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小礼堂的厕所 (一更)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忘了下午学校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一会儿面来了,我那份儿也补偿给你哈,下次再慢慢聊。”我说完赶紧站起来就要走,怎么把这破事儿给忘了。
他也跟着站起来说:“一起吧。”耶?也对,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星期日还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我脚步比较快,“就是一场晚会,我们有一个魔术节目,这不,排练去。”对于这种硬着头皮冲人数的戏码我都懒得解释了。
“你们高中管得不严吧?”这是什么话?我们高中虽然成绩烂,但是管理的还是杠杠滴!小到吃喝拉撒穿都得管。就拿我们班来说吧,耳钉手链这种首饰通通不许戴,手表长得像手链的通通拉出去枪毙,更别说项链了,我的吊坠是我们班唯一存活在脖子上的东西,这还是我和班主任苦苦说了好几天,什么不戴就看见可怕东西啊,不戴就生病啊,妖魔鬼怪全都搬出来过硬是唬住了她。除了这个,还有一系列灭绝人性的口头条例,冬天上课不许戴围巾手套,我们一个个手冻得跟胡萝卜似地颤巍巍写字。还有更狠的,上课不许喝水,连桌子上也不许摆杯子,这条规定深深扭曲了我的三观,直到上大学,上课喝水喝饮料比比皆是的时候,我的三观还停留在高中时期不可自拔。综上,我们学校高中部是令人发指的管得严,他凭什么这么问?我诅咒他也来尝尝这个好滋味!
估计浓墨见我咬牙切齿,快磨牙霍霍向表哥了,说明了下他的意思,“都快高三了。给用手机?”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确实不让用手机,这手机是我考上高中的时候,爸妈奖励的,顺带我和家奶一人一个,家里还有座机,家奶直呼太浪费,索性就我这个手机是开着的,除了手表学校不让带任何电子产品,平时这手机就是放家里的,不上学的时候那就管不着了,比如今天。
我说:“偷偷用呗,现在没手机多不方便啊。”
“你那铃声……”他的声音深刻又低沉。我听出来了,他被吓着了,其实我也经常被吓到,没错,那个铃声是我自己录的,当初裴丰那小子非要我给他用一个特别的铃声来表示团结友爱同学情深,我一激动就把大家都给录了一段,分别是费某某,X某某,Y某某……不过给裴丰是第一个录得,所以更加亢奋,是扯着嗓门喊出来的,我深深觉得这个可以当起床铃声,惊悚又刺激。
我有点歉意,毕竟吓着我刚见面的表哥了,“是恐怖了,你告诉我号码,我也给你录一个,我保证比这个更惊悚,要不,我到你手机上录,吓坏别人。”
我作势要掏手机,他伸手拦住,“忘了还有要紧事?走吧。”说完径自走了,哎?这……为啥更生气了啊?他的步子一个顶我俩,我在后面几乎一路小跑着,话说我平时也被誉为飞毛腿好不好,也是参加竞走大赛的好不好,可是到浓墨大长腿这儿,就是个小短腿儿……
“璇子,你怎么……”刚进小礼堂,裴丰救从里面迎出来,估计是想问我在外面有什么事,他一看到我旁边的浓墨,就愣住了,眼里划过一丝什么,太快了,捕捉不到,他指着浓墨问我,“还带人来了啊,这位是……”
我拿出中间人的架势,“我表哥,萧浓墨,常年在外,刚回来。”我又指着裴丰对浓墨说:“我同学,裴丰,也是我好哥们儿!”
裴丰友好地伸出手道:“璇子表哥你好!”
他手伸了半天,浓墨也没有动静,莫不是怕生?常年修道的人,接触的人也不多,会不会有点自闭?同样是生人,他对我可不是这样,我咳嗽了一声,浓墨还是没有要握手的打算,眼睛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裴丰的眼睛看,只是冲着裴丰点点头表示见面礼了,什么态度啊,我怒,萧浓墨,一碗面而已嘛!我让你跟过来了?我让你来摆脸了?好在裴丰也不在意,他收回手,笑笑,“第一次见面,不习惯,熟了就好了,来,进去吧。”
里面已经摆好台子了,桌子上搭着一大块红布,上面放着一个篮子,一个箱子。两个女生正在压布角,査承彦在摆弄一个袋子,我认识,装蛇道具的袋子。他看见我们进来了,瞟了一眼我和浓墨,看到浓墨时,又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和裴丰的反应不同的是,他表现明显一点,我看出来了,这其中没有古怪才怪呢,他肯定认识浓墨,浓墨若不是第一次回家,他们见过无疑,而且,刚刚浓墨径直找到了学校,这个可以当做巧合,但是径直穿过广场找到小礼堂,这就不能当做巧合了,他熟悉这个学校,他们没同过学也打过交道。
我再次给他们做过介绍之后,就去洗手间了。小礼堂的洗手间在东边,有一个窗户通向外面,上午会有太阳照射进来,到了下午就只有光亮,而照射不到太阳光,在酷热的夏天,还挺避暑的。小礼堂的洗手间和教学楼的比起来,要干净的多,毕竟只有办活动的时候才会开放小礼堂,平时用不到,即使开放了,用的人也远远少于教学楼旁边的洗手间。
走到走廊的尽头,男女洗手间的门是左右并排的,女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不是吧,好不容易有机会用啊,可别锁起来了,我可不要往教学楼跑。我轻轻推了推门,门推不动,似乎是从里面锁起来了,太悲催了吧!瞧我这乌鸦嘴!
看着男洗手间开着的门,我站在那里徘徊,想想今天下午也没看见几个班级在小礼堂排练啊,据说分散到各个角落去了,我们班是有幸才分在了小礼堂,我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大厅看见的,有一队跳舞的,全是女生,还有一队说小品的,就一个男生,下午只有三队,我不厚道得借用一下厕所行吧,我四处瞅了瞅,往男厕所那边挪了挪,听听看里面有没有动静,不能被当成女色狼不是,现在想想,那时真是脸皮不该厚的时候厚,该厚的时候薄的像纱,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我清了清嗓子,“咳咳,里面有人吗?我是打扫卫生的!请回答一下谢谢。”
喊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我估计这时间段我都可以跑到教学楼了,得不偿失啊!既然没人,那我进去再不厚道地关上门,反正人少吗,我一会儿会儿就好了。我发誓我第一次这么猥琐,咳咳,我回头看了一下走廊,没人,我悄悄又往男厕所那边那边儿移了一步,然后又回了一次头看走廊,这次我听到了“吱呀——”一声,第一反应是:男厕所有人!我赶紧往右边移动了一大步,顺便把头转了回去,看了一眼我的前方,我整个人都绷紧了,冷汗越过眉毛渗进了眼睛,我也不敢揉,因为我面前的女厕所门开了,而门里内的走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蹲位的门在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看着这无人大开的门,我吓得三魂都丢了两魂半,回头又该去收惊了。定了定神,我转念一想,肯定是谁在恶作剧,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家奶说过,她小时候有一个人晚上去扒人家窗户吓人,没想到那家人正好有人从窗子里往外看,结果两个人双双吓死。这件事教育我们,没事不要随便吓唬别人,闹出事故就不好了,非得揪出这人来不可。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女洗手间,这里我来过几次,比印象中的要暗一点,我按开了灯,整个洗手间的两排蹲位只有走道上有一盏灯,还是不太亮,我的目标就是一开一合的那间,我一步一步接近那扇门,它的动静渐渐小了,开合度也变小了,速度也慢了下去,“喂,里面有谁,吱个声啊!”无人应答,我的心理渐渐打起了鼓,滋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话啊,喂,不要恶作剧啊,说……”“哗——”冲水声打断了我,果然有人!我大步走过去,门正好又关上了,我的手扶上门把,又想到,这样可能不礼貌,毕竟人家在上厕所,我又放开了门把,先上个厕所再说吧,为了看住隔壁的那个谁,我就选择了旁边的蹲位,正要过去,门突然开了,正好!“哎我说你……”我定睛看了里间,一口气没接上来话就吞回去了,里面除了一个纸篓,就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第六十二章:一个五年前的死亡 (二更么么哒~)
我陡时心跳加速,血液往上冲,脚却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心说不能慌,算计着几步能跑出门,突然脖子后面像被人吹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许多了,拼命往门口冲,就在要跳出门的时候,“啪——”地一声,门关上了,我整张脸都撞上去了。我害怕地要命,我可才碰见过鬼啊,这么快就来第二波了?也不带我喘口气的?我站在门后面,汗如雨下,我全身僵硬,我知道背后有着什么,闭着眼睛我把吊坠掏出来握在手里,老道说,这功能退化了,可也还能挡一点吧!我心里念着:我和你无怨无仇的,家里还有个道士,你碰了我可没什么好下场啊。脖子后面又是一凉,“啊——”我实在忍不住了,扑打着洗手间的门,大喊:“开门哪!来人啊!”
我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嘭——”门被大力推开了,我被撞倒在地上,来不及停顿就赶紧爬起来往外冲,太慌乱,一下子又撞在来人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我抹了把鼻涕眼泪,低头一个劲地道歉。
“你下次一个人要少来人少的地方。”是男孩子的声音,下次?我下次再也不来这个厕所了!
“谢谢你!”我把吊坠塞进了衣服里,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抬头,太丢人了,还让人家男生推开女洗手间的门放自己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奶了!然后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也在排练吗?”
“我是来唱歌的,《橄榄树》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可惜啊,我爸妈从来不关心我的喜好,他们关心学生都比我多。”他说:“说多了,你回去吧。”然后他走了,我抬头时看到了一点他的影子,在男洗手间门关上之前。我的腿一软,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抚了抚额,眼睛有点疼,最近眼睛总是会疼,有时看东西也变得不大清楚,老天保佑,我坚持到了这会儿,可千万别让我近视啊,一定要撑过残酷的高中。
“璇子,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啊?”裴丰从走廊那边跑过来,一脸焦虑。
他蹲下来,也没有要拉我的意思,我看着他,一想到刚刚的事,眼睛又疼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他眼里写着情况不太好,“你到现在都没来,我就来看看,你怎么坐在地上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作势要来摸我额头。
我挡开他的手道:“我没事,就是刚刚洗手间的门有点问题,我吓着了,不过幸亏有个男同学帮我推开了,现在在里面。”说完我想到了他刚刚的表情,就问了:“那边怎么了?”
他伸手把我给拉起来,我的腿还是有点不利索,借着他的力撑起来,唉,真是太怕见鬼了,偏偏我日后还避免不了,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我靠着走廊的墙壁,他说:“璇子,不是我故意针对査承彦,你表哥知道你要和蛇打交道,也反对,他们争论了几句。”
这不禁让我怀疑,蛇莫非和我有深仇大恨?我也不是很怕蛇啊,况且还是假的,难道我被蛇咬过只是忘记了?那我还就是要赞同表演这个了!说不定能想起什么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裴丰就推开男洗手间的门进去了。我仍然不敢看女洗手间,我是无比希望它的门是关着的啊,可是……它就是开的!我只要想想就头皮发麻,考虑下要不要直接在门上贴上“维修中”的字样,或者干脆写上“只许结伴,不许落单,培养友谊,增进感情”,不然别人也会被吓到,过不久晚会就到了,肯定会有人来上厕所的,而且还是晚上……虽然学校里女生上厕所一般都有邀请上一两个好友结伴而行的恶趣味,但恐有落单的啊!
我正在脑海中努力奋斗,裴丰从里面出来了,这么快!不过他那是什么眼神啊,怀疑?怀疑谁啊?他看着我,有点迟疑地问:“你真的看见有人进去了?”这是什么话?他难道怀疑我眼花了?我即使再被吓成了老鼠,那也得有人给我开门吧,而且我真的看见他进去了呀,门就是他关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敢置信。
他纠结地点点头,我急了:“我没看错,确实进去了!还有啊,你怎么知道里面没人的?”
“我不确定他在哪个蹲位,就蹲下身子看了底部,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个问了,可是没有一个蹲位有脚……”
我还是不信,我觉得他才看错了呢,就拉着他说:“我们去查看节目单!他有唱歌!”
大厅门口赫然的几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小字,我和裴丰找了不下三遍,都没有《橄榄树》这三个字。
我彻底懵了,“不可能啊!”我快哭了,“裴丰!”我摇着他的胳膊道:“我不可能听错的!虽然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可是我确实听得非常清楚!他还说他爸妈关心学生都比关心他多呢!”
裴丰一惊,“他爸妈关心学生……这意思是……他爸妈是老师?”
我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他爸妈是老师,他是老师的儿子!我和裴丰同时对望一眼,学校的老师我认不全,裴丰应该知道。
“你想起来是哪个老师的儿子了吗?”
“老师太多,一时想不起来啊。”裴丰摇了摇头。
我不理解,名单里没有这节目,刚刚那个同学为什么要骗我呢?裴丰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对我说:“你先去排练,我去学生会拿历届节目单!”历届节目单?那个同学不是今年的,干嘛还来排练呢?
“哎!裴……”我想问问清楚,裴丰已经跑了。
我进去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浓墨,他太高了!査承彦正冷着脸看他,我汗,不会一直僵持着吧。另外两个女生跑去看别的班级排练的舞蹈了,还看的津津有味的。
“浓墨。”我叫了他一声,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回过头来看我,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悦,看了我一眼后又转变为微怒。
“怎么到现在才来?”他的话语里有些许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査承彦也看过来,我低声和浓墨说:“待会儿再说,听裴丰说你们……”
“你表哥要干涉我们内部的活动。”査承彦接话。
“阿璇小时候被蛇咬过,她不能接触跟蛇有关的东西。”我被咬过?那……裴丰也知道?他也这么反对。
我拉拉浓墨的依旧,想问问是不是我又忘了,他瞪了我一眼,“闭嘴。”我咽了咽口水,禁了声。
“既然你这么固执……”査承彦看着裴丰,眼神明明不凌厉,但是我却觉得有东西很强烈地想要蹦出来,他故意延长了话音,“那……就改道具。”他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袋子,扔到了垃圾桶。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为了我,逼他更换方案,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
“我回来了。”是裴丰,他气喘吁吁地拿回了一个大笔记本。他感觉氛围有点尴尬,问我:,“你跟他们说了?”
我摇摇头,“等你呢,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摊,就能开始翻起来,我拉着浓墨过去看,査承彦也凑过来一看究竟。
裴丰翻得很急,这个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因为现在的节目单肯定是打印纸保存的,哪有抄写的啊,他拿这么老的来做什么?不应该是查查上一年的嘛。他翻了一会儿,翻过了一个书签,后面的区域就全是张贴上去的,他的嘴里念着:“《橄榄树》……《橄榄树》……”手在小字上面一一划过。
“他这是在找什么?受什么刺激了?”査承彦抬头问我,他的眼里充满了好奇,不再那么陌生。
“找到了!找到了!”裴丰激动地指着纸张上的字,上面赫然写着《橄榄树》,演唱者:初二(1)班欧阳,这有什么问题吗?而这个时间竟是……我在心里计算了下,是五年前!那这说明什么呢?唱过的就不能再唱了吗?
可是裴丰的反应却吓了我一跳,他把那个笔记本往地上一推,好半天才跟大家说:“刚刚璇子在厕所遇见一个说自己要唱《橄榄树》的老师的儿子。”
浓墨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就着翻开的那一页问:“欧阳?”他指了指上面的时间,“你们解释一下。”
査承彦接过去,“当年的一首《橄榄树》惊艳了很多人,不过是在彩排时,但是这个欧阳却没参加演出,甚至那场演出都没举办。”
我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不想知道答案了,可还是控制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如期……”
“因为他死了,之后又有一个老师自杀了。”査承彦不咸不淡地答道,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
我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一个绳子套上了我的脖子,而且还是我自己套上的,勒地我透不过气,我似乎看见一个女人在恶狠狠地对我笑,“不,我有人爱!我有爸妈!”
“阿璇!”“璇子!”“璇子!”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浓墨和裴丰抓住我的手,我,我刚刚好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还,还叫出了声。
第六十三章:关于生命
裴丰对四处投过来眼光的同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演戏!演戏!我们正在琢磨小品呢!”
