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感言
上三江了!
涉足网文三年,终于等来了痴盼已久的三江推荐,南道心中的那股子喜悦与激动,用言语实在难以描述……
感谢我的责编虎牙,感谢三江负责审核的编辑,感谢一直默默支持南道的众多书友们!
细心的读者如果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次南道的书上三江的时候,已经更新上传了将近55万字!
55万字是个什么概念?是至少三个月的默默坚持和辛酸等待!
许多本书在20万字左右就等来了三江,还有许多本书在30万字左右就宣布“进宫”了,更有许多本书在50多万字的时候就草草收尾了……而南道这本书一路默默无闻的向前艰难行走,如今已经快要接近60万字了……
这本书是南道的第三本书,还记得当年写第一本三国题材文的时候,我曾在许多寒冷的冬夜里不眠不休地寻找错别字,修改剧情,为了推敲一句话一个场景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今时今日,南道依然保持着这种类似强迫症一样的习惯……
南道很想告诉每一个读者,我真的是在用心去写每一章,每一节。或许你会觉得看网文不就是图个爽快么,或许你觉得流畅的行文,准确的标点符号,精当的修辞根本就是一个屁,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毫无逻辑可言的无限意淫来得重要,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南道写的是历史题材,不管别人如何去想,南道始终会对历史保持一份应有的尊敬和温情,绝对不会为了情节的需要而虚构太过离谱荒谬的桥段,以此来吸引眼球。
南道拍着胸脯非常自豪的对大家说:我写的第一本书《回到三国的无敌特种兵》与这本《三国之帮爹当军阀》毫无雷同重复之感,南道写的每一本书都是原创,或许很多人不在乎这个,但一直默默支持南道的书友们会在乎!
上三江了,很开心,也很感慨。
前面的路还很漫长,南道不过是众多扑街写手当中的一个,今后还会孜孜不倦地走在这条崎岖艰辛的创作道路之上,继续按照心中的构思去创作一个又一个新故事,希望当你看到这段感言时,能给南道多一份耐心和支持,在今后成为南道的书友和朋友。
上三江了,恳请书友们不吝收藏,给南道多几分自信啊。
上三江了,想求几张三江票装扮门面,书友们手中如果有,还请多多支持啊!
谢谢大家了!
第一章 猥琐大公子
初平二年的七月,一场凉爽的秋雨飘落关中大地。
三位年轻的旅人走在雨过天晴的官道上,虽然脚下有些泥泞,却难掩他们脸上透露出来的轻松喜悦之情。
当中一位身形有些单薄的年轻书生,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只见他身穿黑色镶红的官服,头戴一顶进贤冠,走在来往的人流之中煞是惹人注目。
跟在这位书生身后的两个汉子,身形高大而健硕,腰间各自挂着一柄直剑和朴刀,看他俩的年纪虽然只是二十出头,但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二人看着走在前面不时探头探脑向四处张望的书生,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之色。
真是丢人啊!大公子乃是当今太傅、襄贲侯之子,堂堂天子侍中,怎么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要询问一番,倒好似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鳖呢?
或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书生身后的那名白衣随从关切地劝说道:“公子,天色将晚,你又大病初愈,不如先找一处人家歇息下来吧?”
闻听此言,黑衣书生停下脚步,胡乱地用袖口抹一把额上的汗珠,然后大不咧咧地说道:“这个嘛,一切听子泰兄的安排!你办事,我放心,哈哈……”
被唤作子“子泰兄”的随从心里一阵抽抽,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公子近来有些反常。
“公子,还是直呼在下的名字吧,若是让太傅大人知道你喊我为兄,只怕会不高兴的。”
“不碍事,不碍事!你比我大三岁,理应是我喊你一声兄长,明辉兄,你说是不是?”
被称作“明辉兄”的另外一名随从顿时面露尴尬,也不接话茬,急忙说道:“公子,前方不远处便是武关,明日我们即可出关进入南阳地界了!”
说话的这名随从,身穿青色的紧身箭袖服装,声音洪亮而且中气十足,带着浓浓的幽州渔阳口音,却非关中一带人氏。
黑衣书生旁若无人地用手指抠了抠有些发痒的鼻孔,然后向着远处那一片灰蒙蒙的山峦叠嶂眺望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武关是长安通往南阳的门户,如今由董胖子手下大将段煨把守,咱哥仨想要顺利通过,只怕不容易呀。”
白衣随从实在看不过自家公子抠鼻子的粗鄙动作,一脸严肃地说道:“段煨乃是董贼麾下文武双全的将领,若论行军打仗的本领,不输于徐荣,我们想要蒙混过关确实不易!”
青衣随从听了两人的话语,顿时面露难色,一脸不解地说道:“既然武关难过,公子何必非要硬闯?我们此行要回的是幽州,前往南阳岂不是南辕北辙?不如沿着我和子泰前来长安时走的漠北那条道路返回?”
黑衣书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这次咱们之所以要舍近求远绕道南阳,那是为了迷惑董胖子不是?如果让董胖子怀疑我的真实目的是回幽州向我老爹搬救兵,丫的怎会放我出宫?再者说了,你们俩冒着生命危险开辟出来的漠北道路十分重要,今后说不定可以走这条道爆了董胖子的菊花,怎能轻易暴露?”
黑衣书生虽然举止有些不端,说话也不够文雅,可这脾气似乎很好,对身边的随从说话和和气气,也没什么架子。
“公子,什么叫做‘爆菊花’?”
白衣随从露出了一脸好奇和求教的表情。
“哦,这个嘛,就是‘走旱道’的意思。”
“公子,那‘走旱道’又是什么意思?”
青衣随从也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哦,卖糕的!”年轻书生拍了拍额头,对自己这两个兄弟表示捉急。
“嘿嘿……,爆菊花的意思,就是捅屁眼!这下明白了么?毒游俺的死蛋?”
两个随从又不是真的智商欠佳,听到这里全都明白了。他们忽然想起了大汉王侯公卿们似乎有着豢养娈童的习惯,顿时心里一阵恶寒,赶紧与自家公子拉远了几步距离。
这名猥琐的黑衣书生,名叫刘和,别看他说话时满嘴跑马车,还不时做出粗鄙失礼的动作,却正儿八经地是大汉皇帝刘协身边的侍中,也是当朝太傅、现任幽州牧、襄贲侯刘虞的长子!
刘和此次离开长安,是受皇帝刘协秘密嘱托,前往幽州向刘虞搬取救兵的。
去岁,关东十八路诸侯在酸枣会盟,联合出兵讨伐国贼董卓,结果惹得董胖子一把火烧了洛阳,然后裹挟着少年皇帝、**妃嫔和朝中大臣迁都长安,如今这老贼变得更加残忍嗜杀,也更加地骄奢跋扈。
傀儡皇帝刘协受够了杀人不眨眼的董胖子淫威,也实在不想在长安皇宫之中过着连乞丐都不如的生活。正在这时,幽州牧刘虞派来觐见皇帝的使者田畴(字子泰)和鲜于银(字明辉)抵达了长安,于是小皇帝便异想天开地委派刘虞之子刘和返回幽州,希望刘虞能从幽州派出一支奇兵前往长安,将自己从魔窟之中解救出来。
刘和是皇室宗亲,又是刘虞的亲儿子,小皇帝派他作为特使前往幽州,真是再合适不过。
皇帝派出的使者,被称之为“天子特使”,又简称为“天使”。当然了,此“天使”并非西方神话中那种背上长翅膀、头顶闪光圈的“鸟人”。
只是,天子特使历来都是集皇权威严与身份尊贵于一身,出行在外时前呼后拥那是相当的排场,像刘和这般只带了两名随从而且步行出巡的天使,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说起来,如今的汉室威严早已被董卓践踏的没有半分存留,且不说少年天子不过是董卓手中一具提线木偶,便是**那些姿容美丽的妃嫔,这董胖子也是想睡便睡,想睡几个就是几个!
当然了,董胖子如今纳了司徒王允的义女为侍妾,多数时候还是将那一身堪比肥猪般的厚膘,压在了倾城倾国的貂蝉妹妹身上。
如今连皇帝都过得这么凄惨,所谓的天使出行寒酸苦逼一些,也就在情理之中。
刘和、田畴、鲜于银三人又向前行走了数里,终于在道旁发现了一处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于是前去投宿。
费了一番口舌,村中一位姓冯的老汉收留了三人,这才免去他们露宿野外的危险。
进得院来,刘和发现这户人家其实只剩老汉自己,询问之下才知老汉家中子女已在西凉军撤回关中前逃往了荆州,老汉的老伴也于年初病逝,如今这处院落只剩老汉一人留守,生活过得十分艰辛。
刘和让鲜于银从怀中掏出一些铜钱送给老汉,结果老汉并不收钱,而是叹气说道:“董太师让人铸的这劣质的五铢钱,根本就用不出去,小哥儿还是自己留着吧!”
虽然没有收刘和的钱物,但好心的冯老汉还是为三人做了一顿黍饭,又煮了一些采自田间的野菜,勉强让三人吃了个半饱。
自从董卓从长安起兵以来,昔日繁华富裕的关中地区,如今已经是萧条破败不堪,距离十室九空也不远了。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老汉见刘和在三人之中身份最尊,于是便将他安顿在自己儿子昔日所住的房内单独歇息,将其余两人则安排在刘和的隔壁,老汉自己睡在另外一边。
在昏黄如豆的油灯下,刘和脱下了身上的长裾官服,脱掉双尖翘头方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鞋底的夹层之中抽出一块白色的绢帛,对着灯光仔细查看起来。
“咦,这便是圣谕么?怎么不像电视里面那些宣旨太监手中拿的卷轴样子?”
刘和的嘴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空中出现的词汇——电视!
这尼玛是个神马情况?身处东汉时代的古人怎么还知道电视这个东东?
原因很诡异,或者很神奇!
因为此间的“刘和”,并非数日之前那个从长安城内走出来的古人“刘和”,而是来自后世一千八百多年后的穿越者刘贺!
数日之前,“天使”刘和因为淋雨而病倒途中,在某个湿冷的夜里一命呜呼,而来自后世某师范大学的历史系毕业生刘贺,因为冒着有记录以来最炎热的天气四处寻找工作,结果不幸中暑身亡。
或者,连老天都觉得刘贺死的太苦逼太冤枉,所以安排他降临在了东汉末年的这片时空之中,而且还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古人刘和虽死,但他生前的一些记忆残片却留在了体内。所以,当穿越时空乱流的刘贺在苏醒过来之后,便顺利地接管了这具新的躯体和记忆,没有让身边两个随从发现太大的异常,实现了一次划时空的灵魂对接。
屋内灯光昏暗如豆,刘和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皇帝写给自己老爹的密旨。
“我那个去!幸好老子接收的是书呆子刘和的身体和学问,要不这种曲里拐弯的篆文,谁他娘认识?”
刘和手中拿着写满小篆的白绢,一边仔细观看,一边自言自语。
“不行,这封密旨太他妈坑爹了,我带在身上不仅会给自己招祸,还会坑了老爹!”
看完皇帝写给老爹刘虞的密旨之后,刘和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片刻之后,刘和似乎下定了决心,于是将手中的绢帛朝桌上正燃烧着的油灯火焰上伸了过去,瞬间之后便将绢帛点燃起来。
这刘和好大的胆子,竟然将皇帝写给太傅刘虞的密旨放在灯火之上给烧了!
“嘿嘿,幸好老子当初认真学了两汉三国史,知道刘和此行的悲催结局,现在我把这封惹祸的密诏给烧了,看谁还敢再来为难老子和老子的老子!”
看着地上已经变成一堆灰烬的密旨,“刘和”又使劲地在上面踩了几脚,这才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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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幕杀机
刘和烧掉这份密旨,并非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有着充分的考虑。
只因,他不是历史上那个老实孩子刘和,而是穿越者刘贺!
刘贺记得历史上那个身负皇命的刘和走到南阳的时候,被心怀鬼胎的袁术扣留,然后袁术派遣另外一个使者前往幽州去找刘虞,忽悠刘虞说要一起派兵西进长安迎接皇帝东归洛阳。
刘虞虽然远在幽州,却一心向着汉室,竟然真的相信了袁术的鬼话,然后派出数千精锐骑兵南下,准备到袁术那里集结,结果却被怀有野心的部下公孙瓒给吞并。
公孙瓒本来受刘虞节制,他为了吞并刘虞这支骑兵部队,暗中与袁术达成了密谋,示意袁术一直将刘和扣住,这样就能时不时地从刘虞那里敲诈一些好处过来。而作为交换代价,公孙瓒则答应袁术,帮助袁术对付已经在河北发展壮大的袁绍。
袁术和袁绍虽然是兄弟,彼此之间的仇怨却比外人更甚。
后来,刘虞得知了公孙瓒和袁术合起伙来坑骗自己父子俩的事情,自然对公孙瓒恨之入骨,于是提兵十万向公孙瓒开战,结果反倒被实力增强的公孙瓒打败。
等到老实孩子刘和历经数年,先后从袁术和袁绍手中逃回幽州的时候,他的老爹刘虞早已被公孙瓒杀害,幽州的地盘也被公孙瓒和袁绍瓜分的一干二净。
当时,袁术之所以能够忽悠刘虞成功,便是因为他拿出了皇帝发给刘虞的密旨!
如今,刘和将这封导致刘虞败亡的密旨付之一炬,不仅可以避免通过武关时遇到危险,就算他进入南阳之后被袁术的人发现和扣留,也不用担心袁术拿着这份要命的东西去祸害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便宜老爹”。
穿越者刘贺虽然从未见过刘虞,可他却知道自己这位老爹可是一位心底仁厚的长者,也是这个时代真正心系黎民百姓的好官,他不想看到刘虞因为一封本就荒唐不经的密诏而最终送命。
再者说了,刘贺不明不白地就回到了汉末乱世,他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刘虞,若是刘虞出了事情,他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是一个皇帝和大臣都要被人当猴耍的年代,若是手中没有地盘和军队,那就只能任人宰割和支配!
