞎嘛,真难为情,这么煽情的时候……
回去之后,眼睛已经有点朦胧感了,家奶说身上的皮都给泡化了,泛着白。即使是夏天,泡湖水和淋雨也会受风寒的,所以家奶用烧了艾水给我熏澡,是用洗澡帐熏的。这是乡下冬天洗澡时用的办法,在地上放一个大澡盆,在上面罩一个大洗澡帐,帐门用夹子夹好,不透气,一加水里面的热气就让帐子膨胀起来了,冬天都感觉快中暑了,夏天就更不用说了,一会儿把头伸出去呼吸,一会儿再呼吸。
艾呢,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种,一方面是良方,一方面也是风俗。我在前面也提到过,过麻疹七天后用艾水熏澡,坐月子的妈妈也是,而满月的孩子,家奶说,在满月酒的那天,要沾点艾水让孩子舔舔,寓意为先苦后甜,还有一个更为普遍的用法是,端午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门框上都会放上艾草,据说是辟邪和防病用的。端午节的时候,气候比较潮湿,是滋生细菌的好时候,艾叶飘香可以驱虫、驱邪、祛病。艾草和酒一样,年代越久远越好,家奶每年都会割点艾草保存下来以便随时可以用,“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艾草的医学价值也是有很多的,大家不妨多接触接触。
我一边熏澡的时候,家奶一边在外面烧艾水,会不停地往我的盆里加水,我实在是呼吸不畅,“家奶,不要加水了,我快死掉了。”我喘着粗气。
家奶边大锅里面舀水出来,“又说傻话,赶快呸一下!”然后她低声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请不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说话不算的。”又开始了,唉……
“把头放外面,不熏不行,这是陈艾,又没毒。”家奶又来嘱咐了,我当然知道是陈艾啦,新鲜的艾是有毒性的,大量吃进嘴里会引起中毒,所以熏澡都最好不要,可这又不是毒的问题,这是不透气好吧。
我快熏晕过去的时候,家奶掰开我的嘴,“璇子,把这个含在嘴里嚼。”
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等快速嚼了几下才发现是生姜片,“噗~”条件反射吐掉地上了,然后伸着舌头抱怨道:“家奶,好辣哦!”
“那就喝生姜水。”
我苦着脸,“我不要,我不喜欢。”
“不行,风寒要紧!现在是夏天,要吃什么?你舅舅让你背的中医知识你恐怕不记得了吧,关于这个,背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我当年是被逼的,绝对的。“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可是……那样……舅舅的医馆就倒了吧……”
“你这伢子!”我估摸着家奶作势要敲我,赶紧躲到帐子里,吐吐舌头。生姜和萝卜有很多说法,我记得有种说法是夏天的时候吃生姜,打开全身的毛孔,让寒气散发出来,冬天吃萝卜,闭合毛孔,防止寒气进入体内,还有很多种,不过因为太多,我只记得这个最简单的……
“乒乓——”咦,家奶打碎碗了?
“家奶——”没人应答,刚刚人还在啊,哪里去了,“家奶——”我又喊了一声,我透过水蒸气看外面,啊,好像没有家奶模糊的身影。
“乒乓——”又是这个声音,而且就在我的澡盆附近,奈何我蜕皮期没过完,只是隐约看得见,感知能力又差,我的手顺着洗澡帐往外瞎摸开去,咦,左右摸摸,突然触手一片滑溜溜的,还冷冰冰的,我把头伸出去,努力睁着眼睛去瞧,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在我所能看见的模糊视力范围内,一只蛇头和我一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它嘴里含着一小块碎片,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小绿蛇!啊哈~你又出现了!
我装作还是看不见的样子,我看着它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奇怪,这里到底有什么啊?唉,算了,等我眼睛好了再说吧。”然后我继续凝视着它,抓了几片艾叶在脸上来回擦,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它听见了我的话,蛇头左右荡了荡,问题是……我竟然能看懂它在表示松了一口气!它荡完之后,睁着的大眼睛回了一点神,然后放下嘴里的小碎片,细小的身子挪了挪,我这才看见蛇肚子下面压着的另外几块小碎片,它张大嘴巴,尝试着一起塞进嘴里,奈何塞一块漏一块,不过它依然埋头苦干。
眼睛看得越来越清楚了,我借口找东西,“香皂呢,奇怪。”然后头更压得低了,伸手在碎片周围乱摸,没想到小绿蛇头一抬,水水的大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我的香皂在不远处,它快速游过去,把我的香皂盒往我手边推,嗯?还有这觉悟,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坏心的啊,它到底在忙活什么?我手一越,抓住了小绿蛇就往帐子里拿,看你祖宗我不好好安抚你!
它挣扎着一窜,从我的手中溜了出去,哪里逃!我迅速去抓,可是由于眼神还是不好,它一溜,我按在盆沿上,“嘭——”地一声巨响,盆翻了,洗澡帐被拉扯下来,湿哒哒地盖在我的脸上,艾枝艾叶全都洒落在我的身上,而大盆盖住了我的身体,我吐出一口洗澡水,顺便从嘴里扒拉出几片艾叶。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基本恢复清明,我叹了口气,认栽地看了看厨房门口,嗯,家奶和浓墨。嗯?浓墨!
“啊!”
“别叫了别叫了!伢嘞!”家奶捂住我的嘴巴。
“呜呜,没脸见人了!”我趴在枕头上羞愧地啜泣着。
“浓墨什么也没看见,你在大盆下面,脸也被洗澡帐给盖住了。”家奶试图安慰我。
“呜呜……”我不听。
“你们都还小,懂个啥子?他真的除了盆和帐子什么都没看见。”
“呜呜……”我继续。
“都是家奶的错,家奶出去收干菜,路上遇见浓墨,就一起回来了,听见那么大响动,就没多想,哪知道,唉……”家奶被我带动得也有点感伤了。
我抱着脑袋继续忧郁,“我的丑态啊!”
“……”
“他以后一定会嘲笑我的姿势!”我悲愤至极,就凭浓墨那个小心眼儿,打哪儿都看我不顺眼,还不知那条蛇上辈子怎么了他我就忍受了长时间的白眼,一不小心就会无缘无故惹毛他,现在看见我这等丑态,肯定会落井下石,时不时拿出来溜溜嘴,嘲笑打击我一番的!
“璇子……”家奶也忧郁了。
“嗯。”,我知道,她肯定也知道我没少被浓墨欺负。
“你的性别意识都用在哪儿了……”她摇了摇头,决定放弃对我的安慰。
我:“……”
第四十七章:裴丰家有个怪爷爷 (一更)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浓墨说话,本来呢,我是原谅他的重色轻友了,可是洗澡的那一幕直接让我想把他打晕让他失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瞎目,可为毛就是最后一幕,我是看见了呢!还是清楚地看见了!
早上是和浓墨一起上学,对于他间歇性不理我的那件事,我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提。我还是不愿意**裸地去问,逃避还是蛮不错的选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这么虚伪。而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在我的囧态上大做文章,然而神态还有点不自然,嘶,我都替他可惜。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他还是开口了,“你觉不觉得裴丰有问题,査承彦也有问题?”
我立刻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你想过为什么査承彦看见你蛇变样子还很冷静?为什么裴丰知道你落水了还恰好赶到?”他的话噎了我一口,他说的问题我不是没想过。
査承彦我也隐隐怀疑着,他在我被鬼龙灯吸去元气的时候出手说的过去,可是这次他竟然一点异常的反应也没有,不得不令人生疑。裴丰今天的举动让我也纳闷了,这种事情我不想去想,因为一想,就觉得挺可怕的,一丝连着一丝,你觉得这点有问题,想想也会觉得那点有问题,本来没关系的,全都对号入座了。我曾经有段时间对自己的身体疑神疑鬼的,比如头发掉的厉害了,我就认为自己有病,晚上睡不着觉,我也要去缠着舅舅给把脉,听别人说什么病是什么症状,我就认为自己也有这种病。
其实,舅舅跟我说,没弄清楚是什么病时,千万别乱吃药,比如我们现在在网上浏览到的病症吧,很容易对号入座,就拿肾阴虚和肾阳虚来做个例子,症状很相似,有其一病症的人看了肾阳虚的症状会觉得自己肾阳虚,看了阴虚的又去买肾阴虚的药,这是极其危险的,吃错药了病情会加重,千万要先去看医生,确认一下才能对症下药。所以,我不敢对他们胡乱猜测,怕一不小心出了错,会越错越多。
“你觉得帮过我的人都有问题?就允许你不……”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算了,说就说了,一口气说完好了,“浓墨,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愿意理我,就不允许别人好心了?如果昨天没有他们俩,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理论,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当成真正的蛇妖给烧死了,又或许被淹死了,你现在竟然还能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他停了下来,表情有点奇怪,眼神从刚开始的不自然变得有点深邃,“我从未有过像昨天那样的后悔,阿璇。”他就那样望着我,用那双眼睛里流动着像被水浸过的宝石一般的东西,然后,我怔住了,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结巴着说:“算,算了,反正,你不许再说我朋友了,快迟到了。”
我进教室的时候,像贼一样,偷偷瞄了一眼査承彦,他也看了我一眼,眼里毫无波澜,我稍稍松了口气,应该没怀疑吧,我冲他笑了笑,他点了点头就低下头去看书了。我坐下来,又偷偷看了一眼裴丰的座位,耶?人还没来?整个上午过去之后,我才知道,裴丰又请病假了,这是我印象中他第二次请病假,我想起来他很久都没好的伤,因为他每次打羽毛球时有一边都在让疼。难道是昨天的跳湖和淋雨,唉,我都泡了好久的艾水澡呢。
中午,我在舅舅家院门口鬼鬼祟祟地伸头,嘿嘿,没人了,估计都在午睡呢,我拿出一把小刀,把魔爪伸向了桂花树,我默默地对桂花树说:“可爱的桂花树,又要对不起你了,上次的黑印没去完,又来残害你了,我会给你多浇水的。”我割,我割,我割。
“你在干嘛?”
“啊~~~”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吓得连小刀都给扔了,“浓墨!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我蹲下身去,捡起小刀。
“你还没回答呢。”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走了。”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家跑。
背后又传来声音,“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我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晚上敷,效果更好。”
我:“……”这算哪门子方法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老头说的,老头真八卦!自从上次听了浓墨跟小艾阿姨说的方法后,我就想试试了,试了一次,淡了一点,然后就各种事情耽搁了,现在才想起来。
中午我不仅要做这个事情,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去看裴丰。这事不用瞒着家奶,因为家奶对裴丰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我带着几颗陈艾就往他家赶了。一路上心情动荡不安,万一遇到他妈妈……不是万一,是很可能!我该怎么说,你儿子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所以我来看他?不行,我本来就有点怕她,这样她会不会更讨厌我……要不这样,你儿子是我们班班长,爱护班长,人人有责?也不行啊,好幼稚。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到了裴丰家门口……
出于上次的经验,我先伸了下舌头,整栋房子都没有亮光,啊,没人在啊,难道在医院?这么严重啊!“吱呀——”门开了……什么情况?门开了?里面明明没人啊!
“阿姨您……”
“阿姨?”我往里面看,也没人,我咽了咽口水。“阿姨?裴丰?”还是没人应答,这不会是……
“有人吗?”我的心里开始发毛。
“小朋友,你找人啊?”突然,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什么啊?怎么都喜欢背后吓人啊!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老爷爷,穿着港剧里那种大户人家的老爷子所穿的唐装,拄着一根拐杖,拐杖的扶手是只猫头,他的白胡子比老头的胡子还要长,我估摸着烫个波浪卷很有型。
“是啊,这家人是不是出门了?”我问,他惊讶地看着我,像是打量一个奇怪的生物,我摸摸自己的脸,有饭粒?
“这家一直没人住啊,你记错了吧。”没人住啊……没人住……没人……没……我的背后冷汗直冒……
“小朋友,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生病咯?”老爷爷摸着胡子。乡下养长长胡子的爷爷挺少的,所以很显目,这个爷爷胡子白花花的,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可是却露出那种很诧异的表情,好违和啊,这里的一切都这么诡异!
我冷汗蹭蹭往下淋,“这儿难道没有住过一家姓裴的?是不是搬走啦?那请问多久没住过人了?”
他再次惊讶地看着我说:“我今年八十多岁了,从出生,这里就没见过有人进出这里。”什么?!!晴天霹雳啊!!之前是我的幻觉还是裴丰一家都是……不可能啊,我之前明明看见里面有光亮的啊!而且很多同学都来过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我怀疑自己怀疑世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璇子,你怎么来了?”然后我清楚地看见老爷爷的眉毛跳了一下,顿时变成一脸心虚样。
“额,小丰,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他们认识?这又是怎么回事?
裴丰对我笑笑说:“璇子,这是我爷爷,你们应该已经互相认识了吧,我远远就看你们在聊天。”爷……爷爷……我几乎听见自己下巴摔碎的声音,我慢慢看向这个“爷爷”,他立马一副“我们刚刚在美好地交谈的模样”。
我大跌眼镜,“额,对,爷爷很风趣,呵呵……”我说的话就是一个个字挤出来的。
裴丰说看我们相处地如此和谐,然后问起了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很高兴!”他笑的很灿烂,我有点不自然,他爷爷还在呢。
我看了眼他爷爷,果然他眼里升起了八卦的小火苗,我赶紧澄清,“我是来给你送艾的!这是陈艾!是感谢你的,每晚泡澡,祝你早日康复!”说完再看了看他爷爷,他若有所思着,千万别乱想啊!
“小丰小女朋友啊!”嗬~我的一口气没喘过来,他拍了下裴丰的头,教训道:“还不快请进来坐坐!”
“老爷爷……我不是……”他抓住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叫什么老爷爷啊,直接叫爷爷!瞧这小脸红的,赶紧跟爷爷进屋去,跟爷爷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来来!”我那脸红不是害羞,是吓的……
进了屋,我就脸红着坐下,脸红着吃糖,脸红着看裴丰被逼着交代。他红着脸解释道:“我们是好朋友。”
裴爷爷又拍了下他的头,“还狡辩,说!”我默默退到一边,好好欣赏他们家的摆设,我以前就想过,外面那么有特色,神秘又古朴,里面是什么样的呢?真想不到,里面这么的……额……奇葩。怎么说呢?虽然这个房子在小镇上是很不错的,可是,我真没见过哪家阳台是设置在房子里面的……这房子内有院子,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是天井一样的透着光,还环绕着三层阳台,每层阳台都有梯子攀爬,我上了第二层阳台,因为我在底下看见了鸟笼。
第四十八章:逮黄猫子的小男孩 (二更么么哒~)
“芝芝阿姨!芝芝阿姨!”
还没走近鸟笼就听到声音了,清脆洪亮,耶?谁在叫?我扫射了一下四周,最后眼神定格在那只有绿色羽毛的鸟身上,仔细一看,是只绿八哥,它的嘴一看我就能想象那是嗑瓜子儿的,弯弯的,鼓鼓的。呵呵,芝芝阿姨?应该是裴丰的妈妈吧!