那两个女生闻声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嗯,准备换表演了,先酝酿酝酿,呵呵。”心里却沉重了起来。
晚饭舅舅一家是到家奶家吃的,表哥回家自然是大喜的,这算是团圆饭。可是老头早已走了,真不负责任,我的撞鬼事件他还没处理好呢!我可不想听《橄榄树》了,想想就害怕。
虽然坐在饭桌上,可是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裴丰说,那是欧老师的儿子,他初二时,我中间停滞了一年,也就是在我还是初一的时候,他上吊自杀了。原因是受不了打击,父母对他的期望太大,心理太脆弱,就选择了轻生。之后学校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然后在人心惶惶时竟然消停了,他还猜测过了这么多年他儿子的鬼魂又出现,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可是我却觉得他可能一直都在,只是我之前看不见,现在拜裴丰他爷爷所赐可以看见,这可怎么办?他还没投胎?家奶说过,自杀的怨气重,很难投胎,老师家肯定不信这个,没给他超度,唉。
“璇子,愣着干什么?吃饭啊。”家奶在叫我。
我赶紧扒拉了口饭,还随便塞了一口菜。嘴里含糊着,“唔,这里面没放猪油吧,是香油味。”
家奶恍然大悟道:“啊哟,我说怎么忘了什么呢!这吃起来啊,就是少了什么味道,这人老咯,就是健忘哦!”
我赶紧说:“家奶,你记性可比璇子好多了!不过这没放猪油味道也不错啊,各有各的好嘛。”
“对啊,这猪油啊,吃在腿上,香油是吃在脸上的。”舅舅大笑道。
“吃在腿上?”我思索了一下,“是说长胖吗?我再猜猜,香油是在脸上,是指油光满面吗?咦~那我可得少吃点啊!”我不想脸上出油。
舅妈用手点了一下我的脑门,“你这孩子,还需要减肥啊,可别跟风啊,已经是竹竿了,再减就成精了。”
“哎~”家奶的语气像是在责怪舅妈说错话了。
“啊哟,什么精不精的!瞧我这说的!璇子可是小美人,比精好看多了。”舅妈捂了一下嘴巴,舅舅的手碰了一下舅妈的肩膀,舅妈才不说话了,舅妈说话是比较直的,这点我还挺喜欢的。
舅舅说:“猪油吃在腿上呢,是说啊,这个吃了以后有力气,香油啊,是说吃了脸上皮肤好,哎!是这样理解的,不过吃多了当然也胖,适度,适度啊!”哦,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现在很多人选择不吃猪油。”一直沉默的浓墨突然搭话了。
“嗯,是有这个趋势,可是动物油和植物油都要吃,甚至动物油更容易分解和吸收,炒菜没了它啊,口感就有了影响,很多人觉得热量高不吃,但是适度是没问题的。”舅舅耐心地解释道。
浓墨点点头,我说:“我也喜欢吃,有次我下面条吃,就觉得少了什么,然后加了猪头,味道就好多了,我还是喜欢老方法。”
舅舅拿筷子比划了一下说:“新理念啊,可以接受,但要注意取舍,现在很多东西都变咯,再过上几年,怕是又大变了,时代不同了,可是正确的,要自己去选择。”
“我种的新品种的韭菜和青菜,还有大蒜,唉,没有以前的好吃了,老品种的不是说都好,但是真的是无可替代的,所以我又去找邻居要了老品种的种子,这个不能断根啊。”家奶无奈的说,似乎还很留恋以前的味道。
舅妈找到了共鸣,“是不好吃,妈,我也要老品种的种子,我那韭菜吃起来都不香。”
说到这些,我也是知道的,家奶喜欢种植一些蔬菜保家里吃,听说新品种的不易生虫,长得还快,多,然后就换了,如果没有吃过老品种的蔬菜的话,吃起来也行,可是,家奶恰恰种了几十年的蔬菜啊,对老品种的味道记忆很浓,我感触不深,家奶跟我说了我才感觉出来,是不同了,新品种大白菜炒出来的水多,老品种的不这样,新品种的韭菜也是没有老品种的吃起来香,还有很多,家奶发现后,赶紧到各家搜集各种老品种蔬菜的种子,还说:“不能断啊不能断。”她有她的坚持和感情,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呢,时代是在进步的,科技是在创新的,可是味道……也变了。
我觉得我们的话题开始往沉重的方向去了,赶紧拉回来,可不能忽略主角啊,“舅舅,听说浓墨表哥这次回来常住。”是不是和电视上放的一样,学道就一天到晚宅在室内参悟或者出去走水闯山地抓鬼看风水呢,我特好奇他的生活,和我比起来,肯定刺激多了吧!
舅舅夹了菜进浓墨碗里,面带笑容道:“嗯,继续上学。”
“上高几?”我吃惊,他比我大一岁,难不成要高考了?
舅妈说:“和你同级。”
那他以前会不会也和我同级,“我去给生命送吃的。”
“一起吧。”浓墨跟后面来了。
关于生命的出生,我记得,是芳芳姐叫我去看的,可是生命这个名字不知道谁给的。它自我初二以来,每天晚上都和家奶一起去接我,冬天早上太黑,也和家奶一起去送我,这一来就过了好几年,除了我,它不和别人亲近,别人一靠近它都躲。
“生命~~”我站在院门口喊。老远就听见生命噗通噗通有力的奔跑声,生命真的长大了,它从村后奔来,见到我摇头摆尾的,一只右耳摆啊摆,好不开心。
“生命。”浓墨也喊了它一声,它似乎刚看见浓墨,吓得退了一步。
我蹲下身体,把饭倒在水泥墩上,“来,生命,别怕啊。”它靠近了我一步,我摸摸它的头,“乖,吃吧。”
回过头,我对浓墨说:“表哥,你不是第一次回来吧,你以前也在我们学校读过书对不对?”
浓墨对我的问题没有表示惊讶,他叹了口气道:“生命为什么没有被领养走?”他的意思的,他知道生命的事,也知道生命要被领养的事,这算是变相肯定了吧,家奶都承认我生病一年了,还不告诉我浓墨的事,应该是浓墨和我发生的事也有关,所以能不相干就不相干。
“我初二的时候,那个大妈来见了生命,生命长大了,失去的耳朵也就看起来明显了,她说生命长得难看了,就不要了。”一想起那年的那件事,我心里就泛酸。
“生命怎么变成你们家的狗了呢?”浓墨问。
我站起来,和他并肩沿着院门前的路走着,诉说着那件事。
“那天,薛二伯来跟我说,璇子,生命在外面散养着,这年底了,打狗的人多了,我想把生命关进家里,可是除了你,谁都挨不着它,我把这绳子给你,绳扣都打好了,你去给它套上好不好?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拴住生命是为了救它,也没细想为什么薛二伯给我的绳结是个死结,就是越拉越紧的那种,我唤来生命,我看着它很开心地蹭着我,我俯身抱住它的头,它舔着我的手,我慢慢将绳扣给他套在脖子上,做完这一切,它都不知道我对它做了什么,然后把它交给薛二伯,我就回家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回到家,跟家奶说了这件事,家奶跟我说了实情,生命没人要,还要吃饭,薛二伯哪是要关着它,分明是要杀了它,甚至还会拿去卖钱,我慌忙冲出去,浓墨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不远处的薛二伯正把绳子担在大树枝上使劲拉扯着,而生命在半空拼命地疯狂地挣扎,可是死扣是越挣扎越紧啊,生命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在呜咽,我看到这样的情形,在一旁大哭,薛二伯看见我崩溃了,就放了绳子,生命倒在地上,我想去摸摸它,抱抱它,它挣扎着进了草丛。我觉得它可能活不了了,可家奶说,打狗的人一般把狗吊起来,是因为狗贴着土地就不会死,生命一定也会活着的,果然生命活着,薛二伯也不再给它吃的,它也愿意跟着我,所以就这样了。”说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了,那残忍的一幕真的伤害了我,至今我都不喜欢薛二伯,他做人不错,可是对生命太残忍了。
浓墨给我擦眼泪,“都过去了,生命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我知道你内疚,那次也不怪你。”
突然,我前面的屋檐一阵响动,“吱吱吱——”说时迟那时快,我脚一闪,伴随着一声“阿璇!”我扑向了前方,不好,后面的敌人要攻击我,我转过头一看,敌人好大,顿时,我听到了自己上下颚分裂的声音,额,下颚要掉了,下颚开始往后缩,好疼,唔,我感觉到脖子处的皮肤开始变松弛后,开始张大了嘴巴……
第六十四章:偷听夜话
突然一根针刺进了我的肩膀,酸麻刺痛感使我翻了个身把敌人甩出了好几米,我捂着肩膀,被扎处又麻又酸,眼睛开始变迷糊,边走边踉跄。
“快绑住她!塞住她的嘴巴!”
“师傅,你会弄伤阿璇的!”
“你想让情况更坏吗?快绑住她!”
“师傅,阿璇已经失去意识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抓那两只黄鼠狼?”
“住口!”
“璇子啊,璇子你醒醒。”
“先生,璇子的伤口不需要先包扎吗?”
迷糊中,我听到了一些焦急的对话,似乎还看见自己被一个大铁链给锁住了,我的脖子上都是血,而且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我还看见家奶守在我的床前,守了好长时间,唔,我的手触摸到一块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我揉了揉眼睛,唔,好像还是夜里,房里的电灯还亮着,我什么时候睡的?我不是在跟浓墨表哥聊天吗?
我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家奶是没睡还是去上厕所了?我动了动嘴巴,想喊家奶,可是嘴巴一张开,就感觉下巴像脱臼了一般疼,我摸了摸脸,嘶,好疼啊,还有点鼓鼓的,肿了?天哪天哪!我的脸肿了!我赶紧下床去拿镜子,借着灯光,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脸,本来尖尖的下巴两边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像长了肉,就我这尖嘴猴腮的,要不是被一群人轮番上阵暴打了一夜,脸也不会肿成这样吧!虽然我做梦都想要圆圆的脸,可是我不要肿脸啊!
我双手捧着脸轻微地晃动了下巴一下,咔嚓,下巴真的掉了,我对着镜子里的肿脸脱臼下巴一阵无语凝噎,我能叫吗?我能大声叫吗?
“奶奶,我怀疑老鼠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这里的老鼠几乎灭绝了,哪还有敢往枪口上撞的。”好像是浓墨表哥在说话,声音稍微压低了一点,这么晚了,浓墨还在这里和家奶说话,我又变成了这个猪头模样,肯定是和我有关!我两手捧着脱臼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偷听。
“我本以为璇子可以平安等到十八岁的,没想到啊,这是谁要这样害我孙儿!”家奶愤怒的声音。
“师傅就是算到阿璇的命数即将大变,所以才会让我回来的,今天阿璇见到与她第一次的生命岔口有关的事物了。”
“什么意思?璇子见到什么了?”
“就是我还未来这里的时候,师傅救了阿璇的那次。奶奶应该记得,那时学校的鬼怪害人,害死了一个学生和老师,今天阿璇在厕所见到那个学生的鬼魂了。那次是阿璇第一次濒临死亡,即使忘了,但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很深,她今天在小礼堂都差点又着魔了,因为受了刺激,本能便被激发,晚上看见老鼠才会……”
“知道璇子受了刺激的只有在现场的人知道,奶奶不免要怀疑现场的人了!我的璇子啊,她心地善良,从来没想过害人啊!”家奶又带了点哭腔。
“奶奶你先冷静,今天知道阿璇见鬼的除了我,其他两人就是她的另外两个同学,査承彦和裴丰。说实话,我对他们俩都心存怀疑,光从他们现在还和阿璇同级就很惹人怀疑,査承彦一直提倡用蛇来做道具,裴丰一直在反对。査承彦一开口就说出了欧阳在彩排时唱《橄榄树》的惊艳,据我所知,他是在欧阳自杀后才转学过去的,可他说的跟在彩排现场一样。奶奶,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总之,我会保护阿璇,我会进到阿璇的班级,近距离保护,和以前一样。”浓墨说的很是细致,可是我就是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的意思是裴丰和査承彦都有可能不是好人?
“好孩子,多亏有你了!夜已经深了,印儿一会儿会过来再给璇子检查一次,你就先回去睡吧。”家奶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还是很忧虑,但明显多加了些安慰。
没一会儿舅舅就来了,他们三个一起进来了,我继续装睡,我听到了拧毛巾的水声,然后,脸上就被敷了冰凉的毛巾,“妈,脸应该不会有事的,那个的柔韧性很好。”
“啪——”一声,就传来了家奶生气的声音,“说什么胡话!这是我家的宝贝璇子,什么那个!”啊,舅舅被家奶拍了。
“妈,你想什么呢?我哪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那个的柔韧性好,璇子也相似罢了,嘴巴可以变大,也可以缩回去。”舅舅叫苦不迭道。
“你赶紧给浓墨也看一下,有些当时看不出来,慢慢就显露出来了,可别摔坏了才好啊!”啊?浓墨受伤了?我的脸也肿了,难道我们打架了?太奇怪了,初二以来,除了经常出现的梦境,我都是会记住的,哪有做过的事情忘了的?他们瞒着我的事肯定是很严重的!他们的刚刚的对话让我觉得恐怖,甚至阴森森的,我的柔韧性好,嘴巴会变大,还和浓墨打架了,事后竟然忘了!
第二天,除了下巴依旧疼脸上的肿已经基本消去,家奶说了晚上跌了一跤跌晕了来搪塞我,我也没拆穿,然后我就遇到了同样被家奶说跌了一跤的摔得比我还严重的浓墨。他们有意瞒我,我要偷偷的查,十一年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的,不用蛇做道具是吧,我偏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小礼堂的厕所是吧,我偏要去。
紧接着,我们家迎来了十几年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搬家。
至于搬到哪儿,舅舅家。当然,是暂住。
这几年的小镇,发展很快速,很多田地被征收,投资商来圈地开厂,街道扩大,变得更加繁华。爸妈早就想给家奶和我在街道边买一套房子,一来住着舒服,二来,住在街道上,晚上路灯通明,离学校近,我自习回家,也不需要家奶接,三来,我快高三了,也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我最同意的是最后两点,家奶为了我太累了,我每天晚自习回家还要学习,一个房间,还会影响家奶休息,我举手赞同这个想法,可是家奶不同意,她说浪费,她说我以后走了,她一个人住好房子浪费,我听到这个理由,忍不住一阵心酸,我不想和家奶分开,我以后会带家奶一起走,没了我作伴,她得多寂寞孤单啊。后来爸妈拗不过家奶,只好放弃那个想法,改为翻新,于是我和家奶就先到舅舅家住一段时间。
搬家的前一天,我围绕着老房子转了好几圈,舍不得。虽然老旧,但是有很深的感情,不管什么人什么事,果然到最后,也只有回忆才不会被侵蚀。感伤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去整理东西了。我是个念旧的人,我的书从幼儿园就一直在存着,里面还夹杂了我的各种小本子,打草稿的乱涂乱画的废纸,里面的字真是丑的惨不忍睹,而这些是更为念旧的家奶放进去的,美其名曰,镇家之宝,我估计是辟邪之用。
我继续翻着我的杰作,把书全都罗列起来,打开旁边的大木头箱子,都要装进去的。木头箱子里面还有些东西,可能是我小时候收藏的吧,角落里躺着一个小盒子,我拿起来,小盒子上有一个小扣子,刚打开,里面的亮就闪出来了,是个吊坠,咦,怎么和我脖子上的好像,只是这条……是蛇形。
真的有蛇形的!我掏出衣服里的龙形吊坠,把它们放在一起比对,透明度,大小,甚至蛇和龙连盘绕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倘若我身上的是辟邪的,那这个呢?这个也是辟邪的?家奶是故意藏起来的?我把吊坠放下,又去翻箱子里的东西。箱子底盖着一层布,我用手一摸,是硬邦邦的长条形的东西。我的心一紧,不知道接下来出现的东西会不会吓到自己,我掀起布的一角,慢慢揭开,原来,下面盖着三个眼镜盒。
这些是谁的?是谁近视?这些都是谁的?除了我还会有谁?
