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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终南道     三国之帮爹当军阀txt下载     三国之帮爹当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翻脸如翻书

    当刘和一脸意味深长地冲着高干竖起中指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个奇怪的动作表达的是怎样一种意思。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发客”是什么“客”,“**”是怎样一种“逼”,更是无人知晓。

    但是,厅内所坐之人都不是傻子,大家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刘和脾气再好,也不会说什么悦耳动听的好话来。

    果然,刘和面对高干恶意的挑衅和嘲讽,接下来所说的话就有些刺耳了。

    “高元才,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么?去年所谓的讨董会盟,看着声势浩大,然则徒劳无益,除了为袁本初徒增声望之外,剿灭董贼了么?本使昨日才到高邑,便听到大街小巷纷纷议论袁本初觊觎冀州之地,不仅暗中策反麴义,如今又派人前来威逼韩中丞出让冀州!说什么商议借道西进讨董之事,**的也不嫌臊得慌!”

    刘和忽然爆了粗口,顿时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韩馥心想,这个刘公子看似温和柔弱,居然是个暴脾气,三句话不对付就当众骂人,骂得还是袁绍的亲外甥!不过,韩馥心里却是高兴的,刘和骂高干越狠,也就把袁绍得罪的越彻底,这样刘虞跟袁绍的矛盾就越尖锐,也就越有可能帮着自己这一边。

    一直没说话的沮授心想,刘公子说的话倒是直指人心,道理也是对的,可最后爆粗口骂人却是不对。有道是“有理不在声高”,怎么可以不顾斯文地张嘴骂人呢?

    荀谌心想,这是要翻脸的节奏么?

    辛评心想,到底是个年轻人,一激就怒,不稳重啊!

    郭图则急忙提醒刘和说道:“还请刘公子自重,莫要辱没了汝家门风!”

    而作为被骂的当事人,高干先是楞了一楞,然后忽然面色涨红犹如猪肝,猛地站起身来,“唰”地一下从腰侧抽出了佩剑,隔着几案直指刘和,怒喝道:“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欺吾剑不利呼!”

    刘和一见高干这副想要干仗的架势,也是当场就炸了毛,噌地站起身来,然后抽出王越借给他的七星龙渊剑,朝着几案一角猛地劈了下去。

    下一刻,众人便看到刘和像切豆腐一般削下了面前几案的一角。

    “高元才,许你大放厥词,辱没吾父子二人,就不许我说几句实话?汝剑利,吾手中剑更利!”

    刘和瞪着眼睛,手持长剑,与高干对峙起来。

    这些时日,王越虽未真正传授刘和击剑之术,但有时实在看不惯他拿着上古名剑胡乱比划的操行,所以还是稍微指导了刘和一些击剑的基本动作要领。今日刘和当众熟练地拔剑劈砍,便是半个月来的学习成果。当然了,刘和这些都是假把式,用来唬人可以,真若是跟人对仗,只有挨劈的份。

    韩馥一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赶紧站起身来走到中间,黑着脸说道:“两位今日皆是韩某座上贵宾,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理论,非要拔剑相向才可?”

    高干看着刘和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再看对方一副“有种你来打我啊”的欠揍表情,眼角抽搐几下,终于强压心头怒火,嘴里冷哼一声,将佩剑插回鞘内,缓缓坐了下去。“刘公子,今日之事,我高某人记下了!”

    面对高干这一番先是拔剑,接着撂狠话的威胁,刘和从一开始就知道千万不可退让,否则弱了自家名头不说,只会助长高干的嚣张气焰。他一脸不屑的表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若做初一,吾便做十五,谁怕谁啊!”

    说完这话,刘和抖着“王八”之气,昂然拂袖,阔步离席,留下众人目瞪口呆。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这样的人是怎么侍奉天子的?面对董卓的时候,这货也敢这么目中无人么?

    刘和走了,宴会也就没法再继续下去,众人于是各怀心思离开了韩府。

    接下来的几天,高邑城内各方势力都在或明或暗地积极忙碌着。

    亲袁派的几人继续轮流来到韩府劝说着韩馥,提醒韩馥不要轻信刘和那些不靠谱的话语,千万不要将身家性命托给一个莽撞之辈;高干则是四处拉拢冀州本地的豪门大户,许下这样那样的好处,怂恿他们联合起来逼迫韩馥让贤。

    主战派的沮授多次向城中大户发出请帖,邀请他们过府赴宴,为了坚定大家的信心,他还将天子特使刘大公子抬了出来,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就是冀州之事尚有可为,幽州牧刘虞不会坐视不理,大家不是孤军奋战,千万不要因为听了他人蛊惑而引狼入室。

    刘大公子很给力,对于沮授的安排全力支持,在宴会上毫不避讳地说着袁绍的坏话,说着公孙瓒的坏话,说着自己老子的宽厚仁和,说着自己在长安与国贼董卓周旋的英勇事迹,总之就是不说什么时候离开高邑。

    韩馥坐视双方较劲,既不干涉,也不明确表态,他现在打的主意便是一个“拖”字。冀州目前这种僵持的局面势必不会持久,若是公孙瓒带兵南下而刘虞无动于衷,他就看着公孙瓒和袁绍为了争夺冀州而互掐;若是刘虞率军南下牵制公孙瓒,他就集中冀州剩余力量与袁绍死扛到底,总之不会白白便宜了袁绍。

    说起来,都怪刘和这个家伙!人家韩馥本来都打算让贤了,他忽然跑到高邑来捣乱,如今让韩馥看到了希望,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八月初九,驻守阜城的张郃忽然率军后撤至薄落亭一带,趁着袁绍摸不清虚实之际,紧急修筑防御工事。等到袁绍接到高邑传来的消息,知道韩馥的态度发生转变之后,却是错过了攻击张郃的最佳时机。

    张郃此人通晓应变之术,最擅长的便是布置营寨,他预料战势和地形一向准确,如今有沮授在后方为他筹备兵饷粮草,更有刘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给他壮胆,这让他信心大增,就算是面对袁绍和麴义联合起来的五万大军,也是毫无畏惧。

    事实上,作为后来曾经让刘备和诸葛亮忌惮了许多年的“五子良将”之一,张郃的才智谋略确实厉害,只要主帅能够完全信任于他,此人总是能在战场上创造出令人称赞的战绩。

    如今韩馥手下能用之将唯有张郃,他便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将部队交给张郃来统率,却不知有个无良的家伙早就躲在一边流口水了!

    刘和心想:要是老爹麾下能有一两个张郃这样既会练兵又善打仗的武将,何愁对付不了公孙瓒!

    八月十一日,袁绍命令帐前先锋颜良率军对张郃守军发起试探性攻击,张郃依托营寨地形之优势,有条不紊地击退了颜良的进攻。

    第二日,袁绍将麴义的部队调至一线,对张郃所部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张郃与麴义这两个昔日的同僚于是在战场上对阵。

    张郃知道麴义麾下有一千多从西平起家时带出来的先登死士,也知道麴义善于指挥弓兵发动远程袭击,所以严令士卒躲在壕沟和营寨后方,并以盾牌木板护住身体,同时还备下了大量灭火用的沙土和清水。

    麴义先是在阵前叫战,张郃不予理睬,没有出营与其斗将。麴义于是命令步卒上前佯装攻营,接着让数千弓箭手紧随在后,隔着营寨向内发射大量的箭矢。

    张郃营内士兵事前做了准备,依托营寨的掩护与攻寨的士兵进行厮杀,伤亡不算很大。

    麴义见弓兵远射不奏效,步兵攻寨又遇到强烈反击,于是暂时收兵,等到夜里三更时分,率军再来攻击,这次却是让士兵们向营中发射大量的火箭。

    张郃见状,并不惊慌,留下一部士兵灭火,他本人则是率领数千手持大戟的士兵从营内冲出,直奔麴义的中军而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冲散了麴义的部队。

    混乱之中,麴义提枪来战张郃,双方斗了三十回合,却见张郃越战越勇,麴义不能敌,急忙带兵撤退。张郃见麴义退去,却不恋战,立即率领士卒返回了营内。

    远处设伏的颜良和文丑见张郃没有中计,气得跺着脚破口大骂,却也不敢轻易靠近张郃的营寨。

    第三日,袁绍派人往张郃营内投书一封,信上这样写道:“将军深谙韬略,智勇兼备,投效韩馥这种懦弱无能的庸人,实在是明珠暗投。我欲招揽将军为统兵大将,今后合力匡扶社稷,恢复汉室,还请将军看清形势,深明大义,效仿麴玉山之举,不做无谓之事。”

    张郃看完袁绍的劝降信后,哈哈大笑着说道:“真是可笑至极!若我真是贪生怕死、贪图富贵之辈,何必等到今日!”

    说完这话,张郃便命人将袁绍这封劝降书快马送回高邑,面呈韩馥。

    为了拖延时间,张郃不动声色地继续坚守着薄落亭,他既不主动出言向袁绍挑衅,亦不明确向袁绍表明态度。

    袁绍干等了两日,没有等到张郃的回复,这才意识到是被张郃摆了一道,自然十分生气,于是准备让颜良、文丑、麴义三员大将率领全部兵马对张郃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正在这时,有探马从北面赶回,送来了公孙瓒率领两万骑兵渡过滹沱河的军情。

    袁绍于是强压心头怒火,命令部队撤回阜城一带,然后派出谋士逢纪前去与公孙瓒协商联手攻打韩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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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惊现赵帅锅!

    滹沱河是一条位于冀州北部自西向东流淌的河流,战国时被称为呼沦水,秦时则被称为厚池河,到了东汉则称为滹沱河。

    八月九日这天,有一支大军卷起漫天尘土,从北方呼啸而来,饮马于滹沱河畔。

    沿着河流北岸地势平坦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扎起了许多的营寨,居中那处最大的营盘内悬挂着一面书有“公孙”二字的将旗,迎着秋日的河风招展飘荡,猎猎作响。

    这里,便是奋武将军、蓟侯公孙瓒的中军大营。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后世河北迁安)人。他家本为当地贵族,只因母亲地位卑贱,所以年轻时只在郡中当了一名小吏。后来,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怎样的机缘,竟然拜了当世大儒卢植在缑氏山中读书,这样也算是抱上了一根大腿。

    说起来,公孙瓒年轻时也是帅锅一枚,不仅容貌俊美,而且声音洪亮,机智善辩。在他给本郡刘太守当书佐时,便甚是讨喜,等他给卢植当学生时,待遇也比后来的刘大耳朵强了不少。

    有了卢植这位名师充当革命的“引路人”,公孙瓒很快便被举为孝廉,接着担任了辽东属国长史。接下来,公孙瓒便开始跟鲜卑人的长期作战,一路军功累积下来,升为涿令,迁骑都尉、中郎将,封都亭侯。等到董卓独霸洛阳之后,在表刘虞为太傅和襄贲侯的同时,也顺道将公孙瓒表为奋武将军和蓟侯。

    有汉以来,立下军功者越来越多,授予官职的难度也是日益加大,到了后来便常在“将军”前冠以某个名号以作为具体的官职,这种名号并无定式,名号之间也无上下级的关系,因此称为杂号将军。

    须知,汉朝武官的级别只有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由于将军并不常置,有战事时才冠以统兵者将军之称,所以平时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仅为中郎将。

    当初卢植、皇甫嵩和朱儁三位朝中大佬领兵平定黄巾之乱时,也不过是被朝廷授予了中郎将的职位。

    所以,从董卓这一系列封赏中不难嗅出一种阴谋的味道。公孙瓒原本受刘虞的节制,董卓虽然给刘虞封了太傅这样一个三公的高职,却没有给他封一个可以带兵的将军职务,反倒是将他的手下公孙瓒升为了杂号将军。

    如此一来,刘虞与公孙瓒的关系就有些理不清楚了。

    刘虞如今最主要的官职是太傅,问题是他被公孙瓒、韩馥、袁绍以及张杨等军阀阻挡了去长安上任的道路,所以这个职位也就是个虚职,根本做不得数。

    幸好刘虞只要一天不离开幽州,就没人敢像袁绍对付韩馥那样明着来抢幽州牧这个职位,不然刘和跟他这个当爹的可就无家可归了。

    幽州目前的局势,实际上是公孙瓒占据了辽西郡、右北平郡和渔阳郡的南部以及广阳郡、涿郡大部,而刘虞借助于乌桓和右匈奴诸部的支持,占据了上谷郡、代郡和渔阳郡、广阳郡的北部。至于远在辽东的公孙度家族,则是稳稳地占据着乐浪郡、辽东郡、玄菟郡和辽东属国。

    若论地盘,公孙度占了幽州大半,然后公孙瓒占了剩下一半的五分之三,而刘虞只控制着靠近长城以北和并州的几个郡。

    公孙瓒和刘虞在对待北方游牧民族的态度上分歧很大,刘虞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当地的少数民族,而公孙瓒则主张武力剿杀,坚决镇压。

    前段时间,公孙瓒在卢龙塞以北与鲜卑人大战一场,获得了不小的胜利,暂时算是震慑住了白檀至白狼一带的游牧民族。正当公孙瓒率军返回令支一带休整的时候,袁绍派出的使者许攸忽然来到。

    许攸对公孙瓒说:“欣闻将军北击鲜卑贼寇获得大胜,如今兵马雄壮,士气如虹,若是能率军南下,则冀州可下矣!”

    公孙瓒有些迟疑地说道:“冀州乃韩馥所有,其麾下兵多粮足,岂可一战而下?”

    许攸于是呈上袁绍写给公孙瓒的亲笔书信,公孙瓒看完之后,心动不已。

    公孙瓒于是找来帐下谋士关靖以及拜把子兄弟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等人商议南下攻打冀州之事。

    关靖为公孙瓒军中长史,为人胆小势利,其实并无远谋,不过对公孙瓒倒是十分的忠心。刘纬台是个卜数师,也就是那种装神弄鬼算卦占卜的家伙,李移子当初是个卖布的商贩,而乐何当则是走南闯北的商贾。

    也不知公孙瓒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跟刘纬台、李移子和乐何当三人结成了义兄弟,并且自号为伯,谓其余三人为仲叔季。公孙瓒这三个把兄弟,这些年因为依附于他,个个都敛聚了多达亿万的财富,为了巩固几家的关系,他们之间还结成了儿女亲家。譬如,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便娶了李移子的女儿为妻。

    公孙瓒常常拿刘邦麾下商人出身的猛将灌婴来比自己的把兄弟们,却不知道李移子、乐何当这种商贩出身的家伙,除了会捞钱之外,哪里有人家灌婴能征善战的半分本事!

    却说关靖和刘纬台听了公孙瓒的打算之后,纷纷表示支持,因为他们知道公孙瓒只要带兵南下,这大发其财的机会就来了。

    为了坚定公孙瓒的南下决心,刘纬台还假模式样地当众为公孙瓒卜了卦,声称“大利南方,出师可昌!”

    公孙瓒本来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如今有了这些鸟人的怂恿,于是当即答应了袁绍联合出兵的请求,立即点齐两万骑兵,带着手下将领严纲、邹丹、王门等人一路南下,却留下从弟公孙越、公孙范和部将田楷、单经等人统兵三万留守老巢。

    公孙瓒亲率两万大军从令支一路疾驰,仅用了十天时间便行军千里,赶到了滹沱河畔。这种惊人的速度,也只有骑兵部队方可达到。

    幽州和辽东地区向来出产良马,公孙瓒这些年跟鲜卑人、乌桓人和南匈奴等游牧民族转圈地打架,还时不时从刘虞手里抢些东西,所以攒下了一笔相当令人眼红的家当。

    公孙瓒这次南下带来的这两万骑兵,若论战斗力,绝对是整个黄河以北最强横的一支,假如当初丁原没有带着人马南渡黄河进入洛阳,那么英勇善战的并州骑兵或许还可与公孙瓒这支幽州骑兵一较高下。

    如果非要比较一下的话,天下骑兵如今能压过公孙瓒这一支的便只有董卓麾下的西凉骑兵了。董卓麾下有一员猛到没边的牛人,那就是飞将吕布,有这货担任先锋大将,天下骑兵无人可挡其锋锐。

    公孙瓒这次南下,将他压箱底的三千“白马义从”也带来了!

    白马义从是公孙瓒在长期与北地各族胡人对战的过程中组建的一支精于骑射的精锐骑兵,这些士兵个个身手高超,作战勇猛。因为公孙瓒酷爱白马,同时也可能是出于炫耀和耍酷的心思,总之这支部队配备的是清一色的白毛战马。

    这支部队死忠于公孙瓒,每逢大战之前,便会齐声高喊:“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于是,白马义从由此而得名。

    白马义从是典型的轻骑兵部队,有着强大的机动力和射程优势。公孙瓒正是依靠这支轻骑部队而长期威震塞外,让匈奴人和鲜卑人这样骁勇善战的轻骑“世家”都闻风而逃,足见白马义从在当时是何等的牛逼和威风!

    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在这三千白马义从之中,有一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屯长,他身材高大而修长,至少超过了八尺,面容清秀俊朗,言语很少却目光锐利。只见他骑着一匹雄健的白色骏马,右手提一根长逾一丈四尺的亮银长枪,驻马在滹沱河畔向南眺望,看上去是那般的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令人觉得眼前一亮。

    这位统领着一百名白马义从的屯长,名为赵云,乃冀州常山真定人氏。

    今年初,赵云受常山郡的百姓推举,率领着本郡的义从郡兵投奔了公孙瓒。公孙瓒当时问赵云说:“听说冀州的人都想要依附声名显赫的袁绍,怎么唯独你能迷途知返呢?”