我瞟了下楼下的裴爷爷,他还在吹胡子瞪眼,裴丰倒是一直低着头。绿八哥又开始嚷嚷,“芝芝阿姨!芝芝阿姨!”然后它伸出一只小爪子,在我面前扬了扬,似乎是让我看什么,它的脚爪子上有一个纸筒,是系在脚上的。耶?还会送信!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信鸽会吧,这可是八哥啊,还是这么古老的送信方法。我欣赏了一会儿它的爪子,它还继续伸着,甚至从鸟笼里伸出来,眼睛直直听着我的兜,我可没带瓜子儿啊,我一看,原来钥匙串儿拖在外面,我干脆掏出来把玩,上面的小挂件就是裴丰他们那次跟我回家时舅妈那次送的,我当时准备放书包上的,然后就放钥匙挂上了。
“扑腾——”八哥拍着翅膀,欢腾地对着我手上的绿豆小碗大喊,“芝芝阿姨!芝芝阿姨!”由于我没来得及防备,手离它较近,被它的利爪抓破了。
“小畜生!给我闭嘴!看你干得好事!”裴爷爷的骂声吓得我一震,牙齿一磕,本来还觉得小八哥嘛,也没什么,可是,他竟这样的勃然大怒,哪里有刚刚那慈祥加精怪的模样。
小八哥被一吼,顿觉委屈,一爪子踢开鸟笼,挥挥翅膀就走了,好霸气的感觉……
“小姑娘啊,你的手破了,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裴爷爷是不是精分啊,不然怎么会从刚刚的暴怒变得这么和蔼可亲。
“裴爷爷,你的八哥跑了。”我提醒道。
“没事,它会自己回来的。”他要过来带我去洗手。
“我来就好,爷爷,你去午睡吧。”裴丰拦着他也有,拉着我就走了。
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唉,男大不中留啊!”我差点没摔跟头。
洗完手后,裴丰说:“去我房间谈吧。”
“你爷爷他……”总乱说话。
裴丰笑道:“他就这样,爱开玩笑,不用管他,去我房间吧!先要包扎一下。”
他的房间倒是比较正常,在意料之外。书籍占了一面墙,他的好成绩是理所当然的,不像我,阅历浅薄,不爱看名著,只知道瞎玩。
“坐吧!要喝茶吗?”他很有礼貌。我连忙摆手,刚刚裴爷爷给我倒了一大杯,再喝就要上厕所了。
“你好点了吧?”“你好点了吧?”我们几乎同时问出口。
“好多了。”“好多了。”好尴尬,又是同时……
“那个,你妈妈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个芝?”我赶紧借此转移话题。
他茫然地看了我一下,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急忙说:“是啊,你刚刚听八哥喊的吧。”
“嗯,它好像挺喜欢我的小挂件的,我想应该是想吃小碗里面的绿豆吧。”我笑道。裴丰撕开一个创可贴,创可贴的两边剪开两个小口子,我把手上伸过去,他轻轻按住我的大拇指,将创可贴对折着压上去,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用创可贴的,贴得特严实。我眼睛在四处打量着他的房间,咦,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挂在墙上。
“咦,那是不是银项圈?”
他起身去拿给我看,“是啊,可是上了初中就没戴了,有点幼稚。”他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银项圈就是银子打造的,银手镯的放大版,旧时有银项圈的就代表着是家里宠着爱着的小宝贝,可以保佑孩子健康成长,可长大了总是要拿下来的,一代代传下来,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了,有人刚拿掉之后,会感觉不适应,更有甚者会发烧生病,这时人们就可以看到它的神奇所在,小明也戴了一个在脖子上,可见裴丰在家里是很受宠的。
“你是不是想问昨天的事?”没等我开口,裴丰就自己说了,我点点头。
“因为我爸在做水运的生意,要变天了,我去土地庙上香,想着在下暴雨前回家,没想到看到一大群人在看天空,我觉得好奇,就四周瞅瞅,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看到熟悉的衣服了。”这一切都是很有理有据的,虽然觉得还有疑问,可是我信了,有的时候就只是巧合而已,我更愿意认为是我想多了,可他生病了确实真的。
“你记得要熏澡哦,昨天真的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下午还有课,我该走了,拜拜。”
“想走?留下喝绿豆汤!”裴爷爷……他不是睡觉去了嘛-_-||
下午浓墨把书包往我桌上一扔,剜了我一眼,然后坐到自己位子上去了。我也心虚,裴爷爷非要我留下喝绿豆汤,盛情难却啊,那只好打电话让浓墨给我带过来啦。又剜我,才刚刚和好就得冷战了?一上课,班主任就给我们换了位子,我和裴丰做了同桌,理由是,要我好好跟着班长学习。我诧异,他当学习委员不存在啊!裴丰本来就对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啥啥,现在又要做同桌,淡淡的忧伤……
上课的时候,浓墨和程洁聊天聊得热火朝天,差点气得老师当场掀桌,一下课浓墨就被叫到办公室了,回来时,后面跟着个班主任。他又来干嘛,况且第二节课是数学课,这可是一件稀奇事,不是大事件,他绝对不会占用数学时间的。他一站到讲台上就只说了一句话:“萧浓墨和林璇坐,林璇同桌和萧浓墨互换,现在上课,下课换!”我看了一眼他们,彭程丽眼睛有点红,而浓墨……则面无表情,他应该不好受吧,他们的事情老师怎么知道的……而我,又关我什么事啊!我哀怨地叹了口气,发现旁边的裴丰一脸被煮了的表情……
下课铃声一响,浓墨就搬着书包过来了,而裴丰死死的抓住桌角,恨恨地说:“究竟谁告的密!我们才做了两节课的同桌!”
大家议论纷纷,说班干告密的可能性最大,老师的眼线也有不少,还有一种就是喜欢早恋的男女主角的人。
“浓墨,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怪任何人,毕竟你们还小。”放学的路上,我试图安慰他幼小的心灵。
“我干嘛怪别人?信是我写的……”
“啊?你怎么做……”
他神秘一笑,“脑子坏了而已。”咦……他不仅对中午我的事不生气,还笑了,看来我担心是多余的,可是……他为什么笑啊!又为什么自己去告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碍大众了吧,我有点欣慰,当然,纯属为他回头欣慰。
“浓墨,等等我啊!”他加快脚步。
“蛇妖走路就是慢,还是用游的吧……”
不管怎么说,我还挺高兴的,纯属是……我不想和裴丰成为同桌。浓墨,谢谢你哦!
“咚!咚!咚!”“咚!咚!咚!”
“家奶,那是什么声音啊?一直在响。”从吃完饭之前就一直在响,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了,声音还远近高低各不同。
家奶说:“我去看看,你吃。”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最闲不住了!家奶~”我一跳站起来,拉着家奶撒娇,这招百试百灵。
我们寻着声源,在一大丛斑毛草那儿停住,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这里紧贴着我们家后院,斑毛,据说是因为它的生命力非常强,所以李大爷围着他家菜地种了一圈,现在已经比人都高了,还可以长得更高,五六月份是抽穗的,看起来很漂亮,就像是《西游记》里太上老君手上拿的那个佛尘,一根根随风摆动,很是漂亮。不仅可供观赏,还能做菜园子的天然防护,最重要的,它的花和根都可以入药,煎服可以通经,治疗骨痛,花还可以捣烂止血,煎服可以治疗咯血,总之,很大作用,舅舅常在夏秋采集。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突然声音就消失了,传来了沙沙声,我伸出舌头,里面有亮光,除了一个比较大的,其他都是虫子之类的,这个亮光不在移动,也不是一条蛇,我要钻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家奶不让,我对家奶笑笑点点头,表示没事。然后就钻进了一个头,亮光缩在地上,看不出来轮廓。我慢慢走近,一个东西丢了过来,我一躲,它掉在我脚边,凭着透进来的斑茅草的黄昏的光,我看到那是一个铲子。我捡起铲子,松了一口气,用铲子的不是人还是什么?
“不许进来!”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干什么,不让进去,别做什么坏事啊,我必须进去看看,这离我家后院近,我上学了,就家奶一个在家了,万一他在玩火什么的可危险了。我钻到深处,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竹编桶和一个铁夹子,他面前的地上是一个圆圆的洞,洞边有一小堆新挖出来的土。
第四十九章:小生命的到来
小男孩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他我见过,但叫不上名字,是邻村的。他这阵势是要捕什么吧,他爬起来,怒气冲冲走到我面前,伸手夺过我手里的铲子,“还给我!”
“小弟弟,你在干什么?”
他又蹲下身去,“要你管!快走开!”见我仍然不动,他又瞪着我,“你发现了这个,丢了就你负责!”哎!这小孩还真会算账哈。
“我,没想拿你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的,我拿来做什么?”
他不耐烦了,“快出去!丢了就是你偷的!”太没礼貌了,既然不是玩火什么的,我也不管了,吃饱了没事撑着了我。
“璇子,里面有什么?怎么还不出来?”家奶在外面叫我了。
“家奶,我出来了。”临走前我还对那小孩说:“放心吧,我不会偷的。”
“什么?家奶,那是逮黄鼠狼的?”我大为震惊。
家奶捂住我的嘴,“嘘,小声点,会听懂人话的,不只是老鼠,还有这个,我们叫黄猫子,它们很聪明的,不要招惹。”黄猫子黄猫子,我从小就听家奶说,似乎很神秘,又有点忌讳,黄猫子也常在我们家出没,我不知道原因,家奶有段时间还骗我说是逮捕老鼠吃,所以我们家才没有老鼠的。可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它的全身,每次见到都是一点黄色,因为速度太快。家奶也不从让我招惹黄猫子。
“好残忍哦。”我想想就心疼。
家奶打我一下,“你不要管人家,管好你自己!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插手,不管多好奇都不能去管,知道吗?”
“嗯。”
“家奶要确定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家奶在这件事上非常强硬。
“知道了!”眼不见心为净,看不见就好了,外面那么多干这种事的,要一一管,怎么管的过来,不去找这个买卖了。
“璇子!”门外传来了芳芳姐的声音,芳芳姐这个乖宝宝声音很少这么急促,她小学读完就辍学了,一直在家里干活。
我连忙站起来出去迎接,“芳芳姐!什么事啊?”
天边的夕阳洒下一层薄薄的余光,芳芳姐的脸通红通红的,喜悦中掺杂着些许焦急,她缓了缓气,说:“璇子,我小叔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
“真的啊!”我高兴地快跳起来了。
我们赶到狗棚的时候,狗妈妈正在给小狗清理身体,拿舌头爱抚地舔着它们湿湿的身体,眼里充满爱怜。小狗连眼睛都没睁开,“璇子,有四只小狗,一只黄的,三只黑的,二叔说只有一只母狗,喏,那个小黄狗就是母狗。”芳芳姐指着它们说。
“二伯这次还会送走吗?”
她点点头,“璇子,你要不要养一只?”
“我舅舅家有阿黄了,我家奶也不让我养。”
“好可惜哦。”她有点失望地说。
“芳芳姐,你看。”每只小狗的耳朵都是小小的,趴在脑袋上,唯独一只小狗没有耳朵。
芳芳姐用手翻了一下,“哦!璇子!它的右耳朵在!”我一看,它的有脑袋真的趴着一个小耳朵。
一个星期之后,小狗们已经长得胖乎乎了,除了那一只黄的母狗,其他全被人领养了。它没被领养的原因有二:第一,它是母狗,这到和重男轻女没什么联系,这里的母狗,主人通常不会给它们做节育措施,狗不是人,它们哪里懂那么多,所以怀孕源源不绝,生下一窝小狗,主人必定不要这么多,如果送人,一次能送掉,那么多次也就没人要了,怎么处理?送走,人性化一点的送到街上的饭店门口,有的甚至送到偏远地带让它们自生自灭,所以对于不给狗做节育措施的主人,还是养公狗,少些麻烦为好;第二,它不美观,谁愿意放着好好的狗不要而去领养一只少了左耳的狗呢。鉴于以上两点,它被挑剩下了。
薛二伯准备把这只狗扔掉,可刚准备扔掉的时候,有一个大妈过来说,她要这只狗,暂时寄养在薛二伯家,等到长大了一点再接回家。这么一来,薛二伯就暂时留下了这只小狗,我不知道那个大妈是不是真的好心收养它,但我还是感谢她让小狗避免了被抛弃的命运。
虽然小狗是被留下了,可除了狗妈妈,没人理会它,我就过陪它玩。
“浓墨,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浓墨哼了一声,“它跟我又不亲,只认识你,我干嘛要给它起名字。”
“浓墨!”我举着狗伸到他面前闹他,“你说,叫它左耳怎么样?”
他白了我一眼,“这什么烂名字,叫生命吧,你不是希望它健康成长吗?”我想想也是哦,它年纪轻轻差点就要暴尸荒野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浓墨哧了我一声,“待它那么好做什么?以后不还是要给别人带走的,替别人做嫁衣,哪有你这么傻的人。”我和浓墨自从上次,一直就没这么聊过天,虽然和好了,但总有点心结,这次,他又骂我了,我反而很开心,我把生命轻轻放到它妈妈的怀里,狗妈妈用嘴把生命往怀里拱了拱,然后不大高兴地看着我,似乎是吃醋了,因为我总是来调戏生命,我跟它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浓墨去了我家,我要拿出一样东西来挥出真正和他和好的旗帜。
他看着我手里的几块碎片,若有所思,“你说那天……”他说到一半,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那天是因为抓小绿蛇才……”
我疯狂点头,“这就是那个小绿蛇嘴里含的。”碎片的颜色粉白粉白的,瞧着有点眼熟。
“瓷片,阿璇,你想想这和你见到的那个小瓷瓶像不像。”浓墨提醒着我。
对哦!“好像就是!白中带着点粉红,在阳光底下还隐隐发光!”
他手把玩着几块碎片,“小绿蛇和小瓷瓶每次都一起出现,而且就在你的周围,肯定有什么隐情。”他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随手扯掉了我的几缕头发,疼的我哇哇叫,“阿璇,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你的蛇群?”
“没有,自从,自从斑点黄蛇死了之后。”说到斑点黄蛇,我有点哽咽,“我只见到过小绿蛇。”
“那就只有从这个神出鬼没的小绿蛇下手了。”浓墨做出结论,他突然问:“你的吊坠拿出来给我看看。”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了,奇怪。
我掏出吊坠,他瞅了瞅,又问:“你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什么异常?我都挺正常的啊。
“灵魂出窍算不算?就上次掉水里去了,然后自己就出来了,不过以前也有过啊。”
“你的饮食有改变吗?比如以前不爱吃什么,最近突然想吃,以前喜欢……”
“有!我最近想吃冰棍儿,冬天都没这想法的!”他不理我了。
“哎!是真的!我真想吃!可是舅舅说女孩子不能吃太多冰的,对身体不好……”
“还有没有了?除了这个,我是指异常的!”他又白了我一眼。我摇摇头,没发现啊。“总之,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赶紧告诉我。”能有什么奇怪的,还有比我本身更奇怪的?
第二天午饭中,“家奶家奶,你面里放醋了?”我摇着碗问。
家奶很高兴,“你发现啦,我是看你每次吃面都放太多醋,你舅舅说吃太多醋啊,对胃不好,吃一点就好,我放在锅里了,你不要自己加了,没分寸,每次碗里都漆黑的。”
我的胃里太不舒服了,在翻滚,“呕~”我没忍住,赶紧跑到门口,吐了出来。
家奶赶过来,手拍着我的背,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抬起头,眼泪横流,“家奶,醋是不是放多了?”
家奶摇头,“没有啊,只加了一点,面里只有一点醋味。”我敢打赌,家奶一定是放了半瓶,太难吃了,味道太浓了,家奶烧菜很好吃,也偶尔会失误,毕竟年纪大了,所以一般我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可是这次实在忍不住了,眼泪都跟着出来了,好像中毒了一般。
我的印象中,中毒过一次。那年还在上小学,家里种了好多刀豆,刀豆刀豆,顾名思义,长得很像刀,豆米很大,刀豆呢,和扁豆的吃法很像,外面的皮和豆子都是可以吃的。刀豆整个可以腌制,也很好吃。有一次,刀豆留下的豆种太多,家奶就想着新想法,炒刀豆米。想不到效果很不错,拨开刀豆米外面的皮,就能吃,还可以当零嘴。我吃了很多,还抓了一把带出去和小朋友们玩跳房子、跳皮筋,分给大家吃。
傍晚的时候,就开始犯恶心了,恶心地受不了,不玩了就回家了,想和家奶说,一进门,家奶也在床上躺着,我吓得赶紧叫,“家奶,我想吐,你怎么了?”