“璇子,书收拾好了会过来。”家奶在叫我了,我赶紧盖上布,把书堆了下去。
“哎,还没有,我马上好。”整理好书的时候,我往兜里揣了那个吊坠,事情不简单,家奶不要我记得的事情不可能只是单纯的生病,至于生了什么病,生了什么病才会让我的记忆变得破碎不堪,是什么病,竟然治好了我的近视?究竟我的八字如何轻才会要东西辟邪?我抚了抚额,好多谜团等着我去解开。
又是一个晚自习放学,在一如既往地拒绝了裴丰相送之后,我踏上了回家的路,唉,等浓墨进了我们班级,就不用这么麻烦地拒绝了。
还是相同的夜晚,还是相同的路线。走了这么多年,不同的是,土公路已经被石子路代替,那座桥也被拆了,下雨天不再泥泞,可是我却有些害怕了。前面的灯光还没有亮起,我假装着自己很胆大,假装着自己不在乎。走着走着,后面竟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非常吵闹,是人群!虽然家奶说晚上不要随便回头看,但是我忍不住啊,真的是一群人的声音,很急促,很多脚步声!
第六十五章:百鬼缠梦
我忍不住回了头,果然是一群人,在我的后面蜂拥而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在这条路上,恐怕只有星期三和星期日才会看到这么多人了,邻村有个“教堂”,我们这里信佛的比较多,而邻村却有个人组织了基督教聚会,我去过一次,是去观摩的,因为那个“教堂”只是一个很大的空房子,里面摆了许多桌子椅子,我当时还很佩服他们的信仰,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坚持,怕是真的信仰吧!邻村的基督教徒并不多,更多的是从街道和其他地方去聚会的,星期三和星期日,散会的时候,场面很是壮观,路上一大波人行走。可是……谁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啊?大晚上的,不要告诉我是去聚会啊!
他们像是没看到我一样,从我身旁急速走过,“喂,喂……”当我是透明的啊!不要走那么快啊!我也跟着他们跑,到底要去哪里啊?跑了一会儿,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堪称神速啊!没几分钟就甩了我,我气喘吁吁的时候,家奶的灯光来了。
“家,家奶啊,刚刚好多人,不知道去干嘛了,好像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啊!”
家奶说:“很多人?”
“他们速度好快啊!好像有急事!”我喘着粗气说道。
“往哪儿去了?”
“就是前面啊,已经跑远了,呼~呼~”我指了指一直延伸过去的路。
“邻村出了什么大事吗?”家奶喃喃自语道:“那也不会从外面来人啊。”
不管邻村发生了什么,明天我们肯定会知道的。所以,我们也就没再纠结了。
九点四十五下晚自习,回到舅舅家也十点多了。浓墨还在看电视,我把这事跟浓墨说了,浓墨问:“你以前有见过吗这么多人吗?”
我倒了一杯水,“哪有啊,这条路近的只通我们这两个村子,远的步行要几小时,这又不是主公路,不会有那么多人走的,还是晚上。哎,我说你晚上不睡觉啊,要是我有这时间,还不倒头就睡。”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他们出现之前,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他这个问题一问,我就觉得一阵阴风吹来了,别人问不打紧,他可是一道士啊!问了这句话,就说明有可能我又中奖了,鉴于最近中奖概率很高,我警惕了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还有……他们走路有声音……”说完这句话,我眼睛紧盯着浓墨,生怕他蹦出一个使我浑身上下不愉快的字来。鬼走路都没声音吧,不然怎么老是听人说:你难道是鬼啊,走路都没声音!
“嘎——”一声,吓得我直哆嗦,差点扔了茶杯,我一巡视,原来是电视里的声音,一只鸭子正在对着屏幕兴致高昂的叫唤着。
“电视里要来风暴了吧。”我嘟囔着看着那张嘴。家奶说过一句古话,鸭子无缘无故的叫唤,一定是要起大风了,它吓到我了,我随口调侃一句。在想事情的时候,或者在说到和鬼有关的事情时,最忌讳被打扰了,这个时候,一个突然的声音插进来或者一个人在背后拍你一下,魂就很容易飞走,好吧,我又想远了。
浓墨关了电视,“去睡吧,今晚睡早点。”那就是说,不是咯,害我还担心了一下。
“你也早点睡啊,晚安。”我起身去洗漱了。
第二天,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无论是邻村还是整个镇上,全无奇怪的事情。家奶甚至问了邻村组织基督教的人,他们都说这几天没有聚会,再说怎么会晚上聚会呢?这让我一度认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我是不大正常。
中午我直接去学校午睡了,刚趴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这谁也太不自觉啦。老师鼓励我们中午在学校午睡,说是不怕睡迟了。虽然我在班级午睡的不多,但是也知道规定,走路和关门都不许出声的,这么大动静不是我们班的吧。我闭着继续入睡,心想一会儿就会走了,谁知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我的桌子,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直起腰来。没睁开眼睛我就知道不止一个人,等到睁开眼睛时,我才发现,一群人包围了我的桌子,“醒醒,快醒醒!”我使劲推着同桌,可同桌就是醒不来。不太对劲啊,这群人都是老太太老头子啊,不是学生,也不是校工啊!
“大家快醒醒啊!”我大喊一声,这声音绝对可以把大家从梦中拉出来,可是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有醒来的迹象,就连动一动都没有。我想站起来,可是也动不了,屁股像是被黏在凳子上,脚也被钉在地上,等到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只剩下眼珠子能转了,围着我的一群人各个面无表情,让我有点安慰的就是,他们不是面色铁青的,不是眼睛上翻,甚至……我不敢想了,带头的一个老太太最先开口了,“林璇,你还记得我们吗?”
我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会就是昨晚见到的吧?真,真,真是鬼?!浓墨你这个骗子啊!我一个没把持住,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鼻涕也趁机凑了一把热闹,真的是鼻涕眼泪横流,我平生第三次遇到鬼,还是一大波的!身上寒毛一根根竖起,连我的长头发丝儿都像充了电似地要逃离。
老太太干笑一声,“不记得没关系,丫头,你要帮帮我们,不好意思,我们也只能这样来找你了。”
“我,我,我能帮你们什么啊?”我想说……请让我擦擦鼻涕!
“你搬家心里难受吗?”我搬什么家啊,我也就是移动了百来米,再说我搬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难受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快走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快走啊!”我自己看见异常一声吼,魔音穿耳。
突然背后被人一拍,“要上课了,看你睡觉都……”査承彦左右看看,然后指了指他自己的嘴角小声说:“口水。”我赶紧抹了一下,脸顿时可以滴出血。他递给我一个纸条,“这是台词,你熟悉一下。”
“等等,把小品里的魔术道具再换成蛇好不好,我觉得这样的确很刺激。”说完,我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依据浓墨和家奶的对话,査承彦可能是有目的地这么做,和裴丰争论了那么久都不愿意放弃,如果真的有什么计划,那蛇这个道具一定很重要。
他嘴角一弯,“林璇,您确定要这么做?”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务必要说服你的搭档裴丰。”说完他就出了我们班。
我又伸头去看同桌,她课本上也湿了一大块,当即拍了拍她,“嗨!”还有恶趣味地抹了抹嘴角,她不明所以跟着做,然后我成功的看到她红了脸……
连续两天,晚上睡觉一点事也没有,在学校睡觉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一睡着,马上就会看到一群老太太老头子过来唠嗑,这吓得我在学校根本不敢睡啊,所以人家学习我在学习,人家午睡我在学习,人家下课补眠我在学习,一度被别人认为是阿Q附体。
这件事情我没有和浓墨说,一来,怕他不信,二来,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想着再等几天看看,要是情况还不见好转再说也不迟。晚上睡觉之前,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时惊悚地发现我和家奶的房间门口有一些细土,顿时吓得心率不齐,那些鬼要来了?这,这还留下了记号?我没惊动家奶,抄起扫帚就清理,完了之后终于松了口气,都敢来家里撒野了,不把道士放眼里吗?
这么干了之后,第二天我整个人都面容憔悴,要多困窘有多困窘,因为那些鬼在我的梦里叽叽喳喳了一整夜,我就这样被吓了一整夜还不能动弹,虽然是梦,但我累得早上眼皮都抬不起来,枉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清理了灰土,浓墨,你这个没用的道士啊,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于是我气冲冲地顶着鸡窝头去给浓墨请安了。
“浓墨!”我跑到前院,耷拉着眼皮,吼声和精神成反比,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正坐着闭目养神,旁边还摆着一杯茶,更加衬托出了我的狼狈。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指责他,“你学道十几年了吧!”
他睁开眼睛,拿起杯子小啜了一口,异常惬意,很明显,他表示不想搭理我。
我继续,“你也知道我能看见不该看的吧!”
他继续不搭理。
我再接再厉,“你是我表哥吗?啊?我可是你妹妹啊!”你怎么不关心我,我就不说你没本事吓不走鬼了。
他眯了眯眼,放下杯子,调整好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好吧,我哪里触到他神经了?好事啊,终于正眼看我了啊!
赶紧说重点!“我昨晚睡觉被打扰了你知道吗?还是一大帮鬼!”
他听了我的话,然后收回了眼神,整理了下衣角,“不可能,肯定是做梦。”我就知道他不信!
我急了,“没有没有,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确在做梦,可是哪有做的梦都是一样的呢?我在学校也梦见过啊,肯定是惹上东西了!就是那天晚上遇见的!”
他表情依然平淡,“在学校你撞了我相信,在家里,不可能。”
我怒,“你都不关心我,我好歹是你唯一的妹妹啊!我都发现了,你还不知道呢,昨晚还是我自己打扫的,你还是学道的,怎么没注意到他们留下东西了……”
他突然眼神一变,“什么东西?”你终于知道关心妹妹了哈,让你内疚的事情来了,哼。
“就是我房门口的土啊,太缺德了,要来还事先打招呼示威,我小心翼翼地弄掉了,保证一粒不留,可是我弄掉了还是梦见了他们,这得多强啊。”怪不得不怕你。
说完这句话,我分明看见浓墨闭了闭眼睛,要是我没听错的话,还伴随着细碎的磨牙声,他的头向后仰了仰,深吸了口气,估计觉得太对不起自己的多年学道的成果,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咬牙切齿道:“那土是我洒的。”
第六十六章:迁坟的消息
啊,原来他早有准备,怪不得他一口咬定说我在家里没事呢,果然是我亲表哥啊,还是关心我的!我挠了挠鸡窝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为什么不说啊?我哪知道,再说,那土可以保我不被……嗯?”
他说:“那是坟头土。”
“啊?”我差点吐血,我昨晚还用手……咦~妈呀~
“你家祖宗坟上的。”他淡定地喝了口茶。
“啊?”你还挖了我家祖坟?等等,我家?合着我们不是一家的啊?这家伙!
他指了指耳朵,表示我太大声了,可是我真的太震惊啦,“坟头土……可以辟邪?”这不是很恐怖的事情吗?盖在死人身上的土啊!我延伸了一下,“那是不是表示在野外撞鬼了,可以随便到哪座坟上抠点土呢?”这方法挺迅速的,就是太恶心了。
“自家祖宗的辟邪,不是自家的是招魂的。”
我默。
“还有,没有适当的方法,瞎用也招魂。”
我更默。
“昨晚没告诉你,外面可是传开了,邻村……要移坟。”
我,我默不了了!
邻村的移坟事件一下子在小镇炸开了锅,那是个坟场古老,非常古老。很久以前并不属于邻村的,邻村搬了过去之后,便成了邻村土葬的专属领地,那里闹鬼事件层出不穷,坟场那么大,谁知道有多少鬼?坟场周围分布着庄稼,一到下午四点就没人愿意干活了,即使是夏天艳阳高照的大中午,也寒气逼人。晚上更是没人敢接近,住的近的人家,经常听鬼半夜三更哭泣、打闹、嬉笑……光听着都渗人,所以那片坟场是出了名的闹鬼地带,现在竟然要迁走,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哦。
为什么要迁坟呢?因为有人要投资建厂了,说到这里,我真的相信很多学校啊、工厂啊以前是坟地的传说了。投资人说了,只要迁坟,钱不是问题,他就选中那块地了。邻村的大多数人是不同意的,毕竟他们的几辈祖宗都在那里啊,迁坟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出了一点差错就会带来后患甚至波及后人,这可是大事,再多钱,那也是祖宗啊!不过也有少数人同意,迁走吧,太害怕了,估计这些同意的村民都是住村尾的,常年饱受折磨,苦不堪言,一听有这把鬼带走还给钱的好事儿,还不拍爪称赞。
迁坟事件最终以大老板的胜利而告终,因为政府介入了,政府说,这是招商引资啊,我们好不容易招来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迂腐呢?不迁坟怎么建厂?不建厂怎么解决劳动力?不建厂怎么拉动地方经济……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啊!于是,迁坟加补贴敲定!这又引起了一阵大骚动,迁坟啊!迁到哪儿啊?怎么迁啊?小镇上顿时热闹起来,好多年都没新鲜事来炒一炒了,抓着个大的了,不得吵翻镇。就连我们晚会的准备都受到了冲击,因为大家转移注意力了……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迁坟事件不由地让我怀疑,我沾染上的那一波鬼和这有关。首先,我那天晚上回家,他们匆忙赶的方向也经过邻村坟场,再来,他们问我搬家的事情,应该指的就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不想搬家,也就是迁坟!我不知道鬼的本领有多大,可以知道阳间的多少信息,但是他们见过我,要说,土葬那也是好多年前了,还是邻村,怎会知道我,问我还记不记得他们?那么我以前一定是见过他们的,也就是说……我以前,至少看见过鬼!眼镜是一回事,吊坠也是,我近视过,蛇吊坠换成了龙吊坠,这其中必有隐情,一这么想,那值得怀疑的就太多了,大家都有意隐瞒,不过……有一个人可以给我答案。
我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拨通了费东喜的电话,那边传来她惊喜的声音,“哟,小璇子啊,这百年难得一打啊!什么风让您记起学姐我来了啊?”
“作为你最亲爱的学妹,有点消息要跟你透漏。”
“什么消息?”那边的费东喜变得异常亢奋。
“星期日下午你们不补课吧,我们的小品彩排,査承彦也在哦~”
“在!哪!里?!”电话那头的嗓音可以穿云入宵。
我们在小礼堂排练的时候,费东喜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璇子~”那声音激动中带有温柔,温柔中带有婉转,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或许我不该用这种方式让她来的……
我和大家打了招呼,“你们先练着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费东喜被我拉出去的时候,满脸哀怨,“什么啊,林璇!我跟你没完!我是来看帅……”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往小礼堂外面拖。
“嘘,我找你来是有正经事的。”
她看我认真的模样,也就安静下来了,“怎么了?”
我故意让声音变得低沉,“或许,我不该叫你学姐,东喜,我们以前是同学吧!”现在想想,当初她是有意接近我要和我交朋友的,我们可能本来就是好朋友。
“什么?璇子!你恢复记忆啦?”她显得很高兴,我猜的没错。
“我还没有记得很多,家奶已经跟我说过了,可是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你能跟我说说吗?还有,裴丰是不是以前就是我们的同学?”
“是啊,我,査帅哥,裴丰和你以前都是同学,哎哟,幸好你记起来了,你家奶说你大病了一场,不能受刺激,不让我们跟你说以前的事,我都快憋疯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以前有多好!我们同吃一碗饭,同穿一件……”她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掏出了脖子上的龙吊坠。
看到我的吊坠,她愣了愣,“咦,怎么换了啊?我记得以前是蛇型的。”
我又从兜里拿出了那天暗中藏起来的蛇吊坠,“是这个吗?”
费东喜的视线定格在我手中的蛇吊坠上,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你想说什么?”我焦急地问。
她指着吊坠说:“这个,变得好浑浊,以前很亮的,还有这蛇的眼睛,也好像变小了,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有两条。”她笑嘻嘻地说:“你喊我来,是要送一条给我求婚吗?”
“你记得清楚吗?”
“我当然记得,你刚开始还不让我摸,不过我缠了你几次,觉得漂亮就多看了几眼,那时是真的很透明!”她信誓旦旦地说。
“我以前有跟你说,这个吊坠是干什么的吗?”
“辟邪啊!”她一口就答出来了,辟邪?真的是辟邪?是我告诉她的,那还有假吗?
