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杀 (已修)
“前蛇王的伤很重,但是没有伤及要害,我师父一定可以保她没事。你的父亲们,也不会有事,王,你可以放心地去。”蛇医的弟子将父王母后的情况告诉我,他又小声对我说:“王,你的血真的……”
我放慢了游动的速度,“哦?你看到什么了?”他不是没看见我血的变色对不对,既然这么聪明,知道保密,就要聪明到底,如果中途出了岔子,我不保证我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被我看得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什么也没有!只是……”他鼓起勇气,“我会一直伴璇王左右,保护你。”行进途中并不那么亮,我依然能看到他的脸红了,“我,我会做好本分。”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会将这件事透露出去,我微微点头,还算识趣。“蛇医没用错人。”我平淡地赞赏道,思绪跟随着浓墨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因为我们走了很久了,浓墨离我不近。希望他不会改变地点,我不想跟着高人落空一场。
可是,他要动手,一定会备好万全之策,又怎么会就地动作呢。此时此刻,我却希望太阴能拖住他,只要浓墨不受重伤,太阴还是别死的好,等我到,浓墨,等我来好吗?不好,我仿佛看到他的口型,他说不好,他不希望我参与。
我紧紧跟随着一瘸一拐的高人,成为一个暴虐者,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最终目的,是保护我爱的和爱我的。我也是下不了地狱的,有本事,就让我有鬼魂啊,呵呵。
“丫头,你走得太快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撑不住了。”赵爷爷气喘吁吁道。他和裴爷爷是人类,还是个年老的人类,受不了我们的正常速度。
“抬着上路。”我毫不犹豫地说,“就用他们好了,速度给我用跑的。”我向后指了指。
那是一批从太阴那边俘虏过来的小混混,人类属性,被我们拖在队尾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快虚脱了,让他们尝尝比勾魂滋味还好的差事,“主动请缨抬的,今晚就不杀了,不主动和抬不动的,扔下山崖去,我很乐意为人类铲除祸害。”
“璇璇,你,你还好吧?”俊安子凑过来,小声问道,“他们可是凡人,累到极限会死的!让星君知道了,他会大发雷霆。”
“怎么,你也要抬?”我冷声冷雨道。
浓墨不让我杀生,是不希望我无法修仙,我必须要断了他的念想。林璇这回不仅是名字没了,就连这真人也从人间彻底消失了。我再杀了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坚持自己对付太阴?
俊安子看我没回他好话,便又无趣地建议道:“蛇卫可以抬,你还要修仙,这使不得。”
修仙?呵呵,我苦笑。谁还想着修仙啊,我从来就没真想过变成神仙,浓墨说好,我就好,浓墨说可以在一起,我便要修。
早已知道结果的我,还计较这个?
九尾狐将俊安子拉拽到她身边,“你活腻了?她现在还能刺激?随她开心了。”
“她杀了人,星君怪罪下来,谁担责任?”俊安子说。
“我们阻止不了的!两个星君在一起,这换谁也要疯的,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我们阻止只会加剧她的糟糕心情,道士说了,妖变到了一定程度,六亲不认。”九尾狐以为我是在吃醋,有一部分,我也确实是吃醋了,明知不是真的还会自动带入。
俊安子不解,“妖变是古老的传说,我还没见过,她现在说话清晰,不像妖变的。我们试一下,杀了后悔来不及的。”
“你也知道是传说,那你看到过妖变吗?没看过还分析,我看这是前兆,一会儿,见机行事,保护璇王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别说话激怒她。”九尾狐是聪明的女子,我欣赏她,可是他们当着我的面说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聋子!妖变?我此刻,确实很清醒。
好像今晚,我们一直在路上,从找到节点,再到进入节点内部,我们一直在赶路,前进。
我们找的一直是浓墨,他好像离我很近,又好像离我很远,我的耐心一点点的消逝。我是没剩多少时间的人,我还能再看他多久,再和他相处多久?而我却在仅剩的时间内一直在找他。
我看不见浓墨,好不容易看到他了,他又溜了。浓墨,在你心里,你也是时间不多的人,为何你能如此忍心不陪在我身边?这最后的时刻,你也要在与我的捉迷藏中度过吗?然后你就不见了,然后我就留下了,从此各不相见,各守一方?
“王,钱学宁一直在哭。”蛇卫跑从后方跑步过来汇报情况。
哭就哭吧,太阴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要了,她哭是应该的。“带我这里来。”我说着,越过了一个很深的沟渠。
节点内部这么大,我们还要走多久?高人被我命令了,心里虽然清楚,却无能为力改变路线,他应该没骗我。
父王和母后若没受伤,定也能与我一同作战,他们对这里面肯定熟悉,那样会事半功倍的,只可惜……
“王,人带来了。”几个蛇卫又是一路小跑,将铁笼子搬到了我身边,铁笼下方是三个滚轮,里面是被转移过来的钱学宁。
她呆呆地看着我,已经不会被我可怕的样子吓到了。关时间长了,人就有点傻了,毕竟她的灵魂仍然是自己的。
一个蛇卫伸出胳膊,我的手搭上去,借力爬着山坡。铁笼的轮子滚在尽是碎石的山坡上,咯吱作响,钱学宁也被颠得乱发盖上了脸,只从那头发缝隙中露出一双呆滞的眼睛,我想,她是被我对付高人的手段吓傻了。
“太阴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保存身体?”我头一撇,问她。
“我可以不死,她,她保我不死……”她的眼睛飘忽不定,黑色的眸子有些浑浊。
我有着深深的无力感。有人可以为了灵魂,出卖自己的生命,有人可以为了生命,而出卖自己的灵魂。这两种人,都被我碰见了。哪个更为重要呢?对于凡人来说,大概命更加重要,灵魂肮脏也无心去净化,因为命第一啊。而对于不满足的凡人来说,比命更高价值的是灵魂,因为他们可以获得更加永恒的生命。说到底,还是生命最重要。
“你不知道她迟早要拿回去吗?”我问。
钱学宁犹豫着,点了头,“我知道。”
“你爸爸妈妈也知道?”我问。
她再次点了点头。
我一尾巴将笼子底下的一轮子给扫了出去,铁笼另一头矮了下去,抵在坡上。车轮在山坡上自上而下滚了下去,一路分开了我们长长的队伍,“这么短暂的生命,为了维持这么短暂的生命,你们知道残害了多少人的命吗?”
她那瞎子爸爸这么做我可以理解,瞎子爸爸本就恶毒,为了自己的前程,什么事干不出来。可她妈妈,也同意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接受自己的女儿变成不人不鬼的妖怪?
钱学宁抱着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杀我!”
我的两根手指从铁笼子缝隙伸进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往笼子边缘带。“不是我要杀你!是太阴!是你们包庇的那个魔鬼!你为了苟延残喘的活着,你知道你替这世界养了个什么东西吗?”
“你那妈妈也是,她也是笨蛋!”我吼着她,将她的脑袋砸向了后面,听见了撞击的声音,我放了手。
“璇王,你现在带她过去,不是让太阴有可乘之机吗?”虎王建议道:“现在将她杀死,太阴就没有指望了。”
“谁告诉你她的身体是太阴的?”我一眼刀子扎过去,“谁告诉你的?”
虎卫齐齐上来,挡在虎王的前面,随时保护他,“璇王,这是你自己说的。”哦,我状似点点头,原来是我说的。“我们王没有别的意思,请你冷静,不要伤了我们这些同盟。”带头说话的是虎族的一小将军,皮肤黝黑,看起来颇为大胆。
虎王让他退下,同我赔礼道歉,“无碍,我欣赏这样的人才!”我对看守钱学宁的蛇卫说:“务必要带着,好好赶路,别赶到一半,把她颠死了。”
“璇王,为何你……”
我瞥了眼微怒的虎王,“我要当着她的面,毁掉她的身体!”
虽然她还有个备用的,但若我要将这备用的抢过来之后再杀了钱学宁,我想,那滋味,一定很有趣吧。
“你,你要杀我?”钱学宁害怕地说:“你,你不要杀我!”
“好啊,我不会杀你的。”我答应道,嘴角裂开了笑容,“我杀的是她的身体,与你何干?”
钱学宁从铁笼子边上挪开脑袋,几滴血乘着铁丝往下流,那是她后脑勺撞破的,她哀求着我,“我还有妈妈!你别杀我!我爸妈都在外面等着我,你将这身体留给我好吗?我求你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我告诉你 ,什么叫恶毒
“你还在肖想出去一家团聚?”我佯装诧异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知道太阴在外作恶吗?不,应该这么说,你知道你爸爸和太阴联合起来做的坏事吗?”
钱学宁下意识地点头,又赶紧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活下去!”
我对她放下了最后一点的同情心理,她知道,她知道自己爸爸是什么德行。她是身体死了,灵魂还是自己的,怎么没有自己的意识?她明知道还愿意为太阴养着身子,也许不是为了活一天是一天,也许,她肖想的,是一个真正的身体,还给太阴后,她还能继续使用电脑身体。卷入到这些龌龊事件里面的人,没有白莲花。
“你还有个姐妹,亲的。你知道吗?”我抚摸着头发,自上而下,像抚摸着生命线。
“她不是死了吗?”钱学宁瞪大了眼睛,“她难道还活着?爸爸不会骗我的,她再也不能抢走我的爸爸!”
想起小儿和她妈妈,我的心越发冷,她也知道的。是啊,只有小儿和她妈妈最傻最笨,她们最不幸的就是与瞎子做了一家人。瞎子和钱学宁才是父女啊,一样的草菅人命和冷血无情。
“这身体也不是那么好养的。”一旁的赵爷爷说话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钱学宁看,语出惊人,“丫头,你现在看她和你第一次见她有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这是被关太久没有照射到太阳的缘故吧。她及肩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十分干枯地耷拉在肩膀一侧。还有,仔细看地话,她的眼睛也很无神,是那种发黄的没有神采,不健康的淡黄色。
“这不是被关了太久的原因吗?”我问,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我看向赵爷爷,瞧他有什么新奇的说法。
“她这是很长时间没吞噬灵魂了,太阴的身体也需要灵魂来生存的。”赵爷爷说。
钱学宁心虚地否认,“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受害者,璇王,我是被威胁的!我妈妈也是,她希望我活着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呢?”
是啊,这话说的好,谁不希望自己家孩子好好活着呢?这话我有共鸣,即便我从小就有变成怪物是可能性,家奶和爸妈都没有扔了我,付出再多也要我活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我而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因为我就去害人,夺去别人的生命,舅舅坚持救死扶伤,奶奶坚持做好事,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忙,她也愿意伸手。
爱,不能成为伤害世界的借口,爱也不能成为报复世界的借口!谁有谁的爱不是自私的,但不能有害人之心。我可以与你产生共鸣,但我不会认同你家的做法。那样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浓墨的用心良苦不仅仅在于藏起钱学宁,也在于要活活饿死太阴的身体。我终于可以理解他的长远打算,在我埋怨他什么都瞒着我时,他早已都安排妥当,什么都考虑到了。
“你说的对,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呢。试问,你吸食的灵魂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想?”果然,钱学宁说不话来了。此刻,我对她的同情已经下降到了负值。“你不是想活着出去吗?那我就告诉你吧。”
钱学宁昏黄的眼睛似乎有了神,我在心里冷哼一声,“你爸爸杀人被抓了,你妈妈也得病死了。”只有变得更加残忍,我的心才不会那么痛。我终于也算是理解了太阴的某些行为,爱到极致,心是痛到麻木的。她要毁灭世界,才能让世界变得和她一样,一样能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求爱不得的心酸。
这行为我以前是鄙视的啊,我分明是痛恨将痛苦加注于别人身上的,我也分明的极其憎恶将恶赤~裸裸地翻出来摆在台面上的。我的报复是借口,这也是我人性中恶的一面被激发出来的样子,我不知道什么是妖变,我只是想释放出他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她连死前都被太阴逼着要见你一面,为的就是她养着的健康身体不至于落入了我们手里。”我看着她红了眼眶,“是的,就连最后一面,我们也不会让你们见,这算你们一家作恶多端,自食恶果,没有人害你们,你们是自己害了自己。”
“你这个恶魔!你才是恶魔!”钱学宁使劲冲撞着铁丝笼,“我妈妈她有什么错?我想活着又有什么错?我有能力活着这是我的本事!你见过那个小畜生和她妈了对不对?她们才是多余的,我们三人才是幸福的一家,想更幸福一点有什么错?你凭什么不让我妈妈见我最后一面?”
“你妈妈本身没病,那病是谁让她得的你想想清楚,我们不是害死她的一方。”钱学宁啜泣着,眼中的愤怒似乎要将我戳穿。痛在她自己身上,她才会感觉到,这样的人,我只能将她送入更深一层的地狱。
“我们只是站在一个对立面的立场上不加干涉,看着她走向灭亡罢了。真正害死你妈妈的也只能是太阴,是她自己,是你们!你现在能理解这种失去亲人的痛了吗?”嗓音蓦然加大,混着贴着脸颊飞舞的发丝,它变得更加阴冷,我“那你如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灵魂的滋养,享受着吸食新鲜灵魂的畅快之感?你吸食了一个灵魂,就有一个家庭走向破碎,就有无数的亲人在深夜里痛苦流涕,他们坟头草长满的是亲人们的心,就跟你一样,钱学宁,你妈妈的坟头草也该长出来了吧……”
钱学宁从喉咙深处哼着愤怒的声音,“要不要你去上个坟先?黄泉路上,让她等等你,不,也许她下地狱了,来不及等你了。参与谋害人性命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她在底下会被一遍遍鞭笞……”
“啊——你是恶魔!你才是最恶毒的!璇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钱学宁牙缝中都渗出了丝丝血迹。她是气狠了,对不起,我不会道歉。
“你说的没错,我是恶毒。”我悠闲地擦了擦脸上被她喷溅上的口水,“可这世界上没有谁最恶毒,只有谁比谁更恶毒!比狠是吗?我可以更狠,比恶心我可以更恶心。”命都可以不要了,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你才最该下地狱!”钱学宁哭着说,“我诅咒你下地狱!”
我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对我来说,不是诅咒。钱学宁,你知道吗?连下地狱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我甚至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谢谢你对我的祝福。”
钱学宁完全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面色憋地铁青,本来她的脸色就极度难看,这下子,变得更像鬼了。
“继续吧。”我瞥了眼那少了一个轮子的铁笼,“滚不了就拖吧,死不死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
丝毫对钱学宁同情不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自私的想法和做法,还是因为钱学宁的身体是太阴的,我都没觉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在我眼里就是一死了的游魂,寄居在一个身体上。
蛇卫一鞭子抽在高人的身上,他哆嗦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能让我看看你的牙吗?”没过一会儿,有个弱弱的声音问我。
不过很快,她就被骂了,“别闹,小霞,现在不要接近璇王。”
“没事的,我又没疯,何不让她看看,满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我无所谓地说,“过来。”我向小霞张开了双手,“姐姐让你看看,想看看我的牙是吗?他们是不是变得很奇怪?”