乱世人命贱如狗,刘贺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苦逼无助地活着!就算是为了今后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他也要好好地替刘虞谋划一番,避免不久之后的可悲结局。
至于日后见到刘虞时,刘和会不会因为烧了皇帝的密旨而挨揍,却不是他现在该担心的事情。刘和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从袁术、曹操、袁绍、韩馥、公孙瓒这些军阀头子们盘踞的地盘上顺利通过,最终返回老爹占据的幽州老巢!
烧掉密旨之后,刘和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忽然感觉一阵疲惫和倦意袭来,于是便倒头沉沉睡去。
不多时,“呼噜……呼噜”的鼾声从刘和屋内传了出来。
隔壁房间内的田畴和鲜于银不像刘和这般劳累,他们听到刘和屋内传出的鼾声之后,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田畴有些疑惑地说道:“自从前日公子病愈之后,似乎换了个人,行为举止变得有些另类,说的话也有些让人费解。
鲜于银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公子与我们初入长安时见到的有些变化,有时候像是什么也没见过的乡下人,有时候却眼神明亮很有主张,似乎很有决断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风寒把这里烧出了毛病?””
鲜于银用食指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意思是说刘和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田畴苦笑,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信公子的头脑是否因病受到了影响,但我隐约觉得公子近日来的变化却是一件好事!你也知道,主公在幽州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今后主公出事,我们就要拥戴公子镇守幽州。”
“是啊,当初我刚到长安时,见到公子后便觉得他有些懦弱,也有些迂腐。可这次公子出了长安在道中大病一场之后,似乎变得坚毅勇敢起来,提到董卓时必称‘胖子’或‘老贼’,一点也没有当初那种惧怕的样子。”
“公子提到袁术、曹操、袁绍这些雄踞一方的诸侯时,似乎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但愿他不是盲目的狂妄自大吧。明辉兄,这次咱们保护公子返回幽州,就算是牺牲了性命,也一定要让他能平安地见到太傅大人!”
“子泰放心,太傅大人待吾等恩重如山,我鲜于银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人伤害到公子!”
原来,就在去年,镇守幽州的刘虞听说董卓胁迫新帝迁往长安,便在幽州招募出使长安的人才,从事田畴和和都尉鲜于银二人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接受了这趟风险极大的使命。
之后,田畴和鲜于银冒死穿越漠北匈奴人和鲜卑人控制的区域,从朔方南下抵达长安,终于完成了替刘虞出使长安的艰难使命。
如此看来,这田畴和鲜于银不仅深明大义,而且有胆有谋,绝对是忠诚可靠的好下属。
两人在屋内小声说了一会话之后,和衣躺卧,浅浅地睡下。
到了三更时分,耳朵敏锐的鲜于银忽然听到村头有狗吠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他们落脚院落靠近,于是急忙推了推身侧的田畴。
“子泰快醒来,村中来人了!”
听到鲜于银这声低喝,本就睡得很浅的田畴立即转醒,而且迅速说道:“我去公子房内喊醒他,你立即出屋去查探情形!”
话一说完,田畴便翻身下床,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匕,悄无声息地朝着房门摸去。
田畴的动作麻利,鲜于银的动作比他更快。不等田畴下地时,他已经从枕头下面抽出了随身所带的朴刀,然后一个闪身从夜间特意打开的窗户飞身扑到了院子外面。
田畴和鲜于银两人能从如狼似虎的匈奴人和鲜卑人地盘上走了五千多里路途前来长安,他们的警惕性和身手自然不差。
少顷,田畴摸进刘和的房内,轻轻俯身刘和的耳边,然后说道:“公子,快醒醒!有人围住了咱们的院落!”
睡得迷离糊涂的刘和,隐约间觉得耳边有些瘙痒,还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子泰,怎么了?”
“村中来了一群强人,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擦!还真他妹的不让老子消停!”刘和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鲜于银人呢?”
“去了院外打探。”
黑暗之中,刘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立即前去支援鲜于银,我这就去喊醒这家老汉,然后带他从后门撤走。若是这群人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便放火烧屋,然后伺机脱身。咱们先分头躲进山中,待到明日天亮之后在武关之前汇合!”
“好!公子千万小心!”
田畴亦是有谋之人,听了刘和在临危之时的布置,觉得可行,便不再多说,立即摸黑向着院门口而去。
刘和知道自己只是一届文弱书生,如果装逼耍酷留在这里,只会成为鲜于银和田畴累赘,所以他毫不矫情地让二人留下断后,为自己的逃脱争取时间。
难得的是,就算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刘和却没有忘记带上这家老汉一起逃命。
“老人家,今有一群强人深夜进村,只怕是冲着我来的,还请你随我一起离开村子进入山中避险!”
老汉一听刘和这话,浑身一哆嗦,急忙说道:“我家院子后面留着一道小门,大人如果从这里离去,可以直接前往后山之中避险。”
这老汉倒是想的明白,知道如今正是危机关头,保命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赶紧说出了平时他们躲避山贼盗匪的出路。
“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少顷,刘和跟在老汉身后悄悄地从院子后面的一道小门钻了出来,然后在老汉的带领下直奔数里外的一处山林疾行而去。
离开村落之后,刘和一面快步而行,一面回头观察,却看见村中火光闪耀,似乎是冯老汉家的院子着火了。
在前面带路的冯老汉忽然回头,看到着火的地方正是自家院落,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放声大哭:“老天爷,那可是我家的祖屋啊!”
刘和怕老汉的哭声引来强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低声喝道:“老爹莫哭,此事因我而起,等我脱离险境,日后一定为你重修房屋!此刻不是伤心痛哭之时,还请老人家赶紧进山!”
老汉被刘和这么一番安慰,心情平静一些,于是爬起身来继续在前面带路,终于领着刘和摸进了一处杂草丛生、荆棘灌木密布的丛林之中。
第三章 猛人出现
却说刘和那边已经脱离了险境,可田畴与鲜于银这边却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
鲜于银从院中出来后,便迅速攀上了院外的一棵大树,将身体隐藏在浓密的树冠之中。
不多时,十数个手持兵刃的身影直奔刘和投宿的院子而来。
“给我将这处院子围起来,切莫放走一个!你们八人进院杀人,不论男女老幼,统统不留活口!”
黑夜中,一个阴冷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听起来是那样的残酷,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已经悄悄摸到院门后边的田畴,听到院外强人的这句话后,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短匕。
院外一名黑衣人猛地一伸腿,将本就形同虚设的柴门踹飞进院子,然后八个持刀的黑衣人一拥而入,直奔院中的房屋而来。
因为是阴雨天气,所以夜里十分黑暗,田畴此时紧贴院墙站在院门旁边,而这些破门进入的强人注意力又放在不远处的房屋,所以一时之间竟没有发现田畴就贴墙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五步的地方。
躲在树顶上的鲜于银清楚地看着八个强人冲进了院子,还有四个沿着围墙绕向了后面,如今院门口附近只剩下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开口下令的头目。
少顷,闯入院子的八名强人两人一组朝着黑灯瞎火的房屋内扑去。
田畴立即蹑脚跟在最后一人的身侧,等到其他几人进屋寻人之际,猛地伸出左臂从后面将这人的脖颈勒住,然后举起右臂狠狠一匕刺进对方的心窝。
被田畴刺中的这人,先是咽喉被勒住无法出声,紧接着心脏猛中一匕,结果来不及呼救便疼死过去,软绵绵地滑到地下,时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两下,渐渐地就没有了气息。
田畴出手杀了一人之后,立即夺下此人手中的长刀,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向不远处另外一个强人猛地扑了过去。
正在这时,已经冲进房屋内的几个强人纷纷惊呼:“此间无人!”
“房间是空的!”
“不好,人已走掉!”
屋外守着的那个强人闻听此言,顿时有些慌乱,正欲转身向院外的头目报告,结果便看见一团黑影朝自己猛扑了过来。
“有……人?”
这人口中刚刚爆出一个“有”字,便发现自己的头颅飞了起来,紧接着才将“人”字喊了出来。
田畴用夺来的朴刀一刀斩下这人的头颅,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是大喝一声:“兄弟们,一起动手!”
院外大树之上的鲜于银与田畴一路上配合默契,听到田畴这声大喝之后,立即举刀飞身跃下,狠狠地朝着院门口那个头领的头上劈了下来!
守在院门口的强人头领听到手下兄弟的喊声时,惊觉中了埋伏,于是朝着院内大喝:“所有人撤出院子,放……!”
只是,这个头目将注意力放到了院中,却没想到头顶上还有一人埋伏着。所以,当他刚刚说到“放”字时,一颗大好头颅便被飞身而下的鲜于银“咔嚓”一声砍了下来。
鲜于银一刀得逞,立即就着落地的劲道揉身在地上一滚,然后迅速起身,朝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另外一个强人狠狠劈去。
受到攻击的这人,方才忽然看见头顶上落下一团黑影,紧接着自家的头领就脑袋搬家,于是急忙挥动手中朴刀向面前的黑影进行劈砍。
鲜于银一刀砍断了面前这人持刀的右臂,正欲转身对付另外一个,直觉后背肩胛骨位置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却是被另外一个强人砍中了肩膀。
鲜于银顾不得剧痛,迅速调转刀头的方向,一个向后自刺的动作,将锋利的刀头贴着腋下向后猛地刺去,结果正好刺中了拔刀欲再次劈砍的身后那人胸口。
手臂被斩断的强人此时已经是魂飞胆散,放声大呼:“老大被杀了!”
此时,院中六个强人已经相继从屋内冲出,联手将田畴围在了一处角落。
听到老大被杀,这六人心中有些惶恐,却没有人准备撤离,他们更加猛烈地向田畴攻击起来。
鲜于银将后刺的朴刀猛地拔了出来,然后口中大喝:“兄弟们,给我放火,烧死这群杂种!”他一面大喝,一面挥刀向刚才手臂被斩的强人追杀过去。
这个手臂被斩断的强人已经萌生退意,他用左手紧捏着自己右臂的的断腕,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跑了没有十步,结果被从后面追上来的鲜于银狠狠一刀砍掉了头颅。
绕到院落后面的四个强人听到院中传来的打斗声和呼喝声时,本来没有打算援手,可他们分明听到有人高呼“老大被杀了!”,紧接着又听到鲜于银那句“放火烧”的话语,于是慌了手脚,急忙朝着村口逃逸,也顾不得前来营救剩下的同伙。
正在苦苦支撑的田畴,听到鲜于银的呼喝之后,大声喊道:“公子已经离开,院外兄弟们莫要顾我,只管放火!”
围攻田畴的六人一听这话,顿时心头大骇,听对方的意思,是要跟自己这几个人同归于尽,于是有人出声骂道:“真他妈是个疯子!兄弟们赶紧撤!”
话一说完,这人便向后猛退一步,然后不管不顾地朝着院门口冲了出来。
其余五人一见有人带头逃跑,也是不约而同地朝着院外狂奔。
虽然几人知道只要坚持围攻下去,定能将面前落单的这个狠人围杀,可他们谁也不想当陪葬,被人活活烧死在院子之中。
院外的鲜于银听到田畴的喊话之后,知道刘和已经走脱,便真的动手放火焚烧院落,为了增强敌人的恐惧心理,他在不停放火的同时,还更换着方位角度,用不同的嗓音大声地呼喊,令人听起来似乎院外有不少人在一起行动。
这样一来,院里院外本就心慌意乱的强人们终于彻底崩溃,他们已经听不到头领的声音很长时间,只以为这次是中了人家的埋伏,所以不管不顾地各自逃命起来。
当这些强人纷纷逃出村子来到他们隐藏马匹的地方时,却骇然发现来时所乘的二十匹军中好马和留守在这里的五名同伙竟然不见了影踪!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冷漠地响了起来:“尔等明明出身军中,却假扮贼匪袭击天子特使,真是罪不容赦,今日便把性命留下来吧!”
一众强人听了此言,心头大惊,有人高呼道:“兄弟们莫怕,他就一人,我们一起上去砍死他!”
“此贼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绝不可让他走脱!”
“对,一起砍死他!”
“兄弟们,杀啊!”
一群杀红了眼的军中好手刹那间便朝着说话这人猛地冲了过来。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道身影毫不畏惧地对着围攻上来的十个强人迎面奔来,而他手中的长剑更像一条出渊的游龙,“铮”的一声清鸣,霍然已是出了剑鞘!
黑夜之中无法看清对战双方的动作,但数个呼吸过后场中便只剩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傲然挺立,那十个强人则是纷纷用手捂住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直到最后一个个没了声息。
若是算上留守在此地看守马匹的另外五人,这个忽然出现的猛人竟然轻飘飘地便杀掉了十五名军中好手!
场中站立的这道身影忽然猛地一个转身,然后对着远处一片丛林喝道:“何人偷窥,还不给我滚出来!”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在下与这群贼人不是一伙的!”
一道身影老老实实地从低矮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却是尾随着这群强人而来的田畴。
第四章 超级惊喜
鲜于银在院外放火时,田畴的危机便得以解除。他尾随在仓惶向外逃散的强人身后,一路跑出了村落,想要查明这些人的来头,结果看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十个人围攻一个人,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结果全部被人刺中咽喉而亡!