家奶说:“璇子,家奶也刚吐过,吐过就没事了。”那时候,我只知道是吃坏肚子了,还没想到是中毒了,第二天无碍了,家奶告诉舅舅,被舅舅说了,“幸亏吐吐就没事了,刀豆也是有毒的,温度低了,炒的时间短了,是不行的,你们反应来的比较快所以吃的还不算多,妈,以后连发明吃的都要和我商量,不能再糟吃了,璇子还在长身体。”唉,又想起了那次恶心的感觉,但这次更强烈。
第五十章:蛇气突增 (一更)
家奶拿来水杯给我漱口,担心地说:“找你舅舅看看去?”
我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午睡一下就好。”
“你不吃面,我去煎饼子。”
家奶又要去忙活,我连忙拦住,“哎哟,家奶,我一点都不饿。”
“睡醒了吃个苹果再上学吧。”家奶见我是真的没食欲,只好提议。
“嗯,我去睡了家奶。”躺在床上,我很快便睡着了。
我被一阵响动惊醒,不远处的草丛里有点黄色,斑点黄蛇!这是梦里吗?即使是梦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梦里见过斑点黄蛇了,我动了动手,身子就移动了一下,好吧,我现在是蛇身。我左右摇摆着游过去,黄色往草丛里移动了一点,咦,我要是能喊就好了,斑点黄蛇,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我想找你说说话,黄色越移动越快,我紧跟其后,突然我不能动弹了,一个黄色朝我扑过来,脖子上一痛,我睁开了眼睛,惊得一身冷汗,我回到床上了,那点黄色不是斑点黄蛇吗?不是斑点黄蛇,那又是什么?我后怕地摸摸脖子,痛感那么切身……
我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苹果,一个递给浓墨,说:“喏,拿着。”
“怎么了,从没见你上学路上吃东西啊。”他说的没错,我在路上是从来不吃东西的,这点费东喜冒泡地称之为……装淑女。
“中午没吃饱。”我摸着瘪瘪的肚子,就好想吃东西,可是一想到那碗面,就……呕~
他讥笑,“奶奶说你挺挑食的,不吃葱、姜、蒜。”
“我又不是不吃菜,葱姜蒜挑出来就好啦,只是今天中午家奶是下面条的,里面……放多了醋,吃吐了。”咦,越想越有想吐的感觉。
他突然停下来,皱着眉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吃醋的?”
什么时候?我想想……我一直喜欢吃啊。“我没有不喜欢吃,我很喜欢吃啊。”
“喜欢到什么程度?”他停下脚步,我一个没刹车,他差点就撞我胸口了。
“就是……可以喝!”程度嘛,要怎么形容,我会说我曾经倒醋弄得整碗面都是漆黑的么,以至于舅舅让家奶限制我吃太多,说对胃不好。
“那为什么会吐,只是放多了醋就引起吐了,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吗?”好像真没有……对了,要是真放多了醋,面不黑啊!和我以前吃的都没法比!这难道就是浓墨说的“饮食习惯的改变”?
“浓……浓墨……我好像以前不会这样……”我惊慌了。
“我知道,你的蜕皮提前或者说是不稳定,都是蛇气增多的缘故,阿璇,你最近蛇气增多得太严重了。”他淡淡地说。
“吊坠是给你吸取蛇气,防止你体内的蛇气太多而造成身体上的变异的,可我看了你的吊坠,里面的蛇气似乎仍然保持那么多的量,表面看起来,是吸不了多余的蛇气了,可是,师傅跟我说过,这吊坠之所以是蛇界圣物,就是它可以源源不绝地吸收蛇气,可以保证蛇界的安全,以前,你体内的蛇气只是缓慢增长,而现在……因此,你体内的蛇气仍在增多却不能被吸收,我不能理解。”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蜕皮期混乱,舌头能伸长,夜视越来越好,都是因为蛇气已经不能被吸收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呼吸急促。
“现在还找不出原因。”
我有点害怕,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终究改变不了?我心里像是栓了块大石头,“我怎么了浓墨?你昨天看了我的吊坠……”我掏出吊坠,看着浓墨问他,“这吊坠告诉你什么了?”他沉默了,我虽然有点清楚,可是我想听到他证实。
他还是不说话,我急了,“浓墨,我是不是快要吃老鼠了?”
他:“……”
我更急,“是不是啊?你告诉我。我不要吃老鼠我不要吃!真恶心!”
他:“……”
我耸着他的肩膀,“你说话呀。”琼瑶奶奶电视剧里的经典动作。
他瞥了我一眼,“你想太多了,口味好独特。”然后先跑了……
“最近啊,我们那里常有蛇出没。”我和浓墨一进班级,就听到关于蛇的事情。
蛇气增多,导致我身体的变化,说不定也会导致很多同类闻讯而来,“难道我们小镇上不是一直都是很多蛇出没吗?”我说道,打消他们的疑虑。
那个同学走过来,对我说:“你有所不知,我们家周围最近蛇多了起来,那晚晚就像开会一样,下雨之前,蚂蚁搬家见过吧?就跟那个差不多,看着多渗人啊!”这么奇怪?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他摊开手里的纸包,“所以呀,我就准备了这……”
“呕~”刺鼻的味道直冲我的大脑,刺激着我的每根神经,从发根到每个细胞都在挣扎,我捂着鼻子冲了出去。
浓墨在后面解释道:“她中午吃坏肚子了,闻到刺激性气味,又引起不舒服了,没事没事,赶紧收好,回家再用。”
我在走道上透气,裴丰也出来了,“你怎么也……”
他不好意思道:“我也有点怕那个味道。”
接着,査承彦面色苍白地走到那边卫生间去了,他好像一直都脸色很苍白,比我还白,白的都不太健康了。我的心里不轻松,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中午的面还是我真的怕硫磺的味道。
“你有心事啊?”裴丰问。
“你说,如果我除了表面,内部其他的都变了,会怎么样?”我试探道。
他说:“那么璇子还是会爱笑、还是会爱吃马齿苋吗?”这个应该不会改吧,我点头。他笑了,“那么你当然是你,喜欢你的人还是会继续喜欢你,你的亲人朋友还会继续陪伴你,你说会怎样?”可是我真的变成蛇妖呢,我不敢想。
上课,浓墨给我递来纸条:别多想。我写上:真相,放学。
“林璇,你在干什么?上课不好好听课。”我吓得手一哆嗦,纸条掉地上了,地理老师蹬着高跟鞋走下讲台,我自动站起来,不知所措。
她说:“林璇,把纸条给我。”我手里攥着纸条,紧张地看着老师,我不想给她,这样会害了浓墨,还会被逼问是谁什么事,要学小燕子那样吞纸条吗,我盯着老师,心想着:你不要过来,我不会给你的,不要过来,同时心跳急剧加速。
突然她本来气势汹汹的脸一下子松开了表情,眼睛变得没有焦距,空洞极了。我吓得往后退,撞到了后桌,疼的坐了下去。
“老师,你该上课了。”我循声望去,査承彦在说话,所有人都看向査承彦,他眼睛只盯着看着老师,“你该上课了,你忘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接下来,让所有人都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老师回到了讲台,眼神又恢复了清明,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完课,一放学,我就缠着浓墨要真相。
“我差点就被老师逮到了,你还不说。”我气鼓鼓。
他没动,眼神犀利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你刚才上课,对老师做了什么?”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还打算吞纸条呢。
“对了,我也想问你,刚刚老师怎么了?她怎么突然就好像忘了要惩罚我……”
他突然从我的脖子上扯下吊坠,“我已经联系了师傅,在他来这里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
“什么都不要做……指什么啊?”
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不要做奇怪的事,要是遇到无关地事情,不要去惹知道吗?”
我抓住他的书包,“你老实告诉我,我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糟糕了?我怕醋味怕硫磺是不是因为我快变成真正的蛇妖了?”
他看着我抓住他书包的手,低下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他说:“阿璇,你怕吗?”声音如蚊,却掷地有声,一个音一个音地敲打着我的心。直到以后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记得他说的那句,“阿璇,你怕吗?”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抓住他书包的手滑落了下来,我慢慢转过身去。虽然我知道,虽然我早就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亲耳听到证实,我的心就像结了一层霜,彷佛以前的种种努力下才呵护出的一颗嫩芽,最后还是抵不过风霜的侵袭,我挺怕的,真的。人们常说,你的恐惧源于你对未知世界的无知。是的,我不知道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会变得怎样可怕,还有别人对我的看法。隐藏在阳光的下的生活,隐藏在众人目光下的生活,我过了这么多年,真的很累,我想要是再坚持几年,是会看见彩虹的,是可以和爸妈团聚的。可是,这一切的幻想也谢能是幻想。
浓墨的手触到我的脸,擦去我的眼泪,“阿璇,别怕。”那天浓墨带我在湖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吃晚饭。他没有安慰我,只是那样陪着我,仿佛他会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去面对那突如其来的灾难,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知道,我变成什么样,亲人都会一如既往地包容我陪伴我,这就够了。
第五十一章:受伤的黄猫子 (二更么么哒~)
我掰开一个包菜,把一半泡进水里,开始掰另一半,刚掀开一条缝,里面一只圆滚滚的虫子就打了个滚,虫头抬了抬,“啊!虫子!”我吓得浑杀颤,大声叫嚷着把包菜甩了老远,家奶闻讯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
她给我拍拍背,安慰我道:“别怕别怕,你这个丫头啊,龙虾那些大的东西你都不怕,到怕起这种小菜虫来了。”说完就捡起被我扔了的菜,捏起上面的青虫,扔到门外,小青虫又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只鸡经过,被啄进了鸡嘴。
哇,好厉害!我拍着胸口说:“家奶,你好勇敢啊!”
家奶把菜放盆里,自己动手,她跟我说:“璇子啊,家奶小时候也很怕虫子的。”
“啊?那你什么时候不怕的呢?是不是真的长大了就不怕了?”我托着腮问。
“家奶小时候特别怕虫子,只要是虫子都怕,那时候没钱啊吃不饱,但看到了虫子,家奶就不想吃了,你说家奶有多怕,后来,你妈出生了,她小时候被虫子吓哭,我就不得不去变得勇敢了,本来家奶以为你女老太是不怕虫的,原来啊,你女老太不是不怕虫子,是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家奶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湿的,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我的老太,原来家奶也有怕虫子的时候,家奶也是这样子被保护长大的,就像我一样,只是后来,后来她必须不能怕虫子,因为她有了要保护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感动。
我张张嘴,舔了舔嘴里溃疡的地方,嘶,疼~就是上次被裴丰他爷爷吼小八哥给夏得磕破了嘴,那次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我早上刷牙时牙刷又捣上去了,现在就溃疡了。
家奶见我舔抵着内腮,“还疼呢?”
“唔。”我点头,吃饭都疼,喝汤也是。
家奶进房间拿出一罐蜂蜜,用筷子沾了点,对我说:“张嘴。”我张开嘴巴。
“哪儿?”
“在往里面来点,嗯,就是这儿!嘶……”蜂蜜敷在溃疡处,一股凉凉糯糯的感觉顿时散发开来。
“含一会儿再咽。”家奶叮嘱我。
“晚上不是更好么。”现在还是白天呢,要说话吃饭什么的,影响效果。
“少说话,你不是疼嘛!”家奶摸摸我的脸,掰包菜去了。
星期五的晚上总是很美好,因为不用上晚自习,还不用担心下一个晚上有晚自习。吃完晚饭家奶在堂屋里扎扫帚.扫帚有两种取材,一种取材于高粱,等高粱熟了,拍下里面的小米,留下的杆子就能扎扫把,另一种就取材于斑茅草,斑茅草上面的花随风飘走或者人工拍走后,就能扎扫把.斑茅草扎出来的扫把轻盈好看,扫地干净.家奶是村子里会扎扫把且扎的好看的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家奶手艺好,所以很多人就拜托家奶,一到高粱收获或者斑茅草开花的时候,家奶就开始免费扎扫把了。
家奶扎好两把扫帚的时候,斑茅草就快用完了,我自告奋勇去采集一些,虽然天黑了,可是斑茅草就和我家后院隔一个围墙,夏天乡村也睡得晚,家家户户都有灯,一点也不可怕,不然别想着家奶会同意我出去。
我从大门出去借着皎洁的月光绕到围墙后面,斑茅草正在飞扬,我一根根抽出它长长的须须,这里的还有点嫩,要晒晒才行,晚上肯定不能用了。我边抽边选择老一点的,就是斑茅花快飘完了的。
抽的差不多了,突然从斑茅草里传出几声“嗷嗷嗷~”像生命的声音,不过比生命的要清脆,貌似是小奶狗。我想想浓墨的话,还是不要管了,我提着一捆斑茅草回家了。把斑茅草给家奶后,我就去后院的小水凼里捞浮萍。
捞着捞着,不对劲啊,有东西在小水凼里,我赶紧多打开一盏灯,是一条黄黄的东西,在水里面挣扎,我第一反应就是黄猫子!我吓得扔下网,落荒而逃,黄猫子不能惹,这是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
我躲到鸡笼旁边,远远观望着这神秘的物种,千百年来对于黄猫子有着种种说法,偷鸡、偷鸡蛋,还成精,可吓人了。只见黄猫子在水里拼命挣扎,想要游到岸上去,“噗通噗通——”打着水,看着怪可怜的,我最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我想我就把它弄上来,我不碰它,绝对没问题的。我压下心里反对的声音,慢慢靠过去,我蹲下身,捡起刚刚扔掉的竹竿,竹竿一头是网,用来捞浮萍的,我把它递给黄猫子,它看到有人,更加拼命划水。
我轻轻地说:“我是救你的,别担心,你不会死的。”黄猫子果然如家奶说的一般,很通灵性,它放松了警戒,前爪抓住网,我往上一拉,它的爪子又松开了,看起来很吃力,它很想抓紧点,可是好像没多少力气,我干脆把它捞进网里提溜了上来。
一把它弄上岸,我就再次放下网跑了,躲在一旁看它,只见它全身湿漉漉地从网里面挣扎着爬出来,每爬一步都很艰难,等它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它的两只后腿完全被夹子给夹住了,在后面拖着,鲜血淋漓。我感觉一股血气上涌,直冲脑门,太残忍了!刚刚那个嗷嗷叫应该就是它,我想象不了,它是怎么从斑茅草那边翻过院墙进来的,这是疼进骨子里了吧!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上前去,“我帮你掰开,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它的眼睛很大,水雾缭绕,看着我,似乎是要哭诉,我实在是爱哭,我自己都要封个“爱哭鬼”这个称号给自己了,我擦擦眼泪,血肉模糊得已经分不清夹子和腿了,它的腿就那么细,感觉快断了,我再次发现,我真的当不了医生,因为我不敢见血,碰都不敢碰,它很乖,一动不动地让我去碰,我咬咬牙,颤抖着去碰夹子,刚碰到,它就一哆嗦,我又缩了回来。
“嘘,不要叫哦,忍着痛,不然我家奶发现了就不好了。”我牙齿都快咬。了,找到夹子口,使劲掰,可是夹子的劲太大,我满头大汗,黄猫子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我,我一心疼,用尽气力一掰,“咔嚓——”终于开了,它立刻往前爬,拖着两条受伤的腿,很吃力地爬着,看起来有很急的事。血迹拖出一条痕来。
“你要去哪里,我给你包扎一下再走吧。”它这回像是没听懂我的话,继续爬,方向是小水凼。还要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还要去自杀?我跟在它后面,它爬到小水凼跟前时,望着院墙,然后再回头看看我,“怎么了?你要去那边吗?”它又看看院墙,再看看我,这样重复了好多次,又跳下水,我惊呆了,它想干嘛?我拿起网要去捞它,这次它见着我的网就躲,然后拼命游向那边的岸,一上去,就要往院墙上爬,那边可是长斑茅草的地方,“你是要去那边吗?”它不停地爬,滑下去又爬,爬了又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送你过去!你不要爬了。”我把网伸向它,“过来,我带你过去。”
“璇子,你去哪儿?”家奶勒紧一根绳子,剪断,再从里面分出一些斑茅草。
“刚刚采集的斑茅草有点嫩了,恐怕不好扎,我再去采点。”我说谎。
“有点晚了,不要出门了,还带着背篓,你打算采多少啊。”家奶不赞成我去。
“就一点点,我也想自己玩,像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一样,多好玩啊!”