小霞抬头看着她妈妈,想挣得妈妈的同意,我冲阿香点头,表示我真的没事。
孩子的心性,看到我这样子,好像不是很害怕,“它们很美。”这是小霞摸着我露在外面的尖牙说的第一句话,将我的心温暖得一塌糊涂。连带着看钱学宁也不那么厌恶了。
“你不怕吗?”再看到我那样对待高人和钱学宁之后,还觉得我不可怕吗?我自己都……怕了自己啊……
“小霞怕什么?姐姐很好,也很美。”小霞一脸天真地说。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或许,她也认为我做的是对的。
我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吧,我能摸得出来。它已美貌不再,或许是满脸蛇斑,或许是轮廓改变,这些都将我塑造成了一个怪物。突然有人对怪物说,你很美,你那可怕的尖牙也很美,内心突然平和了许多。
这时,高人停下了脚步,他虽然不能说话,但那意思就是,我们到了。
我们翻过了好几个山头,终于到了目的地,可这里……我放眼望去,依旧是黑暗一片,什么都没有。嶙峋的石头,渺渺的矮灌木,剩下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到了?”我问。
“没有,是到了一个地方。”蛇卫翻译出高人想表达的意思。
第六百七十九章:出去
2
“这是哪里?”这是节点内部的空狱,能通向哪里?浓墨和太阴去了哪里?我能感觉到他们不在。浓墨,你去了哪里?你要在哪里解决太阴?解决完了呢?就不再见我了吗?还是说再见我一面就准备下地狱了?
“王,他好像说,从这里出……”
“我知道了!”我打断他的话,我确实知道他的意思了,但这件事不能公开说明,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给蛇卫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我回头对几个妖王说:“今晚之事,多谢各位的支持,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大家的功劳,现下,我们即将进入更为凶险的地带。我在此明说,各位无需跟着我进去,进去也是凶多吉少。此空间,只再容得下几人进入,为了妖界,为了更多的生命,我有义务提醒大家,请你们在此止步,这里面,我自己进去便可,各位衡量轻重。”
“璇王如何得知此空间的?”有妖王进行了质疑,“璇王是否看不起我们的力量?”
“无此事!这里有两个道士,我的话你们不信,他们的话,你们信还是不信?”我将赵爷爷与裴爷爷给搬出来了。
“不是不信,璇王,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盟友,你对我们不信任,这很伤我们心吶!”虎王说。
是,我是不信任他们,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蛇族的世世代代着想吧。天下大事,哪有一定的?没有永远相交好的两族,只有利益当头,才会结盟。即使打个你死我活,突然间有了个共同的敌人,就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结盟。相反的,即使昨天还喝着酒唱着歌,今天也许就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这不是我悲观,难道我们蛇族不是这样吗?我回归前,蛇族被欺负成了什么样?而现在呢?我们可以为了一个太阴而变成朋友,可谁能保证我们永远是朋友?
这一代的君王彼此交好,下一代的君王呢?下下一代呢?谁能保证?
所以我依旧要为蛇族保留最后的底线,不能说。再窘迫也不能说。
“你们误会我了。”我淡然说,“我璇王知道你们义气,也知道你们胆识过人,你们刚才都让我见识过了。妖王最是气魄,可这一步,我必须不能让你们进去。这里面是我的爱人,我最大的敌人,请原谅我,在此刻想到了这些,这是我的责任,你们的子民需要你们,而这最后一步,我必须要自己进去完成了。这一路上,你们尽力了,你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和妖界道义。”
我说出这些话,其实还蛮心虚的,若这不是节点通向外面世界的地方,我必然会让他们一起参加。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信口胡说的,只求他们转移阵地,的确,这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我也只能一人面对。我必须要一个人走,我想,这一定是太阴考虑到了的。
“我璇王在此非常感谢大家,这既是妖界的大事,也是我自己的私事。谢谢,由衷的感谢!”我说着便朝他们鞠了个躬。
“这是做什么?你不希望我们进去,说就行了,何必如此客气?”他们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我们等你出来!”九尾狐说。
“我们去找彦首他们,这黑色森林那么大,还有好几个战场呢!璇王,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就是担心我们看到不好的画面嘛,星君若是屈服了,你,你要是看到他和太阴……你要保重啊,我先说好,我的肩膀借你哭,但你不要怪星君……”
“你说什么呢!星君是那样的人吗?他最爱的是璇王,会因为一点威胁就妥协?那还不如在天界就把太阴收了呢!”狐王一尾巴拍过去。
好吧,他们……我煽情了半天,他们还是理解到了这上面!!!
也好,我耸耸鼻子,这样想一点也不出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害得我编了那么好烂理由,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烂好人,即将赴死的烂好人,回头他们根本不吃这一套!脑子里想的还是我家浓墨和别人的不良戏码!岂有此理!
“别想了,璇璇,男人嘛,这一辈子一个女人还真是少数。你怕我们看到了尴尬,其实不会的!这不是很正常吗?”俊安子还想说话,耳朵已经被九尾狐给拎住了,“哎哟,我,我说笑的。那都是以前了!我活了那么多年,总不能以前没个喜欢的姑娘吧,啊哟!是是是,我都忘了,那你不也有个什么阿里哥哥……行行行,我不说了……”
这对欢喜冤家,多亏了他们,不然我现在是笑不出来的。
“我会把握好分寸的。”我笑着说,“先说一声,我是无比相信浓墨的,至于说里面危险,我是担心某人没得偿所愿而发疯罢了!”瞧,我也会说笑,可我挤出的笑容一定不怎么好看。
“璇王,你要小心!”尽管开着玩笑,可他们依然会担心我,兔王给我了一个拥抱,“我们找到彦首后,一起等你出来!”
“好,谢谢你们,那再见了。”我挥挥手,也许,永远不见了。“还剩一天,我们就解放了。你们等着我将太阴给揪出来!”
两个蛇卫抬着赵爷爷,两个蛇卫推着钱学宁的笼子,还有一个蛇卫牵拉着绑在高人身上的绳子,就这个阵容,我们进去了。
这样安全吗?可以说十分不安全,但没有比这更好的阵容了。
相比之下,裴爷爷自愿留在外面,不,应该说是节点里面,而我们,是出去了。
我们一出去,看到的便满是蛇卫的尸体,是的,节点外面也把守了很多蛇卫,他们都被杀死了。
这是人间的荒原,看起来不那么沉闷。空气相对而言,流通速度快多了,尽管血腥味十足,却是清新了许多。
“赵爷爷,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我问,其实我想自己带着高人和钱学宁的,他们送我到节点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答应过你啊,送佛送到西,裴老弟他也想来的,可他知道自己很多不懂,就把机会让给我了。你不是说要一条路走到底吗?我如果不陪着你,担心你半路栽倒,回头啊,找你家奶哭鼻子。”赵爷爷说。
“你对家奶是真心啊,唉,我也不担心家奶了,真的,哈哈哈。”我对着天空笑着,努力地做到积极向上的样子,好像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不过,我们从那里出来,若是在外面打起来,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的!”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来,节点那边有人守着,我们没从那里出去,反而在外面打架,难免会让人怀疑。
“放心好了,浓墨选择的地方,一定会让我们放心。”赵爷爷说。
我反而更加担心,“他没希望我找过去,赵爷爷,他根本不希望我能再看到太阴,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定时炸弹。”
“你这想法,他现在的确是这么想你的,浓墨也知道你猜到他的做法,必然也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赵爷爷说:“我们现在去,就说是抓太阴的,别暴露你的想法。”
“嗯,我也不会对浓墨袒露我的真实想法!我只是去报仇,抓回太阴做我们后天的祭祀猎物。浓墨若还有别的想法,或者已经有了动作,那我一定就要和他争一争,让这场游戏提前结束!”我都想好了。浓墨没有来得及行动还好,他若想一不做二不休就地正法太阴,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本事比我先下手了!
钱学宁的脑袋一下下在铁笼子上撞,一次比一次要重,我舌头一卷,将塞在她嘴里的布给带了出来。
她脸上的不安很明显,“你要做什么?哪里难受吗?”我对她说的那些恶毒的话真的刺激到她了?失策失策,忘了带蛇医出来了。
钱学宁还微微摇着头,“不要,求你不要。璇王,我已经没了妈妈了,我爸爸也没了,我不能再死了,那我一家都死绝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安静,语气也很平和,只是偶尔出现一点小喘息,她好像越来越害怕了。
“太阴就在附近!”我下了结论,很快,它便得到了赵爷爷的肯定。
“丫头,你能看到亮点了?”赵爷爷诧异地问。
“目前还不能,但是她的身体是太阴的,可以感觉到太阴的远近,她现在知道见到太阴,我们赢了,要杀她,我们输了,太阴同样要杀她!”我将下颚揉了回去,感觉自己的脸变小了。“她的身体感觉到了太阴,所以害怕。”
高人带的位置没有错,我可以肯定浓墨就在这里,离我不到两百米。“我舅舅也在这里,赵爷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看着他,指着钱学宁说:“她的身体,现在太阴无所谓要不要了,是不是因为我舅舅的身体可以寄居?”
赵爷爷惊讶地问:“你,你从哪儿得知的?”
“你带我去找流浪汉尸体的地方,他们,就在那里找到的貌似……”我盯着他,希望在找到舅舅之前,弄清楚这个问题。
第六百八十章:持续变化
赵爷爷表情一凝,“这……丫头,这问题你还是问星君吧,我,我恐怕不好说。”
浓墨?浓墨果真瞒了我,舅舅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为何不会腐烂?只有浓墨知道放置地点的桂花为何凭空消失?桂花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用了,舅舅的死也不是那么简单!
我沉声道:“你是参与者还是知情者?”
他面露难色,不用想,他一定是参与者。
“我知道了。”我压住蠢蠢欲动的手,“你是参与者,对吗?这件事是你和浓墨一起办的对吗?”
赵爷爷更是从惊诧变成了震惊,“丫头,你不要胡思乱想。”他像是做坏事被人看透了一样,“你并不知道整个完整的事件,等见到星君,你问问他,他一定会完整相告,你现在情况不稳定,不要乱想,否则……”
他后面的话我已听不见,我的思绪太多,以至于都纠缠在一起了,它们强迫我去想,强迫我去探究。我说我好累,我的大脑需要休息,可你呢,
浓墨和赵爷爷一早就认识,赵爷爷一直关心着萧家,关注着萧家的一举一动,他深爱家奶,舅舅的死对家奶打击太大,他怎忍心?浓墨有法子留住舅舅的身体,必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完成。他那时还在白头山的监视下,也在对我演戏,没时间也没分身去将舅舅带走,那么唯一的人选,便是与浓墨相识的赵爷爷。
赵爷爷隐藏在暗处,我们都没有发现他,他后来偷偷转移舅舅的身体简直如鱼得水!
接下来,浓墨就假装不知道桂花去哪儿了,林璇在家奶家翻找的时候,他装的那么好,那时,桂花就已经被他转移了吧。
可无论我这样的猜测有没有错,浓墨的动机是什么?舅舅已经死了,他还能起死回生?舅舅是凡人,为何也能用桂花来救?若舅舅不能再活,浓墨保存他身体的意义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太阴寄居的便利……这不可能!浓墨不可能背叛我!
难道那些都是演戏?不,这不成立!浓墨配合太阴的目的是什么?太阴才是他的敌人啊,浓墨怎么会帮助太阴拿到身体?不会的!他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他只是想铲除太阴,又怎会与太阴合作?
如果是他们俩的合作,那绝不是当下决定的,这不是个短暂性的措施。应该追溯到舅舅死去,那时候,桂花就被用了,难道那时候浓墨就想着与太阴合作了?这猜测一定是要被排除的,那么久远的合作,绝不可能是浓墨临时想到的欺骗太阴的妙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背叛我了!
这是什么情况?浓墨背叛我,就是推翻了所有我们的经历!什么都是假的,什么爱啊,恨啊,这整个事情连在一起那就是阴谋的阴谋,就连所谓的我知道的阴谋都是假的!会吗?还是说,所谓的赌局不过是关于太阳星君和太阴星君的……我才是那个局外人?这是整个三界联合起来的一场实验?我是实验的棋子,他们最终在一起才是目的?
是这样吗?“怎么会?我不相信!”啊,真的好痛,我真的好痛,肚子好痛……
“丫头,你不相信什么,关键时刻,你要挺住,我们谁也帮不了你,只有……”
不仅是肚子的疼痛,连我的脸都开始发痒,它的轮廓在不停地变幻,节奏已经控制不住了。
“王!先生,王好像很难受!”蛇卫看到我的情况,靠了过来。
我双手摸着脸,感受着它形状的变化,脸庞忽大忽小,忽而光滑忽而粗糙,犹如前一刻还是剥了壳的鸡蛋,后一秒就变成了破壳尖嘴小鸡。起起伏伏中,已然不是我能知晓的样貌。
“大家不要过去!璇王妖变,很不稳定。”赵爷爷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像是遇见了比寻找浓墨和太阴更为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再走了,你去寻找星君!”“他又对另一个蛇卫说,“你回蛇宫找援手!”
“谁敢回去?”说出口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阴森的幽幽滋味,如同从深寒地狱的细小缝隙里钻出来的。我的耳膜接收到这音调都能感到刺骨的寒冷,可我明明不知道冷了啊,为何还能感觉到这股冷?所谓这样的冷,便是心理上的寒冷吧。
“丫头,你的神志还清醒吗?如若不确定,我不能带你入歧途。”赵爷爷警惕地看着我,仿佛一不小心我就会变成怪物,不,我已经是怪物了。
我撇嘴道:“赵爷爷,你说我神志清醒吗?我是否已认不出你了?”
“你认得我,未必就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这就是不安全。我答应帮你,已经不能与你家奶交差。再不能保证你不胡来,我就没老脸面对她了。”赵爷爷拿家奶出来说事。
“呵呵,你想跟我谈家奶吗?可惜,我并不会为此放弃。赵爷爷,你也要与我为敌?”我发出了冷笑。家奶是他的借口而已,他帮助浓墨藏起舅舅,在我们去找尸体假扮林璇时,明明在一个地方,居然也瞒着我。这些,都让我怀疑他们。他以为现在说要帮我,我就会相信他?
“我是想帮你,我先帮你稳住自己。别前功尽弃了,你的那么多努力,你搞清楚了结局的脉络,丫头,现在就差稳住你自己了。”听得出来,他在安抚我。
结局的脉络?结局真如我所知道的那样,只要我愿意牺牲,就能让一切都解决?倘若都是骗局,他们都知道我要怎么做,也都期待我这么做呢?嗬——好痛,谁也不能信了是不是?我死了,他们都活着,我这个多余的走了,也许这才是他们所想要的结局!惊天赌局的条件就是,我死。
浓墨,阿璇好痛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爱我吗?恨我吗?骗我吗?啊!我捂着脸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啊——谁也不要过来!”
“快去!”赵爷爷又催促了一句。
我猛然转过头去,“谁敢?!”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吼声。
“蛇族存亡,必不能拖延!”
“你是要存心跟我过不去了?”我龇了龇尖牙,直了直身体,“我尊敬你喊你一声爷爷,你就真当自己是我爷爷了?你看到高人的下场了吗?他当年可是我最尊敬的先生,现在成为最低贱的俘虏。你是想尝一尝这滋味?”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内心深处却坚持着保卫蛇族。蛇宫的秘密不能让再多的人知道。我还记得这点,我又能糊涂到哪里去呢?我是如此地清醒。我相信,我还是那个林璇,只是我学会了狠毒。我就是这样狠毒!
