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冲上井口
“咕噜咕噜。”我的嘴里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我已经在水里浮起了一点,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我的所有记忆,我不喜欢脸上有水的感觉,也不喜欢眼睛看不见的感觉,好没安全感,这是湖?烟水湖?嗷,咳咳……我张开嘴巴想突吐出舌头,却涌进来了很多水,我扑腾着湖水,想上岸,可是头都抬不起来,呃。
“你这么怕游泳可不行,你是蛇,你生下来就该会游泳。”谁在跟我说话,我眼睛睁不开,嘴巴张不开,鼻子无法呼吸,耳朵还进水了。
“璇,你可以的,摆动尾巴。”尾巴?我踢了踢腿,感觉自己动了起来。
“不行啊……”一开口,一股水又进来了。
极力挣扎中,我的手和腿都在乱滑,力气都用完了,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璇,幻觉!这是幻觉!醒来,醒来!”谁在摇我的头,眼皮好重,不敢睁开,会有水,好多水,咳咳……我快被淹死了。
一双手捧住了我的脸,把我的头掰了过去,就在这时,一阵漩涡把我面前的那个人给卷走了,等我的唇被温暖的覆上时,我睁开了眼睛,浓墨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掌握着我的头,弯着腰,低着头,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还在往我嘴里吹气,一串串水珠从我们身边退开知道消失不见,浓墨这是在……给我换气?我的第二吻啊!
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一拳两腿扫过去,浓墨就离开了我的唇,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阿璇,我来迟了。”我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对啊!浓墨竟然来了,他竟然来了!可是……老头不是不同意嘛。
“呃啊……”一旁传来了査承彦呻吟的声音,査承彦?我的手往兜里一掏,只拽出来一条绿油油的蛇,我推开浓墨的额头,往旁边一看,只见査承彦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歪在地上。
“斑点~”我急忙过去扶他,“你怎么了?又受伤了?我怎么出来了啊?不是变不了身嘛!”
査承彦没说话,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眼睛直直地看着浓墨,里面透着杀气,“承彦啊,你怎么了?你们刚刚发生什么了?”难道……我面前被漩涡卷走的那个人是……我看看浓墨,又看看査承彦,不要告诉我,査承彦是被浓墨给推倒了……
“我看你着了老畜生的道,情急之下就不管不顾竟然变了身,想拉你回现实。”査承彦愤愤地说。
“老畜生?承彦,你说的老畜生就是裴爷爷吧!他是不是道士?”我问。
他点点头,“的确是!他和裴家都想得到你,璇。”
“璇?”浓墨从后面走过来,拿火把照近査承彦的脸,“你难道不知道,你嘴里的璇和站在我身边的这个并不是一个人吗?”
“你说什么?”査承彦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璇已经死了,她不过是团围绕在林璇身边的蛇气而已,她不仅不是林璇,而且,我还要让她回到该去的地方。”
“你再说一遍!”看样子,査承彦要发飙了。
我赶紧阻止道:“什么时候了,我们赶紧出去啊!我们现在在井下!能不能上去都是个问题!”
査承彦还要再说些什么,我对他说:“査承彦,我命令你,变成小蛇。”
我捡起地上黄黄的蚯蚓,塞进口袋里,“浓墨,你来的时候,有碰见裴丰和他爷爷吗?”裴丰是不是应该已经发现我不在家了,那浓墨和他爷爷交过手了吗?
“没有,而且我翻进来的时候,他爷爷正好进屋了,我就下来了。”浓墨回答。
“那我猜这个时候,井盖应该是盖上了。”我叹了口气,“我们先到井口看看去。”
我和浓墨走到井口的时候,上面果然是黑的,“浓墨,我先用舌头顶开井盖。”
“小心点!”
我伸出舌头很快便抵住了井盖,一用力,井盖晃动了一下,咦,怎么顶不开了?我再用力一顶,井盖也还是动了动,没有被顶开来。
“怎么了。”浓墨问。
我收回舌头,泄气地说:“看轮廓,估计是上锁了。”
浓墨说:“有缝隙吗?”
“如果出的力大一点,会有。”
“你的蚯蚓呢?”他把火把凑近我。
“蚯……蚯蚓?”我握紧了衣兜,“不行!”
“舍不得了?”他的眉头皱起了一点。
“这不是还是要怪你!斑点本来就蛇气不够,虚弱的很!为了我勉强变身了,你还推了他一把!”还,还借机……我抿了抿嘴巴,幸好井下面不亮。
“哦!你现在是心疼他还是后悔没让他给你换气!”他居然这么想。
“你你你你!你过分了啊!要不是你来的这么迟,我们会变成这样嘛?还不是你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搞成现在这种状况!”所以说,冲动真是魔鬼,我本来是很感激浓墨来的,即使他不来,我也不会怪他,反而一生气脑子就变成了浆糊,全都给说出来了,吵架最伤感情了,狼都被冲昏了头,留下的只有可怜的自尊心,问题会被无限放大,然后在彼此心里都留下了伤疤,明明不是问题,一吵就缺理了。
“我就不该来对不对!我现在来也无所谓了对不对?林璇,你非要伤我的心?”浓墨一句话又让我闭了嘴,我不想伤他的心,一点也不想。
我的气焰一下子都熄灭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去?”我见他的脸色又不好了,赶紧说:“斑点真的受伤了,你要体谅体谅他,他是那条蛇前世的情人,他遇见了我,也很可怜的!”我尽量把他说的悲惨一点,把那条蛇给点出来,证明我并没有与他为伍,我跟他没有别的瓜葛的,我还会好好做人的。
“好吧,我再想想办法。”浓墨也消气了,他把火把递给我,自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把手机摔了。
“喂,你好浪费啊!”我心疼地把手机捡起来,“你干什么?拿手机撒气?”
“没信号要它做什么?废物!”浓墨深吸了一口气,我摸摸手机,这家伙以后会不会有暴力倾向?我为未来的嫂子担忧了,你是倒了多少霉才摊上这么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花钱如流水外加有暴力倾向的老公啊!
“把我送上去吧。”我兜里的査承彦说话了。
“你可以吗?你现在还有力气?”我担心的问。
“没关系,我可以的!”声音这么虚弱,哪里可以了?
“査承彦,要不……”我掏出蛇坠,看着浓墨说:“我的蛇坠里储存了很多蛇气,要不,査承彦,你来试试?蛇坠不是蛇界圣物吗?”我也在问浓墨的意见。
“那是你的,属于蛇王的,我用不太好。”査承彦不想再这么做。
“我今天在裴丰家吸收了很多蛇气,几乎都可以持平了,我不缺这些。”这句话,我也是对浓墨说的,我还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我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可是很遗憾,真的没有表情。
突然,我们顶部有人推开了井盖,“璇子,你在下面吧?”裴,裴丰!我瞬间心虚得无地自容,苍天啊,我待会儿要怎么面对他?我要怎么辣气壮得站在他面前?
“额……哎。”我的声音好艰难。
“你上来吧,你们都上来。”他知道我在下面,还知道下面不止我一个。我更没脸见他了,我欺骗了他,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有地洞吗?有没有别的出口啊!算了,我还是不要出去了!不行啊!不出去,也不能一辈子在这里面吧!
“浓墨啊,是裴丰!”
“嗯,你怕什么?”
“我骗了他啊!”
“他也骗了你,你不过是还给他罢了。”
“可他没伤害过我啊!”
“你伤害过他?”
额,貌似也没有啊!对哦,我是来救人的,是他骗我在先,嗯。
“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放人!”糟糕,裴老道来了!
“爷爷,请放了璇子。”
“没门!”
“爷爷!”
“把井盖给我盖上!”他让裴丰盖井盖,想得美,我的舌头是干嘛的?
我把舌头伸长到井口,瞄准了那个稍矮的亮点,就一舌头甩过去,那个亮点被甩到了墙外,我趁机抱住浓墨,可由于身高差距,我只是钻进了他的胸口,“嗷嗷嗷!”别介意,此刻的我不能说话,我的意思是:抱紧我!
浓墨聪明地领会了我的意思,我的舌头在外面的井口突出部位绕了几圈,然后用力一拉,我和浓墨都升了上去,其间由于经验不够操作不当动作不规范,无数次碰到井口,引得浓墨多次闷哼,当然,我是没受伤,我全程仰着脖子,别提多累了,这吊机行业果然不是人能干的,机器何其好!
出了井口,当然,还是浓墨闷哼,他垫在了底下,我收回圈在井口的舌头,朝高墙外面刚爬起来的裴老道又是一甩,该报仇了,欺负我的斑点和绿儿!裴丰即使抓住我的舌头一拽,“璇子。”
第一百二十章:裴家大战
“他不是你爷爷。”我收回舌头。他是个道士而已,怎么会成黄鼠狼的爷爷?
裴丰无奈地说:“他跟我爷爷没什么区别,璇子,我知道我们对骗了你,都对不起你,但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伤害我爷爷的。”
我转过身去,面对着那口井,“那好,你告诉我,你们的阴谋,一家族的黄鼠狼,为何要伪装成蛇族的?你们的目的何在?”
“不许说!孽畜,我今天收了你!”一张黄符朝我飞来,裴丰和浓墨同时上去截住了,正好一人一半,紧接着,裴老道爬了进来,手上拿着黄符还在嚷嚷道:“我要收了你!”
“你们干什么?让他来收我啊!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收?”我一舌头扫过去,把黄符从老道手中抢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现场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我对大家说:“你们看见没,我是人,这种东西对我没用!谁也收不了我!”我挑衅地看着裴老道,眼神告诉他:你又能奈我何?
还趴在墙上的裴老道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至宝啊,怪不得不只是我想要得到手,你逃得过我的手,都逃不过其他人的手啊!”他笑的太过开怀,以至于一个失手从上面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我拍手称快,报应啊。
裴丰赶紧过去要拉他起来,“啪——”裴老道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他打了裴丰!
“你干什么啊?”我要上前去,浓墨拉住了我,他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
“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裴家迟早会被你给败没了!”裴老道爬起来对裴丰破口大骂,这坏蛋!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舌头卷起厚重的井盖就抛上二楼的窗户,小八哥在里面颤抖地大叫,窗户玻璃碎了,碎片哗啦啦直往下掉,眼看着小八哥在里面吓得大扑腾,我又把八哥给卷下来了。
把八哥的笼子往裴老道怀里一扔,“你的信使,要善待啊!至于我嘛,要给我的斑点和绿儿讨回点儿什么才行。”
二楼的窗户很大,又是朝院子里开的,所以都没有防护,只有大大的一块玻璃,全碎了,只留下了一些破碎的边边角角,我的舌头伸进了二楼,卷住了里面的什么东西,身子一腾空,人也跟着进去了,蛇气就在这个房间里,裴丰来拿的时候,我都记住了,“别让她拿走了!快去给我看着!这像什么话啊!一条蛇在黄鼠狼的窝里捣乱!”下面是裴老道的嘶吼声。
很快下面便传来了打斗声,打斗?我往下面一看,是浓墨和裴丰在左勾拳右出腿,浓墨像是练过一样,身手很快,显得异常敏捷,而裴丰作为一个黄鼠狼精,反应当然也是不会迟钝到哪里去的,裴老道呢?我伸出舌头一瞄,裴老道躲在院子的角落里,他要干嘛,我朝那边看去,只见他拿出一根绳子,绳子上系着一连串的铃铛,糟糕,他要搬救兵!可是我的舌头伸过去的时候,铃铛已经响了,是一种诡异的嚎叫声,非常凄惨,老师说过,老鼠在听到同类死亡的嚎叫声时,会激发其强烈的繁殖能力,这应该也是类似的刺激声音吧,既然警报信号都已经发出来了!没时间了!还不知道一个黄鼠狼家族的周围隐藏着多少黄鼠狼呢!我得赶紧找到那个箱子!
我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突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本书,书的封面非常古老,但是一点也不破旧,这书我猜就是裴老道看的!既然他都看,平时还当宝贝似地藏在箱子里,这会儿一时疏忽,让我发现了吧,我把书拿起来,藏进怀里,可是书太沉了,又是夏天,这样,很容易看出来的,我灵机一动,用舌头卷起书,趁外面不注意的时候,飞速丢进了高墙外面的草丛里,就在我舌头还没缩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很多很多亮点朝这边过来了,形成了以这栋房子为中心的包围圈。
箱子!箱子!我努力想着裴丰进来的位置,应该,应该就在这里,那张桌子的位置,我仔细看了看那张桌子,到底哪里奇怪了?桌面上一点缝隙都没有,下面也没有抽屉,我拍了拍桌子,下面是空空的响声,肯定是空的,里面装了东西了!要怎么开,开关在哪里?开关啊!开关!能救我家斑点和绿儿的开关!我的手不停地敲打着桌子,可是都没有动静!
“啊!”我尖叫着甩开腿,一条黄鼠狼被我从窗户上甩下了楼,我看着还在往外渗血的腿,痛得撞到了桌子上,回头一看,裴老道手里拿着一把剑站在房门口,他旁边还站着裴丰妈妈,她正在舔着嘴唇,喉咙因为咽口水而上下波动,我吓得后退了几步,舌头卷起一边的凳子就朝门那边甩了过去。
裴丰妈妈拉着裴老道身型一闪,已经躲过了飞过去的凳子,我想再卷起另一个凳子时,裴丰妈妈已经来到了我的眼前,伸手扼住了我的喉咙,尖尖的手指甲刺进了我脖子的血肉里,“啊!”我痛地大叫了起来,等我睁开眼睛时,裴丰妈妈已经眼中含恨地躺在一旁的地板上,嘴角噙着血,鲜红的血再加上她本来就鲜艳的口红,愈加刺眼。她眼睛所看的地方……我顺着看过去,是我那条斑斓的尾巴,我的尾巴又出来了!它救了我!
“阿璇!”浓墨也上来了,他看着里面的情景,手里的黄符直指地上的裴妈妈,“敢伤我的阿璇!”他的眼睛都红了,我第一次看见浓墨生气的连眼睛都变了色。
“啊——”裴妈妈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无数条黄鼠狼翻窗而进,分成两拨,一拨朝浓墨扑过去,一拨朝我扑来。
“浓墨!”我的尾巴开始乱扫,粗大的尾巴打飞了很多条黄鼠狼,浓墨躲闪过被打漏掉的,执着着要将黄符拍到裴妈妈身上,还有源源不绝的黄鼠狼涌进来,我的尾巴极力地扫荡着,舌头也开始循着亮点甩过去。
“使出绝招!”裴老道大吼一声,绝招?突然被打散的黄鼠狼开始向我包围了过来。
浓墨见此情形,放过了一直往后退的裴妈妈,“阿璇,屏住呼吸!”
难道它们又要来同一招?我才不会上当呢!我很快便屏住了呼吸,尾巴横向一扫,扫了一圈,却没顾得上从旁边扑过来的黄鼠狼,由于是尾巴抵着地面,我重心不稳,便被扑倒了,我闭上眼睛等着它咬我,它却只趴在我的脖子上,“璇子,快假装晕倒!”这是裴丰!我怎么装晕?就……就这样一直不动就好了吧!
“阿璇!”浓墨在叫我,我到底要不要醒啊,脖子上的重量立刻就消失了,裴丰走了?
“你们回去吧,她已经被我制服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裴家要怎么处置的时候了,有好事会和你们分享的,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看来裴丰又变回人形了,他是想支走那些黄鼠狼,给我解围。
“好样的!我还以为你真被这条蛇妖给迷惑了而忘了裴家的大事呢?”裴老道赞许的声音。
接下来又是裴丰妈妈得意的声音,“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不会那么傻的,儿子可是我生养的!我还能不知道?爸,你说,这小子该怎么处置?杀了还是煮了?”小子?浓墨!浓墨被他们怎么了?
“啊呀呀!煮你个大头麻雀!”我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跳起来,舌头朝裴丰妈妈一卷,把她扔出了窗外,裴丰紧跟着飞出去接她去了,我这才看清楚地上的浓墨,他趴在地上,应该是被袭击了,不知道有没有事啊,浓墨我回家给你做小灯笼。
裴老道见这情况不妙,举着那把剑就朝我砍来,我身子往下一弯,躲过了他的剑,尾巴尖从后背顶上来,朝他袭击过去,就在这时,地上的浓墨爬了起来,我讶异地看着他,他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会意地点了点头,裴老道的剑又朝我的尾巴尖砍过来,我尾巴一缩,他撞上了我身后的桌子,浓墨从后面一下子扑到裴老道的背上,我舌头一挑,他的剑掉在了地上,我把桌子往旁边一推,想让裴老道直接摔地上去,可没想到,桌子没推动,桌面被我掀开了,裴老道的头被突然掀起的桌面打歪了,原来这张桌子本身就是个大箱子,我往里面一看,哇塞,不仅有古董字画,还有很多珍珠,这简直就是一藏宝箱啊!整天在这上面看书,这心情……
我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一打开,里面都是瓶瓶罐罐,我认得,裴丰拿给我吸蛇气的小瓶子和这些长得一样,好啊,难不成这老道已经得手了很多条蛇了?他要干什么?竟然这么残忍!