“我近视吗?”我要确定那些眼睛是不是我的。
她点了点头,我的心打了一鼓,“近视啊,不过过了段时间就没戴眼镜了,你说是在锻炼自己的视力。”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以前……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你奇怪的举动多了去了,你就是一奇葩,病秧子,请假都请出惯例了,后来你好几次都猜到班主任来查班,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就挨骂多少次了,还有还有,你打羽毛球都可以不看球的,感知能力超好!可建议你去代表我们班参加比赛又不干,现在还管你班级荣誉来了,你这死丫头!”她说着,戳了戳我的额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蛇吊坠塞进兜里,这个真的是我以前戴过的,而且我刚上初一的时候确实是近视,可过了段时间我就恢复视力不用戴眼镜了,还有就是,我似乎身体非常不好,大病小病大假小假很多。
家奶啊家奶,你和大家瞒我的终究是瞒不住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作不存在的,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是不是你也知道我可能哪天会想起来,是不是你也担心我想起来是早晚的事,只是你想拖一时是一时?也许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人生有缺失,我缺的不仅仅是一年,是十几年,是好是坏,我都想了解,哪怕我在这其间杀人放火了也好。我揉了揉开始模糊的眼睛,又要戴眼镜了吗?真可笑,历史又要重演了?
“哎哟,我上厕所去了,忙着来看帅哥,看把我给激动的……”说着她就要进去。
“等等。”我连忙拉住她,“那个……小礼堂厕所坏了,去教学楼吧!”
“林璇!你这死丫头!让我来吃这么大的亏,跑那么远,你下次不补偿我,你看我理不理你!”我捂着被震坏的耳朵,厕所的门上我很不厚道地在上面贴了“已坏,待维修”的字条,男女厕都贴了,鬼魂还没处理,吓着人就不好了。
“大印!大印!”急促的喊声从门外传来,舅舅放下碗筷,舅妈迎出门去,家奶给浓墨夹了菜也站了起来,我和浓墨对望了一眼。
来人是村里的陈大娘,她由舅妈搀着进来,舅舅赶忙上去扶,“大妈,什么事这么慌张?”
陈大娘因年老而身陷的眼窝泪水连连,“大印啊!赶快去看看你大叔吧,他疼啊!”陈大娘手握着拳头,一拳拳地捶着心窝。
“大妈,你别急,我这就去!”舅舅说着就进屋去收拾行医便箱了。
舅舅出门的时候,我以跟着学医的借口也跟去了,顺道拉上浓墨,我想知道陈大爷怎么了,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很慈祥的人。
一进陈大娘的家,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看来是病了很久了,惭愧,我竟然不知道。舅舅掀开里屋的帘子,浓墨先跟着进去的,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忐忑着,他突然回过头来,我一个没注意,撞进他的怀里,没想到,他就势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别看。”
第六十七章:鬼火
“大妈,快把大叔嘴里的布条给拿掉。”耳边传来舅舅的吩咐声。陈大爷嘴巴里都塞了布条了,什么病需要这样。
“大印啊,不能拿,这一拿,你大叔就要咬舌自尽了啊!”啊?咬舌自尽?什么情况?
我想抬头看看陈大爷,浓墨察觉后,左手把我的头按得更紧,“乖,这里不适合你看。”然后右手一搂我的腰,他的大长腿就夹着我也不短的腿一路领着我走,顺带连人一起给推出了里屋,我还在刚才的倒退中晕晕乎乎,浓墨放开了我,改成拉着我的手,“跟我回家。”
我站住不走,“我不!”我知道他担心我的承受能力,里面的场景一定很渗人,可我想勇敢点,我连鬼都见过了,还怕什么。
“真要看?”浓墨的头朝门帘那边扬了扬。
“嗯!”我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先放开我的手。”他的目光掠过我死拉着不松的手,意思是我要看自己进去看,他要回家。
我把脸皮拉出来迅速增厚几厘米挡在面前,“表哥~”声音中焦急中带着点不安,不安中带着点惶恐,费东喜我再也不膜拜你了,我们果然适合当姐妹。
浓墨本来雷打不动的脸在听了我这婉转流动的称呼后,立马像被雷劈了,“进去吧。”
他牵着我的手,掀开布帘的同时,里面响起了陈大爷的痛苦的呻吟声,“感觉不舒服就回家知道吗?”浓墨捏了捏我的手,领着我跨进去了。
即使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里面的情景震惊到了。狭窄的小屋内,骨瘦如柴的陈大爷被绑在床上,嘴里塞着一团布,靠着小床的那面墙,底下一大半都是血痕,像是被人用手指狠狠划出来的,痕迹很深,上面的白水泥都被抠了出来,各条痕迹纵横交错,看得我心惊胆战,再一看陈大爷的脸,也是被挠出的血痕,皮肉都翘了起来,还未结痂,鲜红鲜红的,浓墨就着我的手,给我擦眼泪。陈大爷这是中邪了吧,中邪不是应该找浓墨嘛,舅舅又不会这个。
“大叔现在多长时间疼一次?”只见舅舅从箱子里拿出针灸带,又拿出了一小瓶酒精。
“打印啊,他现在一天疼好几次,你大妈我都快受不了了,这老头,他又死活不去医院,说死也要死在家里,这老头啊!”陈大娘大嚎,脸因为悲痛都皱在一起,手又在捶心口了。
“璇子,浓墨,你们俩把这些针在酒精火里过一下。”舅舅吩咐我们做事。又转头对陈大娘说:“大妈你出来一下,我给你写个药方。”
我和浓墨也拿着针跟到了堂屋,舅舅压低声音说:“大妈,我跟你说实话吧,上次给你的那个方子,就这样子继续吃吧,因为是胃癌晚期,陈大叔的体质已经非常虚弱,免疫力和身体机能太差,早中期还可以去医院拼一下,晚期对西药之类就难以接受了,身体受不了,手术也是不可能的,再不能折腾了,如果陈大叔有什么最后的心愿,就给他了了吧,大妈,我对不住你了。”
陈大娘听了舅舅的话,用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哽咽着,声音又不敢放大,“哎呀——”浓墨在我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我一惊,由于心不在焉,火差点燎到了我的手指。
我心里难受,原来是胃癌,我听说过这个癌症中的疼痛战斗机,家奶跟我说过,胃癌发病的时候,着实会使患者疼得上墙,抓心挠肺地疼,最后都是疼死的,怎么个疼法儿,我一直无法想象,今天竟然是这样见到的,那血痕,还有那脸上,陈大爷已经疼得自残了。
“大印啊,我家老头子还能活多久?”陈大娘颤抖着问,真怕她一个受不住就倒下了,我把过好的针递给舅舅,赶紧过去搀扶着她。
“一个月吧。”舅舅说:“可以准备准备了。”说完就进去给陈大爷针灸缓解疼痛去了。
晚上,经过浓墨房间时,我看见浓墨在收拾包裹,“咦,你要去哪儿?”
他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去挖祖坟。”
“呸呸呸,那也是家祖坟。”我要去翻他的包裹,他一拦,直接扔床上去了。“小气鬼,我哧了一声。”
“别跟着我。”他拿着瓶子就要走。
“才不会呢。”我撇撇嘴,他前脚踏出院门,我后脚就跟了过去。
家奶叫住我,“璇子,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散步。”我转了转眼睛,“表哥也一起。”考虑到我的特殊体质,身边多一个道士比较合情合理,家奶也不会担心。
果然家奶摆了摆手,“快些回家来,外面黑。”
和家奶说了几句话后再出门,我就找不着浓墨了,我们家祖坟,糟糕,分区了,年三十晚上就是因为祖坟不是都在一起,所以才画圈烧钱的,男老太女老太在村口那边,还有几个坟在陈大爷家附近。那边比较近,浓墨有可能会去那里,先去看看再说。
因为并不太晚,所以还有好些户人家亮着灯,我到是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快到陈大爷家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大灯光,有点暗青色,跑了几步,我确定了灯光的位置,在坟地,浓墨,我可逮着你了!
为了不引起浓墨的注意,我故意放轻了脚步,那个灯光从地上慢慢升起了一点,咦,浓墨起来了!赶紧藏起来!我往旁边的草丛一钻,再看向那边时,已经没有灯光了,哪儿去了?浓墨走这么快?
我赶紧站起来环视一下了四周,没有!什么啊,凌波微步呢!正在懊恼时,突然头顶上映下来一片亮光,我抬头一看,一个大火球一样的东西漂浮在我的上方。这是什么?好亮,好漂亮!我不自觉地伸手过去触摸它,“阿璇别碰!”一个身影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地,滚了一个圈,我缓过来的时候,是趴在浓墨怀里的,他被我压在地上,哼了一声,好像是受伤了。
“阿璇,看着那个鬼火,我们跟着它!”浓墨说。
鬼火?老师说在科学上这是磷燃烧的结果,民间传说是在坟地的忽隐忽现的火焰,带有不祥之兆,我赶紧爬起来,浓墨翻身起来,我们看着鬼火在低空中盘旋,然后,它飞走了,“跟着!”
浓墨拉着我一路跟着,鬼火所飞的方向是……陈大爷家的院子!
难道是陈大爷要出事了吗?陈大爷家的院子只用一层矮矮的土墙围着,鬼火直接飞了进去,陈大爷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昏暗的白炽灯在亮着,光亮的鬼火飞进去和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鬼火进了院子,一直在盘旋,围绕着院子在旋转。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里面的门开了,走出来了陈家二婶,也是陈大爷的儿媳妇儿,应该是来照顾陈大爷的,我和浓墨怕被发现,就往下面压低了点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陈家二婶一看见那团很大的鬼火,就大叫了一声,“妈!这是什么?”然后惊慌失措地拿起身旁的扫帚就开始对着鬼火横扫,试图要把鬼火打下来。
“不要!”浓墨还没来得及阻止,陈家二婶就一扫帚打下了鬼火,那团鬼火一落地,光亮便慢慢散去,随之消失。
“老头子啊!”屋里面传来了陈大娘的一声哀嚎,我的心里咯噔一声,陈大爷走了!
“赶紧回家,这件事谁都不要说知道吗?”浓墨拉着我就跑。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啊?”我急着问,再说了,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干嘛要走。
“你舅舅是不是说,陈大爷只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是啊!”干嘛我舅舅我家祖宗的,他不是你爸不是你家祖宗啊!虽然你从小在外面不怎么亲,也不要这样生疏吧。
“陈大爷的时间不多了,人要死之前,鬼魂是会出来活动的,这时候的鬼魂叫生魂,会去自己经常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作为死之前的留恋,不过自己的身体并不知道,就像是潜意识里的那样,刚刚那个鬼火就是陈大爷的鬼魂幻化而成的,被打下了,就是魂魄被打散了,生魂没了,人的寿命也就终止了。”
“也就是说……刚刚陈大爷是被……他媳妇儿给打死的?”
“对,我们看见这个了,要怎么去跟别人说,况且不知者无罪,她要是知道她无意中杀了人,还是它公公,那不是很闹心。”浓墨叹了口气道。
“我,我,我看见鬼火了,我还看见她……我现在心好乱啊,怎么办怎么办?浓墨,陈大爷去世了!”
他拍拍我的背,“我知道,回家后什么也不要对别人说,这竿子我们不惹,就当没这么回事知道吗?什么都不要想了,让你别跟来你偏要,看见不该看的了吧。”不是安慰我吗,咋又责怪起我了呢。
“对了浓墨,你刚刚是不是受伤了啊?”我再怎么瘦,身上骨头也一大把啊,还有那股冲劲,肯定压伤他了,说着我便要去瞧他。
“等等。”他把我的手提上来,借着灯光观察着,只见我的手掌和手腕交接处,骨头旋转了过来,手心翻在上面,手背在下面……
第六十八章:能转动的关节 (为500推荐加一更)
“啊~我的手!”我尖叫着抱着右手,“我的手断了断了断了!”
“安静点,你的手疼吗?”浓墨按住我的肩膀,试图稳定住我的情绪。
我晃了晃右手,再晃了晃左手,右手和左手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也没有疼的感觉。
这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陈大爷家那边响起,村民们纷纷开了门,这平时晚上放爆竹大多数都不是好事。
“哟,好像是陈伯家的,陈伯是去了吧。”
“天意难测啊,人生无常啊,走走走,去看看。”
一阵爆竹声后,陈大爷家出来了人,接应很多闻声过去的村民,我和浓墨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我们这个小镇有这样的传统,谁家有人去世了,一个村的一家会派一个代表上门慰问,商讨后事,在往回赶的路上,我们迎面遇到了匆匆走着的家奶和舅舅。
“璇子,浓墨,你们赶快回家去,啊!今晚不要出来了!我们接到通知,你陈大爷没了。”家奶边走边把我往家的方向推。
一进家门,浓墨直接把我带到他的房间,“阿璇,你把手放桌上。”
我伸出右手,除了手背和手心换了位置外,其他一切正常,“是不是关节错位了啊,刚刚在地上压到了,奇怪,我竟然没感觉。”难道注意力都被鬼火给吸引过去了,所以没注意到疼痛?也不对啊,我现在也不疼,没有异样。
他一手轻轻握住我的腕关节,“疼不疼?”我摇了摇头,没感觉。
浓墨仔细端详了我的手几分钟后,泄气地说:“阿璇,你知道,你的手是从那边转过去的吗?”我懵了,从表面上看,我的手和手腕对接处非常平整,无任何迹象能显示,它是从外侧转过去的,还是从内侧转过去的,这即使要把手给扭过来,也不知道从那边扭啊。
“怎么办啊?”我一激动,就着那诡异的旋转过来的手就抓上了浓墨的胳膊,浓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的手不仅不疼,还抓握自如。
“阿璇,你自己试着把手给转过来。”浓墨看着我那威武强壮的手说。
我被自己吓得张口结舌,“怎,怎么转?从哪,哪边啊?”
他很艰难地想了想,“心里想着去转它,就跟你想着手拿东西一样,至于从哪边,我看……可能……哪边都行吧。”
我不懂浓墨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哪边都行呢,我把胳膊伸直,心里想着,就跟我要拿蛋糕一样,我要转动自己的手腕,眼看着我的手心慢慢翻了下去,正要欣喜若狂的时候,浓墨按住我的胳膊,“你转的是哪儿?”
怎么了?我一看自己的胳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不仅转动了手,同时在转的还有小胳膊,那,那是从哪儿开始转的,我一撩开衣袖,胳膊肘在转,我自觉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天哪,我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关节还可以转动,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哐当——”一声响,把我从慌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这声音是从我的房间传出来的,家奶回来了?我把袖子拉了下来,不能让家奶看见。我推开门的时候,看见舅妈正慌乱的在我的床底下打扫着什么。
“舅妈。”我诧异,舅妈在我的房间里,还打破了什么,我和家奶都没有什么能打碎的东西吧,除了玻璃杯,可它还好好地呆在桌上呢。
舅妈跪在床底下,动作因为我的喊声而停顿,她并不像往常那样很亲切地回我话,“舅妈,你在干什么?你在给我们打扫房间吗?”
“呃,对,我在打扫房间。”她好像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打扫房间,你们散步回来啦?”