家奶说:“要快点啊,采一点就赶紧回来。”然后她无奈地摇摇头,“多大人了,就想着玩,有空看看你舅舅的医书!”
我到了斑茅草那里,从背篓里抱出黄猫子,一放到地上它果然和之前一样,拼了命地往斑茅草里钻,“嗷嗷嗷~”难道里面还有一只?不是一只,是两只!
我伸着舌头跟进去,的确是两个不小的亮点。忘带手电筒了,不过能看到一般东西的轮廓。黄猫子在接近另一个亮点的地方停住了,我估摸着,这就是那个小孩做的陷阱。
黄猫子爬到洞口,“嗷嗷嗷”叫了几声,里面也回应了,里面的叫声就是我之前听到的,更清脆。
我摸索着,洞口的夹子被这只黄猫子带走了,只剩下里面的笼子,应该没有机关了,我小心翼翼拿出笼子,里面太黑,开关小细节看不清,我抱起黄猫子,一摸上去,后腿好粘稠,天哪,都是血吧!我赶紧带着笼子出了斑茅草丛,把它们放在院墙旁边,月光虽然皎洁,但毕竟是晚上,院子里的灯光透过墙缝照射出来,看清了里面的黄猫子,是个很小的,我找到了笼子的开关,里面的小黄猫子蹿出来,扑到黄猫子的身上,呜咽着。这是……母子吗?
第五十二章:小男孩找上门来
我小时候就一直不在妈妈身边,虽然没有体会过大家津津乐道的伟大的母爱,但我经历过,兔子精是一个,女鬼是一个,这又是一个。母爱真的很伟大,家奶给了我母爱以外的强大的爱,但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概念。
它们团聚之后就爬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给黄猫子包扎呢。我把笼子扔到一边的草里去了,回去之后我把院子里的血迹清洗干净,还把铁夹子给扔到小水凼里毁尸灭迹了,我这样还是偷了人家东西吧,唉……
夜里又做梦了,还是在梦中被咬着脖子疼醒的。我不知道离变成真正的蛇妖还有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我很珍惜这样的生活,虽然不算平静,但很满足,夜里醒来实在感觉不怎么好,孤单寂寞不能向任何人说,脑海里快要被那条蛇前世的记忆填满了,有点怀疑梦中的黄色东西是黄猫子,他们有过节吗?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说做对了什么……
第二天中午,我在午睡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快开门!还我工具!还我黄鼠狼!”
“吱呀——”的开门声,然后传来家奶的轻声细语,“小伢子,小声点,奶奶家有姐姐在睡觉,你说的意思是,东西不见了?我们可没拿啊。”
那声音又是吼,“不是你们是谁?还想抵赖,就你们看见了!就你们知道!这么多天,我好不容易抓到了,竟然被你们偷了!”
“小伢子,你再去找找看,说不定只是不记得在哪里了,我们真没拿。”
“你以为我没看见斑茅草里的血迹吗?快还给我!不然赔钱!”他还是不依不挠。
我快速下床,拉过门口的家奶,“家奶,你先进去,我来。”
家奶反而推我,“快进去睡觉,家奶来处理,你又没拿,进去进去。”
我急了,“家奶你忘啦,今天星期六啊,我下午没课,没关系的,你昨晚那么累,去休息啦。”我怎么说,家奶就是不走,我想,这下惨了,要被训话了。
“小伢子,你快回家吧,中午不要在外面乱跑可知道,你家大人会担心的。”家奶循循善诱道,希望小孩不要纠缠了。
那小孩本来有点平静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很愤怒,说,“就是你们!不是你们还有谁?赔我赔我!”
家奶还要继续劝,我心虚地说:“那个……是我拿的。”
“什么?璇子啊,你说的是真的?”家奶不敢相信,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受伤,我没听她的话,又插手了。
小屁孩一听,抓到了我的小辫子,“我就说不可能是别人,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坏蛋!你欺负人!还给我!”想到昨晚看到的一幕,我就心疼,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小就开始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了,还这么辣气壮地上门来要黄鼠狼,也不懂得忌讳吗?都没人告诉他,黄猫子不能随便招惹吗?
“你想没想过它们也有家人?而且它们吃老鼠,是有好处的……”
“住口!璇子你把东西还给人家!”家奶真的生气了。
我气不过,“家奶……”
“快!”家奶面部抽搐,呼吸起伏很大,看起来非常生气。
我硬着头皮说:“我扔了,为了防止他再做这样的事……”
“胡闹!去拿钱来!”
我一紧张就脑子不太好使,还问:“干嘛?”
家奶一跺脚,“陪给人家!”
我从里面讨钱出来的时候,那小孩一扬头,傲慢地笑着,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很直接的,我下午就被关禁闭了。家奶要去走亲戚,是她的老姐妹,在邻县。家奶说已经很久没联系了,那个老姐妹是她出嫁前的玩伴,前几天托人过来说想见面。家奶也难得找个空闲时间去,所以我被关禁闭的地点就转移到了舅舅家,看守者变成了浓墨,不过我觉得待遇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和浓墨最起码可以打个商量……
“浓墨,和我说说话呗,毛笔字有什么好写的。”我敲着桌子,好无聊啊,又不让看电视。
“你作业呢?”他戳我痛处。
“这不是有明天嘛,不急,我们聊聊天啊。”作业这个东西,对于周末来说,我星期六就从来没碰过它,基本星期日晚上奋笔疾书搞定,而对于寒暑假来说,最后几天就是专门赶作业的,家奶为此批评我不止一次。对于浓墨这种星期五晚上就先搞定所有作业的人,我通常嗤之以鼻,哼,不都是挤出时间来玩嘛,就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可一到我赶作业赶得昏天黑地时,就会觉得浓墨这种好学生……真明智啊!不过,我还是乐此不疲依然固我地奋斗在作业的拖延大军之中。
他放下笔,“聊什么?”
我转动着眼珠子道:“不如来聊聊你的那个红布包裹的东西,还有那个瓶子装的透明的液体,还有……”
“停,知道这个对你没好处,你继续无聊吧。”他又拿起了毛笔。
我走过去,抢夺过来,“那说说别的吧,比如……我们猜猜那个老鬼是什么来头吧。”
浓墨皱眉,“我说什么了,师傅来之前,你都不要动别的心思,你昨晚太大意了,不怪奶奶生气。”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我无比委屈好不好,“你是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了,你也会不忍心不管的!你看过《还珠格格》吗?”
他摇摇头,我再次嗤之以鼻,“无趣,《还珠格格》这么经典都不看,和老头在一起你都在干嘛啊?《还珠格格》上面的晴格格……算了,你也不知道,这么说吧,上面有个人说了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有什么感觉?”
他想了想,说:“这就是你的理由?这世界上有那么不公平的事情,你能管得过来吗?阿璇,你现在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想着人心?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人在世界上都是渺小的,你改变不了那么多,小瓷瓶你都找不到。”
那就任由发展吗?看到了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做不到,我撅起嘴巴,“浓墨,想不到你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我知道外面这种捕杀动物的行为很多很多,可是只要在我眼前,我能阻止的,我就必须这么做,能救多少是多少,我自己的事是很麻烦,可是不去管别的事,我的事就能解决吗?我看错你了,还以为你很热血呢,哼!”
他沉默了,拿起笔在纸上写着画着,缓缓开口,“阿璇,你的思想很好,可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没经历过,是不知道,我和师傅经历过很多,你要是知道了,会很受伤,我宁愿你就这样,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不要变。阿璇,即使你以后哪里发生了改变,记住,心态不要变。”这段话,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从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嘴里说出来,他确定经历过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许不仁道,或许残忍,我竟然有点心疼他,咦……话说回来,在我心里他和黄猫子一样的地位?
“浓墨,我要去医馆,我好去学习一下。”他是负责关我禁闭的,我得得到他的同意。
他无奈,“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不要闯祸。”
“好好好,你好好练字哈,祝你更上一层楼!拜拜~还有啊,不要告诉家奶哦。”我高兴地出了门,在院门口的可能视线范围内,我都是朝着医馆走的,防止浓墨监视。快接近医馆的时候,我一拐,拐到一个岔口,我的目的地是邻村,我去干嘛?当然要去那个小孩家,敢上门来讨债,我也去告诉他父母,小孩子互相告状的戏码还是颇有前途的,小学时,被欺负的孩子有个口头警告就是“我告诉老师去!”,对方还是死不悔改,那就“我告诉你爸妈去!”除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百试百灵。再说一般父母应该不会同意孩子做这个吧,毕竟这个小镇对黄猫子还是很敬畏的。
我进了邻村,问一个熟一点的大妈那小孩家在哪儿,大妈表示不解,“抓那个的啊?不会吧?我们村没有啊。”
“你们村当然没有,因为是到我们村来啦,就是一个七八岁还是**岁的,穿的像是好多天没洗的衣服,就是手上拿着铲子、铁夹子、笼子,这样的小孩特征很明显啊,大妈怎么会没见过呢?”我描述地很详细。
大妈惊讶,“是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村的,我一个同村的都不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的?对啊,我第一眼就知道是邻村的,哦,对了,“是有一次啊,你们村不是闹贼了嘛,有一个人家被偷了,当时很多人都去看现场,我在那里就看到他了。”他很明显,一群小孩中,最脏兮兮的,很容易让人注意到。说到闹贼,我们这几个村子,不怎么闹贼,一闹贼,那就是大事,我们一定会组团去围观,再发表言论,以表示对小偷的愤恨,正好那次的组团我也去了。
大妈试探道:“会不会是他……”
我的耳朵瞬间放大,“谁?”
大妈被我吓了一跳说,“我也只是猜测,那是个野孩子,没人管。”
“没人管?什么情况?他家人觉得太调皮不管的吗?”可能是管不了吧。
大妈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啊,说来也可怜,没有父母,被二叔收养了,可是说来也怪,这个二叔一家,近来一直不顺,先是死了老婆,然后死了小孩,那小孩啊,刚出生没多久啊,现在呢,他自己也得了重病,这孩子还有谁管啊。”
为什么听起来情况这么熟悉呢?我背脊发凉,小声问道:“他家是不是住在村尾?”
大妈眼睛一亮:“这你都知道啊,那就没错了!”我往地上一坐……
第五十三章:和浓墨近距离谈心
“小伢子,你怎么啦?”大妈关心地问,伸手来拉我。
我脑子很空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好说:“腿有点软,那我回去了,大妈你忙吧。”
我边走边平复心情,整理思绪,那个孩子是个孤儿,他的二婶应该就是那个女鬼。这让我想起了不愿意走的女鬼,按她的说法,是要保护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保住,她为什么不走,那孩子的二叔生病了,和女鬼有关吗?
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本来已经失去了父母,现在连唯一的亲人都要离他而去,我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我回到舅舅家,“浓墨!我有事要……浓墨?”浓墨不在房间,他桌子上只摆着下毛笔和纸张,“浓墨,你在吗?”喊了好几声,都没人,这家伙,出门了,也不知道锁门,大门敞开是让小偷进来吗?家奶还常常说我健忘,真该让她看看浓墨的杰作。
我把玩着浓墨的毛笔,在纸上随便涂涂画画,毛笔字我永远也学不了,因为我太心浮气躁,我翻看着浓墨的字,实在好看。这点我自叹不如,这话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说,不然他肯定会鄙视地说除了这一件事,我还有好多不如他,哼,才不让他得瑟呢。
我不小心一脚踢到桌子下,“啊——疼。”踢到什么了?这么硬,我低下头,往桌子底下看,有点黑,看不清,我摸到一个袋子,“什么东西啊?”袋子口还是扎起来的,我干脆搬开椅子,蹲下去慢慢来,从袋子外面摸起来,里面还挺光滑的,还有点细细的,我用手敲打了几下,是清脆的响声,是什么呢?浓墨就爱这些神秘兮兮的东西,还是拖出来看好了。
“阿璇,你回来了吗?”啊,浓墨!
“浓墨,我在。”我坐在椅子上,做贼心虚地用脚把袋子往桌肚里面踢了踢,装作在写字,让浓墨发现了,肯定又要骂我了。浓墨进来,脸色不太好,肯定是因为我骗了他,没去医馆,反而去了别的地方。
“浓墨……我,我有事要说!”壮壮胆子,我先开口了。
“说说你为何说谎?”他臭着脸,明明是小娃娃嘛,干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我们今晚去邻村吧!”干脆点,提出来。
他眨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对!没错!浓墨,我有理由的!”
他又要说话,我继续打断,“我很正常!不信……你夹夹我的手。”我递上两支笔,并伸出中指,表示自己没被附身。他无语地看着我,我想了想,发动所有脑细胞,要怎么去说服浓墨呢?“浓墨,事关人命!是两条!”
他挑眉,“怎么说?”
“那个女鬼,就是,就是我脖子上黑印的主人,额,也就是我背过的那个……她,我,不是,她流连世间不肯走,我怕她要带走她丈夫,也就是捕捉黄鼠狼那小孩的二叔!”
他说:“把中指伸出来,我试试。”
“浓墨!”我气急败坏。
在我的一番吐沫横飞之后,“这么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吧对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满心希望他会同意,他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准”。
“不过……要等师傅来,你不能轻举妄动。”我的笑容太大,一时收不回来,嘴巴咧成了荷花。
“胆小鬼!”
“比冒失鬼好。”
“浓墨!”不行,我哪知道老头什么时候来啊,他事情神多,那孩子的二叔怕是等不了,他二叔再没了,那他就真的无依无靠了。晚上再行动,反正在舅舅家我一个人睡,夜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在想什么?”浓墨狐疑地看着我。
“没有啊。”我眨眨眼。
他沾了沾墨水,“想都不许想。”哼,不许想,我做。
晚上我坐在床上小鸡啄米,打了个哈欠,唔,好困啊,怎么浓墨还在客厅看电视,看了看手表,十点了,我拍了拍脸,不要打瞌睡,振作精神啊,晚上还要会使呢,啊~唔,好困啊,上下眼皮在条踢踏舞了。终于外面的电视声没了,啊,太好了。我掀开被子,可以动身了。
“吱呀——”我的房门被推开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快速跳上床,头朝里说道,“舅妈啊,我睡不着,所以还没睡,啊,我一会儿就睡。”嘶,我竟然忘了关灯。
“我也睡不着。”门口的人回答。咦,我翻了个身,浓墨穿着睡衣抱着席子和薄被站在那里。
“你,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睡不着来我房间干什么?”我晚上有任务啊!他是故意来看着我的吧!
他抬了抬眼,“哦,我们都睡不着,那就聊聊天吧。”
我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我,我想睡觉!我现在睡得着了!”
