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零章 偷鸡不成
却说李傕悄悄将部队聚集于曹阳亭一带之后,并未马上出兵攻打陕县,而是跟贾逵玩起了诡诈之道。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是企图,李傕让麾下一小撮士兵把弘农附近的穷苦百姓抓起来,抢了他们的粮食,烧毁他们的房舍,然后驱赶这些无家可贵的百姓前往陕县逃生。
李傕的想法是自己纵兵在弘农搞破坏,等逃难的百姓进了陕县,自然会激起贾逵的愤怒,以贾逵这种书生意气的将领而言,很可能会一怒之下就率军出城来平息兵祸。因为李傕觉得贾逵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全部兵力集中在曹阳亭,还以为在弘农附近作乱的士兵只是一小部分,这样贾逵仗着兵力占优,也就不用担心出城作战有什么危险。
不得不说,李傕虽然是个毫无节操和底线的军阀头子,但他对人心的揣测把握还是很厉害的。如果贾逵没有事先接到警讯,当他获悉有士兵在弘农一带祸害百姓时,第一反应就是率军出城将这些乱兵统统处死。因为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讲,弘农是贾逵暂时让给李傕栖身的,以后迟早还要收回来。这就好比一个好心的主人借给了客人一间房舍,结果住进房舍内的是个恶客,这个恶客在主人家的房子内搞破坏甚至是放火,做主人的在知道之后,第一时间自然是冲进房内把恶客赶走。
实际上,贾逵在得知李傕纵兵祸害百姓之后,还是非常生气的,但他却生生的忍住了。贾逵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这些仗统统都记在李傕的头上,等过几天李傕来攻城时,一并清算。
接连几天,李傕都让手下士兵驱赶了几千难民前往陕县,结果贾逵照单全收,以超强的内政能力将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统统接进了城内。还都妥善地安置了下来。
李傕左等右等,结果不见贾逵出兵,他此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贾逵,于是让大军一次性驱赶了上万百姓向陕县而来。
贾逵站在陕县城头,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当年刘和在马城对付鲜卑人时的那种困境。那一战,轲比能以并州的无辜汉人百姓做人肉盾牌,反复对马城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当时刘和流着泪命令城头的士兵放箭,将城下的同胞射死。而在战况激烈的时刻,刘和甚至动了放弃马城的念头。如今李傕以弘农郡内的百姓为人肉盾牌,却是在逼着贾逵弃城而走。
纵观整个三国,曾经驱赶着无辜百姓作为人肉盾牌的军阀不在少数,而这正是刘和最为痛恨的。刘和主掌兵权这么多年,从未做出过这种践踏人类道德底线的事情,相反他每战之前都是把百姓和士兵的伤亡作为首要考虑的条件,绝对不会让百姓和士兵无辜地牺牲。
透过千里镜,贾逵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走在最前列的普通百姓脸上那惊恐和无助的表情。贾逵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他转头向左右看了看,发现两边手持弓弩的士兵们也是露出愤怒和犹豫的表情。
贾逵喟然长叹。“唉,李稚然,你今日看似在毁我贾逵的名声。实际上却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啊!我本想留你一命的,如今看来,你这条命却不是我能做得了主……”
“来人啊,立即向洛阳和河内传讯。请示太傅和子龙将军派兵前来弘农围剿李傕!”
“传我军令,立即升起血色双旗!此战,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杀!”
都说泥人还有三分泥性,贾逵自幼便立志从军,又曾在军中锻炼过,这颗心早就被磨练得格外坚硬刚强,又岂会受李傕的威胁。就算他战死在城头,也绝不会坐视李傕夺取陕县。
眼看城外的士兵就要逼着上万百姓靠近到城墙之下,贾诩忽然对李傕大声说道:“将军,你可曾看到城头升起的哪两面血色旗帜?你可知这血色双旗象征着什么意义?”
李傕面露迟疑之色,忽然想到了什么。
“将军,速速下令,让士兵放还了前方的平民,否则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难道你想面对刘世仁麾下二十大军不死不休的追杀么!”