“嗯,家奶他们都去陈大爷家了呢,舅妈你在弄什么?我来吧。”我要去帮忙,我和家奶住在这里,还要舅妈打扫房间,多不好意思啊。
“不不不,你去和表哥玩吧,我来我来。”舅妈往外面退了一点,摆了摆手。
“我们玩过了,您还是出来休息下,我来吧。”浓墨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没等舅妈推辞,浓墨就蹲了下去,手一伸,从床底下捡出了快碎片,粉中带白的,煞是好看,应该是瓷器,“咦,我怎么不知道我床底下还有东西啊,舅妈,是不是家里的古董啊?哦~你瞒着舅舅藏的是吧!”我弯腰瞅着碎片开心地说,像是挖到了宝贝。
咦,浓墨怎么没吱声啊,“浓墨,浓墨。”我推了他好几遍,他也没说话,眼睛直盯着床底下,不知道是在看瓷片还是在看他妈。
舅妈这才从床底下退了出来,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脸色有点苍白,尴尬地说:“啊,璇子啊,这是舅妈在娘家带过来的古董,别让你舅舅知道,这可是舅妈的私藏品。”说完她还看了看浓墨的反应,看来也是怕儿子生气嘛,“你看,这不也碎了嘛,就没必要再说了是吧,以后也没有了对不对,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家还是要和谐的,倘若为了我的私藏品而……”这句话是对浓墨说的。
“哎呀,算了算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谁还没有个私房钱啊,浓墨,我们去研究别的吧。”我扬了扬自己的胳膊,拉着浓墨就走,让舅妈自己收拾吧,从娘家带回来的古董碎了,心里一定在滴血吧,就不打扰她了。
我和浓墨花了一晚上时间研究了我身上的关节,最后他给我下了一个结论,“练武奇才,不要担心,吉尼斯纪录上的怪人多的是。”这一句话要是放到以前,应该可以打散我满脑子的疑惑,可是现在,甭想了,我不会信的,我要去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要找回失去的记忆,我就要弄清楚,我以前是怎么见到那些鬼的。他们是邻村的,没有这样迁坟的大事出现,又怎么会乱跑,我难道去过坟场?那里那么阴森恐怖,我又为什么要去呢?光想是不行的,我要再次见到他们,既然要我帮忙,那就会来找我的,于是我在学校破天荒地睡午觉了,在同桌的眼里,我是奋斗得太累,熬不住趴下了。
可是那次我意外的没有梦见他们,于是我回家睡觉之前就主动清理房门口的土,可是还是相当奇怪,我没有梦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鬼。
由于我在梦里见不到那群鬼,我的自虐心态开始显现了,我怀疑我上辈子是被虐死的,因为我竟然想去坟场转转。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是如此怕鬼的人,却想去找鬼了解情况,真是疯了!
我趁一个中午,骗家奶说要去学校睡觉,实际上是往坟场去了。我不认识坟场,只知道往邻村村尾走,说不定我真去过那儿,在那里见到那群鬼的。
我的性子,一到执拗的时候,就固执的可怕,所以大着胆子去了,不过是拉着生命一起去的。邻村中午外面的人不多,农村几年前夏天中午干活的多,晒破了皮也还继续到河里挑水浇菜,往稻田里抽水,现在到是不用再拼命干活了,日子富裕了,房子也大多翻成了楼房,中午也很少顶着烈日了,因为舍得花钱买长水管灌水了,也舍得休息那么一段时间养精蓄锐了。
这个点外面没什么人,就意味着,坟地那块干活的也少,甚至都没人。我想打退堂鼓,可是眼睛又是一阵模糊,我鼓起勇气,他们只是要我帮忙,还不至于伤害我,去了又何妨。
我压了压心头的懦弱,继续往村尾走,接近村尾的地方,有几户人家的房子比较破旧,和周围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一看就是好多年没人住了。我好像真的来过这里,因为这样的场景我很熟悉,甚至我还熟悉它的夜间模式,嗬,我自嘲一下,怎么可能,我白天来这里都不太舒服,晚上还来过?自己一个人?要是有人陪还差不多,但是谁又会陪我呢?我看了看脚边紧跟的生命,除了你还有谁呢,大家伙。
“是你!”清脆的声音从破旧的房子里传来,里面还有人?这里面还能住人?
我惊讶不已,这人还认识我,不过邻村嘛,认识我倒也不奇怪,可是这语气……我们有仇?
“你还没死啊?”什么?我,我干嘛死啊?这谁啊这么咒我!
“你谁啊?出来啊,我怎么就该死了啊?”这人认识我,我也许能问出什么来。
我盯着那老旧的房子,房子外面布满灰尘,貌似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过了,住在这里面,得多难受啊。
没多久,房子里走出一个男生,看起来比我小上好几岁,穿着黑色套服,全身上下的没有一块能看的布料,像是刚刚在泥巴里滚过了一般,衣服上还破了好多小洞,他的脸也黑漆漆的,天哪,这是乞丐吗?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乞丐。
生命的右耳动了动,我唤了它一声,“别叫。”
第六十九章:遇见思源
那个孩子整个人只有眼睛可以看到白色,“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目睹了一场很好看的大战。”他勾起了一边嘴角,似乎我就是那个战死的。
“什么大战?”隐约觉得我也在场。
我们站在树荫下,一阵微风吹来,吹开了一丝燥热,也吹散了他身上的气味,有点难闻,看样子好多天没洗澡了,他都没人管吗?为什么变得这么狼狈不堪。
他任由额头的汗珠滑落下黝黑的脸颊,“那天晚上,我的黄鼠狼被偷了,听到动静便一路跟踪,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被他看的心发慌。
“两只黄鼠狼在围攻一条蛇,我看到蛇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然后那两只黄鼠狼围着它撒了一泡尿,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不知道。”我的手不自觉地捂上鼻子,一股难受之意涌了上来。
“嗬,你不知道蛇最怕黄鼠狼的尿吗?一闻到就跑不了了。”他嗤笑,看着我的眼神带有嘲弄。
“你干嘛跟我说这个?”莫非我就是打架的一方?
他不搭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然后蛇就动不了了,黄鼠狼的动作非常快,一左一右地攻击,很快就扑倒了蛇,可是这蛇根本不会自保,连缠绕的都不会,然后就很轻易地被咬中了七寸。你猜,我随后看到了什么?”
家奶说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是优点也是缺点,就是心软,对很多事情都能感同身受,但是有时对于学医来说却是大忌。我在舅舅医馆看到的流血的还少吗,但就没训练出看到血不害怕的胆量,哪怕别人是擦破了皮,我也不敢看,更别说看到流血了,那心会揪起来,比如现在,我就感觉脖子痛,伸手作势摸了摸,竟然还能感觉到痛。
他见我没说话,露出了森森的牙齿,“其实我从头到尾看到的都不是一条蛇,而是人,一个人,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我调整好心情,对着他翻了翻白眼,“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产生错觉了呗。还想说什么?我听完,你可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诧异地看着我,“没死脑子也坏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想知道什么?”
此时不问,更待何时,虽然这个小孩怪了点,脏了点,但貌似对我过去的事情知道一二啊,“你认识我?听你说的那个无聊的故事,我是不是也来过这里?还什么你的黄鼠狼被偷了?”
他捋了捋袖子,露出两截细黄的胳膊,往地上一坐,然后随手拔了点草铺在旁边抬头对我说:“坐。”没想到这个怪怪的小孩还挺细心的。
“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他小孩吧。
“思源。”
“姓什么?”
他把腿缩回了胸前,抱着膝盖低头在地上画着玩,“我没有姓。”
“啊?”没有姓?“那,你的家人呢?”
“也没有。”
“那,你是怎么出生的呀,都没有亲人?”我惊讶地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即使是孤儿也该有人照应吧。
“都被我克死了,先是我爸妈,二叔收养了我,因为二叔带着一个拖油瓶,所以没人愿意嫁给他,好不容易取了二婶,没多久也死了,生了个娃娃也是这样,我就是个扫把星。”他的眼里没有波澜,好像是在叙述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你二叔呢?”是不是也不在了呢。
他的眼里终于不再平静,虽然他的衣服很脏,他的皮肤因为很黑黄,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眨了几次眼睛之后,泪水又回去了,“没了。”强忍着但声音却很哽咽,听得出来,他和他的二叔,感情很深。
我本来是要问我的事情的,最后变成了我是来安慰他幼小的心灵的,“要不,你叫我姐姐吧,我们做朋友好吗?”我最见不得别人伤心了,至于他开头问我怎么没死的事情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抬起头,“璇姐!”
“哎你真认识我啊,快告诉我,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我兴奋不已。
“你和你家奶偷过我的黄鼠狼,我还找你理论过。”我本来很兴奋的,可是他这句话话一出口,我就蔫了。
“偷你的黄鼠狼?这,这从何说起呀?”我疑惑不解。
“二叔卧病在床,家里没有收入,也没有钱,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去挣钱,捕黄鼠狼,装龙虾,都干过。我们村没有斑茅草,那里面捉到的机会大一些,我就找到了你家后面,之后就被你偷了。”这说的我感觉自己像罪人一样,本来我一直是对捕捉黄鼠狼的这些人抱有不好的想法的,村子附近不乏有人挖洞拉网,我认为他们残忍、粗暴、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思源的这种情况呢?
当一个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家里还躺着要治病的人,一个大人都无法承受,而他只是个孩子,还能指责他没有道德吗?我们这些好吃好喝的,天生有人疼有人爱的就比他高尚吗?他捕杀黄鼠狼和我小时候钓龙虾,还有很多人钓鱼的心态虽不一样,但是性质又有多大区别呢?不记得我当时的想法和做法,但是现在,我真不知道何为对何为错了。我当时可能也抱着生命可贵的心态去偷他的黄鼠狼的吧,可却不知他家也有人要等着钱去买药,等着钱去救命,等着钱去买吃的。
“你知道吗?我那时对一切都仇恨,包括你,因为你,我不仅丢了能换钱的,还丢了捕猎的工具。”我想他该恨的。
“我自己编织了新笼子,装了只黄鼠狼,可又被你放了。”啊?又是我干的?
“我二叔被动静闹醒了,叫我起床看看,然后我跟着跟着就看到那一幕啦。”
“那一幕?你是说我被黄鼠狼追赶,被围攻?还被咬?”不是他瞎掰的呀?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呢!那黄鼠狼干嘛要攻击我呢,我可是救它们的呀!
“这我保证没有胡说!你被咬了之后,我本来想去赶走黄鼠狼的,没想到坟场那边突然很吵很吵,两只黄鼠狼就跑了,随后你表哥就来了。”
“我被咬了,你不是说一条蛇被咬了吗?”难道我就是那条蛇?“你说,你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蛇?”我有点激动。
“是人,可是我看见你倒下去的时候,一条蛇影钻了出来,我猜你是被蛇精附身了吧。”他疑惑。
我没说话,这么说,我以前是被蛇妖附身,被咬了之后,蛇妖走了,我才失去与它有关的记忆的?那我现在呢,现在蛇妖又要开始回来了吗?
“之后,我就听说你生病了,那一年谁也没见到你,只知道你在家里养病,你家奶就家家户户打招呼说你失忆了,请大家说话小心,这件事恐怕镇上的人都知道吧。”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你现在还恨我吗?”还恨我当圣人放了你用来救命的黄鼠狼吗?
“有什么意思呢,我在梦里看见来接二叔的二婶,醒来时,二叔已经去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是说人生无常,恨没有意义吗?
他的指甲在泥土上抠出了一个大坑,“或许你不记得了,我二婶还认识你呢,还是在死后认识的。”我顿时一身冷汗,如果是真的,那我以前确实是能看见鬼的!
“二婶跟我说,要给你带话,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天空一滴花,人间两生回,有缘却是有意,无缘也是有心,此生无根水,莫要把心留,恐有半灵入,还看身边人。’我琢磨了好几年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这是说给你听的,你来理解理解。”他撅着嘴,好像这个问题真的苦恼了他很久一样。
“这语句不通顺吧,还有语病!什么一滴花?你记错了吧!”
“她就是这么说的,我都记了这么多年了。”那如果根本就是胡乱做梦呢?他会不会悔死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好好好,那还有呢?”
“还有她说给你带个方子,没有那个方子,她多年前在你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黑痕,是去不掉的。具体的方子就是……”
“哎等等,我已经确定这就是个梦了,因为我脖子上没有黑痕!”我连忙把衣领拉下来一点给他看:“真的没有,你也不要说方子了,我看你太傻了,把一个梦当真!”
他急了,猛地站起来辩驳,“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二婶说你不是普通人!你想想看,你是不是能看见鬼,黑痕可能弄掉了你不记得了,你家有医生道士,弄掉不是没可能,那为什么我二婶从来不给我托梦,一托梦我二叔就去世了呢?”他说的太真实了,我反而接受不了,我也搞不懂自己的意向,我是很想知道以前的自己的,现在知道了一点头绪,知道自己以前被黄鼠狼攻击过,还和鬼有过接触,甚至这个鬼和我貌似还有交情,说不定还被蛇妖附过身,一想到这些,我就害怕了,我不仅有未知的未来,还有未知的不知道多可怕的过去,我畏惧它。
第七十章:探坟场
“好好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啊。”我这太无头绪了,作为一个失去很多记忆的人,还要去思考这无厘头的几句话。
他看我相信了,又重新坐下来,“我二婶跟我说,遇到黄鼠狼是你的一大劫,原来,第二次的黄鼠狼不是你放走的。”额……难道,说到现在他才说出了真正的不恨我的理由……
“她还说什么了?她好像知道很多啊!”我惊叹道。鬼还能参透天机,这是一只普通的鬼吗?还有啊,他二叔家中了邪了?接二连三的死人,终于死了一家三口才结束,我可不信什么思源是扫把星之类的,这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一耸鼻子,“你以为她是你二婶啊!从头到尾都在说你的事?当然后面就是叮嘱我啦!”
我汗颜,思源说的话中可以看出,后面的坟场必定和我有渊源,黄鼠狼是听到噪杂才跑的,我能认为是巧合吗?这就更加坚定我我要去坟地的决心了。
话说回来,思源穿成这样,又住在这那样的屋子里,还是一个孤儿,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的,这些年一定很艰难吧。
“政府没有给你安排吗?就是……你已经……”接下来的话我说不出口,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有人养我,我跑了,寄人篱下的感觉,璇姐,你体会不了的。”他的话里我听出了无奈和悲伤,我宁愿他给我一个刚开始的坏笑,表面上是坏孩子,但心里是孤独的吧。
他说:“我有钱,有人资助的,不用担心我,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找我聊天的吧,刚刚你根本不记得我。”我现在也不记得你……
说到点子上了,“我是想去坟场看看的,我总感觉去过,难道仅仅是那天晚上……哎我得去看看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啊,有什么需要和璇姐说,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再不快点,这午睡时间就一点不剩了,我拍拍生命的脑袋,手指了指地面,“在这里等我,乖哦!”生命的右耳甩了甩,蹭了蹭我的腿后,屁股一转,乖乖地趴在原地,不看我,嗬,越发有脾气了。
我起身往坟场走,思源紧跟过来,我停下来,他也停下,我不耐烦地说:“思源你回家去,别跟着我啊,姐是去做大事的,你不适合,回去回去!”
他站在原地没动,我走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他没有再跟来,还挺听话的,这个……要不要这么听话啊!我心里还是在打鼓的,毕竟第一次到传说中的闹巩地啊,当然,以前来没来过不算的,我又不记得了。
村尾离坟场是非常近的,没走几步,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矗立的墓碑了,有灰白色的,有深灰色的,还有黑白花纹的,映入眼帘之际就触目惊心,很难想象,我以前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浓墨也参与其中了吗,就像思源说的和黄鼠狼大战一样他也在?
墓碑后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有新的旧的,新的几乎都是水泥砌出来的,里面应该下葬着骨灰。而旧的,就真的是棺材和尸骨了,光想着,烈日下的我也起着层层鸡皮疙瘩。有的坟包上面还有新盖上去的土块,里面压着没烧完的纸钱和别的什么,草长的很深,但在整个坟场的大环境下也就不算什么了。
要移动这么多的坟,得碍着多少鬼啊。我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进去了。穿梭于其中人工踩出来小道,背后直发凉,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想逃,总觉得背后有一双双眼睛盯着我。
一个没留神,我一脚踩进了一簇草丛中,陷进去了,脚想往上提,像是被东西缠绕住脚踝似地,拔不动,我使劲拽着腿,它却纹丝不动,一个晃神,一条黄蛇在眼前一闪而过,落到了我面前的草丛里,没由来的,我的心忽的一疼,落下泪来。
想也没想就慌忙蹲下身去翻草丛,在弯腰之际,一片黄色纸条从兜里飘了出去,落在我身旁,饶是我再没见过,我也知道,那是一张符,黄纸黑字画着我看不懂的图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浓墨趁我不注意塞进我衣服的,怪不得我最近做梦都梦不见任何鬼,怪不得我把房门口的坟头土给扫了也没事,原来他早就给我备好了这个。
我伸手要去捡,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吹来,把符给吹起来了,飘落到更远的地方,我想跟去拿回来,可是脚被困住了。我使出浑身力气去掰开我脚边的草,可它们像是长了手一样,紧紧抱住我的脚踝,情急之下,我的脚关节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脚翻到后面去了,这才发现,不只是手和胳膊,脚也行。
我心里极度恐惧,突然又想起来,我就是来找他们的啊,现在自己在干嘛啊?