“你不要前功尽弃!丫头,你不要再深一步了!现在这时候,你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毁灭一切的努力!”赵爷爷是真的要气急败坏了。
我咧了咧嘴,一个狂风掠过去,“我总要试试!”一个带着金色火焰的拳头朝他飞扔。赵道士从座椅上翻滚而下,一张符挡在他面前,我的拳头带着金光旋转而去,符纸融化而落,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而又凄然。
赵道士愕然惊呆,随即身体一转,惊呼一声,“大家快让开!”蛇卫应声放开抬着的座椅,俱都惊恐万分,滚而开去。
拳头所落之处,便是一个粉碎性大坑,飞溅出去的灰尘浓厚而呛鼻,我立刻关闭了鼻息。
我挥着缎带,驱散灰尘,转而游向铁笼和高人。
拴着高人的铁链哗啦作响,他空着两只胳膊往地上撞,企图引起我的注意。他见我看了过去,便对我重重地摇头,如果他能说话,必定是在重复那句话,“你现在还相信浓墨?”
呵呵,我不信浓墨,也必不会信你,你们任何一人,都休想让我信任!
我璇王,一定要将所有骗我的人,揪出来,以牙还牙!
“你得回头!你在想什么?丫头,你醒过来一定会后悔的!你会伤害你爱的人,你会让你的部署付诸东流的!”赵道士跟在我后面焦急万分。
我对站在钱学宁与高人身边的蛇卫命令道:“让开!”
他们便毫无反抗地从他们身边走开,“不要让她接近他们!璇王已疯!她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可任凭赵道士如何喊叫,蛇卫们都像没有听到一般,我命令,蛇族谁也不能违抗!
“你们将这老东西抓起来!不许他回蛇宫通报!大家在这里等我,我不来,别放开他。”我说着一尾巴将铁笼扫到地上,钱学宁在里面滚了几滚,头破血流。
“你们别过来!我不想用这些对付你们。”赵道士威胁他们道。
哦?对付我们?好像蛮有趣的样子,那不如……我就先来解决他好了。
我头一扭,“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对付得了我?”我看向赵道士,“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本来讨厌耽误时间,现在看来,也许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第六百八十一章:妖力欲来
赵道士听我这么说,手缓缓伸向他宽大的衣兜里,我知道,他在找寻武器,“赵爷爷,你是我请来的,不帮我,反倒处处阻拦我。我念你对我家奶一往情深的份上,本想放你一马,你却不知好歹……”我的声音越拖越长,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
“丫头,你清醒点!我支持你清醒的决定,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完全清醒的吗?丫头,你还记得你的计划吗?你要做什么你记不记得?”赵道士的声音嗡嗡直钻进我的耳朵里,吵死了,我急需铲除这个声音。
我怎么不记得我的计划了?我要变成一颗棋子被欺骗死去,我要被蒙在鼓里自以为是的在拯救世界,这就是我的计划,难道我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来欺骗我?呵呵,哈哈哈——
“我记得,可我不会那么傻了。你们欺骗我,你们骗我去死!”我颤颤巍巍地朝赵道士走去,声音越发凄厉,“我死也不要成全你们!”
“丫头!”赵道士急了,他边掏武器边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份不被承认吗?你知道星君为什么花那么大的代价将你的身份变成合法的吗?就是你不稳定啊!你乃石墨,如何越过修炼就有仙体?你那样特殊的身份只有星君对你的爱才敢拿来赌啊!你若被蛊惑了,就真的对不起星君的一片苦心了!”
星君的一片苦心?我被蛊惑?天大的笑话!我明明很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谁蛊惑我?高人吗?他都被我弄成那样了,钱学宁也没那本事,这天底下,只有浓墨才能蛊惑我!他利用我对他的爱,他让我伤心难过,他爱的是太阴,他爱的是太阴!
救我!谁来救我!只有我自己啊!浓墨,你骗得我好惨啊,天界也骗得我好惨!
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放眼望去,放眼望去……我看向茫茫的黑夜,我竟然找不到,家奶吗?舅舅吗?爸妈呢?父王母后呢?他们在哪儿?
“你不要让我们失望,丫头,你挣扎了那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你听爷爷说,我们现在回蛇宫,爷爷有办法将你的心智拉回来,丫头,最后的时间了,不能再耽搁了。你清醒过来,发现一切都不受控制了,会怪我不作为的。”赵道士的语气变得很轻,他劝着我,他让我回头。
不,他是在迷惑我!他这种人精,还跟在浓墨身边那么久,不能相信他的话!
等等,他们若在欺骗我,想得到什么呢?那么就不是什么为了证明爱情,即使要证明,也不是证明我和浓墨的爱情,是证明太阳和太阴的爱情,证明他们不会因为我的介入而分开。
不,这太荒谬了,那我又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为什么会存在,我又为什么必须要消亡?家奶,舅舅,他们是不是都是假的?
“啊!”天哪,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拿走了我的一切!
“想想你爱的人,想想爱你的人!”赵道士突然往后退了好几步,从兜里拔出了一把三寸长的刀片,“你不能让三界看扁啊孩子,你是不可控的因素,所以不允许存在世间。星君为了你承受了多少,他牺牲了多少!你当真要辜负了星君?你对不起大家的努力吗?你对得起那么多生命吗?你最不起的是星君!你这是在叫他永生永世也不得安生!”
“够了!”我怒吼一声,“你的废话太多了!”吵得我好难过
我闭了闭眼睛,“都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不该瞒着星君助你的,孩子,我这也是害了你。”赵道士说的好像真的帮助了我一般。
他做了什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除了瞒着我藏起了舅舅,他什么也没做,唯一做的就是此刻的阻止我。
“不要假惺惺了,你哪有瞒着浓墨,你就是在帮他啊。都在害我,全都在害我!”我真傻,被同一个人一次次欺骗,被一大群人一次次欺骗,还有什么是真的?
对,整个三界都负了我!天界看我笑话,人界也是帮凶,妖界更是陪着他们玩!
谁要我死,我便要谁的命!欺瞒我的,我绝不放过!啊哈哈哈!
狂风卷起我的长发,发尾相互缠绕碰撞,绕起阵阵黑气席地而起。我的脑袋在轰然的响声中,在慢慢变小,脸部的肌肉抽搐的频率加快,从胸腔一涌而上的撕裂直冲我的脸颊。
痛过之后,便是畅快淋漓的感觉。活了这么久,没有哪一刻,我是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的目标是什么,我的未来怎么样,我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群角色。我感到开心,我遏制不住地大笑。
笑声正如我小时候害怕的恐怖阴森的声音,如今,这却是我自己发出的。哈哈,这感觉真好,我不怕任何人,我不惧生死,我没有爱的人,我没有软肋,要来的便一起来吧!我照单全收,我愿结束生命时,仍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的敌人是谁!
再看向赵道士,顺着金色视线看过去的视线在慢慢变淡,逐渐变成黑色的光芒。
我的身体在发生极端的变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只是浑身充满了热血沸腾的力量。我若再无动作,身体就要爆炸了似的。
我转动了一下脖子,柔软度较以前的身体更加明显,我甚至能毫不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指拉长缩短。
我变成了什么?我是赵道士口中的妖变无误。他那么害怕我,我必定很恐怖吧,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大屠杀了?
“糟了!事情变得无可挽回了!星君,斩妖链将发挥最恐怖的作用了,你对她的爱是要害死自己啊!”赵道士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天界还是做错了事啊!真的发生了!天界也必当后悔啊!”
“你在说什么?”我阴森地看着他,蛇卫对他的包围圈已经在渐渐缩小,“天界后悔?天界必然后悔!我本该没有包袱,现在我还怕什么?你说,我还怕什么?天界要处决我,给个痛快,不然……”我的语速渐渐变慢,声音越来越大,在夜空里缭绕,“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后悔!”
“你会害死很多人的!丫头,我知道你是被逼疯了,你被逼到这地步,天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与人间妖界无关啊,你莫要波及所有!一发不可收拾,就连起点都回不去了!”赵道士忙在地上画符咒,“我保证你醒来即会生不如此,我看着你长大,你是那么善良,别中了圈套!”
“我生不如死了多少年,现在找到了根源。”我深深地叹息着,想要将所有的牵绊都抛下,那些不该是我有的,那些是我的束缚。
“我只要放下所有,便可获得心灵上的救赎。”我自言自语道,我算是知道了,没人能救我,没人。我从脖子抚摸向下,一路经过冰凉的胸膛,直到小腹处。这些痛,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受,都是他们给我的,都是他们的错。
他们让我痛,让我绝望,让我去死,我不要这些痛,再不要绝望,也不要轻易死去。
代价,都跟我说代价,不值当,不过是他们害怕我的反抗。呵呵,好玩,真好玩。
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啊,我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浑浊不堪的肺部舒服了许多,它们像一颗毒瘤正在被从我身体里拔除,被拔除的地方正在从溃烂长出新的细胞,新的肉,连带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一同移走。
过程依然很痛,我痛得想大叫,可一想没人会心疼,便又生生吞咽下去了冰冷的悲哀。
家奶,舅舅,爸妈……浓墨,都不重要了,蛇族是什么,那些也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的他们,我确定都是我的仇敌,都想来害我,一个个道貌岸然,假装很爱我,很在乎我,在背后捅我刀子。一伙儿的,包括眼前这个臭道士。全都在下陷阱让我钻,他们不过是在做实验罢了,我是试验品,一个试验品想在实验中获得享受,痴人说梦,结局的区别就是我自毁和被灭吧。
我将斩妖链放到空中,它闪耀着不同往日的光芒。全世界都不可靠,我只剩下它了。
我痴迷地看着它,语气温柔道:“你会与我一起的,对吗?只有你不会抛弃我了。”
“不,不要这么做……”赵道士摇着头,吃力地劝解我,“丫头,不要这么做!斩妖链乃神物,你不可让它……不可啊!”
“你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边,答应我。”不管赵道士怎样说,我始终都想将他的废话排除在外,眼里只有那闪闪发光的链子。
“问三界何时有过墨的妖变之说,这不是天灾,是仙祸啊!要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星君,你坚持的,要崩塌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斑点,你们一起来吧!
“让我来告诉那些坏蛋,谁欺负我都没有好下场,好不好?”什么爱情,亲情,友情,我通通不要!这世界对我没有公道,那我就自己还自己一个公道。
斩妖链徐徐上升,一边上升一边旋转着对周围放出刺眼的光芒,像一个个萤火虫组成的荧光,不仅刺激着我的眼睛,也刺激着我的心。或许,它也要离开我。我才记起,它一开始就不属于我,它是属于天界的,萧浓墨是它的掌管者,我只有暂时使用权。
甚至,萧浓墨一个密语,就能让它自然解题,那是我做不到的。
斩妖链,它从来就不是我的,又怎会与我站在一边,违背它是主人与天界,不,甚至是三界。它那么有灵性,怎会不知跟了我,它连自己的身份都不保。
亮光越来越大,一阵闪电般的光刺向我的眼睛后,斩妖链已经消失不见了,它,逃离了我的视野。
半秒前它呆的空中已经恢复了黑暗,竟然连星星点点的光亮也一同消失了,如同它要彻底逃离我的决心。
这结果,意料之中。背叛全世界……这世上没有谁会为我背叛全世界的。
不远处的赵道士似乎送了口气,他亲眼看着斩妖链的离去,看着这世界少了份威胁。他错了,没有斩妖链,我依然能够杀了他,杀戮,我需要杀戮!我唾弃自己的圣母心,那可悲的可叹的,最悲哀的圣母心,它的存在才是真正置我于死地的利器。它让我糊涂了这么久。
现在,那颗心早已化成了黑色的液体了吧,我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喜欢这感觉!
蛇坠的亮光弥补了黑夜里缺失的元素,它像是安慰我一般,蹭了蹭我骇人的脸颊,黑色,它就该让我待在黑夜中的,而不是给我光明。
我没理会蛇坠的示好,缓缓闭上充满力量的眼睛,感受着这份与众不同的孤独。这孤独,叫遗世独立。
“赵道士,现在不是你松懈的时候,时刻准备好走上黄泉,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呼吸这世上最后的空气。”这也是最为干净纯净的空气了,因为接下来,它将被血腥味充斥。
“你是在毁灭星君!他将为自己的痴情而付出极大的代价啊,那是永生无法弥补的代价。”赵道士偏偏不珍惜最后的清净。
那我也没办法,我不喜欢在这么聒噪的说教,我讨厌自以为是的人,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随便几句就可以洗白这罪恶的世界,不,罪恶只会越描越黑。洗不白的的东西,只能拿鲜血来染红!
我稍稍转动了一下蛇尾,以方便我作业,虽然我的眼睛还在享受着黑暗的孤独,蛇信子却已经明确地辨认出了赵道士位置。
不打算继续听他废话了,杀戮,从他这里开始,咝~我的脑袋随着蛇信子的转动而活动着筋骨。
“丫头,你怎么舍得去毁他!他为你做的你都看不见感受不到吗?”咝~好久没有这么倘然过了,我继续转着脖子,这儿的空气很浑浊,却真的是最后剩下的干净气息了,我居然觉得有点可惜。
“星君错就错在太过信任你了,他从来没觉得你会变成这样,他坚信能将你带回去不再受苦。”哦,真美好,伸直了双臂,做出伸展的姿势。
“你知道天界为何反对你吗?为何要阻止你们在一起吗?”你们编造的谎言不会不够用吗?好得很,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以为这样就可以覆盖真相。
“因为丫头你定性不稳,你有隐患,你身上有巨大的隐患!”隐患?我身上当然有隐患,我对于你们的隐患就是,有一天我发现了真相,对你们会造成巨大的威胁。这是唯一的隐患,唯一的隐患,你们怕我,怕我识破真相,怕我不会让你们看到你们想要的结果,怕我变不成任由你们玩弄的样子,不会再用自以为伟大的牺牲换取世界的和平,不按照你们制定好的轨迹行走!
“星君将你变成实体,这本无碍,你一无名的小仙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你掀不起大风浪,你也不会因为开了窍而变得可怕。真正让天庭忌惮的是星君对你的爱,他会无限地纵容你。所以天界难为你,让星君放弃你,这本是因星君而起,你也本不通灵性。可你吃的苦,星君吃的不比你少。我看着你们长大,我看着他一步步守护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默默受了多少罪,做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如今若换来你的猜疑……”
“够了!”我猛地一睁眼,他活的够久了,是该送他上路了!
就在我要收回蛇坠的瞬间,一道惊雷划下高空,带着不可抵挡的速度,朝我直直坠下。它所经之处,留下了一条光亮的射线。
我一惊,正要瞬移,蛇坠已迎了上去,两道光芒在空中相撞,一强一弱交织在了一起。
是斩妖链!斩妖链它回来了!它是选择跟着我,它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一刻,也终于出现了值得我欣慰的一件事。
“不!星君怎么敢……星君他怎么敢这么做?!”比起我的高兴,赵道士的反应是不能接受的,他的声音充满着不相信。他是不相信斩妖链会选择我吧,呵呵。
我向斩妖链伸出手去,它勾着蛇坠的链子,俯冲下来。
“欢迎回来。”我笑着欢迎它的正确选择。斩妖链攀附到我的胳膊上,带着它与空气摩擦出来的热度,“我还以为连你都要弃我而去了。”
“是不是星君解除你的命令了?斩妖链,你怎么也能跟着胡闹?你想害死星君?”赵道士见我无动于衷,便转而对斩妖链说。
“休得胡言,斩妖链已经选择了它的主人。”它是属于我的,它的神力配合我的妖力,一定会非常强大,啊哈哈哈!