我掏出査承彦和绿儿,对那条黄黄的蚯蚓说:“这些盖子我都打开了,你想吸哪个就吸哪个!”
第一百二十一章:斑点绿儿回来了
很快,査承彦便变成了人形,恢复了之前的生气,由于绿儿没有意识,并没有自主能力,他从地上捧起了绿儿,对我说:“璇,我做不了。”
“我来做?”我看着他手里的绿蚯蚓和还在挣扎的裴老道,觉得还是处理裴老道来的简单点,我和浓墨眼神交流了一下,齐力把裴老道推进了桌子里,然后盖上了桌面。
裴老道在里面破口大骂:“小妮子,让我抓到你,一定会极尽所用!”极尽所用?想怎么充分利用我?大不了把我给煮吃了,分给黄鼠狼家族来谋取你的权益罢了。
我接过査承彦手里绿蚯蚓,査承彦在众多瓶子里挑选出一个绿色瓶子,“这是绿儿的蛇气。”
“我只要命令她就好了?”可是她不是没有意识吗?我为什么还可以命令她变形,命令她吸收蛇气?即使我是蛇王也没这么强大吧。
“潜意识,她虽然失去了自身的意识,但是她的潜意识是醒着的,就跟你控制我们行动一样,有时即使我们不想那么做,但是你却可以控制我们的潜意识,这是蛇王的至高权力。”査承彦解释了一下我的疑惑。
浓墨把箱子捡起来,盖上了盖子,“这种情况跟魔术一样,大型的舞台魔术,甚至可以控制场内很多观众让他们在不自觉的时候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也是控制潜意识的。”
“跟舞台魔术一样,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表演魔术,请你们来给我当托儿。”我把瓶口朝着绿儿,对着她说:“我命令你,把这瓶子里的蛇气吸进去。”
“林璇,你早有一天会被抓住,不是被我,就是被别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以为你可以平安长大吗?”桌子里的裴老道又在嚷嚷。
“我是平安长大的吗?好像没有吧,我一直都是在坎坷中长大的,除了被黄鼠狼弄的失忆的那几年,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呢,让我过了一段时间安稳的日子,即使以后不再安稳,我也无所谓,我都习惯了这么年了。”看着手里的绿儿微微抬起了蛇头,我的心情缓了缓,我会努力是生活变得安稳的,我要变成真正的林璇,而不是蛇王,我看了眼浓墨,他会陪我变回正常人的,他答应过。
“哈哈,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还会这么说嘛,恐怕会伤心死的,你身边的这个道士可不是省油的灯!”诋毁我可以,诋毁浓墨就不能忍了,浓墨不是省油的灯我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还用你带着挑衅意味告诉我?我把绿儿给了査承彦,把浓墨从桌子边拉开,用舌头卷起了桌子。
把桌子举到了空中,来回晃悠,多亏了裴老道的心思重,桌肚子很大,里面的亮点随着桌子的晃动,左右乱窜,就跟你的珠宝字画一起吧。晃了一会儿,里面不再骂人了,算时间也是差不多头晕到一种程度了,我把桌子轻轻放在了地板上,算了,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人,不是妖精,年纪又上去了,经不起我这样折腾的,稍微惩戒一下就好。
“璇子姐姐!”我的脖子被勒住了,余光瞟到了一块绿色布料。再看了又被推到一边的臭着脸的浓墨,除了她还有谁。
我试着掰开圈在我脖子上的细胳膊,“咳咳,绿儿,你冷静点,看见你哥哥了没。”不是该第一眼就看到哥哥吗?抱你哥哥去啊,咳咳……我的脖子快被勒断了。这么细的胳膊,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啊!
“璇子姐姐,mua~”我瞬间石化了,我,我,我被绿儿亲了一口,我擦着脸上的口水,绿儿被浓墨大力拉开了。
“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吧!你璇子姐姐今天遇到一劫没出事,你来添上一创是吧!”浓墨挡在我和绿儿中间。
绿儿气鼓鼓地拉着査承彦,“哥哥你看,就是他,他要和你抢璇子姐姐!”
“好了好了,你快回家去修养一下,在下面可受苦了?”査承彦拦住她。
绿儿摇摇头,“不,我道行浅,他们只是拿走了我的蛇气,其他的好像没兴趣。”哪是这个原因啊,裴家想冒充蛇族,怕她泄密才抓的,这么小的蛇妖,要了也没什么用啊,唉……都是我这条千年老蛇妖惹的祸端。
我扭着老腰移动到绿儿面前,“绿儿,你真的没被怎样吗?你是怎么被抓到的?”
“是我。”我们齐刷刷地看向门口,裴丰和裴妈妈站在那里。
“你打算跟我坦白了吗?”我问。
“我儿子又没做错,什么叫坦白,一切都是你的错!”裴妈妈手叉着腰,一只耳朵已经变成了黄鼠狼的耳朵,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尾巴,她这是……被我砸的?额,我下手太重了吗?
“裴丰,对不起啊,我并不是有意把你家弄成这个样子的,我本来是想偷偷救走他们俩,没想到事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家被我砸了个稀巴烂,井盖也飞了,院子里都是玻璃渣,他爷爷被我关在桌子里,他妈妈被我打出了点原形,他也因为我而帮了外人,唉,我真是对他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对不起我儿子啊!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把你给煮了,这肉质多鲜美啊,而我每回只有流口水的份儿,现在甚至你一来,小丰就把我劝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条蛇在家里不能吃,还要当菩萨给供着。”裴丰妈妈唾沫横飞,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咬我一口才解恨,说着说着,她的另一只耳朵也弹了出来,毛茸茸的,还一跳一跳的。
裴丰见状,用手给他妈直接按进去了,“妈,别说了,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要出去一会儿,你暂时不要乱跑,这个样子不能见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丑?你说我丑的不能见人了?我丑?”裴妈妈彷佛伤心欲绝,神情沮丧地捧着脸道。
“额,咳咳……裴丰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会吓着别人。”她是不是自己还没意识到耳朵和尾巴都冒出来了?就像我的尾巴,有时出来,我也没注意到一样,虽然我们俩的性质不同,不过我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别泄露了妖精的行踪。
“你说吓人?”她惊恐地一转身,跑下了楼。
“别介意,我妈比较爱美,可能是会错意了。”裴丰无奈地说。
******我是不要毁容的分界线******
静静的小河边,微凉的风轻轻的吹佛着,一队鸭子从我们面前飘过,嘎嘎地叫的很欢快,一脚一脚蹬在我飘在水里的长尾巴上,痒痒的,滑滑的。我们排排坐着,听裴丰讲那不为人知的略带诡异的事情。我拖着大尾巴是怎样过来的?裴丰的能力还挺好用的……
他们的腿都在岸上,只有我的尾巴拖在水里,没办法,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我的手里攥着裤子,恨恨咒骂那个害我变成没裤子穿的模样的仙人,我要是见到他,一定要甩他几尾巴来解恨!旁边的浓墨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拽了我头发一把,“你这样泡在水里,可别感冒了。”莫名其妙,这可是条蛇尾巴,外面有鳞片呢,怎么会感冒。
“我爸妈是在黄毛镇黄家仙的庇佑下修炼的,在修炼过程中,遇到了爷爷,爷爷跟爸妈说,有条千年蛇妖过一阵子会遇到大劫,转世之后就是你,但因其身份特殊,道行依然伴随着,所以他跟爸妈说有条修炼的捷径。”裴丰诉说着裴家与老道之间的缘分由来。
“捷径就是得到我的道行?”蛇和黄鼠狼?这个……道行可以相通?
“应该不是这样,不同种类道行难以融合,你电视看多了吧,不是很高的道行是吃不消的,但是很高的道行又不会再去吞并别的物种的道行,所以很少会发生。”浓墨解惑的时候还不忘打击我。
“的确不是这个用意,而是利用物种之间的相生性。”裴丰点点头。
“相生相克。蛇对黄鼠狼来说的确是有益的。”浓墨说。
绿儿往我身边缩了缩,我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别怕,裴丰不会伤害我们的。”
“可我的蛇气就是他取的,他不是好黄鼠狼。”绿儿撅着嘴,跟我打报告,然后又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他妈见到我都流口水了。”咳咳……我打了个寒战,他妈见到我也差不多。
“可最终还是他救了我们对不对,好了,你哥哥不是要你回去修养吗?赶紧回去啊。”我催促她,她这么单纯,可不能和以前的我一样,被世俗被阴谋给腐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唉,我扭了扭老腰,尾巴在水里扑腾出了几条翻着白眼的鱼,鱼儿翻着白眼冲上来了,又翻着白眼掉到水里了。
“别动了,鱼都被你的尾巴打晕了。”浓墨又拽了一把我的头发,嘶,我瞪了他一眼,我忧愁不行啊,最讨厌男生拽我头发了,尤其是在班级,调戏我头发的何止一个像浓墨这样的变态。
“璇子姐姐,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看着你。”绿儿摇着我的手撒娇道。
我实在不忍看到手里的裤子被摇来摇去,遂想了个办法,“思源最近都瘦成竹竿了,又被人欺负了。唉,那孩子本来就瘦,又无父无母无人关心,你丢了的这段时间啊,他都急坏了……”我话还没说完,我的手臂就一轻,人已经不见绿影了,我奸笑了一下,嘎嘎,这招果然好用,我果然变坏了→_→
第一百二十二章:裴家的阴谋(上)
“我们刚刚说到相生相克对吧,继续。”我把裤子垫在屁股哦不为尾巴底下。
“嗯,我们之间是相生,如果吃了道行高的蛇精,那么对于我们黄鼠狼修炼来说,是上乘之事,尤其是你这种千万年难得一遇的。”裴丰继续说。
“可是,他为什么会帮你们?有什么好处吗?”天上有掉馅饼的事?一个道士无缘无故帮助妖精修炼,简直闻所未闻。
“他也是为了修道。帮助我们成仙,成仙之后,再帮助他生道。”
“那为何不直接吃了我,而是要我的蛇气?”吃了我不是更简单吗?
“你是蛇王,他们自然控制住你引来更多的蛇,帮助他们修炼,先吸取蛇气再吃掉。”査承彦回答。
“是这样?蛇气和道行不一样?”不然没了蛇气,再吃掉又有什么意义?
“道行是修炼得来,蛇气是自身带有,但是没有蛇气,是无法催动道行的,就比如,你的蛇气越多,你所发挥出来的道行威力越大,的转世后,道行还是存在于身体里的,但是随着蛇气的回升,你的能力才能使用,就是这个原因。”査承彦自己是蛇,对这个当然清楚。
“那分离出来的蛇气呢?用来做什么?”连着蛇气一起吃就好啊。
“通过小瓷瓶我可以大概了解,一部分用于他们去催动体内的蛇精道行,用来辅助自己修炼,一部分是用来贡献给道士的,他自己也想走捷径。”浓墨还对小瓷瓶耿耿于怀,我也是,这个小瓷瓶还关系到我的家人。
“裴丰,你身上我的蛇气是怎么弄到的?仅仅是我去你家才趁机弄到手的?”有个关键人物你要交代出来了吧,我泡在河里的尾巴都沉到了下面,跟心一样。
“恐怕你们已经知道了,是的,那个瓶子是我们放的,用来收取你的蛇气,可是,璇子,我不知道这对你的身体有伤害,爷爷说你有着人的身体,没有影响我才允许这么做的!我若是知道对你的身体有影响,我绝对绝对……”裴丰极力想解释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他没有害我之心,他知道我身体有问题,还拿拿蛇气给我吸,可是……他是不是把重点给转移了!
“裴丰,不是这个……我其实没有事,是演出来的。”说这个挺丢人的,我脸皮虽然已经修炼地不一般了,可承认说谎这件事情吗,我还是脸红了。“我其实想问你的是……瓶子,是你们让谁放进我家的?那个芝芝阿姨不是你妈对不对。”
他点点头,“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不敢确定,你来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死心,不再对舅妈抱有幻想,我拿出钥匙串隔着浓墨递给他,“这个有什么作用?为何小八哥每次见到它都会很激动地叫‘芝芝阿姨’?”
“这个是我爷爷做了法的,你身上有吊坠可以压住蛇气,带上这个,蛇气就会很难被压住,那么,我们收集蛇气就会变得简单许多,是的,你舅妈就是芝芝阿姨,他是爷爷的关门弟子。”这个消息彷佛晴天霹雳般打在我的头上,我气得全身颤抖,舅妈是学道之人!舅妈既然是学道之人,为何在舅舅被妖物附身的时候,不出手相救?还让舅舅瘦了那么多年的罪!若不是我误打误撞……还不知道要喝多少小黑的血!他一个有尊严的老中医!却生生因为自己有病而变成那般模样!她身为妻子却不管不顾,在舅舅发病的时候,表面关心,内里却是这般肮脏!这么狠毒的女人!我的尾巴在水里四处乱扫,水花四溅,我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河水。
浓墨把我揽在怀里,“你又流出墨汁了!阿璇,不要激动,你早该想到的。”是的,我早该有心理准备的,却没想到是这么糟糕的事情,她不是被买通的,她是早有预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出生了,他们回来了,舅舅是在北京就中招了,经常犯病,作为医生不敢呆在大医院,就回来了,舅妈懂道法,肯定会出手的,即使治不好,也求裴老道会出手的,可是她却借机和舅舅回来了,看来这一切都是预谋!都是假的!假的!
我推开浓墨,“裴丰,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舅妈是不是连和舅舅相识都是有计划的!老道会算命!他既然算着让你们搬来这里,那也应该算的出来我的出生,然后让舅妈接近我身边的人!从舅舅那里入手是最好的!是不是这样?”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啊!”我仰天大叫,舅妈良心何在!你有真心待过舅舅吗?原来你这么多年来不生养都是有原因的!我听到了很多条鱼啪啪落地的声音。
浓墨压住我的头,“冷静点!这是外面,但不代表没有人,别把人给引过来了,你这尾巴可未必藏得住,我知道你难受,可这样也于事无补啊,你之前的顾虑还在,家人也还在,你想想叔叔和奶奶,他们都是无辜的。”
“就因为他们是无辜的,舅妈这种行为绝对不可原谅,我不会原谅她的!就因为她,我舅舅至今都无所出,他的医术,他的一切,都没有谁来继承,浓墨,你并不是舅舅家的养子,你只是也有自己的使命罢了,那我舅舅怎么办,将来那个狠心的,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舅舅就是最可怜的了。”我握住他的手,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浓墨,我们给舅舅找个养子吧。”
“你想让思源……”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是的。”我捧了一把水抹在脸上把墨汁冲冲干净,“他真的是个孤儿,到我家来,我家也添了一个人,会热闹点,他也不至于没人照顾不是吗?”
“你打算怎么处置芝芝阿姨?”裴丰担心的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裴丰,你爷爷是怎么打算的?你芝芝阿姨又是怎么打算的?她的最终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就会走?”
“我爷爷就是想在你家安一个内应,好观察你的动向和蛇性发展,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被催生的,比如你并不是无意中救了你舅舅,而是爷爷知道你可能会有这个本领,你如果做到了,就催生了你的道行,也好助于我们……”
“还有什么是被你们催生的?你爷爷是不是就是很多事情背后的那个高人?”那个懂得道法的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裴丰说。
“嗯,我也觉得。”査承彦应和着。
“我不懂。”为何我经历的事情都这么深奥,还是……我笨?
“你每经历一件事情,道行就会释放出来一点,这也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但是爷爷不会无故伤人,这人……我指的是纯粹人类。”他是在暗示什么?难道……
“多年前学校的自杀事件不是你们催生的?”
“阿璇,你懂得挑话语背后的意思了。”浓墨嘴角一勾。
“这是自然事件还是……另有高人?”
“不知道,但是这不是爷爷做的。”
“那么……欧阳的鬼魂被困于厕所是你爷爷做的?”