田畴跟这些人交过手,知道对方的身手不弱,若非他一开始趁着夜色的掩护暴起杀掉两人,后来鲜于银又在外面制造混乱,自己今夜定然难逃一死。
可远处出现的这人却很强,虽然看不清他出手的动作,但他能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将十名受过训练的壮汉全部格杀,而且还显得那么轻松随意,足见此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超级强者。
田畴幼时便开始学习击剑,自问剑术也算了得,可他暗忖若是对上面前这人,自己只有挨宰的份。所以,待那人一声大喝之后,他便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连手中握着的匕首都被收起。
“在下北平田子泰,见过大侠,多谢大侠仗义出手!”
走到距离这人还有五步的距离处时,田畴抱拳弓腰向对方行礼。
那人见田畴表现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于是颔首说道:“倒是一条忠诚不渝的好汉,只是剑术稀松平常了一些!”
被人当面说自己剑术稀松,田畴一阵尴尬,心想:“我可是自幼修习剑术,寻常人哪里是我对手。谁知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猛人,一口气便杀了十人!若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厉害,还让人怎么活?”
田畴心中虽然腹诽不已,可嘴上却恭敬地说道:“敢问大侠如何称呼,如何得知这些人出自军中?”
那人被田畴一口一个大侠喊得十分受用,于是态度也变得友好起来,他对田畴说道:“鄙人辽东王越,暗中受王司徒所托,保护天使进入南阳。这些人是李傕派来的,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暗杀天子特使,让你们无法见到袁术!至于李傕为何要瞒着董卓暗杀你们,我却不知。”
田畴闻言,心头一震,惊呼道:“阁下可是那位十八岁时便提剑独闯贺兰山,砍下羌酋头颅的大侠王越?”
“哈哈,不过是鄙人年少轻狂时的作为而已,想不到时隔多年,还有人记得!”
那人这话一出,便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就是曾经名动洛阳的剑术大师王越。
“王大侠一身剑术天下无双,今夜小可能够亲眼所见,实乃三生有幸!”
田畴曾听人说王越颇为看重名利,于是立即展开“糖衣”攻势,说话的语气越发热切和尊敬起来。
王越本就是辽东人氏,如今见了田畴这个同乡,而且对方还如此恭维自己,于是心情大好,说道:“此地不是叙话之所,先处理掉这些尸体,赶紧找回天子特使才是关键!”。
“不敢欺瞒王大侠,我们此行加上刘和公子也就不过三人,如今公子带着村中一个老汉躲进了后面的山林,我的另外一个同伴则留在村中等我讯息,这深更半夜地想要外出寻人,只怕难以奏效。”
田畴得知王越是友非敌,也就不再隐瞒刘和的行踪。
王越听了之后,略作沉吟,说道:“你在这里等候,我这就去通知我那两个徒弟,让他们将缴获来的二十匹好马赶过来,你们三人汇合之后便立即返回村中,安抚村中庄户,免得走漏了风声。”
田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点头答应,就在原地看着王越腾跃而去。
不多时,田畴便感到地面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震动,然后就看到一群马匹从远处正向这边靠拢。
却是王越的两个徒弟赶着二十匹抢来的军马过来了。
田畴与王越的两个徒弟汇合之后,立即返身回村,结果在村口遇见了靠坐在树干旁的鲜于银。
“明辉兄,你且忍一忍,我们如今夺了二十匹好马,又有王大侠的保护,一定可以顺利进入南阳!”
田畴见了鲜于银后,便将方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鲜于银听了之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转头四顾,没有看到王越,于是问道:“怎么不见王大侠的踪影?”
王越的一个徒弟正在替鲜于银处理和包扎后肩上的伤口,另外一个便解释说道:“师傅刚才说他要进山去寻天使,让我二人听从你们的吩咐。”
鲜于银不再担忧,说道:“今夜能得到贵师徒的出手搭救,实在是幸运之极,否则若被那些贼人逃脱,只怕是后患无穷!”
田畴也跟着说道:“还请两位兄弟放心,日后我家太傅大人得知今日之事,一定不会亏待了王大侠和两位兄弟!”
田畴这话说的,却有了几分招揽对方的意思和味道。
王越两个徒弟,一个名叫史阿,另一个叫丁况,虽然武艺不凡,可这心智就没有田畴敏捷,他们听到田畴说日后刘虞会有重赏,于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深更半夜,这村中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其实早就惊动了附近居住的十来户人家,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户们这些年见惯了各路官兵和山中匪徒为害乡里,他们对于杀人放火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变得麻木起来。
这些原本淳朴老实的乡民,此时就好像一群把头埋在沙中、把屁股露在外面的鸵鸟,只要大火没有烧到自家房屋,只要强人没有进入自家院落,他们就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直到作恶多端的歹人离开村落之后,才敢走出自家院子处理后事。
既然村中无人敢出头询问,田畴和鲜于银也就懒得跟人解释,他们带着史阿和丁况来到已经被烧毁的院落之前,将五具烧焦的尸体抬到一起,然后就在院子外面等候王越和刘和返回。
独自摸进山林之中的王越,虽然不知道刘和躲藏的地方,可他却有着极为丰富的野外生存和隐匿的经验,而且还有着远超常人的嗅觉、听觉和视觉,所以不一会儿便寻到了刘和躲藏的那片密林。
王越怕吓到了天使,于是小声朝着树林中喊道:“林中躲藏之人可是刘侍中?吾受王司徒所托,特来保护大人!”
王越不过一届草莽江湖人士,虽然一身剑术独步天下,可他在面对有着官身的世家公子刘和时,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恭敬与卑下。
躲在林中的刘和听到王越的呼喊,这才知道有人已经靠近并且发现了自己。
“我擦,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大不了老子再玩一回穿越!”刘和在心里给自己壮了个胆,然后领着已经吓得走不动路的老汉一起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在下当朝太傅、宗正、大司马、襄贲侯、幽州牧刘虞之子,侍中刘和是也,不知来人如何称呼?”
刘和一走出密林,便赶紧将自己老子头上那一大堆的头衔和官职抬了出来,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来头。
王越听了之后心中暗暗发笑,知道刘和是被夜里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他也不点破,而是恭敬地向刘和行礼,然后说道:“草民辽东王越,见过侍中大人!”
“啥?你说你是辽东王越?!”
刘和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三国时期一位超级打手的名字,于是一股子“捡到宝”的狂喜涌上了心头!
第五章 巧舌如簧
王越其人在后世的三国史料中很少有记载,不过《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却是所有提及,言王越其人“安平之世而刀剑不离身”。
魏主曹丕在《典论·自叙》中也曾提到过王越,说他是史阿的师傅,一身剑术十分了得。
王越在正史中之所以声名不显,只因为他是平民出身,终生不得出仕,又没有机会从军为将,自然难入那些靠卖弄笔头吃饭的酸腐文人的法眼。
熟悉三国正史和野史的刘和可不觉得王越此人简单,当他听到来人是燕山大剑客王越时,心头立即涌上一股惊喜,觉得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抱枕。
经过几天来的接触,刘和知道田畴和鲜于银两人绝对忠于刘虞,对于自己这位大公子也是言听计从,可这两人在谋略和武艺方面都算不得超绝之辈,今后留在身边做个心腹肯定胜任,但指望他们今后坐镇一方、独当一面,却有些勉强。
刘和是个文弱书生,一副小身板绝对经不起别人的折腾,所以他迫切需要近身搏斗厉害的人来保护自己。
如果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就算刘和脑袋里面装着两千年后的文明知识,拥有对三国乱世发展轨迹的未卜先知,可若是不等他发挥出来之前,人已经挂掉了,这样的绝对优势又有什么价值?
王越乃当世大侠,十八岁便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的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其锋;三十岁周游各州,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力大无穷,豪气盖世,连吕布都不是对手。
此人热心出仕,最后在洛阳开武馆谋生,整日周旋在皇帝和大臣们的周围,希望讨个一官半职,但因为皇权的没落,加之汉末门阀观念根深蒂固,出身平民的他,终生不得入仕,后不知所终。
刘和觉得像王越这样的人,就是上天为自己量身订做的超级打手!
连吕布都不是对手的牛人,该有多猛?
狠狠擦了一把差点就要流出来的口水,刘和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跑到了王越的面前,然后一把扶起弯腰行礼的王越,口中说道:“难得王大侠一片忠君体国之心,及时赶来营救于我,日后小子定要替你向圣上和司徒大人表功!”
王越见这刘和并没有对自己摆出世家子弟惯常的傲慢态度,而且还说要在皇帝和王司徒面前替自己表功,心中一阵欣喜。
“公子,那群前来行凶的二十个歹人,已经被我和您的两个随从一起屠灭,这山林之中露气湿重,久待不得,还请速速回村。”
王越热情地说道,也等于是进一步向刘和表功。
刘和点头,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架势,说道:“嗯,既然王大侠出手,莫说是来了二十名强人,就算是再来二十人,也决计伤不到我分毫。走,咱们这就回村!”
回村的路上,王越告诉刘和,自己是受了司徒王允的嘱托,特意从长安追上来保护他们,恰好发现有一队人马暗中尾随着刘和三人,王越便在夜里潜入这些人的营地内进行刺探,结果得知他们竟然是李傕部下,于是准备出手。
王越本以为单凭刘和身边两个随从无法应付围村的十数人,而且也在暗中做好了援救的准备,结果却发现田畴和鲜于银竟然十分生猛,凭着狠辣果决的手段和沉稳机智的心思,硬是将来人给杀退。
为了防止逃出村的那十人回去向李傕报讯,王越终于出现,杀人灭口,然后就是被田畴发现。
刘和听完这些之后,心中十分惊骇,实在想不通自己跟那李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招致对方要对自己痛下死手。同时,刘和也很好奇王允为何要嘱托王越从长安跟出来保护自己。
对于李傕此人,刘和自然是知道的。作为董卓手下将领,李傕和郭汜在董卓死后可没少把关中百姓祸害,等到李傕和郭汜死后,原本人烟稠密的三秦大地上,已经哀鸿遍野!
既然李傕要害自己,不管是什么原因,刘和在心中已经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亲手宰了这个祸害!
拂晓时分,刘和与那老汉在王越的保护下安全回村。
见到田畴、史阿等人之后,刘和又不吝言语地好好夸赞了一番。
能够得到刘和的赞赏和表扬,几人便觉得一晚上的辛苦付出是值得的,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刘和开口问田畴:“村中可有百姓遇害?”
田畴回答说:“已经四处询问过,村中没有无辜百姓受害。”
刘和点头,又问:“被杀的那些人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田畴回答说:“被我和明辉杀掉的五人,全都被大火烧成了焦炭,如今还在墙根废墟之下堆放着;被王大侠师徒三人处置掉的十五人,他们的尸体如今还堆放在村外一处荒沟之中。”
刘和略作沉吟,转头对回村之后一直手足无措的老汉说道:“冯伯,麻烦你去将各户当家作主的人请过来,就说天子特使有事要跟大家说!”
被称作冯伯的老汉不敢反对,急忙点头答应,然后去各家喊人。
王越朝自己的大徒弟使个眼色,史阿会意,不声不吭地跟在冯伯身后而去。
刘和将王越和史阿的这个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又给他们加了几分。
史阿前去跟着冯伯,既可以防止老汉逃跑报信,又能防止其他人伤害老汉,显然很有必要。
等到老汉离开之后,刘和对剩下几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准备在天亮之后便裹挟村中的百姓一起向武关进发,到时候我们混在百姓之中,也容易通关一些。”
田畴听了之后眼前一亮,附和着说道:“公子此计甚妙,这样既可以防止村中百姓走漏了今夜之事,又能扮成村民混在人群中顺利通关。”
受了伤的鲜于银,说话有些吃力,他低声问道:“公子,那我们如何处置抢来的这二十匹好马?若是放在幽州,这点马匹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我们如今却是十分需要这些马匹来加快行程。”
鲜于银的意思是,如果队伍经过武关时带着这二十匹战马,定然会引起守关西凉兵的注意,到时候便成了巨大的麻烦。可如果不带着这些好马一起走,出了武关之后他们就只能靠着两只大脚板往幽州走,那样耗费的时间就太久一些,绝对不是急于返回幽州的刘和想要的结果。
刘和于是皱眉沉思不语。
王越却在此时也出语发问:“公子若是裹挟着这村中百姓出关,等到脱离险地之后,又该如何安置这些百姓?”
又是一个令刘和头疼的问题。
田畴见刘和陷入了困境,于是急忙开动脑际帮着他想出路。
忽然,田畴眼前一亮,于是微笑着说道:“公子莫忧,我们不妨如此这般……”
刘和听完田畴献上的计谋,顿时拍手叫好,王越等人也是频频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冯老汉身后跟着十来个中年以上的庄户汉子来到了已经被烧成废墟的院子前面。
“天使大人,村中各户主事的人都来了。”
冯老汉诺诺地说了一句之后,便躲在人群中不再吭声。
刘和看着面前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说道:“不瞒各位父老乡亲,吾乃大汉天子身侧侍中。吾父乃是皇室宗正、当今太傅,幽州牧刘伯安!”
众乡亲听完刘和的自我介绍,相互间交头接耳一番,看起来多少都听说过刘虞的名头。
刘和接着又说道:“吾今次奉天子之命出武关前往南阳拜见后将军袁公路大人,不想在路上遇到强人刺杀,最终结果想必大家也看道了,那就是所有敢来冒犯我的人都已经授首!”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我本只打算带着冯伯前往南阳,到时候将他老人家送往荆州,与家人团聚。可若是我们一旦离开,难保今后被诛的这些强人没有同党,他们若是发现了村中之事,迁怒之下,难保不会加害尔等!”
刘和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下来。
众人被刘和这么一提醒,顿时显得慌乱起来。其实道理很浅显,只不过刘和没有说出来之前,大家习惯性地当着鸵鸟,视而不见罢了。
如今听到大祸临头,众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纷纷向着刘和磕头,口中哀求着说道:“还请天使大人可怜,莫要让强人来害了我等性命!”