“你的眼睛睁那么大,骗谁呢?”我,我刚刚真的很困啊!可是被他一吓……瞌睡虫跑了,看起来比浓墨还要精神。
我在懊恼不已的时候,浓墨已经铺好席子,躺上去了,我赌气地卧倒,转了个身,头朝里,背对着他。
“阿璇。”
我没理他。
“阿璇。”
我仍然没理他。
“你想不想听我的事。”没听到我的应答,浓墨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的事,浓墨说的是他的事!我的心一动,他从来也不曾提过自己的事,就仿佛他生来就是孤儿,就仿佛他刚开始的怨我恨我是理所当然,就仿佛他不曾让任何人走进他紧锁的心,就彷佛……他没有心……我怎么不想知道他的事,我从第一次见他就想了解他,他一个小男孩,眼里却透露着我不曾看到过的内容,彷佛历尽沧桑对周围的一切都漠然,可是他却在我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在一面说着我是蠢蛋,一面当作我不是蠢蛋一样的包容我,是的,我想了解他,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阿璇,我其实不是孤儿。”这个信息着实惊到了我,我转过身看着他,只见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一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他不是孤儿,为何又像是孤儿一样的生活呢?这不是比孤儿还要难受吗?明明父母还在,明明他可以享受完整的家庭生活,可他呢?他的父母在哪里?又为什么不要他?
“关于我家,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也别问,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事实罢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勾,噙着笑意。哼,感情他在耍我呢!我刚想回嘴,他的眼里泪花一泛,便又转移了视线,然后继续看屋顶,他说的是真的……
我回过神来,躺正了,也看着帐顶,“浓墨,你为什么要跟着老头?”为什么要做小道士?
我等了一会儿,浓墨也没说话,我以为这又是禁忌,没想到他说话了,“阿璇,我要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我不也没有目标嘛!你看我现在人不人,妖不妖的还能想着以后怎么办啊,你先告诉我你刚开始为什么讨厌我吧。”这事儿我一直耿耿于怀,牵扯到前世的事,我能不好奇嘛。
“把‘刚开始’俩字去掉我就告诉你。”
“浓墨!”我抽出枕头就砸了过去。
他一把接住,“现在不讨厌你了,知道我没带枕头,心肠还挺好的。”
“欠扁!”我从床上一跃,跳到他的凉席上,抢过枕头准备以大欺小(浓墨:我比你大!)。他拿胳膊一挡,外面响起了另一个门的声音。
“璇子,这么晚还没睡吗?”不好,吵醒舅舅了。“叮——”地一声,灯火灭了。“璇子,璇子,睡了吧,我又听错了。”又是一声“吱呀——”舅舅进去了。
“刚刚,谁关的灯?”静默了许久,浓墨说话了。因为灯的开关在门旁边,我们都没那么长的胳膊。
我的手抓紧了他的胳膊,咽了咽口水,“该不会是……这个房间还有别的东西吧。”他没做声,我又小声问道,“你不是道士吗?这房间里怎么还会有那个?”黑暗中,我毛骨悚然,估计这是个大家伙啊!
“你刚刚有没有伸舌头?”他平静地问。
“有啊!”不伸舌头,我怎么辨别舅舅的位置啊!
“阿璇,外面有小偷!”他突然说。
什么?小偷?“啪嗒——”灯开了。我作势要喊舅舅,浓墨捂住我的嘴,“嘘,我骗你的,没有小偷。”
我用枕头砸了他一下,“这玩笑不好玩!”
他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地说:“是的,再好玩的玩笑,也抵不过你的舌头啊。”我的舌头……难道是我的舌头又自动启动了!我扒拉着自己的舌头,去照镜子。
我伸伸舌头,镜子里的我也伸伸舌头,“浓墨,你确定这个屋子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要真的是我的舌头,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个屋子里最恐怖的东西,莫过于蛇妖了。”他淡淡地说。我翻了翻白眼,好,我不斗气,我不斗气。
“好吧,我放弃了,我研究不出来,老头到底哪天过来啊!”老头就是个万能钥匙啊,他不过来,我啥都没法做。
我和浓墨并排躺下,他在席子上,我在床上,“你们做道士以后会怎样呢?”
“师傅说得道成仙。”
“噗嗤——你信这个?”
“我以前觉得生活太过枯燥,只要完成使命,就可以回去了。”
“以前,那现在呢?”他又没答话。我继续问,“回去,回哪儿去?还有,那是什么使命?”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使命……”他顿了顿,歪过头来看着我,眼里一瞬间充满了杀气。
第五十四章:阴差索命
我见过浓墨很多种眼神,厌恶的,喜悦的,惊讶的,担心的,却从未见过他带着杀气的眼神,说真的,我怕,尤其是在一个稚嫩的脸庞上看到杀气。我对他挥了挥手,“浓墨,你,你吓到我了!”他眼里的杀气渐渐退去,我翻了个身,“我,我睡觉了。”心里在嘭嘭嘭打着鼓。
好像在为睡觉找借口,我又说:“我要睡子时觉了。”
《黄帝内经》里有提到,“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子时觉更是重要,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相当于一年的冬季,子时一阳初生,阳气刚刚升起,此时养阳气最佳,在十一点之前入睡,是为健康着想,拿这个作为借口再好不过了。
不一会儿,浓墨起来关了灯,抱着东西走了。我这才缓了口气,他的使命,我是再也再也不想知道了。
从这晚开始,浓墨为了防止我私自去找女鬼,每天都跟着我,可是我对他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我有点抵触他。老头还有段时间忙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找借口,以往老头来的速度可是超快的,反正找女鬼的事也就这样耽搁了。
我拿着艾叶站在裴丰家门口,没错,我又给他送艾叶来了,他这段时间一直感冒,我把这个归结为,是上次他落水救我所致,欠人家人情啊!
我按响了门铃,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嗯?我伸出舌头来搜寻,他家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小亮点,还是在奔跑,应该是猫狗之类的,好吧,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吱呀——”熟悉的开门声,我回过头去,只见门口站一美艳妇人,浓重的口红,卷曲的毛发,白净的脸,正是裴丰的妈妈。可是,刚刚还没有人啊,哪儿会这么快来的,是我辨别错误?
“你是小丰的同学吧,阿姨上次见过你的。”她咧嘴一笑,红红的嘴唇看得我渗得慌。裴丰,你妈好恐怖。
“额,是呀。阿姨,裴丰不在家吧,我先走了。”打完招呼,我就准备走。
“别着急走啊,裴丰很快就回来哦,他要知道我没能留住他的同学,他一定会生气的。”裴丰妈妈出门来拦住我,可我记得那次我们几个人,她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去啊,这次竟然这么热情。
我跟她进了屋,她笑着给我拿了点心,“原来你就是璇子啊,啊哟,小丰他爷爷啊,可对你赞不绝口呢!”我不知所措地坐下来,裴丰妈妈随后又拿来苹果递给我,“来,拿着,阿姨就不给你削了,这连皮吃啊有营养。”
我接过上面还滚着水珠的苹果,她直盯着我的手看,“哟,瞧这小手白嫩的。”说着还在我的手上摸了一下,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啊哟,这小脸啊,长得真好!”她看着我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了我,我如坐针毡,我只是来送艾叶的。%>_
第五十五章:遇到天敌
“所以呢?”浓墨眉毛抬了一下,毛笔在纸上勾了漂亮的一笔,他的小脸粉嫩嫩的,好想揉揉啊,我的心抖了抖。
“我要是不去喊人的话,大叔的家人就不知道大叔出事了……”我的声音如蚊子哼,好吧,多管闲事的毛病我承认我改不了。
“我说的是这个吗?”浓墨这次连眉毛都没抬,我更加想捏他的脸。
“好啦好啦,我又多管闲事了。”我还是先认错比较好。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去找裴丰帮忙。”他皱了皱眉毛。
“他家离的近嘛!再说了,我一个人又不认识大叔的家,还是他帮我找过去的,为什么我不能找他帮忙?”我不找他帮忙,还能找你不成,你阴晴不定的,或许不仅不让我插手,还会骂我一番。
浓墨顿了顿,毛笔滴了一滴墨水在纸上,快速晕染开来,他突然有些烦躁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去找别人帮忙,先不说我怀疑他的身份,单单就你这特殊情况,他即使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觉得你不对劲。”
我没说话,他打量了我一会儿道:“出去了一趟,蛇气怎么少了这么多?”
我支支吾吾地答:“是不是遇到鬼差的缘故啊?”
他摇了摇头,“不会,顶多会倒霉,但不会干扰你的蛇气。”然后他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几天给我安分点!一次没跟着就出事了,真是气死我了,又恰逢师傅这几天走不开。”他拿出了我的吊坠,“虽说你的蛇气和以前比多了很多,但和前几天比,一下子减的太多了,把这个戴着就不会不适应了。”
我开心的说:“浓墨,你最好了!”那天晚上浓墨眼里的杀气是我看走了眼吧。
入夜,我悄悄推开门,左右望了望,呼,要我安分,除非我弄清楚所有的事情,既然老头暂时没空,我也不用等他了,呐,这可不是我不守信用啊,是他和浓墨爽约在先,放了我好几天的鸽子,我可是急性子的小麻雀啊!
“又想着做贼?”浓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弄得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你怎么会……”
“你跟奶奶说来和我探讨作业,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棍意了。阿璇,你太不听话,什么事都管,会吃亏的。”我不管会睡不着觉的,就像今晚,吃亏,我吃的亏也不少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走吧,再不走夜深了,我就不陪你了。”
“啊?浓墨你真好!”我猜,他就是在等着和我一起走的,刀子嘴豆腐心,形容浓墨最贴切啦。
“小声点,吵醒了叔叔阿姨,谁也走不了。”
“知道啦知道啦!”
“我是怕你不去做这件事会一直烦人。”他解释道。
“嗯嗯嗯!”我连连表示赞同。
“说了小声点……”
“唔唔唔……”
邻村比我们村要小,大概是我们村的三分之二,而且是东西横向分布,我们是南北方向走的,所以很容易就走到村尾了。
“哎,浓墨,我只知道是村尾,但具体不知是哪家唉……”
“那上次在哪里遇见那个的?”我也不记得了,过了那么长时间,而且邻村我不怎么来,对村尾的布局不太熟,见我许久不答话,浓墨也猜到我大概忘了,带着我东跑跑西蹿蹿。他不是很厉害嘛,难道算不出女鬼的方位?
“你不要瞎跑了,快算算啊。”
他说:“要是知道我还能摸不着方向吗?按理说,有怨气、阴气等都可以知道,可是这里很平静,什么没有啊。”
“不……”
“嘘……”浓墨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一个角落,这招是他的最爱。
我拍开他的爪子,敢阻挡我吐舌头,这在晚上可是我的眼睛。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亮点从草丛里蹿了出来,一跃到了一个屋子的窗前,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窗子慢慢开了,亮点跳到了窗子上,进去了……
“阿璇,看看屋子里的情况。”我专注着这一户人家,里面除了刚进去的亮点之外,还有三个亮点,屏气凝神,屋子里的亮点,慢慢显出清晰的轮廓。
“阿璇……”
“嘘……”我没理浓墨。自亮光向周围看去,我惊奇得发现,桌子椅子,轮廓全都看得清楚,我以前是看不清楚这些的,都是模模糊糊感觉个大概,我再试一家,我仔细往周围搜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都很清晰,即使没有亮点,依然很清晰。再回到刚刚的屋子,两个亮点是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都在床上睡觉,还有一个亮点关在笼子里,天哪,我竟然看得这么清楚,我敢确定,这就是那个小孩二叔家,小孩又抓了一个黄猫子!进到屋里的也是一个黄猫子。
“浓墨,我好像升级了。”
“什么升级了?”
“俄罗斯方块你玩过吗?会升级的那种,我感觉我已经升级了,我能看见好多东西!”不知是好是坏……
“你看见什么了,阿璇?”
“浓墨,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屋子,进去的是那个黄的,应该是去救它的同伴,它会伤人吗?”我指给他看。大人告诫说黄猫子不能惹,绝对是有原因的,黄猫子会不会报仇?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浓墨抓着我胳膊的手一下子变得非常紧,我甩也甩不开,“你干什么?”
他一只手取出一个东西,“指南针?”我问。
“你说呢?”我可以感觉道,他白了我一眼,我想起来了,是上次去小艾阿姨家用的罗盘。
他迅速收起装备道:“他们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但现在你绝对不能出现!和我回去!”
“我们任务还没完成呢,你答应过我的!”
“今晚她不会在的,你也不该在。”他是说女鬼,女鬼今晚不会来了吗,那她的家人发生什么事也不管吗?
我的口气有点软,近乎祈求,“浓墨,我们再看会儿好不好,如果确定没事了再走也不迟啊。”
浓墨似乎很生气,“你以为我怕吗?你现在的体质不能什么都去插一脚!尤其是和那个东西有关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家奶不让我招惹,说它们可怕,我的内心就产生了恐惧感,所以做梦都好像有点怕,就因为这样,我更要去面对,消除心中的恐惧感。
“就一会儿嘛,等黄的走了,我就走。”浓墨知道我脾气犟,就应承了下来。我静下心来,继续盯梢。黄猫子走到笼子前,说来也奇怪,没看到什么动作,笼子就打开了,里面的黄猫子走了出来,既然救出来了,拜托你们就快点走吧。
“出来了吗?”亮点走到窗前。
“快了,额……”
“怎么了?”
“它们……停住了……”只见它们走到小孩的床前。
“做什么?”浓墨感觉我要有所动作,手又收紧了。
“放开我浓墨,它们没走!”
“我知道。”
“它们会伤害人的。”
“它们也会伤害你!”
“我跟它们相处过,不会的。”我挣脱无果,一手抓起一把灰土就往窗户那边砸,灰土里面混着的小石子在玻璃上砸出了声响,两只黄猫子迅速冲出窗户。
“跑!”浓墨拉着我就跑,跑着跑着,我们拐了好几个弯停下来喘气,浓墨戳了戳我,我问:“怎么了?”
他撑开我的嘴唇,前面出现了两个亮点。他拿手电筒一照,两只黄猫子直挺挺地坐在我们前方几米处。灯光下我看清楚了它们的样子,身上皮毛很干净,看不出伤痕,这不是我遇见的那两只……
浓墨什么都没说,挡在我的前面,我怒,我看起来才像姐姐好不好!
“两位大仙,我俩无意冒犯,还请不要计较。”这话真不像是从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我听了都好笑,有老头的风采。前方那两只黄猫子没动,我想了想,不对啊,既然是大仙,能随便就被凡人抓住?不太可能吧,浓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它们要装大仙,我身上还有蛇气呢,那蛇怎么说也是有道行的,吓唬吓唬它们也好。
于是我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越过浓墨的头,对它们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蛇……”话还没说完,浓墨一掌拍过来,拍在我胸口的吊坠上,吊坠硌得我发呛,眼看着丝丝白气从我身体的四经八脉蹿出来,钻进吊坠,吊坠,我身体开始发软,四周的景物渐渐变得不清晰,浓墨在封住我的蛇气吗?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叮——”吊坠链子断了,掉到了地上……
“你看你……”我刚要数落他,“嘭——”一个黑影扑倒了浓墨。
“浓墨!”我惊恐地大叫。
“快走阿璇!你的天敌!”我的天敌?我的天敌!我作为什么的天敌?我作为蛇的天敌?蛇的天敌是什么?我回想着家里躺着的那本书,蛇的天敌有:獾、鼬、雕……没说有黄鼠狼啊!怪不得家奶不让我招惹这个东西,怪不得浓墨这么紧张,原来我遇到天敌了!我这个笨蛋在关键时期还带着浓浓的蛇气跑出来,而且刚刚还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对于黄鼠狼的知识我知道的少之又少,哪里还懂得怎么防御呢?我要去扶浓墨,祸是我闯的,至少要一起跑啊!