他点了点头,嗬,不伤害人类,却伤害鬼魂,这能好到哪儿去?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想刺激你恢复记忆和以前的力量。”我是想起了一点,不过是被女鬼勒住脖子那一段,裴老道失算了。
“所以我在厕所发现他到我们送走他的鬼魂,从头到尾,你都知道并参与其中?”土地婆怎么说的来着,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看吧,即使是在我遇到困难时帮助我的裴丰也是有目的的,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有人可以为了利益去演戏,比如我,比如裴丰,有人可以为了使命去演真情戏,甚至把大半辈子都搭上了,比如舅妈……
“我知道你是要遇见的,因为爷爷解开你吊坠的封印,你的蛇气一步步回来了,肯定会看见他的鬼魂,我只是恰好帮你找到他是鬼魂的证据。”他承认的很干脆。
“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比如我们第一次见到青面鬼的那个晚上,你是故意去惹它的吗?那么它是你们催生我能力的其中一个?”
“那个鬼,不是我们控制的,我遇到了,的确是故意那么做的,可没想到,你那么勇敢,让我先走,自己却受了伤,我第一次见到有女生看起来那么瘦弱,却那么勇敢,我真的是被你所感动了。”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脚在水面上踩了几脚,“我最初就知道你这么一个宝贝,爷爷让我接近你,可是在相处过程中,我并不想去伤害你,相反,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所以爷爷说我拿你的蛇气修炼且不会伤害你的时候,我同意了,他知道我中意你,就跟我许诺,会让你进入家族……可是,做了这么多你还是发现了,差点,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你现在告诉我这么多,你爷爷的计划不是毁了吗?”我全都知道了呀。
“我也不想这么做了,璇子,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既然已经暴露了,就干脆说个明白吧。”他释然的笑了,“我爷爷……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他还想靠我们家族修道呢。”
“那么,我的芳芳姐,她所嫁的裴家……”那个裴家不会是黄鼠狼家吧,一只小鱼蹦到了我的尾巴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裴家的阴谋(下)
裴丰摇摇头,“这你放心,他们家都是正常人类,而且并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那你们家为什么会和他家有瓜葛呢?裴姓又是如何来的?”妖精有姓氏,大多是自己取的,难道就是为了要和他家结亲,才特意取这个姓氏的?
“我爸妈本来是在黄家仙的庇佑下修炼的,但是,这庇佑只能说是外界因素下,给一个好的修炼环境,但是其他都要靠自己来,可是有的时候,会碰到一点小麻烦,这得自己化解。”
“比如……”
“我妈妈某一天掉进了粪坑……”
我:“……”
浓墨:“……”
査承彦:“……”
“咳咳……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嘛……”有传说中的妖法还不能从粪坑中爬出来么……
“我妈那时候怀着我,我爸又出去找吃的了,我妈觉得很无聊,就到处逛,没想到大着肚子力不从心,脚下一打滑,就掉进粪坑了,她和怀孕的人类一样脆弱,所以没能爬上去,差点就淹死了。”额……这个,不淹死也会臭死吧,我为他妈默哀,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情,孕妇果然要好好照顾,是重点保护对象啊!
“后来呢?”肯定是裴姐夫家谁救了裴丰妈妈,不然她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对着我流口水了,我打了个寒战,尾巴一弹,一条小鱼被弹飞了。
“我妈眼睛一闭,准备一尸两命的时候,她被人打捞上来了,就是那个裴家,妖精有名无姓,我爸妈为了感谢裴家,就跟了他家的姓氏,在他家穷困潦倒时,报答了一把。”裴丰说的就像自己经历过一样,不对,他的确经历过,还差点儿没出生就淹死在粪坑里了,这么说来,他妈也不容易,我下次见到他妈时,一定甩轻一点。
“那么裴姐夫家把生意做到尨眸镇又是为何?”我问。
“他和薛芳芳是我家暗地里撮合的。”他说。
我差点儿一口血喷了出来,激动地说:“那裴姐夫不是真心喜欢我家芳芳姐的?”芳芳姐不是很悲催嘛!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你放心。”裴丰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喜欢薛芳芳的,我们只是创造机会罢了。爷爷本来是打算让他家生意做到这个小镇,我们可以互相照应的,可是后来发现,你和薛芳芳关系非常好,就想借此机会撮合他们俩,然后再建议裴家回老家结婚,你们关系好,不当伴娘,也会作为娘家的一份子第二天过去,你是蛇王,到聚集了黄鼠狼的黄毛镇,一定会有蛇群保驾护航,再借此几乎将蛇群抓到,一网打尽,该收的收,该吃的吃,那么尨眸镇的蛇就会少很多,我们办事就会变方便很多。”
“天哪,你们想的可真长远,你爷爷的心思缜密极了,他怎么不去当警察破案?花了这么多年布局,这心思,谁玩得过他!”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要不是有大家帮我,我早就死无全尸了!“我在黄毛镇那晚,碰到了僵尸……这你也知道?”陈老太这件事情,也是你们安排的吗?我无意中看到你并不在屋里,你去哪里了?让我有事就找你,这也是客气话?
“这就要说到在陈家村的那晚了。”裴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时间往前移了,他是要说到陈老太的事情了。
“那晚你去陈家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思源家呢?血迹呢?陈老太的尸体呢?还有……让我误以为你是斑点的那件事是怎么做到的?”太蹊跷了!当我问到斑点的事情时,査承彦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他显然是受害者。
“我们做了很多事情,都被査承彦破坏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和査承彦对视了一下,査承彦眼里有火,裴丰却没有。
“所以你们就像把査承彦给消灭掉?替代这种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浓墨问。
“从査承彦在坟场第一次为了璇子受伤那次,我也故意装作生病。”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我无意中碰到他的胸口时,他还表现出了痛楚,奈何我脑袋瓜子不太好使,第一次竟然没猜出来,他恐怕为此懊恼了很久吧,笨也有笨的好啊。
“然后,你对硫磺过敏,也是装出来的对吧。”我问。
“嗯。”他也承认了,可是表情有点纠结,“但你还是没猜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觉得我傻!
“你要理解阿璇,她和我在一起,受我熏陶,已经聪明很多了,因为她还没意识到,所以你们又想了很多办法是吧。”浓墨说,我狠狠地瞪他。
“是啊,直到最近,我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婚礼要开始了,璇子去黄毛镇,不除去査承彦,我们不放心,所以我就在陈老太出事的那个晚上去那边了,第一,是为了找一本书,第二,是彻底变成黄蛇的替身。”他说着说着有点感伤,他也不愿意做替身吧。
“所以,你说有大事发生,都是借口,借助思源家也是有目的的,你能告诉我……那本书是关于什么的吗?”我很好奇,老头的师父给思源二叔的是什么书?那本书为何重要到裴老道想得到它?
“嗯,绿儿是査承彦的妹妹,留着她,我想代替她哥哥就容易穿帮了,下午我就来抓住了她,我想抓一条小蛇还是很容易的,她当时就在我的背包里,差点被你家的狗发现了。”对,生命追着他的书包不放,里面并不是肉,而是绿儿,它知道绿儿的存在,它和绿儿的关系不大好,所以会想做点什么,可是我没有注意到这点。裴丰接着说:“我爷爷是道士,是近来才知道那本书在思源二叔的手上的,所以让我去拿回来,书里的内容我并不知道,爷爷说是关于道法的,他不让我看,说我是黄鼠狼精,不可看道法的内容,我也就没看。”那么……那本书……我把舌头吐出来一大截,捏在手上把玩,是不是已经被我给扔出来了?歪打正着!浓墨打掉我作恶的手,把舌头弹进我的嘴里。
“至于作案现场,我弄了点血,是想掩人耳目,自己伪装成受伤的样子,就变成受害者了。璇子,在査承彦救你的时候,我趁他受伤之际,把他挪走了,自己睡在那里,都是伪装的。”原来如此,浓墨都差点被骗了,这方法高明。
“承彦,你中了毒,可好了?”我急忙问査承彦。
“我没事,轻微的而已,你陪薛芳芳去化妆的路上,我不是也出现了吗,我并无大碍。”他安慰我说。
“那是你……和裴丰?”我看了看他俩,他们默认了。原来打架的蛇是査承彦,黄鼠狼才是裴丰。
“去化妆路上车子撞到了黄鼠狼和喜宴上背靠背的鱼都是裴丰你们搞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诅咒吗?可媳妇儿是裴家的,为何要诅咒自己人?
“是我做的。”査承彦说。
我吃了一惊,都是査承彦做的?他为什么?浓墨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听査承彦的解释,于是我收起了划着波浪的尾巴,静静听他分析。
“不仅这是我做的,璇,你还记得化妆师送要送你鞋子的事情吗?”
“嗯,记得,我没敢要。”也是査承彦做的?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提醒你,这次婚礼没有没有好兆头,你不能参加,我担心你去黄毛镇会出事,所以就做这些事情来让你恐惧,这过程中,我遇到了一心希望你跟去的裴丰,就打起来了。”査承彦回忆着,眼睛还不高兴地瞅着裴丰。我有印象,査承彦也在娘家的婚礼现场,我伸舌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个子很高的身影亮点,啊,原来在这件事情上,是我错怪舅妈了,并不是她做的,是我猜错了,舅妈当了炮灰。
“那为何之后,你又发短信给我。”为何安慰我婚礼会很正常?
“我越想吓唬你,你越要去,既然阻止不了,我就发动蛇群去保护你,没想到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也是我疏忽了,中了裴家的诡计,他们要的不是你,而是消灭蛇群。”他的表情很哀伤,我也跟着难受起来,那么多条蛇为了我丧命于黄鼠狼的爪子之下。
“裴丰,你和陈老太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说这个只会难受,我还是把话题引导回来吧。
他好像早就准备好答案了,“我说没有关系,你相信吗?”他又自嘲地笑笑,“连我自己都不信,可是这件事,真的不是爷爷做的。”
“那是你爷爷说的……另外的高人?”连裴爷爷都不知道的高人?
“可能是,我们只是借着这股风罢了,璇子,在宾馆那次,我想帮你,可是爷爷不让,他说如果有另一个高人在做这事,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我知道萧浓墨不会不管你,就跟着爷爷走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既然不认识青面鬼,那大塘口的车祸是怎么回事?车祸现场用的阵法和你爷爷困住欧阳魂魄的阵法是一样的!”我不解了。
“都是锁魂阵。”浓墨补充道。
“我确定车祸那件事,我爷爷没有参与,我发誓!”裴丰信誓旦旦地说。
“你爷爷如果不做他认为的伤天害喇事,那么制造车祸来收集魂魄,确实可能不是他做的。”浓墨分析道。
“另,另一个高人?”天哪!刚抓出来一个裴老道,还有一个?而且可能不止一个!他,他们究竟想对我怎样啊。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毛躁地掏出来,那边传来了费东喜很害怕的声音,“璇子璇子!快来救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河上小屋
“东喜,你别急,慢慢说!”其实是我急了,我没听过费东喜这样的声音,她通常都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
“璇子!我们这边出事了!快带你表哥来!”我惊慌失措地看着浓墨,就在这时,我伸在水里的尾巴慢慢变回了双腿。
浓墨大吼一声:“全都不许看!”坐在我们身边的裴丰和査承彦都一瞬间不见了。浓墨背对着我说道:“电话一会儿再接,快穿上裤子!”
“东喜,你们在哪儿?”我把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中间,手快速穿着裤子,由于大腿下面全泡在水里,都是湿的,一时又没有东西擦干,把裤子也弄湿了,我边穿边对浓墨说:“还没好,别回头啊!盯着周围有没有人来。”
“在离岗这里。”她急促地说。
“你怎么会跑那边去?”离岗是距离学校不远,是一个小村子,那边很偏僻。
“写生啊!快过来,在小水坝上的屋子里,把你表哥带来啊!”我放下手机,把打湿的裤子捋到膝盖,可上面还是湿的,又往上捋了一点。
“好了,浓墨,我们快去救人,东喜他们在离岗可能遇到麻烦了!”我站起来,嘶,右小腿有点疼,由于微微让疼,我的脚又崴到了。
浓墨拉住我,“怎么了?这么不小心,还去救人,先把自己管好吧!”他蹲下来给我揉脚,手却落在我的小腿上,“腿被咬了?怎么不早说!”
我被他一扯,重新坐回地上,浓墨皱着眉头,我在心里懊恼,都忘了这茬儿了,早知道就不会把裤脚捋上去了。“裴丰呢?”浓墨站起来对着空气喊道,“你家做的事,不过来负责?”喊了几声,裴丰都没现身,估计是真的走了,这会儿可能在被他家人联合起来骂呢,千万要挺住啊!
浓墨撒完气,又蹲下来,给我清理伤口,带血的牙印已经结痂了,在白白的小腿上显得格外明显,浓墨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杯子,“疼也别忍着,我给你先清洗一下,回家让叔叔给你消毒,动物嘴里有细菌,被黄鼠狼咬了,要打狂犬疫苗。”他的手轻按在伤口处,我疼地腿一缩,“别动,已经肿了。”他用冷开水淋在我的腿上,轻轻搓洗着伤口,牙印处的淤血慢慢化开,里面的嫩肉又冒出血来,“快看看,这旁边可有止血的草药,这咬得够狠的!”
“这里没有我认识的止血草药。”我环视了旁边草丛一周都没有找到。
“你旁边那几棵就是。”不知何时,査承彦冒出来了,他没走啊。
我在屁股旁边抓了几把,问査承彦,“这个?”这是什么草,我好像没看见过。
“黄鼠狼草。”他在地上随便抓了几棵,手一捏,里面就有汁液流了出来,我也学他这样捏,最后一滴也没有,放弃了。
査承彦把汁液滴到我的伤口处,浓墨问他,“你用了不少次吧。”
他苦笑道:“嗯,是用了不少次。”他被黄鼠狼咬的次数肯定不少于我。
我哆嗦着腿,“承彦,这为什么叫黄鼠狼草?”我得记住它,回家介绍给舅舅,又多了味草药。
“这是草的别名,其实这草的真正名称是凤尾草,由于我经常用到它来治黄鼠狼的咬伤,习惯叫黄鼠狼草。”他说。凤尾草?这我知道啊!我貌似背过这药性,但是却没见过它的模样,今天到是见了一回。凤尾草又叫青蕨,井口草,九把连环剑,用来止血,不仅外用,还可内服治疗便血,还可治疗咽鹤痛,消肿去毒,治疗痢疾,不过其性冷,不能多服。我拿起一颗草,原来长这样啊!算了,舅舅早就知道它了,哪还需要我去介绍。
汁液挤在我的伤口处后,査承彦又把草压在上面,手一动,便多了一个绷带,我目瞪口呆,而浓墨仿佛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按住我的腿,査承彦开始用绷带捆我的腿。
“我能问一句吗?”我开口。
“问。”査承彦说。
“绷带是凭空出现的?”
“某个医院估计少了。”他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我汗。
“就是不可以凭空变咯?”我真的很好奇,我以后会不会也能这样?我甩甩脑袋,不,我不能这么想,我不要这样,我会变成普通人的。
“看你要什么,幻术也有,实物也可以。”査承彦绑好了绷带。
浓墨拍拍我的腿,“回家去换个干裤子,这样对身体不好。”
“费东喜在等着我们呢!”我站起来,对査承彦说:“你能送我过去吗?”
“先送她回家换裤子。”浓墨一手搭上査承彦的肩膀,斑点可是蛇啊,他肯定听我的啦。
我正要攻击浓墨,眨眼间,我已经到了我的房间,我怀着淡淡的忧伤换好了裤子,并且开始质疑自已的地位,他俩什么时候达成共识了。
我想了想,把湿裤子藏在了床底下,让家奶发现了就不好说了,等我回来偷偷洗掉,就说是弄脏了。我塞完裤子之后,往外爬,腿被拉住了,“家……”嘴巴被捂住了。
“嘘。”是査承彦。
我赶紧从床底下爬出来,“浓墨呢?”我把査承彦翻来翻去,也没找到浓墨,“没把浓墨带过来?”他不去,我怎么救费东喜啊。
“他在外面等着,我先来带你去”,瞬间,我又被扔到了野外。
“喂,真是……妖精做事都这样没有原则?”就丢下我一个人?这荒郊野岭的!我还是先去找小水坝好了,我又怀着淡淡的忧伤开始找寻。
话说,离岗还真是偏僻啊,我只看见一间屋子?还是建在一条河上,这条河好像就是和我们刚刚的那条河相通,水坝,就是河上,应该就是那个了!费东喜这家伙,跑到这个地方写生,虽然风景优美,但有点偏啊!