刘和见自己的威吓已经起到效果,于是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犹豫地说道:“如今之计,你们也只能举家随吾前往南阳了,若是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保护不了你们!”
人群中有那家人早已逃往别处的老者大声说道:“天使大人说的对!如今这关内已经不能再呆了,想要活命只能往东和往南去。”
冯老汉此时也鼓动大家说道:“如今关中兵祸不断,天灾连年,我们留在这里迟早都是一死,不如出武关寻个活路!”
众人回想这几年遭受的兵祸之苦和各种灾害,也是心有戚戚焉,于是开始流露出愿意追随天使大人前往南阳讨生活的想法。
刘和见人心可用,接着说道:“乡亲们,今日吾在此郑重承诺,只要你们随我前往南阳,我一定竭尽全力给你们谋一条生路,绝对好过现在的日子!”
田畴也适时地在一旁鼓动说道:“乡亲们,你们还犹豫什么?我家公子贵为天子特使,又是汉室宗亲,他既然已经承诺了,大家还不赶紧回家去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众人轰然应诺,急忙起身散开,各自回家去收拾值钱的细软,喊醒家中的亲人,准备随刘和一起前往南阳。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刘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没有辱没上一世年级“最佳辩手”荣誉称号。
第六章 组团忽悠
天色渐渐放亮,难得的是连续下了多天的阴雨不知何时也已停歇。
在刘和的鼓动和威吓之下,这处名曰后冯庄的小村落一大早便喧闹起来,无论大人还是孩童,一个个都面带惊慌之色,正在拼命地往口袋、箩筐、牛车上塞着家什和物件,生怕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趁着各家都在收拾东西之际,刘和吩咐田畴带着史阿和丁况二人牵着十数匹马出村一趟,将留在野地里的那十五具尸体全都搬回村来。
庄户们看到马匹上拖运着一些死人回来,再看这些人身上已经凝结了的斑驳血迹和咽喉处那触目惊心的创口,心头的恐慌情绪更加蔓延,愈发不想留在村中。
冯老汉的院子已经变成一地废墟,他此时已经转过念头,知道房舍农具之类的东西总归是搬不走,一把火烧掉反倒落个干净。只要人还在,如果能寻到逃往荆州的子女,今后的日子就算再难过,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还差。
刘和也不甚催促村中农户,反倒是忽悠大伙将家中藏着的余粮尽量做成易于携带的干粮,免得在通过武关时白白便宜了守关的西凉兵。
西凉兵匪性十足,远近闻名,在老百姓看来比山贼盗匪更加可怕,若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想主动前去招惹。
因为对鲜于银的伤势不太放心,刘和请王越亲自出手,为鲜于银再次敷上一遍止血疗伤的金疮药,而他则是让人寻来几块干净的白布,撕成一缕一缕的长条状,然后放在陶瓮之中咕咚咕咚煮了半天,再捞出来拧干,小心翼翼地替鲜于银包扎在肩膀之上。
众人不解刘和为何如此麻烦,非要将布条放进滚水中煮上几遍,刘和却是一脸严肃地告诫大家,今后但凡是用来包扎伤口的布带,必须要在滚水中煮上一遍消毒,否则就容易感染“破伤风”这种十分可怕的疾病。
不仅如此,刘和还要求大家今后尽量不要饮用生水,坚持喝烧沸变温之后的熟水。
众人虽然不知道“破伤风”是怎样一种病,但看到行走江湖多年的王越露出了一脸凝重的表情,知道刘和说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于是默默记在心头。
在冯老汉的四处张罗下,村中农户在临行之前为刘和等五人凑齐了一顿还算丰盛的饭菜。或许是天子特使的名头响亮,又或者是幽州牧刘虞在民间的官声还算仁德,总之这后冯庄的百姓为了讨好刘和,几乎将可以拿得出手的吃食都搬上了桌子。
老百姓的愿望很淳朴,就是希望借着这顿平日里他们绝对舍不得吃的饭菜,能让仁慈的侍中大人多发善心,将大伙平安地带往南阳,然后再给大家安排一处可以生存下去的地方。
看着满桌的鸡鸭、咸肉和各种腌制的菜蔬,刘和心中有些难过,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而是招呼众人多吃一些,千万莫要辜负乡亲们的一番盛情好意。
吃过离乡饭之后,刘和来到已经收拾停当的十几户百姓面前,面带和煦自信的笑容,开口说道:“乡亲们,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今后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刘和说完之后,杀气腾腾的鲜于银站了出来,接着说道:“我家公子早有布置,为了平安通过武关,你们现在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和调遣!”
“老弱、妇孺和孩童站到那边去,你们这十六个壮实一些的汉子站到这边来……”
“各家将背囊之中的黑色衣服和布料统统拿出来,我们需要给村中汉子们换上统一的服饰;所有年纪超过十六、小于四十的女子和妇人,必须穿着最脏最旧的衣裳,人人用锅底灰把脸抹脏,免得过关时被士兵凌辱……”
在鲜于银和田畴等人的吩咐布置下,大家有条不紊的完成了临行之前的最后准备。
快到午时,各项准备终于就绪。刘和一声令下,后冯庄的大部分人丁在田畴的带领下先行一步,朝着二十多里外的武关进发。
随刘和留下来的十六个庄汉,在刘和的指挥下将各家房屋上的木材和门板之类易燃的东西拆卸下来,集中放在冯老汉家的院子里。
高高的柴火堆上摆放着二十具尸体,随着一把大火点燃,最终将会变成一地的骨灰,让人再也无法辨认这些人的来路和身份。
在点火之前,刘和已经让人将这些假扮强盗的军中士兵来时携带的兵刃、怀中揣着的钱财甚至是衣服和鞋袜都扒了下来。
刘和现在是真穷啊!为了能够顺利返回幽州,他是绞尽脑汁地想要把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都聚拢起来,如今更是连死人身上的东西都不放过!
田畴和鲜于银来长安拜见皇帝时,带了上百匹幽州所产的好马,还有一支五十人的卫队,以及不少的金银钱财,可惜最后都白白便宜了董卓老贼,皇帝和刘和连一匹马一贯钱一个人都没有捞着。
用董卓的话说:“刘虞献给皇帝的这些财物,本太师就先替天子守着,反正皇帝如今年少,也用不了!”
最为可恨的是,皇帝任命刘和为天子特使,名义上让他出使荆州向刘表讨要一笔钱财税赋以供皇宫用度,按理来说董卓应该支持一下,怎么也给刘和拨出一支护卫的队伍,再弄上几匹马骑一骑。因为刘和假若真的能从刘表那里讨来钱粮,最终得益的不还是董卓么?
可董卓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热心和指望,所以就像打发叫花子一般,只是让刘虞派来的田畴和鲜于银两人作为刘和的随从,那五十人的卫队直接被他划给了义子吕布!
毁尸灭迹的大火熊熊燃烧,为了断绝这些庄户们最后的念想,刘和又命令众人将村中所有的房屋全部点燃,彻底做到了搬光、烧光和逃光这“三光”。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刘和换上了平时在宫中所穿的唯一一套官服,然后骑上了鲜于银亲自为他挑选的一匹温顺黑马,大摇大摆地向着武关而来。
护在刘和两侧的是王越和丁况,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十六个统一身着黑色服饰的牵马汉子,最后面则是史阿和鲜于银二人并排而骑。
十六匹被后冯庄汉子牵着的马匹背上,驮着的是这个村子里各家各户所有值钱的什物和细软。为了显得庄重,统一使用了蒙着黑布的篾框装载,从外面看上去倒也颇有架势。
刘和的怀里揣着用过太师大印的通关文书,可以证明他作为天子特使的身份。昨天夜里刘和已经将那封皇帝私下里写给刘虞的密诏烧掉了,就算队伍在关下被西凉士兵刻意刁难和搜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田畴带着后冯庄的老弱妇孺先行了两个时辰,到了申时一刻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重兵把守的武关之下。
高耸的武关关墙之上,有负责瞭望的士兵早早地便看到了一群人正从关内一侧接近,于是赶紧向负责值守的将官报告。
今日在关上轮值的西凉兵头领名曰董豹,是中郎将段煨手下的一名偏将,也是陇西董氏族内之人。
董豹仗着跟董卓的兄弟董旻、侄子董璜和董越等将领是同族的关系,平时在轮值的时候,没少背着段煨干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劫掠过往商旅百姓的钱财、强抢和**容貌姣好的女子、甚至偶尔因为喝酒之后胡乱发火,直接动手杀害落单的行人。
听到手下哨兵报告,正在关门楼上喝酒的董豹顿时来了精神,领着自己的几个亲兵蹭蹭地走下墙头。
当董豹看到走近了的这群人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直娘贼!原来是一群穷鬼!”
董豹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过来,拦在了后冯庄这群人的前面。
“你们当中可有主事之人,给本将滚出来答话!”
穿着一身破烂衣衫的田畴赶紧弯着腰满脸赔笑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启禀将军,小人是后冯庄农户冯贵,只因近日庄子被一群山贼洗劫烧毁,如今大伙儿没了活路,听说荆州那边大户人家缺少佃农,所以想过去讨口饭吃。”
田畴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包七拼八凑的钱两和细软,恭恭敬敬地向董豹身边的亲兵递了过去。
第七章 倒驴不倒架
董豹看到走出来答话的这个庄户汉子倒也知礼,便暂时忍住心头怒气,当众打开了亲兵手中接过来的小包袱,结果看到包袱内里装的不过是一些破烂铜钱和普通首饰,顿时火冒三丈。
“好一个直娘贼,就拿这些破烂玩意糊弄本将军!”
董豹把脸一拉,对着身边如狼似虎的众士兵们喝道:“给我上去搜!我怀疑这些人形迹可疑,可能是逃往南阳给袁术报信的奸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董豹这是要让手下人动手硬抢了!
田畴见状,也不生气,依然是装出一副懦弱胆怯的样子,陪着小心对董豹说道:“实在不敢欺瞒将军,只因各家资财已经被忽然闯来的强人劫掠一空,如今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孝敬将军。”
董豹看着田畴就烦,一把将他粗鲁地推到了一边,然后指挥士兵们对这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开始搜查。
村中值钱的东西都在刘和的马队之中,这些百姓也就无所谓被搜查,大家在来到武关之前又得了田畴的提醒,所以十分配合西凉兵,没有任何反抗和过激的言语。
人群中有几个孩童,被自家大人在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顿时哭闹起来。大人们怕孩子的哭声惹恼了官兵,于是扬起大嘴巴子就往孩子脸上抽,一边抽还一边喝止孩子不准哭,这一下原本还是假哭的孩子们,便扯着大嗓门哭闹的更加厉害。
西凉兵搜了半天,惹了一身臊不说,结果还没有从这群穷鬼百姓身上搜出半枚铜钱,于是一个个骂骂咧咧地返回来向董豹报告。
这些兵卒虽然平时骄横跋扈惯了,可他们对主将段煨定下来的一些规矩还是有些惧怕,不敢跟着董豹将事情做的太过分。
董豹是个能从石头里面榨出油来的主,看到手下士兵空手而回,顿时一双斗鸡眼瞪的比牛卵子还大,他提起右脚对着一旁不停赔着不是的田畴就是一脚,然后骂着说道:“真他娘晦气,遇到你们这群穷鬼!既然没钱,那就把所有年龄超过八岁,小于五十岁的女人给留下,帮着兄弟们洗几天衣服,做几顿饭再说!”
这个董豹,还真是一个人渣,连八岁女童和五十岁的老妪都不放过!
西凉兵们听了董豹这话,心中有些不忍,更有部分士卒眼中甚至露出了微不可查的鄙夷之色,心想董豹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居然连这群丑陋不堪的妇孺孩童都不放过。
田畴闻听此言,心中大怒,他已经把守关的西凉兵想象的够坏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这群人渣。为了防止这些豺狼一般的士兵凌辱妇女,田畴已经要求适龄的女童和妇女尽量把自己往丑里涂抹,如今看来竟然还是难逃官兵们的戕害。
后冯庄的百姓听了董豹这话,也是慌了手脚,不由的向后倒退,抖抖索索地聚成了一团。
正在这紧张危机的关头,关上负责守望的士兵又一溜烟地跑了下来,兴奋地向董豹报告说道:“启禀将军,关内不远处发现一支马队,正在向我们这边快速靠拢!”
董豹一听这话,那双阴鸷的斗鸡眼内闪光一抹贪婪之色,冷笑着说道:“直娘贼,等了大半天,终于来了一队肥羊!今天难得本将军心情好,你们这群穷鬼赶紧给我滚出武关,别耽误了兄弟们发财!”
于是,眼看着就要受到伤害的后冯庄穷苦百姓们被准许放行,一个个神色紧张地从西凉兵们让出来的一条缝隙中通过了武关。
不多时,远处这队人马在董豹和一群贪婪的西凉士兵们的翘首企盼下,终于来到了武关之前。
来人正是刘和和他的临时拼凑出来的“天使卫队”!
董豹为了摆威风,此时已经在亲兵的陪同下登上了墙头,正一脸倨傲地从上向下俯视着关下的这一队人马。
“关下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号!”
董豹一个眼色过去,他身边的亲兵便扯着难听的公鸭嗓子冲关下号丧一般叫喊起来。
刘和此时穿着整洁的朝堂官服,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马上,摆出了一副傲气十足的官员架势,在他身侧的王越和丁况则是一脸的杀气,丝毫没有被关下近百名围上来的士兵而乱了心神。
十六名身穿黑色服饰的庄汉得了刘和吩咐,此时都是一脸木然地戳在原地,根本看不出他们心中的担忧恐惧来。
这些庄稼汉子本来老实巴交,如今乍见关上关下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西凉兵,心里头肯定是十分紧张,可他们平时就不敢跟官吏的眼神正视,如今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一般的大头兵,自然更加不敢四处乱看,只是老老实实地盯着刘和的后脑勺。
在外人看来,却好像这些随从个个都不怕死一般!