    赵云回答说:“如今天下大乱,我也不知道谁是明主,但是百姓们却有倒悬之危,冀州百姓商议讨论,觉得应该让我带着手足们追随能够施行仁政的主公,所以说这次我来投效,并非个人刻意疏远袁绍而偏向于将军您。”

    赵云这话说的有些硬朗,并没有直接承认公孙瓒就是明主,但后面却暗示公孙瓒比袁绍能够施行仁政,这让公孙瓒听了之后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

    有感于赵云的投效,公孙瓒便将赵云安排在了白马义从当中,给了一个屯长的职务。屯长,也就相当于后世的连长……

    巧的是,刘备此时正好带着拜把兄弟关羽和张飞混在公孙瓒这里,因为当初刘备曾拜在卢植门下求学,算得上是公孙瓒的师弟,所以公孙瓒碍于情面,给了刘备一个别部司马的职务。

    所谓的别部司马,听着很牛逼,实际上所率兵士的数目各随时宜,并不固定。也就是说,只要公孙瓒乐意,他可以分给刘备成千上万的兵马,若是公孙瓒不高兴,刘备就只能带着自己的私兵混日子。

    当时大耳朵无意之间见到赵云,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明着暗着跟赵云套近乎,拉拢的意图十分明显。赵云虽然觉得刘备待自己热情,但也知道他如今效忠的主子是公孙瓒,所以尽量避免与刘备私下见面,以免惹得公孙瓒不喜。

    这次南下,公孙瓒并没有带上刘备,而是让他受田楷节制,作为预备部队,在战事发生变化时听令南下支援。

    因为公孙瓒这样的布置,所以刘和这次便没有机会见到刘大耳朵和他身侧的那两尊绝代杀神了。

    不过,有大帅锅赵云随军前来,刘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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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各有算计

    抵达滹沱河北岸时,公孙瓒忽然命令大军临时在河畔扎下营盘,却不急于渡河往南,这让军中不少将领觉得有些诧异。

    起兵时,公孙瓒对麾下将士声称的是要与袁绍在冀州会盟,然后挥师西进讨伐董贼,迎天子还都洛阳。

    这个说法,听上去很是理直气壮。

    不过,也就是听一听而已。谁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有些图样图森破。

    这个乱哄哄的时代便是如此,行军打仗之前必须寻找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抢占舆论和道义上的制高点,也就是所谓的“师出有名”,至于到最后是不是真的按照出师前的宣示口号打仗,那就没有几个人去追究和理论了。

    公孙瓒之所以命令部队停留于此,却是他在昨日忽然接到了韩馥秘密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

    在信中,韩馥毫不隐晦地告诉公孙瓒关于袁绍派人前来劝自己让贤的事情,然后以疑惑地口气自问说道:“唉,冀州就这么大,如今有两只猛虎前来,我到底该让给谁呢?”

    还好,韩馥没有像刘和那样说出“两只恶狗来抢食”这种欠揍的话,否则公孙瓒此时必然不会停下行军的脚步,而很有可能会是怒火中烧的前往高邑“抢食”。

    猛虎和恶狗,虽然都长着四条腿,可是显然没有可比性嘛。

    公孙瓒不是没脑子的赳赳武夫,作为这个时期在大汉综合实力排名前五位的军阀之一,他准确地从韩馥这封信中嗅出了韩馥想要让他嗅到的味道。

    袁绍为什么不等自己南下便急着攻打韩馥?公孙瓒现在开始怀疑袁绍的用心。

    如果真如韩馥所言,袁绍正在逼迫和利诱他让出冀州,那么此事一旦在公孙瓒率军进入冀州之前完成,就等于是狠狠地摆了公孙瓒一道。

    到时候,袁绍全盘接收了韩馥的地盘和兵马,不仅实力大涨,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公孙瓒这样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公孙将军你的动作有些慢了,我本来一直在阜城等着你的,可是没想到韩馥深明大义,哭着喊着的要把冀州让给我,考虑到冀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事往下多拖一天,百姓们就会多受一天的苦,所以我也就只好勉强接受韩馥的请求。额,咳咳……,这个……那个……,冀州现在已经归我了,哥们你哪里来的,还是回哪里去好伐?

    为了不遭袁绍算计,所以公孙瓒果断将大军停在了滹沱河的北岸。

    中军大帐内,公孙瓒的首席谋士关靖咬牙切齿地说道:“将军,既然袁绍到现在还没有从韩馥手中将冀州骗走,那么事情依然大有可为!请您现在马上派出使者前去质问袁绍,为何不等咱们的军马抵达冀州便开始动手,如果袁绍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推诿,那就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部将严纲说道:“大军南下,岂可空手而归!若是袁绍只顾着拿好处,我们也就不必顾忌当初的协议,到时候请将军下令,末将愿意率军直扑袁绍老巢,夺下南皮,控制渤海!”

    部将邹丹也起身说道:“严都尉说的有理,我军这次就算不与袁绍闹翻,但等到韩馥退出冀州,迟早还是要成为对手。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这次冀州之事如何解决,将军都应万分提防袁绍,切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随军同来,负责大军粮草供应的公孙瓒义弟刘纬台提议说道:“如今我军挟大胜之威而来,那韩馥一定被吓得心惊胆颤,不如派出一名使者前往高邑效袁绍之举,逼迫韩馥。到时韩馥左右为难,说不定会将冀州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将军,一半送给袁绍,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兵不血刃地得了半个冀州,同时还避免了与袁绍直接开战。

    听完众人的意见和提议,公孙瓒皱眉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方才诸位所言皆有可取之处,本将这便给袁绍和韩馥分别书信一封,看看他们都做怎样的反应!若是袁绍识相,他就乖乖约我同取冀州,若是他想独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若是韩馥识相,他就该约我和袁绍共商冀州之事,若是他想坐看我与袁绍二虎相争然后得利,我便带兵首先灭了他!”

    “将军所谋长远周详,吾等不如也!”

    “是谈是打,一切悉听将军吩咐!”

    公孙瓒这边于是定下对策,翌日派出三弟李移子带着袁绍使者许攸前往阜城质问,同时又派出长史关靖前往高邑面见韩馥。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保证关靖和李移子在路上的安全,公孙瓒各自调派了一百名白马义从随行,而护卫关靖的骑兵头目便是小将赵云。

    却说袁绍这边退回阜城之后,有些拿捏不准公孙瓒的意图,便派出谋士逢纪向北而来,走到一个叫做临平的地方时,正好遇到了南下的许攸和李移子。

    许攸是袁绍派往令支忽悠公孙瓒的,这次算是完成了任务,成功将公孙瓒从幽州引到了冀州。可当公孙瓒大军停在滹沱河以北时,他却意识到出了变故,于是南下的路上便不着痕迹地从李移子的口里套话。

    以许攸的智谋想要从小贩出身的李移子口中套话,实在容易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韩馥来信的内幕。

    在半路上见到逢纪后,许攸与他交换了意见,然后建议逢纪继续北上去见公孙瓒,先用言语将其稳住再说。逢纪觉得如今的形势,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花样可耍,所以便听从了许攸的意见。

    李移子见到袁绍之后,将公孙瓒明显带着火气的书信呈上,袁绍看罢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刘家小儿实在可恶,生生坏了某的好事!”

    突然,袁绍狠狠一拳砸在面前几案之上,反倒是把李移子吓了一跳。

    “不知袁公所谓刘家小儿是何人?此人跟贵我两军约定之事又有什么关系?”李移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袁绍一时气结,不好明说是刘和坏了他逼迫韩馥出让冀州的计划,含糊说道:“还请回复公孙将军,韩馥老儿居心叵测,他所谓的让出冀州于吾之事,实属无稽之谈,意图便是挑唆贵我两军之间先起争斗,他好从中得利!如今既然贵军已经逼近高邑,还请速速前来增援,合力驱离韩馥老儿!”

    李移子倒也不傻,他记得公孙瓒临行之前交待自己的事情,于是问道:“临行之前,公孙将军特意交待过鄙人,说联合出兵之事没有问题,只是等到将韩馥驱离冀州之后,贵军和我军如何相处?”

    袁绍又是一阵无语。他当初只想着利用公孙瓒来帮自己壮声势,哪里想过要给公孙瓒分果果?如今弄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倒还真的没有想好如何打发公孙瓒。

    一旁的许攸插话说道:“如今韩馥在高邑至瘿陶一带陈兵数万,薄落亭更有猛将张郃据守,此时便谈论日后瓜分冀州之事,是否言之过早?”

    袁绍立即点头说道:“子远先生所言极是,当今之计是如何打败韩馥,其余的事情等夺下高邑再说也不迟!”

    李移子没有得到袁绍准确的答复,心里有些不喜,嘴上却说道:“既然袁公已有主意,鄙人这便回禀义兄。”

    李移子离开之后,许攸对袁绍轻声说道:“主公,那李移子本是商贩出身,乃唯利是图之辈,不妨贿其重金,让他返回公孙瓒处之后替我们说话!”

    袁绍便问:“如今局面僵持不下,除了动武之外,已无别的办法,能让这个李移子替我们说什么呢?”

    许攸回答说:“公孙瓒如今势大,主公若是不能短期之内全盘接收韩馥的兵马地盘,接下来便只能与公孙瓒在冀州展开争夺。既然如此,何妨将眼光看向太行以西的并州呢?主公可赠李移子重金,让他唆使公孙瓒率军来攻张郃和高邑,而我军不妨直接向南先取清河和魏郡!”

    “子远的意思是我们将冀州北方的地盘让给公孙瓒,让其与韩馥在高邑至瘿陶一带对战?”

    “正是如此。如今形势已变,主公切莫犹豫,当断则断。卑职以为主公不妨暂时答应将冀州北部的河间、中山和渤海以及安平郡让给公孙瓒,我们则去夺取防守薄弱的清河、赵国和魏郡等地,等到拿下魏郡之后,主公便可以派一支大军从壶关进入局势混乱的并州,趁着董贼如今无力北顾、张杨龟缩河内至上党之际,一举控制并州的大部!”

    袁绍拧眉,捋着颌下胡须,仔细琢磨着许攸的这番话。

    许攸作为三国时期一流的谋士,向袁绍提出的这个战略规划无疑是可取的。他看似在劝说袁绍对公孙瓒做出让步,实际上却是将冀州难啃的骨头丢给了公孙瓒。

    如果公孙瓒经过一番苦战夺下冀州北部韩馥占据的地盘,他在一段时间内也将无力继续南下;如果公孙瓒受到韩馥的拼死抵抗而兵败退回幽州,袁绍则正好趁机从冀州南部往北攻击苟延残喘的韩馥,然后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许攸的计策,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避实就虚,以退为进。

    “子远,只怕我将河间、中山、渤海以及安平郡都让给公孙瓒,依然填不满他的欲壑啊。”

    “主公勿忧,到时候公孙瓒只怕连这些地方都吃不下去,幽州刘伯安岂会坐视公孙瓒继续坐大?”

    “唔,如此看来,子远所谋确实长远,可依此计而行!”

    随即,袁绍赠给李移子数车财货,然后声言自己愿意与公孙瓒共享冀州,为了避免双方今后产生误会,他将立即率军南下清河,将冀州治所高邑和重镇瘿陶拱手让出。

    李移子乃一届鼠目寸光之辈,哪里看得出袁绍的打算,于是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袁绍的贿赂,然后返回滹沱河向公孙瓒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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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什么叫威望

    就在袁绍和公孙瓒心怀鬼胎忙着相互算计的时候,又有一支大军出现在了广阔的冀州平原之上!

    刘和是在八月初二这天进入高邑城的,当日鲜于银随他入城之后只是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北疾行,直奔幽州蓟县而去。

    蓟县位于广阳郡的中部,其具体位置大概是在后世的北京东南部,如今则是幽州牧刘虞的治所。

    鲜于银善于伪装和隐匿行踪,从高邑前往蓟县不过七百多里路程,而且还有一半是在刘虞控制的地盘之内,所以他赶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不分昼夜地向蓟县行进。

    鲜于银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公子写给主公的书信亲手交到刘虞的手中,因为这件事情不仅关系着公子的安危,还关系着幽州许多人的未来!

    八月七日这天,幽州牧刘虞帐前幕僚和麾下将领齐聚府中,似在商议什么事情。

    东曹掾魏攸首先开口说道:“据可靠消息,公孙瓒已经率领两万骑兵南下冀州,三千白马义从也随他而行,按照行军速度进行推算,如今估计已经进入冀州境内。”

    治中从事齐周一脸忧虑地说道:“公孙瓒自从被朝廷奉为奋武将军以来,愈发的嚣张跋扈,如今只是伸手问主公要钱要粮,却从不听从调遣和吩咐,若是任其膨胀下去,只怕今后反遭其噬啊!”

    齐周说完这话,还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功曹从事公孙纪。

    若说这公孙纪,倒也跟公孙瓒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就像辽东的公孙度家族跟辽西的公孙瓒家族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公孙是个复姓,源于上古时期,是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可以与轩辕这样的至尊姓氏媲美。春秋时期,各国诸侯不论爵位大小,都喜欢称公。按照周时礼制,国之君主一般由嫡长子继位,在即位前则称太子,其他的儿子便称为公子,公子的儿子则称为公孙。后来,这些公孙们的后代便不少以公孙为姓,因此,公孙并非一族一姓的后人。

    尽管跟公孙瓒不熟,可被齐周这么盯着猛看,从事公孙纪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急忙说道:“听说公孙瓒这次率兵南下冀州是受袁公所邀,打算在冀州会盟之后,西进长安讨伐董贼,迎少帝还都洛阳。”

    别驾赵该似乎对公孙纪这话不怎么相信,嗤笑着说道:“公孙从事,你觉得公孙瓒打得这面旗号可以令人信服么?”

    骑都尉鲜于辅也跟着大声说道:“公孙从事难道眼不可见么?公孙瓒那厮此次率兵南下,分明就是冲着冀州韩馥去的,说什么挥师西进讨伐董贼,就连三岁孩童都蒙骗不过!”

    看到赵该、齐周等人有些针对公孙纪,主簿从事程绪急忙站出来说道:“公孙从事勤勉任事,与那公孙瓒并无关系,诸位莫要因为言语伤了和气。”

    高坐主位的刘虞,看着自己的幕僚们言语之中夹枪带棒地争来争去,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而是一脸温和地说道:“尔等皆是吾之臂膀,当和睦相处,齐心任事。弼诚都尉与前往长安的明辉都尉皆为鲜于复姓,你二人不也没有什么血缘族亲么?”

    刘虞口中的“弼诚”,是鲜于辅的表字,而“明辉”则是出使长安尚未归来的鲜于银的表字。

    鲜于辅和鲜于银二人分别是刘虞帐前骑兵都尉和步兵都尉,他们的名字听起来只有一字之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是同族甚至是兄弟关系,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关系。

    刘和拿鲜于辅与鲜于银两人的情况来为公孙纪开脱,道理是不错的,可他却不知道这个公孙纪正是后来让他送命的罪魁祸首!

    公孙纪与公孙瓒虽非同族,可公孙瓒很早以前便因为彼此同姓而开始收买公孙纪,并将这个家伙发展成为潜伏在刘虞身边的“金牌卧底”。后来刘虞集结大军突袭公孙瓒时,公孙纪便向公孙瓒告密,结果帮助公孙瓒成功逃脱了刘虞的围攻,然后反过来打败了刘虞,实现了一次咸鱼翻身。

    刘虞为人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妇人之仁,有时候还犯识人不明的毛病,这也正是他最终败亡的致命弱点。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又有几人真的知人善任呢?

    众人见刘虞开口维护公孙纪,都非常自觉地闭上了嘴,似乎对于刘虞很是尊重,对他的话也是比较听从。

    刘虞叹息着说道:“唉,汉室日渐势微,可恨吾有心讨贼,却无力扭转各州间诸侯混战的纷乱局面!如今坐困幽州,眼看着万里河山陷入战乱之中,生灵涂炭,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我却无能为力,胸中真是犹如刀绞,惭愧至极啊!”

    鲜于辅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主公不必自责!您终日为社稷黎民忧虑操劳,吾等皆看在眼中,只要您坚定信念,吾等誓死追随左右,助您匡扶社稷,光复汉室!”

    刘虞露出一个慰藉的笑容,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无奈,然后缓缓说道:“公孙瓒如今兵强马壮,渤海袁绍更是觊觎冀州由来已久,如今这两个野心勃勃之辈会聚冀州,只怕以韩馥那等懦弱庸碌之辈,守不住冀州啊……”

    鲜于辅有些气愤地说道:“韩馥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人!年初他和袁绍派人来劝主公登基称帝,分明就没安什么好心,后来被主公一顿痛骂,他们又劝主公领吏部尚书之事,还是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若我说,他们三拨人马在冀州打得越热闹越好,我们只管埋头整顿兵马,等到他们伤了元气之后,主公便挥兵南下将其全都收拾干净了!”

    刘虞见自己麾下这位骑兵都尉永远都是一副直肠子的脾气,不由得苦笑摇头,说道:“刚刚才说弼诚与明辉两人不是一家,可你们这直率的脾气倒是相似的很,我记得那年……”

    刘虞还要往下说时,忽然门外有个声音高呼道:“启禀主公,卑职为南门校尉,方才在南门上看见鲜于都尉他、他回来了,可、可又晕倒了!”