“若不是星君对你的宠,丫头,你怎会驱使得了此等神物。你还要用它来伤害爱你的人吗?”赵道士说。
“你是什么意思?你也看见了,是斩妖链选了我,并不是萧浓墨允许的!”颠倒是非黑白就是他们这些人惯用的手法,我不会上当的。
赵道士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星君对斩妖链有至上的控制权,若不是他自行解除,无论何时都能收回斩妖链,如若不是这样,情况还不算太坏……”他沉痛地陷入了不可挽回的悔恨中。
“是这样啊……那我得谢谢你在死前告诉我这个事实了。”情况果真还不算太坏,哈哈哈!
“缩小包围圈!”我命令蛇卫道。
“星君为你都做到这份上了,丫头,你不感动?你真的无可救药了吗?我是走错一步就看不到好结局了吗?我还没和你家奶见上最后一面。”赵道士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为什么要感动?就因为他何时又冒出了一个计谋,解除了对斩妖链的控制,我感激他?呵呵,也许那计谋就是为了防止我发现你们的诡计而设计的,为的就是在紧要关头让我感动,好重新将我洗脑对不对!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傻地相信?家奶是不是不存在,她是不是也只是你们用来拴住我的棋子……”我在想这些人这些事的时候,心已经没那么痛了,也许它已经完全化完了的结果,真的,真的不是我的束缚了……
“丫头,一,错,无,可,回,头,啊!”赵道士心痛地说,一字一句,听着叫人泣血,听着伤心,闻着流泪,如果我还是以前的她……
回头?事到如今,又有谁能回头?你们不也不能回头了吗?林璇也好,璇王也罢,我什么时候有回头路可走?
“受死吧!”我抽出尖爪,循着赵道士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璇!”一道银光冲破黑夜,挡在了赵道士的面前,我认识那银色,就如同他银白色的长发一样。
随之而来的是银光的主人,一身银白色的长袍,搭配上他的长发,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他是来阻止我的,我的界首查承彦。
查承彦扔下一圈荧石粉在周围,照亮了赵道士的周围,还有那几个面部表情复杂的蛇卫。那复杂的表情带着我命令的不可置疑与他们身体的不可控制,和见到他们的界首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的松了口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呵呵,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真心对我的,想背叛我!
“璇,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杀赵先生?”查承彦已经做出了保护赵道士的姿势,还假惺惺地问我怎么了,呵呵,虚伪!虚伪的人和妖!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带着不敢相信的审视。“你吃了什么还是中毒了?赵先生,她怎么了?”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此番是什么模样,他都被“吓到”了,大概真的是相当吓人吧。
“斑点,你到我这儿来啊,为什么站在那里呢?”我温柔地叫他。他不是一向以我为主吗?怎么,见到我有可能变得更可怕,他害怕了?哈哈哈,看你们怎么装?那就一起上吧!
第六百八十三章:查承彦,愿你把你的心给我吗?
我就是要看看,他能演戏演到何时。喜欢我,对我好,哼,我就权当笑话看了。查承彦,我未去找你,你倒是来送死了。
查承彦的眸子在荧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清亮的光,眼中的警惕渐渐散去,好似那并不是警惕我会伤害他,而是因着我的变化而担心我,就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他还未收起骗人的把戏。
“别去,彦首。”他脚步刚要动,便被赵道士死死拉住银色广袖,“她会伤害你的,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去,只会增加她醒来时的打击。”赵道士舒缓着气,说出的话仍旧气息不稳,他是害怕我了。
查承彦并未听他的话,眼睛还是直直看着我,“她不会伤害我的。”
“你还当她是以前的璇王?”赵道士一边将查承彦的身子往后拉扯,一边痛心地摇着头说:“我也只是在天籍上看过这种记载,妖变我不曾见过,是老夫逞能了。她会做什么,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是无人知晓,恐怕天界也预测不到啊!”
查承彦眼神依旧坚定,这让我想起了那些他护着我的岁月,也是这眼神。那眼神里只有我,不曾容得下其他人。只是,我现在只有恶心的感觉。
“无论她变成什么,她怎样对我,我认。”银白的长发不时从他修长的脖颈上滑过,如雕像一般的安逸,他站在那里,音色如常,“璇不会伤害我。”他看着我说,“我不认为的伤害都不叫伤害。”
真感人呐,我是不是该挤出几滴眼泪来,我咧嘴一笑,“那还不过来,杵在那儿还等我过去接你吗?”我再次伸出手去,微微向下叩起,“过来啊,斑点。”
查承彦重重挥了下衣袖,赵道士不及他的力气,向后倒去,半途被一条小蛇给截住了。小蛇落地便成一俊俏男子,他和查承彦眼神示意后,便扶稳了赵道士。
看来,查承彦带了不少蛇卫过来,这开胃菜倒也不那么扫兴。“你这是铁了心要把命赔进去!”赵道士挣脱蛇卫的束缚,训斥起他来,“我也修道多年,是一半仙,身体不至于如凡人般弱。你不去阻拦你们彦首,倒来阻拦我!”
半仙,哦,我可把这茬儿给忘了。他比高人还要技高一筹,可不能委屈了赵道士。
“璇,我过来了。”查承彦未受赵道士的影响,看似中我的毒颇深。我瞅着他那俊朗飘逸的姿态,那身体不知道能经得起我的几掌,不知他是否有资本来做我的盘中餐。
“璇王,小丫头,你醒醒啊!你不可对他动手!”赵道士眼看查承彦离我越来越近,竟从背后抽出一把约莫七寸长的剑,剑身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般的材质,即使是在白天也十分不起眼,更别说被注意到了。
“别让赵先生过来。”不等我动手,查承彦便下令道。他话音未落,便调转方向,挡在我的面前。随即,凭空出现几道彩色亮光,赵道士的身边便围绕了几个蛇卫。
瞬间,这形势便倒过来了。赵道士几不可见的摇着头,手里的剑便脱离了他的手,直直~插~入~地面。剑一入地,便散出白光,遁到他身边的黑气瞬间散开一米远。浓浓的黑气,退回到我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我眯起眼睛,头部在脖子上转动起来,咯吱作响。这老东西,不知道身上还有什么装备。
“彦首,你这是要助纣为虐啊!我不会让你错下去的。”赵道士挽起衣袖,算得上保养的不错的手握上剑柄,“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止损。”
他用力向上一拔剑,崩裂的泥土混着白气炸出了好远,蛇卫早已纠缠上去,“不得伤了赵先生。”查承彦出口想保赵道士。
做戏做全套,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杀了他,不惜你们的生命。”我咬着字,“杀!”这个字从我的嘴里喷出之时,缓缓带出几缕黑气,混入了更加浓烈的黑暗中。那些用来照亮的荧光越来越暗,涌动的黑气就快淹没它们了。
蛇卫施加在赵道士身上的妖术陡然加强,它们,必须得听我的命令。嘶,我突然想到更好玩的了,整个蛇族都可以成为我的死士,他们可以没有思想,没有心思,只有对我的绝对服从。死亡,就由他们帮着好了。只要他们听话,我就恩准他们最后一批死亡。
查承彦嗖地一下,从我的面前消失,又出现在赵道士的身边,几招便击退了蛇卫,“璇,留赵先生一条命。”他在帮着赵道士对付蛇卫。果然啊,什么爱我,都是假的,一看盟友有难,就丢下我不管了。身为我的蛇民,居然忤逆我的意思,我得让他明白着死去。
“呃……”钱学宁在黑暗中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记起来了,哦,还有她和高人呢。对了,我还要去找太阴和太阳星君,不,不是的,找他们已经没有意义了,杀到哪儿算哪儿吧。
不行,不找到这两位该死的星君,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攥紧了双手,“不到我身边来吗,斑点?”
“你肯放赵先生走?”查承彦问。
我冷哼了一声,“做梦。”言简意赅,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
“别求她了,找到萧浓墨,联合起所有妖族的长老,研究出对策来。你只要不去送死,我这条老命又何妨?这些蛇精,打不死我的。”赵道士这会儿又收起了害怕的模样,不知是因为想通了他是逃不掉的,还是那所谓的天下苍生。
哈哈哈,我这一生,都因着苍生而辗转,最后自己却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危害苍生的妖怪。
查承彦见我是杀定了赵道士,剑眉一皱,缓缓道:“璇,先不急杀他,你先试试我。你大可掏出我的心来看看,看看我对你是真是假,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这个主意,也不错。若掏他的心不耽误功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要亲自来。”我舔了舔唇角,尖牙摩挲在嘴唇上,隐隐带着让人兴奋的刺痛。“我活了这么久,还没看过活生生的心脏呢。”
“彦首,你……”
查承彦趁赵道士不注意,放出蛇锁,将他捆住,赵道士一时懊恼地竟发不出其他音节来,“你……”
“璇,如果你满意我的诚心,就请放了赵先生。”查承彦想要我的承诺。
“这回放了他,下回还是要杀的。”我实话实说,不打算隐瞒我的心思。
他当即表示也愿意如此。
“彦首,你不能这样。”我并未控制蛇卫的意识,他们这一个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我是璇王,别说要彦首的心脏了,我就是要所有蛇民的心脏也不为过。
不,我不会让他们闭嘴的。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我是怎样掏出他们彦首的心脏的,我乐意听他们慌乱恐惧的声音,多美妙啊。
“自己过来吧。”我要看看这些虚伪的面容下的心肝,是不是也是全黑透了的。
查承彦这回速度很快,眨眼便站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睛饱含深情,让我有剜掉它们的冲动。
我的尾巴从身后绕到前面,攀上查承彦的身体,由他的肩膀向上,抚上他的脸庞,“好一张俊秀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心脏也一定很美。”我戏谑地说。
查承彦的身形丝毫未动,任由我的尾巴游移在他的脸上,“高挺的鼻子,还有这眉峰,煞是好看。你跟在我身边够久了,查承彦,你图的是什么?”
我的手牵上他的腰带,“第一次为你宽衣解带,居然是这般情境,查承彦,你到底图什么?”
“世间百态,不过一个情字。”查承彦轻轻地说,“我图的就是一个情字。”
“可惜啊。”我解着他的外衫,属于查承彦身上独有的香味散发出来,这气味我是熟悉的,熟悉到闭上眼睛我都能辨认出他来,“可惜,我没被你骗到。却被萧浓墨那混蛋骗到了爱情。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又图什么呢?”
图什么要全世界一起骗我呢?啊,还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乐趣呢?也许他的心会告诉我。
“还是一个情字。”查承彦眼睛都没眨一下,“没有爱情,也有亲情,能陪伴你,就是我的幸福。”他伸出手,想握住我的手。
“不要妨碍我验证,我看看,你所谓的情是什么样的。”我冷冰冰的话语使他的手又放了下去。亲情?真的有那个东西吗?不过是羁绊,是用来对我使绊子的东西,我哪有亲人,哪拥有亲情?
我唯一搞不懂的就是,查承彦为何眼睁睁看着我去取他的心脏。我打开他一层层的衣衫,袒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
我不懂。
“这里面,是一颗用力跳动的心脏。”我的手指点在他的心口。查承彦的胸膛相比于萧浓墨的,多了蛇妖特有的白净,白白嫩嫩的,即使指尖光滑地没有一寸指甲,看起来似乎都能将它划破。
我看着他,尖指破空而出,“查承彦,你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我吗?”
第六百八十四章:斑点血淋淋的心脏
查承彦薄唇轻吐,“璇,我一直是你的,我的所有都属于你,包括它。”他的心脏用力跳动着,提醒着我他的健康有活力,这是一颗年轻的心,血液流畅,正向全身输送着生命的气息。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现在却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轻笑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们最会骗人了。”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斑点,收起你的深情款款,抱着你的黑心,让蛇族看看,背叛我的下场吧!”
指甲划破皮肤的刹那,鲜血便挤开伤口,一个个血珠还来不及汇聚就滚了出来。新鲜的血液刺激着我的视线。查承彦没吭一声,语气平淡到近似聊天谈心,“都是真的,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纵使我说爱上了别人,心里脑里想的全是你。璇,我最开心的事,就是能与你成亲……”
“不要说了。”我又刺~入了几分,查承彦牙咬了咬,终是没叫出声,“那为何骗我,现在又来解释?我不想听你说废话,那些情话都是废话!废话!”
萧浓墨对我说过无数回,什么阿璇我爱你,阿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听够了,够了,他现在人呢,抱着他爱的女人亲~热,等着看我死掉的笑话!
查承彦明显在忍着疼,他的唇角轻微抽搐着,“不论我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初衷永远不变。璇,我希望你幸福。我说不爱,是希望你得到幸福,我说爱,是希望你抓住幸福的机会。璇,如果我的心能让你记得被爱的滋味,找回心性,我自己也会动手。”
他是在蛊惑我,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有些奇怪的感觉?不,阿蓝都能背叛我,他在我身边待的时间那么很长,随便就能逗弄我。理智告诉我,查承彦在博取同情,也许他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在争取时间,尽量说一些让以前的我一听就感动落泪的话。
我的手停在他的心口上,粘带着血,我看着那个位置,听到心脏砰砰的声音。不,不,他错估了我!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打动的。“口说,无凭。”查承彦轻声说道。
猝不及防,我的手被他抓住,借着刺入的尖指,狠狠地带入他的身体里。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半指长。那握在我手腕上修长的手,坚韧有力,却悍然的苍白寒冷。
世界像默片般静默了,周围的所有声音都被那鲜红吸入,天旋地转间,场景忽而一变,从黑夜变成白昼,我的手忽而变成了一把长长的闪着白光的链子,它深深地插入了某人的胸口。那胸口鲜血淋漓,血从衣服里渗出,又沿着链子流下,将白光闪闪的链子染红。
某人说:“阿璇,你真的变狠了……”
他苦笑着摊开了双手,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浓墨!”冲破喉咙的嗓音仿佛奔着那双手而去,脖子上的蛇坠忽然亮如明月,将我从白昼又置入了黑夜。
迎上的不是萧浓墨的那双墨黑,而是查承彦略带受伤的眼睛,随即他便苦笑道:“我怎么忘了,你感受到的只有他而已。”
“浓墨……”萧浓墨!我盯着查承彦的脸看了许久,我刚刚是怎么了,好相似的场景,“你休想拿萧浓墨来混淆我的视听!”
“你怎么知道我和萧浓墨的经历?”我又不是失忆了,我弄伤萧浓墨的那天,跟我在一起的是俊安子,只有俊安子告诉他或者夏重彩告诉他。那夏重彩和查承彦也是一伙的,都是同盟者,谁告知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场景是你故意模仿的。”
他想通过相似的场景的来唤醒我对萧浓墨的情感!一定是这样!“模仿就要模仿到底,你猜猜我见到萧浓墨会怎样做。”
再入半寸,“不要,璇王不要伤害彦首!”蛇卫们不堪观望他们亲爱的彦首被我踩在脚底下,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边的进展,看着我的手指怎么钻入查承彦的心房,将那血淋淋的心给掏出来攥,在地上踩地稀烂。
查承彦还是未哼半声,好骨气,我不禁佩服他,“疯了疯了!彦首,你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多大吗?彦首,你不能拿大家的性命来赌!”赵道士从愤怒不解中抽出了自己的声音,此时,我的手已经进入了大半。
蛇坠的光将他完美无瑕的胸膛展现在我的眼前,“我会这样,你是萧浓墨也没用。”那胸膛上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查承彦的嘴唇越来越苍白,嘴角似乎有血溢出,刺眼的颜色如同他的胸前。
我讨厌这颜色,因为我即将完全失去它,太刺眼了,“璇,这心,看完后,再给我塞回来。”
他的血,是温热的,黏糊糊的温热。当我抠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时,有一瞬间,我犹豫了一下,不知何故,身体的某处,疼痛加倍。
可明明,我掏的不是自己的心啊。
我的手穿过交错的血管,握住了更加温热的心。
砰,砰,砰,他的心越跳越快,挤压着我的手心,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他还回去,想得美。
查承彦的脸苍白如雪,在暗夜里,愈发迷人,引得我想摧残这美好。细细的汗水爬满了他的脸,他的眼皮也疼得哆嗦起来,还是没喊一声疼。
“璇,你与全世界为敌,能不能……”他低下头去,看着我还插在他胸前的手,缓缓道:“能不能把我带在身边?把心还给我,我才能,继续保护你啊。”
啊!好痛!我的身体好痛!它在变化,我的身体在变化,我离变成墨汁也不远了吧。
他是故意的!这不是真的!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掌心包裹住他的心,似乎,似乎只有这样,只有摘了它,我的身体才不会这么痛。好痛,谁来救救我,啊!