“东喜!费东喜!”我对着那间屋子叫喊着,她要是在,肯定会应答我的。“东喜!”我双手充当扩音器加聚音器。
“璇子,快进来!”里面传来了费东喜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呢,还要带浓墨过来,那就是遇到东西了,可只听得到声音,就是不见人。
我走到屋子跟前,向后看了看,査承彦和浓墨还是没有过来,怎么这么慢啊,两个大男孩磨磨唧唧的,我先进去了。
这条河是东西流向的,宽度并不是不变的,这个村比我们那边宽得多,水位看起来也蛮高的,水坝已经很古老了,那间屋子远远看起来是顶在水中央的,可走进一看,只是在南岸。我多少懂点这些,风水学上来说,山南坡为阳,北坡为阴,而水则相反,水北岸为阳,南岸为阴,建在南岸边没事,可是顶在水上,周围又无突出建筑物,即为阴,可是大白天的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出事?
我踏上堤坝,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东喜?”我轻叫了一声。
“璇子,你们总算来了!”费东喜在里面说话,焦急的声音里带着些欣慰,可是还是没来开门,我回头看了看,他们还是没来,我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子贸然进去,浓墨会不会骂我冲动,我可是被骂多了,长记性了,于是我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你进来啊!璇子,怎么不进来?快点进来!”费东喜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东喜才不会害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勇敢点,我推开了门。
屋里很空,看来是很久都没人来这儿看着抽水机了,除了墙角堆放的一张破床板和几跟抽水的管子之外,一共有七个人,三个男生和四个女生围着了一个破旧的桌子其中两个女生手里握着一只笔,一个表情空洞,另一个表情诡异。
“璇子!”东喜见到我就哭了,可是她还是没有站起来,其他几个男生女生也都没有一个站起来的,都很紧张地盯着那两个女生手里的笔,我还注意了一下,笔还放在一张硬纸板上。
“你们……怎么了?”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们不是在写生吗?现在是在干什么?
“璇子,你表哥呢?呜呜……快来救我们!”费东喜大哭。
“究竟怎么了,你们七个人好好的写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我走到他们跟前,发现坐在地上的人腿都在抖,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
脸色最白的要数握着笔的其中一个女生,简直可以把査承彦比下去了。
“七,七个人?”不仅女生吓哭了,男生也跟着哭了,什……什么啊?都是高三学生了,男子汉气质呢?真是的,我都不想理他们了,最多写生的时候,看到鬼罢了,一个个不争气的。
我走到门边,拿出手机来,他们怎么现在都不过来?我拨通了浓墨的号码,“喂,你们在哪儿呢?”一只手从后面摸上我的脸,“哎!别闹!”我打掉那只手,“就在这条河上啊,有一个小屋子,这里还有别的屋子吗?就是这间啊!”又从后面摸上了我的脖子,“别闹!等一下他们就过来了!不是说你,我说费东喜呢!哎我说,査承彦到底误差有多大啊?你们赶紧过来吧!”
“璇,璇子……”费东喜颤抖的声音并不在我耳边,我心里咯噔一声,脖子后面的手又慢慢往我脸上移动,我才意识到,这触感冰凉冰凉的,比我的皮肤还要冰凉……
第一百二十五章:笔仙是什么 (二更么么哒~)
“嗯,快点过来……”我接电话的手也被一只冰冷的手覆盖上了,“我……”手抖了一下,“等……”又抖了一下,“你们……”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
我全身开始发麻,背后已经被什么东西贴上了,我直挺挺地站着,头都不敢动,腰也不敢下弯,连脖子都僵硬着不敢摆动,哆哆嗦嗦地在另一只手的降温下把手机塞进兜里,由于紧张加看不见,手机掉在了地上,我高二那年用的还是那种按键爪机,上面有音乐播放器的快捷键,这样一摔,竟然触碰开了播放按钮,“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瞬间石化了,请原谅我家奶这辈子放荡不羁的爱好,她年轻时过足了苦日子,平时最喜欢这种喜庆的歌曲,听听可以冲刷那颗被苦难侵蚀的心,所以我手机里存的基本都是这类型的,因此卓依婷就成了我家奶的最爱啊。可是这个时候……《好日子》唱起来真的合适吗?我有种想跳河的冲动。
“额呵呵,东喜啊,好吵啊,我来关掉哈。”我试图慢慢弯下腰,可是腰弯不了,我尴尬地笑着:“额呵呵,唱就唱吧,挺热闹的,东喜啊,这太阳多好啊,我出去晒晒太阳,做做体操,一会儿回来啊。”我拖着脚步往门口走。
我再也不嘲笑那些吓哭的男生了,我这见惯了鬼的都没习惯这种感觉,难道刚刚并不是七个人?现在想想,那个脸色白的甩开査承彦十八条街的女生应该就是鬼啦!他们看不见鬼对不对,就我一个人看见了,我,我也来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好了,我的身上像是千斤重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着,再坚持一下,到太阳底下总比这里好,这时,门又慢慢关上了,“额呵呵,外面太热了,不去也罢,就在屋子里逛逛也挺好的,呵呵。”在我脸上运动的那只手已经快捂上我的眼睛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璇!”浓墨的声音就在门外!欺人太甚的是,浓墨的声音一响起,那半掩着的门就开了,而我覆在我脸上的冰冷的手也没有了。
我趁机跑了出去,“浓墨!”
他截住我,“什么情况?”
“不知道,很恐怖就对了!”外面阳光明媚,里面阴冷诡异,差异相当大。
“璇,里面六个人中有清醒的吗?”査承彦问我,他是蛇,我会的技能他也会,还比我多,当然知道里面几个人。
“有清醒的,就是大家都感到恐惧。”我看着浓墨,强调道:“而且,还都不能动。”
浓墨对査承彦说:“保护好阿璇。”然后就先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査承彦紧随后面。
进去之后,我只看到了六个人,握笔的只剩下了一个,果然另一个是鬼,我走到费东喜旁边,抱住她,她哭得稀里哗啦,“璇子,我以为连累你了呢,你刚刚吓死我了。”
“没事了,是你吓死我了!大家都会没事的,你先告诉我,这儿发生过什么?”我瞟了眼那个破旧的桌子,上面一张硬纸板,纸板上面贴了一张白纸,白纸被画的乱七八糟的,而握着笔的女孩还是一脸茫然,眼神空洞的样子。
浓墨蹲下身来,“你们是不是玩笔仙了?”笔仙什么意思?看浓墨一脸浓重的模样,肯定不是好事。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我们就是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你们没听说过?”査承彦站到我旁边。
费东喜赶紧擦擦眼泪,“你也来了啊?”
我扶着她,“能站起来吗?”
费东喜眼睛盯着査承彦,“好像有点困难。”我示意査承彦来扶,査承彦面无表情地拉起费东喜的一只胳膊,费东喜立刻把搭在我手上的手也递了过去,我在心里默默流了两行泪,还是俺家生命好,没有重色轻友这回事,这一看见帅哥,就立马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唉,女大不中留啊,咳咳……
我过去扶另一个女生,浓墨走到那个手握着笔一动不动的女生旁,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那个女生的头上渐渐出现汗水,等到她的头开始前后晃动的时候,浓墨说:“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大仙海涵。”
握笔女生的手开始乱动,笔尖在纸上乱画起来,“如果承诺上好的青木禅香加香油……”
笔尖已经划破了硬纸板,越划越快,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浓墨继续说:“念一起道文……”
笔身断了,那个女孩直接用手在桌子上划了起来,费东喜又慌了神,“快去阻止她!”
浓墨对我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打散比较容易一点,这个我很有经验,谈判果然很麻烦,阿璇,把我的背包打开……”
划桌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孩的眼睛开始恢复清明,大家簇拥上去照顾她。不是吧,就这么简单?我把浓墨拉到一边,小声说:“走了?”
“还没有啊。”
“那继续啊!”
“条件还没达到,笔仙就会继续跟着这几个主要人物。”
“那赶紧达到承诺的条件啊!”大家都在等着呢,跟着谁不得吓死啊!
浓墨回头看了看査承彦,“你确定能把费东喜从他旁边拉开?”我也瞅了瞅,费东喜正靠在査承彦的肩膀上偷着乐,要借用査承彦吗?好像不太难哎。
这里没人住,灰尘到处都是,我用手在地上抹了一把灰,觉得甚为满意后,蹬蹬蹬跑过去,“东喜。”我朝她招了招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这货竟然眼神示意査承彦把她扶过来,我急了,直接过去,手在她脸上一过,趴在费东喜耳朵上就说:“你脸上有黑黑的一块脏,在哪儿噌的?”果然,费东喜触电似地放开査承彦的手,去一边擦脸了。
浓墨嘱咐査承彦,“青木禅香在我房间的柜子里,第三层的红色袋子里,都拿来,带香油过来时,顺便再里面放上一颗芯,别忘了带火柴。”他递给査承彦一个钥匙,“柜子上的,记住,别被人发现,尤其是阿璇舅妈,这些东西就用我的背包装。”
等费东喜收拾完自己的脸时,査承彦已经拿着浓墨的背包回来了,浓墨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材料,点燃香油芯后,又点燃了青木禅香,他把两个东西摆在女生面前的桌子上,青木禅香放在上风口,白烟飘过燃烧的香油被女生吸了进去,浓墨开始嘴里念念有词,屋子里很安静,一如我刚来的时候,但是因为有了浓墨,我们就都不怕了,这就是安全感,我偷偷看了几眼费东喜,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査承彦,就没离开过,她应该看到査承彦应该也是有安全感的吧。
浓墨做完一切之后,那个女生的身体软了下来,几个学生过去接住了她,其中一个小个子男生问浓墨,“真的没事了吗?今天下午的事情结束了?我们还是很害怕。”
浓墨的表情还是很凝重,“笔仙这类型游戏,不要沾染,今天是发现的早,而且,你们今天请的笔仙并不算是凶险的,不然出事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很多事情都不要因为好奇而去做,禁忌就是禁忌,并不好玩,搭上性命的何其多,别瞧着今天送走她有多容易,这是运气好。”
“笔仙……到底是什么?”我好奇,从来没有听说过嘛,我捡起地上的断笔来,仔细端详着,“笔还有仙?就像井神?门神一样吗?”
“并不是,笔仙往往请到的不是仙,而是鬼,野鬼而已,不乏有无害的,但是鬼这种东西,要敬畏,不要轻易碰触,这次当时教训吧,下次我就不会搭理你们了,自己造的业自己担。”浓墨收拾了一下书包,对他们说:“带她回家去,醒来后不要刺激她,今天的断笔埋在松树底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要跟别人说,以后遇到了好奇的,要多加劝阻。”他拉过我,“阿璇,走吧。”
“好好高考!看你还敢乱玩!”我朝费东喜扬了扬拳头,再跟一脸被煮了的査承彦挥手道别,不好意思啊斑点,你恐怕要把这个半身不遂的家伙送回家了。
这里离学校并不远,我们很快就踏上了大路,“浓墨,裴丰说的那本书,其实,我给偷出来了。”他看着我,似乎不信。
“真的,今天趁乱的时候,我的舌头干的。”我一脸正义。
“放在哪里?”
“他们家院墙外面的草丛里,可能现在裴老道正找的急呢。”我猜想着。
“先不急着去拿,我们现在不方便出现在那里,看这天气,几天都不会有雨的。”他抬头看看天,这么厉害,光看看天,就能预测?怎么不去报天气预报。
果然……天气预报什么的不能信啊,傍晚的时候,我和浓墨顶着蒙蒙细雨到家了,我哀怨地甩甩头上的水珠,好准的预报,现在那本书是不是已经被打湿了,嗯?下着雨呢,生命在门口晃悠什么呢,没有耳朵还学人家淋雨。
“生命,过来。”还是让生命来安慰安慰我受打击的心灵吧,只见生命摇了摇尾巴,朝另一只公狗跑了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卖货郎
“咚咚咚——”
一阵拨浪鼓之后,外面又响起了吆喝声,“挑子挑,卖花样~”
“咚咚咚——”
“家奶。”我喊了家奶一声,吐出嘴里的西瓜子。
家奶把西瓜皮放在桶里,擦了擦手,“是货郎挑子,你小时候见过的,已经很久没有了,我以为啊,再也不会听到卖货郎的拨浪鼓声音了,家奶出去看看,你们吃。”
我也赶紧扔掉西瓜,“我也要去!”货郎挑子,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小的时候,物流交通不发达,常常会有卖货郎挑着两个大箩筐,箩筐下面是存货,箩筐上面就盖着一层板,板上会分为很多小格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小饰品,有很可爱的衣服纽扣,那种可以既可以缝在裤腰处也可以用来跳绳的橡皮筋,还有各种梳子,通常卖货郎都是个老爷爷,他每天要走好几十里,走村串岗,我小时候最喜欢老爷爷卖的麦芽糖,家奶跟我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卖货郎那里扯几尺红头绳,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扎在头上作为装饰品,这是他们那代人的记忆,可是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卖货郎了,哪儿还买不到东西呢?
不仅卖货郎没有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满村甩着拨浪鼓收鸭毛鹅毛的人,扛着一个绑着磨刀石的大长凳上门给人磨刀的人,一到晚饭点就骑着自行车吆喝着“北方大馍”的人,他们都消失了,全都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见了,可是温馨又快乐的记忆还是永远存在的。
“浓墨,一会儿帮我把西瓜皮扔进鸡棚去。”我边说边擦手,对着低头很斯文地吃西瓜的浓墨说道,一个大男生,那么斯文作甚。
“自己收拾。”浓墨回我一句,头都没抬,我哼哼着跑出了门。
院子门前果真有一个卖货郎,也还是记忆中的老爷爷,家奶正在高兴地扯着红头绳,眼里满是激动的泪花,“爷爷,你这里有麦芽糖吗?”
老爷爷抬起头来,笑眯眯地拿着一个麦芽糖给我,“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我高兴地舔了一口,啊,即使现在已经有很多口味的糖了,我还是喜欢这种纯粹的甜。
“人家给,你就好意思要?”我一回头,浓墨也出来了,他也怀念货郎挑子?他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有啦,他见过吗?不会是因为好奇才来的吧,我深深的怀疑着,唔,我的麦芽糖。
“没事,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在我的印象里,你可还是细细小小的小丫头。”老爷爷笑了笑,拿出尺子给家奶量红头绳。
“啊?爷爷你见过我?”我是不记得模样了。
“璇子恐怕是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太小了啊,这个爷爷可是家奶的老相识啊!买东西都卖熟咯!可是好多年没来啦!”原来这个老爷爷就是那个老爷爷啊!他怎么又出来卖啦?老爷爷拿出剪刀咔嚓一下,家奶把绳子绕起来了,她边绕边说:“我现在都老咯。”
“呵呵,谁不是呢?”他又剪了一截红绳给家奶,“再送一点给你吧,我以后啊,也不会来了,很多年不卖了,想念这种感觉,就圆一个梦,了了一个心愿。”
“原来如此。”家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妈。”舅妈在屋里喊家奶了。
“来了。”家奶应答了一下,然后跟老爷爷再见,“那我进去了,你保重啊!”
老爷爷一直目送家奶进到院子里,又目送着家奶进了屋子,“我们也走了,爷爷再见!”我拉着浓墨要进去。
“星君也要保重,早日回归。”我回过头去,那个老爷爷和货郎挑子都不见了,我诧异地和浓墨对视一眼。
“他刚刚说了什么?什么星君……”我问,想证明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浓墨也听见了吧,不然他那么诧异干嘛。
“这必不是凡人。”他想了想说:“他以前是怎样的?”
“不记得了。”
“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除了麦芽糖,我都不记得了。”
“就知道吃。”浓墨不再理会我,一脚跨进了院子。我又招他惹他了?那么小的事情,谁会记得啊?小孩子当然只记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啦!脚踝微感湿润,我低头一看,生命在我腿上噌了一下,又舔了一口。它见我注意到它了,就在我脚边躺下,四仰八叉地等着我去给它挠痒痒,我哼了一声,也跨进了院子,留下了一只哀怨又彷徨的狗独自躺在地上哀鸣,重色轻友的家伙!