    闻听此言,一向淡定的刘虞竟然激动地站起身来,直奔厅门而来。

    “快请医者速来府中!来人呀,给鲜于都尉喂一些清水……”

    一阵忙乱之后,已经被人放置在卧榻之上的鲜于银缓缓睁开了眼睛。

    “明辉,你可是醒了。”

    此刻,映入鲜于银眼帘的是一张年近五十的睿智长者的脸,他眼中的关切让鲜于银觉得非常熨帖舒适。在刘虞的身后,还有熟悉的鲜于辅、赵该、齐周等人的面庞。对了,还有公孙纪!

    虽然非常疲惫和虚弱,可鲜于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咕噜从榻上爬了起来,便要下地向刘虞见礼。

    刘虞双手摁在鲜于银的肩膀上,温和说道:“明辉不必多礼,便靠在榻上叙话吧。”

    “主公,这是大公子写给您的亲笔书信,如今他已抵达高邑,等着你去解围呢!”

    说罢,鲜于银急忙从怀中贴身的夹袋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笺,双手捧着递向了刘虞。

    终于听到了长子的音讯,而且还得知这个儿子如今竟然是向北而来,刘虞心底最深处有个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碰了一下。

    “原来是吾儿的来信啊……”刘虞打开了信笺,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始看刘和写给他的书信。

    “父亲大人在上,不肖子于高邑拜上……”

    刘虞静静地看完儿子的来信,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明辉暂且歇息,其余人随吾到前厅议事!”

    “今闻天子特使被困高邑,袁绍和公孙瓒又逼迫甚急,吾欲起兵三万,亲自挥师南下迎接。随吾同往之人有骑兵都尉鲜于辅、东曹掾魏攸、主簿从事程绪。吾走之后,州中大小事务悉数交予别驾赵该负责,步兵都尉鲜于银、治中从事齐周和功曹从事公孙纪从旁协助!”

    十分少见的,这次刘虞根本没有询问众人的意见,便果断地做出了立即出兵的决定。

    鲜于辅听了这个命令之后非常兴奋,上前说道:“启禀主公,临行之前,吾想举荐一人!此人名曰阎柔,善于骑射,通晓兵法,如今在乌桓部落很有威望,可为臂助。”

    “好,便由鲜于都尉负责招揽此人。”

    定下出兵事宜,刘虞麾下众人便紧急忙碌起来,有人去筹备粮草,有人收拢各郡兵卒,有人则去乌桓部落征调战马。

    五日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二日,五万兵马齐聚蓟县南门之外,一时间枪戟如林、人潮似海,十分的壮观。

    刘虞原本只欲征调三万兵马,没想到鲜于辅招来的这个名叫阎柔的家伙是个厉害角色,竟然从乌桓部落那里借来了一万五千骑兵,又从内附的鲜卑部落借来了五千骑兵,于是便将刘虞的兵马增加到了五万之巨。

    刘虞因为一向在幽州北方推行宽厚仁和的民族政策,所以在当地各族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各族听说他要起兵南下,便鼎力相助,纷纷将自己部落的战马资助给刘虞,展示了足够的诚意。

    如此一来,刘虞临时征调的这五万部队,居然是人人跨下有马的骑兵,比之已经南下的公孙瓒而言,其声势更加的骇人!

第四十九章 健身体操

    韩馥府中刘和暂居的院内,李严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刘和蹦蹦跳跳地做着一些伸胳膊亮腿的奇怪动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刘和口中喊着节奏,正在做着前世经常练习的某套广播体操。

    李严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健体之法,但仔细看了几天之后,便发现刘和的动作是有迹可循的,基本上是先在原地踏步片刻,然后开始舒展手臂,接着是扩张胸部,再接着踢腿、侧体……

    特别是刘和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口中还喊着整齐规律的节奏,正好与所做的动作配合在一起,让李严看了居然生出想要与他一起做这些动作的念头。

    连续做了两遍之后,刘和额头微微出汗,于是停下来歇息。

    李严随手递上一块干净的白帕,然后问道:“公子,这些看着有趣的动作是你自创的么?可否教教我?”

    刘和一面擦汗,一面笑着对李严说道:“呵呵,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自娱动作,你看史阿和丁况每次见我如此活动都会撇着嘴离开呢!我的体质与他们不同,如今骨骼筋脉已经基本定型,想要像他们那样学习技击之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既然习武已难有建树,我便只好琢磨出一些简单的健体方法出来,不管如何,只有将身体强健了,才能打好做事的基础啊!正方若有兴趣,从今日便随我一起练习这些动作。对了,我管这一整套的动作为健身体操。”

    李严点头,表示愿意跟随刘和学习这套看着奇怪的健身体操。

    “这第一节叫做预备动作,便是原地抬腿踏步,调整好呼吸……”

    院子里,刘和一丝不苟地向李严教授着广播体操的动作。

    屋内,史阿和丁况伸着脖子透过窗户间的缝隙向外张望。

    “师傅,你就给刘公子教授几招剑术吧,你看都把人逼成啥样了,竟然自创健体之术,啧啧……”大徒弟史阿摇头晃脑地说道。

    “就是,就是!师傅也太小气了一些,眼看着刘公子走入歧途,却不理不睬。日后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被人说成是吝啬小气之人。”二徒弟丁况在一旁跟着帮腔。

    闭目盘膝静坐在榻上的王越,似乎是被两个徒弟给呱噪烦了,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家伙给我闭嘴!不是为师不愿意传授公子剑术,只是时候不到而已!公子自幼学文,于武之道接触甚少,是以毫无根基。如今他已年近弱冠,这几年在洛阳和长安却是生活拮据,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以至身体羸弱,难堪重负。”

    “此时,为师若是传授他上乘功法,不仅对他不是什么好事情,反倒是害了他!公子将来要走的道路本就与你二人天差地别,他只需练习一些强身自保的技艺即可,你们何时看到过身为主公之人亲自挥戈上阵与人厮杀的?”

    “再者说了,你们看着公子这些天自创的健身体操似乎荒诞不经,实在暗含了诸多与人体关节筋脉所契合的大道在其中,并非你们觉得那般毫无益处!虽然不知公子为何有这样匪夷所思的领悟能力,但为师却可以确定只要每天坚持练习,就算是丝毫不会武功的老人和孩童都可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被师傅一通训斥之后,史阿和丁况老实了不少。史阿若有所思地问王越:“师傅,徒儿虽然不懂什么合纵连横之术,但观公子近日所为,似乎有些翻云覆雨的味道在里面。你说他果真能扭转高邑如今的危局么?”

    王越皱眉思索片刻,答道:“公子能否扭转局面,为师也不好说,但咱们师徒既然受了王司徒所托,那就一定要护得公子的安全,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全须全尾地带到刘太傅的面前!”

    丁况犹豫片刻,有些心虚地看看王越,然后说道:“师傅,这次将公子送回幽州之后,徒儿可否留在公子身边做事?”

    王越对丁况这个请求不置可否,转头看着史阿说道:“阿铁,你是不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

    史阿被师傅如此一问,心中有些发紧,嗫嚅着却不说话。

    看到史阿如此表情,王越忽然笑了。

    “呵呵,看来你们两个家伙终于开窍了!像我们这样凭着勇力闯荡天下的武人,从来都是难以登堂入室,充其量也只能作为豪门大阀豢养的门客,想要搏一个高贵出身,真是千难万阻。”

    “你们与刘公子相处也有月余,当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来。此子虽然性情温和,却有坚忍不拔之志和杀伐果断之心,若是为师所看不差的话,他日必能成就一番宏图伟业。刘公子如今身边缺少能够信赖的可用之人,你们若是留在他身边尽心辅佐,来日定然会水涨船高,功成名就。”

    “为师也不隐瞒你们,这几日公子也曾私下找过我,想要招揽为师成为他的首席教习,不过却被为师婉拒了。做人做事虽然不可拘泥于世俗陈规,但我们也须谨遵武之大道,做到信义二字。当朝王司徒待我以诚,为师岂可弃他而去?”

    “不过,为师虽然不能留在幽州,但却也不会将你们强留身侧。这些年来,为师所收的数十个弟子之中,你们二人学艺最精,已得吾之真传,只要勤练不辍,将来或可达到为师如今的境界。公子已经允诺,这次回到幽州之后,便在蓟县开办燕山武馆的分馆,你们二人便留下来协助于他,务必要将我们燕山一门发扬光大!”

    二人闻言,心中大喜,双双拜倒,向王越叩头致谢。

    时间又过去几日,公孙瓒率军进入冀州的消息已经在高邑城内传得纷纷扬扬。

    正当城中百姓惊惶失措之际,奋武将军公孙瓒派出的使者忽然抵达高邑城下。

    韩馥近来倒是没有被公孙瓒的提兵南下的举动所吓到,因为这样的局面本来就是他想看到的,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局面,只要一想到刘虞的儿子还在府上天天乐呵呵地与人饮酒畅谈,韩馥便没来由地觉得胆气壮了几分。

    怕个**!要死鸟朝上,好歹也有个天子特使、太傅之子陪着呢!

    听说公孙瓒的使者来了,韩馥便派别驾沮授前去迎接,自己却来小院之中面见刘和。

    “贤侄,公孙瓒派了长史关靖为使,如今来了高邑,不如你与我同去一见?”韩馥一脸期待地看着刘和。

    其实不等韩馥来邀,刘和已经获悉了关靖前来的消息。这些天他居住在韩馥府中,看似没有什么动作,可手下的人却没有闲着。

    刘和把李严雪藏在身边,将收集整理情报的工作交待给他,然后又让史阿和丁况这两个善于飞檐走壁、来去无踪的家伙充当副手,主要就是掌握城中舆情动向和人心变化,暗中刺探各路人马包括韩馥麾下文武官员的行为。

    刘和前世虽然从未接触过情报学这门隐秘的学科,但他却非常清楚情报的极端重要性。《孙子兵法》所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前提便是建立在准确的情报基础之上。

    为了示人以诚,韩馥并未限制刘和身边之人的行动,这样也就更加方便李严等人准确地刺探和收集各路信息。

    刘和对于韩馥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知道韩馥拉上自己去见公孙瓒使者的用心,无非就是想“扯虎皮当大旗”而已。无论是刘和天子特使的身份,还是刘虞长子的身份,对于如今的公孙瓒而言,都是无法忽视的。

    公孙瓒若是毫无理由地便向韩馥开战,刘和便可以对其行为进行谴责,同时向朝廷上奏此事,使得公孙瓒难以占住大义的名份。

    当然了,公孙瓒也可以不鸟刘和天子特使的这层身份,毕竟现在连皇帝都是一尊泥塑木雕的傀儡。但是,刘和又是刘虞的儿子,公孙瓒如今虽然兵强马壮,可他在面对昔日老上级的儿子时,还是要收敛几分的。

    放眼当今大汉,还有什么人比刘虞的身份和威望更高?就算刘虞如今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只要他开个口,就能给公孙瓒造成许多的麻烦。更何况,刘虞现在手中是有兵马的,而且还不在少数!

    在刘和的记忆中,公孙瓒在逆袭了主动进攻的刘虞之后,并没有立即就杀掉刘虞,而是让刘虞作为傀儡,继续担任幽州牧的职务,直到朝廷传旨的使者段训前来增加刘虞的封邑,准备让刘虞掌管北方六州的事务时,公孙瓒才诬陷刘虞与袁绍合谋想当皇帝,然后胁迫段训将刘虞斩首,再将首级送往京城。

    刘虞死后,公孙瓒李代桃僵,拜为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四州,成为黄河以北最大的军阀。

    然而,公孙瓒从杀掉刘虞的那一刻起,也就给自己的灭亡挖好了坟墓。

    刘虞在世之时,北方各族皆受他的仁政之惠,所以越过长城南下侵掠之事甚少,大家都尽量保持着克制。刘虞死后,各族皆担心公孙瓒这个刽子手会变本加厉地对付自己,于是联合起来向公孙瓒发动进攻。这样一来,公孙瓒在与袁绍争霸的过程中便始终面临着来自北方各族的骚扰与威胁,逼着他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来防守后背。

    后来,历史中的刘和从袁绍营中逃回幽州,然后与阎柔、鲜于辅等人征集数万各族联军,大败公孙瓒,使得公孙瓒彻底失去了对抗袁绍的能力,最后只能**于易京楼上。

    易京的位置在哪里?便在易水的北岸,紧靠着冀州的位置。刘虞活着的时候,公孙瓒的老巢位于辽西令支,等到刘虞死后,公孙瓒掌握的地盘更大了,可战略纵深却从北方向南迁移了数百里路,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有些很冷的笑话。

    想明白了这些,刘和的底气十足,对于陪着韩馥去见公孙瓒的使者很有信心。

    “既然州牧大人有请,小侄怎好推辞,这便随您同往!”

    刘和痛快地答应了韩馥的请求。

第五十章 本公子记住你了

    距离上次韩馥府上的不欢而散,已经有些时日了。

    上一回,刘大公子很不讲究地半途离席,狠狠地扫了袁绍外甥高干的面子,这次竟然又恬着脸出现在了高干的面前。

    也不知韩馥是出于怎样一种考虑,袁绍明明已经撕破脸跟张郃狠狠地干起来了,可身在高邑城内的高干却没有事情,依然作为韩馥的座上宾客,受到礼遇。

    或者,韩馥也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江湖黑话?又或者人家高干的名字取得好,天生就是当高级干部的命,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开启“物理攻击免疫”的光环?

    今日大厅之中的坐席布置与上次有所不同,韩馥右手侧的主宾之位被空了出来,然后高干紧挨着这个空位坐下,而刘和则坐在韩馥左手侧的第一个位置坐下,恰好是上次高干所坐之位。

    高干的右手边依次坐着荀谌、郭图和辛评三人,如此一来,加上空着的那个位置,便有五个人坐在韩馥右侧。

    刘和的左手边则空了一个席位,然后再过去则坐着审配、闵纯和耿武三人,算起来倒是与对面旗鼓相当。

    审配,字正南,冀州魏郡阴安人,为人性烈,耿直较真,放在后世而言,便是那种容易犯二的家伙。

    后世对于审配此人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赞扬其忠诚正直,也有人诟病其专权少谋。不过从他能为袁氏死节一事来看,此人也算是忠烈之辈,值得人们尊敬。

    三国时代,谋士更换主子的事情比比皆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从一而终,誓死追随。比如有名的王佐之才荀彧,便是先投在袁绍帐下,然后发现袁绍不行,立马炒了老板的鱿鱼,转而来投曹操。又比如毒士贾诩,先是在段煨帐前,然后又去了李傕帐前,后来又辅佐张绣,再后来才投到老曹的帐下。

    这倒不是说那些换了主子的谋士就是人品不佳,毕竟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和官场风气便是如此。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了那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诸侯而死节,有时候实在是不值当。

    这个时代读得起书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而能在读书人当中出名挂号的就更加凤毛麟角,要是动不动就陪着主公殉死,那也太奢侈浪费了一些!

    因为审配脾气太臭,韩馥其实一直不怎么喜欢他,这次是听从了刘和的建议,临时将他请了过来,专门对公孙瓒和袁绍的人瞪眼睛的。别看历史上审配曾为袁氏死节,但他在当初韩馥让冀州的时候可是坚决反对和抵制的。

    也就是说,审配这种人只对事而不对人,他在韩馥手下做事,便忠于韩馥。等韩馥带着大家一起投效袁绍时,他也顺其自然地跟了过去,之后更是以死拒绝曹操的招降。若是韩馥不愿投靠袁绍,死战不退,估计审配也能陪着韩馥去死。

    鉴于审配的这种个性,刘和也就省去了招揽他的心思,今后若想收审配,则必须将韩馥先收服,否则这货就要一心求死。

    挨着审配而坐的闵纯和耿武两人,乃是韩馥帐前部将,其中闵纯任骑都尉,耿武则任步兵都尉,在名人辈出的三国时代基本上属于打酱油、领盒饭的一类人物。

    不过这两人也曾干过一件大事,那就是当韩馥投降袁绍之后,他俩还是不愿意,竟然在城门之外埋伏了刀斧手,打算对进城的袁绍来一刀子。奈何袁绍帐前大将颜良实在厉害,不仅看穿了两人的意图,而且还动手将他们当场斩杀。

    高干旁边的空位是给关靖预留的,而刘和旁边的空位则是给沮授预留的。如此看来,靠着刘和这边坐下的几人都是坚定的主战派,基本上属于那种刀架在脖子上不缩头的狠人,而高干那边则坐着对冀州有所企图的一伙人。

    韩馥今日如此安排,分明是想让刘和与沮授、审配、闵纯、耿武四人与公孙瓒和袁绍两派人进行一场针锋相对的较量。

    众人落座不多时,便见沮授引着关靖走了进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则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根本未将厅内诸人放在眼内。跟随在关靖身后的还有一位年过二十的白衣小校,步幅稳定而目不斜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为了给刘和壮声势,史阿此时正仗剑立在他的身后,当史阿看到最后进来的那员小将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小校,让史阿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刘和不是练家子,所以没有史阿这么敏感,而且此时他正在琢磨三头对面之下说些什么话,所以只是扫了一眼关靖身后的白衣侍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厅中各人的表情和反应上。

    李严向刘和报告公孙瓒派使者前来高邑的事情时,并没有告诉他护卫关靖同来的骑兵头目名叫赵云,因为李严自己都没有关注这个细节。毕竟一个小小的护卫头目不是关键,现在这个乱哄哄的世道,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谁还不带上几个家兵家将的?