“我是修道之人,它们不会动我!跑!”跑……这里是邻村村尾,离那里最近,我转身就往之前撞鬼去过的坟地跑,我的舌头能力退化了,只能看到一点亮光,对于分辨事物非常不利,一路上磕磕碰碰,脚扭了,忍着疼,眼看着前面就是一大片坟墓,我擦擦眼泪,准备进去。然后我听到了清脆的叫声,我知道……这不是小狗……
第五十六章:恍若隔世 (修订版)
我回头一看,果然两只黄鼠狼都跟过来了,也不知道浓墨在哪里,他怎样了。浓墨说我的蛇气就损失了,刚刚又被他封掉了许多,我即使发挥了蛇的本性也只会被它们当作猎物的,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腿是软的额,眼睛是晃的,看不真切。
它们中的一只跳到我的前面,一前一后想夹击我,我现在又不是蛇,它们要做什么?即使它们会吃蛇,但我现在好歹也是人啊。只见它们围着我转圈,两只都顿了一下,我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辨别出声音是它们身下发出的,好像……是在撒尿。几乎是同时我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气味,然后身体开始酸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夜空变得很空明,星星打着漩涡儿离我而去,我倒在了地上,看着夜空,星星点点却很冰冷,地上也很冰冷,夜空随即被两只黄鼠狼的头占满,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着贪婪,它们不会是想吃了我吧?梦里的事情其实都是真的对吧,不是那条蛇前世的记忆,就是即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马上我的脖子就会被咬住吧,家奶,浓墨,璇子又不听话了,这次的惩罚还是一样的要命啊,我要睡觉了……睡了……
“小矮子。”
“你叫谁呢?蛇妖!”
“我不是蛇妖,我是蛇仙!星君都说了,再过三百年,我就以升级了,到时候,哎哎哎,你叫什么名字?这么矮。”
“我没有名字。”
“你的眼睛像星君用的墨一样,好浓哦,我就叫你浓墨吧!”
“你的名字呢?”
“单字璇,你可以叫我璇小仙,我可以免你不敬之罪。”
……
“浓墨,我犯错了,好像很严重。”
“阿璇。”
“我等不到三百年了,我快要下去了。”
“阿璇,阿璇,阿璇……”
……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叫林璇。”这个声音很悠远空灵,像是隔着个时空传过来的,貌似在哪儿听过。
“不,璇是你的姓,也是你的名。”
“我叫林璇。”当我傻啊,哪有姓璇的?我曾经真的去翻百家姓了,翻遍了都没见着有姓璇的。
“你不是。”
“我是!我是!”我大声辩解着。
“璇子,又做噩梦了?”家奶拿毛巾在我额头上擦了擦。
不是噩梦,却比噩梦更烦人啊,这声音,缠着我好长时间了,我不叫林璇叫什么啊,我都快变成叫自己名字最多的人了,还有前面那两段古怪的对话,唔,一醒来就全都不记得说什么了,只知道又是跟名字有关的,我揉揉听得结茧的耳朵,挤挤不适应光亮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天已经很亮了啊。
家奶用手顺顺我的背,“我说什么了?”我问家奶,可别说错话了。
家奶又替我擦脖子里的汗,“就说什么不是,然后你就醒了。”我松了口气,幸亏没说别的什么,不然家奶又要担心了,我不是林璇还是谁?
对了,我叫林璇,今年高二,要问我最爱的人,那就是家奶了,爸妈的八字克我,所以我从小就跟着家奶。听家奶说,我十八岁就可以和爸妈一起住了。我今年十七岁,比班级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大了一岁,家奶说我上学比人家迟了一年,可是我记得我上学挺早的呀,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不好可怎么办。
家奶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把医书偷偷藏起来啦?”
我眼睛看着帐顶飘忽着,“哎哟,舅舅又不是没有孩子,我背那个东西做什么啊?况且我又不怎么感兴趣。”忘了说了,我的舅舅是开医馆的,有一个儿子,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这个表哥,据说是送出去当道士了,道士的师傅是个老道士,每半个月来我这报道一次,报道的内容没有实质性,基本就是调戏调戏我脖子上的吊坠,还信誓旦旦地说是辟邪之物,无语,这个老道士一看就不是好人,居然名字还就叫高人,可笑不可笑?可我也不能驳了家奶的意思,她可是为我好,姑且就让他调戏吊坠吧,戴着还挺好看的,只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哥可别近墨者黑才好,我还指望他赶快回来,继承舅舅的医术,解救我于水火之中呢。
“璇子~”好像是裴丰,我暗自奸笑,急忙从椅背上拿下衣服。表哥没救我,他到先赶来救我了!不然家奶肯定又要唠叨一番比如:你舅舅医术这么好,不能浪费啊,你表哥不是学这个的料,只能你来啦。又比如:再不听话,就送你回你爸妈那儿,你快要十八岁了,家奶老啦,你又不听话,没那个劲儿照顾你咯,等等之类的话,我必然得拉拉耳朵,撑撑眼睛去摸医书。
现在裴丰来了,这可解救了我,我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对家奶说:“家奶,去看看是不是裴丰,给他开下门。”现在午睡都要关门了,我问家奶怎么变得这么谨慎,家奶说现在小偷猖獗,农村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容易下手,可是防小偷……有必要塞住家里所有的洞吗?在我的印象里,家里没有老鼠啊,家奶对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出去开门了。
我穿好衣服出房门时,家奶在招呼裴丰喝茶,裴丰正一脸不好意思地推辞着,“璇子奶奶,真不了,我马上就要走,我是来接璇子去排练的,待会儿来不及了。”
家奶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不知道待客之道,不开口留一下,我接到讯号,大脑马达飞速运转,张口来一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班长你舟车劳顿,休息一下也好。”说出口才觉得非常不妥,外面夏天特有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河里的鱼都热得翻白眼,我还让人家暖身子,从学校来我们家骑车才几分钟,好吧,即使从他家骑车到我们家也不超过十分钟,我尴尬地打哈哈道:“啊哈哈,真的快要迟到了,家奶我们走了哈,晚上可能回家晚一点,不用等我吃完饭啦,给我留点就好。”给裴丰挤挤眼睛就一起蹿出来了。
初中的周末是我用来玩的,高中的周末就是用来补习的,高一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给我们安排课程,到了高二,老师就借口考大学来给我们安排补习,现在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通常只是周六补习,这次好不容易下午的课取消了,可我们还得去学校进行所谓的排练。
学校要举办一场毕业晚会,为高三的学姐学长们送行顺便打气,我们班是理科班,一共只有四个女生,分到的节目是魔术表演,需要两个女生作为搭档,四个女生中,有两个女生死活不愿意上台,我又是他们口中的大龄学生,是大姐地位的人选妥妥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域,我就不得不接下这活了。
顺便再隆重介绍一下,裴丰,我的搭档,班级的学习委员,和我同龄,也是“大龄”学生中的一个,据说是想考清华北大,才留了一级积累资本,对于这样的牛人,我表示深深的崇敬,想到这儿我不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成绩那么好,留什么级啊,还是在高一,你亏大发了!我听别人说啊,到了高三才知道以前的留级都是愚蠢行为,多大事儿啊,高三的时间才宝贵,没考好可以复读啊!”
他轻轻一笑,车速降低了不少,“璇子,你这什么逻辑啊,你听谁说我留级是为了成绩的?要不是有苦难言,谁会选择浪费青春呢?”
我迅速闻到了八卦的小旋风,用手戳了戳他的背,“那你说说呗。”
“到咯,下车吧啊。”他停下自行车。
我跳下车,瘪瘪嘴,“没劲,你浪费的青春正是我所珍惜的。”
他下了车,看着我问:“你的青春浪费过吗?”
他这么一问,我低下了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就湿润了,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裴丰,我总觉得,我生病了……”
他听了我的话,有点慌,把自行车停在原地就过来安慰我,“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璇子很健康的,一直活泼开朗的,怎么就突然……”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是活泼开朗,也很健康,可是,我……说不清的感觉,只是有感而发而已,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想法,于是对裴丰说:“我们先进去排练吧,这个以后再说好了,大家都在等着呢。”他摇摇头,皱了一下眉,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陡然加速,我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恋爱,可是心跳加速就是心动的感觉吗?他刚刚皱眉,我心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好像这个人也曾这么皱眉,而且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是裴丰,因为他的个子不高,很矮小,像小学生,虽然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不可能是裴丰,我认识裴丰时是在高一,他那时就这么高了,那个身影是谁,我不记得……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爱皱眉的人,好吧,这也是我觉得自己有病的地方,我记忆力也不是那么差吧,可是初二之前的事情我只记得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比如回忆起某时的我,刚刚明明在吃饭,然后突然就转移到睡觉了,那时一度认为自己记忆衰退,可是一直到今天的事情都记得,也不是之前都不记得,我记得爸妈很爱我,为了不克我,十八岁之前让我在家奶家保命;我记得家奶跟我说的,见到蛇一定躲得远远的,虽然我时常在院墙那里能看见蛇皮,也记得很小的时候看见过蛇,但长大了似乎就没了;我记得舅舅舅妈的独苗,被狠心地送去学道了;我记得那老道给我的吊坠,是一条龙,我知道他不舍得这个吊坠,所以老是来探望它……这些都是很清晰的记忆,除了这个,其他的我就不太敢肯定了,记忆力有点混乱。
我那时在初三有一个好朋友,叫费东喜,是她主动找我搭讪认识的,虽然我们年纪一样大,可是我得叫她学姐,每次这样一叫,她都会笑眯眯地说:“璇子真乖。”现在她在高三,我在高二。很多事情都是有点模糊的,我跟家奶说了这事,她说是我升学压力大所致,所以,我想知道,裴丰怎么看,毕竟我们是同龄人。
第五十七章:隔壁班草
裴丰去车棚停好车后,催着我快说,从我们站的地方去小礼堂要穿过一个大操场,可以边走边说,我斟酌着怎么说才会不那么诡异,“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时候会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但是记住的东西并不多,就好像被偷走了似地,还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些事情经历过,有些地方去过,但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的记忆而已,好吧,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怎么会懂呢,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没想到他居然表示理解,他一点也不惊讶,他说:“璇子,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们都会有这样的时候,不然古人怎么会说‘时光如梭’呢?至于你说的有熟悉的情境,有可能是晚上睡觉,魂魄所去过的地方,魂魄所经历的事情。”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也会相信这个啊?虽然我们是理科生,可也学过唯物主义啊,学习委员~”我故意调侃他,他也笑了,虽然我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开心多了,想不明白就慢慢来,不然不去探索,人活着岂不是太无趣了。
“哎,告诉你我一个奇特的经历哦。”裴丰突然低下头,神秘地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个子不矮,在班级女生中是最高的,我们的脸离的有点近,他挺直的鼻梁就在我眼前,我往旁边挪了一下,稍微拉开了点距离,脸有点发烫,“你,你说吧,要是鬼怪什么的,我比较感兴趣。”
“是你让我想起来的,有一次啊,我下午上学,那时上课时间我记得刚改到两点半,在家里看了钟表是两点,骑车回家在正常速度的情况下四分钟,那天我有事赶着到学校,离校门不远的地方就看见很多同学神色匆匆,我想这不对劲啊,两点多一点不会有这么多人的啊,没想到……”他越说声音越小,我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后来呢后来呢?发生什么了?”
“我一上楼,就听见上课铃响了,我看了眼手表,正是两点半。”什么呀,就这样,紧张的氛围一下子就没了。
我加快脚步,“你们家钟表坏了呗,说的我就像在电视上看到钱塘江大潮涌来,正心潮澎湃却突然断电了,无聊。”
他追上我,“还没完呢,这不是重点。”
我停下脚步,斜视他,“重点是你在编故事?”
他又凑上来,眼神变得很深沉,“重点是……我放学回家,家里的钟表和我的手表时间一致,我问了家里人,没人动过它,此后一直正常。”
我默默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额,可能是你从家里走的时候看错了。”
他把头缩了回去,信誓旦旦道:“不可能,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事,特意定了闹钟起早了,闹钟是一点五十响的,难道闹钟会和钟表一起有问题?”还有闹钟?!
我毛骨悚然,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他扒拉下我的手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能解释的事情多得是,这我记得清楚吧,可是我宁愿不记得,那丢失的几十分钟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也无所谓,记得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就好。”重要的?那如果连重要的都忘了呢?
“你们快点过来!”小礼堂那边査承彦在催了。
我指了指前方对裴丰说:“査承彦在那边喊我们呢,快点。”
査承彦,隔壁班的班草,据说是生病休学了一年,想一睹芳容的女孩可以排队排到学校门口,还是九曲十八弯的,以费东喜对他流口水的程度可以看出他的确是个帅哥,以我对费东喜的了解,这厮口味出奇的高,她也是理科班,班级的男生数量可想而知,可在费东喜眼里好像只有査承彦是男生,在学习之余还经常跑来犯学弟的花痴。可是这样一个别人眼里的大帅哥,却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就像我欣赏不来自己,说到底,他某些地方和我很像,我不喜欢自己的身材和长相,有点另类的高和白,还有这张我自己都不喜欢的尖脸,究竟哪里好看了!
他这人平时极不爱社交,不爱和人沟通,为人有点神秘,和裴丰相比可以说是两个极端,这次的活动他竟然主动来当我们班的活动策划,这让不少女生惊喜掉下巴的同时,也让我们班男生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在学习任务繁重的高中,显然他很与众不同,我们这里的四个人,除了他都是被迫上阵的。
首先他给我们三个人说了一下我们要表演的魔术的中心思想:变化,我附和着,哪个魔术不是变化啊。又拿出了道具,我还没看到,裴丰就强烈抗议,他眼睛都红了,一把夺过道具的袋子就扔到一边,对査承彦极为不客气,“不行,坚决不行!这里有女孩子!”里面是什么啊?女孩子不能看的吗?暴力?血腥?而且裴丰有透视眼吗?査承彦不会这么没分寸的吧,虽然平时接触不是很多,但为人很沉稳的,我很好奇,我刚要去捡,裴丰又一脚踢开袋子,“哧——”袋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声响,露出了一点尖尖的东西。我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査承彦,他仍面无表情。
我说:“裴丰你干嘛啊?好歹让我鉴别一下啊,这可是查同学精心准备的。”
裴丰讥笑了一下,“嗬,当然是精心准备的。”
査承彦说:“是假的而已,你又何必动怒。”
“什么东西,我看看。”另一个女生张兰兰跑过去了。
她打开袋口,一条蛇尾巴伸出来了,她欢喜地笑着说:“好像真的哦,承彦你从哪儿弄来的,好像哦!”
张兰兰开心地把整条蛇都拿了出来,要给我看,裴丰瞬间挡在我的面前说:“她怕蛇。”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张兰兰对裴丰晃了晃手中的橡皮蛇说:“假的!”说完又要拿到我面前,“璇姐你看看,真的好像哦。”小时候我还真的是有点怕蛇,不过现在这样看着倒也无妨,估计是长大了的缘故吧。
我推了推裴丰,“裴丰,我看看,这没什么,你大惊小怪的干嘛啊,别浪费了查同学的心意。”裴丰还是不让开。
我无措,看着査承彦,他似乎并不想妥协了,“小魔术大多没有新意,高中学习生活这么枯燥,偶尔刺激一下神经,是有好处的,看到变出蛇来,大家会很激动,而这并不是真的,很安全我们又没什么损失却带来好的效果不是很好吗。”他看着裴丰一动不动地说,眼睛里满是平静。
颜色古朴的大门打开,裴爷爷一脸慈祥地迎我们进去,他说:“哎哟,小丰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都没准备糖,小璇子都好一阵子没来看爷爷了。”
我笑着说:“裴爷爷,裴丰也不知道我要来,这是临时起意的,我哪能天天来呀,那裴爷爷该烦了。”
他忙着从盒子里拿糖果:“不烦不烦,你天天来也不烦,爷爷可喜欢小璇子了,你啊,要经常和我们家小丰交流交流,我看你们……”
“咳咳……”裴丰在一旁咳嗽了几声,裴爷爷停止了该话题,好在也没有继续说,他抓了一把糖塞进我手里,小声问我:“这小子怎么黑着脸啊,每回你来我们家,他可都是乐得不行啊。”
我忽视他后面的一句话,也小声回答:“我们不是有表演魔术嘛,他偏不要用蛇来当道具,最后没依他,有点不高兴。”
裴爷爷哈哈大笑道:“小丰啊,蛇可是好东西,很多人怕,但也有意思,你要好好把握啊。”
裴丰急了,“爷爷!”