“妈,我出去摘菜了。”我刚进屋,舅妈拎着菜篮子就要出去。
“舅妈,我也要去!”我自告奋勇地也要去摘菜。浓墨拽住我的胳膊,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我懂,他觉得跟着间谍不安全。我也摇了摇头,表示一定要去,裴丰都给我汇报情况了,他没跟舅妈讲我已经知道了,舅妈还以为我蒙在鼓里,不过她应该没想过要害我,这点我放心。
“好啊,璇子这么懂事啊,那就帮舅妈摘菜吧。”舅妈已经答应了,浓墨见没希望了,就没再阻止我,就是那眼神很想胖揍我。
我跟着舅妈来到我们家最远的一个菜地,这块菜地和烟水湖离得较近,靠近水源,利于灌溉,是我家最大的菜园子。
舅妈直接从地上拔出白菜,而我则是负责铲除菜根,“舅妈,我前些天听说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说来给舅妈听听。”舅妈继续拔着菜。
“我的一个同学,她家旁边住着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老伴呢,在早些年就死了,他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很长时间,最近几天突然都没有出来活动过,他家的邻居觉得不对劲,总是能闻到一股隐隐的臭味,打开他家的门时,你猜怎么着。”
“他死了?”舅妈问。
“你猜对了!他已经去世了好几天了,可是都没有人发现,孤寡老人,老了没人照顾就是很可怜,没个一儿半女的,真的很孤单,他们甚至死的时候都没有人陪伴在身边,要是没人发现,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真是太可怜了,唉……”我故意叹了口气,无限唏嘘地掐断菜根,把白菜放进篮子里。
舅妈的手顿了顿,然后又重新拔起了白菜,只是速度变慢了很多,“嗯,是很可怜。”
“舅妈。”我叫她,她看向我,我缓了口气,“舅妈,其实,孤儿跟这个情况差不多……”这个事例并不是我编出来的,不过不是现在发生的,而是我几年前听讲的,当时虽然震撼,但是并没有多想,现在,我必须要告诉舅妈,要提醒舅妈,她要是走了,舅舅就一个人了,浓墨也不是领养的,不属于他家的孩子,家奶不可能一辈子陪伴着舅舅,我毕竟是要走的,舅舅一个人多可怜,如果有个一儿半女的,以后生了娃娃,舅舅也不寂寞,但是在舅妈眼里,我还没有恢复记忆啊,还不知道她的阴谋啊,也不知道浓墨不是他家的孩子啊,我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说:这就是说个你听的!你这么残忍这么黑心,都不想生孩子留下羁绊,那么就真正领养一个吧!这些话我当然不能说,所以我得用孤儿当用意,也顺带把思源给引出来,舅妈如果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一定会借着可怜思源来领养一个孩子陪伴舅舅的,那就是我的目的,她不知道我的目的,也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真正的目的,她自以为我认为她是可怜思源,其实她是给舅舅一个念想,好吧,其实……这都是我YY出来的,舅妈能当卧底这么多年,她当然是聪明人,怎么会猜不透我的心思。
“你知道哪个孤儿的处境?”她说。
“嗯,陈家村,有一个孤儿叫思源,他很乖巧懂事,但是……舅妈,你能不能和舅舅再收养一个,那个孤寡老人的命运和他好像哦,他现在都是一个人,生活地很艰难,你和舅舅领养了他好不好?浓墨表哥性子又沉闷,多一个弟弟,会好很多的。”
舅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拍拍手,“好了,这么多菜,应该够了,我们只是下面条用。”她拎起篮子,直起身要走。
“舅妈。”她对舅舅就这么薄情吗?
“别说了,明天带那孩子来家里让大家瞧瞧吧,我今晚跟你舅舅商量一下,家里多一个孩子会热闹很多的,你舅舅就喜欢热闹。”她揉揉我的头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柔软,“回家吧,等着菜下锅呢!”我的心也软了软,她对舅舅……是有一点感情的吧,至少是有亲情的……我没戳破是对的。
我欢快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气上涌太快的缘故,我的眼前突然模糊一片,我的手朝舅妈抓过去,“舅妈,我的眼睛……你等会儿再走,我适应不了。”让我站着歇歇吧,一会儿就好了,很多人都会这样的,正常现象。
舅妈握住我的手撑住我,“现在好了吗?”
我用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汗,脸上的皮肤像是跟肉脱离了一般,手一抹,整块皮肤在脸上滑动了一下,我吓得尖叫一声,舅妈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璇子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蛇蜕皮
“热水。”家奶焦急的吩咐着。
“先脱衣服!”舅妈说,“璇子身上太烫!”
“浓墨,去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舅舅把我抱进大木桶里。
“璇子啊,伢子哎。”家奶把脸贴向我的脸,“你跟家奶说说话,说说话吧。”
“家奶。”我吃力地把脸往旁边移,不想吓着家奶,我脸上的皮已经脱离脸颊上的肉了。
“哎,我的心肝啊!”家奶心疼地说。
一双手要来拉我的衣领,“哎玉芝,别脱璇子衣服!等一会儿,再泡一会儿,这次情况不同,我和浓墨必须在场多观察一段时间。”舅舅阻止了舅妈。我知道,我又蜕皮了,而这次并不是那种一块一块翘起来的皮,我猜……是一整个的……就跟真正的蛇蜕皮差不多,这绝对是我在变成蛇的道路上又近了一步。
“阿璇。”浓墨摸上我的脸,“这样疼吗?”
“没感觉。”我沙哑着嗓子回答,唯一有感觉到的就是眼睛看不见,舌头也接受不到红外线,又变成了瞎子模式。
“玉芝,去拿一把剪刀来。”舅舅说。我浑身抖了一下,剪刀?舅舅要拿剪刀干嘛?
浓墨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别怕,阿璇,这就跟你以前蜕皮一样,你想想看,以前一块一块的多麻烦,现在可是方便多了。”我摸索着打了他一下,这不好笑,很惊悚好不好。
“妈,你摸一下璇子的腿,看看皮肤有没有泡开。”舅舅又说。
家奶干枯的手伸到水下,我一把抓住家奶的手,“家奶,不要碰我的腿,不要碰。”
“怎么了?疼?”家奶紧张的问。
“不是……不是……”我的双腿突然剧烈收缩,“浓墨!”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家奶他们虽然知道我的秘密,但并没有见到我的超大号蛇尾,不能,千万不能让他们见到,会吓坏的!
“阿璇。”浓墨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
“浓墨,快,让大家出去,想办法,快想办法,我的腿有异样!”我按住双腿,可双腿还在往一起合拢。
“阿璇,躲不了了。”浓墨的这句话一出,木桶炸开了,一桶热水就这样喷泻在地上,我也随着扑倒在地上,不用说也知道,我的尾巴出来了。
“家奶,舅舅,你们别看。”我趴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他们还是看见了!还是看见了!我瞒也瞒不住,家奶会不会崩溃,崩溃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我现在一定很丑,全身的皮都在耷拉着,下身还变成了一条巨大的尾巴。果然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这时间漫长得就像过了几世纪。
然后,我被抱住了,身上溅的洗澡水上还被洒了眼泪,是家奶,“璇子啊,你别怕,我们都在。”这恐怕就是亲情吧,这恐怕只有家人才会说出口吧,家奶首先反映的不是她自己怕不怕,而是我怕不怕,“大印啊!打电话!”
“没用的,家奶。”我急忙阻止。
“奶奶,我师父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我们都知道可能会有这个过程,但结果一定会是好的,奶奶,请相信我,我会帮助阿璇变回来的,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努力,一直没有。”听声音,浓墨也蹲了下来。
“妈,是啊,就当是和以前一样吧,璇子什么奇怪的事情没经历过?妈,你快起来,我们还要给璇子处理好呢。”舅妈上前来拉家奶。
我的手也被拉住了,随即被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到床上坐着,尾巴就这样拖在地上,变成尾巴蜕皮还简单一点。”浓墨在我耳边说,我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自然适应吧,如今蜕皮的方式都和蛇差不多了,那条叫璇的蛇,你是不是真的要占据我的身体了?
浓墨把我放在床上,我的尾巴被托起来了,然后是舅舅的声音,“玉芝,剪刀递给我。”
“真要从这里吗?”浓墨过去问。家奶坐到我旁边抱住我,我把头靠过去,碰到家奶后立即反弹回来,我的脸……
“从这里方便,只要剪开一个口子就行了,你看,这快皮肤很松弛,就从这里下剪刀,你扶好。”舅舅说。
我的尾巴就是一颤,要……要下刀了,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也幸好我是个睁眼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不然还不得疯狂,想到这里我,我真觉得家奶不容易,我每次蜕皮都是她在陪我,看到那一块块皮肤脱落真的很恐怖吧,我自己都不敢看,可家奶却在忍受着,我默默摸摸自己的手,天哪,手上跟戴了一层防水手套一样。
“玉芝,快来瞧瞧,璇子的额头皮肤!”家奶喊舅妈过来。额头皮肤?我手摸上去。一摸又吓了一跳,从发际线这里开了个口子。
家奶打掉我的手,“别乱摸。”
“妈,这里可以直接撕下去!阿印!快过来,这边也可以撕开,你那边别剪了,从这里撕开就是一个整的了!”舅妈说整的?我汗,要整的干嘛?那可不是蛇皮啊,那是我的皮肤,我的皮肤!
最后的最后,我是躺在床上被从头到脚剥了一层皮的,剥皮的是谁?当然是家奶和舅妈啦,我还要脱衣服的好吧,舅舅和浓墨都自觉出去了,蜕完皮后,我一摸脸,水水润润的,在床上叹了一口气,唉,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自此,我的蜕皮过程改变了,和之前的蜕皮相比起来,我没什么不满的,只是……能不能穿着裤子变身啊!
裴家在那次事件之后,都没有什么动作了,因为……裴家搬走了,我还是蛮想念裴丰的,他至少真心待我是朋友,也的确在我处于危难的时候救过我,至于和裴家的恩怨,就了了吧,因为舅妈也没有走,这点我想不明白,她既然不想走,到底是因为对舅舅有感情呢还是另有原因?裴家都走了,她作为内线有什么不走的理由呢?但是,她既然没打算走,却又领养了思源。可是事情要是都能想明白,就不叫生活了,看不透了着急,看透了又没意思,我们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圈子里,雾里看花。既然没什么大事,就不必去深究了,风平浪静才是好。
而躺在裴丰家院墙旁边草丛里的那本书呢,现在在浓墨的手里呢,是什么?是关于道法的内容,我不明白的是,那个个子跟高的道士不是说,思源的二叔不适合学道法吗?那又为何把这本书交给他?浓墨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如获至宝,拿在手里都爱不释手,远远超过了其他乐趣,当然,他也没什么其他乐趣,经常打击我算不算。
接近暑假的时候,我和家奶搬回了新家,新家是两层的小楼房,我的房间在上面,家奶的房间在下面,这是为了我的高三生涯着想,最方便的还是,家里也有了卫生间,不用出去上厕所了,有太阳能,洗澡也更加方便了。
“家奶,刚刚有只啄我了。”我伸手给家奶看。
家奶心疼地吹了吹,走到鸡舍那里,指着一只母鸡问我,“是不是那个反毛鸡?”我恨恨地点头,我只不过是想去收鸡蛋而已,它这么凶巴巴的。反毛鸡,顾名思义,就是身上的毛全都是翻过来的,毛像是被狂风吹反过来似地,造型很独特,这种鸡也很少见,我家刚好就有一只。
“它啊,要孵小鸡啦!”家奶说,“我待会儿来把它捆起来。”
“家奶。”我拉住家奶的手,撒娇道:“可不可以不捆它?”
“不捆就少了一只生蛋的鸡了。”家奶说。
“家奶,我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孵过小鸡了。”孵小鸡那也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了,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窝小鸡觅食,一碰到好吃的,老母鸡就会咯咯咯地喊小鸡过来吃,遇到别的鸡啄小鸡的时候,老母鸡也会很霸气地去护着小鸡,可是然后街上出现了人工孵的小鸡,家里就再也没有孵过小鸡了,因为一只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孵鸡蛋和带小鸡的那段时间就不能生鸡蛋了,所以当老母鸡想要孵小鸡时,就把它捆绑起来,捆上一个星期就行了,额,貌似非常残忍。
“那好吧,家奶这就去多拿些鸡蛋过来。”家奶同意了。
家奶从屋里拿出了十几个鸡蛋,拿出一个底下铺满草的盆,把鸡蛋放在上面,把盆放进了鸡棚里,那只母鸡一看到,乐开了花,挥着翅膀就伏了上去,还不是地用嘴巴把鸡蛋供进肚子下方,我摸摸自己的手,它原来是想当妈妈了呀,怪不得这么宝贝鸡蛋。
家奶一会儿又从屋里拿来了一把剪刀了一把菜刀,“做什么的?”我好奇地问。
家奶把菜刀和剪刀放在母鸡的旁边,“这样是防止有东西来摸。”
“什么东西?”黄鼠狼?黄鼠狼直接用嘴巴吃的吧。
家奶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怎么这么傻,当然是那个东西啦,孵鸡鸭的时候,那些东西会过来摸鸡蛋鸭蛋,一摸就不出小鸡了,拿菜刀和剪刀压着,它们就不敢了。”哦~我知道了,就和女性怀孕一样,会有很多东西在旁边转悠。“还有一个就是防止打雷,孵小鸡的时候,打雷也会影响,对小鸡不好。”家奶补充道。
“璇子。”薛怀在我家门口叫我。
“哦,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长发断
“这是什么啊?”我指着薛二伯家的油锅问,薛二妈正在里面油锅里炸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还有毛毛。
“炸梅鸡啊!”薛怀说:“我妈让我喊你来吃的。”
“璇子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薛二妈说,拿着锅铲在锅里捣了几下,油滋滋地冒着烟,香油的油香味瞬间充满了我的鼻腔,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啊!
“我吃过炸梅鸡啊,不过没吃过这么小的,二妈,你家这么小的鸡就吃啦?”梅鸡,也叫“霉鸡”,是我们这里在梅雨期间炸的鸡,通常是一个人吃一整只鸡,这是流传下来的习俗,说是这样吃就会有力气,也去霉气,家奶每年炸的都是比较嫩的鸡,但也不至于这么一小团吧。
薛怀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鸡蛋,把它递给我,“你把这个鸡蛋打碎。”
“打碎?”我好奇的拿着鸡蛋在手里把玩,这鸡蛋有什么特别的吗?“薛怀哥,拿一个碗给我接着。”
他笑笑说:“不用,直接打进锅里。”煎鸡蛋?我磕开鸡蛋,握住两端一掰,里面露出了毛绒绒的一团东西,还淌着水,我吓得把鸡蛋一扔,鸡蛋顺势掉进了锅里,瞬间锅里噼里啪啦作响,我逃也似地头都不回的跑了。
“哎,璇子,别走啊!那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薛二妈在后面喊道。“你这孩子,可是吓到璇子了!”这句话应该是教训薛怀的。
我心里泛着恶心的回家了,家奶正在砧板上给鸡切菜,她看我这么快就回来了,问道:“薛怀找你什么事啊?”她放下菜刀,“哟,怎么脸色这么差?他欺负你了?”家奶这么想也没错,我虽说小时候是孩子王,可是却被薛怀欺负过,那是候,他也小,不懂事,我和芳芳姐走得近,关系好,可是由于薛二伯和薛大伯家有点隔阂,小孩子之间也玩得不好,所以他就合着连我一起欺负了,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谁还抓住那个不放啊,长大了就该忘了,尤其是芳芳姐嫁人开始,我们关系就好多了。
“不是。”我坐到椅子上,“家奶,他们家的鸡蛋里长了毛毛。”我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哦,原来是这样啊。”家奶呵呵一笑,“璇子是没见过毛鸡蛋。”
“毛鸡蛋?真有长毛的鸡蛋?”我惊讶地问道。
“我们家没炸过毛鸡蛋,怕你害怕不敢吃,你果然害怕啊。”家奶又开始切菜了,“我们家的母鸡今天不是开始孵小鸡了嘛,小鸡还没出壳的时候,那时候就叫毛鸡蛋,这种鸡吃了也会身强体壮,炸梅鸡就更好了。”
“不要说了,我是吃不下去的,一会儿他们家就要送来了,我赶紧走!”我站起来,来回窜,“对!去舅舅家躲躲!”
我刚跨出门,就在门口看到了班主任,她扶了扶眼镜,咳嗽了几声,“林璇,你家家长呢?”家……家访来了!
我茫然地站在家奶身边,对,就是茫然!我除了个子高一点,在理科班的性别明显一点,就没什么值得班主任亲自跑一趟的吧。我没干坏事,也没有很优秀,唯一能引起老师注意的应该就是坐在众星拱月般的位置和做广播体操时雷打不动地顶在最后的位置吧,她来我家……究竟要干什么?难不成知道是我把裴丰这个学习委员弄走的,冤枉啊,我也不想裴丰走。如果非得还她一个学习委员的话,我会极力推荐浓墨的!这小子成绩相当好!