    按照规矩,进入会客大厅时,不论来宾还是来宾亲随,都可以佩戴饰剑,至于那种长达三、四米的马上长枪,却是不可以带入其中。

    因此,当赵云进门的时候,既没有骑着雄峻的白马,也没有手持那柄亮瞎了无数狗眼的龙胆长枪。

    所以,某个从转生之后做梦都在盼着赵帅哥的无良子,便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赵云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关靖向高坐在主位上的韩馥作揖见礼之后,便在沮授的引导下坐在了高干身侧的主宾之位上。

    “韩中丞,这是奋武将军写给您的书信,还请看过之后详做答复。”说完这句,关靖从怀中掏出公孙瓒写给韩馥的书信,然后放在面前的托盘之中,示意侍者面呈给韩馥。

    侍者将公孙瓒的信呈至韩馥的面前,他于是当众打开,仔细浏览一遍,然后随手又将书信放在托盘之内,示意侍者呈给左手边的刘和。

    刘和自幼长在洛阳,是以关靖不识,他皱着眉,瞟了几眼正对面坐着的年轻书生,然后有些不悦地说道:“韩中丞,奋武将军所托之事重大,还请不要将书信随便传给外人观看。”

    刘和似乎对关靖这句不怎么友善的话并不生气,而是笑着摆摆手说道:“关长史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本人跟奋武将军可不是外人,韩中丞以及厅中诸人都可以作证的!”

    说完这话,刘和便要伸手去拿侍者捧着的托盘上的书信。

    “这位大人,还请自重!书信是奋武将军写给韩州牧的,既然长史大人说不宜让他人观看,又何必自讨无趣?”

    刘和将伸出的右手停在了半空,然后有些尴尬地抬头仔细看看关靖身后那个开口说话的白衣侍从。

    只是一瞥,当刘和看清对方的面庞和那双不怒而威的眼睛时,没来由地心里便是一紧。

    “好俊的帅哥哇,简直都快赶上本帅哥了!居然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居然还敢在这种场合落本帅哥的面子!”

    刘和将伸出去一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毫不在乎对面高干等人幸灾乐祸的表情,转头笑着对韩馥说道:“韩中丞,这次可要怪你了,也不先问问关长史此信可否外传,便让我来看!”

    韩馥也觉得方才有些不妥,或许是自己最近已经习惯了遇到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便来问这位刘公子的缘故,刚才看到公孙瓒气势汹汹的质问之后,想也不想地就让人送给刘和一览。不过韩馥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错,毕竟今后冀州的走向便落在刘和头上,就算是关靖不喜,今天也要将书信呈给刘和观看。

    “关长史,方才忘了介绍,坐在你对面的这位公子,从长安而来,奉了当今天子之命,携密旨前往幽州面见太傅刘伯安大人。公子姓刘,乃刘太傅长子,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莅临冀州。奋武将军受刘太傅节制,今次公孙伯珪信中所议之事涉及天子和冀州,公子既是天子特使,又是太傅长子,于公于私这封信似乎他都该看一看吧?”

    韩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阵巨爽。他怎么会告诉关靖,其实刚才就是他故意不介绍刘和的身份,然后又故意将书信呈给刘和呢?

    关靖听了韩馥啰啰嗦嗦的介绍之后,心里却是感觉有些不妙,他实在没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书生,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狗日的韩馥,居然阴我!”关靖在心里怒骂了一句,然后有些不甘地说道:“既然是公子驾临,奋武将军这封信自然是看得。”

    关靖不得不表明这个态度,因为刚才韩馥话里话外已经告诉众人说公孙瓒的信中所议之事涉及天子和冀州,如今天子特使便在眼前,更要命的是这位特使还是公孙瓒名义上的上司刘虞的长子,如果不让刘和看信,岂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公孙瓒想要针对天子和冀州搞什么阴谋?

    虽然没有太大的谋略,可关靖也知道以如今公孙瓒的实力,他可以对韩馥颐指气使,也可以跟袁绍翻脸干仗,唯独不能跟刘虞彻底决裂。一旦惹怒了刘虞,公孙瓒在北方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见关靖口上服软,刘和倒是没有露出二世祖的跋扈嘴脸,而是饶有兴趣地对关靖说道:“不知关长史身后这位壮士是何来历?行事倒是稳重得体,不像有的人一言不合就会拔剑亮刀子!”

    刘和说完这话,还特意用目光扫了扫关靖身边不远处坐着的高干。

    高干闻言,原本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此时脸色却变得比锅底还黑。

    “无耻的家伙,居然还拿那天的事情挤兑我!怎么不把那天当众污言秽语的事情也说出来呢?不对,那天他是在骂我,要是说出来我岂不是更没面子……”

    高干在心里恨恨地想着,嘴上却很识相地没有出声。对上刘和这种没谱的家伙,若非占据绝对的优势,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关靖见刘和并不刁难自己,心生好感,于是对身后白衣侍从说道:“难得公子称赞有嘉,子龙还不上前见礼。”

    关靖这话说的讲究,并没有承认己方刚才阻止刘和看信有什么错,但也承了刘和的情,对刘和的称赞表示接受。

    “卑职常山赵云,见过公子!”

    赵云上前几步,躬身抱拳向刘和行礼。

    刘和此时很想站起身走到赵云面前,然后拉着赵云的手说上一句:“英雄,可以留个签名么?”可惜,他实在是有些凌乱了,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云低头足足等了好几个还礼的时间,才听到对面传来一句:“好!你很好,本公子记住你了!”

    “这就记住我了?该不会是以后想要报复吧?这家伙可是刘虞的长子,就连公孙将军恐怕也得卖他一个面子,以后看来有苦头吃了。”

    年轻的赵云,此刻在心里不无忐忑地想着。

第五十一章 牛皮吹的很大

    许多年以后,有好事之人问起赵云关于当初在高邑与圣君初见时的情景,一代大汉名将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好事之人不肯罢休,还是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翻了出来。

    “听说当初将军在高邑初会圣君时,你落了他的面子,圣君当时有没有记恨于你?”

    “你说呢?”赵云不答反问。

    “据韩文节之孙回忆,当时圣君说过一句‘本公子记住你了’这样的狠话,是不是可以证明圣君当时还是对你很有意见的?”

    “本将军今日也记住你了!”

    “呃……!”

    不怪后世许多人对发生在初平二年秋的高邑之会如此感兴趣,实在是因为这次的四方会面成就了一代圣君“天纵之谋”的美名,所以引得无数后来人苦苦研究和分析,甚至还为此写出许多的文章,吵吵闹闹了很多年仍然不休。

    首先,人们好奇的是为何刘和在对待高干与关靖时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高干虽然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可刘和却是连人家母亲都问候过了,也算是连本带利都收了回来。关靖当时落了刘和的面子,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赵云甚至还出语喝止了刘和,可刘和却以礼相待,表现得简直比他父亲刘虞还要温良谦让。

    对于此事,刘和后来在给自己的子女上课时曾经专门解释和分析过。他是这样说的:“为父当初之所以要恶高干而近关靖,却是与布局河北有关。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当时的河北形势复杂紧迫,公孙瓒和袁绍皆为野心勃勃之辈,为父客居高邑,徒有虚名而手中无兵,是以只能与其虚与委蛇。”

    “当时公孙瓒尚未公然与汝祖(刘虞)破裂,而他当时所图则是冀州之地,为了不逼公孙瓒与袁绍结盟,是以为父只得驱虎吞狼,用大势逼迫公孙瓒不好来攻韩馥,同时又给公孙瓒留出攻打袁绍的机会。”

    “袁绍当时与汝祖隔着韩馥和公孙瓒两股势力,就算我开罪了高干,却也不用担心袁绍带兵来攻;而公孙瓒却是与汝祖共治幽州,若是恶了关靖,则可能使得公孙瓒对汝祖大加提防,转而与袁绍结成同盟。”

    “兵法虽然有云‘远交而近攻’,然凡事不可尽信书本和教条,必须从当时的实际出发。当此时,公孙瓒虽然为近而袁绍为远,但却不适用远交近攻的策略,而适用于驱虎吞狼的计策。”

    关于“高邑会谈”,人们喜闻乐道的第二个话题则是刘和当时为何对会对还是小小屯长的赵云如此礼遇有加,甚至后来做出了用整个安平国向公孙瓒交换赵云这样的惊人之举。

    当然了,很多年之后的事实证明赵子龙将军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个安平国。假若公孙瓒能够未卜先知的话,只怕当时刘和用一个甚至是两个冀州来跟他交换,他也不会答应!

    安平国位于冀州境内,约占冀州的十分之一,两个冀州也就是二十个安平国

    人们之所以如此热衷这个话题,倒不是觉得刘和的做法是错误的,大家更加关心的是刘和与子龙将军是否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否则他在初见赵云的情况下,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史海钩沉,众说纷纭,还是来看看高邑会谈的真实情况吧。

    当刘和看完公孙瓒写给韩馥的来信之后,做出了一个令关靖和韩馥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他竟然站起身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信拿到了高干面前,说道:“今日既然是四方会谈,岂可厚此而薄彼,还请高将军看看公孙将军的这封来信吧!”

    刘和之所以亲自站起来将信送到高干面前,却是用行动来堵住韩馥和关靖的嘴。

    高干虽然摸不清刘和此举的用意,但是人家既然将信都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此时若是不接着,那也太没有胆气了些。

    待到高干看完公孙瓒的书信之后,厅中忽然静了下来,剩余几人虽然心如猫抓,很想知道公孙瓒在信里对韩馥说了些什么,可韩馥不说、刘和不说,高干依然不说,他们也就不会张嘴明问,更不好伸手向高干讨信一观。

    韩馥可以将信给刘和看,因为刘和所代表的朝廷大势和幽州刘虞摆明了是他的靠山;刘和可以将信拿给高干看,因为这是刘和亲自递过去的,拦都拦不住;但高干却不敢如刘和一般,自作主张地将信拿给别人看。

    一段令人如坐针毡的冷场之后,刘和伸手拢了拢头发,然后“王八”之气猛地向外一抖,朗声说道:“诸位,冀州之事本来不在本使此次出行之内,然路经高邑时却恰逢其会,加之韩中丞与家父又是莫逆之交,是以我便说几句公道话,不论说的有没有道理,只当是一家之言,既不代表朝廷的意思,也不代表吾父的意思。”

    刘和本来就是正牌的天子侍中,如今又受命出使,自称本使倒也妥帖,没有任何问题。

    韩馥立即接口说道:“还请公子主持大局!”

    韩馥就这一句话,便亮明了的态度。

    关靖有些无奈地说道:“公子身份尊贵显赫,想必定会公道持中。”

    高干气呼呼地说道:“暂且耐心听你几句,若是说的不在理,休怪吾当场反驳。”

    刘和对高干的无理视而不见,一脸严肃地说道:“本使对于袁公和公孙将军的忠君体国深表钦佩,在去岁讨董失利的情况下,袁公与公孙将军知耻而后勇,今年又拿出实际行动,准备在冀州合兵之后西进讨董,此举不仅精神可嘉,而且鼓舞人心!”

    一直耐心听着刘和说话的沮授,听到这货一脸正经地说什么“知耻而后勇”,睁着眼睛把公孙瓒和袁绍意图吞并冀州的行为夸成是“精神可嘉”、“鼓舞人心”,差点笑的喷了出来。

    刘和这张嘴也够损的,既打了袁绍和公孙瓒的脸,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然而,本使对于袁公和公孙将军的做法却无法认同。虽然韩中丞在去岁讨董会盟时供应粮草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有所疏漏,可这却不能成为你们逼迫韩中丞离开冀州的理由!”

    说到这里时,刘和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最让本使生气的是,讨董会盟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两家竟然也不跟吾父商量一下,难道你们觉得当朝太傅、襄贲侯刘伯安的实力和威望不足以领导群雄么?”

    “不要拿去年吾父没有参加酸枣会盟来说事!大家都不是**,若非吾父独镇幽州,将塞外的百万游牧之民堵在长城以北,试问诸位今天能在这里安然坐着扯皮么?早特么的被鲜卑人、乌桓人撵到舅姥姥家去了!”

    说到道激动之处,刘和一时没有管住嘴,竟然又爆了粗口。

    “吾从长安来,听了不少董贼阵营关于酸枣会盟的说法,可知董贼这一年对手下将领说得最多的是一句什么?董贼说幸好关东十八路联军会盟时,不是刘伯安担任盟主,不然吾命休矣!”

    刘和这话说的就有些扯淡了,人家董卓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高干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刘和这厮当着这么多人诋毁他的亲舅舅袁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袁绍去年担任盟主不行,这怎么可以?

    “哼!刘公子,若是你再这么信口开河、含沙射影,别怪高某翻脸!”高干气呼呼地站起来说道。

    不过还好,这次他倒是没有拔出剑来。

    刘和今天的脾气似乎特别的好,对于高干打断他的说话竟然不生气,而是双手平举至两肩外侧,然后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高将军何必动怒,有理不在声高嘛,还请坐下来把本使的话听完。”

    高干本来想吵架,可看到刘和如此克制,只好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是非功过,自有后来人评说!本使想要告诉大家的是,鉴于诸位对于讨伐董贼如此用心,对于匡扶汉室如此坚定,本使作为当今天子之叔,作为汉室宗亲,岂可无动于衷?”

    “现在,我有一个特大的好消息告诉诸位!为了从行动上支持大家,本使已于十日前派出信使前往幽州,有请吾父亲自出山!据可靠情报,如今吾父正率五万大军星夜南下,届时四方齐聚,便是一支令天下侧目的力量,讨董之事不在话下!”

    虽然大家都知道西进讨董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但刘和这厮能围绕这个话题从头说到尾,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讨董大计着想,大家心里多少还是佩服的。不是佩服他的口才,而是佩服他足够无耻!

    当韩馥听到刘和说刘虞将率五万大军南下时,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相比于如狼似虎的公孙瓒和袁绍,韩馥还是更原意相信刘虞的人品,他担忧公孙瓒和袁绍吞并冀州的野心,但却不担心率军南下的刘虞也怀有这样的目的。

    无数的事实可以证明,刘伯安绝对是如今大汉宗室之中最忠诚的一位臣子。因为从道理上说,整个天下都是老刘家的,作为老刘家的后人,刘虞又怎么会跟韩馥抢夺冀州呢?

    当关靖听刘和说到刘虞不日将率军南下时,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座席,然后派人将这个万分重要的情报送给公孙瓒。

    当高干听到刘虞南下的消息时,忽然像泄了气的猪尿泡,不复刚才的气势。

    厅中其他人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时,也是感到震惊不已。荀谌、郭图和辛评三人相互转头看了看,发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样的苦笑。而沮授和审配、闵纯、耿武对视时,却是露出了一脸窃喜的表情。

    众人此时却是不知道真正心里忐忑的却是刘和,此时刘大公子正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老爹啊,老爹,这次儿子可把牛皮吹大发了,您老人家要是不来,要是带的兵马少了,我就一头穿给你看!

    新的一周开始,南道忽然想起这两天忘记打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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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老爹来了

    总结刘和在“四方会谈”时的发言内容,关键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要闹了,我爹要来了,专治各种“不服”,你们都不许再欺负韩馥啦!

    这一次,刘大公子在会上的表现可圈可点,除了一时没有管住嘴爆了粗口之外,基本上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风度,甚至一直坚持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这才陪着冀州牧韩馥离开了会客大厅。

    “贤侄,你是如何获悉太傅大人率军五万南下的消息?”韩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我若是告诉你其实我在吹牛,你信么?”刘和一本正经地告诉韩馥。

    “啊!如此重要的场合,你岂能信口开河?贤侄可知你这一句话便可能让老夫死无葬身之地!”韩馥瞬间急眼了。

    刘和看着面露惊慌之色的韩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清了韩馥懦弱胆小的面目。不过对于这样一个韩馥,刘和却是乐于见到的,冀州现在不需要野心家和胆大之辈,要的是能够乖乖听话的人维持局面。

    “哈哈,韩中丞不必惊慌,刚才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看来有点不怎么好笑呢。我保证,下次一定开个高质量的玩笑,一定让你笑出来!”

    刘和没正型地跟韩馥打趣说道。

    韩馥赶紧从袖中掏出汗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然后责怪说道:“可不敢再说这样的笑话!人命攸关的大事,马虎不得啊!”

    也是奇了怪哉,刘和越是在韩馥面前表现的满不在乎,越是能让韩馥觉得心安。

    当日会面结束之后,关靖立即离开高邑,他走时自然没有带上公孙瓒想要的答复和结果。高干也是毫不犹豫地带着所有人离开了高邑,直奔已经离开阜城的袁绍主力而去。高干若是再留在高邑,等到刘虞赶来时,只怕平素笑眯眯的刘公子会拿剑劈了他。

    袁绍亲外甥的这个名头,可以唬住别人,可唬不住刘大公子!

    又过了数日,从关靖口中获悉刘虞率军南下的公孙瓒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刘和没有说谎,刘虞真的在自己南下十天之后集结五万骑兵出发了!

    消息是从蓟县火速传来的,绝对可靠。

    公孙瓒心中十分恼怒,只觉得自己这次是被人牵着鼻子耍了一个团团转。

    公孙瓒帐前众人也是十分气愤,可惜他们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有想出一条妥当的计策来应对刘虞的南下。

    “没道理啊!以往刘虞对于这种打来打去的事情都是不怎么过问的,这次怎么像是吃错了药一般,竟然火烧火燎地跟着赶过来了!”

    “还不是担心他那个宝贝儿子!这个刘和还真是个惹事精,刚刚从南阳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他走到南阳时把袁术祸害的够呛,袁术现在都想转到扬州去了。”

    “太过分了!我们眼看就要跟袁绍和韩馥对上了,你说他刘虞跑来凑个什么热闹!”

    “当日会谈的时候,刘和只说不能动韩馥,可没说咱们不能动袁绍吧?”