等到关墙上的公鸭嗓子喊完话后,刘和皱眉,一脸傲然地抬头看向董豹,眼神之中流露出戏谑和不屑的神色。刘和身侧的王越则鼓足丹田之气,猛地发出一声爆喝:“尔等好大的胆子!见了董太师亲自任命的天子特使,竟然还不放行!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么?”
王越的丹田之气何等雄厚?他这一声暴喝,当真是能令人振聋发聩,把关上的董豹吓的猛地一哆嗦!
或许天子特使的名头并不能吓住董豹,毕竟如今的皇帝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傀儡,可董太师的名头就非常的吓人了。
董豹不过是董氏族内一个不入流的角色,别听他平时吹嘘自己跟董旻等人关系如何亲密,真见了打着董卓旗号的重要人物,董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手去抢对方的马匹和财物。万一惹怒了关下这位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回头向董卓告上一状,只怕自己的官儿就要做到头,说不定连项上人头也要搬家。
董卓的凶残可怕,西凉军上下人尽皆知!
不过这董豹也不是没脑子的家伙,他见事不可为,便亲自从关上走了下来,然后冲着马上端坐的刘和稍微行礼,接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不知天使大人来到,多有怠慢,还请原谅则个。按照规矩,还请大人将通关的公文拿出来供我勘验!”
刘和也不跟董豹啰嗦,大大方方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用来替自己做掩护的正式公文,然后随手向马下的董豹丢了过去,压根不在乎董豹是不是能接到手中。
董豹被刘和与王越等人流露出来的气势彻底震慑住了,有些手脚忙乱地接住刘和从马上丢下来的通关公文,仔细查验一番,发现确实是盖着董太师大印的正规公文,于是赶紧转头对守关士兵说道:“速速打开关门放行,让天使通过!”
一直强行装逼的刘和听了董豹这话,终于轻舒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对董豹说道:“有劳将军了!”
说完这句,刘和骑着胯下的大黑马施施然地向着不远处的关门洞走去。
正在这时,关墙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刘侍中留步,段某有事相询!”
第八章 汗毛倒竖
刘和胯下所乘大黑马的马头眼看就要钻进青石拢顶的武关门洞之中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刘侍中留步”,当时被震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
“老子不会这么点背吧!竟然把段煨给引了出来?”刘和心中一阵抽抽,强忍着策马狂奔冲出武关的剧烈念头,然后艰难地调转马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关墙上边露出来的一张中年武将的脸庞说道:“宁辑将军,下次说话的时候麻烦小点声,小子胯下的马儿差点就被您给吓惊了!”
重生而来的刘和,还是第一次见到段煨。但那个已经死掉的正牌刘和,却在洛阳和长安城内不止一次地见过董卓手下的重要将领,这段煨便是一个。
刘和记得段煨字忠明,是武威人氏。此人生性多疑,在董卓麾下担任中郎将之职,得称号宁辑将军,算是董卓麾下西凉、并州和洛阳三股势力当中的西凉嫡系。
董卓当初发家之时的原班人马有四个,分别为牛辅、董越、胡轸和段煨,后来董卓控制汉室朝廷,他们便被分别被任命为四大中郎将。
刘和还隐约记得历史上毒士贾诩一开始便是在段煨帐下效力,因为贾诩和段煨是地道的武威同乡,只可惜贾诩这种顶级的谋士却没有得到段煨的重用,否则段煨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董卓死后,李傕挟持刘协到了华阴,段煨亲自出营迎接并供给献帝衣食。李傕后来返回长安为祸百姓,段煨又率兵攻入长安,杀了李傕,并将李傕全家二百余口押解至许昌,被曹操全部处死。
再后来,献帝封段煨为“安南将军”、闅乡侯,曹操又给段煨升官至大鸿胪光禄大夫,在董卓原班人马中此人也算是少有的一个能得善终之人。
刘和对段煨的感观还算不错,因为此人不似董卓、郭汜、李傕等人那般残暴无道,可他也知道段煨很有智谋,而且生性多疑,在董卓未死之前十分忠心,所以担心被段煨发现了自己这队人马的破绽,阻碍自己返回幽州的计划。
可是,刘和越是担心什么,它就偏偏越来什么!刘和本以为对着守关偏将一番吓唬,便可以迅速通过,结果好死不死地却把段煨从驻守武关的西凉军大营之中给惊动了出来。
段煨是董系将领中少有的几个对皇室还心存敬畏的将领,也是少有的真正关心和在乎百姓死活的将领。当初他在华阴驻守时,便重视发展农业,又不骚扰当地百姓,使得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因为董豹的身份敏感,所以段煨虽然对这个董卓派来的眼线十分不满,明知道董豹背着自己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也不好多加斥责和惩罚。
今日段煨正在大营之中阅览一卷兵书,忽然听到身边亲兵悄悄来报,说偏将董豹意欲对一群无家可贵的逃难百姓下手,顿时怒火中烧,立即丢下书册向关防这边赶来。
等到段煨赶到之时,却看见董豹正老老实实地给关下一队人马放行,好奇之下便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队伍,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段煨发现关下这十数人或是乘坐或是牵着的马匹竟然是正宗的西凉战马;接着,段煨又发现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皇帝刘协身边的侍中;最后,段煨还隐约地从关下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
段煨一向小心谨慎,发现如此之多的疑点,便立即出声喊住了刘和,准备详细询问一个清楚。
段煨在墙头听到刘和带着几分抱怨和调侃的话语之后,露出几分笑容,冲关下的刘和说道:“刘侍中明知本将镇守武关,此来却不事先通报一声,分明是没把本将看在眼里啊!”
刘和一看段煨这架势,知道一时半会自己是走不脱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并非小子轻视将军,只因此行受天子差遣,要前往荆州办一件紧要之事,加之将军军务繁忙,所以不敢生出打搅之心,却是被您挑理了。”
段煨在没有弄清刘和出关意图之前,并不打算让其通过,于是招呼刘和说道:“既然现在已经相见,何不上关一叙?今日天色将晚,我看你这些随从也是疲惫不堪,不如就在营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上路?”
关下的董豹听段煨这么说,也是一脸讨好地劝道:“将军说的极是,出了武关数十里都没有人烟,刘侍中旅途劳顿,何不在关中歇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明日也好继续赶路!”
刘和心中暗叫一声苦,朝王越和丁况丢个眼神,然后翻身下马,在关上关下数百双好奇眼睛的注视之下,慢吞吞地朝着关上走去。
关下的董豹则招呼士兵们将刘和的随从引进一处营盘之中,然后安排伙夫为这二十人准备饭食和洗澡泡脚的热水。
董豹是典型的色厉内荏小人,他看到段煨对刘和客气有加,又看到刘和跟段煨说话的语气很是随意,便知道这两人有些交情,是以不敢怠慢了刘和带来的这些随从。
关楼之中,一座还算精致的酒菜已经备好,刘和与段煨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聊些不咸不淡的话语。
段煨身侧陪坐着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文士,看起来举止斯文,却并不多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宾主二人对话,时不时还用眼睛淡淡地看上刘和一眼。
刘和一开始进关楼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这位中年文士,可是当他听到段煨对这人说了一句“文和兄,这位便是天子身侧侍中,幽州牧刘伯安的大公子,颇有太傅大人的姿容和风度!”之后,当时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了起来。
刘和的脑子不是一部人形机器,所以他不可能记得三国历史上所有出现过的文臣武将的表字,可对于一些特别厉害的人物,他却能清楚地记得。
放眼三国,被人称作“文和”的文士,只有一人,他就是三国顶级谋士贾诩——贾文和!
面对一个起了疑心的段煨,刘和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如今再加上一个毒士贾诩,刘和真心后悔刚才不该装逼逞英雄调转马头,而是应该不管不顾地催马从已经打开的关门洞内逃出去!
只要能逃出生天,其余人的死活又关自己毛事?没有了王越和史阿当打手,不是还有童渊、邓展和宋朝等武学大师么?没有了忠心耿耿的鲜于银,幽州不是还有一个鲜于辅吗?
看着贾诩那双似乎可以洞穿人心的眼睛,刘和吃到嘴里的酒菜连一点味道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背到他姥姥家去了。
第九章 迟早要跑偏
刘和被段煨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关上的角楼之中,只好硬着头皮虚以委蛇,眼看着天色转暗,也就断了当日出关的念头,索性埋头大吃大喝起来。
段煨是前太尉段颎的族弟,也是西域都护段会宗的从曾孙,说起来也算出身名门,所以对于同样出身名门的刘和比较尊重,尽管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但却没有冷言质问,而是若有如无地进行着试探。
段煨说道:“前些日子听长安传来消息,说刘太傅特遣使田畴、鲜于银不远千里入京朝见天子,并献上幽州良马百匹,银钱万贯。今日我观公子和随从所乘之马,似乎并非产自幽州,倒是与我军中将士所用的西凉马十分相似?”
刘和听段煨提到了马匹之事,心头忽然一动,他想起王越曾经说过,昨夜意欲暗害自己的人是李傕派来的,而历史上段煨和这李傕似乎一直不怎么对付,最终李傕也是死在了段煨的手上。
想到这一层之后,刘和斟酌言辞,有些委屈地说道:“实不相瞒,吾父命人从幽州送来的百匹良马,如今已被天子赐给董太师,而我出长安时,并没有骑乘马匹。至于将军所见的这些马匹,却是昨夜从一群意图袭击于我的强人手中抢来的!”
刘和这话虽然说得含蓄隐晦,但至少向段煨透露出三层意思。
第一层:董卓不地道,把我老子让人送来的好马全黑走了。所谓的天子赐给太师,大家都懂得……
第二层:这一路上不太平,有人想要加害于我。
第三层:别看我手下人少,一样能将害我的人杀个精光,顺便还抢回来二十匹好马!
段煨闻言之后露出惊讶之色,气愤地说道:“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意图加害天子特使!这般卑鄙无耻、倒行逆施的作为,实在令人不齿!”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贾诩,忽然开口说道:“此事实在蹊跷,有颇多可疑之处。若单从公子所得之马为西凉所产,并不能断定是谁想要图谋不轨,但若是仔细琢磨一下这伙强人动手的意图和选择的时机地点,却不难猜出一个大概来。”
贾诩这话咋一听很有道理,可是刘和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头绪,心里不由得腹诽起来:真是一个老毒物,说几句话都他娘的云山雾罩,让老子心里直痒痒。
段煨皱眉沉思片刻,也是没有什么头绪,于是说道:“还请文和兄明示!”
贾诩淡然一笑,端起酒盅来啜了一口,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吾以为,这伙强人看似冲着刘公子而来,实则想要对付的却是忠明你!”
“哦,何出此言?”段煨一脸的讶然。
“长安距离武关有近三百里路途,为何这货强人非要等到刘公子一行抵达武关的前一天动手?因为刘公子昨夜遇袭的地点实际已经在武关守军的管辖范围之内!”
“假若天子特使在忠明控制的辖地内出事,日后自然会有人将罪责推到你的头上,甚至有人还会诬陷说天使是被你暗中派人所害,而你加害天使的目的则是因为担心私下结交袁术的事情暴露!”
段煨听到这里,身体微微一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好歹毒的计谋!本将驻守武关,与袁术控制的南阳毗邻,若是有人在太师面前诬陷我暗中与袁术有所勾结,意图对太师不利,杀害天使便是最好的引子!”
刘和虽然没有什么斗争经验,可是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董卓麾下权力最大的将领如今有五个,分别是中郎将牛辅、董越、段煨、胡轸和徐荣。除了徐荣是后封的之外,其余四人都属于董卓起家时的老人,也就是嫡系。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董越是董卓的本家同族,他们率军一直驻守在渑池附近,别人想要诬陷这二人意图不轨,董卓绝对不会相信,而段煨因为率军驻守在长安东南角的武关,距离南阳只有数十里之遥,因此最有机会与反董卓“骨干分子”袁术暗中来往
如果能给段煨扣上一个勾连袁术的罪名,还真能让董卓起了疑心和杀心。
从争权夺利的险恶角度来考虑,如果干掉了段煨,那么排在后面的将领便有机会提升,甚至是获得独领一军在外驻守的权力。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现在皆是牛辅帐下校尉,他们当中有人想要干翻段煨,从动机上完全有可能。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刘和于是说道:“文和先生的分析鞭辟入里,小子受教了!不知段将军想不想知道意图加害于我的是何人?”
段煨闻言,虎目大睁,盯着刘和语气冷峻地说道:“公子既然知道害你之人的名字,方才为何不一并告知?!”
刘和面不改色地与段煨对视,然后冷笑着说道:“若是没有方才文和先生的一席话,试问我若是贸然说出那人的名字,将军你会信么?只怕将军会把我当成挑拨离间之辈吧!”
段煨脸色变得好看一些,说道:“哼,倒是错怪了你。现在你可以说出那人的名字了!”
刘和心中也是恨上了李傕,觉得这货确实不是什么好鸟,除了祸害长安之外,貌似没有做出半点利国利民的事情,如今还要加害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此人便是牛辅账前校尉李傕!”
“李傕!李傕!竟然是这个竖子!”
段煨忽然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几案之上,然后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恨恨的神色。
贾诩这时开口问刘和说道:“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那些人是李傕派来的?”