用~力一拔,我的手抽离开来,血从胸腔里喷了出来,“呃——”查承彦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他张了张嘴,看我的眼睛里尽是不敢相信,有伤心,有悲哀,有郁结,还有担心。一滴晶莹顺着他惨白的脸滑落,伴着他无力地跪下的双腿,落入一颗地上的荧光石中。
我看着手中还在跳动着的温热,滴滴鲜血从指缝中滴下,我竟连叫也叫不出来,胸中一股浑浊不清的气体几乎将我的灵魂压灭。我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满脸的潮湿。
手颤抖地握不住,心脏滚到了地上。
斑点,斑点,你放我出去玩嘛。
斑点,你别跟着我,我有事呢。
斑点,你去跟母后说说,你不想娶我好吗?
斑点,我答应与你成亲。
斑点,我不讨厌你,真的,我只是……
那,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除了在场的,并未寻到什么东西。
斑点,对不起。
谁在说话?谁在模仿我?
“谁?”我声嘶力竭地转动着尾巴,什么也没有,没有。
我看向查承彦,“是你在搞鬼!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这么难受,难受得要死。
“我的心,都告诉你了。”查承彦的声音很轻,不,是虚弱,而这种虚弱更像是心理上的。
他的心……刚刚的话语都是从他的心里传出来的?
“除了你,还是你。”他眼睛泛着水光,“璇,你还不信我吗?我的心都掏出来了,可有哪一处是骗你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泪如雨下,我好疼啊,斑点,斑点,我剜掉了他的心,不。
我摊开双手,全是血,是血。就连长长的指甲里都滞留着斑点的血,我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对不起,斑点对不起。”我甚至不敢再去看他一眼,还有地上血淋淋的心脏,我狠狠捶着自己的心口,“怎么办?怎么办?啊——我该死,我该死啊。”
双手包住脸,那愤恨仿若来自地狱,指甲一勾,十指便深深嵌入脸颊。尖尖的指甲自眼角往下,“璇!”在脸上蔓延出剧烈的疼,在斑点倏地拉开我的手前,伤痕已经划到了下巴,“璇……”斑点的声音变得极度颤抖,“璇!”
“前面!在前面!”兔公主娇柔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她来了。
我自极度的懊恼与悔恨中抬起头来,将胳膊从斑点的手中抽出,蛇尾一荡,草木如利剑般从我的眼旁掠过,转眼,我便逃离了作案现场。
不知游了多久,脸上的伤已经被风吹地疼到麻木了。
天亮前,我找个山洞躲了起来。
妖变,赵道士说我妖变了。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又谈何去救苍生?我会害人的,连我最亲的人我都会害。现在,我谁也不能见,可是,我得赶在自己彻底变成墨汁前,找到浓墨和太阴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斑点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我抱着脑袋蜷缩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有水一滴滴在一个角落里滴答着。
水,这里有水,我,我还没看到过自己现在的丑陋模样。斩妖链闪着光,貌似在提醒着我,照一下吧,看看你这害人的妖精的模样。
第六百八十五章:让我来,祸乱世间
“去帮我看看,是否有水。”我低着头,对斩妖链说。斩妖链从我乘着我的胳膊蠕动而下,去寻找了。
洞里很潮湿,湿冷的空气抚摸着我的皮肤,进入我的血液。
我看不到任何希望,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太阴,我要怎么抢到手?
无颜面对许多人,最不能释怀的是斑点,我对他做了最坏的事,我残忍地将他置于最痛苦的境地,我残酷地对他说了那些践踏他尊严的话,我使坏地想毁了他杀了他。
他是斑点啊,无论何时都不会与我站在对立面的斑点。斑点他再舍不得让我难过,即使我疯了,他也要成就我丧心病狂的快~感。怎么会那么傻,他没有喜欢的人,以前和现在,他自认是我的斑点,是我,一次次伤害他,身心俱伤。
我不曾好奇过一个人的心里装的东西,那太多了,除了浓墨。
那道理我早就懂了不是吗,可我这妖怪越活越糊涂啊,人的心可大可小。有人的心能装的下一个世界的复杂,可有的人,他的心却只需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单纯。
那纯粹的目的和感情,我们都做不到,唯独斑点。
你看,他的心里都装着些什么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有些说出来,还会令他难过吧,可是斑点,你好傻啊。
忘不了斑点的伤心的眼神,脸上的疼愈发明显起来。我居然要结束这样一颗用力爱我的心,不是为了死得其所,我该结束自己的。
如果有机会,我定要亲口告诉你。斑点,你的爱不廉价,总会有那个人,也会全心全意,将你放在心上,她也会爱你如生命,她会随着你的喜怒哀乐而心有起伏,她会幸福着你的幸福,伤心着你的伤心,只为你一人。
只可惜,也许这些话,我永远都没机会说给斑点听了。
指缝外突然光芒大增,我抬头去看,在离我三四米远角落的地面,向上漫射着光。洞壁被折射出来的光渲染上一层盈盈的水波,那水波还在洞壁上隐隐跃动着。
哗啦一声,从底下的水面蹿出一条通体滴着晶莹的长链,是斩妖链。它找到水了,急急地冲我飞来,待离我一尺有余,它竖起来弯起一端,“去洞口守着。”
见得不到我奖励性的抚摸,它蔫着塌了下去,躺着慢慢往洞口处爬去。
有水的角落又恢复了原先的黑暗,我将蛇坠抛过去,它贴着上方的洞壁发着光。游到水边时,我的双手捂着脸,难看吗?可怕吗?妖变,我会变成何种模样?
一点点挪开手指,指缝增大,我睁开眼睛,心跳撞击着我的身体。水的滴答声像悲鸣的钟鼓,迎接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一对纯黑的眼角斜斜飞向两边,黑眼珠被白眼球挤得只剩下中间一小点。黑色的嘴唇,嘴角还留有墨汁,披头散发地跟中了毒似得。满脸的黑金蛇纹被两条化开皮肉的伤痕所分割,蛇纹一直从脖子延伸要衣服里面。
我扯开衣衫,就连胸前也布满了蛇纹,蛇尾深入水中,本是金色彩鳞,却变成了黑金色。墨汁已经深入骨髓了。可我既像蛇妖,又像墨妖。不,这并不是我刚刚的模样,我伤害斑点时定是极为可怕的。那一定丑陋极了。
我伸手看看变黑的指甲,再翻过来看看手心的血迹。变得再黑也掩盖不了我手上的鲜血啊,我果然,深深叹了口气,摸着我自己都觉得恐怖的皮肤,我果然就是个女魔头啊。
“啊!”我的尾巴突然狠狠拍进那一汪清水里,“啊!啊!这不是我的脸,不是,这不是我的皮肤,不是不是!啊!”任由指甲撕扯着皮肤,任由它们刺进血肉里……
浑浊的水慢慢沉淀下去,再次变得清澈起来,水面上倒映出的那张脸越发张狂。我张了张嘴,水面上的那张脸就从耳朵旁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只剩下一个黑点的眼球像是失去焦距一般。
我伸长了舌头,舔了舔嘴唇。
斩妖链“嗖——”地返回我的身边,我优雅而缓慢地转动着脖子,蛇信子在周围探了探,斩妖链和蛇坠逐渐变暗。我的嘴角勾出了欣慰的笑。
“你可看准了,小狗真跑进来了?”洞外有人试探性地问道。
“应该是吧,刚听到有动静,不是狗是什么,这林子你可有见到别人?”另一个人有些不确定,但还是主张进来一瞧。
“算了吧,你,你带灯了吗?里面好黑,野鸟什么的也说不定。”
“大白天带什么灯,你要怕的话,我先进去,你在这守着。狗弄丢了,看你拿什么赔人家!”
“那你小心点,先喊几声,没有动静就出来。”
“知道知道。”他不耐烦道:“这根骨头给我。”
这猎物走进来的脚步很重,他边走边跺脚,嘴里还大声地唤着狗的名字,“罗罗,出来。给你带好吃的了,罗罗,看我有好吃的。”
从洞口到我所处的位置,不超过六米。他越往里走,声音越没底气,脚步也跟着轻了许多。
这静谧的黑暗里,看不见总是会让人压抑的。他的脚步开始往回收,我猜他对未知的黑暗产生恐惧了。
我适时地用尾巴轻扫了一下地面,“是你吗,罗罗?”猎物不确定地问。
我重复了遍刚才的动作,他有些兴奋,“出来啊,罗罗,给。”
他朝我扔出了一个骨头形状的轮廓,“来,跟着我出去,不打你了,还有好吃的。”
“大毛,找到了?”外面的那人焦急地问。
他回头冲外面道:“在这呢!”
就在他将头转过来的时候,我猛地移到他面前,蛇坠从脖子上浮起,光瞬间横在我和他的中间。
“妖……呃……”
**********
我蹲在溪流边,洗去嘴角的最后一滴血。我眨了眨眼睛,最后的眼部特征都消失了,微漾的水波里映出的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容颜。她穿着普通学生的衣服,长发高高扎起,哪里还看得出刚才的模样。
我不是林璇,不是璇王。
我非仙,非妖,非人,非蛇,非墨。
现在的我,将祸乱三界!谁能奈我何?哦对了,不知道查承彦死了没。
昨晚一时被心魔控制,竟错失了杀掉他的好时机!一颗心就能让我动摇,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高人和钱学宁也被我丢了,璇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就在前面!就是……就是那边!”一个急匆匆的哭腔从小溪的东头传来。
来人正是我故意放走的守在外面的胆小鬼,十**岁的毛头小子,身后跟着几个拿着长棍的中年人,跑在最后边的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快点啊你们,老天啊,你要保佑我儿,保佑他好好的。”妇人边哭边祈求道。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求老天还不如求我。我求了这么久的老天,它只会和我开玩笑,求我吧,我会还你一个“好好的”儿子的。
“小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危险呐!”一瘦弱的中年男子首先看到我。
我见到他们向见到救星一样,“大叔大妈,我在那边看到一个晕倒的男生!我正想找人你们就来了。”
妇人肿着的眼睛立刻有了光,上前来抱着我的肩膀,“那是我儿子!我儿子!他在哪儿?”
路上我描述了如何见到他的经过,“我是和同学一起来远足的,和同学走散了,看见一只小狗,它将我带到一个山洞口,朝里面大叫。”
“它是在救我儿子,这狗有灵性,有灵性啊!”妇人感慨道,“我儿子怎么样?”
“别担心,大妈,我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晕过去了,像是被吓的。”我说。
“你,你一个女孩子真勇敢。”十**岁的小子叫刚子,是那强子的堂弟。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果真是个胆小的主,哼。
他连洞都不敢进去,听到强子的叫声后就跑了,在他眼里,我敢进去查看,就是勇敢的了。
“我也是在那小狗的陪伴下才敢进去的。”我谦虚地说。
“你没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刚子小声问。
我故意眨眨眼睛,“有什么?”他的脸红了大半。
到了地儿,那只叫罗罗的狗居然真的在洞口徘徊,它是只黑色小狗,只一边眼睛周围全是白毛,看起来尤为滑稽。
那只狗见到这一帮人,摇头摆尾地冲了过来,但在离我们约三米处停了下来,盯着我就乱叫一通。
我当然没见过它,没想到我编的谎话成真了。
“它一定受了惊吓,现在还叫呢。”刚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话一说完,满脸通红。
大妈和几个中年大叔哪管得着这个,直接冲进了山洞。
“没关系。”我笑笑。看着罗罗的眼神更加善解人意,这只狗,不能留。
它的叫唤越发激烈,前面两爪都快跳起来了,只是一直呆在三米开外不敢接近我。
它看得出来我不是人,狗果真有灵性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黑狗血
“我联系同学,让他们先回去了。”我跟着他们回到了住处。
这帮人是做农家乐的,好几家合伙,地点是离林子不远的河边,有山有水,好地方。
“你们假期还有几天?可以在这里玩玩的。”刚子虽然腼腆,内心是很热情好客的,这点正合我意。
医生背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脖子下面有被蛇咬过的痕迹,但没有中毒的迹象。”医生安抚着强子的家人,“我开了点补充体力的维生素,多休息就没事了。”
“谢谢老张了。”看来都是认识的。
“这位姑娘面色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张医生经过我时,问道。
多管闲事!“我向来如此,身体健康的很。”我笑着说。
“脸色并不是健康的白啊,小姑娘是来旅游的?家住哪里啊?要多晒晒太阳,我免费帮你把把脉。”张医生果然是个管闲事的主。
“不用!”我退了一步,“我一直都这样,好得很。”
“这姑娘和我们有缘,在林子里发现了强子呢。”强子的妈妈上来拉着我的手,说。
张医生会意地点头道:“小姑娘要多晒太阳,林子那些地方阴暗,少去。”他的意思是我缺少阳气,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却是触上了我的霉头。
不仅他触了我的霉头,这家农家乐也是,今天居然无游客,那就只能是先拿他们练练手了,这可怪不得我。
“不用送,我自己带车了。”张医生挥挥手,没入了林荫小道。我伸了伸舌头,唔,他的车在小道那头。
在他距离车将近二十米时,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困惑地查看了小道两旁,确定没有其他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我如实说道。
“可是,你,这……”他惊讶地不知如何说明白措辞。
“张医生不是说,我阳气不足吗?光是晒太阳的话,恐怕不行,我是来找医生商量对策的。”我说明来意。
张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未发福,有着医生特有的白皮肤。
兴许是察觉到氛围不对,兴许是有奇怪的感觉,他抱紧药箱,支支吾吾地说:“你有什么对策,刚才怎么不说?”
我慢慢向他走动着,“人多嘴杂的,独门秘方,单独传授于你,张医生,阴气重并不是多照太阳就行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多照太阳有助于吸收某些营养,你的脸色就不会不好了。”张医生解释道。哦,他是个医生,又怎会从阴气阳气上着眼呢,还蛮让人失望的。
“那我,教你啊。”我撇撇嘴。
“你,你一个小姑娘,为何说话,说话这么……”张医生的神情有些慌。
“啧,没出息的东西!”我喝道,“这就害怕了?抓住我的脸色不放是吧,那就只好让你来医治咯。”
他刚要叫,我放出斩妖链,斩妖链的一头刚触到他的脖子,我们便一同出现在我之前待的山洞里。
一回到山洞,我的身体便再也承受不住地疼痛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烧着,两道口子绷不住裂开了,“呃……还是太少了!我吸地太少了!”
我抱着脑袋,痛得将头埋进水里,“还要再多点!再多点!”