裴爷爷突然话锋一转,对我说:“小璇子,能不能让爷爷看看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啊,爷爷看你一直戴着。”老道说这东西不能让别人看和摸,可是裴爷爷应该没关系的。
我解下链子递给裴爷爷,“给。”
“这有什么好看的?”裴爷爷正要接,裴丰一把夺了去。
裴爷爷的眼神一闪,被孙子这么一闹,大概不高兴了,然后恢复了之前的和蔼,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语气很温和,“小丰,拿来,爷爷只是看看,满足一下爷爷的好奇心吧。”老是欺负爷爷做什么,这孩子。
我趁裴丰不注意,抢过吊坠扔给了裴爷爷,“裴爷爷,接好。”
别看裴爷爷年龄大了,动作还是蛮利索的,伸手一接,“好嘞!”吊坠稳稳当当落在他的手里,裴丰的脸更黑了,重新坐回去。裴爷爷端详着吊坠,“好东西啊好东西,小璇子在哪里弄到的?”
我想了想,没说是谁给的,不重不轻地说了它的作用,“龙坠,是辟邪的吧。”
他顿了一下,“我看起来,倒不像龙,更像……”他边说眼睛边看着裴丰。
“爷爷,这谁看着都会说是龙的,你眼神不好就别说了。”裴丰又插话了。
我抓起几粒糖果丢过去,没大没小的,“怎么跟裴爷爷说话呢。”
裴爷爷又闻了闻说:“有一股桃花的味道,应该是制作的时候加进去的。”桃花辟邪嘛!
“这吊坠源于白龙山。”听家奶说老道是在白龙山修行的。
裴爷爷眼神悠远地说:“那可是满山桃树啊,春天的时候,桃花开满山很漂亮的。”
白龙山并不出名,离我们这里比较远,老道也很少回去一次,裴爷爷也知道那里?“裴爷爷真的见多识广。”
他顿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那是年轻时候的事啦,当年是打蒲草过去卖的,翻山越岭往往走好远,有次就走到了白龙山,景色太美,这么多年也没忘。”
裴丰突然站起来说:“吊坠拿着,我送你回家。”太没礼貌了,又赶我走⊙﹏⊙……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第五十八章:见鬼 (一更)
坐在裴丰的自行车后座上,我摸着吊坠思索着裴爷爷说的话,刚开始我也感觉过是蛇来着,可是看起来明明就是龙嘛,和祠堂的龙灯长得好像哦,可是貌似印象中它是一条蛇。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拍了拍裴丰的背,“裴丰,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先回去吧。”我心里突然乱的很,想走小路回家,裴丰听了不但不停,还加速了,这人脾气还挺大啊,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喂喂喂,不过是一个表演嘛,用得着那么在意?査承彦可是策划人,得尊重人家。”
他仍然不吭声,我在后座上踢着腿,车子顿时失去了原有的平衡,裴丰叫道:“别闹。”
我说:“你可要停车?不然我挠你痒痒大家一起负伤啦。”
“好好好,我停我停,你别再动了。”他降低车速停了下来。
我跳下车对他说:“前面是岔口,我走小路回家,谢谢你送我到这儿了,下午的事儿,我挺感激你的,为我着想,可我觉得假蛇嘛,勉强可以接受,走了,明天见啊。”
他没有说话,我转身走了,上了小路时,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带着落寞,“你和査承彦有和我熟吗?我很介意你帮他不帮我,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至少比你……和姓査的熟多了……”我和査承彦不是不怎么熟,是压根就不熟,都没说过几回话,这有可比性吗?裴丰这个傻子原来在比较这个。
我回过头,佯装生气道:“哦~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确定我和你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熟咯,那好,我才不带我的小灯笼给你,给査承彦好了。”说完扭头就走。
“我要绿色的!”裴丰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傍晚的风吹得很凉爽,一天的燥热似乎都散去了。夏天天黑的迟,天边还挂着好些颜色稍暗的云彩,不远处的村庄已然还在忙碌着,要抓住最后的光景干活。小路坐落在田间,我的眼睛突然一阵朦胧,脑子晕眩感一闪,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不会吧,贫血了?接下来要多吃些肝脏才行,不然哪有精力应付考试啊。
“璇子?你是璇子吧!”我正在揉着太阳穴,突然有人喊我。我循声望去,是一个老奶奶……她拄着拐杖,衣衫整洁干净,就是头发有点乱,好像是……我这糟糕的记忆啊!“你不记得奶奶啦?我是小明的奶奶啊!你小时候经常来我们家玩。”这一提醒,记忆的线路一下子接通了。
我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奶奶啊,真是对不住你了,我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小明的奶奶一跺拐杖,露出牙肉,里面的牙齿也掉光了,她笑的很夸张,“丫头啊,帮我带个话给小明,说奶奶啊,缺条狗,给奶奶买条狗看家。”这个干嘛自己不说啊,哦,想起来了,小明好像转学了,这会儿该在县城上高中吧,但是她也能告诉小明爸爸吧,不过我年纪不大都记忆混乱了,老人家想法奇怪也正常。
我应和着,“好的,奶奶,我们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家,然后再一起告诉小明爸爸。”
她摇摇头,“我还有事,你先走吧,不要告诉他爸,就告诉小明啊,快走吧。”说完拄着拐杖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这样……真没关系吗?一个老人家,天快黑了往哪儿去啊?我还是快去通知她儿子吧!
“家奶,家奶!我先去小明家一趟,一会儿就回!”回到家来不及说缘由报个信就往小明家跑去。
“回来!去干什么?”家奶叫住我,声音有点急切。
我没回头,“找他爸爸,我刚刚遇见他奶奶了。”我小跑着,再不去,天就黑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回来!璇子,马上回来!”家奶大声叫我,我从来没听过家奶的声音这么急。
“我去去就回!很快的!”我回过头,两手拢在嘴边,也大声回话。
“去哪儿啊,璇子?这么急。”路旁的邻里大叔见我这么匆忙,就问。
家奶也往我这边小跑,步子很急促,家奶年纪大了,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我担心她会摔倒,急着说:“家奶你慢点,我又不是去干坏事。”然后扭头回答大叔的话,“我是去小明家。”
大叔眼睛一亮,“他家人回来了?都在县城好几年了,我也去串门!”什么叫他家人回来了?不是一直有人吗?
“叔,我刚还看见小明奶奶了呢!”
大叔顿时如遭雷劈,眼睛看我就像看老虎,吓得瞪得老大。支支吾吾地说:“你,你说,你看见了他奶奶?”
“是啊!这不正要去他家说嘛!”
大叔一脸不可思议,“璇子啊,你可没发烧吧,小明的奶奶都去世五年了,小明今年快考大学了,他爸直接搬去县城陪读,那房子就一直空着了。”什么啊?这事我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啊!我再怎么健忘,能连这也不知道?小明还快高考了?他去县城读书后突然智商猛增,跳级了?他明明和我是一级的啊!
手突然被逮住,家奶赶过来了,把我往回拖,还对大叔说:“璇子又在胡说了,她喜欢开玩笑,大牛你别放心上啊。”大叔这才收回了惊恐的眼神,只当我开玩笑了。
“家奶,你还说我没生病,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的记忆断片了,可是我的时间呢?一年的时间差是怎么来的?”裴丰说的那个例子,我不是不信,可是我的时间和大家的整整差了一年。
家奶关上门,脸上挂着忧伤和无奈,欲言又止,我顿时后悔说话大声了,家奶再有事瞒着我,那也是为我好,她在桌前坐下,拍拍身边凳子示意我坐下细聊,她问:“璇子你什么时候有怀疑的?”
确切的说,是初二就开始了,哪有人记忆模糊成这样的?之前的事情很间断,根本连不成一条线,虽然该知道的人,该知道的事都有,可总觉得像烧好的一盘菜,色香味俱全,但吃起来却少了一味重要的作料。那些数不清的噩梦,我偷偷看过心理学的书籍,噩梦有影射现实的,也有反应生理状况的,从种种迹象来看,我不觉得有什么条件能形成形形色色的噩梦,我现在的身体很健康,如果有什么,那么就是记忆出现问题的那段时间,初二之前我究竟经历过什么?
我在家奶身边坐下,“我们村在我这一年龄段上中学脱节了,除了小明好像就没有别人了,可前段时间我遇见了一个人。”
家奶惊诧:“谁?”
“你还记得初一骑车带过我一段时间的哥哥吗?我差点忘了他,他说我当年从他车上掉下来了,他现在还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只想的起来他带过我,然后就没了,要说这也不该忘啊,他说他已经大二了,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可今天看来,一个记错有可能,可是小明也高三了,两个都记错,而且都是一年很是蹊跷。小明奶奶去世五年了,那就是说在我初一的时候,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家奶,我能不怀疑吗?”还有很多地方,太多了,比如,我家墙上贴的奖状,堂屋里有一面只贴奖状,可是初二之前的都没有,我找过成绩单,也没有,是为了掩盖什么?我怀疑是掩盖时间上的错位。我并不是上学比别人迟,而是初二之前有一年不知道在干嘛。
“家奶就知道瞒不住你,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了一辈子,你是生过病,可是现在好了,璇子,你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噩梦都过去了,你会一直健健康康,再也不会经历痛苦了。”说着说着家奶眼睛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哽咽,似乎想到了很难过的事情,她抚摸着我的手,“璇子啊,家奶也不想你活的糊涂,可是,比起以前那般不堪,糊涂是福啊!家奶不忍心见你说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可家奶更不忍心告诉你那些痛苦的事啊……”家奶的眼泪决堤了。
我慌了,忙为家奶擦眼泪,“家奶家奶,璇子好好的,璇子在你身边。”那段时间是有多痛苦啊,家奶连回忆都不忍心,我真愚蠢,这样逼迫家奶,又让家奶伤心了。
家奶叹了口气说:“你生病的一年,家奶就不告诉你经过了,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没必要,已经过去了。那一年你不是在家里过的,你好了后,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我跟村民都打招呼了,就当没那回事,你回来继续上学,你舅舅也和老师打招呼了,说你生了病,休学了一年,但要装作不知道,家奶把能藏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可是人多口杂,我家璇子又不笨,怎能会不发现呢,唉……”那一定是个很浩大的工程吧,两个年级,同学们也在帮着一起隐瞒吧,怪不得初二开学时,同学待我异常热情,虽然没印象,但很快就熟悉了,一点也没有陌生感,那费东喜呢,她应该是先前就认识我吧,裴丰也是留级了,那么他跟我也是一届的,会不会也早就认识我?
“我不想知道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了,家奶。”这样只会徒增家奶的伤悲,家奶说得对,糊涂是福。
家奶听了我的话,立刻欣慰地点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
“什么?”我也一惊,“是小明奶奶!”想起来这个导火索,我随即便害怕起来,我是……见到鬼了!!!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鬼啊!
“璇子,小明奶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家奶呼吸急促,她好像比我还怕。
“她说让小明给她买条狗。”我的冷汗湿了后背。
“是要看家吧,小明家没人,现在一时也联系不到,明天家奶去给她烧一只狗,记住,这件事不能再对任何人说了。”家奶的眼神很坚定。
我知道,我见鬼了,不能告诉别人。
家奶不再看我,眼睛环视家里一圈,好像在找什么,我本来就害怕,看到家奶的动作就更怕了,“家奶,是不是……是不是小明奶奶在……”
“瞎说!”家奶喝止我胡思乱想。“璇子啊,你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你有没有看到亮的东西,我们家。”亮的东西,就是电灯啊……
第五十九章:表哥 (二更么么哒~)
“家奶,你在说什么啊?璇子害怕。”我好想哭啊,可是现在哭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
家奶又问:“眼睛有没有什么感觉?”
“哦,我回家的时候,眼睛模糊了一下,然后又好了,还有头也有一点晕,啊,对了,然后就看见……”我说不下去了,越说越恐惧。
家奶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这不能够啊……”就这样,家奶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
家奶不在家,我就去舅舅的医馆看看,虽然不喜欢背那些药方和药性,但是可以帮把手。医馆平时人不少,到了周末人就更多,舅舅正在给人把脉,后面排了一队人,见到我就嘱咐道:“里面有人在做艾灸,你舅妈执手的,进去学学,穴位还没标,既然你来了,你去找。”
这太考验我了,穴位,我只有涌泉穴记得最清楚,其他的也不常用到,哪记得啊。
我问:“什么病啊?”
舅舅把患者的手小心翼翼地拿开,对患者微笑点头示意诊脉完毕,然后对我说:“肺气肿。”
“啊?这个……我们能治吗?”我吃惊,药方可以开,但舅舅还能治这个?好厉害啊!
他给刚刚看诊的人写了方子,准备解说情况,不打算理我,我呐呐地去了内堂。里面有张床,床上趴着个裸背的妇女,舅妈正在给她标位置。
“这个方法管用吗?”我小声问。
舅妈也不避讳,摇摇头说:“缓解,还有药浴,不过都只能缓解。”
谁知床上答话了,“唉,能缓解就好,药太贵也吃不起。你舅舅推荐冬虫夏草,可是我哪消费得起啊,还有小孩要上学。”
真可怜,受病痛折磨的人真的很可怜,尤其是可以治疗却因为没钱而放弃的,“是要找哪个穴位?”我问舅妈。
“肺腧穴和定喘穴,璇子可以吗?”舅妈有点不放心。
“阿姨,我能试试吗?”我得先征求人家的意见,不然找错了不礼貌啊,唉,都怪平时不好好学。
那位阿姨笑笑说:“没事,这又不是扎针,不对还能纠正呢。”
于是我就开始在阿姨背上找穴位了,定喘穴,书上标明大椎穴旁开0.5寸,大椎穴……在第七脊椎下面,对!
“阿姨,麻烦你低头,头再低点。”她照做了,在后颈上,我摸到了两个高凸处,下面的高凸就是第七脊椎棘突,下面的凹陷处就是大椎穴,旁开半寸,舅舅说过,这里的寸是同身寸,针灸取穴方法,骨度我没经验也不会,只会指寸,我觉得拇指同身寸到比中指简单,取阿姨的拇指关节宽度,这就是一寸,我看了舅妈一眼,她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这便鼓励我继续找肺腧穴。
给定喘穴做上标记后,我接着往第七脊椎棘突下面数了三个凸起,这就是第三胸椎棘突,两边旁开3寸处各有一个肺腧穴。我准备做上标记,舅妈咳嗽了一声,“错了,是1.5寸,要不要领了罚去?”我心虚地吐吐舌头,舅妈拿起灸盒开始熏穴位。
她叮嘱阿姨道:“自己在家没事的时候啊,就多按摩按摩这两个穴位,必有好处,咳嗽了,就按定喘,很管用的。”
阿姨嗯了一声,忽然有点失落道:“再过不久,这医馆是不是就……”就什么?我好奇,舅妈手上的动作没停。
“是要合并了,合作医疗也施行了几年了,我们也不能例外。”听得出来舅妈声音里面的无限惆怅。
我这才想起了合作医疗这回事,小镇上的医生都聚在一起了,舅舅也是要去的,“舅妈,你舍得吗?舅舅舍得吗?”