    “对!咱们暂且不去碰韩馥,直接掉头向东,先把袁绍的老巢南皮给抄了,反正这次的事情都是这厮挑唆出来的!”

    经过一番紧急商议,公孙瓒终于定下了计划,于是率领三万大军向着滹沱河的下游火速行进,在十数日之间便连下武遂、乐平、成平等城,兵锋直指渤海郡治所南皮而来。

    等到刘虞的大军抵达真定时,公孙瓒的部队已经跑到了东边五百多里之外!

    不是公孙瓒真就怕了刘虞,而是公孙瓒自知理亏,而且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谁要是放着袁绍让出来的地盘不抢,脑袋被门挤过一般去跟刘虞死掐,谁就是刘和公子口中所说的“**”!

    公孙瓒这边行动迅速,接到消息的袁绍也不慢。趁着刘虞尚未抵达冀州之前,袁绍一面派人给留守南皮的主将淳于琼和长子袁谭下令,要求他们立即带上城内剩余的粮草财货,沿着绛水逆流而上,进驻处于渤海、安平和清河三地交界的修县。

    另一面,袁绍将自己麾下四万多士卒分成两部,其中两万士卒交由大将颜良和文丑率领,谋士逢纪担任军师,张南、蒋奇、焦触、马延四将担任先锋,直奔大陆泽以西的赵国而去。袁绍本人则率领剩余的两万五千多人继续向南进攻,一路上攻占了清河国全部、巨鹿郡的南面大部以及魏郡的东北部。

    等到刘虞的大军抵达真定时,袁绍的三支部队中距离刘虞最近的也有三百里之遥。

    出于避嫌的考虑,刘虞将部队驻于真定之后,大军便不再继续向南行进。为了迎回那个让自己一路上操心担忧的“惹事精”,刘虞派出了骑兵都尉鲜于辅率领三千人马直下高邑。

    令刘虞没有想到的是,当鲜于辅率领部队抵达高邑城外十里处时,刘和居然不肯随鲜于辅返回幽州。

    刘和是这样对鲜于辅说的:“冀州的大戏演到如今,刚过去一半,作为执行导演的我,怎么能不负责任地离开呢?”

    鲜于辅无奈,只得一面派人给刘虞送信,一面将兵马驻扎在高邑城外等候。

    “公子,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呢?”李严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在等公孙瓒和袁绍他们一次吃个饱。”刘和回答。

    “公子一开始便没有打算替韩馥保住整个冀州么?”李严再问。

    刘和回答:“有句话叫做‘贼不走空’,放在袁绍和公孙瓒的身上最是贴切。这两伙人兴师动众的搞出这么大动静,若是不能捞到足以止住他们胃口的好处,岂会善罢甘休!”

    “如今冀州的六国三郡大约以巨鹿泽为界,被切成三块,其中公孙瓒得了东北边紧邻幽州的河间国和渤海郡,地盘扩大了一倍;袁绍得了西南边的清河国全部、魏郡的大部、巨鹿郡的南部以及赵国的大部;而韩馥则保留下了常山国、中山国的全部,巨鹿郡的北部以及赵国的东北部。这样正好就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态势,短时间内各方将不会再起冲突。”

    “可是,韩馥如今手中只剩下了冀州的三成,公子如何对他交待呢?”

    “我对韩馥有什么好交待的?若是没有我,丫的不仅要让出整个冀州,日后还要四处漂泊,活活被袁绍逼死!如今他手中控制的地盘虽然少了一半,却能将分散的兵马集中起来形成合力,等于是实实在在地抓到了自己手中。更重要的是,今后只要韩馥背靠吾父,公孙瓒和袁绍再想威逼于他,就得掂量掂量我的态度!”

    李严忽然发现,刘和刚才说话的时候,说的是“掂量掂量我的态度”,却没有说让公孙瓒和袁绍掂量刘虞的态度。

    “公子,您刚才似乎说漏了一个地方。”

    “哦,我有说漏么?”

    “公子刚才将除了安平国之外的冀州其他国、郡都说了一遍。”李严有意提醒刘和。

    “嘿嘿,我帮了韩馥这么多,他怎么也要给我一点好处吧,这安平国归我了!”

    “啊!公子难道是想要借安平国立足么?卑职以为那里如今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安平正好夹在公孙瓒、袁绍和韩馥三方之间,公子若是插一足进去,只怕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啊。”

    “谁说我要去安平了?我只是说要问韩馥要点好处,可没有想过去那个四战之地找刺激!”

    “公子若是不去,就算问韩馥要来了安平,又有什么实际意义?”李严有些不解地问道。

    “嘿嘿,这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哦……我打算用安平国跟公孙瓒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李严的八卦之心顿生。

    “换个人回来!”

    “啊!什么样的人居然值得公子用一国之地去交换?”李严大吃一惊。

    “此人名曰赵云,便是上次护卫关靖前来高邑的那个白衣小校。”

    “赵云此人真有这样的价值?”李严喃喃自问,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叫做羡慕嫉妒的表情。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哇!想当初自己投效公子时,别说是一国之地了,公子连一乡之地也没舍得花呀!当时就管了两顿饭,灌了一顿酒,结果就把我绑到冀州来了。不公平哇!赵云不过是一个百人屯长,想当初我李严好歹还是一县户曹呢!

    刘和似乎看出了李严的憋屈,安慰着说道:“正方不要多想,赵云此人到底如何,你将来肯定能看得到。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今时今日把你和他换一下,我也会拿出一个安平国来换取你的效力!”

    不管刘和这话是不是真的,但能这么说,却让李严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士为知己者死,要是公子觉得自己不那么重要,还混个屁啊!

    李严默默调整好情绪,然后又问道:“公子若是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拿安平国去跟公孙瓒来换赵云,他必定心中生疑,到时候万一不同意,岂不是弄巧成拙?”

    “被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可能!不行,咱们得赶紧想个巧妙的法子,既不会引起公孙瓒的注意,同时还让赵云高高兴兴地来到我的身边!”

    刘和拍着脑门,陷入到了新的苦恼之中。

第五十三章 所谓的懦弱

    当刘和与李严一起琢磨着如何用一国之地换个人回来的时候,荀谌、郭图和辛评三人正在为说服韩馥而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尽管刘和的到来给这三人造成了很多麻烦,但他们依然对韩馥抱有期望,这也是他们没有随高干一起离开高邑城的原因。

    当初,韩馥被董卓举为冀州牧时,正是冀州激烈动荡之际,韩馥手下几乎无人可用,于是向同乡好友荀谌、郭图和辛评求助,三人欣然渡河北上,尽心协助韩馥打理政务,各有所长,井井有条。

    然而,世事如棋,变化无常。昔日尽心竭力的属下和幕僚,因为理念和立场出发点的不同,如今却在为别人劝说自家主公让贤。

    郭图和韩馥同为颍川郡颍川县人,他们两家在县里挨得很近,以往的关系就甚为密切,所以说起话来比较直接,并没打算给韩馥留什么面子。

    郭图说道:“文节,我实在是弄不懂,明明已经商量好了要将冀州让于袁公,为何事到临头又生出许多变化,如今冀州三分,你满意了么?难道说仅仅因为刘家小子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便动摇了你的志向?”

    韩馥对于郭图近乎诘问的话语并不生气,而是苦笑着说道:“公则误会我了,韩某虽然志大才疏,但却不是恋栈权势之人,若是真的有人可以将冀州治理好,我一定心甘情愿地将位子让与他!”

    辛评有些疑惑地看着韩馥,然后问道:“听文节这话,难道不认可袁公主政冀州?”

    韩馥回答说:“仲治,就算我真的答应让出冀州,你觉得袁本初能顺利接手么?”

    “你都没让,怎么知道他不能顺利接手呢?”辛评紧紧逼问。

    “我便知道你们会这么想,也会这般问。”韩馥有些惆怅地说道,“若是刘公子这次没有插手冀州,或许现在我们四人已经转投袁本初帐下,但你们以为公孙瓒会善罢甘休?他会坐视袁本初独吞冀州?”

    荀谌反驳说道:“若是文节在一开始便当机立断地将冀州让给袁公,那时公孙瓒的兵马还未到来,只要袁公得了冀州,到时候势力大为壮大,就算对上南下的公孙瓒,也足以将其赶回幽州!”

    “友若这话我是信的。但形势真若如此发展,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必然难免,到时候死的伤的都是冀州的士卒百姓,得到好处的却是袁本初和公孙瓒!”韩馥有些激动地说道。

    “问题是,冀州如今这样三足鼎立,难道就不会死人了么?”辛评十分尖锐地问韩馥。

    韩馥摇头,苦笑说道:“呵呵,大家争来争去的,怎么可能不死人呢!但你们不可否认冀州经过这次之事,我韩某人虽然没有让贤,但死的人却是最少的!整个冀州六国三郡,除了袁本初在薄落亭与张郃打了两次硬仗,双方死了数千士卒,其余时候都是在对峙和僵持中度过的。”

    “哼!你这是在为自己的懦弱和心虚找借口!你怕真的将冀州让给袁公之后失去了权势和地位!”郭图尖锐地说道。

    “我承认,最初是对袁本初抱着幻想的,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只要我主动让出了冀州,他会因为我这样的举动而感激我,然后将我待若上宾。可是,当我知道一件事后,我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你们都以为是我误听了刘公子的谗言,才会忽然改变主意,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刘公子只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和一个道理。”

    “刘公子告诉我的这件事情,说的是公孙瓒带兵南下其实受了袁本初的唆使和邀请!关于这件事情,从关靖前来高邑时已经得到证实,你们不要再找理由否认。我现在想问的是,如果袁本初真是有德无私之人,他为了从吾手中得到冀州,何必做出引狼入室的勾当?”

    “刘公子告诉我的这个道理是:一个人如果妄图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别人的感谢之上,那他绝对得不到真正的安全;一个连自己安危都无法保证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再谈保护自己和百姓!”

    “因为我看清了袁本初的面目,所以我不想将自己和冀州百姓的安危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所以我接受了刘公子的建议,那就是守在冀州!哪怕是我现在只掌控着冀州三成的地盘,可我却能让这三成土地上的百姓不受兵祸之苦!”

    “你们可以笑我韩文节贪恋权势,也可以笑我是胆小懦弱之人,还可以笑我没有宏图大志,可我觉得自己这么做,于公于私都没有错。今日之后,几位若是还愿意留在高邑辅佐韩某,我依然会像从前那样对待;若是觉得袁本初才是天命所系的那个人,你们也可以前去投奔,今后我还是认你们作为好友。”

    韩馥把话说到这里,也就尽了,大家相互之间也就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必要。

    第二日一早,郭图、辛评和荀谌三人带着家眷车队相继离开了高邑。其中,郭图和辛评相约前往魏郡邺城投奔袁绍,而荀谌似乎受了韩馥一席话的启发,直接南下返回老家颍川郡颍阴县去了。

    高邑城头,刘和看着荀谌一家向南而去的车队,脑海中泛起的却是昨日夜里韩馥说的一些话。

    刘和确实曾告诉过韩馥有关袁绍相约公孙瓒同来攻打冀州的事情,也说过“人想安宁靠自己”这样的话语,但绝对没有昨日夜里韩馥说的那么深刻和凝练。

    今日之前,刘和从内心深处看不起韩馥的懦弱性格,对这个年纪与刘虞相仿的长者,他最多有几分同情和可怜,觉得像韩馥这样的老好人,不该被人最后逼得走投无路,躲在茅厕里面拿小刀子自杀。但他听完丁况躲在房顶上窃听来的韩馥一席话之后,却对韩馥隐约有些尊敬起来。

    相对于袁绍、公孙瓒、曹操、袁术这些意图争霸的枭雄们而言,韩馥的性格无疑是懦弱的,甚至在明知道意图抢自己地盘之人的外甥在自己的地盘上拉拢己方人的时候,韩馥还能让高干全须全尾地离开。若是换做刘和,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便将高干以及他带进城内的那些细作们全都剁碎了喂狗!

    然而,若是从生活在冀州最底层百姓们的角度来看,冀州到底是归韩馥统治,还是归袁绍或者公孙瓒统治,跟他们有个毛线的关系!他们在乎的是连年不断的兵祸何时能够结束,在乎的是横行乡里的山贼盗匪谁来清剿,在乎的是就算是做牛做马地活下去,也不愿被人当成肉盾推到战争的第一线!

    从草根百姓的角度来看,韩馥的懦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觉得自己的本领不够,不足以抵抗公孙瓒的攻击,于是和和气气地将冀州积攒丰厚的粮草兵马交给袁绍,又带着手下所有的文武将领投靠过去,仅此一举,便让多少无辜之人得以活命?

    相对于后世那些在历史中被人津津乐道、一怒而伏尸百万的雄主,有谁想过假若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便是那百万伏尸中的一员时,还会这么轻松愉悦甚至是喜闻乐见么?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这个混乱的时代,便是想做英雄的人太多了,有自己政治主张和坚持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将好好的一个大汉朝从六千万人口折腾到最后只剩下九百万!

    死掉的那五千多万人,他们有的是死于瘟疫之类的传染病,有的是死于自然灾害,可最多的却是死于连年不断无休止的大小战争!

    等到汉人自己杀自己死的差不多了之后,结果是什么?是“五胡乱华”,是华夏历史上最暗无天日的数百年悲痛史!

    站在高邑城头的刘和,想起后世对于韩馥“懦弱少谋”的评价,忽然有一种蛋疼的感觉。

    不过,刘和虽然对韩馥的看法发生了一些变化,却不代表他会欣赏韩馥这种消极避让的态度。两世为人,刘和只相信一句话: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得靠自己去争取,靠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公子,这荀谌在离开高邑的三人之中最有才能,为何不想办法将其收为己用呢?”李严在一旁轻声问刘和。

    “声望不够,想都别想!”刘和很有自知之明。

    “太傅大人的声望足够,何不请他出面呢?”

    “老爹是不会帮我的,这次回了幽州,还不定要被他怎么收拾,唉……”

    “公子在高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样的手段传到太傅大人的耳中,当为你高兴和自豪才是,又怎么会惩治于你?”李严有些想不通了。

    “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说,反正我这次的作为,落在老爹眼中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胡闹,没见他到了冀州之后只派一个鲜于辅前来,然后就再不理睬我了么。”刘和有些郁闷地说道。

    “公子也不必太担心了,就算太傅大人生气,他还真能把你怎么样?卑职不才,昨日夜里琢磨一番,倒是想出一个计策,可以让公子顺利将那赵子龙招来!”

    “嘿,快说,快说!”

    李严附耳对刘和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只听得刘和双眼圆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方,你就不怕这么做了,日后若被赵云知道,他提着龙胆枪扎死你?”

    “公子这话说的有问题。我不过是出主意的,具体点头答应的人是你,到时候就算赵云找人报仇,也是先找你啊!”

    “我擦,你丫的好阴险啊!这是想谋杀我的节奏?”

    “公子若是再喊得大声一些,只怕王大侠便要上来取卑职的人头。”

    随着李严与刘和相处的时间渐长,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切起来,没人的时候,交谈的语气比较轻松,偶尔李严也会拿捏分寸跟刘和开个玩笑。

    “行,就按你这法子办,若是能把赵云顺利招过来,我给你记一大功!”

    “公子就不怕被谋杀?”

    “滚粗,干正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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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欲壑难填

    真定大营内,一向性情温和的刘虞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正对人火冒三丈地发着脾气。

    “孽子,孽子!难道还嫌惹得乱子不够多么?真是气煞老夫也!”

    “主公息怒,大公子并非是要违逆您的意思,他说一俟冀州事了,便即刻启程前来真定与您汇合,然后返回幽州。”

    看着面前处于盛怒状态的刘虞,骑都尉鲜于辅有些心虚地说道。

    鲜于辅这次南下之前,好哥们鲜于银曾经悄悄提醒过他,说大公子人很随和,待人也是极好,但却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性情有些跳脱不羁,只怕与太傅大人的期望有些不符,所以要他私下里多帮衬一些,免得被刘虞所不喜。

    在高邑见到刘和之后,鲜于辅的感受还算不错。大公子果然像鲜于银说的那样,待人热情和气,不摆架子,不过就是喜欢说一些奇怪的话来,比如那句“执行导演”,就让鲜于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个什么职位。

    大公子说自己在高邑有事情还没有办完,鲜于辅也不好拿根绳子将他绑回真定,所以只得将三千骑兵停驻在城外,然后将调兵的令符交给刘和,自己只带百骑返回真定,向刘虞交差。

    这不,见了刘虞之后,鲜于辅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虞扑头盖脸地一通骂。虽然心里委屈,可事关主公跟大公子父子之间的关系,鲜于辅还得陪着小心劝解几句。

    刘虞骂完之后,气顺了不少,语气平静地对鲜于辅说道:“鲜于都尉,将你在高邑城内的所见所闻都对我说一说吧。”

    鲜于辅沉思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道:“末将奉主公之命率军抵达高邑城外十里时,便严令部队原地扎营,同时派人前往城下通报。冀州牧韩文节得知卑职到来,亲自陪同大公子出城相迎,看上去对公子十分尊敬,简直可以用言听计从来形容。”

    “入得城后,卑职发现城中商业繁华,百姓情绪稳定,似乎并未受到公孙瓒和袁绍两方的影响。韩州牧在府中设宴款待卑职,席间有别驾沮授、治中审配、骑都尉闵纯、步兵都尉耿武等重要人物作陪。众人对于主公率军南下支援冀州纷纷表示谢意,对大公子在高邑的表现也是交口称赞。”

    “有没有人质疑吾父子是否对冀州抱有企图?”刘虞打断鲜于辅的话,问道。

    “卑职在城中没有听到这样的议论。市井之间流传最多的都是关于大公子在四方会谈时的内容,就连卑职听了之后都觉得有趣的紧。”

    “捡重要的讲一些。”刘虞也来了兴致。

    随后,鲜于辅将刘和在四方会谈时如何舌战群英的内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只说得唾沫横飞,到好似他当时就在场一样。

    刘虞听完之后,不置可否,自语道:“嗯,还算机智,懂得借势而行,却不将势用尽,没有当面激化各方冲突,也给日后坐下来商谈留了退路。唉……只是这一番乱来,却将我的全盘计划彻底打碎,今后恐怕只能沿着他的布局往下走了。”

    鲜于辅听不太懂刘虞这番自语的意思,不过看刘虞的脸色转好,似乎对大公子在冀州的表现还是认可的,这下便放下了心。

    幽州如今形势不容乐观,主公膝下好不容易出来一个有胆色的硬骨头儿子,鲜于辅可不想看到刘虞与刘和父子之间生出什么嫌隙。

    南皮城内,公孙瓒意气风发地高坐在袁绍当初所坐的位置上,然后环视众人说道:“如今渤海已尽归吾手,诸位不妨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关靖首先开口说道:“启禀将军,据可靠消息,刘虞率五万大军进入冀州之后,驻守于真定,并未再有动作。真定距离冀州腹心阜城仅有一百二十里路程,若是骑兵疾行,一日之内便可赶至。”

    公孙瓒点头,说道:“刘虞这老匹夫还算克制,看来是不想涉入冀州之事太深,倒是他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儿子不怎么让人省心!”