努力平息着怦怦的心跳,自我催眠这只是一场真人谈判而已,不是早已在梦中问候过很多次了嘛,他们没恶意的。呼~呼~冷静,冷静,我蹲下身,抱住打颤得快僵硬的小腿,咽了口唾沫,觉得不够勇敢,又咽了一口,咳咳,“你们,你们不是要我帮忙嘛!我,我亲自来了!你们别吓我啊!吓我我就不干了!”我干脆就地而坐,倒过去的脚我也不管了,就脚尖搭在地上,脚后跟扭在上面,“别绑着我啦!”我扯着嗓子喊,要是现在有人能看到我,肯定认为我是神经病,不过……我也没觉得自己精神多正常。
“哧——”慢慢的,绑着我脚踝的草茎都散开了。这地方果然阴气太重,白天都能出鬼,我默默地为那帮搞开发的捏了把汗。
“小鬼丫头的胆量还是没长!”
“咿呀!!!”我噌地一弹三尺高,因为这声音……是从我屁股下面冒出来的。于是冲着那块地嚷嚷,“我说了不要吓我啊!”
我记得,这是那婆婆的声音。“来帮我们?你恐怕是有私心吧。”嘎?这都让她知道了?
“我,我就是想问问我以前是不是跟你们有交情?”被看穿了,好糗……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道:“也是我们认人不清,差点铸成大错,引错了人。”
“什么引错了,铸成大错?”
“唉,因为你身上阴气重,是个好魂魄,我们曾经将你引来这里,最后发现你不是一般人,也就放了你。”敢情还害过我啊!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算了,人鬼殊途,哪能说道理。
说我不是一般人,我是隐约知道,但我究竟是哪一般人?我得弄弄清楚,“我怎么不是一般人了,你们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这里的邻居啊,大多是……你站着不累?”她说话说到一半,终止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真当这是招待客人呢,可是我一想到他们也是有害人之心的,就心存芥蒂。
我摇摇手,“不累不累,你继续啊,大多是什么?”
“哦,大多是这个村子的,少数也有附近的,可是很久以前也有住家的,我们来占了人家的房子。”她说的是鬼吧……真的是鬼吧……
“赶走了一部分,但是有强悍的留了下来,做了老大。”老大……
“没人敢得罪,他岁数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大的,曾经给我们说过经历,还说了一个关于蛇吊坠的故事,大有来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怕惹了祸事,就放了你。”
她的意思是一个很老很老的鬼,知道我身上的吊坠的秘密,“那老,老,老……”我思考着要怎么称呼,不好直接称呼为老鬼吧,毕竟他是他们的“老大”,想了半天憋出个,“你们的老大,现在在吗?我想问一下!”
“经常不在,以前偶尔回来转一下,开个会,现在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连我们要被迫拆迁也不管,不过也有说法说,他并不是这里的住户,怎么来的不清楚,但就他最老。”敢情打哪儿都有八卦,鬼也有爱八卦的。
这还是个神秘的老鬼,难办,要怎么才能遇到呢?对了,先弄清楚一件事,我迅速掏出脖子上的龙坠,在空中晃了晃。“你见过这个吗?你怕它吗?”
“这里面有一股奇怪的东西,奶奶我不认识,至于怕,不可能,你吊坠怎么换了?”不是辟邪的!竟然不是辟邪的!那这是什么?这说明家奶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一个可怕的事实,既然不是辟邪的,那么为什么在被别人碰了之后我就可以看见鬼了呢?不说之前很复杂的幻觉了,那个虽然困扰着我,但没有多大关系,可是现在我能看见鬼了,这是个大问题!
既然来了,就问个清楚好了,都是鬼,她应该明白老师的儿子不去投胎的原因吧。干脆问完,“我再问一个小问题,我们学校老师的儿子,几年前上吊自杀了,前几日,我又看见他了,请问……他为什么不去投胎?”
“自杀的怎么投胎转世?这也算惩罚吧!”地下叹了口气。
“惩罚?”
地下又叹了口气,“我这种是老死的,正常的。自杀的人,有业障,不珍惜生命,要在阴间受惩罚的,还有的变成孤魂野鬼,投不了胎啊,投了胎下一世也不会是人喏!”
“可我听说已经给他超度了!”裴丰跟我说了,老师是第三天请人超度的,法师到出事的屋子去了,因为是在学校,怕影响不好就很低调的进去了,可学校人多眼多的,难免看见了。
“那就是他自己不愿意投胎,可能心愿未了。”突然我的脚下被草茎一扯,差点摔倒在地,正要生气,地下说:“快趴倒!散开头发!”
“干什么啊?”要我趴在坟墓上,做不到啊,还有,我为什么要散开头发?
“快点!散开头发!”她的声音很急切。
我认命的一把扯掉橡皮筋,头晃了晃,一闭眼趴在草上,胃里翻腾着,我努力不去想自己趴的地方,下面有腐烂的棺材,还有白森森的骨头。我想着,这是柔软的床铺,我刚学习完,往床上一倒,家奶给我盖了一条薄毯子在肚子上……嘶,不对劲啊,我睁开眼睛一看,我的脸是对着天空的,可我明明是趴着的,难道我的头也扭过来了?
第七十一章:小绿蛇
这时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把我拉回来,“上次不是测量了嘛!”是人!我顿时欣慰不少。
“老板说数据不精确,我们能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好像是开发商的人。
“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上次测量光尺子就坏了好多!随便拟个数吧!”
“那怎么行,我们又不是老板,以后还要干活的!去去去,你去那边。”
“凭什么我去那边啊!你去你去!”
“你不去我就去告你……”后面声音太小我听不见。然后我就听见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我怎么办啊,我这样就会隐身不会被看见吗?
我小声地喊:“喂,有人过来了,我不躲还好,也没必要见不得人,现在倒好,怎么办啊。”被发现了,我还能说是迷路或者梦游到这里了?可是地下的声音却消失了,不是吧,临阵脱逃,就留我在这里?原来鬼也不能相信啊!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把头发重新弄起来,突然一阵风从地下往上吹来,我的头发就全飞起来了,风还就从我这儿出来的,头发丝丝乱舞,“喂,你搞什么啊?”一个测量工的声音。
“啊,鬼啊啊啊~~~”
“啊?鬼,鬼?哪里有鬼?啊!鬼啊!快跑!”
等我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时,他们已经全被吓地屁滚尿流地跑了,有一个不小心滑到沟里,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再跑,没有一个敢回头的,我这才明白过来,我被鬼利用了,她想利用我吓跑开发商。
“喂!”我朝他们喊,我不是鬼啊!
听到我的声音,有一个人回过头来看我,“鬼啊!头和脚都是反的啊!”顿时双眼一翻,倒地不起。另一个则腿上绑着火箭跑了。
想起来了,怪不得吓着人家了,我试着转动着脖子,脖子在我的控制下回来了,然后我又把脚给转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关于转动关节,我还不能控制自如,要是一不小心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头给转过来了,不是把大家给吓死就是被大家给打死,太危险了,刚刚我只是拽了下头发就把后脑勺给拽到前面来了,这还得了!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该走了。走了几步,我又折了回去,看着不远处那个晕厥的人发愁,他的同伴跑了,民间有句话叫上午阳间,下午阴间,说明下午阴气重,他一个被吓到失去意识的人,在这无人的坟地,周围还是一帮和他有仇的鬼,总归不好,我要是不管,若是他的魂被勾了去那不得算在我的业障上,不行不行。
想了许久,我搬不动他,也不能看着他,还不能找人来,于是我去翻了翻那片草丛,翻到了先前浓墨给我的黄符。来到了倒霉蛋的身边,倒霉蛋的脸上三颗痣,分别在额头和两颊,长得很喜感。我把它塞进了那个倒霉蛋的衣兜,唔,搞定。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希望你醒来后就忘了吧,千万别记得这么可怕的事了。在心里说完这句话后,那个倒霉蛋的全身突然僵硬了一下,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全身又软了下去,这么快就做噩梦了,我真是罪人啊。
“生命~”在村尾,我唤了一声,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它的猛烈步伐的到来,好一会儿也不见生命的影子,通常我粗鲁地吹一下口哨,生命都会快速分辨出来我的声音,然后快速飞奔而来,今天哪儿去了?去思源家门口看看,看还在不在原地。
我转了个弯,看见了趴在地上的生命,刚要上前,便看见它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而前方是一条小绿蛇,小绿蛇正吐着蛇信子,“呼…呼…”这是生命发怒的前兆,不过小绿蛇貌似并不害怕,它身子未动,尾巴一甩,越过它的头,打在生命的头上,动作飞快,干净利落,生命彻底怒了,小绿蛇飞快地游动着灵活的身段,爬上了身边的树,生命怒气冲冲地摆着尾巴在下面用爪子刨树根。
我吹了声口哨,生命一听,爪子一收,调头就跑来我身边噌,喉咙里还哼哼着,显然还怒气未消。我走到树下,看着树上的小绿蛇,它也看见了我,它本来是呈往上爬的姿势的,然后干脆盘在树上,头朝下看着我,荡了荡脑袋,又吐了吐蛇信子,好像在哪儿见过,既然我之前和蛇有过渊源,那就可能是见过的。
生命趴在书上,两腿蹬啊蹬表示不服,我拿起旁边的断树枝去捣那条绿蛇,绿蛇收回蛇信子,再收起盘在树上的身子,又要往上爬,“站住,快下来!”快来跟我们家生命单挑,我都舍不得打它,你居然甩了它一尾巴。没想到,小绿蛇蛇身一震,竟然艰难地在树干上调了头,真的屁颠屁颠倒着爬下来了,哎呀妈呀,该不会要咬人吧,我拉着生命的一只耳朵作势要跑。
“璇姐,你在干嘛,在坟场发现什么了吗?”这时,思源出来了,他这问题一出,树上的那条蛇顿了顿。
“思源,我下次再告诉你好了,没时间了,我上课要迟到了。”我说完这句,小绿蛇一个没掌稳,从树上栽了下来,生命一个跳跃要去一雪前耻。
“别去。”思源喝止了生命,他快速跑过去,拎起小绿蛇,“这条蛇我要了。”小绿蛇眼睛一翻,尾巴一直,我觉得它是晕了。
回去的路上,我简单总结了一下收获,有一个关键性的老鬼,他似乎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蛇坠,还可以确定我以前有鬼眼,那这么说……思源的二婶我也可能真的见过,她一个普通的鬼,会知道那么多?连鬼奶奶也不清楚我的身份,她却可以给我忠告,太不可思议了。还有,要解决小礼堂厕所的鬼的话,就要对症下药。
唔,我又来到这个云雾缭绕的地方了,我扑打着浓雾。
亭子那里有两个人在谈话,我要记住,我要记住,这次我一定要记住他们谈话的内容!
“浓墨!你给我眼睛里滴的是什么?”一个女孩在大声嚷嚷。
“星君的墨汁。”男孩的声音出奇的淡定。
“你给我滴的是墨汁?你疯了啊!”女孩抓狂了。
“你不是说过我的眼睛浓得像墨吗?这里面我施了术,你惊恐,痛苦,开心等情绪大起大落时就会不自觉的流泪。”
“我没有流泪啊,我现在很愤怒。”
“这术要在你忘记我的时候。”
“我为什么会忘了你?”
“所以不要忘了。”
“我还要等三百年的修行呢,星君答应过我的,我修行回来时,浓墨要长得高高的,这样才能在星君罚我摘果子的时候替我知道吗?”
突然一只打蚊子朝我飞来,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我顿时痛痒难忍,手挠地脖子都快破皮了,家奶开了灯,啊,我刚刚听见的对话是什么?呀呀呀,我又没记住!
“璇子,怎么了?哪儿疼啊?”她抓住我的手,“可不能这么抓,得抓破咯!让家奶看看。”
我还是眯着眼睛,半眯半醒,迷糊中哼了一声,家奶摸摸我的额头,“不热啊!”然后家奶掀开我的衣服,把眼睛抵在我的心窝处,“也没发热啊,可是身体怎么这么红呢?”一般家奶检查我发烧的方法就是这样,如果我的心窝烫她的眼珠子就十有**是发烧了。
我好难受,就是好痒,一挠就疼,但是很痛快的疼,身体里有一团火要出来,但就像地底下的熔岩找不到地裂缝,无处喷薄。即使是这样,眼睛也还是微睁着,仿佛被十斤棉花压着那般,好困。
家奶慌着忙着要去找舅舅,我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是不是在学校吃了小摊子上的东西中毒了?”家奶问我。
我摇头,她看看了闹钟,说:“才三点,伢子,不找你舅舅,家奶会急死的!还有那么长时间,你怎么受得了哦!”我还是摇摇头,心里猜想这肯定是今天和鬼奶奶在现实沟通的后遗症。
“好像是花粉过敏,我今天闻了一种花,没事的家奶。”我编了个谎言。
“花粉过敏有这么严重?你除了痒可有别的症状啊?”家奶摸摸我的脸蛋。
我又摇摇头,手被家奶握着不能挠痒,难受着难受着就睡着了,早上醒来家奶还在给我顺胸口,她轻揉地隔着衣服从上往下顺着着我的胸口一直到肚子,一下一下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的眼睛因为苍老和熬夜而深陷,但是看我醒来了,眼中还是充满着慈爱的光,外面的天,亮了,可是家奶确实我的第一缕阳光,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真是个爱哭鬼,这点我不否认!
她撤了手,“璇子,现在好了吗?你身上不红了,可还难受?”
我展开一个微笑,“好了,就是过敏,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家奶你没怎么睡觉吧,我起来上学了,你接着睡。”
家奶说:“你舅妈在做早饭,我去帮忙,你是真要没事哎!要有哪里不舒服就讲!啊!”我连连点头,家奶就出去了。
我摸了脖子后面,还是有点痒,不过真的好多了,皮肤越发光滑,倒是没有包包之类的,应该没事了。我拿起家奶放好的衣服,准备换,给内衣扣上扣子的时候,我照着镜子来,手刚摸上扣子,我扭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背,着实吓惨了。我后背一大片皮肤都出现了斑纹,一块一块的彩色黑栋纹,一直延伸到后颈。
第七十二章:挡灾
“啊——”一叫出来,我赶紧捂住嘴,慢慢转过身看脖子前面有没有,当看到是正常的皮肤时,我松了一小口气。可是后颈有斑纹,学校又不让披着头发,不是冬天还可以用围巾遮盖的,可怎么是好。一定是我惹的祸,这是装鬼吓人的报应吗?要不要告诉浓墨呢,不,他肯定会骂我自找的。
我又转过身,看能用什么遮住,可惊奇地发现,刚刚的斑纹全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又出现幻觉了!真是吓死我了!
因为我吃了要上学,所以比大家吃的都早,我吃早饭的时候,浓墨在晨练,家奶在擦桌子,舅舅在看报纸,舅妈在扫地。心想着赶紧吃完走人,一旦家奶告诉舅舅他们了,我要怎么说?