刘和不想暴露王越,便撒谎说道:“昨夜我的侍卫们在诛灭这些人时,抓了几个活口,当场审讯之后,便问出了结果。”
贾诩点头,没有继续再问刘和这些人如今在哪里。
以毒士那非人的智商,他已经猜到所有人已经被刘和灭口,说不定已经毁尸灭迹。
“忠明息怒,既然已经得知李傕意图对付于你,今后想办法将其除掉即可。如今之计,倒是要尽量促成刘公子的出使,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贾诩出声劝说段煨。
段煨听了贾诩这话之后,又站了片刻,将呼吸调整均匀,然后缓缓坐下,对着刘和说道:“这次却是让公子跟着受累了!为了补偿于你,本将明日亲自挑选一百名士兵护送你出关,保你此行无虞!”
刘和闻言,心中大喜,觉得这一顿惊吓还真没有白受,竟然能从段煨手中拐走一百名卫兵!
宴请结束之后,段煨让人领着刘和来到王越等人住宿的地方,给他安排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卧房,送进一大桶洗澡的热水,便没人再来叨扰。
刘和将王越、鲜于银两人喊进房内,把刚才吃饭时的经过告诉了他们,然后请王越夜里想办法悄悄出关,赶紧找到田畴,并让田畴在武关外面找个安全一些的地方等候着自己出来。
王越听说段煨要派一百人保护刘和,便欣然领命,向刘和保证一定会在夜里找到田畴那群人。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刘和终于放松下来,结结实实地躺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之上,反思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
孔圣人教导后人要“一日三省吾身”,刘和没这种修为,做不到一日三省,但每天临睡之前进行一番回顾反思却成了习惯。
刘和努力地回忆着自己记得的历史,想要从董卓、王允、刘虞、段煨、李傕、贾诩这些人的历史记载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刘和便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第一次见面的贾诩身上。
若是能得贾诩相助,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忽然,刘和想起了一段历史,顿时刚刚涌上来的睡意全部消失。
“贾诩一开始是在段煨账前效力不假,可是不久之后便转到了牛辅那边,等到牛辅被胡赤儿杀掉之后,貌似就是这个老毒物给李傕出的主意,让李傕伙同张济、郭汜、樊稠等人围攻长安,结果造成保皇派的徐荣阵亡、王允自杀、吕布东逃。”
“现在我告诉段煨是李傕在暗中对付他,而老毒物方才也表态会帮着段煨收拾李傕,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贾诩今后没有机会跟李傕凑在一起了?这算不算是改变了历史运行轨迹呢?”
刘和的脑海里涌现出各种奇怪念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擦,管不了这么多!老子出现在这个时空之中才是最大的bug,今后原有的历史只能越跑越偏,贾诩不去找李傕也算不得什么!”
刘和想到这里,忽然不再纠结,于是闷头大睡。
第十章 岂能无信
翌日清晨,雄壮高耸的武关大门在一阵“吱嘎吱嘎”的绞盘声中缓缓落下,一队人马从关内走了出来。
被一群卫兵簇拥在中间的刘和,骑在大黑马上,扭过身子向关上的段煨和贾诩道别。
“小子谢过宁辑将军款待,祝愿将军百战百胜、威震四方,今日就此别过!”
刘和说完这话,潇洒地拨转马头,在段煨有些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向着远处而去。
“文和兄,觉得此子如何?”段煨转头问身旁的贾诩。
贾诩略作思索,回答说:“目光坚毅,举止得体,性情温和,心思缜密,非池中物也。”
段煨点头,有些赞许地说:“此子与我去年在长安所见时颇为不同,似乎少了几分怯懦犹豫,多了几分自信坚定,也不知得了何人教导与指点。”
“忠明可曾看出今日刘和的队伍中少了一人?”贾诩忽然问道。
段煨仔细回忆昨日见到刘和时的情形,忽然记起陪伴在刘和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今日似乎没有出现。
“文和兄,你的意思是昨夜刘和身边有人已经潜出关了?”
贾诩微笑着点了点头。
“能从我军大营之中轻松离开,还能越过如此高的一道关墙,看来这刘和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段煨若有所思地说道。
“刘伯安虽在幽州,可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看重的。我觉得忠明不妨与此子交好,说不得便能结下一段善谊,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贾诩若有深意地说道。
段煨心头一震,大概明白了贾诩想要表达的意思。
董卓如今只知骄奢淫逸,早已不复当初雄视天下之志,对于手下将领和部队的统治力日益减弱,一旦出了意外,只怕盘踞在关中的二十多万大军立即便会引起混战,到时段煨如果能够得到太傅刘虞的支持,对于巩固地盘和势力自然十分有益。
刘虞虽在幽州,可他皇室宗正和当朝太傅的名望那是谁也无法忽略的!
“文和兄言之有理,待此子出使返回时,我自当与他亲近,今后让人在长安也对他多加照拂。”
贾诩听了段煨这话,心中默默说道:但愿你还有这样的机会吧。怕只怕此子今日离开武关,却是虎归深山,直奔幽州而去了。
渐行渐远的刘和,自然听不到关上段煨与贾诩的这番对话,他此时正在催促士兵们抓紧赶路,想要尽快与昨日先一步出关的田畴队伍汇合。
段煨是守诺之人,昨日在酒桌上承诺借给刘和一百名士兵,果然一大早便命人将这一百名士兵领到了刘和所住的地方。
一百名士兵对于拥有两万多兵马的段煨来说,不过是“洒洒水”而已,可对于只有田畴和鲜于银两名随从的刘和而言,却不啻为一场“及时雨”。
虽然段煨只给刘和派了一队步卒,但却是实打实的正兵,而非那些杂七杂八的辅兵。
三国时代,一名正兵的价值远远超过五名辅兵的价值。因为,正兵必须是经过严格训练和战场考验的老卒,而辅兵则是随便从民夫当中征募过来充当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勤保障人员。
刘和现在有了二十匹战马,一百名步卒,还有超级打手王越师徒三人在身边护卫,终于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了几分保证。
队伍从武关出来之后,并不是走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而是顺着丹水继续在山地丘陵的道路中行进,大概还需要三天左右,才能走出山区,进入袁术控制的南阳郡。
鲜于银虽然肩膀受伤,但并不影响他指挥段煨派来的这一百名士兵结队行军。让鲜于银给刘和充当贴身保镖本来就有些强人所难,因为人家在幽州的时候好歹也是统兵数千的都尉,行军打仗才是他的本行。
南阳百姓皆知西凉军的凶残之名,所以在靠近由西凉军驻守的武关一带山区,很少可以见到人烟。
刘和带着队伍在崎岖的山道中走了小半天,依然没有看见田畴带走的那些乡亲,也没有看见负责联络的王越,这让他心头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
“丁况,命你速速往前方去打探一番,若是发现有什么状况,立即返回报告!”
“鲜于都尉,本使将这一百名士兵交予你指挥,遇到突发情况,不必请示于我,可以自行下令!”
“史阿,命你负责督战,待会若是遇到战事,但凡怯战不前或抗命不遵之人,杀无赦!”
“后冯庄的十六名汉子,本使命令你们在遇到战斗时不得惊慌喊叫,不可丢弃自己所牵的马匹,若有违令不遵者,当以军法从事!”
刘和冷着脸给所有人布置了任务,然后带着人马继续向前而行。
丁况骑了一匹马,后面还牵着昨日王越所乘的那匹,很快便超过大队伍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见丁况一脸焦急地骑着王越那匹马返了回来。
人未到,声先至。
“启禀天使大人,在前方十里外发现师傅和后冯庄的乡亲们,他们被一伙剪径的路霸围困,如今形势十分严峻!”
果然是出事了。
“看清楚剪径的强人有多少么?”刘和一脸镇定地问道。
“大概有六十多人。”
“有王大侠和田子泰在,怎么连几十个宵小蟊贼都收拾不了?”
“师傅和田大人要保护百姓的安全,所以无法放手一搏,双方只能僵持。”
“好,知道了。”
刘和略作思索,对史阿和丁况下令:“命你师兄弟二人从山林之中穿行,务必绕到这群剪径蟊贼的身后,将他们逃逸的道路堵住!”
“鲜于都尉,命你立即率领八十名步卒疾行赶往出事地点,将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蟊贼尽数擒获!记住,若非形势所逼,尽量减少无畏的杀戮。”
鲜于银有些担心地提醒说道:“公子,只留二十名士兵在您身边,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如何是好?卑职以为不如我们继续正常速度行军,就算王大侠和子泰无法护得所有村民的安全,凭他们的身手,也可以全身而退。”
鲜于银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刘和的性命宝贵,哪怕是来不及前去营救后冯庄的百姓,也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刘和听了鲜于银这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他是现代人,没有在汉代这种阶级森严的社会中生活的经验,而且他本人就是活在社会底层的苦逼**丝,所以更没有自己的命就比别人金贵的“高高在上”的觉悟。
但是,刘和也知道鲜于银确实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明辉,昨日我曾当着后冯庄所有父老乡亲的面承诺过,一定会安全地带他们前往南阳,并给他们寻得一块可以生存的地方。吾之诺言犹自在耳,今日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失信于民?”
“吾命你立即率队前去营救受困的乡亲,不得违抗!”
刘和消瘦的脸庞上剑眉倒竖,一双眼睛中透出不可违逆的威严。
第十一章 人生第一仗
刘和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当过兵,打过仗,可作为一名学习认真的历史系毕业师范生,他对于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许多经典战例都能够准确地说出时间和经过。
带兵打仗对于刘和而言,等于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刘和在迅速对敌我力量做出对比之后,便大胆地做出了反包围前面拦路蟊贼的决定。
有时候,知识真的就是力量。
就算是刘和本人也没有意识到,今日这一战,却成了他走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霸主之路第一仗!
史阿和丁况按照刘和的指示快速穿行在山林之中,如果不是同样的武技高手,很难发现他们两人此时的行踪。像他们这样的江湖汉子,如果直面千军万马的战场,并不能发挥多少威力,可若是执行小范围的阻截袭杀任务,却胜过作战经验丰富的军中将领。
鲜于银顾不得肩上伤口迸裂后的疼痛,带着八十名步兵竭尽全力地向前赶路,生怕因为耽误了行军时间,来不及营救被困的老弱妇孺。
段煨派给刘和的这些步卒不似董豹手下那些军纪涣散的兵痞,他们不仅身经百战,而且吃苦耐劳,属于段煨的嫡系部队。中郎将大人要求他们出关之后一切听从刘和的调遣,所以此刻他们毫无怨言地跟在鲜于银身后强行军。
丹水河畔一处不起眼的山坳里,浑身是血的王越和田畴手中各自提着一柄剑,他们站在山坳的左右两边,眼神警惕地盯着不远处一群手持各式武器的劫匪。
王越和田畴身上的血不是自己的,是被刺伤的劫匪身体中溅射出来的。看这两人的神情,只要还有不开眼的蟊贼敢冲上来,他们也不介意让手中的长剑再次饮血。
在王越和田畴的身后,七十多个后冯村的老弱妇孺紧紧地挤成一团,她们惊慌恐惧地看着远处的强盗,默默期盼着天使大人赶紧带着天兵前来解救自己。
昨日刘和面带自信微笑向大家承诺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这些淳朴的村民心中。她们虽然没有念过书,一辈子甚至都没有去过繁华的长安,可她们知道刘和是代表天子出使的大官。
既然天使大人说过要给大家谋一条生路,那就一定是作数的。
昨日夜里子时,王越很顺利地便从戒备森严的武关潜了出来。那道高达五丈的关墙,对于普通人便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可对于单枪匹马独闯贺兰山的王越而言,不过是一条田埂,稍微抬抬脚,便可以跨过去。
王越摸黑赶路,在卯时前后找到了田畴。田畴带着七八十人赶路,速度慢不说,目标也大,所以寻找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王越赶到这处山坳时,田畴已经将村民们安置住进了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地。
田畴在野外生活的经验很丰富,他选择的这处山坳背山面水,夜里还可以阻挡冷嗖嗖的秋风。虽然没有床铺和篱笆,但生起几堆篝火之后,也能抵御寒冷,防止山中的走兽侵袭。
王越见到田畴之后,将刘和在武关之前的遭遇说了一遍,随后便和田畴一起坐下来等候刘和天亮之后带着队伍赶上来。
田畴对王越的剑术十分佩服,正好趁此机会向王越请教。王越如今已经知道田畴是刘虞帐前从事,所以也不吝对田畴进行一些指点。
若两人只是在这秋高气爽的清晨山林中交流一番剑术,很可能会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奈何好景不长,一伙盘踞在三户亭附近的路霸居然发现田畴带来的这群外乡人,于是呼号叫嚣而来,想从田畴这里讨些好处回去。
田畴昨天已经将仅有的一点钱财送给了董豹,哪里还有什么买路钱送给盗匪?
俗话说贼不走空,这群盗匪见恐吓威胁不管用,空口白牙地就想蒙混过关,于是就想用强,结果遭到了王越和田畴的迎头痛击。
也是王越和田畴担心彻底激怒了这群毛贼,会伤害到己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所以他俩并没有狠下杀手,只是出手刺伤和劈伤了最先冲过来的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震慑住了这伙强盗。
三户亭附近出现的这伙剪径的毛贼,其实并非“职业强盗”,他们本来是附近的乡民,只因为被当地大户们的苛捐杂税和残酷压迫搞的没法过活了,这才干起拦路剪径的无本买卖。
毛贼头目看出王越和田畴不好惹,心中萌生退意,可手下兄弟们被这区区两人打伤了十几个,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脸面上又下不来台。于是,双方便大眼瞪小眼地僵持起来。
毛贼们不愿离开,算计的是等到天黑之后再动手,到时候就算对面两个拿兵刃的再厉害,也没办法拦住大家的群殴。
王越和田畴见这伙毛贼不愿离开,心里虽然烦躁但也不是太担心,反正过不了多久刘和就会带着一队兵马前来增援。
大概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这群强盗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在身后响起:“呔,大胆毛贼,吾乃都尉鲜于银,尔等已被大军包围,还不速速放下手中兵刃跪地求饶!”