    “将军,以卑职所见,刘和此人心机颇深,年纪轻轻便能将韩馥玩弄于鼓掌之间,今后不得不防啊!”关靖提醒说道。

    “哼,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文弱书生,若非靠着其父之势,看他还敢如此张狂!”公孙瓒摆摆手,对刘和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和不满。

    “对了,我怎么听说当日四方会面时,这个刘和似乎对年初从真定前来投效的赵云很感兴趣?”公孙瓒似是随口问道。

    关靖琢磨片刻,有些谨慎地回答:“当时卑职出语阻止韩文节将您的书信传给外人观看,那刘和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要伸手取信,赵云在我身后一时忍不住,就出语喝止。后来刘和亮明身份,然后随口问了一句赵云的来历,倒也没有私下里的接触。”

    赵云一路上尽心护卫关靖,约束部下也是十分严厉,进入高邑之后更是步步小心,这让关靖很有好感,所以说话的时候暗暗向着赵云。

    “哦,如此便好。这刘和要是敢打我白马义从的主意,那就休怪某对他不客气!”公孙瓒说到白马义从,便露出了警惕之色。

    “白马义从乃是将军禁脔,不妨将那赵云暂时调离现职,让其在普通营内担任两百人的军侯,这样既给赵云升了职,不会寒了他的心,也可以免去以后诸多的是非!”一旁的刘纬台提议说道。

    卜数师出身的刘纬台虽然不懂作战,可对于公孙瓒的心思却揣摩的很准,他看出公孙瓒对赵云起了疑心,于是便提出这样的建议,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果然,公孙瓒听了之后,立即同意。

    “二弟此议甚好,便传吾令下去,升赵云为左军前部右曲军侯,即刻履新。”

    刘和只是当着众人对赵云说了一句“你很好,本公子记住了你了”,却惹得公孙瓒心生疑窦,竟然将绝世虎将从白马义从这个“先进集体”中调离了出去!

    “袁绍主动让出渤海,如今的情况又如何?”公孙瓒接着问关靖。

    “回将军的话,袁绍从阜城南下之后,相继占据了清河国、巨鹿泽以南的巨鹿郡大部,魏郡的大部,还有赵国湡水以南的部分。如今袁绍将中军大营设在邺城,已经发动五万民夫抓紧时间加筑城墙,似有长期在邺城盘踞的意图。”

    “若我猜的不错,这袁绍接下来只怕是要对河内张杨的地盘下手了。”公孙瓒多年行军打仗,对于大的方略倒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将军,袁绍一旦稳定了魏郡,自然会对紧邻的张杨生出想法。卑职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分出一部人马从壶关西进并州,自丁原之后,并州比冀州还要动荡,一直无人可以掌控,张杨不过只是占据了河内和上党二郡之地,不足以跟袁绍对抗。”部将严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部将邹丹接着说道:“将军,卑职觉得严校尉所言不无道理,袁绍肯定是在打并州的主意!如今我军在冀州已经难有更大的作为,卑职建议将军派出一支人马从渤海南下进入青州,趁着青州黄巾肆虐之际,扩张地盘!”

    “嗯,此议可行。传吾将令,命田楷和刘备率领五千兵马即日南下高城,待冀州局势稳定之后,进入青州平原郡。”

    “将军,吾军入冀州时未曾告知刘虞一声,结果惹得他随和也率军南下。若是此次兵入青州时依然不告知刘虞,会否进一步惹恼了他?”关靖小心提醒公孙瓒。

    “不用管这个老匹夫!如今本将军地盘比他大了两倍,治下百姓比他多出两百多万,即使不依靠他提供的马匹粮草,也足以横行幽冀二州,迟早看我收拾了他!”

    邺城内,袁绍帐中人才济济,共同商议的正是兵进并州的重大事项。

    首席谋士逢纪说道:“主公,卑职以为如今冀州形势暂时趋于平稳,公孙瓒军无力突破大公子与淳于琼将军坐镇的修县,韩馥也无力向南渡过大陆泽,刘虞只是将兵马停驻于真定。如今吾军士气高涨,粮草充足,距离天气转冷还有月余,正是挥师西进入并州的绝佳时机!”

    新近投效袁绍的郭图则出言反对说道:“主公,卑职以为此时不易分兵进入并州。黄巾余孽张燕率领十万蛾贼如今盘踞于黑山一带,吾军若是贸然西进,恐被其截断后路,首尾难顾。”

    大将颜良不屑地说道:“哼,黑山张燕麾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有十万人,又能如何?只要给某两万兵马,不出两月,便为主公夺下并州!”

    谋士许攸出列说道:“主公,不如派人前往黑山联络张燕,招揽于他,倘若能够收服这些黑山贼众,则日后入主并州的兵力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谋士辛评立即出言反对说道:“不可如此!主公乃名门之后,声名传遍四海,如今若是与黄巾余孽媾和,岂不引得天下人非议?”

    众人各有主张,于是吵成一团,惹得袁绍一阵头痛。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部将岑壁的声音:“启禀主公,韩馥派来信使,已经侯在北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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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刀快脖子硬

    审配站在邺城的北门外,皱眉抬头看着正在修筑加高中的城墙,心里很是生气。

    邺城乃魏郡治所,周围还分布着平阳城、武城、九侯城、污城等四座卫城,距离南下黄河的黎阳渡口仅有一百二十余里,距离进入并州的咽喉要道壶关也只有一百九十余里。

    魏郡地处冀州南部,与司隶毗邻,是幽、冀二州进出洛阳和兖州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只要控制了邺城,就等于是控制了魏郡,而控制了魏郡,则等于是从冀州拿走了最丰茂的一片土地。

    如今袁绍未经韩馥同意,便夺了魏郡之地,将原太守及郡中官吏悉数驱逐,私自任命其妻之弟李孚为郡守,这样的作为跟土匪强盗有何区别?

    而且更坏的是,袁绍这么干,等于是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今后各地诸侯以此效仿,不用请奏朝廷,便随便安排地方官员,造成的结果就是名义尚存的中央朝廷将更加的失去正统影响。

    如果谁的兵马强壮,谁就可以肆意妄为,今后大家穷兵黩武,割据一方,这天下将永无宁日!

    正在审配思索之间,从北门内走出一队人来,当先那位却是审配的老相识郭图。

    “正南兄北来,袁公让我前来迎接,还请随我一起入城!”

    对于郭图,审配一向都是瞧不顺眼的,因为他觉得郭图当初身为韩馥从属,理当尽心竭力辅佐,怎么还能帮着高干游说韩馥让贤给袁绍呢?这不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么?

    因为心中不喜,所以审配面无表情地向郭图还礼,然后说道:“且在前面带路。”

    郭图看到审配这副人人欠他一笔钱的表情,也是懒得攀交情,扭头就在前面带路,也不问审配是为何而来。

    似是袁绍授意,郭图领着审配在邺城中行走时,并没有直接往袁绍如今所住的郡守府中而去,而是先带着郭图“免费”参观了一座人声鼎沸、训练正酣的兵营,又参观了贮存粮草和兵甲的仓库,最后才带着审配来见袁绍。

    审配对于郭图这点小伎俩自然心知肚明,于是本就沉着的脸便拉的更长了。袁绍拿他从冀州抢来的粮草兵甲向现任的冀州治中炫耀,你说直肠子的审配能高兴的起来么?

    见到袁绍时,一肚子火气的审配直楞楞地站在一大群人的面前,却是纹丝不动地看着袁绍,竟然是要袁绍先向他行礼!

    虽说如今是个礼崩乐坏的乱世,可场面上的礼节大家还是会遵守的,士大夫们彼此相见时也是谨遵礼教,毕竟谁也不想落个无礼失仪的名声。

    从礼节上来讲,谁先向对方行礼,则表示地位上要比受礼之人要低,审配如今见了袁绍不先行礼,意思就是自己的地位比袁绍高。

    袁绍帐前大将文丑见审配如此“不上道”,一把抽出腰间佩刀,几步来到审配面前,“唰”的一刀便将审配下颚胡须削去了一缕,然后将刀刃紧贴着审配的脖颈,恶狠狠地说道:“如今可知吾刀利乎?面见袁公,为何不上前行礼!”

    审配在高邑那可是出了名的“二杆子”,连老好人韩馥有几回都被他顶得胃疼,他可是真不怕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只见他轻蔑地一笑,冷声说道:“哼!你这丑鬼,真是不知礼数!吾乃堂堂冀州治中从事,袁本初乃渤海太守,哪有上官先向下官行礼的道理!”

    文丑勇武过人,与颜良义结金兰,在河北被人并称为“河间二虎”。二人在袁绍担任讨董盟主时双双来投,如今是袁绍帐前哼哈二将,在武将之中地位仅次于袁绍的外甥高干和袁绍的老伙计淳于琼。

    有道是“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虽然文丑的卖相不怎么好,肤色黢黑,满脸的横肉,可被人当众骂作丑鬼,你让他如何能够忍受,所以审配这话刚落地,须发皆张的文丑便举起刀来要砍审配。

    “文将军住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绍忽然出声,制止了文丑。

    说实话,此时袁绍真的很想看到文丑一刀将这个不知死的审配给砍了,可他却不能让文丑真这么干。

    审配虽然落了他的面子,可人家说的也没错,如今袁绍名义上的职务还是渤海太守,哪怕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三个半郡的地盘,哪怕渤海郡如今被公孙瓒给抢走了,在没有经过朝廷的正式任命之前,这冀州从法理上讲,就该是韩馥做主!

    这也正是袁绍费尽心机想要威逼韩馥让出冀州牧这个职位的原因。

    只要是韩馥当众向外宣布自己愿意让出冀州,那么袁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管冀州,哪怕是朝廷的任命文书不到,但在外人看来也是可行的。可若是韩馥没有答应,只要韩馥一天还在冀州,那他袁绍就算将整个冀州都抢过来,天下人依然不会认同。

    这就是所谓的“势”,这就是所谓的“大义”和“名份”,曹黑子之所以能够咸鱼翻身,统一长江以北,是因为他当初听从了荀彧的建议,迎天子到许都,从此打着天子的旗号征伐不臣,因为他占据了天下最大的势和名份。

    若是袁绍坐视文丑今日杀了审配,或许过不了几天韩馥、公孙瓒、刘虞甚至连东郡太守张邈都会加入进来一起攻击他!更何况,他现在之所以小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就连韩馥和刘虞对他占据冀州三分之一的事情都默认了,是因为去年他担任了讨董盟主之后有了声望,是因为韩馥在支伐董卓作战的后期确实克扣了粮草供给。

    也就是说,袁绍现在还占着一定的道义,可他要是杀了审配,那就彻底将之前的经营付诸东流。这样的反面例子不是没有,历史上曹黑子一怒而杀陈留太守张邈,结果惹出了多大的乱子?陈宫直接造反,伙同吕布占了曹操老巢,差点没把老曹整死。

    士可杀而不可辱,是文士本人对于别人的说辞;士不可杀也不可辱,则是对于想要收服天下人心的主公而言。

    文丑虽然性情暴躁,但绝对不是演义中描述的那般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当他听到袁绍出言制止时,很规矩的收起了佩刀,然后狠狠瞪着审配说了一句“老杀才莫要着急!”,便返回了站班的行列。

    文丑不杀审配,那是因为他听从主公号令,但袁绍可没说不许他骂人,这句“老杀才莫要着急”的含义很丰富,既像是赤果果的威胁,也似乎是一种示威和宣言,意思是冀州迟早都要落入主公袁绍手中,那时候他文丑便可以寻个理由名正言顺地杀人了!

    袁绍很不情愿地从座位上起身,然后对审配抱拳行礼。

    “袁某见过正南先生。”

    审配虽然脖子硬,但也不是食古不化的迂人,见袁绍服软,也就还礼,然后说道:“审某今奉韩州牧之命,特来邀请袁郡守前往安平信都共商讨董大事,还请莫要推辞。”

    说完这话,审配自袖袋之中掏出一封书信,然后示意侍者面呈袁绍。

    袁绍此时已经明白审配的来意,所谓的“共商讨董大事”,依然还是一块遮羞之布。冀州如今三分,大家各有算计,暂时也不想凑在一起打生打死,那就需要三方坐下来划定一个临时的边界,定下一些和平共处的条款,否则各方将士因为没有约束,私下里冲突不休,便会引起一些无法收场的麻烦。

    大家都很忙,青州和并州那边大片的地盘等着去接收呢,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在冀州窝里死掐?

    袁绍心里也愿意跟韩馥和公孙瓒好好谈一谈,看完韩馥的来信之后抬头对审配说道:“信都位于冀州中心,倒是方便各方汇聚,只是不知此地如今由谁掌控?”

    袁绍这话的意思,是说安平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若还是韩馥控制,倒也不怕,毕竟韩馥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可能干出类似鸿门宴这种事情来,可若是安平落入公孙瓒的手里,袁绍这边派人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审配明白袁绍的担心,一脸轻松地说道:“袁郡守不必担心,如今安平国既不在公孙瓒的掌控之中,亦不在韩州牧的掌控之下,而是暂时交由天子特使刘和公子托管。”

    “什么?刘和!”袁绍有些吃惊地说道。“韩州牧怎可如此荒唐?将偌大一个安平国交到一个黄口稚子手中,他懂什么!”

    袁绍这话说的,听起来有些酸。

    “袁郡守可能没听明白,不过是暂时托管而已。韩州牧为了让大家放心,于是出此之策。有刘公子届时作为见证,想必袁郡守可以放心了吧?”审配问道。

    “好,便依韩州牧之邀,届时袁某必派人前往!”

    审配此间事了,告辞离开,前往驿馆休息。袁绍没啥兴趣摆宴给他接风,审配更没什么兴趣陪着袁绍帐前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虚与委蛇。

    “主公,方才审正南的有句话需要注意。”许攸提醒说道。

    “哪一句?”

    “他只说韩馥将安平交给了刘和,并未提到会盟事了之后是否收回,但刘和势必不能在安平久呆下去……”

    “子远的意思?”袁绍忽然心中一动。

    “若是我们暗中与那刘和交涉,说不定可以不动刀兵便将安平国也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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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苦肉离间计

    真定县位于“太行八陉”中的第五陉,也就是“井陉”的东面五十里处,紧邻着滹沱河。

    陉字,读音同刑,意为山脉中断的地方。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并州的许多条河流切穿太行山,从西向东流出,于是便形成了一些穿越太行山的峡谷。这些东西向的横陉比较出名的有八条,分别为: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人称“太行八陉”。

    高祖十一年,将东垣县改名为真定县,寓意为真正安定。然而乱世来临时,就算刘邦亲自赐名的真定,也是再无安定,没了宁日。

    因为距离井陉关不远,而太行山中又多山贼盗匪,加之当初黄巾作乱便在附近,所以这几年真定县的情况不是很好,不仅时常会受到山中匪盗的袭扰,还要提防四处流窜的黄巾余孽。

    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当初便是在巨鹿郡起的事,那里距离真定不过才一百多里。左中郎将皇甫嵩在下曲阳消灭张宝,斩杀俘虏十余万人,并将十万人的尸骨筑成“京观”。这座“京观”便堆在距离真定下游五十里外的滹沱河畔。

    受了地理和世道的影响,真定这一带又是一个类似于三户亭那样的尚武之地。

    在真定县城西北二十里外,有一处名曰赵家庄的地方,庄中所居多为赵姓农户,其中赵云的哥哥赵全一家,便住在这里。

    这一日,有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途径赵家庄,一时觉得口渴,便隔着柴扉向赵全家院子里喊道:“家中可有人在?小可路过此地,讨口水喝!”

    不多时,有一灰头土脸的妇人拉开了柴门,用葫芦做的水瓢盛了一些清水,端给文士。

    文士接过水瓢,饮了几口,然后感谢说道:“多谢大嫂赠水!小可乃南阳人氏,路经此地,饥渴难耐,便厚脸出声讨要。如今渴是止了,可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不知能否赏一甑饭吃?”