家奶陪着笑说:“喝茶,喝茶,这茶叶是璇子爸妈带回来的,还不错。这孩子啊,爸妈从小就不在身边,是我带大的,她很懂事的,如果给老师惹了什么麻烦,我在这里代璇子……”
“没这回事!我今天来来这里呢,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关心一下留守学生,这不快高三了嘛,来了解了解林璇的情况。”班主任打住了家奶的话,原来是这样啊,不是我无意中犯了什么错呢,这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什么时候成了留守学生了?我明明是寄养在这里的!浓墨也是……
“那老师想了解璇子的什么情况?我一定会详细说给你听的。”家奶说。
“啊。”班主任的眼珠子转了一转,“也没什么要了解的,就是提一下小小的建议。”我的手抖了抖,果然没有好事啊!
“随便提,老师你不用客气。”家奶,班主任什么时候客气了。
“额,很简单。”她的眼睛在我的头发上扫了一下,“就是……这个,高三学习任务繁重,林璇这头发太吸收营养了,她本来就瘦,这再烦点神,不是更累吗?而且早上梳头还得浪费时间,高三时间宝贵啊!”一个天雷劈中了我,如果说不许留长发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我不由地鄙视了一下班主任的这个理由。其实我早就想剪了,打架一点都不方便,只是事情一过就忘了而已,就趁现在,把这头发剪了吧!
“这个,老师啊,得看璇子自己的意见,这孩子……”
“我同意,我一会儿就去剪头发!”我欣然同意了。
这时,门外一只绿色的蛇头伸了进来,绿儿这家伙,不是让她收敛点的嘛,现在跟着思源入住到舅舅家了,还敢大白天出来到处溜达,我的手在藏在家奶身后,对绿儿做了一个“去去去”的手势,绿儿的头又缩了回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真的,你这头发养着,多招人啊!我们班那些男生个个都……”班主任的手在空中停住了,我和家奶都惊呆了,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啊!班主任也意识到说溜嘴了,“呵呵,剪短发就好多了!好了,那我先走了。”班主任什么意思嘛,我留了长发就会有人喜欢?剪短了就不会?话说……什么时候有男生喜欢我了?我怎么都不知道?裴丰都走了呢。
“璇子!来,梅鸡炸好了!我妈让我送过来的,趁热吃吧!”薛怀跟正要出门的老师撞了个满怀。我一想到那是毛鸡蛋就不想吃了,我尴尬地接过碗,还是没躲掉啊!
“老师再见。”我忧伤地说。
“老师你在这儿吃顿饭再走吧。”家奶客气地说。
“哦,不了,我还得赶回去呢。”我想家奶应该也是客气地说说而已,出于礼节嘛,今天在我家吃饭,还真的什么都没准备,我端着碗,等着班主任走出去,可是面前的班主任一直没迈开步子。薛怀都回家啦,她怎么还没走,我抬头一看,班主任正盯着我碗里的梅鸡瞧,视线就没移开过,我看了家奶一眼,这下可以交差了,嘿嘿。
******我是扭秧歌的毛鸡蛋******
“你真要剪?”一个黄毛正梳着我长长的头发,眼里满是惋惜,我盯着墙上的大镜子,绿儿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剪完头发后,我一定要告诉她,这样做对神经不好,时间长了屁股也会变得不对称的,额,不过,她是蛇,会不会没有关系呢,我放下搭在另一条腿上的腿,坐正了。
“璇子姐姐,你真的决定啦?”绿儿在镜子里嚷嚷道。
“剪吧!我已经下定决心啦!”这样一问,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不问还好呢,我的手摸上头发,又发狠地说:“剪吧!”
“那你一会儿可别哭啊!有的女生可是剪到一半就后悔了,那时候就来不及了。”黄毛小哥又在吓我了。
“我怎么会哭呢!我很勇敢的!不就是头发嘛!”我的头发长得可快了,就是……我从没剪过这么短的而已。
“那我下剪刀了?”黄毛小哥捞起我的一束头发,我突然有种上刑场的感觉,我的头发,这么多年来一直这么长,呼,可是我已经决定了,长头发也羡慕短头发啊,不用梳头,洗头也方便,唔,就短头发了!
我眼睛一闭,“剪!”咔嚓一声,我的心一惊。
“璇子姐姐,你还好吧?脸色好差劲哦!”绿儿过来安慰我。
是吗?脸色差劲,没有吧,我照了照镜子,是被毛鸡蛋吓的吧,我才没有难过呢,“怎么会,我没事!”我推了她一下,“哎呀,你坐回去啦,帮我拿着头发就好,哎,扎起来啊!我要带回家去!”我才不难过呢!
******我是头发短短的分界线******
“呜啊啊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璇子,喝点粥,吃点东西啊。”家奶坐在床边劝我吃饭,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吃。
我手里拿着那捆长发,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呜啊啊啊!我的头发没了!”我在床上打着滚。
“不难看,璇子,你吃点东西,啊!都是家奶的错,家奶没阻止你,早知道你不想剪,我就不同意了啊。”家奶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心情很矛盾,我没有不想剪,然后一逞强,就变成了这样,我果然是自作孽啊,呜呜,不剪又想剪,剪完又不甘,我为什么这么矛盾啊,谁来敲晕我!
我拿起床上的镜子,照了照,长发时是很顺的,剪了短发就翘起了,我胡乱噌着蚊帐,“呜呜。”我承认我在撒娇,可是当时就想哭一场,祭奠我被减掉的长发。
“奶奶。”我一听是浓墨来了,赶紧把头往床里面钻,顺便拽下蚊帐包住头,这么难看,我不要见到浓墨!
“浓墨来了啊,赶紧来劝劝璇子,这丫头怎么这么倔,这粥都凉了。”家奶像见到救星一样。
“嗯,奶奶,你把粥放着吧,我来。”看样子要留下来了!
“不行不行,你出去!家奶,你让他出去!啊啊!快出去!”我边往床里面钻,边蹬着双腿,奈何这张床是单人床,并不宽,我的个子又高,腿还在外面。
“璇子啊,别闹了,让浓墨好好和你谈谈啊,家奶下去了。”我是没辙了,干脆就保持趴着的姿势不动。
家奶把门给关上了,浓墨走到我身边,我明显感觉床陷了下去,完了完了完了!浓墨坐过来了,我直接把脸压在了席子上,五官都挤变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阿璇。”浓墨唤我,我继续趴着。
“让我看看,阿璇。”浓墨来拉我罩在头上的手。
我用力掰也掰不过他,“我不要让你看!你走!”最后我的手还是被他的魔爪给抓住了。
“阿璇,头发还会长的。你这样,知道奶奶多担心吗?她都跑你舅舅家来让我们劝你了。”浓墨说。我知道自己不该,何况也不关家奶的事情,唉,可是我就是想发泄嘛。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浓墨又来掰我的头。
算了,我慢慢抬起头,揉了揉鼻子,擦擦眼泪,泪腺太发达没办法。
我坐正身子,浓墨双手捧起我的脸,“哟,我们家阿璇还知道丑了啊?”我听了他这句嘲讽的话,又要继续趴床上,浓墨拉住我,“哎~其实,我们家阿璇这样一点也没变丑。”
“真的吗?”我惊喜地问,又揉了揉鼻子,“啊秋~”
“嗯,一点都没变丑。”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听得心花怒放,这发型也不难看嘛,就是短了点,还能长长啊!我头发长得可快了去了!他搓了搓我的脸蛋,又补充了一句,“本来也长得不好看。”
“浓墨!”我一拳打出去。
“嗷~”
第二天,我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旁边还跟着一个熊猫眼浓墨,他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我。不过我心情还是很好,他昨晚虽然没说什么好话,但打了他一拳之后,我身心倍感舒畅,唉,早知道,就不那么遭罪了,直接扁浓墨几下效果更好。
我一到班级,同学们就炸开了锅。
“哎哟,不会吧,我没有看错吧?”
“那个坐在林璇位置上的是谁啊?”
“林璇的头发呢?”
“林璇剪头发了!”
“不会不会,肯定是假发!”
“那么长就给咔嚓了?”
“我就知道我们理科班要灭亡了!天要亡我们啊!”
我掏了掏耳朵,还有完没完了!不就剪个头发,至于吗?更有甚者,还跑到我面前来正大光明的看,边看边做点评。
嘶,我左想右想,班主任昨天说漏嘴的那句话,她说我剪了头发,就不会招人了,这话可以理解为招我们班男生吗?我想破脑袋也未曾想过咱班除了裴丰还有对我有意思的同学啊,而且还让班主任知道了,这回我就剪了头发,他们就哭天抢地的。
我伸出舌头来对着教学楼以及附近巡视了一番,确定班主任那摇曳的身姿没有出现在我周围任何一个角落才放心,可刚要缩回舌头,就发现我们这层楼旁边的厕所里有一条蛇,这条蛇是怎么进来的?还在教学楼里溜达,不仅它自己有安全隐患,我们学生也有好不好!我想我必须要去看一看了。
我拐进了女生厕所,恰好这时是要上课时间,里面没有人,我确定了那条蛇在一个隔间,就走了过去,“大胆!快出来,什么身份,敢跟着我?”我就是狐假虎威而已。可是里面的蛇还是没有出来,我蹲下身去,从底下的缝隙朝里面看,只见一个绿绿的蛇头也在从缝隙里面看我,它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还含着一个信封。
“绿儿!”
“你在干嘛?”一个女同学奇怪地看着蹲在地上还朝隔间里面说话的我。
“额,里面有人,我朋友,我在催促她。”她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这时,隔间的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绿儿不见了。
“你,你,你刚刚说……啊!”那个女生吓得拔腿就往外跑,在厕所门口滑了一跤,爬起来接着夺命似地跑,这绿儿!是故意的吧!话说她嘴里含着的信封是什么?、她跑不了的,我嘴角露出一丝奸诈的笑容,家里有个表弟就是方便,哈哈。
“你不是林璇,你不是。”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厕所里面的隔间传来,我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谁?谁在那里?”难道是我失误了?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我伸出舌头来,可是厕所里面一个亮点也没有。
“你不是……你不是……”声音继续加大,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我赶紧往门口跑去,路过洗手台的镜子时,我侧目而望,里面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只是她不是我,因为她的脸上没有我这般惊慌失措,而且,她是长发!就像,就像那天在宾馆的晚上,那晚,那晚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不是自己的我!她在朝我招手,“铃铃铃——”第二声上课铃响了,镜子里面的人面部露出了惊恐,嗬,我揉揉眼睛,已经回来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我!我抓紧最后的时机跑出了厕所。
这声音我好像听过,我好像听过,在梦里,很多次都这样说,我不是林璇,我不是林璇!我不是林璇还是谁,镜子里的那个人又是谁?那个女生是谁?是那条蛇?她是来提醒我,她要你取代我做林璇了?她要代替我是不是?从思想到身体,她要一点点的侵蚀我!我恍恍惚惚地回到教室,坐下。
“林璇。”我拉开书包的拉链。
“林璇。”我翻出英语书。
“林璇!”我发现这不是英语课,好像是数学课,我又赶紧换了书。
“林璇你给我站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来,我捂着耳朵一看,才发现全班都在看着我,大家都想看猴子一样地看着我,而数学老师就站在我旁边,手上拿着戒尺,我今天改变了发型本来就引人注目,刚刚是怎么了?我不就是拿错了书嘛,对于镜子里的自己,我还心有余悸,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老师,怎么了?”我缓缓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林璇,你还有没有尊师的思想了?”数学老师手里的戒尺在我的书本上敲地啪啪响。
“我不知道,老师,请你说明白点。”我不尊师就不会站起来了。
“已经上课了,你迟到了!”他的口水溅到了我的书上。
“没有打最后一声上课铃,我就不算迟到吧,我们学校就是这么规定的。”
“那你没看到我在讲台上?老师都已经来了,你都不打报告?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没听到?”数学老师估计没想到我会回嘴,气得更甚。
“对不起,我没看见……也没听到。”我如实说来,我确实没看见,心里想那么多东西,还看得见老师,我是超人?
“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说你看不见?给我出去站着!出去!”数学老师的戒尺敲得颤颤的,估计是想打在我身上,也幸好我是女生,他没下手。我心想,这次是面子都要丢光了,这么大人了,还被拉出去罚站,我在座位上磨磨蹭蹭了半天,咬咬牙,准备把脸皮增厚一百倍,出去吧。
“老师,我能跟你说句话吗?”浓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浓墨在班级属于什么地位呢?不好说,他很聪明,但是又高傲,各科老师都对他又爱又恨,不过我却可以从他们看浓墨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崇拜,比如,这位数学老师,他应该是爱极了浓墨,又怕极了浓墨。有一回,他没备课,直接在黑板上演算一个题目,可没想到,算了几黑板都没算出来,最后犯了难,准备找个借口停住,可是浓墨就上去接了一个步骤,数学老师的好几个黑板都全军覆没了,浓墨还拿着他的戒尺给咱班上了一堂课,自此,他再也不敢不备课了。
数学老师一看,是浓墨,他推了推眼镜,“额,萧浓墨同学,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我对你昨天解的题目有点小意见。”浓墨淡淡地说。
“我们还是到外面去说吧。”数学老师脸色大变。
过了几分钟,浓墨还是一脸淡定地进来了,身后跟着脸色慌慌的数学老师,我在座位上站着,在思考着我这是出去呢,还是……
“林璇同学。”数学老师叫住了尴尬的我。
“是。”我这就出去,真是的。
“等等。”他赶紧过来,把我按在座位上,“你就别出去了,好好学习啊!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说完他惋惜地看了我的头发一眼,就这样回到讲台上继续上课去了,上课的过程中,还不时以眼神来关心我,我看了看浓墨,他在认真的抄笔记,依旧面无表情,一边眼睛的黑眼圈淡了一点,我好像打得太重了,他到底跟老师说了什么?
放学的路上,我缠着浓墨问他是怎么劝老师的,可他的嘴哪撬得开。
“你今天怎么了?”他问。
“我……”
“你早上心情还挺好的,怎么出去一回就变得痴呆了?”
“你才痴呆!”我作势要咬他,“浓墨,我去厕所是因为一件事,可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说给我听听。”他的面色凝重起来。
“我失忆的那段时间,总是会做相同的梦,听见相同的声音,有些梦我醒来就忘了,可是每次做的时候,我又会记起来这很熟悉,那些梦里,我记得一个女生的声音。”我的视线在街边的一个反光镜上停住了……
第一百三十章:张家命案
“浓,浓墨……”我急忙抓住浓墨的衣服。
他的眼睛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镜子里……”我指了指那里面。
“那里面除了我们俩什么都没有。”浓墨说,“阿璇。”他把我转过去,对我说:“阿璇,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又摇了摇头,“不是我,可是……又是我!”我抓了抓短发,“哎呀,总之,说不清楚。”我深吸了一口气,“浓墨,我想……那条蛇回来了。”我哽咽住。
“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浓墨说。
“我是真的看见了!浓墨,她跟我说,我不是林璇,我不是林璇!”我眼睛发直地看着浓墨说。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回家去喝点安神茶。”浓墨不信我看到的,他认为我是眼花或者精神紧张的问题,我不再辩解,心里很不舒服的继续回家。
“啊——”我们经过村口的时候,听到一声大叫,是村口张大叔家。
他家是两层三间的楼房,很大,是我们这里最早发家致富那一批里面的,在街上也买了几套房子,三个儿女成年后,都分出去了,现在就他们老两口住在这么大房子里。他家大门是敞开的,听这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的,“亮点在楼上中间房间。”浓墨先冲进去了。
刚进楼梯间就可以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我用手挥散了下周围的空气,谁喝了这么多酒?这间屋子只有一个亮点,而那个声音就是张大叔的,很肯定就是张大叔喝酒了,那么……他在发酒疯?