药箱掉到了地上,张医生在我身后砰地跪地,声音直哆嗦,“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闭嘴!”我一拉斩妖链,张医生便被我高高拽起,“愚蠢的人类,应该贡献于我。”
蛇坠飘到空中,对着他的眉心就开始了作用,一道细细的白丝从他的眉心被抽出,进入蛇坠。
蛇坠又射出另一道白丝线进入我的掌心,顿觉身心舒畅,人类的精气果然是好东西!怪不得许多妖精修炼都走这样的捷径。
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浑浊的气体,我的身体因为墨汁而起的变化渐渐隐去,疼痛也随之减轻。
生命的气息是那么美好,我凭什么去死?
张医生呆傻地坐到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妖怪啊,妖怪啊。”
等指甲的黑色也褪去了,我整理好容颜。
对强子,我还不能驾驭这能力,就连血也吸了不少,那味道真不怎么样,有些反胃。这第二次吸食,就已经能运行自如了,不愧是能力卓绝。有这些愚蠢的人类养着我,还怕没精力?
精力吸食过多会导致人类生病气虚,还得控制着来,可恶。
将张医生的记忆清楚,送上车,突然车外有狗的叫声。透过车窗往外瞧,是罗罗那只活腻了的狗。好啊,不用我特地去找了,自己送上门来。
“倒车。”我命令张医生道。
借他之手杀了这条贱狗,敢坏我好事!张医生将车向后倒了一点距离,“对着那只狗,轧过去!”
“罗罗!”他们听到狗叫声赶过来了,该死的狗!
“快开!”我命令道,一眨眼我变从车里消失了。
这落脚地如此合适,我还没打算换。农家乐,呵呵,来旅游的人,随便抓几个就够了。
我便暂时在农家乐住下了,打算晚上再吸一个人的精气。
“我可以进来吗?我妈煮了点莲子粥,让我给你送来。”刚子在门外小声喊道。
我放下梳子,眼睛眨了眨,白眼球又恢复了原状,“刚子你进来吧。”
一刻钟后,刚子端着空碗勺出去了。我上下运着气,清新得很,这一餐吃得太好了。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我从窗口看到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刚子,他从门口径直出去了。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玩偶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赶着路,很快便没入了黑夜中。
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的,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不那么痛的死法的。
“去吧,带他进去。”斩妖链缓缓划下了楼,追随刚子去了。
我已在这里等到了最后的期限,萧浓墨。你所谓的要代替我去死,所谓的要我活着,不知道在没有我这个观众的捧场下,还会不会继续下去呢。
你要我活着,我便真的活着,你要自己去死,我也等着你爬入火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不论他们是白天还是夜晚执行,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躺在床上,明明是快乐的事,即将见分晓的事,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我高兴不起来。
萧浓墨是不是已经死了?不,他怎么会死呢,他是坏蛋啊怎么会真的去死。
他,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伤心。他又不是没死过,假的罢了。
嗬,我坐直了身子,还是睡不着。萧浓墨跟我无关,我让刚子去,只是去瞧他死了没,对,就是这样。他死了,我也要确定是不是真死了,他没死,我还要亲手杀了他!
我明明已经没有心了!混蛋!为什么还这么难受!滚!你们都滚!都滚!全都融化吧!全都变成墨汁吧!呃……痛,痛啊!
从床上滚到地上,那些精气不管用的,我要压制住身体,必须要不停地不停地吸食。
呃,又开始发作了,心口,脸,双腿,没有一处不疼的,啊……
这辈子我的苦是受尽了,乞求再也不要生于世间,是生灵还是物,都不要,我怕疼啊。
或许,灰飞烟灭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有比那个方法来得更直接的吗?我怎么没想到,为什么?!
“她疯了,璇王她疯了。”谁,谁在说我疯了?不,我没疯?我清楚得很!谁说我疯了,我要杀了你!
“啊!”脸上又开始发烫发辣,每一次恢复原貌,都要遭受这般皮肉之苦。天哪,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折磨我!
我挣扎从爬起来,尾巴已经兜不住变出来了。
不行,我要去补充点精气,我要变回去,我不要变成这样,不要。
尾巴撞破刚子父母的门,直接闯了进去,他妈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是……”
我一掌劈到他爸爸的头上,直接一手扣在他妈妈~的额头,已经等不及用蛇坠来净化了,我急需这些精气。
后果是可以预见的,我的手法生疏,直接的抽取的精气太不纯,还夹杂着其他东西。精气在我体内蹿了几圈,更是折磨的我不能自己,毁掉了他们家的几间房。
另外几家人闻声跑了出来,我的尾巴正狠狠拍在一面挂满了干菜的墙壁上,“蛇,蛇妖啊。”
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我饿了,好些个宵夜啊。”舌头一伸一丈有余。
院子里哭得哭,叫得叫,有几个中年男鼓起勇气拿起了棍棒,“你一小丫头在那深林子里,我还觉得奇怪,你的同学我一个也没看见。原来,你就是那害了强子的妖怪!”
我猛得向他们扑过去,一口咬到了横蹿过来的一抹黑色,可尖牙已经深深地插进了皮肉里,来不及扯开,顿觉牙龈一阵痛楚。
痛楚从牙龈向全身传开,速度之惊人,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火烧过一般,该死的罗罗,这是黑狗血……
第六百八十七章:浓墨,阿璇杀人了
被黑狗血一冲击,我强劲的尾巴突然变得绵软,毫无支撑的力量。前方的几个人抓住机会躲闪开去。
我狠狠扑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嘴狗毛,尖牙像被硫酸侵蚀了一般,滋滋作响。
我的嘴根本无法闭合,骨骼咔嚓如机械转轴般在布满蛇纹的皮肤底下游走。那只该死的罪魁祸首呜咽着在地上滚了半圈,四肢伸缩了几下,便奄奄一息了。
“快,快杀了她!她怕罗罗的血!”
在我在地上打滚的间隙,他们又折返了回来,战战兢兢地在远处看着我。
“谁去,我不敢过去,她太可怕了。”
我的眼神开始涣散,睁着眼镜,我都看不清有几个人在朝我踱来。舌头也因为沾到了黑狗血而伸展不出去。我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在提醒着我,它们在挣扎,或生或灭。
“罗罗还没死,你不能砍它!”
模糊的光影朝狗移动过去,我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身体愈加控制不住,有能量要脱不脱,在体内配合着被黑狗血压制。
“一条狗命,不算什么,让开!没它的血我们今天都得死!”
这就是人类,我认为罗罗是贱狗,他们竟也如此认为。
痛,痛,我只感觉到痛,这是我近期能感觉到的除了恨之外最重的感觉了。
“这布往她身上扔!扔啊!”他们好像过来了。
“阿璇,不要杀人,阿璇,阿璇。”不要叫我,我好不舒服,他在说什么?不要杀人?
皮肤上灼热的痛感,慢慢转变成冰凉的阵痛,麻痹了的嘴也有了除了痛以外的发痒的感觉。是长牙的感觉,有尖牙大肆的破开口腔,被损坏的牙齿脱落,原来的位置,有了替代的更加尖锐的利器。
眼前清明起来,全身的力气又在积攒,不一会儿便像睡了一觉一样,精神抖擞。
尾巴被一块湿湿的东西覆上,我向上一挑,一块沾了黑狗血的短衫便落入我的手中。
“哈哈,她要完了。”看到我手上沾了狗血,有人笑道。
“你,你再仔细看看……”
“什,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
尾巴一拍,我便纵身起来了。
将手里的短衫丢弃,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阴笑道:“这东西对我没用了,你们嘛……”双眼两道金光射过去,嘴一张便尖牙外露,“还是自求多福吧。”
**********
阿璇,不要杀人。记住,千万别杀人。
阿璇,阿璇,别杀生,你若杀生……
浓墨,嗬,浓墨!
我猛地睁开眼睛,横梁上的蛛网清晰可见,一只黑寡妇正在挥动着细腿心情布置着陷阱。几束阳光探进来,空气中的灰尘在其中翻滚,跳跃。
头痛欲裂的感觉将我拉回了现实,我这是在哪里?
揉了揉眉心,身体的倦怠如同昨夜我打了一夜的拳法一般,我做了什么?
还有,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的?
有蛛网,这里应该很久没住人了,不可能是我住的农家乐。
对了,农家乐,黑狗血,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我想杀人,极度想杀人。
可我只记得,我的力气恢复了,后来我做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我什么也记不得。
我转着脑袋观察着两旁,一边是草堆,一边是炭灰,草堆时间长了都要腐烂了,而炭灰也蒙上了一层灰色尘埃。真的很久没住人了。
伸出舌头一试,这间房子的周围无人,还好,无人。
此刻我居然庆幸自己身旁无人,不然不知道穷凶极恶的我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坐起身来,腿已经变回来了,摸摸脸也是。这不是好的征兆,我又变回来了,那就是又吸取人类的精气了。
“斩妖链,斩妖链!”它真的半开的门缝中钻进来了,回来了,它回来了,在外面给我守门。
我昨夜让它带刚子去探信,糟糕,浓墨!浓墨是不是已经……不!浓墨不可以死!死的该是我,该是我啊!
“刚子呢?”话一问出口,我便想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我对他的家人做了什么,后来他回来,我是不是对他也做了什么?
斩妖链兀自又飞出去了,它是要带我去找答案,我是万般不情愿看到不好的场景,可我还抱了一丝希望。
也许,也许我收手了,天哪,我当时是爆裂到何种地步了,我居然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该死的事。
我醒来的破屋距离农家乐的不过一两里,却是两种不同的景象。
一个破败幽静,一个景物繁荣;一个寂静如坟,一个警车轰;一个了无人烟,一个人头攒动。
唯一相同的就是,死气沉沉的氛围。那是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足以敲碎我残存的灵魂,击破我仅剩的尊严。
我看到一具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上车,看到警戒线范围内已干涸的鲜血,看到狼藉一片的休闲场地,看到皱眉捂嘴的围观群众。
一切的一切告诉我,我杀人了,我终究还是杀了人。
我该有觉悟的,自我对待高人的手段,我就该知道,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残忍,我就该及时醒悟啊。那样的我,让人恶心。
我变得与太阴有何不同?我也视人命如草芥,我也会变本加厉地对待敌人,手段残忍至极。甚至,连我亲近的人,都逃不过我的蹂躏。
我捂着心口一步步歪歪扭扭地走着,斩妖链回过头来,缠住我的腿脚,这是它任务没完成的表现。
赵道士说,我不能让浓墨的努力白费,也不能让自己的努力白费,看来,我是辜负了他们所有人。
妖变有多可怕,我是见识到了。我能记起来的,记不起来的,我通通见识到了。
“斩妖链,刚子也被我杀了对不对?”我万念俱灰。
天界要除掉我,就是知道我的力量不可控吧。我的特殊身份会带来无法预测的灾难。一旦失控,我就是最大的祸害。
浓墨,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能保我这样的魔头?你说你自私,你是真的自私啊,拿天下的生灵做赌注。最后,我还是留不住的,怕就怕你连自己的损失也拿不回去,可我也看不到了。
傻瓜啊,到那时,我会看不见你的痛苦,也感知不了你的失落。这一场空,是注定了。你我,都改变不了啊。
我懂了,我知道为什么我不得不消失了啊。
“他还活着?刚子还活着?”斩妖链一直缠着我不放,我猜道。
它听了我的猜测,松开了我,在空中饶了一圈,换了个方位,指给我看。
那是通往林子的方位,刚子在那里!
跟着斩妖链,我又来到了洞中。斩妖链将洞内照得通亮。刚子就坐在角落的水中,眼神呆滞,但确实,他还活着。
刚子还是昨晚走时的模样,看来,我后来放过了他,将他打发到了这里。我一定不是不忍心杀他,而是他还可以当我的行尸走肉。
我杀了他全家和邻里,让他醒来,对他也是折磨,一直让他这样,更是无尽的深渊。
怎么办?我要怎么安置他?他本有幸福的家庭,就因为遇见了我,现在一家惨遭灭门,变成了孤儿。
“你看见了什么,如实告诉我。”现在,我除了问他我吩咐的事,别无他法。
**********
还好,他们没有进行最终的一步。我送了一大口气,我还有机会。
这次我可不管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就因为这最佳时机,我错过了与太阴同归于尽的机会。
机会稍纵即逝,你看,我又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
不管行不行,还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
现在的问题是,依我的本心,我无比相信大家,我相信浓墨,相信斑点他们,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经不住邪恶的想法冒出来,一到那时候,我就变得怀疑一切,我也倾向于怀疑,一丁点儿的细节,我都能联想到要杀光所有人。
那不是恶魔,不是另一个我,那就是我。我感觉的到,那邪恶的我,就是本身的我。
那是我的另一面,一个始终在我身体里的我自己。将邪恶的力量放大,想看到生灵涂炭,报复天地。放大了我所遭遇的苦难,放大了加注于我身上的阴谋,这些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
妖变之后,我自己也无法掌控这些力量。你看,我记得,黑狗血对我也没用了。
嗬,浓墨,怎么办呢?阿璇已经杀人了,这是注定的,注定我变不成与你一般的仙人,因为我本就不存在啊。
我痛苦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刚子,“我会为你的亲人报仇的,会给你们一个最好的交代。”
我会带着最悔恨的情感,丧命散魂,再不会出现。
“鸟蛋给你,鸟蛋给你。”老八哥!它怎么找来了?不行,我不能见它。我阴晴不定,会伤害它的。
我现在得回去拿到那东西,我需要它,我需要它帮我。
“跟我来。”我一把拉过刚子,与他一起消失于洞中。
风水轮流转,妖变后的璇王,才是妖界共同的敌人了吧。
第六百八十八章:鸣生子和水幺
我一路奔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颤抖如筛子。经过一番挣扎,我改变了路线,先不回蛇族了。
“在这儿等着。”我将刚子安置在土地庙旁的几棵树间,不至于吓到村民。
还未进庙门,一股强劲的风倏地旋地而起,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将我阻隔在外。
我胳膊一伸,宽大的长袖援臂而出,挡在面前。
风起,风撤,只是瞬间的事。
长袖随即消失无形,衣着又恢复到普通学生的模样。
“你不该来这。”土地公蓦然出现,手里还拿着一块神牌,红袍长身玉立,身形泰然自若,眼神却警惕地很。
“你们也,害怕我?”难不成我对他们来说,也是危险的。
他们,可是神仙。
“璇小蛇。”土地婆弱弱地在土地庙里应承着。
土地公一声呵斥,“不许出来!”他俊眉一蹙,戒备地看着我,“她已不是你认识的璇小蛇,你我皆知,她回不去了。”
“我现在是我自己,我有意识的。”我解释道,刚要上前一步,我面前的地上又旋即风起,土地公仍然不相信我。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不是吗?还指望别人信我,这不是妄想吗?
他们该帮的都了,不该帮的也违背天意帮了,已是对我最大的友好。
我确实控制不了自己,不能害他们。
“好,我就站在这里,一会儿就走。”我给他们抛出一颗定心丸。
“带一个傀儡来我神庙,这就是你的诚意?”土地公神牌一晃,一直安静地藏着的刚子唔唔哼了几声。
“我不知道放他去哪儿,我,我做了……”压在心口的巨大哀痛不知从何说起,“我做错事了,导致他无处可去。”
“你杀人了。”土地公表情失望,我杀人连他都知道,可我这妖祸却不记得。
“天墨作怪,妖变杀生,致使天道改命,太阴无法降服,天界震怒。太阳星君实不能将你带回正道,他也会跟着受罚。”土地公说的话将我的心境从十层地狱打到了十八层地狱。
无助由心而起,“太阴是因为我才没有被铲除的?是因为我杀人才错过最佳时机的?浓墨被我牵连了?所以我现已注定回归不了,浓墨也会被惩罚?”我摇着头,“所有的罪责,都在我啊!浓墨是无辜的。”
“太阳星君说过,由你引起的一切事责,都算在他身上。他枉顾你妖变的可能,孤注一掷自揽责任,他并不无辜。”土地公说。
“相比太阴,我才是最可怕的。”我才是,浓墨他太傻了。赌上所有为了我,不值当,也太自私。
跌跌撞撞,我扶住一颗柏树,“我现在就去补救,我是来求你们指条明路的!”