    那妇人没想到这个衣着光鲜的书生如此难缠,喝完了水居然还要吃饭,眼中流露出一副“我看你的脸皮确实厚”的表情,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家中男人病倒在床,我一个妇道人家伺候左右,实在无力招待先生,还请去别家问一问吧。”

    妇人说这话的时候,屋内正好有男子剧烈咳嗽的声音传出,证明她所言属实。

    书生闻言,不但没有离去,反倒更加来劲,竟然说道:“着哇,不知你家男人生了什么病?本人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说不定能帮你男人治病。”

    妇人闻言,犹豫片刻,说道:“还请先生在此稍候,待我进屋问一问我家男人。”

    书生倒是不急,客气说道:“理当如此,吾便侯在此地,还请大嫂进屋之后一定劝你男人让我给他瞧上一瞧!”

    待到妇人进屋之后,书生轻声自语道:“真是天助公子也,这下倒是不必担心日后被那人提枪追杀了……”

    这个有些“没皮没脸”的年轻文士,便是刘和在三户亭招揽的第一个跟班——李严。

    那日李严得知刘和欲用安平国来跟公孙瓒换赵云效力之事后,一夜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地琢磨着如何帮助刘和实现这个心愿。

    虽然不知刘和为何如此器重名不见经传的赵云,但李严知道自己未来是向治政方向发展,而那赵云却是武人出身,跟他之间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所以心里并不怎么眼红和不忿。

    公子将来必然是要当主公的,而作为一名有作为的雄主,身侧肯定是人才济济,文武兼备。李严如今占了先机,暂时还没有想着跟人争权夺利,而是如何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才华。

    经过一夜思索,李严终于想出了一条“苦肉离间计”,于是赶紧告诉刘和。

    李严的主意是一面前往赵云的老家真定打探他家中的情况,然后暗中给赵云家里制造一些足以让赵云回家的“麻烦”,另一面则是假冒赵云家中之人给他捎去口信,紧急召唤赵云回家,等到赵云离开之后,再想办法离间公孙瓒与赵云之间的关系。

    因为刘和的老爹刘虞驻军在真定一带,若是有人在公孙瓒耳旁吹风,说赵云老家其实根本没事,你说本就对赵云有些不放心的公孙瓒会做何感想?

    到那时,公孙瓒必定更加厌恶赵云,而刘和则假装不知赵云已经离开,像个“二百五”一样在信都会盟时提出愿意用安平国来交换赵云,估计那时公孙瓒一定会在心里狂笑几声,然后“欲拒还迎”地答应下来。

    公孙瓒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呢?赵云人都已经离开,再说他也不稀罕了,如今有个傻货将天大的便宜送上门来,为嘛不换?

    不过,李严这条计策看着不咋地啊!虽然最终达成了刘和的目的,可明明只用一条“离间计”就可以招来赵云,为啥还要在前面加上“苦肉计”,非要帮着刘和将安平国送出去呢?

    这叫做“千金买马骨”,而李严真正厉害和高明的地方就在这里!

    安平国对于刘和而言,就是一根鸡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蛋疼到带着一票人马到那里去发展,除非他是想被公孙瓒和袁绍整死。

    可若是刘和在接下来的信都会盟上做出一个惊人举动——为了一名小小军侯而不惜让出一国之地!你说这样的消息传出之后,该有多么的劲爆?那些尚未找到主子投效的猛人们听了之后,该有多么的兴奋?刘和爱惜人才的大好名声会以怎样的速度蹿升?

    当然了,这条计策也有不足之处,或者说是“后遗症”,那就是万一日后赵云得知自己家中出的“意外”是刘和派人干的,主意是李严出的,他会不会做出弑主泄愤、追杀帮凶的举动?

    那日在高邑城头,刘和对李严说过一句“你就不怕这么做了,日后若被赵云知道,他提着龙胆枪扎死你”,便是指的此节。

    为了不被赵云日后追杀,始作俑者李严向刘和请命,亲自前来真定布置这件事情。给赵云家中制造“麻烦”的事情看似简单,却要拿捏好分寸,既不能弄得过火,整出致人死命的事情,又不能不痛不痒的,结果把赵云逼不回来。

    李严今日前来赵家庄,便是为了查探赵云家里的情形。

    临来之前,他已经想到了好几个方案,比如某日夜里派人冒充山中土匪前来劫掠,然后混乱之中将赵云家人绑走,又或者打成重伤;比如唆使真定县城内的某位不良官吏安个罪名将赵云家人抓进大牢,事后他再将这个官吏一刀咔嚓……

    然而,当李严从妇人口中得知赵云的大哥赵全如今重病在床时,他瞬间便有了更好的想法。赵全卧病在床难道还不算赵家的大麻烦么?这种麻烦那是想造都造不出来的,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留给公子的啊!

    只要让人给远在南皮的赵云捎去口信,就说他哥哥重病不治,恐不久于人世,你说赵云能不回来?

    更妙的是,李严这次不仅不用替刘和背黑锅,而且还能让赵云今后更加感激刘和。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一面放出赵全病重不治的消息,一面想办法给赵全好好治病!

    就算到时候赵云回家发现哥哥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甚至已经是大病初愈了,你说他还能去记恨悉心给他哥哥治病的刘公子么?

    李严美滋滋地站在院外想着以后的事情,赵全媳妇去而复回。

    “这位先生,我家男人答应了,请你进屋去给他瞧病。”

    李严于是跟着妇人进了院子,来到赵全所躺的屋内。

    李严是不是真的会看病,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会“忽悠”就行。当初李严在丹水县内担任户曹,跟什么样的人都打交道,假扮一个会瞧病的医者并非难事,反正他也没有打算真给赵全开什么药方子。

    看着卧榻上脸色蜡黄,胸脯上下起伏的赵全,李严装模作样地为赵全诊了一回脉,然后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哎呀,病人的情形很不乐观啊!若是再不医治,只怕活不过今年冬天!”

    妇人听了这话,吓得浑身哆嗦,带着哭腔说道:“还请这位先生施展妙手,救一救我这苦命的男人。”

    李严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道:“难啊,真的难!这一带庄子里根本就找不到我用来救人的药草,就算想救你男人,也是无能为力啊!”

    妇人急忙问道:“不知需要哪些药草?还请先生写下来,我这就去县城买药,就算是卖房卖地,也要救回我男人的性命!”

    “唉,就算你卖房卖地,也是不成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呜呜……”妇人无力地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躺在床上的赵全见不得媳妇难过,于是喘着气对李严说道:“你这书生,恁地可恨!既然没法救吾,何必在此呱噪!我赵全自知命不久矣,你若真是好心之人,还请帮我带个口信给我兄弟,我那兄弟名叫赵云……咳咳……”

    看着赵全咳得难受,李严急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这位大哥真是急性子,我又没说不给你治病!实话告诉你夫妇二人,我在高邑城内认识一位好友,他家中藏着几味极其罕见的药草,在外面根本就找不到。想要治病,你们夫妇需随我去一趟高邑,这赵庄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那治这病一定需要花很多钱吧?”妇人止住哭声,有些担心地问道。

    “花钱都是小事,我那友人待人十分和善,只要听说了你们的难处,一定会伸出援手的。我如今只担心你们舍不得这处院落和几亩薄田,不肯随我前往高邑。”

    “肯,怎么不肯!这次我说了算,就算小叔子回来,也定然不会责怪于我!”

    妇人为了救自己男人,擦干眼泪,一脸决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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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子龙往事

    真定距离高邑大概有一百里路程,地势平坦,一马平川,若是乘坐马车,不出三日便能抵达。

    李严成功说服赵全夫妇前往高邑治病之后,便从县城内找来几辆马车,不由分说地将赵家值钱的一些物件全都搬了上去,然后又安排两名从刘虞军中借来的随军医者与赵全同乘一车,随时为赵全诊病和治疗。

    真定如今是刘虞的主场,李严手持大公子的“介绍信”,从军中弄几辆马车,借调百十号护卫,弄两个医者,还是不在话下。

    刘和虽然去了信都,可大公子的名头已然闯了出来,大伙儿都听说过大公子在冀州这段时间的作为,对于这个从小长在洛阳,之后侍奉两任少帝的大公子还是十分期待。

    能在董胖子手里活下来,最终成功逃离长安,如今安然返回幽州,岂是简单之人?

    当然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公子目前还没有返回幽州,不过在刘虞手下将领们看来,如今公子人虽然在冀州,谁还敢拿他怎样?只要刘虞一声令下,五万大军数日之间可以席卷冀州,谁能相抗!

    就连刘虞听说李严前来之后,都拨冗专门见了他一面。会面的结果还是令人鼓舞的,刘虞对于李严的才学能力比较认可,觉得儿子颇有眼光,竟然能在小小的丹水县内慧眼识珠,找到李严这样的可塑之才。

    赵全透过车帘看着马车外前呼后拥的上百护卫,心里仿佛有种做梦的感觉,他实在无法想象某一日随便从自家门口路过的一位书生,便有如此厉害的背景。现在他脑中想的是这个自称李正方的书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何要上赶着帮助自己?

    赵全虽然只是赵家庄的一个种田庄户,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头脑和见识。若是老实巴交之辈,岂能做出让弟弟从军入伍这样的决定?

    赵全的病是因为身体内的旧伤复发造成的,他在没有病倒之前,那也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拳脚上面的功夫在方圆十数里也是响当当的,这赵家庄的老少爷们平日见了面都要喊他一声“里魁”。

    里魁,便是一里之地的头目,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个自然村落的村长。

    汉代的行政级别从上到下依次为中央、州、郡(国)、县、乡、亭、里,这“里魁”虽然不是“公务员”编制,但在数百人的村落里也是有头有脸被人尊重的人物。

    赵全根本不担心李严对自己会有什么图谋,家里就那点东西,抵不过人家随便找来的这几辆马车值钱;老婆不过是个姿色普通的妇人,而且人老珠黄,那李正方不过二十出头,长的一表人才,要是对自己老婆会动什么念头,他第一个不相信;自己如今伤病在身,不过是个等死之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将这些都细细想过一遍之后,赵全最终将思路转向年初离家而去的弟弟身上。

    一想到弟弟,赵全原本空洞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一抹光彩,脸上轻轻浮上了慰藉的笑容。

    赵云不是赵全的亲弟弟,是赵家庄老族长的独子,也是赵全的从弟。所谓的从弟,便是堂弟的古称。赵全喊老族长为叔,自幼父母双亡,是赵云的父亲将其抚养成人。

    那年黄巾乱起,一伙从下曲阳逃过来的强人闯进了庄里,不由分说地便将老族长杀害,将他家中的粮食和财物抢掠一空,然后扬长而去。赵全的身上的旧伤也是那次造成的,当时他拼死护住了婶婶不受贼人的欺辱。

    那年赵云才十六岁,正在太行山中跟着一位老者学习武艺。

    老族长死后,赵全便像儿子一样默默地承担起赡养婶婶的责任,可惜不到三年,婶婶便因为积郁所致而过世。等到赵云二十岁这年艺成出山时,才发现家中的这场不幸变故。

    年轻的赵云,在父母坟前擦干泪水,然后向赵全详细询问了当初那伙闯进庄里的强人相貌特征和去向,之后便离开庄子。

    两个月之后,满脸胡茬的赵云再度返回了赵家庄。

    三个月之后,从井陉关那边传来消息,盘踞在附近山中的一股强人被人屠了个干净。这处寨子有数百人,是附近最大的一股山贼势力。

    虽然赵云从未当面提起此事,可赵全却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他干的。

    接下来的三年,赵云便在庄中为父母守孝,偶尔也会教授庄中孩童一些用来自保的武艺,偶尔也会悄悄地出去十天半个月。

    每次他回来之后不久,便有新的消息传来,说的是哪个山寨又被人屠了,哪些凶狠残暴的匪首被人砍了脑袋挂在县城的门外。

    反正,自从赵云下山之后,再没有强人敢于进入赵家庄方圆十里之内。

    因为前事种种,所以赵全与赵云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感情深厚,有时还要胜过亲兄弟。

    赵云还在家中时,对于赵全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对于嫂子也是恭敬执礼。赵云三年守孝满了之后,赵全找到乡老,请求乡老去县里推荐赵云代表本县参军报国。

    乡老也知赵云身负绝世武功,也知道这几年赵云只凭一人便杀得方圆数十里的盗匪不敢来犯,所以去找了县令,极力向县令推荐赵云。

    县令听说赵云的本领之后,便让人将赵全和赵云喊来,然后安排县中孔武有力的壮汉测试赵云的功夫,结果是八个手持棍棒的大汉围不住赤手空拳的赵云。

    见赵云如此厉害,县令大喜,又向常山国相推荐赵云。如此这般,经过一番辗转,最后赵云便带着本郡数百后生前往公孙瓒处投军。

    马车中的赵全,知道自己的弟弟不简单,也坚信赵云将来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云干出的事情会大到怎样一种程度。

    “敢问正方,你是否认识我那兄弟赵云?”

    心存疑惑的赵全,将李严请到车上,直言不讳地问道。

    李严一路上都在跟赵全那个年仅十岁的儿子赵喜子东拉西扯,在外人看似闲聊的过程中,他已经基本上摸清了这一家子的情况,其中还包括赵全与赵云此前的一些故事。

    此时见赵全如此询问,李严也没有隐瞒,直言回答:“实不相瞒,就在前些日子,令弟曾陪同公孙瓒帐前从事关靖来过高邑一趟,当时我家公子见到令弟之后,便觉得格外投缘,十分的敬慕,于是生出结交之心。”

    “不知你家公子如何称呼?”赵全小心问道。

    “我家公子名为刘和,是天子侍中,也是太傅刘伯安的长子!”

    “啊!可是那位在高邑城中舌战群英,力助韩州牧抵挡公孙瓒和袁绍吞并冀州的刘公子?”赵全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正是!”

    “刘公子于常山国和中山国的百姓有大恩啊!若无他从中干涉,只怕如今的真定已是争斗不止,血流成河。”赵全有些感慨地说道。

    李严此时心中想到:公子让人四处散播高邑城中发生的事情,如今看来已经奏效,就连外郡乡下农户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这‘宣传工作’果然十分重要!

    “刘公子如此厚待我这样一个卑贱之人,是否是想要招揽吾弟?”赵全倒是明白人,不等李严有意地引导,便想到了这一层。

    “公子确有此意。令弟出自冀州,如今公孙瓒却带兵前来争夺冀州,若非公子从中斡旋干涉,只怕令弟手上已经沾上了冀州士卒的鲜血。公子觉得像令弟这样的天纵之才,跟随公孙瓒那样的人实在有明珠暗投之嫌,所以令我前来见你,让你帮着劝说一番,让令弟离开那公孙瓒。”李严小心地组织着语句,试图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大义凛然一些。

    赵全对于李严的话很是认同,点头说道:“正方说的对,我虽然是乡野卑贱之人,却也知道男儿从军是为了戍边守土,不是为了屠戮同州袍泽。既然公孙瓒不是明主,而刘公子又如此器重吾弟,我这便给他书信一封,让他舍了那公孙瓒,转投公子帐前。”

    “这样做恐怕不妥。万一令弟见信之后,觉得离开公孙瓒有背忠义之道,不肯回来,岂不是弄巧成拙?还是我让人捎个口信给令弟,便说你病重难治,让他赶紧返乡探望,你看如何?”

    “好,先把他喊回来,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劝说于他,让他离开公孙瓒。”

    赵全说完这些话后,感觉身体疲惫,只好躺下来歇息。李严于是安慰几句,下了马车,然后赶紧喊医者前来帮忙。赵全如今可是“香饽饽”,绝对不能出事情。

    马车之中,闭着眼睛的赵全心里默念:云弟啊,这次可莫要怪哥哥多事,毕竟刘公子是以诚待人,又如此器重于你,跟着他这样出身皇族的人,我们赵家迟早会成为名门望族,而你也可以一展心中的抱负了。

    马车外的李严,骑在马上暗暗琢磨着:公子啊,赵家这边我是彻底给你摆平了,今后赵云不但不会提着长枪扎你,还会对你感激有加,只是不知你在信都那边能否将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摆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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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见张合

    九月初的时候,前往邺城和南皮送信的审配、闵纯二人送回消息,告知袁绍和公孙瓒已经答应参加在信都举行的会盟。作为这件事情的发起人,刘和刘公子终于动身离开了已经逗留超过一月的高邑,在三千骑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向着安平信都而来。

    审配和闵纯二人暂时留在袁营和公孙瓒处,等到会盟时则陪同双方来人直接前往信都。

    信都位于安平国的中部,是昔日安平王刘续的王城所在。

    延光元年,章帝之孙刘得被封为安平王,在信都郡建立安平王国,下辖阜城、饶阳、安平、南宫、深泽、武邑等县,治所便在信都城内。刘得死后,儿子刘续继位。中平元年春,黄巾乱起,刘续被义军俘虏,后来被朝廷赎回后因犯大逆不道罪被杀,随后安平国被废除。

    如今的安平国,只是人们习惯性的称呼,其实国内的百姓早在黄巾乱起之后便四散逃离,如今十去其七,成了冀州受损最重的一个郡。

    正因如此,所以当刘和开口向韩馥讨要安平时,韩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对于韩馥而言,只要能将完整的中山国和常山国握在手中,另外再将大陆泽以北的巨鹿郡北部控制着,他就很满足了。

    伴随刘和同行的三千骑兵,便是骑都尉鲜于辅南下迎接刘和视带过来的那一支,原本停留在高邑城外等候刘和北归,这次却是被刘和拐带着向东而行。

    骑在马上的刘和终于体会到了前呼后拥的感觉,他时不时的像个暴发户一般扭头回望这支暂时属于自己的队伍,心中想的则是三千骑兵便有如此骇人的声势,以后要是跟公孙瓒的数万大军对阵,哪得需要多么强大的一个心脏才能做到临阵不惧,处变不惊?