贾诩关键时候的一声冷喝,终于惊醒了猪油蒙心的李傕。
“传吾军令,部队停止前进,释放百姓!”
很快的,李傕的命令被传到了最前方,被刀枪和箭矢逼着走在最前方的百姓们幸免一难。
看到李傕带着部队缓缓向后撤退之后,贾逵只觉后背已经湿透,就算此时已是六月盛夏的季节,心中仍然觉得一阵阵的发寒。
“将军,贼兵已经退去,是否追回前往河内和洛阳报讯的快马?”
“不必了,本将这就给洛阳和河内写信,亲自解释今日发生的事情,至于太傅和子龙将军会如何决断,却不是我们该去操心的。”
贾逵转身走下城楼,只留一个略显阑珊的背影。
当日夜里,李傕指挥部队对陕县发起夜袭,贾逵早有预料,在城头指挥若定,轻松打退了李傕的进攻。
李傕尝到了陕县守军的厉害,无奈之下只好退回曹阳亭,问计与贾诩:“文和,这贾梁道果然有几分本领,今日吾观城头守军气象森严,若是强攻,只怕会得不偿失啊!”
贾诩心中一阵怨念。“陕县被经营多年,又有上万守军,背后又是函谷关和洛阳的支援,没有五万以上的部队,只怕根本攻不下来。”
“难道我辛苦一场,就这样退回潼关,然后坐等刘和收拾并州,接着收拾河东,再接下来便来对付我么?”李傕面露痛苦的不甘之色,似在问贾诩,又似在自问。
“稚然,我知你心中不甘,但事到如今,逆势而为只会将剩下的这点家底全部耗光。如果你一定要回长安,我愿意做说客,亲自前往邺城面见刘和,请他支持你一些粮草和兵马,助你反攻长安!”
李傕对贾诩的这个建议有些犹豫不决,正当他迟疑之时,忽然接到了一条急报。
潼关丢了!
偷袭潼关的人,正是贾逵的副手张既!
“哈哈……,哈哈哈……,枉我李傕戎马半生,这次却是小觑了贾逵和张既这些年轻的读书啊!”李傕气极而笑,心中如刀绞一般的疼。
“稚然,事不宜迟,你且收拢兵马在湖县留驻,我这就去邺城面见刘和,向他陈明利害,让他知道想要一口吞下咱们这些兵马,也要付出满口牙来!”
李傕有些意动,故意问道:“如今我们进退维谷,那刘和真能听你的么?”
贾诩很想告诉李傕,当初刘和从武关逃命时,他可是故意放了刘和一命的,当时刘和刚刚遭受过一次袭杀,而暗中下令袭杀刘和的人便是李傕!这次贾诩托口前往邺城,只不过是为了脱身而已,他才不会真的去管李傕的死活。
因为潼关已经丢了,所以李傕并不知道贾诩的两个儿子已经悄悄逃走了,他现在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同意贾诩充当说客,前往邺城面见刘和,求刘和放自己一条生路。
贾诩从湖县出发,不日之后便来到了陕县,他也不担心贾逵会对自己不利,而是大大方方地来到城门下,向守城的官兵通报了身份名号,然后等候贾逵前来迎接。
贾逵得知李傕帐前首席谋主贾诩前来,果然十分客气地出城相迎,并没有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对贾诩冷脸相待。
两人在官署中坐定之后,贾逵首先开口问道:“敢问文和先生,前几日以弘农百姓为质的计策,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贾诩摇头苦笑说道:“贾某虽然被人称作毒士,但也知道大势不可逆的道理,这次纵兵祸害弘农周围并且逼迫百姓充当人盾的做法,皆出自李傕本人,与我实不相干。”
“既然贵我两军已经撕破了脸皮,不知文和先生大摇大摆而来,又是为何?”