也是这群毛贼没什么实力,随便撒出去的几个耳目都是些三脚猫的货色,轻易就被带兵赶来的鲜于银顺道制服,所以直到鲜于银带兵将他们堵住之前,都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随着鲜于银一声大喝,八十名杀气腾腾的西凉兵也从不同的位置涌了出来,他们一齐高呼:“放下兵刃,跪地不杀!”
毛贼们看到附近竟然有这么多的官军出现,顿时炸了窝,有些胆大的便手持武器朝着三户亭的方向逃逸,结果迎面遭遇史阿和丁况的无情阻击,有些胆小的毛贼则干脆就丢掉手中武器,开始磕头求饶。
王越和田畴见援兵赶来,也是飞身冲进了乱成一团的毛贼当中,专挑那些面目凶狠,逃地快的家伙下手,不一会就放倒了十来个。
一场毫无悬念的围殴很快结束,毛贼当中有十来个比较凶顽的家伙,被围上来的西凉兵和史阿、丁况等人一顿胖揍打成重伤,估计一时半会生活都难以自理,剩余的则是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当初嚣张蛮横的气焰不见半分。
带着二十名步卒和十六个庄汉走在最后面的刘和,赶到现场时,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刘和四处看了看场中情形,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前日夜里才杀掉几百个不长眼的家伙,今天竟然又遇到一群不知死活的蟊贼!”
王越和田畴等人听了刘和这番自吹自擂的鬼话之后,一个个心里都觉得有些异样。明明只是二十个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几百个?
不过刘和的话落进地上跪着的这群“客串毛贼”耳中之后,却是吓得这些人屁滚尿流,一个个把头埋的更低,朝着刘和站立的方向使劲磕头,只求刘和能留下自己一条狗命。
刘和见自己的恐吓已经奏效,于是沉着脸问道:“尔等可知罪?”
众毛贼纷纷高呼“知罪”。
刘和又问:“尔等头目何在?滚出来答话!”
一个三十多岁农户打扮的汉子,脸色煞白地从人群中爬了出来,结果被一手提剑的史阿拦在了刘和的前面。
“本使所有问题只问一遍,你若是想活命,便据实回答,但凡有一句假话,定斩不饶!”
“大、大人尽管询……问,只要、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一定如实回答,不敢有半分欺瞒!”
毛贼头目面色如土地跪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外直冒,一动也不敢动。
“尔等在这一带干无本买卖有多长时间了?”
“回大人的话,去年董太师班师返回长安之后,我们才干起了这个拦路取财的勾当。”
“尔等的山寨立于何处?”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没有山寨,平时都是居住在各自庄中,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出来干上一把。”
“这一带除了你们这伙毛贼,还有其他据山立寨的匪徒?”
“回大人的话,丹水县附近没有占山立寨的匪徒,倒是在析县以西两百多里处的丰乡城附近有一股势力很大的强人,他们不仅占山称王,还修建了坞堡,人数不下于千人。”
“丹水县城内大概有多少守军?将领头目的名字可曾听说?”
“回大人的话,城内守军约有五千之数,守将头目乃是后将军袁公路的从弟袁胤。”
“你们这些毛贼可曾干过伤天害理、坏人性命的勾当?”
“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只是聚众谋财,平时勒索一些人数较少的过往商旅,只要对方留下一笔买路财,我们都会放行,未曾害过别人性命,不过……”
“不过什么?说!”
“不过有几次动手重了一些,打残了几个过往商旅。”
“尔等既然是附近乡民,为何却要干这种杀头的勾当?!”
“启禀大人,自从袁公路占据南阳以来,苛捐杂税一年重过一年,乡中昭、屈、景三户残暴不仁,逼得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只得落草为匪,干起这等拦路打劫的下流勾当。”
毛贼头目说到这里时,原本跪着没有动静的其他毛贼纷纷开口向刘和哀求着说道:“启禀天使大人,邓大哥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网开一面,绕他一命,我们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再不敢犯!”
跪在刘和面前的这个姓邓的头目却不领情,转头狠狠训斥众毛贼说道:“都给我闭嘴,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后,邓姓头目转过身来,一脸决绝地望着刘和说道:“今日吾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天使大人的威严,小的愿意以死谢罪。我的这些兄弟并非十恶不赦,还请大人给他们一条生路!”
第十二章 欲擒故纵
“嗯?给他们一条生路?”
刘和一脸玩味地看着邓姓毛贼头目,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邪恶。
刘和转身对那一群毛贼说道:“听到没有?你们的带头大哥愿意用他一条命换你们的命?”
众毛贼方才将邓大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此时一个个再也难掩心中悲伤,也顾不得丢人,放声哭嚎起来。
“大人,求求您放过邓大哥。邓大哥是好人,我们愿意替他死!”
“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高抬贵手把我们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
这群口无遮拦的三流毛贼,越说越浑了。
“擦,都给老子闭嘴!”刘和怒了,开始发飙。“谁说要砍你们老大的脑壳来着?刚才本使说的清清楚楚,只要他如实回答我的问话,便饶他一命!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滚蛋了!”
众毛贼听了刘和这话,当时就懵了。跪在地上的邓大也懵了。
“大人,您真的要放我们走?”邓大不敢相信自己的一条命就这么捡回来了。
刘和翻个白眼,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消失!难不成还想留在这里让我请你们吃晚饭么?没看见那边一群老弱妇孺还饿着肚子等着本使去救济么?我带的粮食有限,哪里顾得过来!”
就这样,邓大带着一帮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兄弟,抬着十来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倒霉蛋,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山林之中。
“公子,真就这么便宜了这群毛贼?”鲜于银有些不解地问道。
“嘿嘿,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刘和一脸坏笑,对丁况和史阿说道:“还需麻烦二位辛苦一趟,暗中跟上去盯着这群毛贼。若是他们在山中有巢穴,探明地点后立即返回报告;若是他们确实系三户亭一带的落魄农户,那就去刺探一下昭、屈、景这几家的底细,看看他们是不是倒行逆施,残暴不仁。”
刘和说完,除了王越脸色保持不变,其余的田畴、鲜于银和史阿、丁况师兄弟等人都是一脸吃惊的表情。
大家觉得这个刘公子看着文绉绉的,刚才对着一群毛贼时也是一脸的义正词严,原来肚里竟然打着许多的鬼主意。
如果非要让大家此时形容一下刘和,他们会异口同声地说两个字——蔫坏!
如果还要让大家形容一下刘和,那他们一定会说两个字——鸡贼!
史阿和丁况走后,刘和又来到后冯村老弱妇孺们聚集的地方,然后一脸和蔼地对大伙说道:“乡亲们,方才让你们受到惊吓了。这伙毛贼已经被我带来的士兵打跑了,他们今后再也不敢前来捣乱!你们各家值钱的东西都被毫发无损地从武关带出来了,就在那边的马背上。大家放心,凡是属于你们的财产,我保证谁也不能碰一根手指头!”
刘和的话说的很白,简直毫无文采可言,但落进这些战战兢兢的老弱妇孺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动听,那样的深入人心。
安抚了这边之后,刘和又来到刚才作战有功的众士兵们面前站定,然后说道:“兄弟们,本使感谢大伙刚才的仗义出手!虽然这次没有让你们有所缴获,但大家莫要着急。今后发财的机会大大地有,本使保证,等到任务完成之后,一定让你们个个赚足钱财,绝不会比守在武关上少拿!”
这一百名步卒是段煨的部曲,也就是私兵,段煨本人有权任意处置而不用向上报告。段煨虽然没有说把这些步卒送给刘和,但只要刘和厚着脸皮不还,也就可以一直用下去,直至他们全部战死。
三国时期这种事情很多,比如刘大耳曾经以救援徐州陶谦为名,从公孙瓒那里骗走了数千兵马;又比如孙策曾经以类似的借口从袁术那里骗走了数千起家的士兵。
现在,刘和当着士兵的面许诺任务完成之后会让大家发财,却没有说到底是完成什么任务,就等于是给自己的话留下了一个超级后门。用后世那些惯于制定霸王条款的公司的话说,这就是“本条款的所有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不过这些士兵可不知道刘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吃到嘴里的肉,大家对于说话和气、不怎么摆架子的刘公子心生好感,又听说今后可以发大财,顿时精神振作不少。
搞定了两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和命令一百名士兵围着百姓们聚集的山坳外围扎营,然后整理兵械粮草,接着埋锅造饭,捎带着也给后冯庄的百姓们管上晚饭。
红日西坠,金色的晚霞洒满无名的山岗和静静流淌着的丹水。
士卒和百姓们吃过了晚饭之后,三五成群地在清凉的河水边洗涮,孩子们则是在河边浅草滩上捉鱼摸虾,嬉笑打闹。
好一副乱中取静,恬淡安详的画面。
话说刘和这边诸事理顺,史阿和丁况那边却有了发现。
邓老大带着手下五六十号兄弟远离了那个令他们差点送命的山坳之后,队伍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有人提议说:“邓大哥,咱们的实力太弱了,随便出来一个小白脸就把咱们吃的死死地,不如我们去投奔丰乡坞那伙强人吧,让他们替我们出头!”
也有人提议说:“老大,咱们实在不是当强盗的料,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去吧,不然哪天遇到狠角色,说不定会把命给丢了。”
还有人提议说:“邓大哥,要不咱们也在附近占个山头,修个寨子,然后从丹水、析县附近招募兄弟,自己撤起旗子当大王!”
听着手下兄弟们像乌鸦一般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休,邓老大火了,开口大骂道:“一群没见识的憨货!就我们这点人手,就算是去了丰乡坞,也不会受人家待见,平白的自取其辱;自己扯旗立山头更是找死,这一带北面有武关守军,南边有丹水官兵,咱们只要动静一大,官兵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至于说回家种田,要是种田能养活家人,咱们又干嘛出来拦路劫财?”
众毛贼被邓老大这通训斥打击的没了声音,一个个沮丧地垂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面去。
邓老大见众人变老实了,于是开口说道:“大伙儿都听我说,其实现如今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便摆在咱们的面前!”
“什么机会?”
“老大别卖关子!”
“快说!”
邓大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不如去投靠方才放了我们的那位大人吧!我觉得这位大人心底仁慈,看样子也极有权势,只要投靠了他,我们可以给他做佃客,也可以给他做家兵,有了这座靠山,今后三户亭的昭、屈、景等家族就不敢再欺负我们的家人和子女了!”
众人寻思一番,不由得为邓老大的这个提议动心。
黄巾大乱之后,军阀诸侯混战连年,各地苦于战乱的农民需要拥有私人武装的世族大姓庇佑保护,而世族大姓为了聚众自保也需要充实武装力量。于是,便有许多底层百姓投靠世家大族,而这些豪门大阀又通过军事封建制的方法,聚集宗族、宾客、佃客、门生、故吏等为自己所用。
这种私人武装,有一个统一的称呼,便是部曲。
豪门私属的部曲,有时亦被称之为家兵。家兵作战时是部曲,平时则是佃客,即且耕且战的武装耕作者。乱世人无所归,部曲便永远跟随将帅,绝对服从所属军官的命令,从属于主将私人所有的色彩也就越来越浓。
“邓大哥,可是那位年轻的大人贵为天子特使,身后的家族肯定贵不可言,咱们这点人手也入不了人家的眼角啊!”
“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如今这位天使离开了长安,他在南阳可没有多少人可用,没见他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么?”
“对呀!那些老弱妇孺都是穷苦百姓,如果一直吊在那位大人的身后,肯定会拖累到他。若是我们能帮着这位大人照顾他们,不就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们离开时,那位大人似乎在念叨什么‘我带的粮食有限,哪里顾得过来’,看样子这位大人也缺粮呢!”
“对,他们缺粮食!咱们不是在山中还藏着一些过冬用的余粮么?不如拿出一些来送给那位大人,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咱们收下了!”
大伙儿在邓老大的一番启发之下,终于距离某人当初欲擒故纵的想法越来越近。
邓老大最终拍板说道:“就这么干了!陈三你带着二十个手脚麻利的兄弟去那处**取粮,然后送到天使大人扎营的地方。即使他不愿收咱们为部曲,也算是我们报答了他的不杀之恩。我带着其余的兄弟先回三户亭疗伤,随便在乡里做好恭迎天使大人路过的准备。”
密林之中,隐藏极深的史阿和丁况听了这些毛贼的话语,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分头消失不见。
第十三章 越装越上瘾
天擦黑的时候,陈三带着二十人背着一批粮食来到了刘和扎营的山坳附近。
散在高处充当警哨的士兵隔着老远便发现了陈三这伙人,于是立即向直接统领他们的鲜于都尉报告。
鲜于银出账一看,发现竟然是刚才被放走的那些毛贼去而复返,于是把脸一沉,呵斥说道:“尔等好大的胆子,大人已经饶过了你们,岂敢再返回来寻衅滋事!”
陈三急忙摆手解释说:“大人息怒,我们岂敢再回来滋事!我们是按照邓大哥的吩咐,为了感谢天使大人的不杀之恩,特意来给大人送粮食的。”
鲜于银听了之后,脸色好转一些,心里嘀咕道:“公子真是厉害,居然真凭三言两语便让这群乡野匹夫知道了感恩戴德。”
“尔等便在原地等候,待我向天使大人禀明,再做定夺!”鲜于银撂下这句话,便向刘和所住的中军帐内走去。
鲜于银走进刘和的简易营帐内,一脸兴奋地说:“公子,那群被你放走的毛贼竟然给咱们送粮食来了!”