浓墨走在我前面,我跟在后面,张大叔家的楼梯是一圈一圈上去的,而且一边没有栏杆,走起来异常惊险,又窄又陡,他们平时这样上下楼梯不害怕吗?我吐着舌头,准备随时掉下去的瞬间弹出舌头保命。虽然楼梯间有一个小窗户,有点光线透了进来,但是由于楼梯间在北方,没有太阳光线照进来,所以,相对而言比较黑,我觉得阴森森的,浑身都在发冷,这屋子怎么这么恐怖,我每天上学放学都从这里经过,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啊。
浓墨先走上去,他站在门口对我比划了一个手势,“别进来。”他箭步冲进去了,我停在楼梯上。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又有什么恐怖的场面?可是我向下看了看,环状的楼梯间下面整个黑洞洞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掉进无底的深渊,呆在这里更恐怖啊!我手扶上墙,缓解一下心里的恐惧感,手所摸到的墙壁是粉刷过的,但这一块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抠掉了一块,里面露出的颜色比外面要白很多,显然是新印子,这印子出现在楼梯这里,也是因为上下楼梯不太方便挨着墙走不小心抠的吧,那为何不在这里安装栏杆呢,这栋房子也有了很长时间的历史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安装护栏,他们家真是强悍,也不担心小孩子乱跑。
“快,快电话!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张大叔的声音。
我忍不住了,也蹬蹬蹬上了楼梯,“浓……”墨挂在嘴边还没出口就噎住了,只见洒满阳光的房间里,张大妈躺在血泊里,脸上定格着痛苦纠结的表情,眼睛瞪地大大的,头歪着,看着我这边,那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还写着不甘,我的脚一瘫软,张大叔一边摇着张大妈,一边在对着浓墨大喊:“叫救护车啊!快打电话!”浓墨伸手探了探张大妈的鼻息。
“张,张大妈已经去了。”我嘴唇抖动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因为,我只看见了张大叔的身影亮点。浓墨点点头。
他安慰张大叔说:“我们先报警吧。”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声呵斥我:“你进来做什么?”我全身都在发麻,原来这个屋子真的出事了!张大妈她死了!她死掉了!我每天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她都会在门口坐着,或晒太阳,或乘凉,或给儿孙织毛衣,然后抬眼和我们打招。
“不不不!你们骗我!她没死!小梅她没死!”张大叔大嚎起来,这时楼梯那边又上来了一大波人,都是村里的,大家看到这个场面都惊愕不已。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造孽啊!报警了吗?”
“这是遭抢劫了吧!”我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抽屉都被翻出来了,床铺也不整洁,这真的是遭到入室打劫了!可是……可是我们这里很少会出事啊,我们这连鸡鸭都未曾被偷,何况是入室抢劫呢!太残忍了!
有人要去搬动张大妈,“等一下,先不要动。”浓墨把我挡在身后,不让我看。“先找一块红布盖上她的头。”
我的头开始发晕,靠在浓墨身后都力不从心,浓墨跟他们说完禁忌之后,回过头来,咬破自己的中指,我心里一跳,她就把中指塞进了我的嘴里,一股铁锈味进入了我的口腔,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他就拔出手指,顺势把我拖上他的背,“你干嘛?”
“别说话,闭上眼睛。”他命令我,听他的声音很严肃,我也不敢反抗,就乖乖趴在他背上,任由他背着下楼。
此间我一直觉得背后发凉,不知道张大妈的眼睛是不是还看着我这个方向,也就是门口。我索性紧紧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看着就看着吧,那么多人进去不都被她看了嘛,浓墨把我背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加快脚步,“浓墨,怎么了?”
话音未落,身后已经响起了爆竹声,原来是要躲避这个……我还以为又有什么事情呢。
“奶奶,快倒一碗水来。”到家后,浓墨把我放到椅子上,我刚想睁开眼睛瞧一瞧,“等等,别睁开。”浓墨用手挡着我的眼睛,厨房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奶奶,不是接自来水,是井水!”
“我去。”舅妈的声音朝院子里去了。
“璇子的眼睛怎么了?”家奶过来担心的问,“又要蜕皮了?这才多久啊?我去拿剪刀。”
“不是蜕皮,奶奶,家里的灶台上有香灰吗?”
“家里买了新的香炉,刚清理了。”
“璇姐。”思源也出来了,“浓墨哥,璇姐怎么了?奶奶,璇姐怎么了?”
“香灰,思源,你去土地庙请点香灰回来。”浓墨又吩咐思源道。
“好。”
“水来了。”舅妈打来了井水。
“嗯,放桌上,思源,你去你先去屋子里看一下。”浓墨又改变主意了。
“啊?”思源不知道浓墨的意思,我也不明白浓墨的意思。
“快去。”浓墨放开捂在我眼睛上的手,“阿璇,别睁开。”
“嗯。”我表示知道,这时候,我的头不仅晕,还有点隐隐作痛。
“额,好。”思源很聪明,他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毕竟浓墨不会让他做无用功。
家奶估计见我在敲打着头,就过来扶住我的头,“浓墨,璇子出了什么事?”
“对啊,你到现在也没说。”舅妈说。
“你们刚刚有听到鞭炮声吗?”
“嗯,好像在村子前面,我还在想谁家在干嘛呢,这跟璇子有什么关系?”舅妈说。
“村口张家出事了,张大妈死了,目前看来是他杀,张大妈眼睛未闭,天门冲煞,方向东北,璇子阴性体质,进去受到了煞气冲击。”浓墨解释了一下,原来如此,他不让我进去是因为有煞气,他早就知道有问题,我的头越来越疼,就像是被先人摸头了一样,一般遇到了先人被先人摸头了,也会很晕,但是不像这种是生生的疼。
“秋梅去了?不会吧!”舅妈惊讶的说,“这个歹徒太可恶了,杀害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她对张辉可真是好啊!她前几天还从大印医馆里给张辉要了养生药方呢!”
“玉芝,你去看看,去了解一下情况,看要不要我们帮忙?”家奶对舅妈说。
“好,你们照顾好璇子啊,浓墨,好好给璇子清掉煞气,我一会儿就回来。”舅妈说完就走了。
“浓墨哥!我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个香炉!”思源的声音又惊喜又惊讶。
“快拿过来,倒一点进这个碗里。”不知道浓墨做了什么,当浓墨的手摸上我紧闭的眼皮时,我的眼皮颤了颤。
“阿璇,一会儿我会往你的眼睛上洒水,等我念到第三遍的时候,你睁迅速开眼睛。”
“嗯。”
“无垢破灾火,仙气养灵胎。”我的眼睛上落下清清凉凉的水点。
“无垢破灾火,仙气养灵胎。”我的太阳穴也被涂了一点水。
“无垢破灾火,仙气养灵胎。”第三声刚落,我睁开了眼睛,头像是被卸去重负般突然就轻松了,煞气是……破了?
“浓墨,行了?”我求证道。
“破了,思源,你把香炉放回去吧。”
“破了就好!这香炉是从哪里来的?”家奶问:“思源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香炉?”
思源可能也知道这是件不能说的事,眼睛眨了眨没说话,看着浓墨,浓墨把碗放在地上,“奶奶,我的职业经常需要这个,就放思源屋里了。”
“额,对的,浓墨哥是跟我说过,可是我贪玩,给忘了!”思源挠挠头。我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香炉应该就是土地庙的,土地庙那俩神仙和那条蛇还算是有旧情,我顶着蛇妖的头衔去都没事,如果……绿儿去拿的话,完全可以,而且说不定,他们还认识呢!绿儿在这屋子里,肯定是知道浓墨的要求,她瞬间拿过来就行了,目前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妈。”舅妈跑回来了,“很多警察在张家门口,张辉在不停地说着,他昨晚在朋友家喝酒,今天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丢了十万块现金,连秋梅脖子上的项链都被抢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原来我也有情书
家奶把我送到屋子里,对浓墨和思源说:“看好璇子,别让她乱跑了,我去张家。”
舅妈又和家奶一起去帮忙了,唉,张大妈人这么好,竟然遭受到如此不幸的事情。我手里捧着香炉,问浓墨,“这是土地庙的?”
“大概是。”浓墨拿起一块湿布递给我,“给它擦擦。”
“浓墨哥,土地庙的香炉怎么会在我房间?”思源也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是聪明孩子,刚才即使有疑问,也配合着浓墨演戏,到现在才问出口。我嘴巴一圈,对着门口吹了声口哨,一条小绿蛇晃悠着脑袋游了进来,游到思源的脚下,脑袋在他的拖鞋上蹭了蹭,朝我吐了吐蛇信子。
“绿儿。”思源抓起她,“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呆在我房间里嘛?”是这样的,我家对于蛇还是不能释怀,虽然我就是家里最大的一条蛇吧,但是家奶仍是不能忍受我同蛇有什么接触,当初舅妈把思源接家里来,思源死活都要带着绿儿,家奶没办法,但是要求思源不能让绿儿进我的房间,接近我的身体,最好是关起来。即使我跟家奶说思源知道我的身份,她还是不喜欢我和蛇有什么往来,估计是怕我被蛇族给抢过去不再为人。
我擦了擦香炉,把香炉放在桌子上,对绿儿伸出手,“给我吧,没事的。”我朝思源挤挤眼睛,“家奶不在。”
绿儿尾巴一卷,缠绕上了我的手臂,我把她捧在胸前,我睁大眼睛,绿儿圆圆的眼睛泪点汪汪,我们同时可怜巴巴地看着浓墨,提醒他不要说出绿儿的秘密,我答应过绿儿的,她的身份不能告诉思源。
浓墨似乎没有看见我和绿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说:“我们不是一般人你知道的,我们这里……”他的眼睛扫过我,嘴角一翘,我立刻紧张起来了,“阿璇的身份特殊,自然有人帮助她。”我长舒了一口气,上的绿儿头也软绵绵地放松了下来,他继续说:“这香炉还是放回你的房间去吧。”
“等等!”我把一甩,思源接住了因为没反应过来而舌头伸出老远的她,“我去送,既然这香灰救了我,自然是我去还愿了!”绿儿在思源怀里稳住,张了张嘴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盘了起来。
“那我陪你。”浓墨说。
“不用了,我不是一个人去。”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绿儿的尾巴颤抖了一下,朝思源的怀里拱了拱。
“那早点回来吃饭。”因为是去土地庙,浓墨很放心,所以也没坚持了。
我站起来,经过思源身边时,一把抓住绿儿的尾巴扯了过来,绿儿的头在空中甩了好几个来回,舌头又被甩出来了,我心中暗乐,知道得罪我的后果了吧,这次不给你审讯出来,还想躲我?你确定可以躲掉?“思源,借你家小蛇陪我解闷。”
“璇姐,你最好别让奶奶看见。”思源忧心忡忡地说,不知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的小蛇,唔,应该是小蛇,我又拎着绿儿的尾巴,抡了一圈。
“不会的,等我回来吃饭啊!”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了田间小路时,我把绿儿放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就趴了一个抱着头的绿衣服小女孩,她眼睛轻微闭着,嘴巴微微嘟着,“璇子姐姐!”
“说,你今天在我们学校厕所做了什么?”见她头晕眼花,我于心不忍,但还是佯装着生气。
她似乎忘记了今天在我们学校鬼鬼祟祟的事情了,一听我这么问,她的头突然就更晕了,“哎哟,璇子姐姐,你好狠心呐。”她揉着脑袋。
“你才不会演戏呢!快说。”我穷追不舍,绿儿毕竟小,和我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蛇妖”来比,她这戏演的……
绿儿见我没上当,于是把手放下来,“璇子姐姐,我的斑点哥哥也在里面,我是去你们学校见斑点哥哥的。”
“见你哥哥见到女厕所去了?”我打击她的措辞。
“我……”绿儿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也要上厕所啊!”
“哦?”我顿了顿,“你上厕所嘴里叼个信封?不应该是卫生纸吗?”
绿儿见又被我识破了,干脆捂住嘴巴,不说话了,我转过身去,“思源昨天还在跟我说他的好运气……”绿儿还是没说话,我继续恐吓她,“如果他知道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是一个……”
“是情书!”她撤掉捂住嘴巴的双手,“是情书啦!”
“啊?”我扥兴趣更浓厚了,八卦的小火苗噌噌噌燃烧了好几寸,“谁写给你的?难道说……我们学校除了你哥哥,还有蛇族的其他成员?也对啊!既然有了裴丰和査承彦,那么还有别的也不稀奇啊!说不定还有老鼠精呢!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我们一样看起来营养不良。”
“璇子姐姐,是……是给你的?”绿儿的脸红了红。
“给我的?等等,那怎么在你那里?”难道是要她帮忙交给我?那不还是蛇族的嘛。
“我是受人吩咐的,要截取给你的一切情书,然后再一一吓唬那些人。”绿儿愤慨地说:“他们根本不配好不好!你是蛇族的女王!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在一起!你和斑点哥哥最配了!你是要变成蛇的,最终是要和我们蛇族在一起的,不能跟凡人谈恋爱!”
“绿儿,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不能说啦,璇子姐姐,我真的不能说,反正你要和我的斑点哥哥在一起就对了。”她摇摇头说,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应该就是査承彦吧,他就是不信我不是那条蛇,他还是想和我再续前缘吧,我烦躁了。
“嗯,你可以不说,你回答后面的问题就可以了。”
绿儿高兴地跳起来了,“哇,璇子姐姐,你太好了!不强我所难,嗯,其实我一直就在破坏……”
“一直是什么概念?”难不成从小学就开始了?不可能吧!我真的有这么受欢迎?真正的妖精属性?这太可怕了!
“从初中我就开始截取别人给你的情书然后再吓唬恐吓他们,他们就不敢接近你了,小学的时候,只要有男生和你的关系很好,我也会去吓唬他。”
“你是说……我的同学隔三差五地摔跤,碰伤……都是你干的?”
“没有没有!”她摇摇头,我欣慰了,“大部分是……”我一口气没顺过来。
“咳咳。”我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疯狂?绿儿,你要知道,我不是你真正的蛇姐姐!”但是我又怕伤害她,所以就说的委婉了一点,“我是林璇,是人,而你的蛇姐姐她以后会回到你们的身边,不是现在,我会努力让她回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没有能力,浓墨也没有。
“你已经回来了,璇子姐姐,你就是前世的蛇姐姐,斑点哥哥对你很好,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她气鼓鼓地说:“尤其是萧浓墨!璇子姐姐,他是道士,不管他对你多好,你们多亲,他始终是道士。”
“好了,别说了,你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收掉情书就好,就别去吓唬别人了,听璇子姐姐的好吗?蛇族要想安稳地生活在人世间,就要和人类和平相处,而不是去吓唬他们。”
“嗯,我下次不会了。”绿儿低下了头,她估计也觉得自己做的过火了。
“璇小蛇。”在空中传来一声叫唤,这个称呼,只有土地婆是这样喊我的。
“我来了。”我捧着香炉,对身边的绿儿说:“我命令你,变回一条小蛇。”绿儿的绿衣服变成了透明的直至消失不见,地上出现了一条小绿蚯蚓,我把绿儿捡起来,塞进口袋里,土地庙就在前面。
我在土地密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就进去了,“璇小蛇。”我一进去,里面的尊像里就走出了一个穿着大红色古代衣裳的美艳女子,正是土地婆。
“土地婆。”我像是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亲人一般。
“你好了吧。”她果然知道我发生的事情。
“嗯,这香炉我还回来了,谢谢你们。”
“不用谢,你家的小蛇真可爱,她围绕着我这土地庙转了几圈,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听勇敢的,还准备闯进来,幸好被我及时发现拦下了。”土地婆说。
“绿儿差点出事了?土地婆,我为什么可以进来?”我诧异了,心里又升起几分对绿儿的怜惜,我回去多甩她几下多加夸奖好了。
“你怎么相同,你有护体的……”
“老婆子,给我进来!”突然尊像里又传出了土地公的声音,他的声音十分威严,不怒自威。
土地婆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璇小蛇,你回去吧,没事就好,我知道你又过了一大劫,心里着实高兴!”
“是哪一大劫?”僵尸?坟场?可是都不是还没过?
“黄鼠狼一家。”她说。
“老婆子!”尊像里面又在催促了。
“来了来了!”她抓紧最后的时间叮嘱我:“你们村近来有一桩命案,好好留意,这是一大功德……”她这么说着,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把她拉进了尊像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第一世的记忆
“警察差不多断案了?入室抢劫?”土地婆让我好好关注这个案子,可这案子这么快已经了结了!再大的功德那也不是我拿的,我到是不在乎什么功德,可是土地婆的消息应该不会错吧。
“嗯,昨天调查了一下,还带张大叔回去问了笔录。”浓墨一面翻着书,一面漫不经心地应着我。
“就没有别的怀疑了?这么简单?”我要不要再去问一下土地婆?不过貌似土地公不怎么欢迎我啊,生怕我把土地婆拐走似的。
浓墨翻了一张页,“你是不是又多想了?还要不要看书了?费东喜最近是不是都没找过你了?她一个对分数要求不高的艺术生都知道好好在家复习准备高考了,你期末也不远了,闲得发慌就去多背背单词,接几道数学题。”又对我说教了。
“凶手抓到了吗?这么快就定案……”我使劲嚼着花生,把它当成浓墨狠狠地嚼。
“看来你真的很闲是吧,以后不会写的题目自己钻研,不要来找我。”浓墨一合书。
“你还在看这种书呢,不也和学习无关,我怎么就不能关心张家的事了?”这是只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表现!