“我是来求梁道暂时不要对李傕动手,暂缓一段时日,容我去邺城见过大公子之后,再解决此事不迟。”
“难道文和先生以为仅凭几句话,便可以说动公子对李傕网开一面么?实不相瞒,当日李傕逼迫着上万百姓来到城下时,我便派出快马前往洛阳和河内报讯,请求太傅和赵子龙将军分别出兵前来陕县,围剿李傕!”
“我知道,当你下令升起血色双旗的时候,便已经下定了解决吾军的决心。只是,目前局面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以吾之见,与其逼着李稚然与贵军鱼死网破,还不如放开潼关,让他返回长安与袁绍拼命!”
“文和先生此言确实有理,但此事却不是我能做的了主。如今我好不容易将李傕堵在潼关与陕县之间,若是白白放他进了关中,万一他带着部队绕过长安去了西凉,岂不是放虎归山,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只是求你暂缓行动,另外派一小队人马护送我前往邺城面见骠骑将军。说实话,这次我去邺城,便不会再回到李傕的身边。”
贾逵听懂了贾诩的意思,于是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给文和先生安排。”(未完待续。。)
第四八一章 借粮
当李傕忙着在弘农搞摩擦的时候,刘和已经离开了邺城,他换上一身朴素的葛布衣衫,只带一些身手矫捷的近卫,深入到冀州的每一处乡村,亲自视察冀州民间抗灾赈济的落实情况。
最近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虽然从幽州和辽州运来的粮食解决了冀州附件灾民的吃饭问题,但老天爷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持续的干旱已经有八个月之久,许多地方至今滴水未降,就算这些地方的百姓家有余粮,但因为饮水成了问题,也不得不拖家带口地朝着有水源的地方迁移。
这一日,刘和一行来到了冀州最大的水泽旁边,也就是大陆泽。
大陆泽历史悠久,黄河曾数次流经大陆泽。它位于冀中平原西部太行山河流冲积扇与黄河故道的交接洼地,为漳北、泜南诸水所汇,水面辽阔,有方圆四五十里之阔。因为大陆泽周围河流密布,所以周围的任县、南和、平乡等县在正常的年份粮食都能丰产,比其他地方丰饶许多。
刘和穿着一双草鞋,心情沉重地走在干涸了数月的泽底,不时还要跳步跨越过于宽深的裂隙。
“子泰,以你目测,如今这大陆泽的泽面还剩多宽?”
陪伴在刘和身侧的田畴沉声答道:“不过十七八里宽,与雨水充足时相比,只怕缩小了七成都不止。”
刘和弯腰蹲了下来,用手扒拉着深褐色的泽底泥土,不一会居然从泥中翻出了几只早已干死的湖蚌壳来。
“唉,想我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啊,为何这次我才到邺城,冀州百姓便要经理如此严重的旱灾?”刘和随意地摆弄着那几个湖蚌壳,有些郁闷地自语。
田畴安慰刘和说道:“公子何必自责,这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可不仅仅是危及了冀州。如今除了荆州和交州一些地方雨水充沛,整个大汉都好似被架在大火上面炙烤,冀州百姓又怎么会怨怪于你。”
“都说斗米恩,升米仇,我们现在还有粮食救济各地赶来的饥民,可一旦粮食用尽,而灾情却依然不减退的话,到时候可真的是作茧自缚了。数百万流民啊……足以把我们好不容易在幽州和冀州经营起来的秩序破坏殆尽。我可不相信人在饥饿的时候还会讲什么秩序和规矩,当人连同类都能吃的时候,实在是太可怕……”
刘和摇头。努力将人吃人的可怕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公子,为了防止和应对灾情形势继续恶化,是否给各地下令暂停运粮,以防万一?”
“不必了。从各地涌到冀州和幽州来的百姓是冲着我刘和的名声来的,如今既然还有粮食,那就不能让这些灾民断了粮。如果这些没有倒毙在道路中,却饿死在我刘和的地盘上,岂不是要让天下群雄笑掉大牙!”
田畴见刘和为赈灾的事情急的嘴角都起了泡,心中很是不忍。于是把心一横,建议说道:“公子,其实幽州和冀州还能挤出数百万石的粮食来,只是要费一些手脚。甚至是要砍掉一些脑袋在行。”
刘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莽撞撞的毛头小伙子,他马上就从田畴含糊的话语中听出了真实的意思。“子泰,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幽州和冀州的地主大户下手?”