“明辉,注意用词!应该喊这些人为乡民,不要张口闭口地喊人家毛贼,多伤面子。”
其实不用鲜于银前来报告,刘和已经听到了他与陈三的对话。
山坳之中也就安顿了这么两百号人,傍晚的山中一片安静,谁不小心放个屁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两个大嗓门的家伙站在野外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了。
“你出去告诉他们,就说我感谢大家的一片好意,不过考虑到他们的生活也过的艰辛,这些粮食就不收了,还是让他们拿回去吧。”
鲜于银见刘和不动心,有些着急地说道:“公子,可是我们真的很缺粮食啊!”
见鲜于银没有理理解自己的真正的用意,刘和有些头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小声说道:“兄弟,就算咱真的缺粮,也需要注意吃相啊!本人可是代表天子出使的大人物,岂能不顾民生之多艰,岂能不礼让推辞一番?”
鲜于银被刘和一番“教导”,总算是开了窍,带着一肚子的腹诽走了出来。
“乡亲们,天使大人让我转告大家,他非常感谢你们能送粮食过来!虽然大人目前确实在为粮食之事烦心,可他说你们的日子过的也颇为艰辛,岂能从你们的口里夺食!所以,你们的好意大人心领了,可这粮食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鲜于银心中虽然对刘和这种欲拒还迎的做法有些腻歪,不过说起话来还是很得体的,基本上把刘和想要让他表达的心思全都表达了出来。
陈三等人听了鲜于银的话之后,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有几个汉子竟然当时就落下眼泪来。
“天使大人真是宽容仁慈啊!”
“他宁愿让自己受累,也不愿看见我们饿肚子!”
“这样的大人,绝对是值得咱们舍命追随!”
“陈三,无论如何也要让大人收下这些粮食!”
陈三本人也是非常感动,他对鲜于银说道:“还请转告天使大人,这些粮食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否则我们没有脸回去见邓大哥和其他兄弟!”
说完这话,陈三便将肩上背着的一袋粮食放在了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其余的汉子有样学样,也是将粮食放在原地,然后默默地跟着陈三离开。
鲜于银和陈三这番礼让推辞早就惊动了营地里的士兵和村民,他们看到这令人感动的一幕,心中对天使大人的尊敬越发自觉起来。
眼看陈三等人便要走远,忽然传来了天使大人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喊:“好汉们且留步,刘某有话要说!”
刘和“适时”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脸上流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陈三等人此来本就是为了见刘和的,听到刘和的声音之后,立即停下脚步,纷纷转身向刘和站立的方向叩拜起来。
“你们这番真情实意,本使收下了!今日天色已晚,山中道路崎岖,更有野兽出没,你们这些汉子便留在此处凑合一夜,明日随本使一起出山,各自回家去吧!”
刘和说完之后,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叹息着吟诵了一句屈原的名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看刘和那道有些单薄的身影,此时竟然透出几分孤寂和萧瑟的味道,一时之间将王越、田畴和鲜于银等人都看得愣在了原地。
陈三顺利地送出了粮食,还被天使大人准许留在营地旁边过夜,顿时心中大喜,赶紧招呼兄弟们挑了附近一处地方布置起来。
到了夜里戌时,陈三小心翼翼地来到士兵把守的营地门口,陪着笑脸对当值的士卒说道:“两位军爷,可否通传一声,小的有要紧之事向天使大人当面禀报!”
陈三说话之间,便将捏在手中的一块银饼递了过去。
守门的士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陈三递过来的“小意思”,然后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向大人禀报,能不能见到大人却要看你的造化!”
刘和此时正在账内与田畴、鲜于银小声地聊着有关幽州和整个河北的局势。
田畴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和明辉前来长安前,曾再三劝阻主公暂时忍耐,不要对那公孙瓒动手,也不知主公能否听得进去。”
鲜于银不太同意田畴的意见,一脸愤慨地说:“那公孙瓒当初不过是主公手下将领,现如今却依仗麾下的数万兵马不听调遣,而且窃据辽东之地四面出击,到处树敌。更加可恨的是,他还经常将主公赏赐给乌丸、乌桓和鲜卑等族的物资截留下来,根本就没有把主公放在眼里!”
田畴见鲜于银当着刘和的面说话人家老子是软蛋,急忙出言提醒说道:“明辉慎言!仔细听公子对此事的看法!”
刘和对幽州目前的具体形势不了解,但他却是同意田畴对大势的把握,认为此时刘虞对公孙瓒动武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吾以为河北当前的局势十分复杂,公孙瓒和袁绍两家勾结起来意图吞并韩馥的地盘,父亲大人麾下可以聚集超过八万的兵马,正是一支可以左右整个局势的力量。按照我的想法,绝对不能坐视公孙瓒和袁绍吞并韩馥的地盘,而是应该想办法离间公孙瓒和袁绍,并且帮助韩馥坚持下去。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腾出时间来整顿兵马,先将辽东公孙度势力拉拢或者吞并过来,然后再将公孙瓒这个心腹大患给彻底剪除!”
田畴听着刘和的分析,频频点头,显然已经被刘和这种通览全局的眼光所折服。
鲜于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可是,主公麾下兵力远远超过公孙瓒和袁绍,为什么不先发制人,却要听任公孙瓒和袁绍这些祸害坐大呢?”
田畴面露苦笑,不便对刘虞的一些做法进行评论。
刘和却没有这些顾忌,摇头说道:“明辉,你只知吾父麾下兵马多,可是真正忠诚于他的兵马又是多少?那些乌丸、乌桓和鲜卑人,得了好处之后可能会出兵,但上了战场是否真的会为吾父效死呢?你千万不可小觑公孙瓒那三万兵马,这些士兵都是跟着他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若论忠诚与战力,吾父麾下那八万兵马根本就不是对手!”
刘和说的这些话,正是田畴想说却不方便说出来的。
鲜于银不是笨蛋,在带兵打仗方面也是有一定的素养,听了刘和这些深刻的分析之后,顿时将眉毛紧紧地拧了起来,似乎在想着对策。
就在这时,忽听帐外卫兵报告:“禀报大人,营外有个叫陈三的乡民求见,声言自己有要事需向天使大人当面奏报。”
刘和似乎早已料到这陈三夜里会来,于是打趣地对田畴和鲜于银说道:“幽州的事情暂时聊到这里,反正这一路上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你们猜猜看,这个陈三此时来见我,会说些什么?”
鲜于银是个直筒子,他想不出来,便摇了摇头。
田畴颇为多智,沉思片刻,有些疑惑地说道:“该不会是前来向公子表忠心的吧?”
“嘿嘿,还真有这个可能!”刘和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然后对帐外的卫兵说道:“便领他进来吧!”
第十四章 小伙伴们惊呆了
陈三走进刘和的帐内之前,已经被王越仔细检查过了,估计他身上连一根针都不可能藏得住。
王越这两天跟在刘和身边也算开了眼界,亲眼见识了年纪轻轻的刘大公子是如何在嬉笑怒骂之间,便轻松地将人心掌控。
对于这样一个刘和,王越心里不仅没有半分的反感,相反还非常的欣赏。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满身酸腐味道的世家公子,自以为出身高贵,自以为才华满腹,自以为天下第一,其实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刘和今后若能成就一番大事,王越护送他这一路,自然会结下深厚的交情,也就是一笔宝贵的人脉财富。
因为重视,所以王越对于刘和的人身安全格外地用心。
陈三进得帐来,看到有三人正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打怵,不过他知道见官便磕头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错,于是朝着刘和的脚下纳头便拜。
“小民拜见天使大人!”
刘和坐在一块垫着几层布的石头上,一脸和蔼地问道:“陈三,你深夜来见本使,所为何事?”
“启禀大人,小的是代表兄弟们来的,乞求大人将我们收为部曲!”
“呵呵,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
“小的们今日被大人教训一顿之后,不愿再做拦路打劫的勾当,又觉得大人仁慈宽厚,可为明主,是以特来投效,还请大人能够收留!”
“既然是诚心投效,为何不见你们的头目邓大亲自前来?”
“启禀大人,邓大哥带着其余兄弟返回三户亭了,说是要做好迎接大人的准备!”
“呵呵,还真是有心呢!不过,你可知本使的家世和身份?你可知天下想要投效吾父的人有多少?”
刘和说完这话,把脸转向站在自己右侧的田畴。
鲜于银是根木头,此时刘和需要一个聪明的捧哏,显然田畴才是最佳人选。
果然,田畴立即便接过刘和的话头,一脸自豪地对陈三说:“我家公子这个天子特使的身份只是一时的,可他却是当朝太傅、皇室宗正、襄贲侯、幽州牧刘伯安的长子!若论起辈分来,就连当今天子都要喊公子一声皇叔!像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还有曹操、陶谦、刘表、孙坚之流,比起我家公子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另一侧的鲜于银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也赶紧附和说道:“今年年初,袁绍和韩馥欲推荐我家主公登基为帝,被主公一番言辞激烈的训斥之后,这才作罢!虽然主公忠于汉室之心天地可鉴,可此事也足以证明主公的威望在海内是何等的崇高!公子作为嫡长子,今后肯定是要继承主公的家业,所以他的地位非一般人可比!”
陈三确实不知道刘和的身世,只知道他是天子派往荆州出使的大官,如今听了田畴和鲜于银的介绍,顿时惊得冷汗直冒。
不过,对于陈三而言,刘和的来头越大,就越能坚定他想要投靠的决心。
“还请大人不要嫌弃小的们出身卑微,收下我们吧!弟兄们虽然对大人没有多少用处,但都能吃苦耐劳,甘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此事不急,还是等你们两边聚齐之后再说吧。本使累了,要歇息了……”
陈三见状,赶紧退了出来。
回到落脚之处,其余二十人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结果,可陈三却脸色怪异地说了一句:“好粗的一条大腿哇!”
陈三走后,田畴有些不解地问刘和:“公子,难道真要收留三户亭这些泼皮闲汉?此地距离幽州有数千里之遥,带着他们走,只怕目标太大啊!”
鲜于银说的更加直接:“公子,你若是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等回到幽州,跟主公说一声,现成的兵马,三千五千的还不是随你挑选!何必为了这些杂鱼而浪费心思,耽误时间?”
刘和一脸深意地说道:“不要轻视任何一支追求光明的力量,需知我们的事业正是有了千千万万劳苦大众的加入,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田畴和鲜于银顿时如遭雷劈,被自家公子这句莫名其妙但却透着深意的话语给惊呆了。
什么叫做我们的事业?什么叫做取得最后的胜利?公子这是准备造反的前奏么?
刘和也是一时脑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后世那位善于发动劳苦大众进行革命的导师,所以便模仿着电视剧中常见的台词,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段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话来。
幸好身边没人,所以刘和也不担心这话被传了出去,惹出一些口舌是非。对于田畴和鲜于银这两人,刘和很放心。从两人前夜毫不犹豫地掩护自己脱身便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忠诚经得起各种考验。
一夜无事,第二日早上组织所有人轮流吃过早饭之后,刘和带着队伍继续沿着丹水岸边向南而行。
队伍走到距离三户亭还有四十里的位置时,史阿和丁况回来了。
史阿向刘和报告说:“启禀公子,这群毛贼在山中没有据点,只有一个埋藏粮食的洞穴,我见到他们从中取出了约有四成的存粮,然后送到您这边来了。”
丁况接着说道:“我暗中跟踪那个邓大去了三户亭,经过查证,这些人确实是乡中农户,家中有父母和儿女需要养活,并非专门打家劫舍的路匪。”
刘和问道:“昭、屈、景三家大户在当地的口碑如何?可曾造下人神共愤的罪孽?他们家中的私兵力量如何?”
丁况被刘和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而且还属于那种不能随便糊弄的问题,当时就有点头皮发麻。
“公子问的还真是仔细啊。幸好我不曾偷懒,整整一夜都在四处打探和调查,不然肯定要被公子给问住。”
刘和见丁况有些紧张,便让人递给丁况一个水囊,然后安抚着说道:“不要着急,把你看到的和听到的照实说就行,我也就是做个参考。”
王越也用眼神鼓励自己的徒弟,希望他能在刘和的面前好好地表现。
丁况伸长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然后理了理乱糟糟地思路,说道:“据我查探,这三家在当地的口碑有好有差,昭姓大族和景姓大族似乎走得近一些,但对当地百姓的压榨也更甚一些,屈姓大户似乎不愿意掺和到昭姓和景姓的勾当里面去,所以受到排挤,如今日子有些难过。”
“三家分布在三户亭方圆四十里的范围,都是先秦之前便在这里落户的老家族。这三户亭之名,便是由他们三家而来。昭族的实力最强,拥有家兵八百多人;景族次之,有家兵六百多人;最弱的便是屈族,只有家兵五百多人。”
“昭族在当地似乎最不得人心,这几年动用家兵处死了几十个反抗的佃户,如今俨然成了当地的一霸。景族对百姓稍好一些,但是控制的地盘却是最小。”
随着丁况的讲述,刘和渐渐对三户亭一带的基本情形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去喊陈三过来!”
不多时,陈三从队伍后面一路小跑着来到刘和面前。
“我这里有件事情想让你和你的兄弟们去办,不知道你可否效劳?”刘和开口问道。
陈三忙不迭地点头,根本没有半分拒绝的心思。
“这件事情可能有些危险,搞不好会砍脑壳,你们敢干么?”
陈三犹豫片刻,一脸坚决地说:“一切都有大人做主,小的不怕!”
刘和心想,这个陈三倒是不蠢,知道机遇与风险并存的道理。
“你附耳过来,我且告诉你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