“我的脑子……”他又指了指我的脑袋,然后把书放下,去倒了一杯水。呀吼!我看出来了,他在鄙视我的智商!他不需要看书是吧,那这本也别看了!这还是我的舌头偷出来的呢!
我拿起桌子上的书,抱进怀里,“浓墨,宾馆出现的那个有尖牙的家伙,人家帮他女朋友解题还很乐呵呢!你这个小气鬼。”
“人家那是女朋友。”浓墨把水瓶塞塞上,“你呢?”
我……我?人家是女朋友,我呢?我的脸上开始温度骤升,我一手抱着厚厚的书,一手用手背在脸上冰着“我是你妹妹啊!”虽然是名义上的,可也是妹妹不是!
“嗯,是妹妹呢,可你是个不听话的妹妹。”他端着茶杯回过头来,看到书被我圈在怀里,脸色暗了暗,“把书放下。”
“我不!”我把书拿出来,背在身后。
“放桌上。”他皱起了眉。
“就不!”虽然我在反抗他,但是心里还是噗通噗通地跳动着,跟浓墨作对,通常没有好下场,可我总不能老怕他,总是给他一种我是好欺负的错觉可不好,我得扭转局面。
他慢慢朝我走来,我的腿开始小幅度的抖筛子,要不要现在就把书从背后拿出来还给他,双手恭敬地送上,并且说:俺跟你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千万别多想!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打倒软弱的自己时,浓墨在我面前站住了,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的腿开始大幅度的抖筛子,我用力制止不听话的双腿,让它们看起来正常一点。
浓墨的脸已经不似小时候的圆润,而是有棱有角,眼睛深邃地像一潭墨汁,我感叹道,他不愧拥有浓墨这个名字,他好看的唇形就在我的眼前,缓缓开口,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给我。”这两个字像炮弹一般轰掉了我的意志力,穿透了我的死不投降壁垒,我含泪地把书拿到了前面。
他我的手从我的肩上拿开,抓住了那本书,我的大脑突然从当机状态死灰复燃,我在干嘛?浓墨也有迷惑人的本领?一个普通人能做到?太可怕了!我不要屈服!我用力拉扯着书,不给浓墨。
浓墨见我反应过来了,他也用力,“放手。”
“不放。”我话音一落,舌头也跟着弹了出去,保险起见,我的舌头缠绕住书,浓墨见我拿出了杀手锏,也不甘示弱,手一动,便要放掉茶杯,我才不会让你腾出一只手来呢,看招!我的舌头又伸长,直接要去攻击他的茶杯,他的手一抖,杯盖已花落,杯盖是陶瓷的,地上是水泥的,这要落下去不光杯盖废了,没了杯盖的茶杯也就废了,他连忙去接杯盖,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我一紧张,舌头松开,书掉在地上,一些水珠溅在了散开的纸张上,惨了,浓墨会拍死我的,我慌忙去捡。
里面的纸张遇到水滴后,直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直穿我的眼睛,“阿璇。”这是我听到的最近的一句话,阿璇,阿璇,这是浓墨喊我的,这明明是浓墨喊我的,此时我却看见一个梳着童子发髻小男孩在喊一个扎着两个长长马尾的女孩,“阿璇。”
女孩细细的声音回荡在云彩里,“我在这里,我今天尾巴又变色了,待会儿我要便给你看!”
……
“阿璇。”
“我保证不会忘了你的,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放心好了,我很讲义气的!等我的尾巴变成了彩色的,我就可以去闭关修炼,然后升阶,我保证回来还记得你!”
一幕幕的影响排山倒海般射进了我的眼睛里,阿璇,阿璇,这声音好像浓墨的声音,可是却不是他,那个小男孩大概就是那条蛇第一世所喜欢的人吧!我记得了,我全记得了!一只手摸上我的脸,我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数天的人,找到了一个水壶,我抱着这只手,像是久逢甘霖一般,火辣辣的记忆哀伤把我的心烧了个大窟窿,我彷佛是一只蚂蚁,需要一根救命稻草来抵抗住猛烈的洪水。我把这只手按在我的脸上,汲取凉气。在我睡过去的最后几秒钟,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这只手的主人叹了口气,“阿璇,我怎么不想教你写题目呢,只是,你愿意把我们的关系变成如他们俩一般吗?”我吧唧了一下嘴巴,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醒来时,天已经麻麻黑了,家奶坐在一旁纳鞋垫,她戴着老花镜,一手中指戴着顶针拿着厚厚的鞋垫,一手拿着长长的针,屋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她手上的针在鞋垫上钻下钻上,碰到比较困难的地方时,她左手的顶针就抵着针屁股,针借力一下子戳了进去,这样的情境我看了十几年,可怎么也看不够,家奶从头发花白一直坐到头发雪白,岁月如梭,如今,我长这么大了,街上的鞋垫都更新换代成什么样了,家奶还是坚持着手工制作,她做的布鞋冬暖夏凉,她那一双勤劳的手给我家和舅舅家甚至亲戚家都做了很多鞋子,纳了鞋底,打了很多件毛衣,她老了,也依然闲不下来,一双鞋垫要上下多少针才能成行,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我是没这个耐心的。
“家奶。”我都不忍心去打扰她。
家奶见我醒了,放下手里的活,“璇子,睡醒啦?”浓墨是跟家奶说我睡着了?
“嗯。”我伸了个懒腰,“家奶,怎么不叫醒我,我晚上还有自习呢。”
“浓墨帮你请假了,他也没去,他说你今天累了,就让你睡了。”家奶问:“口渴不渴?”
“不渴。”我摇摇头,“家奶,浓墨呢?他怎么也没去?”难道是担心我?那本书到底是道家至宝,我这妖孽是差点就现形了吧,唉,我这乌鸦嘴,和浓墨作对,果然是没有好下场啊!我甩了甩满脑子的记忆,怎么办,我是不是把那条蛇的第一世一些记忆给找回来了?虽然不多,我要不要跟浓墨说这件事?我的梦估计也是这些记忆衍生出来的。可是,我简直不能想那些事情,不是因为太悲伤,而是有些场景太快乐,真实的感受我彷佛都经历过似地,语文上有一种修辞,以乐景趁哀情,我大概可以理解了。
“张家的命案虽然没破,但是人总不能放在家里,要出殡的,浓墨是道士,被请过去安排注意事项了,你舅妈舅舅也都去帮忙了,连思源都去了呢。”哇,全民出动啊,我也想去看看。我的脚准备伸到鞋子里,可是床下面竟然没有鞋子,我赤着脚丫子在晃悠着,家奶说“拖鞋我给你洗了,我去拿,你等会儿。”
家奶出去给我拿拖鞋了,我坐在床上,头脑里一片浆糊,屋子里的灯光太小,我用舌头按开了大灯,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了,家奶进来了,“你开的灯?”她把拖鞋放在我的脚底下,惊讶地说。
“嗯,舌头。”我还吐了吐。
“这丫头,这是在家里,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胡闹啊!”家奶警告我。
穿上拖鞋,“好。”我站起来搂着家奶的脖子,“家奶,你不要再做这些活了好吗?这些在外面都可以买的啊,这么累做什么,我会心疼的。”
“外面的鞋垫哪有家奶的手工细啊!手工啊,这种纯手工你买得到吗?家奶老了,趁着现在能做的动的时候,多做一些,等到哪一天……”
“家奶!”我捂住家奶的嘴巴,“别说了!我不爱听!”我知道家奶要说什么,可是我不敢想,我逃避习惯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没有家奶的日子,家奶,你要健康长寿啊!璇子还没报答你呢!
“好好好,不说了。”家奶也知道我不爱听,我不喜欢她说自己老,“你在家,我怕你醒了家里没人就留下来了,家奶去张家帮忙,你要是害怕,就到薛家玩,啊!”家奶吩咐道。
“我也要去!”我忙不迭地说,土地婆说的话绝对是话里有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水晶棺材的噩梦 (为2000推荐加一更)
“璇子,你不能跟过去,你在张大妈家中的煞气可还记得?”我就知道家奶会阻止我的,她最怕我摊上这些事情了,才不会让我去呢,我得说服家奶。
“家奶。”我抱住她的胳膊,“我那是没注意,这些东西我这些年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我真的不怕,还有浓墨在呢,再说,我本来就已经好了,你看我这舌头,还有我的身体,我是以前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后来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都是自家人,知晓我这吓人的本领也好,如果哪天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知情,还能帮我圆谎,这是我告诉你们的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让你们知道,我并不是软弱的,我能够保护自己,我有力量也有本领,即使这不被外人所接受,甚至是可怕的,但目前为止,我至少没有因为这些本领而受到多大的伤害,反而还获利了,家奶,我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是需要被你们无时无刻保护的温室花朵,我已经长大了,我都快成年了,你能保护我一时,能保护我一辈子吗?我还要上大学,还要工作,总是要进入大千世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的,如果我就是生活在大家的包围圈里,什么都不做,以后吃亏的是我自己啊,既然我有非常人的力量,那就不能让这些变成劣势,而是怎样很好的去利用这些能力啊!”我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唉,我不该拒绝家奶的茶的,她果然有先见之明。
家奶还是不大乐意,“璇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能保一时是一时,你的身体不能再变化了。”
“家奶!”我最后一搏,“我这么多年来,可是被你们保护地很好?我可是被你们捧在手心里?爸妈也因为这样而远离我,但是却收效甚微,我觉得咱不能躲,要去面对问题,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土地婆说,这是一个大功德,也就是,我办了这件事,对我有好处,即使没有好处,我也要弄清楚土地婆的意思,这个案子是不是真的没那么简单。
家奶还有点犹豫,我喘了口气,又加了一把劲,“我不想去薛家玩,首先芳芳姐已经嫁出去了,薛斌和我玩不来,薛二伯家,我一想到毛鸡蛋就害怕,我有心理阴影的,舅舅家没人,我家你又走了,不说寂寞了,我一个人还真的有点害怕,家奶,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村里的人都去帮忙了,张大妈平时人那么好,我不去都说不过去的。”我好说歹说,家奶终于同意了,我缓了缓神,和家奶下了楼。
张家在村口,交通当然比村里发达多了,人来人往的,除了路过的人,大多数都是村里的人,乡下人真的很热情,只要是哪家有事,都是一起帮忙,不管是喜事丧事都会家家户户去忙活,一来是带去安慰,二来办丧事也确实需要人手。这几年小镇上发展起来了,涌现了很多大酒店,喜事丧事都一起包,省的在家里办,麻烦。很多人选择去酒店办,张大叔家就是这么做的,但是酒店也只能包办丧席,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在家里办,比如早上的一顿简易的饭,再比如张大妈的尸体。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尸检完确定张大妈是夜里一点钟被刀捅死的,完毕后尸体就从殡仪馆运回来了,因为按照我们这里的老规矩,去世的人尸体要在家里停放三天,可是张大叔极力要明天办丧后天下葬,说是想让张大妈入土为安,大家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这是人之常情嘛。
张家是三大间加两层的房子,每一间又分割为厅堂和卧房,可以算是六小间了。我们是从张家的顺手右边门进去的,家奶进去后就去厨房帮忙了,要为明天的早餐做准备,她叮嘱我别乱跑,在人多的地方呆着或者去找浓墨和思源。思源这孩子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浓墨要做道士能做的事情,应该比较好找,我从右边的门里又退了出来。
在门口,一对丧礼乐队的东西放在门口,有唢呐,有笛子,还有锣鼓,炸药枪(朝天上放冲的,和正月十五元宵节玩灯放的枪是一样的),我小心翼翼地越过走廊上的这些东西,浓墨应该在中间的屋子里,因为据说张大妈的尸体就摆放在厅堂里,这里人来人往的我怕什么?我鼓起勇气,朝中间的门走去。
一站到门前,氛围立刻变得不一样,这时候天已经黑漆漆的了,虽然门外很多人,里面也有很多人,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气侵入我的皮肤,里面很亮堂,除了一向的长日光灯,还加了几盏大灯,厅堂里被一个大纸墙隔了一块出来,前面放着一个四角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鸡,肥肉,白蜡烛和香案,今晚没有风,白蜡烛和香燃烧得非常平稳,桌子上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黑白色大相片,相片里的张大妈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微勾起,这是张大妈年轻时候的相片,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她很漂亮,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除了脸的轮廓隐约相似之外,别的都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她从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失去光泽的中老年妇人,可想而知,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怎么会落得这个残酷的下场?
桌子后面的纸墙是黑白色的,大张的白纸上面贴着黑框白条字,黑色的挽联加上张大妈的微笑,怎么看怎么恐怖。纸墙背面应该就躺着张大妈的尸体了吧,我隐约能看见后面或明或暗的彩灯了,我知道,那是水晶棺材上面的彩灯。没错,这水晶棺材就是从我上学路上最惧怕的那家租来的,这简直是我的噩梦。
有人在后面忙活着,“嗯,不能断,要一直有人看着。”这是浓墨的声音!浓墨果然在这里!
我握紧双拳,屏住呼吸,我即将要走到一具尸体的旁边了,虽然我见过鬼,见过死人,还被僵尸缠过,可是这样主动去接近尸体还是头一回。张大妈的眼睛不知道有没有闭上吗,是否和上次见到的一样,仍是瞪得大大的?眼睛应该已经被按闭上了吧。
“浓墨。”我试着小声喊了一声。
纸墙后面有一个头探了出来,是思源,“璇姐?”一条小绿蛇从底下也伸出了头,舌头伸了伸,嘴巴荡了荡,对我表示了欢迎。大家都在,思源这么小都不怕?
思源往下一看,赶紧抓住地上的小蛇,往兜里一塞,生怕被别人看见,“璇姐,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这小屁孩,说什么呢!虽然我不是偷跑出来无数次了,但是这一次我的确是跟家奶请示过的,我鼻子一耸,“家奶带我来的。”
“说话声音小点。”里面的浓墨说。我赶紧闭嘴,思源都在里面,我为啥不敢去,我加快了脚步,进去了。里间除了一个山人和张大叔一家之外,就是浓墨和思源了,没有别人。
山人是我们这里对咨询和包办丧事的人的特别称呼,从打理丧礼到送出殡再到送骨灰盒上山这些过程中,山人都必不可少,山人一般是老爷爷般的人物,我至今都没有看过女性山人,大概做这一行的男性比较好一点吧,阳气重一些,胆子也大一些,山人的年龄都普遍很大,这也很简单,他们经历的多了,也懂得多了,现在懂得丧葬礼仪的人还有多少,大多是老头子了。既然有山人在,还要浓墨这个道士干嘛?
我的目光最后还是免不了的落到了那个在闪烁不停的水晶棺材上,水晶棺材的每个棱角里面都镶嵌了彩灯,整个水晶棺材是架在两个长长的板凳上的,一条插线从底下拖了出来,插头牵引在不远处的插座上,因为是夏天,天气比较热,尸体容易腐烂变质,水晶棺材是充电的,会保温,延长尸体的变质时间,比太平间里的冷冻室要弱一点,但是好在能搬运,也方便点。这比古代可好多了。家奶说以前没有水晶棺材的时候,实行的也是土葬,尸体放在普通棺木里,在家里要放上三天,冬天还好点,但是夏天,活人可就遭罪了,棺材里都会飘出难闻的气味,实在难以忍受。等到土葬时,搬动的棺才更要命。
浓墨和我们之间有着一棺之隔,他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他在那边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他的手里拿着几根红线塞进水晶棺材里的时候,我才惊悚的发现,这个水晶棺木没有盖子,我不知道是一直没有盖子还是出于什么原因把盖子给拿掉了,我的目光扫过水晶棺材的上面,掠过张大妈穿的寿衣,幸好,幸好张大妈的脸上盖了一个黄纸,黄纸上只印出了她尖尖的鼻子形状。我的手扶上思源的肩膀,寻找支撑点,心里还是在噗通噗通的,浓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也没跟我说话,他只是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做事不能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