边吃饭还边保持着视线时刻盯着家奶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家奶擦完这边的桌子,又去擦那边的凳子,“璇子她舅舅啊……”家奶话一出,我的耳朵立马一竖,我想我没多久就会成兔子了。
“妈,你说。”舅舅拉下报纸,露出一张想知后事且听分解的脸。家奶家奶啊,千万别说啊,我喝下去一大口粥,烫的直吸气。
家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我记得家里有两块银子,你和大璐一人一块,璇子出生前,准备给打银项圈的,之后不是不能戴嘛,就把那块也放你家存着了,赶明儿拿出来啊,打几副镯子,给孩子们备着。”如果我没听错,家奶说的是我和浓墨的下一代吧,这,这也太早了吧,我们这儿孩子出生后,都会由长辈送银项圈或者银手镯作为礼物。
舅舅还没来得及说话,舅妈就开口了,“妈,那东西迟早是要给孩子们的,就给他们留着在呢,现在这么急着做什么呢。”
家奶说:“玉芝,这不是怕忘了嘛,我现在老啦,记性也不好了。昨儿个看见别人家的孙子带着,我就想起来了,这手工费啊和物价是一起涨的,而且现在这技术啊,还有那么点保障,我这老婆子也是不相信多少年后的手工咯,你看看现在外面卖的竹床,那手工多粗糙,还贵的不得了,哪能和以前的相比啊,赶紧打出来也省的以后费心。”家奶的思想是典型的保守派,她是越来越固执了。
舅妈放下扫帚,抢过家奶手中的抹布扔到一旁,把家奶按到椅子上,上手给她捶背,“妈,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操了一辈子心,也该放手歇歇了。我会去做的,到时候,只要孩子们一结婚,我这当长辈的就多长颗心,啊,别操心了。”
“早点比晚点好,做工好,又实在……”
“是的,妈,我记得了,啊!”舅妈给家奶捶完背又捶腿。
最后一口粥,我一口气喝完了,啊,今天早上真美好。
我走到村口又被浓墨给撵上了,他塞给我一个符纸,“揣好,别又丢了。”咦,他这举动,不会是……他跟踪我了吧,我仔细瞧了瞧黄纸,好像不是同一张吧,叠得很整洁,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打开,去吧。”
“又是让我安睡的?”我随口冒出来的,没想那么多。
他顿了顿,“你知道了?嘶……不会是你故意弄丢的吧。”呀,貌似说错话了……
我提高音量:“你看我胆子有那么大吗?哪敢啊?”它从我兜里掉出来之前,我压根不知道好不好,没有半点蓄谋,丢给那个倒霉蛋也完全是即兴发挥。
啊,这么说着,我到想起来了,我虽然没达到知道自己以前那破事儿的目的,但好歹鬼奶奶也掏心掏心跟我说了她所知道的啊,我还没听她说要怎么帮忙就跑了,太不厚道了,这道符,这次可以蓄谋扔掉了,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句:炮灰表哥,浪费你的心血了……
在班级里,我一边想着什么时候睡上一觉和鬼奶奶再交谈一番,一边比较迟钝的思索着家奶今天早上讲的事情。真有银子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家奶说,不知道是不是像古代那样的一块。原来我们家也是有的,我记得小时候,很羡慕人家的银手镯、银项圈,戴这个的小孩一般有两个条件,一是家庭条件还好,二是特别受宠,上次在裴丰家不也见到银项圈了嘛。我倒是对这个没在意,我羡慕的是,他们打架很厉害,和有银手镯的小孩打手架很吃亏,被惯到一次就疼死了,不过后来听说,戴银项圈之类的,基本到了中学就要拿下来,以后再传给下一代,每每到那个时候,主人就会不舒服,轻则发烧呕吐,重则生一场病,我也就没再为没有银手镯打架而觉得可惜了,现在想想,我关注的这个点,还真是没出息,净想着打架了⊙o⊙……
“在想什么呢?”肩膀上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我吓了一跳,一看,是裴丰。
我顺势打了他一下,“肩膀不能拍,懂不懂事啊,我要是火焰变低了,可得找你算账啊。”
他笑道:“大不了我送你回家啊。”
同桌拿书拍着裴丰的背,“想得美,璇姐可是我们班多少男生心中的梦中情人啊,看见没,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你呢。”我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在一个女生只有四个人的理科班,你长得再磕碜,也可以被喊成美女啊。
“哎你刚刚不会在背台词吧,用功别用错了地方啊。”他在说我发呆的事。
“去去去!”我把他往一边推,“哎哎,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这你们是指他和査承彦。
地点:教学楼前的小广场
“你是说你要管欧老师的儿子,也就是小礼堂厕所里的那只鬼?”査承彦拿着剧本,好像并没有太多惊讶。
“天地万物,要遵循自然法则,欧阳这么多年都没有投胎,作为一个游魂,得不到往生,真的很可怜。”鬼奶奶说,他不投胎可能是心愿未了。“况且,厕所里有鬼,会给同学们带来影响的。”
“你就没有怀疑,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査承彦把剧本合起来,看着我。
裴丰说话了,“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璇子碰不到,也会有别人碰到,不一定就是有什么。”
我想说,说不定欧阳的鬼魂一直在,只是我现在看得到鬼了,所以才被我看见了,不过我不能跟他们说。
“那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人碰到,迄今为止只发生了这一次呢?”査承彦反驳道,他的意思是,这不是个偶然。可是不只是这件事,我甚至连他们俩的目的都没弄清,浓墨和家奶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事情如果堆在一起,我的心就会乱,要一件一件来,“就当我拜托你们好了,学校里有鬼魂,不管这是不是偶然,总之,我们没谁能预料将来对不对,有隐患存在就对大家有威胁,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其实,我是想弄清浓墨所说的我第一次濒死的情况,他说我和欧阳的死有关,如果帮助了他,说不定我会记起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査承彦把剧本递给我,他知道我想干嘛。
“他不是想唱《橄榄树》嘛,可是他没有参加演出就自杀了,他一直想唱,那我们就把《橄榄树》这首歌加在小品里,用来替代我们本来选的歌,我表哥你们也见过了,他其实是个道士,也修道不少年了,我想请他来安排,你们看如何?”虽然我知道浓墨很可能和他们认识,但还是介绍了一下他作为道士的身份。
“我觉得可以,你呢?”裴丰看着査承彦说。
“你开心就好。”他看了我手里的剧本一眼,扭头就走了,这意思是……我可以改了?YES!
“裴丰,谢谢你啊!”我用剧本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走,回去啦!我还要跟另外两个姐妹解释呢。”她们俩可不知道内幕啊,我们在这儿拍案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有意见,唔,应该不会的,有査承彦这个帅哥坐镇呢。我走了几步,裴丰还是没跟上来,“走啦!上课啦!”我又催了他一下,他这才哦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璇子!”我紧了紧书包带,回头一看,在放学大流里挤出了一个妇人,我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是谁,搞不好是以前认识的。“你是璇子吧!”她见我面露疑惑,又补充了一句,“你舅舅医馆,艾灸,你还给我找穴位来着。”
“哦!阿姨是你啊!不好意思,你那时总在趴着,我没看清你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没事!”她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把糖给我,“拿着!我刚好从这儿经过,一会儿要坐车去走亲戚。”我推辞一番,她还是塞给了我,我也就接受了。
“阿姨,你最近还好吗?”她的病现在也只在是缓解,唉。
她笑笑,“璇子啊,你舅妈说得对啊,那玉镯啊,真的是挡灾了!”
“哦?发生什么了?”我记得那个摔碎的玉镯,真的有灵性?
“是啊,我前几天啊,摔到沟里去了,自行车都跌坏了人也没事。”她说着就掀开裤脚,“你看,就破了点皮,现在都好了。”那还真是幸运!“哎,车来了,我走了啊!”阿姨朝车辆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她跨上去了。
我呼了口气,再抬起头时,那辆车已经跑了一小段距离,车子的后窗玻璃上印着一个面色铁青的人脸……
第七十三章:急速截车
不可能是海报的,又不是电影院,会贴这么恐怖的海报?我眼看着面色铁青的人头慢慢从窗户里面透出来变得立体,然后顺着车身慢慢滚落到车轮底下,车轮从上面碾过,我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睁开眼的时候,车开远了,那只人头也消失不见了。
这车是到东丁的,如果刚刚阿姨要挡的灾难并不是过去了的,而是即将要发生的呢?但愿我是多想了,可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阿姨的灾是被玉镯给挡了,同车的人呢,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赶忙转了个向,我要给家奶打电话,可是上学我又不能带手机,只好奔向学校门口的小店。东丁离这里很近,每天都会有人来回,或做生意,或串亲戚,或买东西,家奶家前面的薛家小叔就是跑这个线路来回送人的,要是有什么消息,家奶经常去串门,应该会知道。
学校周围的几排楼底下都是小店,刚放学,来往学生很多,我随便进了一家人少的,一进去就看见査承彦从里屋出来,他看见我,打了声招呼,“怎么,又要改剧本?”
“不不不,我是来有事的,你也在啊?”我边说边找电话的位置所在。
“我就住在楼上啊,你有什么事?”他回答,就住在楼上啊,想起来了,好像听我们班女生说过,他在学校门口租了房子,原来就在这儿啊。
“老板,请问……”我太着急了,要先打电话才行。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什么事?”
“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很急!老板……”
“用我的吧。”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紧急情况,我也不拒绝了,拿起手机,我就拨通了家奶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里面传出了家奶的声音,“喂?”
“家奶!我们镇去东丁的路上最近有没有出过车祸?”
“出过好几次事了,在大堂口附近,你薛小叔不就是因为这个而改变送人路线的嘛!璇子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打电话问这个又干嘛啊?”
“薛小叔不跑这个线路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家奶你先别问那么多,我回去再告诉你!”我急了,这条线路没出过事还好,出过事了,那就麻烦了。
“阿璇,你现在在哪儿?快告诉我!”里面又传来了浓墨的声音,他抢过手机了。
“浓墨,我跟你说,我……”我看了眼旁边的,査承彦早就识趣地离远了点,反而显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今天见到一个舅舅的患者,她上了一辆车,然后我看见了一个青面鬼在车上,可是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还想干什么?林璇你个蠢蛋!我告诉你!你就站在那里不许动!等我过去!”没想到电话那边的浓墨突然怒吼道,我差点没条件反射把手机给扔掉。等浓墨赶过来就来不及了呀,车都不知道已经到哪儿了。“听到没有!你不要管!林璇你回话!”
“好,我知道了。”我放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等浓墨过来。
“怎么了?烦心事?”査承彦接过手机。
“不是件好事。”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抱歉,我刚刚听到了一两句。”他突然这样说。
“啊?”我有点措手不及。他听到了多少?
“林璇,一直没告诉你,我之前认识你,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如果你现在不决定的话,可能就要出事了。”他说的很肯定。他果然如浓墨说的不是一般人,索性就信他一次,人命关天。
“好,我告诉你。”
“不用。”他手一挡,“告诉我地点。”
“大塘口。”
他把小店门口的自行车一解,跨上去就对我说:“上来。”
“自行车跟不上的。”况且那车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一条小路,我们从那儿过去,快点!”他白皙的皮肤在阳光底下越发白亮,额头的碎发有几缕遮挡在眼前,虽然还是比女生美,可我第一次觉得他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弱。
我坐上自行车后座,“我的速度会很快,小路很窄,林璇,你闭上眼睛,不然你会怕的。”
我双手揪着他的衣角,闭上眼睛,感觉到自行车平稳的移动了,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好像多年前也有过这种经历,那时我也是很无助,“査承彦,你是不是……”
“打个电话给你舅舅吧,她不是你舅舅的病人嘛,应该有留号码。”
“浓墨不让我一个人行动,打给舅舅,他就知道了,他不会同意的。”
“到了。”
“啊?”我睁开眼睛,只见我们的自行车停在一个我没到过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快!还没等我开口问,一辆车朝我们行驶而来,车上的牌子写着“龙眸——东丁”,我惊悚地看着査承彦,他朝那辆车招了招手,那辆车缓缓在我们面前停下,他拉着我就上去了。
“自行车!”我指着下面提醒他,可当我再看那里时,已经没有自行车的影子了,他拖着我坐到最后面的座位上。车上大概七八个人,经过时,我看到了那个阿姨,不过她在睡觉,没发现我。
坐下来没一会儿,前面的售票员喊了一声,“前面是大塘口,谁要下车,提前说啊。”然后她在颠簸的车内歪歪扭扭的走过来,对我和査承彦说:“到哪儿?“
“终点。”查承彦回答。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上来,不是阻止这辆车经过就好了嘛,之后我会带浓墨过来勘察的。
“两人八块。”査承彦掏出钱给她,她又歪歪扭扭地回去了。
“你看到的是什么?跟我说说。”
他眼睛直看着前方的道路,大塘口要到了,我攥紧了手,“一个青面鬼的头,在后窗。”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我们现在就坐在后面啊!
我吓得要起来,他按住我的腿,“不在这儿。”然后他又自言自语道:“青面……”
“陈师傅,你醒醒啊,你怎么了?”突然这时,售票员大喊。开车的司机已经趴倒在方向盘上,小客车正在向前面那个大塘里冲。
转眼间査承彦已经坐上了驾驶座,我惊奇车里怎么没人叫,站起来一看,原来大家都睡着了,已经开始了。
査承彦在很吃力地掌握方向盘,瞬间,那个女售票员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她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査承彦!”我扑上去使劲揪着售票员的头发,可是她无动于衷,客车正在冲向大塘,千钧一发之际我张嘴咬向她,“你给我放手!”
“啊!”她大叫一声,放开掐着査承彦的手,一把甩开我,我趴到下面去了,她的高跟鞋一脚踩在我的背上,用足了狠劲,我感觉脊椎骨都快断了。还没在疼痛中缓解过来,她又双手掐上我的后颈,我想着浓墨教我的,浓墨说,心里想着去转它,就跟你想着手拿东西一样,对我现在想要活命!我努力转动关节,瞬间一双腿就转到了上面,用力一踢,她一个没注意,被我踢翻在旁边的座椅上,我又把头扭转过来,在我张嘴的瞬间,嘴角两边的牙齿噌噌噌长出了几厘米。我再次扑向她,“嘭——”巨大的响声在脚下响起,受到震动的那一瞬间,一双胳膊接住了我,我看到了査承彦不敢置信的眼睛。
“……为何大塘口这个地方会接二连三出现车祸,最新这起车祸更是离奇,客车直接越过这么大的塘落到对岸,可事故现场却找不到目击者,车上的女售票员身上有许多小洞,据调查是客车出事后,被不明物体咬伤所致,目前该售票员还处于严重中毒状态昏迷不醒,这起离奇的案件还在调查之中,我们也会跟踪报道,敬请收看……”“啪——”电视被关了,浓墨一张扑克脸挡在我和电视之间。
我呐呐地撇过视线,不敢看他。
“林璇,你昨天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你活该!你把奶奶当什么了?你把你舅舅当什么了?你,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拼命赶过去,我找遍了学校也没见着你人!我回到家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你懂不懂事啊!你不是小孩子了!家里长辈不忍心教训你,我来教训!你知不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他一生气就会说好多的话哦,我挠了挠耳朵。
“浓墨。”我声音放的非常软,这个时候一定要示弱,据我了解,和这个表哥要来软的,“我本来是想要和你一起去,一起去把那个地方变得正常一点的,你是道士,应该知道一个地方老是出事,肯定是有替死事情发生的。”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果然面色好看了一点。
嗯,加把劲,接着说,“可是时间太紧了,正好査承彦他愿意提供帮助……”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黑了,我赶紧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要紧对不对!错过了一次,就多了一次事故,即使我们去解决了问题,也挽救不了那么多生命,浓墨,你就原谅我吧,我第一个就想到你的,真的,我们家有个这么能干的道士,我干嘛还要别人帮忙呢,这不是事出紧急嘛,对不对?”说完,我眼睛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一点表情。
终于,他的眉毛松了一点,“来,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我龇牙咧嘴地把牙齿伸过去。
第七十四章:老鬼再现
“这次竟然记得了。”他拿手电筒在我嘴里捣鼓着。
“什么记得了?”我猜他说的是,我这次干的坏事都记得,以前干的坏事都忘了,包括家奶说的他和我通通摔伤的那次,肯定是我干的无疑。
“没什么,牙齿有什么别的感觉吗?”他用镊子敲打着我嘴角两边的牙。
“没有。”
“你说你把人家弄到医院去了,这事怎么收场?”浓墨夹起一块酒精棉,沾了沾酒精。
“浓墨,我问你啊,我是不是跟蛇有关?”他眉毛动了动,我连忙按住他手上的镊子,“别急,听我说完,我不是傻瓜,你不让我碰蛇,裴丰也不让,我的关节可以自由活动别再跟我扯什么吉尼斯纪录那些奇人,没人能突然长出我这样锋利的牙齿,还带着毒液。”我掏出蛇坠,“你看,这是我在搬家那天发现的,压在箱子底下,还有,我在箱子里还看见了废弃的眼镜,我问了费东喜,不需要我介绍吧,你们认识对不对,她说我本来近视,可有段时间,我视力恢复了,还对事物感知很敏锐,据我了解,蛇也同样视力很差劲,虽然无法理清这顺序,但是就是很像啊!对了,我还见到了我出事那天晚上的目击者,他跟我说他见到我被黄鼠狼攻击了,所以……”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离我很近,呼吸的气息都喷在我的脸上,他的气息起伏变大了,“所以什么?”