田畴恨声说道:“既然他们不肯替公子分忧,那又何必迁就?他们宁可坐视贫苦百姓卖儿鬻女。却囤积着粮食不售卖,分明就是极端的自私自利,公子又何必怜悯他们?反正这些大户就像地里的韭菜。今年割掉一茬,过不了多久又会冒出来一茬。”
听了田畴的话,刘和沉吟不语,脑海中却想起了后世那位靠着农民运动建立新国度的伟人。在那场浩大的土地运动中,最终所有的土地都收归国有,地主阶层被彻底消灭,许多殷实人家因为土地数量达到了富农的标准,也跟着倒了大霉。
难道说,自己真的要效仿伟人的做法,借着这场巨大的危机,在辽州、幽州和冀州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打土豪、分粮食么?
刘和忽然想到后世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当时已经消灭了地主阶层,但全国许多县乡因为饥饿非正常死亡的人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成,这么看来会不会饿死人实际上跟有没有地主阶层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刘和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现在他所处的时代,还只是封建主义的早期,跟后世经过新民主主义改造的国家完全是两回事情,把土地收归国有的做法看似很诱人,但真要那么去做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到头来反倒是祸害无穷,连累千万无辜黎民跟着倒霉。
田畴默默站在刘和的身侧,静静等候着刘和做出决定。郭嘉的身体一直比较弱,这次微服私访刘和没有带他,田畴能文能武,加之又是情报头子,所以这次亲自负责刘和的安全警卫工作,同时充当刘和在路途中的秘书和助手。
蹲累了刘和,起身伸个懒腰,然后对田畴说道:“传我命令,三日之内,南和县、平乡县、任县三处的县令,县内人丁超过三千以上的大族族长,前往薄落津议事,逾期不至者,后果自负!”
刘和的一句“后果自负”,可不是开玩笑的,如今这黄河以北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手中握有十几万杀人如麻的虎贲,谁要是让刘和不高兴了,只怕顷刻之间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田畴派出手下很快就将刘和的意思送至三县,这几县的县令立即将县内所有的衙役派往乡下,通知符合条件的大户们立即派出真正的话事人往薄落津赶。
薄落津位于大陆泽的东南角上,漳水从这里自南向北而流,过了河就是安平国的经县。刘和当日做出决定的时候还在任县以北,他定下三日后的时间,正是经过推算,也就是三天之后他可以一路微服私访抵达薄落津。
三日过后,刘和驾临薄落津,相关人员提前在津口等候,没有一家落下。
刘和强忍酷热,换上了威风霸气的骠骑将军服饰,走到临时搭起来的一块高出地面三尺的土台上面,然后一脸郑重地对前来议事的一百多大户家主们说道:“诸位,今日将大家招至此地,只为一事,那便是借粮!可能你们心里会觉得我这人假惺惺的,明明是把大家胁迫到这里来,却还要打出什么借粮的口号。本将军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今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等我说完之后,你们再做决定。”
“首先,我要向诸位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次借粮。今日能来这里的人,都是家大业大,这几年也按照当地官府的要求准时纳粮缴赋,并未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按理说呢,我不该狮子大开口,再问你们借粮,毕竟你们身后也有数千张嘴要吃要喝,如果把粮食借给了我,那你们的族人就要饿肚子。只是,大家也要明白一个小家与大家的关系,你们身后的家族在我看来,便是一个小家,而这巨鹿郡,这冀州便是大家,有道是小河有水大河满,反过来说呢,大河没水的时候,小河就要干!你们可以看看面前这条漳水,如今河宽不过十数丈,水深不过数尺,而在雨水充沛的年月,这条河可是有近百丈宽,数丈深!”