“你已成型,没法补救。”土地公摇摇头说。
“那止损呢!”不能补救,止损总有办法吧,“让浓墨最大程度少受惩罚的方法,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死也会带走太阴的命。”
又一身红衣从土地庙里蹿出,“璇小蛇。”土地婆没能忍住,出来了。
“进去!”土地公大声说。
她美眸一垂,“她也是无辜的,你不该对她如此凶。”跟着,土地婆便落下泪来,“我们心里都清楚知道,璇小蛇做错什么了?是星君的欲念让她出现,又赌她两世,这怨她?她受的苦我一分也受不了,只因为我们娇贵,我们生来就对世界没威胁吗?”
土地公哪能守得住土地婆的伤心,他拉着的俊脸绷不住了,心疼地去擦土地婆的眼泪。土地婆红袖飞舞,避让开去,不理他。
我想起了我和浓墨,我哭,他也是如此心疼。如今,我们之间却是跨不过去的鸿沟。即使面对面,我大概也会变态到想杀他而后快。
“男女之情,你我皆有经历,何尝不懂他们的感情?星君有错,那也是愿意付出天大代价的错,叫人动容。算来算去,璇小蛇最无辜,我们帮帮她吧。”土地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是亲身实践,让土地公明白,谁也不愿心爱的人难过。
浓墨之于我,也是爱的太深,无法自拔,他愿意我受罪吗?不,他比谁都痛,但只能两厢痛,欲换来日。
女人的心总是比较软,土地婆向来向着我,土地公也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他们有自己的无奈。我
土地公左右奔走两步,长袍将杂草上的露珠一一扫去,他急急地甩甩神牌,“那便依你。”他终是停下来,泄气道。
“我知道我是无以为报了,不论我成功与否,对你们我没办法报答。”我感激涕零,我屈膝一跪,“璇小蛇只能在此叩拜。”
他们索性没拦我,我一拜起身,土地婆眼睛通红含泪,“我期盼了好久,能在天界重新看到你,看到你在云层里无忧无虑地翻滚,见到我便喊一句,姐姐真美。”
她斜靠在土地公的身上,手帕掩鼻,“再不济,你也能如同前世一般,在我这一方破庙吞吐月光,吸取精华。这庙虽破,却可偶尔为你遮风避雨……”她恸哭道:“谁曾想,我只能目送你走向不归路,呜呜。”
我再拜而起,土地公一边小声安慰着她,一边对我说:“想控制事态发展,需先控制住你自己,不能被妖力控制。妖变我和老婆子先前也只耳闻,未亲眼所见。传闻妖变之时,六亲不认,天地为所挟,万事万物都将被毁。天界对此很忌讳,但星君力保。”
“传闻何来?天界有何先例?”我问,有妖变传闻,妖变后来没了吗,那就是有解决办法了!
“天界鸣生子,居于六北之角,偶在云端得到天树脂包裹的天水一颗。天水裹于树脂中,晶莹剔透,美好无暇,如同深海里的一颗明珠。”六北之角我在天界听过,那是与天庭相距很远的地方,神仙也很少受到直接管辖,逍遥自在。天水便是天界下的雨,雨刚下来便在空中被恰被树脂包裹住,多么神奇。
“鸣生子情窦初开,见人间美男便心有所动。”原来鸣生子是女的,与我和浓墨的情况恰恰相反。
土地公继续说道:“天水不知何时竟显现出美貌男子的幻像,她因无聊寂寞将天水入树脂里释放出来,幻化作美男相伴,取名水幺。鸣生子越过仙籍,私自授予水幺仙力,她越是喜爱水幺,便越将水幺培养得能力卓绝。”
“水幺一定比我聪明。”水幺是天水所化,而我是天墨。一个具有水的灵性,一个拥含墨石的笨拙。我这么笨拙,浓墨都喜欢,水幺那么聪慧,鸣生子一定非常爱他,这才是神仙眷侣啊。
“水幺不是聪明,而是聪明到过头了。一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仙灵,不仅让鸣生子喜爱非凡,更是俘获了六北之角的仙族。他越来越聪慧,越来越有能力。终有一天,六北之角的神仙一个个失踪不见。”
“水幺所为?”我揪心地问。
“天庭知道有这么个仙灵存在的时候,水幺已经将六北之角变成了独剩鸣生子的荒芜之地。”土地婆回道,“鸣生子质问水幺,水幺说都是为了她,他要给她一切他能给的,包括三界。”
“他爱鸣生子吗?”我问。
“他是以爱为名来做那些事的,但是不是真的爱,我们外人无从得知。”土地婆悲伤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天地都为之颤抖。连他所谓的最爱的鸣生子也惨死于他的魔爪之下。”
“他杀了鸣生子?”他居然杀了鸣生子,那个创造出他的女人。那我,我口口声声说爱浓墨,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很可能真的就杀了他!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能杀了我最爱的人!不,我谁也不能杀!
“那么。”我咬牙缓缓问道:“水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我不想听他们有多相爱,再相爱又怎样,还不是发起疯来谁都杀?我只想知道我自己,我要怎么了结自己!
“水幺杀了鸣生子之后,突然抱着鸣生子发着狂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了。”土地婆说到这里,惋惜道:“最后是冥界找到他的,惨状不可言。那美好的容颜毁成了烂泥,身上千疮百孔。一刻钟后,便化成一汪清水被大地吸收。”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样的场景,即使是只听描述也让我毛骨悚然,他死前该有多痛苦,我想他是真爱鸣生子的吧。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杀了最爱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听起来这经历简单,可据说死了很多神仙和人,人界有一地甚至血流成河。”土地公严肃地说。
第六百八十九章:浓墨,别杀我
这么说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对付妖变。没人知道水幺是怎么死的,死的那么惨。
“鸣生子呢?他们死在一起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问,只是好像他们能死在一起,也是最后的一点安慰了。
“随着水幺的消失不见,鸣生子也在时间蒸发了,尸体都不曾留下。”土地公踱了几步,神牌向一边歪去,被我控制的刚子就从茂密的树木中间钻了出来,“妖变之说太不模糊了,细节未定。我不能给你中肯的建议。”
他将手心按在刚子的天灵盖上,“先将他的控制解了,我是土地公,会妥善安排他的去处。”
这样也好,刚子由我带在身边,我对他来说是一大威胁,说不定还未到蛇族,就被我吸干了精气。土地公是这一块的土地之父,由他接手比去蛇族好,人妖殊途,他即使去了蛇宫,日后也要被再次安排的。
我解了对刚子的控制,刚子清醒的瞬间,土地公的手便覆上了他的眼睛,土地婆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刚子便消失了。
“我送他下去休息了。”土地婆脸上还是愁闷的表情,“璇小蛇,妖变的妖力你是知道了。介于鸣生子的先例,天界虽未明令禁止此做法,却是不允许再出现相似的威胁到三界安全的灵。”
心中愈加郁结,“我这种仙灵的出现是一股不确定的力量,只有经过轮回历练,安然修炼升往天界的我,才能除去这股力量。”我大致了解了,“天界阻止我和浓墨在一起,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浓墨极力留下我的命,极力希望我修仙,也正是这原因。”
“水幺因杀鸣生子而愈加疯狂,即便不能说明水幺对鸣生子是爱,也定是有感情的。”土地公按理分析道。
“我不会伤害浓墨来激发自己的感情,我不会这么做。我是要减轻浓墨的惩罚,而不是伤害他!”我立刻否定了这条线,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浓墨。
我想了又想,下定决心将斩妖链卸下,递给他们,“我神志不清时,与它缔结了关系。浓墨好像收回了对斩妖链的控制,它现在完全属于我,跟着我只会做坏事,这一神物,只会沾满无辜的血腥。请你们帮我保存它。”
土地婆为难地垂着眼皮,没有伸手来接,“璇小蛇,你给我们也是枉然,待你妖变,一命令它,它会不远千里万里赶过去的。斩妖链是神物,用在神手中,斩妖,用在你手中,便可斩……神。”最后一个字,她说的很是迟疑,声音带着颤抖。
谁也不敢接受这烫手的山芋,谁知道到手中会变成神器还是会引来祸事呢。
“斩妖链,斩妖邪之物。”他盯着我,听他说妖邪之物,好像就是在说我一样。“怎么使用,看你自己把握。还是那句话,控制你自己。其他,我们也无可奉告。”土地公话一说完,便打定了让我走的主意。
他一副恕不远送的表情定在脸上,我知晓,再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我得到了他们所知道的最大限度的信息。
三拜而止,我站了起来,“璇小蛇就此一别,希望再不相见。”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相见,也只会是坏事,哪会带来半点好事。
走出十多米,耳旁传来土地婆不舍的声音和贴心的叮嘱,“璇小蛇,将土地结晶带在身上,撑不住的时候,记得拿出来,可保一方生灵。”
我禁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土地婆,璇小蛇永远爱你,在我无意识前的最后一刻。
土地结晶是为了和太阴交战献出的,现在却用来防着我自己,真是讽刺。
鸣生子是神仙,尸体怎会找不到?她与水幺之间的事情,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我隐约觉得天界在隐瞒什么,而土地公和土地婆他们那些小仙并不知道。
可惜,即使我找到她的身体了,也不见得就能知道些什么。
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不能去妖多的地方,可我不得不回去,拿到藏在蛇宫的那东西,我才有资本去和太阴换命。
没走多久,脸就开始发烫,喘气声渐重,我不得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来。放眼望去,不知道是经过哪座山,山脚下一大片的山民。
不行,再坚持一下,这里人太多了,我再坚持一下就能移动很远了。可双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我清楚地看到山下有孩童在玩耍嬉闹,有老人坐在石凳上掰着玉米,他们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那些鲜活的生命,我看得清清楚楚,好像吸一口他们的精气,我就能长生不死一般。
浓墨,浓墨,救救我,救救阿璇!阿璇不想杀人啊!不要,不要让我再杀人了!浓墨,救我!
我搬起树旁的碎石,就要往脚上砸,“我让你不听话!”
手还未放下,抬眼间,眼尾扫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那身影在比我所处的位置更高的山腰上。
我擦擦眼泪,那分明就是,林晓白……太阴!
太阴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被抓在妖界吗?没执行死刑也不该出现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啊!我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她居然还在,这回,我确定了就是她!
不是我眼花,那就是林璇的模样,那是太阴!
太阴笑靥如花,一手将一朵鲜红的花插在耳畔,一手指了指她自己的脸,然后又指了指我的脸,最后骄傲地摇了摇头。
她在公然挑衅我!太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跃便登到她所在的位置,可等我到达的时候,太阴却不见了。
“太阴,太阴你给我出来!”顾不得还没拿到能将她置于死地的东西,我疯了一样扒开丛丛草木,“太阴,你出来!”
不,我不该中她的圈套,这不是真的。我得按照自己的路线回去,我不能陷入这样的陷阱里。
可我明明看见了她,不,是你看见了她!你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她那么幸福,显然是与萧浓墨在一起了,你没看见她没死吗?她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这说明什么?萧浓墨他们就是在骗你!
阳光透过密林照射在我脸上,脸上的灼热感又强烈了。突然间,仿佛阳光全方位地照了过来,从我的身后,左边,前面,右边,顺时针转动着照向我。
顺时针,逆时针,再顺时针,我的头好晕……
萧浓墨不是在骗你,是在骗我!他在骗我!
你要控制住自己,必须控制住自己。
我抱着头,控制不住啊,我控制不住,浓墨不会骗我,浓墨不会。
他在骗我,骗我!不会,他爱我,我爱他!他骗我!
“啊。”谁在我身后?我猛地转头,“谁?你们都想害我!都害我!”
萧浓墨他也……我顿了顿,抬起头去,直面炙热的阳光,骗我。
**********
“那不是璇王吗?”有声音向我靠来。
我试着睁开眼睛,阳光太刺眼了,我这是在哪儿啊?我记得我在山里,我想逃,后来,后来……
“真是璇王!大家快过来,璇王在这里!”这一声呼唤,嗖嗖的声响从四面八方直扑向我。
我的眼睛还没适应阳光的强度,就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看,她身上还有很多血!”
啊,血,血,哪里有血?
我动了动手指,黏腻的指缝让我陷于崩溃,我终于看清了我的双手,血,还未干的血!满手是血!
哪来的?哪来的血?哪……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不——”
“星君,那些人真是璇王杀的,我们堵到她了。”
浓墨来了,不要!不要看到我这样!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我!
我将脑袋埋进膝盖,蜷缩在地上“不要看我!不要看到我!”
满身鲜血的样子,我自己都恶心自己,我不要让浓墨看到,“不要看我,求求你,求求你。”
我哭着疯狂地将双手在满是碎石渣的地上擦着,我不知道痛,我不会痛,没什么比让浓墨看见更让我难过的了。
他害怕我杀人,他不要我杀人,他求着我说,阿璇,你不要杀人,他脆弱地哭着求我别杀人。
我杀人了,不止一个,也不止一次。
“阿璇。”浓墨的声音反而像梦魇一样,将我希望浇灭,是他,真是他来了,怎么办?
“不要看我,求求你。”我大哭,“可你别杀我,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浓墨,别杀我。”
第六百九十章:即使歪门邪道,我也要让你升仙
双手在碎石上磨地血肉模糊,不仅血没蹭掉,我的血也出来了。可它为什么还是红色的?为什么它还是红色的?就让我变成墨汁,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此刻,我无比希望自己的血全是黑色。至少,至少它能将红色的血混掉,让它不再那么刺眼。
可是不行,就连先前在血液中见到的黑色丝线都不见了!怎么回事?我是连铲除太阴的资本都越来越小了吗?
没事,没,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那个还在,太阴会怕我的!
可是,可是大家现在更需要远离的是我啊,比太阴还可怕的是我!
我从双膝中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向我错乱的手,“别杀我,别,呜,别杀我。”
我躲闪着他的手,双手缩回来抱着脸,脸上也是黏腻的血,血水混在一起,血腥味浓烈地想作呕,“别看我。”我好可怕,就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我全身是血!都是血!
那只手还是有力地覆在我的手背上,我害怕的紧紧抱着脸,“别看我,求你,求你。”
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别杀我,我还不能死。”太阴还活着,我不能死。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扳开我的手,而是一只手作为支撑,另一只手在我的肩头一裹,我便被他轻轻抱进了怀里。
“阿璇不让看,就不看。”他柔和地在我耳畔道,却像坚硬的玉石捶入我的心房。
“别弄脏你的衣服。”我僵硬道,手都不敢挪动。他还是他,我已不是我,“都是血。”
“无碍。”浓墨又将我搂紧了点。
“我连斑点都伤害了,我好坏。”鼻子塞的已经无法呼吸,可我不打算让皮肤来代替。那一刻我希望就这样死了也好,死在浓墨的怀里,足以。
“我,杀人了。”我提醒道,声音抖得不像话。
“我这里还有一条命,也给你。”我不能相信,这是他说出的话,他是天人,他是星君,这不该是他说的话。
“傻瓜,你怎么办?你以后要怎么办?”我陡然将脸塞进他的怀中,伸手抱紧浓墨的脖子,将眼泪都洒在离他的心最近的地方。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土地公说你要受到惩罚,该怎么办?