    从丹水出来之后便一直跟随在刘和身侧的二十名申息军士兵,这次依然作为刘和的贴身侍卫簇拥在刘和的身边。

    虽然二十人相对于三千人显得那么单薄和弱小,可这些士卒一点也不觉得比别人矮了一头,反倒是高昂着头颅,一副拽拽的样子。

    在他们看来,三千骑兵不过如此。有什么好牛逼的?不就是人多了一些么,咱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想当初,关东(虎牢关以东)数十万大军联合起来围攻洛阳那会儿,咱也没怕过谁!

    因为从高邑前往信都的路程较近,只有一百六十余里,所以刘和这一路上行进的并不着急,而是将千秋亭、五成陌、瘿陶、薄落亭、堂阳、扶柳等地挨个看了一遍。

    队伍走到薄落亭的时候,刘和还专门拜会了一下韩馥部将张郃。

    出于长远考虑,这次刘和返回幽州时,并没有打算将韩馥手下最顶用的沮授和张郃二人挖走。这俩人若是离开了韩馥,只怕不出半年,冀州的形势就要发生变化,说不定韩馥又会动摇坚守的决心,贱兮兮地向袁绍投靠。

    韩馥暂时不能倒,刘和需要他守在冀州牵制着袁绍和公孙瓒,为自己返回幽州帮助老爹巩固地盘争取时间。

    驻守薄落亭的张郃得知刘和公子前来,很热情地出营十里相迎,双方见面之后也是恭敬有加,张郃对刘和开口称“特使”,闭口喊“公子”,结交的心思十分明显。

    说起来,如今刘虞与韩馥的关系有些复杂,说是盟友吧,可韩馥需要仰仗着刘虞帮他撑腰;说是主从吧,可两人最重要的职务都是平级的州牧,而且还同病相怜地没有完全控制住本州全境。至于所谓的太傅和中丞这种朝廷职务,充其量也就是人前显摆时才会提及。

    如今有刘和在中间穿针引线,刘虞与韩馥不用直接见面,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靠近张郃营寨时,刘和命令鲜于辅将三千骑兵停驻下来,他只带了王越师徒三人和二十名近卫前往营内。

    虽说如今两家关系和睦,但该避讳的事情还是需要注意。三千骑兵已经足够引人警惕了,如过靠得太近,只怕有心人还以为刘和这是想要怎么地呢。

    入得大营之内,张郃亲自陪着刘和参观了士兵训练的地方、储藏粮草军需的仓库、制作防守军械的作坊,以及最为精锐的‘大戟士’操练。

    参观结束之后,刘和一脸佩服地对张郃说道:“早就听人说张将军善于练兵,精于排兵布阵、安营立寨,今日入营一观,诚不虚也!”

    张郃今年已经年过三旬,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猿臂,一看便是非常职业的军人,他对刘和的赞扬表示了感谢,却显得不骄不躁,很有大将之风。

    “郃虽率军在外,却也听说公子为了冀州之事而操劳辛苦,若非公子在韩州牧面前极力保荐在下,末将只怕也无法安心在这边与袁本初对抗。”

    “将军忠勇大义,凭一己之力而独守薄落亭,力挫袁绍麾下猛将颜良、文丑和麴义等人的轮番攻击,仅此一战,便可使将军之名传遍冀州。和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也对将军的这份坚持和胆略折服!”

    “不知公子此去信都,将如何处置冀州如今之局面?”

    “实不相瞒,除了协调三方划定停战界线之外,其余的事情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构想,具体能否实现,却要看到时候袁绍和公孙瓒的态度。”

    “不知公子临走之前还有何话教我?”

    “吾已向家父去信,请他和韩州牧一起上奏朝廷,表你为建忠将军,今后还请将军坐镇冀州,莫让野心之辈打着匡扶社稷的旗号行那割据称霸之事!”

    张郃闻听刘和此言,心头一震,急忙抱拳说道:“多谢公子抬爱!郃将谨记公子今日之言,只为汉室社稷镇守冀州!”

    建忠将军虽然只是从四品的杂号将军,可一旦授予张郃,他的身份便从别部司马一跃成为了与公孙瓒同样地位的实权将军,就算韩馥今后也无法剥夺他的兵权。若是张郃怀有野心,甚至可以效仿公孙瓒那样,自己拉起一支队伍来,然后占住一块地盘,从此也成为乱世当中的一个军阀。

    汉末乱世,将军封表虽然略显混乱,杂号将军听着也没有四征、四镇、四安、四平那样的重将军名头响亮,但也不是谁都能够领受。

    比如老曹在讨董会盟时,才被暂时封了一个奋武将军的称号,而众多的三国名将基本上都是领着杂号将军的头衔,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重将军那样的位置。

    安抚和拉拢了张郃之后,刘和继续向东而行,数日之间便抵达了信都。经过几日的踩点,刘和最终将会盟的地方选在了信都城外一处名叫龙岩的地方。

    龙岩距离信都城不过十数里,此地河水萦回,修竹畅茂,乔木蓊翠,当中有一座形如交椅的石山,峻峭拔兀。此山顶端平坦,林木丛丛,半山间有一山洞,洞口如龙口状,龙岩由此而得名。

    刘和选中这里,却是因为山顶之上地势平坦,可以容得下多人齐聚,加之视野开阔,上山的道路也有数条,这样会盟各方带来的卫队便可以按照方位驻扎于山下,还能清楚地观察到山顶上的情形,既消除了各方戒心,又便于安置人员。

    从高邑城中随刘和同来的还有沮授,他这一路上都在缠着刘和打听一些事情,比如刘和偶尔说漏嘴的丹水民变、段煨为何与李傕关系不睦、刘和前往幽州到底是要传什么旨意等等。

    刘和虽然有心想要告诉沮授一些劲爆的内幕消息,可一想到这个老家伙也是个倔强执拗之人,万一说出来之后被他唠叨训斥,岂不是自讨苦吃,所以暂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事情筹备的差不多时,李严派人从真定送来的信到了刘和手上,他看了之后十分开心,居然有些激动地念叨:“我那个去啊,老子的武将运终于要开启了!”

    刘和将赵全写给赵云的亲笔书信交到王越手上,请他本人亲自出马,前往南皮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将赵全的信送到赵云手上。

    王越本是刘和保命的最后一张底牌,自从在后冯村相遇之后便极少离开刘和身侧,这次为了能够挖到赵云,刘和居然连史阿和丁况两人都不放心,而是直接委托王越来办理此事,足以证明他对赵云是何等的看重。

    不重视不行啊!如果刘和现在不抓紧时间行动,等到桃子三兄弟随着田楷从令支来了南皮,刘大耳这货若是缠上了赵云,只怕是“凶多吉少”,眼看快要煮熟的鸭子说不定会飞进别人碗里去。

    别人不知赵云的作用,作为穿越者的刘和却是心知肚明。三国武将无数,排名前十的个个都很厉害,可惟独赵云武艺高强、有勇有谋,任何时候都不急躁,属于稳定度和忠诚度极高的一个。只要拥有赵云一人,刘和便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帮助老爹干掉公孙瓒。

    更重要的是,赵云今年才二十三岁,属于可塑性最强的阶段,只要今后跟在刘和身边几年,接受一些后世的先进军事思想和作战理念的熏陶,他必定会成为超级恐怖的存在。

    刘大耳朵虽然喜欢赵云,可一辈子也就把他当成侍卫长来使用,在涉及重大战役时,从来没有让赵云担任过主帅;而当赵云力劝他不要率军攻吴时,刘备也是置若罔闻,没有真心拿赵云当自家兄弟。

    说白了,刘备待关羽和张飞是以兄弟的心态,待赵云却是以家将的心态,这能一样么?

    就连后来的诸葛亮,也是看不上赵云平民武人的出身,在街亭之战时,宁可让文官马谡担任主将镇守一方,却让赵云和邓芝率领少数部队充当迷惑曹军的幌子。

    若是将赵云和马谡对调一下,街亭之战能败的这么惨?

    明明是一把绝世好剑,落在不会使用的人手里,顶多也就是看着厉害……

第五十九章 嫌隙

    赵云被调离白马义从营已经有半个月了,如今他身为公孙瓒左军前部右曲的一名军侯,看似升了军职,却离开了南皮城。

    白马义从作为公孙瓒的心腹嫡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拱卫在他身边。公孙瓒得了渤海郡,占了南皮城,便将主力驻扎在南皮附近,而三千白马义从则是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城内袁绍当初修建的营房之内,比起那些住在城外简易营帐之内的普通士兵,幸福了许多。

    赵云现在便驻守在南皮城北面三十里外一个叫做“北皮城”的地方。

    说起北皮城,还有一段典故。春秋时,齐桓公北伐山戎至此,为给军马修制皮革盔甲,于是筑建皮亭,后来被人唤作“皮城”,再后来又被称为“北皮城”,而南皮的得名,便是因为北皮城。

    北皮城紧邻绛水和漳水交汇之处,附近有一处名曰“钓鱼台”的地方,这里河水漏瀑,芦苇丛生,飞鸟栖息,传说是当年姜子牙钓鱼度日的地方。

    商朝末年,纣王荒淫无道,要修建豪华的鹿台,这项工程十分浩大,劳民伤财。身为下大夫的姜子牙便直言谏阻,结果惹得纣王大怒,下令缉拿于他。姜尚含愤逃离,一路向东北而来,然后便隐居此地,直到等来了文王的招揽。

    这一日,心中有些烦躁的赵云,带着几个从真定一路跟出来的兄弟,出了军营,来到钓鱼台上游览,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绛水,赵云遥想当年姜太公在这里隐居时的生活,不由得心有所思。

    赵云虽然平素言语较少,但却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这段时间公孙瓒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年初投奔公孙瓒时,公孙瓒对他的到来表示了热情和欢迎,并将他分配到最为精锐的白马义从营内历练,这让赵云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施展身手的地方。白马义从名震塞外,号称天下第一,能进入这样的部队锻炼,赵云还是满意的。

    赵云当初在山中拜师所学的武艺,并非军中搏杀的技能,更不可能整日骑在马背之上找人单挑,所以刚入营时,并不显山露水。为了提高自己的本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赵云刻苦训练,很快便掌握了马上拼杀和骑射之技,凭着一杆长枪在白马义从营内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名声。

    这个时候,公孙瓒对于赵云还是比较关注的,虽然只提拔他做了百骑屯长,但却对赵云很是看好,还时常让赵云率队守卫在自己的中军附近。

    后来公孙瓒率兵南下冀州,赵云也随军同行。当时公孙瓒对士兵们宣称南下是为了与袁绍汇合,然后西进讨董。然而到了冀州之后,赵云却发现公孙瓒嘴上喊着讨伐董卓,实际上却是按兵不动。

    再后来,赵云被公孙瓒安排给关靖充当侍从,一起前往高邑质问韩馥。这个时候,公孙瓒对赵云依然是重视的,否则也不会将这种人前风光的差事交给他做。

    在高邑城内,赵云见到了韩馥,见到了高干,还见到了那个……那个让自己有些看不太懂的刘大公子。

    说心里话,赵云觉得刘公子的为人还是不错的,虽然说话的时候有些仗势欺人的味道,但却占得住道理,并非一味的胡搅蛮缠。如果刘公子能把说粗话的毛病改掉,或者就更好了吧?

    只是,到现在赵云还是想不明白,那天在会谈时,刘和公子为什么会当众对着自己冒出那句“好!你很好!本公子记住你了!”

    如果说刘公子是想打击报复,可自己在高邑城内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返回南皮的途中更是一路畅通;如果说刘公子是为了拉拢示好,为什么除了在会上说过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任何表示和动作?

    就是因为刘公子这句话,返回南皮之后,赵云感觉公孙瓒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随后没有多久就被调出白马义从,如今成了钓鱼台上观光闲游之人。

    刘公子当时说这句话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问题,赵云觉得有必要弄清楚。

    “子龙,听说当年姜太公便是在这钓鱼台上遇见了求贤似渴的周文王,你说咱们今日前来,会不会也遇上这么一位?”

    跟赵云一起出来闯天下的同乡好友夏侯兰,有些浑不吝地说道。

    “元庆,切莫这样说话,若是被人传了出去,还以为咱们对公孙将军心存不满呢!”赵云出语提醒夏侯兰。

    夏侯兰撇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哼,今日皆是兄弟,何必顾虑!兄弟们跟着你出来闯荡,可不是为了挨别人白眼。明明子龙前往高邑时有礼有节,给公孙将军长了面子,为何回来之后反倒不受待见?更何况,我们本是冀州子弟,这次却跟着他前来抢掠冀州,这事要是被家乡父老知晓,还不戳我们的脊梁骨!”

    其余几个跟着赵云一起出来的同乡,此时也是议论纷纷,对公孙瓒颇有非议。

    赵云转头背对着大家,心中有一些不好受。他可以管住自己的嘴,不乱议论,可在这寂静无人的河畔若还想着约束同乡子弟不许议论,那就不近人情了。

    “公孙瓒,终非明主啊!”赵云在心里感慨一声。“只是,若是离开公孙瓒,我又该带着兄弟们去哪里?玄德公胸有壮志,在令支时对我善待有加,可是他如今尚且寄人篱下,需要仰仗公孙瓒的鼻息,我又怎好投他?”

    “去投奔刘和公子?此人身份高贵,家族显赫,又有志向和才能。只是,似乎有些儿戏了……人家不过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能代表什么呢?”赵云摇头苦笑,为自己忽然蹦出来的这个天真想法感到好笑。

    正当赵云伫立于河畔皱眉沉思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敢问前方可是赵云赵子龙?”

    “敢问你又是何人?”夏侯兰有些警惕的声音响起。

    赵云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数十丈开外的一位男子,开口说道:“元庆退开,来人是位高手!”

    不远处的来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面目,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剑鞘,看似散漫地站在原地,对于赵云的动作并无反应。

    “在下便是常山赵云,敢问阁下如何称呼?”赵云不动声色地上前几步,挡在了夏侯兰等人的前面。

    看着赵云似乎无意之下的动作,王越心里赞道:此子果然不俗!单就这份沉稳敏锐的心思,我那两个徒弟便是不如。

    “我的身份暂时不便告知,有人托我给你捎来一封家书!”王越说完这话,右手向前一挥,一片黄色的光影直奔赵云而去。

    赵云忽然向前迈出一步,原本自然伸开的右手化作鹰爪,向着直奔面门而来的黄影猛地一抓,稳稳地将一封信笺捏在了手指之间。

    “若是有缘,日后自然相见!”

    王越说完这话,转身离去,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子龙,要不要我们上前将其拦下问个究竟?”夏侯兰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

    “不必了,你们不是那人的对手。若论单打独斗,只怕我从此人身上也未必能够讨到好来。”

    “什么?此人竟然这么厉害!”夏侯兰不由得伸了伸舌头。

    赵云不理夏侯兰的搞怪,低头拆开信笺,然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纸上的字迹出自于兄长无疑,只是兄长的身体怎么会恶化到这样的地步?兄长又是如何认识方才那个绝顶高手的呢?”

    心中揣着种种疑虑,赵云立即带着几个同乡返回了营地。

    不多时,几匹快马从北皮城大营疾驰而出,直奔南皮城而去。

    “启禀将军,吾兄病危,托人送来书信,希翼弥留之际能够再见一面。”

    见到公孙瓒后,赵云开口向他告假。

    “子龙啊,既然不是父母在床,汝家中便再无兄弟姊妹?如今形势逼人,过几日田楷和刘玄德便到南皮,我正打算让你随他们前往青州呢。”

    听公孙瓒这话,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此时放走赵云。

    “云父母已亡,如今仅余兄长,还请将军准许回家探望!”赵云说话的语气不急不慌,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坚决。

    “唔,既然如此,那便快去快回!等到家中事了,你便直接前往青州找田楷报到!”

    对于赵云,公孙瓒虽然有些欣赏,但也不至于到了舍不得让他离去的地步,于是大手一挥,同意了赵云回乡探望病重兄长的请求。

    赵云道一声谢,急忙离去,出城之后策马狂奔,直奔西面而去。

    赵云走后第三天,闵纯在南皮城内一座酒肆中设宴,邀请刘纬台和李移子等几个与公孙瓒关系密切的人前来,话题则是自己不日便要离开南皮前往信都,因为与哥几个最近处的不错,所以一起喝个小酒,话个小别。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喝到高兴处,闵纯无意之间说漏了嘴,告诉刘纬台和李移子等人,韩馥想在这次会盟时问公孙瓒讨要冀州籍的士卒,还说要将赵云送于刘和刘公子担任家将。

    此前四方会谈时的情形已经被人传了开来,这时众人听了闵纯的话后,心里便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我给你们说啊,韩州牧现在对刘公子真是言听计从,公子要安平,他便给安平;公子要赵云,他便找到赵云老家真定去,让赵云的哥哥写信给赵云……呃……来、来,我们喝酒,不提这些破事了!”

    面红耳赤的闵纯,举着酒碗招呼众人。

    当日宴会过后,公孙瓒便知晓了赵云兄长来信是假,他本人想要离开是真。

    “哼!果然是心思不纯之人,枉我如此器重于他!也罢,走了也好,省的今后还要提防着此人!”

    公孙瓒对前来打小报告的刘纬台如是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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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帮爹当军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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