“我以前被蛇精给附身了是吧!”我给这些荒唐的事下了个结论。
浓墨在听到我的最后一个字时,呼吸气息又变得平稳了,“额?是啊,差不多是这样的。”
“那这个呢?”我龇了龇牙,“这个怎么算?后遗症?我是这样想的,我被蛇精附了身,被黄鼠狼盯上了,然后被它们咬了,破了气,蛇精走了,可是因为影响时间太长,所以现在后遗症越来越突出,是这样吗?”
他把镊子放回酒精棉筒里,“差不多是这样吧。”
“难道你们就没有办法帮我弄掉嘛!”我大呼,“你们一老一小两个道士,都拿我没有办法?就这点破事瞒了我这么久!还亏得我聪明伶俐,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不然还不得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就是一个蛇精嘛!告诉我要怎么阻止,一起想办法啊!”怪不得不好意思跟我说明呢,原来是太丢人了,怕砸了自己的饭碗吧,搞不定啊搞不定!
浓墨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先坐好,你现在关键一点就是戴好龙坠,压制住体内残留的蛇气,蛇坠已经对着这个没办法了。”
“我不是一直戴着嘛,还是变异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不管用啊!你们就不能想点实际办法?”
他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我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你的吊坠的蛇气给收集起来送去给师傅清理,这件事这几年一直是师傅自己在做,现在我在这里也比较方便取。”哦~怪不得老道每隔一段时间都来调戏我的吊坠呢,原来是有这样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还是在变异不是吗?”
“师傅说,会结束的,要再过一段时间,以前是没有经验,没控制好你的蛇气,所以才出事了,阿璇,你再忍忍,虽然现在比较困难,但会好的!”他的双眼放着光芒,流动着喜悦的花漾,我托着腮,啊,真好看,好好看的眼睛,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浓如墨,这名字谁给起的,舅妈还是舅舅,这么有才!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浓墨的眉毛皱了起来,“是不是今天在大塘口还沾了水?”
“没,没有!”根本没有碰到水好不好!“是査承彦接住我的,我连一点震动都没感受到,就听到了响声,哪有沾到什么水啊!没看到报道吗?客车是直接飞过去的,嗯?飞过去的……而且啊,还没人发现我们,在人赶来之前,我们都走了。”我拿手比划着,做着飞翔的手势。
他把镊子从酒精棉筒里拿出来,“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自己敲牙齿,发现不对劲明天就带你去拔牙!”然后起身走了。
什么人嘛,喜怒无常,期待新房子赶紧盖好吧,不然我的寿命得缩短多少年啊!我也无趣地起身准备回屋去听家奶的教诲,他们在里屋肯定听了很长时间的墙角了。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走着,忽的又撞上了一尊佛,抬头一看,浓墨一脸扑克地站在我面前,“你,你,你怎么又回来啦?”
“离姓査的那小子远一点,他不是普通人。”我再傻也知道啊!他今天是故意暴露给我看的,不过我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想对我不利的地方。
“离姓裴的那小子也远一点,他也不是。”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他也没有任何想对我不利的地方。
“医院里的那个深度中毒的售票员阿姨,我这算是蛇毒吧,要怎么办啊?”我赶紧转移话题,我不想和浓墨吵架。
他转身要走,我一下子蹲下去抱住他的大腿,“我都和别人商量好了,要找你去超度欧阳的鬼魂。”
他咬牙,我继续加子弹,“大塘口你也顺便去一下吧。”
“嘶,林璇你个蠢蛋!我分身啊!”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抱紧他的腿,讨好地说:“我们一起去嘛,好表哥,好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表哥了!”
“先解决哪个问题?”
“中毒的,这最紧急。”我可怜兮兮抬头看着他。
“师傅,我不同意。”浓墨紧握着手机的手因为激动而泛起青筋,“就没有别的办法?不行,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师傅。”
“什么办法?浓墨你把手机给我!”我要抢浓墨的手机,他把手一举,那个大高个再加一个大长胳膊,我哪够得着。
“把手机给我吧。”不知什么时候,舅舅出现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威严。浓墨的手僵了僵,最后还是递了过去,究竟是什么办法,浓墨这么抵触。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高老先生,嗯,就这样吧,再见。”舅舅放下手机,对里屋喊道:“妈,玉芝,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馆配解毒药方,你们先睡吧。”
我跟着舅舅要出门,浓墨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他……不想让我去……
舅舅也注意到了,他拿起一串钥匙,对浓墨说:“先去吧,这件事不能勉强,要自己决定。”
我大概猜到这解药和我有关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人是我咬的,毒是我放的,解药出在我身上可以理解,我点了点头,跟上舅舅,浓墨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虽然松了点,但还是没放。
到了医馆,舅舅拿出一根非常尖的竹签,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璇子,药引就是你的血,你要是愿意,舅舅就给你扎,只要一两滴就好,愿不愿意全在你自己的想法,说真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始料未及,你基本信息已经知道差不多了,不管之前是对还是错,到了这一步,我和你家奶她们商量好了,现在这条路由你自己选。”
“阿璇。”浓墨喊了我一声,他应该是怕我疼。
“我愿意,不就是一两滴血嘛,只要能救命,一碗也没关系……”话还没说完,浓墨很重地拍了我的头一下,我白了他一眼,伸出手给舅舅扎,“不要告诉家奶。”这是我最后的一句话,因为后面就只剩下我杀猪般的叫唤了。
第二天,舅舅就带着我的血做的药引,再配了点养气补血的药草送去了医院。而我,则和浓墨来到了最近常出事的大塘口。
浓墨拿着罗盘在塘边寻找着鬼气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阿璇,你确定你是看见有鬼跟着车的?”
我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我和査承彦说的时候,他好像都知道那个鬼一样,不过还没说出来,司机就昏迷了,所以我也不确定,是脸色很青的鬼。”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一处树下,躲避灼热的太阳,“我记得你以前都跟我提到过一个老鬼,在你失去记忆之前,他不仅攻击过你,还出现在镇上的龙灯祠堂里,参与了一起事故,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你仔细想想,记忆中有没有一个青面鬼的印象。”
我摇头,“好像没印象,记忆碎片太多,太混乱。”
“一般这样的经常出车祸的路段,不是地形问题,就是替死鬼的问题,这和水猴子是一样的道理。但这样的鬼气,通常只存在于某个地段,若不是那辆车有人命什么的,是不会有鬼跟车害人的。”他解释道。
“可是,事故确实是出现在这个地段的啊!”这样就更迷糊了,这里没有鬼气,地形也没有问题,不是急转弯,不是坡路,也没有其他的问题,为什么会出事不断呢?那个跟车鬼又是怎样的存在?脸色铁青的,还攻击过我,“浓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看见我的吊坠后就走了?”
“你记起来了?”他惊奇地看着我。我心里砰砰跳起来,不是我记起来了,而是,鬼奶奶说过的,有一个老鬼认识我的吊坠,那个老鬼和浓墨口中的老鬼如果对上号,那么……
第七十五章:引魂
“原来你这蠢蛋不仅见到了那个叫思源的男孩,还去见了坟场的那群鬼,胆子不小啊!”浓墨把罗盘收起来,对我的自作主张再次表示不满。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个老鬼,鬼奶奶也跟我提了一个老鬼,如果他们是一个鬼,那就太可怕了,我的吊坠,那个老鬼认识。”
我正在回忆着,这时,一辆车疾驶而过,掀起了一层灰尘,灰尘随旋风般在低空绕转,我一手捂住嘴鼻,一手在面前摇摆,驱散灰尘,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一颗石子上,幸好浓墨及时扶住了我,“脚别乱动,慢慢抬上来。”他嘱咐我。
我慢慢抬起脚,等着他的口令再下脚,可是却没听到他的声音,浓墨蹲下身去,把我刚刚踩移位的石子给放回原处,我自觉没趣,放下脚也蹲了下去,只见地上很小的一块地方,很均匀地摆放上了十几颗石子,这有什么啊,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这么玩嘛。
记得以前,别人家盖房子,拌泥浆拌沙子,我最喜欢趴在人家的一堆沙子上,和小明在里面翻找亮晶晶的石子,有的很透明,有的像钻石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的被磨得很光滑,这些沙石被我像宝贝一样的带回家,摆成各种形状,即使长大了也舍不得去扔掉,都是小时候傻呵呵的财宝啊,所以还放在家里的某一角落,养了生命后,成了它的玩具。
地上这一些石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浓墨的手指沿着这些小石头划了一圈,闭了闭眼睛,“这是锁魂阵,阿璇,只有鬼参与的事情,才叫纯粹,一旦加入了人为因素,就很麻烦了。”
“锁魂阵?锁魂阵是干嘛用的?”你说这些破石子摆出来的居然是一个阵?
“是用来收集魂魄的,道士捉鬼的时候,经常用到这个,但是放在一个经常出事的路口,就是另有图谋了!可能连这些车祸都是人为引起,杀死他们然后用这个阵来收集魂魄。”浓墨把石子错开了位置,他是把阵破了吧。一个路段出过车祸,以后出车祸就正常了,因为横死的需要投胎,就得找替死的,这是家奶跟我说的,道理和水鬼一样,都得找替死的,才能摆脱那个地方去投胎,现在这么说,这里和那些都不一样,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是不是你把那些鬼魂都放跑了?”我问。
他摇了摇头,“已经被收集走了,布这个阵的人一定是有一定道法的,还有,如果这个人想不动声色地做这种天打雷劈的事,也很容易,可是为什么要引你过来?”
“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继续杀人?我们能对付吗?”
“不会了,至少这个地方不会出事了,他可能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又或者是警告。”他拉着我站起来,“阿璇,或许你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坟场的鬼找你做什么?”
“坟场要被开发了嘛,他们说要我帮忙,大概就是不想被迁走,鬼奶奶还说了欧阳不走的可能原因,我也跟你说了啊。”
“既然老鬼是他们的领头,那么我们就先从迁坟这里下手,搞清楚老鬼是不是青面鬼,嗯?”浓墨的意思是,他愿意和我一起?我太高兴了!“还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实话,你不是被蛇给附身了……”
他说完一切之后,我一头撞在他的胸口,“呃……”浓墨捂着胸口喊疼,眼睛还不时瞥向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帅气地甩甩头发,搞的那么什么,什么嘛,最后还不是让我知道了,老道也太没用了,从蛇坠换成龙坠,还瞒得我那么苦,到头来一场空啊,不知道是不是会和老道说的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回到村子里,一个奶奶家的孙子正在哭泣,这孩子今年八岁了,他奶奶在他嘴里掏着什么,“怎么了。”我问,难道吞下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小孩子最容易乱吞东西了,我又想了小明。小明十几岁的时候还被我们笑话,他小时候吞过鸡屎,鸡屎露天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很干燥,孩子嘛,什么都往嘴里塞,我问他嘴里嚼了什么东西,他张开嘴给我看,我们两个小屁孩就在研究那是什么,忽的他妈妈就跑过来,让他吐掉,我才知道那是干掉的鸡屎,从此他再也不敢直视鸡了。
奶奶见我来了,特高兴,“璇子啊,小伢子要换牙,这奶牙就剩下一根筋再上面拉着,弄不掉,可把孩子给疼的哟,赶快来带他玩玩,哄哄他吧。”
小伢子哭得满脸通红,我看了看浓墨,“带糖了吗?”
他捂着胸口无辜地看着我,“还疼。”于是,在我又给他加了一锤后,他说:“我哪有糖啊,最爱吃糖的是你啊。”
我吹了个口哨,不一会儿“噗通噗通——”地生命马不停蹄地跑来了。
“生命,来,坐下。”生命乖乖地坐下了,小伢子还是苦着脸。
“打个滚儿。”生命胖嘟嘟的身子一圈没滚过来就蔫了,小伢子这才哈哈笑起来,他奶奶一个趁他不注意,拔出了他的奶牙,他竟然没有哇哇大哭,我和浓墨都欣慰地笑了,小孩子就是笑点低,额,可不是说我们俩啊,回家好好犒劳犒劳生命。
他奶奶手拿着血牙对我说:“璇子啊,奶奶没那么大的力气了,你帮帮奶奶把这牙齿扔到屋顶吧。”
“好嘞。”我们这儿有个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扔奶牙也有一套说法,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顶,上面的牙齿要扔到床底下,寓意是下面的牙朝上长,上面的牙朝下长,这样扔奶牙,饭牙就会长齐。
我拿到牙齿之后,看着那带血的牙根,嘴里一阵发麻,不好,我一个使力,那颗牙齿欢快地飞向了屋顶,我给浓墨使了个眼神,“奶奶,我们走了哈,生命,回家。”
浓墨会意地捂住我的嘴巴,不一会儿,我的尖牙就伸出嘴唇了,嘴巴严重无法咬合。
“舅舅,我的牙此能不能拔掉啊。”我张着说话漏风的嘴问,这样躺着,视野真的好好玩,浓墨,家奶和舅舅的头都是反着的。
舅舅看了眼浓墨,浓墨说:“刚刚在一个小孩哪那里看见了掉牙,受了刺激。”
“不能拔掉,你上次牙齿恢复后不就是正常的了,现在拔了到是好事,但你的牙齿就没了。”他拿了一块白色毛巾过来,放在我的面前,“咬住它。”
我张开嘴,咬住了面前的毛巾,舅舅把毛巾散开时,我清楚地看清了上面的洞,我发誓,我没用力,除此之外,破洞周围还布满了蓝色液体,这应该就是毒液吧!我的毒液!
“我拿去给朋友化验一下是什么样的毒,璇子,你记住啊,你现在不管出没出现尖牙,都不要咬人。”舅舅把毛巾收起来吩咐我。
“那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我可不想一个人吃饭,真不行,我就在他们旁边摆上一个小桌子。
“印儿,璇子说的有必要吗?如果要单吃,我要陪璇子。”家奶摸摸我的额头。
“妈,璇子,这不用的,璇子的牙齿平时就是普通牙齿,没有毒液的,这个可以放心。”
我指了指自己的牙齿,“怎么下去啊?要怎么让牙齿变正常啊?”
浓墨问:“你上次咬了那个售票员后,牙齿是怎么恢复的?”
“哦,我被査承彦接住之后牙齿就恢复正常了。”
“我看你牙齿就这样呆着吧,它会趁你不注意变回去的。”他转身就出去了,我翻了翻白眼,他真的很不喜欢査承彦啊,那明天他们要怎么合作引渡欧阳的鬼魂呢。
浓墨在洗手间门口摆上香案,插上两根香,他抬头对我说:“走廊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的,裴丰和査承彦都在守着。”我手拿着一张符纸,这是预防欧阳起坏心的,人心都难测,何况鬼呢。
我看着浓墨忙碌的侧脸,想扁他的冲动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昨晚我的牙齿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才消失的,竟然真的就那样不管我了,家奶可是一夜没敢睡啊,据家奶回忆,她也不知道我的牙齿怎么变短的,她就打了个盹儿而已。早上,浓墨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风轻云淡地来了句,“有什么事要求我没?”我当时差点没气晕啊,发誓再也不想理他了,可是现在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给他打下手,这算什么嘛!我真是没骨气啊没骨气!
“发什么愣呢?把火柴拿来。”他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现实果然是残酷的,他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啊。
我把打火机递过去,“用这个快一点,还方便。”
“火柴。”他看着我。“我不是把火柴给你了嘛,你没带过来?”
我迟疑地掏出火柴,干嘛用这个啊,不方便,擦来擦去的,回潮了还擦不着,默默收起打火机,亏我还特地买了一个,这么不领情。
“办这个事,不能用打火机,要用火柴。”他的声音不大。
“啊?”
“老办法,引魂不能用打火机点香,这是规矩。”他的声音还是不大,不过我却听得很清楚,他在跟我解释!嘿嘿,我这个表哥还真是可爱。
两根香一点,在无风的情况下两束白烟直直地往上冒,看得异常清晰。
差不多一分钟后,浓墨拔出一根香,倒插过来,再点上,我看的费解,想不到,马上效果就来了,两束白烟有了细微的弧度后突然消散,直直朝男厕飞去,浓墨拉我起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