“跟你在一起,我早已准备好下地狱。”浓墨在我耳边呢喃,“阿璇,别怕。”
他将我抱起,“别怕,我在,没人会能杀你。”
浓墨说没人能杀我,而不是没人会杀我,他说的意思是,只要他在,就能保证没人敢杀我。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我在白头山被捕,被丢进棺材,浓墨出现的时候。
虽然后来知道是做戏,虽然不是真的。但我真真切切的感到心痛,我什么也没做,谁也没杀,浓墨当着大家的面,喊我蛇妖,他要替天行道处死我。
那之后,我与浓墨敞开心扉,和好。午夜梦回,还是能无数次地看到那天,他对我说,蛇妖,他的眼神向利剑一般刺向我。
我想,对于假死事件,无论浓墨心里多爱我,他多舍不得伤害我,我的记忆深处还是会介意。我介意他似是为了我好的伤害我,欺骗我,说不爱我,相当介意。
可这回,我确确实实杀了人,我从一平常的妖,变成了一个杀人魔妖孽。
这个男人,他站在我身边说,他愿意把命给我,与我一同下地狱。
突然,那些隐藏颇深的芥蒂都化开了,我还在乎那些做什么?那些梦魇,噩梦只是我内心深处的介意罢了。我真正介意的是浓墨不爱我,除此,别无其他。
有些东西释然了,就如融雪一般,春风化暖,暖阳大地。
“星君,璇王此举如何解释?”
“璇王遇袭,惊吓过度,需静养,三天不得来蛇宫打扰。你们回各自妖族,如实禀告。”浓墨沉着气说,丝毫没有慌乱。
“可是,我们听说璇王是传说中的妖变。”那声音犹豫道:“这些人明明是璇王所杀……”
浓墨冷笑一声:“大胆!”
“星君恕罪,我们亲眼所见,璇王全身沾满人血,还说自己杀,杀人了。”
“哼,你们的妖王就是如此教导的属下的?你们哪知眼睛看到璇王妖变了?妖变的特征是什么?”
“这,可是璇王自己承认说是杀人。”
浓墨厉声道:“我也承认我杀人了,你们信吗?璇王一向善良仁慈,岂容你们栽赃污蔑!”
“星君恕罪,我们一时糊涂,这就回去复命。”他们最终还是不敢顶撞浓墨,选择退避。
“太阴逃跑,对璇王痛下杀手,使得璇王惊吓,现神志不清。但璇王定会主持公道,将太阴缉拿归案,为死去的人类报仇。”浓墨继续睁眼说瞎话,总结地条理清晰,连我都要相信了。
什么样的坏情况,有浓墨在,都能迎刃而解。
他是创造我的神,也是守护我的神。而我,但愿我不是水幺。
**********
“人是我杀的。”我趴在金蛇椅上,第n次对浓墨说。
浓墨给我的手心涂上清凉的膏药,轻轻地吹了口气,手就好像真的不疼了一般,“没人会知道。”
“他们不是傻子。”我叹着气,那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们必须当傻子,我们一口咬定人不是你杀的,就没人敢真的指责你。”浓墨又掀开我的肩部毯子,上药。
( ps,我的新浪微博:“我是璇墨”(* ̄w ̄)以后有番外可能会放上去= ̄w ̄=
腾讯书城等正版读者看不到的图,微博也有。)
说是这么说,虽说恶妖杀人不是稀罕事,在妖界也算平常。可璇王是不会杀生的,若能证明璇王杀生,那传言的妖变就可以怀疑到我头上了。
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想想,还是说了:“浓墨,我不能成仙了。”还是哽咽了。
我已经不奢求成仙了,注定要死的人啊。只是浓墨,这是他的梦想。粉碎他的梦想,我比他还痛,我知道他坚持了多久,一心一意。
浓墨涂药的手顿了顿,停留在我的肩上,带着灼热,“成仙的路不只有一条。”
“歪门邪道不是我们该走的。”我立刻意识到他的意思。
“这世上没有该不该的事,我想做的,没人可以拦得住。后果可以不计,你成了仙,就不会消失。”浓墨无所谓地说。不会消失,他只求我不消失,歪门邪道的后果他来承担。
“所以你故意将太阴放了。”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太阴要走哪那么容易,浓墨故意答应太阴去陪她,就做好了准备,哪有放了的道理。
浓墨又停了下来,“得知你的异常,我便带太阴回了蛇宫。从赵先生口中得知你的情况,我心急如焚。你待查承彦如至亲,却伤了他。我做了坏最的打算,适时放走了太阴。”浓墨是想让太阴做替罪羊,她犯的罪再加上几条人命,不会让人怀疑。
“我去见了土地公,他知道我杀人了。”我说。
“他是从天界知道的,不足为奇,先瞒住妖界便可。”浓墨说,“在场的蛇民,看到你失控的,查承彦都亲自交代过了。赵先生也保证替我们保密,高人和钱学宁继续收押在蛇宫。”
我们和妖界是一体的,至少我们现在需要是一体的,不能因为我妖变的事情,让他们惧怕,那么不仅是妖界的合作。就连蛇族内部也会人心惶惶。
浓墨还有话隐瞒着我,就是他想自己解决太阴的事,不过这之前我们俩都心知肚明,只是没公开说明罢了。那晚,他是想动手的,可是我被太阴那么一刺激,倒是坏了他的计划和太阴的盘算。
他担心成功之后,我那异变的情况不允许我成仙,所以才放弃动手的吧。
浓墨啊浓墨,你想过没有。没有你,我成不了仙,那么没有你,我还能独活?
我今晚就去把树底下的东西挖出来,再将土地结晶随身携带,然后就离蛇宫远远的,离人类远远的。我得找到太阴,同归于尽!
“头抬起来,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口。”浓墨在我的脑袋上拍了拍,吓得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唉,想到和太阴对峙,还是冲动大于勇气啊。
“洗澡的时候,我仔细看了,没有伤口。”我将头埋地低低的,几乎陷入了毛皮靠垫里。
浓墨不依不挠:“我看了才作数,你自己转过来,不然我动手了。”
我刚吸了人类的精气,脸上的两大伤口被掩盖住了。那是我自己弄的,疯婆子真是不可理喻,好好的脸,干嘛划破呢。
我哀叹了一声,直接将脑袋转上去了,身子还是没动。
浓墨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再给我转回去。”他咬牙切齿道。
无语,我又默默地将脑袋转到了下面。
随即我的双肩就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翻了上去,“查承彦和你父王母后一会儿要过来,你就准备拿屁股对着他们?”
我一下子羞红了一张老脸,“什,什么屁股啊?你……”等等,谁要过来?
“查承彦,父王母后?”我,我哪有脸见他们啊!
我对查承彦做了什么,我都没脸去看他了,即使见面,也是我去找他啊!
父王母后,我更是发了疯就忘了他们,一点也没尽做女儿的孝心。
我,我还不如拿屁股对着他们。
第六百九十一章:斑点,你不要命了?
“浓墨。”我巴巴地看着他,视线从他好看的脸往脖子移动,最后停在他的蓝色运动外套上。
浓墨将药膏往盘子里一扔,一掀唇,“想都别想。”
我气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什么话都没说呢,浓墨肯定在诈我。
“你脸没脏,包什么。”浓墨伸手要捏我的脸,这时,有蛇卫在门口通报来人了。
来了?!我一个跃身向浓墨扑去,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袖。浓墨不慌不忙地侧了个身,我直接上半身跌出了椅子,扑了个狗啃泥。
浓墨叹了口气,“我去拖延点时间,至于怎么见人,都是家人,没人在乎你丢了多少脸。”
我上半身趴在地上,双腿在上面摇了摇便放下了。浓墨说的,也对,都是我自己太在乎了,爱我的人,他们哪会在乎我的脸搁在哪儿啊,我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于是……
“哎呀,鬼呀!”先进来的蛇卫吓得直接缩成了一条细蛇,挂上了树。
水果盘里的葡萄洒了一地。
另一个蛇卫反应迟钝,觉得莫名其妙,“哪里有鬼?你一蛇精,还怕什么鬼?真是可……”他边说边向我这边瞅,“妈呀,还真有!”
盘子落地,草莓滚了一地。
接着,四个蛇婢端着四壶美酒踏进了院子,“别动别动!”我忙站起来挥手,“别踩了好吃的,多浪费啊!”
“救命,有鬼有鬼。”她们越急就越乱踩,踩地葡萄和草莓果肉稀烂,汁液飞溅,可把我心疼的。
“怎么了?璇王呢!”浓墨闻声慌忙进来,看到我的模样,地上的乱象,树上挂着的两条蛇,他收起了慌张的神情。
浓墨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待会儿再送来。”
蛇婢见到浓墨就跟见到救星似得,一个个逃窜走了,就连树上的两条蛇也一溜烟溜了。
我自知理亏,别提多安静了。
浓墨是说的没错,可我依然坚挺在挡脸的道路上。是的,我的头发全盖在脸上,活像个贞子。
“那个,蛇精怕鬼,恐怕得治一治了吧。”我小声道。
浓墨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透过我的头发看到我的脸,他缓缓道:“阿璇,你头发上,有虫子。”
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时,“啊——”,头发都快被我甩飞了。
**********
最终,我还是败给了浓墨,他在坑我的道路上越走越顺畅。
斑点不是孤身来的,他身前还站着一昂首挺耳朵的兔公主,看来,她还是没有幻化成人,确实新奇。
看到斑点无恙我还是没能松口气,横亘在我心里的障碍,怕是要压死我了。
“斑点,你没事,真好。”我怄死自己了,最不该伤害的人就是斑点,没来得及对他好,倒是将他伤了个透彻。
对不起我都说不出来了。
“哎~不许靠近。”兔公主的耳朵竖起来,对我表示警惕。
斑点笑着去拦她,“没事的。”
我又往回退了几步,“伤口。”我咬着嘴唇,犹豫道:“愈合了吗?”
兔公主哼了一声,“蛇医用了最好的药也没愈合,你的心掏出来再放回去能那么快就愈合?”
我尴尬地点头道:“是我的错,是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以后,我发疯的时候,斑点,你一定要离我远点,我最不愿伤害你。”
“他又没怪你,你,你哭什么呀。”兔公主瘪瘪她的三瓣嘴,像是做了错事一般,红红的兔眼睛一副惹人恋爱的模样。
我摇摇头,“没有,我是高兴。斑点好好的就好。”
斑点弯腰将兔公主抱起,走到我面前,兔公主一脸的不情愿,小爪子紧紧抓住斑点的衣服,模样可爱极了。“出去玩一会儿,叔叔和璇王有事商量。”斑点小声说。
兔公主哼了一声,跳出了斑点的怀抱,出去了。
“她还小,说话是无心的。”斑点对我温柔地笑道,一只手轻握上我的手腕,我的心一暖。
我刚要回握过去,一股能量从斑点的手心直接传递到我的手腕,无形的风由我与斑点的接触点而起,将我的黑色长发与斑点的银发吹到了一起。
我深感不好,另一只手绕到斑点背后,往他的后颈劈去,却在半路被一簇银发缠住,“放手!”
“别拒绝,璇。”斑点的薄唇紧抿,眼神坚定,手劲蓦然增大,能量越发多的向我输送过来。
“不要命了你!”他以为自己很厉害吗?他可以拿命来换我的命?
“除了这个,我做不了别的。”他说。
“斑点你不能!我不要你的,我的情况,蛇气救不了,你给我是浪费!”我的胳膊一扭,想摆脱他的控制。可不伤害他不惊动大家,想打得过斑点,简直天方夜谭。
“蛇气可以拖延,我的道行可以保你时间长一点。”斑点说着,最后一波能量运到我的身上,他放开了我,借力一推,便与我隔开了数米远。
这时,浓墨带人将父王母后请了进来,他们在外面受到了元老们的围观,所以才迟迟没有进来。
“阿璇。”浓墨进来,见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声在我耳边问道:“怎么眼泪汪汪的?”
我不怎么说,说斑点为了我,傻到使劲给我灌输蛇气?他自己的伤还没好,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先走了,父王母后,璇,星君,蛇族还有事务,就不多呆了。”由于刚给我灌输了太多蛇气,斑点的脸色十分不好。
“通知蛇医过去,彦首身体不舒服。”浓墨吩咐道,刚跟进来的蛇卫哎一声跟在斑点后面出去了。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浓墨一眼便看得出我们刚经历了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最需要什么。
“承彦那孩子怎么了?”母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跟我们一起来的时候,还很着急地相见璇子啊,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母后一边说着一边用藤枝扫着地面,“璇子,你们吵架了?”
“母后,我们好着呢,斑点是伤口疼,就回去休息了。”我安慰她道。
母后与父王是恢复不了了,他们仍然是古树的模样,父君们的伤更严重,在养伤,来不了。
“璇子,过来,让母后看看,你父王也很想你。”母后的藤枝还帮着绷带,看的叫人心疼,她曾是那么的细皮嫩肉,如今却为了我,成了这般模样。
“速度一点,他们需要泥土,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浓墨提醒我道。
**********
晚间,我的身体还是起了变化,皮肤的灼热,似乎是要烫伤我。
我醒来的时候,浓墨正好不在,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不过,这正好方便我跑路。
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我能察觉到,那便要在害人前,离他们远远的。斑点给我的蛇气也维持不了多久,毕竟我的身体现在耗能太大了。
妖变的可怕,其实在于,本体需要不停地摄入能量来维持吧。水幺就是那样,让很多神仙都消失了,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无可奈何。
不管了,趁现在,我得去将那东西挖出来!
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前院一片静悄悄的,现在不挖更待何时?
浓墨一定是处理事务去了,机会难得。
“人找来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摔倒,浓墨!
他在前院干嘛?这么晚了,找什么人?他没走远,那一会儿就会发现我不见了吧。
我,我是该回去躺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东西不要了就赶紧跑?
“是,星君,按照你的吩咐,找来了十人。”
“一会儿带到璇王寝宫来,不许声张,这件事,你要是说出去,知道后果。”浓墨的语气很严厉,光听了都叫我紧张。
十个人,带到寝宫来?浓墨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找人类来蛇宫?
突然,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很快,我就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打消了。
我真是的,在想什么呢!浓墨怎么会做那种事?我的思想太下作了,简直把他想成什么了,呸呸呸!
可是,他这是要做什么呢?我搞不懂了。
我是接着逃跑还是继续瞧瞧浓墨要做什么?
脸上的皮肤快要招架不住了,我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威胁到浓墨的安全,对蛇宫都很不利。况且,这里今晚又多出了十人,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决定了!
东西不要,我必须得走!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突然,浓墨的声音就响在我的耳旁,将我的魂魄都差点吓飞了。
“浓墨,你,你干嘛呢,你吓死我了!”我拍着胸脯,心跳砰砰跟撞钟似的,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在你身边站了许久,都不见你有动静,阿璇,我才应该问你,你在想什么?”浓墨倒是抓住话头,将了我一军。糟糕,是我想问题想得太投入了,浓墨何时站到了我身后我都不知道。
我抠着掌心,身体的疼痛,愈发明显,怎么办,我必须走!
“浓墨,我有点不对劲。”我如实说。
“我知道。”浓墨淡淡道。
“我得远离你。”我说。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