她依然没有抬头,热气在她的脸上熏出了细细的汗,“总归要跟得上时代不是,你舅舅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哪儿不是救人啊,一样的,就是这医馆怕是不能要了。”
“嘭——”声音清脆而刺耳,什么东西碎了?
“呀,这可是我的传家玉啊!”阿姨叫了起来,我和舅妈到床头,地上躺着一个碎玉镯,阿姨急着要爬起来。
舅妈按住她,“这玉跟了你不少年了吧。”
我捡起碎玉递给阿姨,阿姨心疼不已道:“我妈给我的,从小就戴着,现在竟然碎了,大嫂子,这是不是不好的征兆啊?”她担忧地望向舅妈,希望寻求答案。
舅妈咧嘴,“这是好事。”她从阿姨手中拿起一小段碎玉说:“玉戴久了,是有灵性的,更何况,你这还是传家之宝,这次寿终可是为你挡灾了。”
阿姨半信半疑,“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接着又趴在床上由着舅妈熏。
“小矮子。”
“你叫谁呢?蛇妖!”
“我不是蛇妖,我是蛇仙!星君都说了,再过三百年,我就可以升级了,到时候,哎哎哎,你叫什么名字?这么矮。”
“我没有名字。”
“你的眼睛像星君用的墨一样,好浓哦,我就叫你浓墨吧!”
“你的名字呢?”
“单字璇,你可以叫我璇小仙,我可以免你不敬之罪。”
……
“浓墨,我犯错了,好像很严重。”
“阿璇。”
“我等不到三百年了,我快要下去了。”
“阿璇,阿璇,阿璇……”
又是两个人在对话,我隐约看见两个人,唔,他们在说……他们在说什么,天哪,刚刚我还听见了,这会儿我就忘了,他们的身影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我扑打着身边的云雾想看清他们,可是云雾好厚好厚,手穿过去,云雾散了一点,收回来,又聚拢了,这里是哪里?我这是在哪里?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谁在跟我说话,是个很好听的女声。
“我叫林璇。”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不,璇是你的姓,也是你的名。”
“我叫林璇。”
“你不是。”
“我是!我是!”我对着天空大声辩解着。
“阿璇,你怕吗?阿璇,阿璇,阿璇……”又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铃铃铃——”“啊——”我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是电话响了,差点没给吓死,午睡都不能安稳。我带着起床气接了电话,“喂?找谁?”
“璇子,来舅舅家,你家奶也在。”舅舅在电话里喊我。家奶终于回来了啊,我中午都是在舅舅家吃的,干嘛去了,我得问清楚。
“生命,在这里等着啊!”我转身对生命说,生命摇了摇尾巴,动了动右耳朵,听话地坐在了院门前。
一进舅舅家的院子,我就似乎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因为门口摆了几个大箱子,应该不会是家奶带回来的。果然,喊了声家奶,热情出门迎接我的却是老道,送我吊坠的那个,还没到来的时候啊,提前这么多天,不科学啊。
“老道,你怎么来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喊他爷爷,家奶说过无数次了,我就是改不了。
他摸了摸胡须,“璇丫头,我是来给你家送人的。”人?不明白……我眨眨眼,仔细瞅了瞅那几箱东西,估计着能装几个人。
这时,家奶出来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璇子,快来见过你表哥。”
我往里一看,除了舅舅舅妈,没看到人啊,我边扭着脖子往后看边屋里走,突然撞到了一堵墙,我一惊,扭过头来。只见一个男孩站在我面前,先看到的是他的下巴,然后向上看,是直挺的鼻子,再然后,一眼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睛,那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彷佛所有光线都会被吸收进去汇成一个点,第一反应是……很有故事的眼睛。
“璇子,这就是你表哥。”舅妈说话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失神了,这么漂亮的眼睛!
舅妈又拍了我一下,“表哥。”我叫了一声,真不习惯,我想他也不习惯吧,因为,我看到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我还是看他的下巴吧,等等……我的个子在女生中是高的,而这个表哥足足高了我一个头!!!
“阿璇,你好吗?”
我一个激灵,心头一震,阿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我定了定神,手抚上心口,啧,我必须确认一下是不是听错了,“你,你刚刚叫我什么?能再叫一遍吗?”难不成我有预知能力……
他嘴角一咧,漾出一朵绚烂的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两道浓眉也泛着笑意,白亮的牙齿闪得我有点恍惚,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阿璇,我是浓墨。”浓墨……浓墨……
我转过头问一旁的家奶,“家奶,你是不是跟我提过表哥的名字?还是……”我犹豫着又看向舅舅舅妈,“你们说过?”他们面面相觑,没谁回答我的问题。
扫视了一圈,也没人搭理我的问题,我郁闷,是不是大家觉得我生了一场病,现在说话都带点神经质了啊,我最后的目光落在罪魁祸首身上,表哥的笑容似乎加深了,还带着点小得意,虽然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但是挺招人嫌的。
在他笑的我快抽筋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阿璇,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很熟悉啊?”眼里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我笑,“是挺熟悉的,书上早看过了,这么古里古气的名字,谁这么有创意?”看到他抽了一下的眼角,我顿时解气。看来以前的一些记忆有的是改过的,或许,这个表哥并不是一次也没回来过,毕竟谁舍得自己的亲骨肉在外这么多年一面都不见的,我爸妈好歹还一年来一两次啊,他这没病没灾的,倒是不正常。他跟我打招呼的时候,说的是他是浓墨,而不是他叫浓墨,看家奶他们的反应,应该是过去见过面,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难道他和我经历过的事情有关,所以就……家奶还告诫我说不要知道过去的事情,看来,有很大的隐情,而这个表哥似乎不是那么想隐瞒……
“好了好了,大家在外面站着像什么话啊?”舅妈打圆场,出来拖着我就往屋里去,并对大家说:“来来来,屋里坐啊!”我被拖进屋,舅妈把我往椅子上一按,“吱呀——”椅子猝不及防地响了一声。
“璇子啊,有什么话,就跟先生说,不要顾及,不要怕。”家奶嘱咐我,我坐在椅子上,他们都面对着我坐成了一排,这阵势……好像审犯人啊⊙﹏⊙我赶紧盘算着自己最近做的坏事傻事错事,能引起大家重视并搬上公堂五方会审的就是……早恋这个话题了,可是这有必要必须跟老道说?
第六十章:五方会审
说到早恋,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我身在理科班,一个班级六十人就四个女生,即使长得再对不起村民对不起党,屁股后面也是有一大群人跟着跑的,女生完全是国宝级人物啊!本来养成的一个大老粗,到了理科班,立马变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全是因为那群男生太爱护国宝了,连擦黑板都要表现下男子汉的气概,整个班级的座位也体现出了众星拱月般的气势,我们四个女生全在黄金位置,第二三排的中间位置雷打不动是我们的。
这样老师就有担忧了呀,轮流给我们四个做思想工作,什么千万别关系太过亲密啊,学习为主啊。裴丰和我关系好,就被流传出各种版本,家奶就表示过对裴丰的好奇,还不是一般的好奇,是贼好奇!裴丰一来我们家,家奶就各种旁敲侧击,这点……和谁好像来着……
我在大家探索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泄气地举起一只手,拇指和小指相扣,口中念道:“我发四……誓……咳,我发誓,我没有任何想法,咳,我,我以林璇从小到大的人品发誓,我绝对绝对……”该怎么证明我是早恋绝缘体呢?
“停,璇丫头,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我问你,你昨天傍晚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老道眯眯眼,颇为无奈道。
“就是这个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我只是去坐坐,我们真没谈恋爱,我们只是好朋友!”我强调。
老道收回眼神,“你去谁家了?”啊?他不知道啊?
“是璇子的同学,叫裴丰,关系是很不错。”家奶答道,又瞅着我说:“你想哪儿去了。”我确定我脸红了……
“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说这话的是我那个表哥,这有区别吗?不都是同学嘛,只见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了蚯蚓,又是一个爱皱眉的人。
“高中的。”
他又问:“一直同学的,还是高中开始的?”
“高中啊。”
他的眉毛更皱了,扯了扯嘴角,“还真有心,呵。”怎么看怎么不像在笑,像是鄙视,又像在……自嘲?我马上又把这个想法推翻了,他干嘛自嘲啊,那就是鄙视咯,那他又干嘛鄙视呢?!
我挑了挑眉表示不满,“表哥有何指教?”
他低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你经常去?”
“还好吧,不太经常。”主要是裴爷爷太热情,每次都弄得我不太好意思,还有就是裴丰最近也不怎么叫我去他家玩了,可能他也不好意思吧。
“璇丫头,在他家可还见到什么人了?”老道打断了我们莫名其妙的谈话。
“他爷爷。”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股不对劲的味道,“裴丰爷爷。”我重复道,证明我没骂人。
“还有呢?”
“小八哥算吗?”小八哥除了话多就是话多,嘴巴没个消停的。
老道表情顿时有点僵硬,家奶赶紧说:“有没有奇怪的事情?”
“没有。”除了裴丰从头到尾都臭着脸。
老道摸了摸胡子:“那这就奇怪了,不应该啊。”他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家奶用手碰了碰老道,低声说:“确实看见东西了,你再仔细瞅瞅有什么不对劲,说看见之前,眼睛还模糊过。”
我总算明白过来了,是昨晚我撞见鬼的事啊!老道不是那么单纯的送表哥来!我想起来了,我脖子上的吊坠他送我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辟邪!这下失效了吧,我掏出吊坠对老道说:“这个你拿回去吧,该看见的我不还是看见了。”
老道看着我手里的吊坠,眼神突然变了,“拿过来我看看。”我从脖子上解下扣环,放到老道手上。
表哥也凑过去,研究了几分钟,他们对看了一眼,表哥问我:“让谁碰了?”声音不再漫不经心,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咽了咽口水,“裴爷爷。”我心虚,因为我违背了老道嘱咐的话,给别人碰了。我立刻辩解道:“裴爷爷只是想看看嘛,怎么会有关系呢……”看着老道凌厉的眼神,我后面的话又吞回了肚子。规矩还真多,辟邪的东西,别人碰一下就失效了,那不是很差劲,保不齐是什么次品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吊坠出什么问题了?跟裴爷爷有关?”
“你这脑子,当所有人……”
“浓墨。”表哥正要对我批评指正,却被老道打断了。
老道对我说:“璇丫头,以后这个吊坠再不可被别人碰了,当然……和你的裴爷爷无关,一般人碰都会损它的灵气,你且收好,放在衣服里,不要再拿出来了。”
我内心颤颤的,表面上还是装作很淡定,“我以后还会看见吗?就昨天那个……”
“不听话是要吃亏的,眼前亏啊!这坠子折损了,也没办法修复了。”老道闭了闭眼,我自动理解为不想看到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了。
一普通人,遇到东西的概率是不大的,鬼能遇上一个八字轻的并且看见它们的也不容易,昨天遇上我这个正衰弱的倒霉蛋是小明奶奶的千年等一回吧。八字轻八字轻,这是老道说的,就是因为轻成了鸿毛,爸妈会克的我立马提前回炉,所以至今都缺乏完整的爱,我深深地讨厌老道,咦,这话我以前说过?
我内心颤抖,家奶是面部颤抖,她一个劲儿地请求老道帮忙,老道一个甩眼,我这个当事人就丧失了知情权,在我的严重抗议声中,我被我那高个子表哥无人权地架到房里去了,我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这就是我带浓墨回来的原因。”
他带我表哥回来的原因就是为了我?一听家奶说我看见东西了,就把表哥打包送回来,我第一反应就是给我驱魔……
我颇为怨念地望着关上的房门,这是舅舅家一直空着的房间,虽然没人住,可是房间里一应俱全,整整洁洁,像是未随时回来的人准备的,对面就是我在舅舅家长期驻扎的房间,我猜,这就是表哥的房间吧,这么轻车熟路,是第一次回家?我有必要了解下他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以前从家人嘴里,就只知道他学道,其他一概不知,这样可不好相处。
“表哥,你……”
“叫我名字。”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没想到学道之人这么不拘小节,直接叫名字……
他站在桌子前,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子,眼睛看着我,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我有点不自在,站着都不自然,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我干脆一屁股坐他床上,眼睛不去看他,这下子,总算轻松不少。
“那个……恐怕不好吧,会被说没大没小的。”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了,在心里嘲笑自己,面前的不过是我表哥嘛,见到陌生人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啊,昨天连鬼都见到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
他说:“我不习惯多出一个妹妹。”什么啊,没礼貌的是他好不好,我暗自腹诽,你以为我乐意多出一个哥哥啊,哼~
“那好吧,我就叫你浓墨好了。”我抬起头,对他笑笑。
他听到我这么叫,怔了好半晌,直到我拿手在他面前比划,他才说:“你叫我什么?”
我眨眨眼,太不尊重人了吧,这个时候走神,遂不太情愿地又喊了一次,“浓墨!”
他的眼睛如墨一般漆黑,里面本来很沉,流淌着光芒的光芒忽然就渗透了出来,他笑了。我的记忆里,裴丰经常笑,他很爱笑,我喜欢看到他笑,很阳光温暖很好看,我多次禁不住夸奖他的笑,我认为他一笑,隔壁班的班草査承彦绝对宝座不保,我也想象过査承彦的笑容,本来就很好看,再一笑岂不是……也幸亏他不会笑。而浓墨的笑,无法形容,我能说很动人吗?不过,这个大帅哥是我表哥,哈哈,我该多自豪!
他眼里笑容更深,“走,带我去镇上逛逛吧。”也行,更方便套话,嘿嘿。
“你是说,你不走了?”我的声音差点把小餐馆的屋顶给掀了。
浓墨尴尬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幸好这个点也没人来吃饭,就我们俩用餐,然后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我听的没错。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忘形,他不走了,我顿时心里乐开了花,一圈圈烟花在我头顶散开昭示着我解放了!以前舅舅还能打着他儿子不在家的借口摧残我,现在可不能名正言顺啦,浓墨才是舅舅唯一的儿子,哈哈,他不跳火坑谁跳?
浓墨估计见我突然笑的无比灿烂,也被我传染了,他的头微微前倾,隔着桌子贴近我,嘴角一勾,“你很高兴啊?”
我龇牙咧嘴道:“我当然高兴啦,你可是我亲表哥,阿喂,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兄妹对吧,又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儿为人兄长的责任都没尽到,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他挑眉等我下文,我脱口而出,“你们家医馆……”
“要合并了我知道。”半路截了我的话,他敛了眸光,收起笑容,缩回头,往后靠去,很明显是不想搭理这个话题,看来真不怪舅舅这么早就逼我学医,他这宝贝儿子一说到医学,就做面瘫状,不高兴了,和裴丰相处久了,碰上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表哥,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来烘托我热烈欢迎他回家的气氛,我不是来多了解他的嘛,一开始就冷场,谁来教教我该怎么继续啊!
“裴某某来电~某某来电~来电~”一连串震天女高音吓得我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地欢天喜地,浓墨眯眼瞥着我,我冲他尴尬地笑笑,然后手伸进口袋,摁了接听键,“唔,裴丰,我,我不在家呢,你不用来接我,我这里离学校没多远,我一会儿自己过去,行,那待会儿见哈,拜拜~”挂了电话,我对面的表哥终于从面瘫恢复了一点表情,他的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我注定要惹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