“这次的大旱持续时间之长,为百年罕见,本将军已经从幽州和辽州调集大批的粮食往南输送,奈何路途遥远,耗时太长,加之路上的消耗也重,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先从诸位族内借一批粮食出来先用着,等北面的粮食运过来之后,再发还给你们。本将军在这里承诺,向你们筹借的粮食不仅会如数归还,而且每拖欠一年,还会增加一成的利息,总之绝对不会让你们白白吃亏就是。”
“这次借粮,我也不想把你们逼的倾家荡产,只要你们回去之后,各自拿出家中存粮的四成即可,前来收粮的军士会手持本将军亲自写的借条,你们只要拿到了借条,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用担心我会赖账!”
“言尽如此,多的话本将军也不说了,我还要前往安平一路借粮,你们便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吧,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兵士登门向你们借粮了。”
刘和说完这些,转身而去,留下一群默不作声的乡绅们愣在原地。
南和县内,第一大户徐家坞堡内,徐家家主刚刚从薄落津返回。
“什么,要我们交出四成存粮?刘世仁还真是不要脸,眼看这场大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如果此时把粮食交出去,到时候族人吃什么?”一个老资格的族老大声咆哮。
“这哪里是借粮,分明就是不动刀子的抢粮!我们徐家坞堡经营了数十年,内外坚固,难不成还怕了官兵!这粮食,咱们不能给!”另一个徐家族老也跟着喊道。
“我们这就去联络县里其他几家,暗中约定一起抗粮,我就不信刘和敢犯众怒!”
“你们给我闭嘴!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如果真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徐家顷刻之间便要大祸临头!难道你们忘记了前些年刘世仁的那些手下在幽州是如何征粮的么?赵家堡可是被赵子龙打破之后屠了的!”老族长力排众议,决定咬牙借粮。(未完待续。。)
第四八二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刘和在薄落津的一番口舌还是有作用的,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他有些仗势欺人,但慑于他麾下那十数万大军,最终被点了名的三县大户们基本上都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奉命前往南和县徐家借粮的振武营官兵,本来已经做好了强攻徐家坞堡的打算,他们甚至还带了云梯和床弩等大型兵械,如果不是觉得巢车和投石车过于骇人,说不定也一并带了过来。在率队前来的这名都尉看来,只要能平了南和徐家,就等于是杀猴给鸡看,后面再去别家就会容易许多。
幸好徐家的老家主足够睿智,知道在这个人人都被大旱烤得心里冒火的时候,任何与刘和对抗的行为都是取死之道,所以他力排众议,不等官兵到来之前,便打开了庄库,将足够数量的粮食搬到了庄门外。
负责在南和县内借粮的都尉虽然是个狠角色,但却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屠夫,他见徐家配合,便约束部下在庄外等候,而他本人则进入坞堡内检查徐家粮仓内剩余的粮食数量。陪同这位都尉的徐家家主暗中要贿赂于他,结果被都尉眉毛一横眼睛一瞪,吓得缩了回去。
“徐家主大可放心,本都尉只是秉公办事,只要你们徐家如数借出四成粮食,我绝不会刁难你们!”
经过一番检查,徐家确实拿出了足够的粮食,这名都尉立即让士兵们抬着称量粮食的容器忙碌起来,等到将徐家借出来的所有粮食称量结束,都尉便从怀里拿出一张印制精美的拮据,刷刷几下添上具体的粮食数目,然后又在签有刘和大名的落款最下方恭恭敬敬地写上一行小字:执办人,振武营左部前锋郭恒,某年某月某日。
“徐家主,还请收好这张借据。等这场灾祸过去之后,你可以前往幽州和冀州的任何一处官仓取粮,也可以要求南和县将粮食给你送到庄上!”
郭恒将借据塞进还在发抖的徐家家主手中,然后带着队伍押运着粮食扬长而去。
等到这队凶神恶煞一般的大兵头们离开徐家庄之后,庄内一些有头面的围着徐家家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老天爷,我刚才看到了几架床弩!”
“哼,这还用你说么,大家都看见了。除了床弩,还有云梯呢!看这云梯的长度,足以搭上咱们坞堡的顶了。”
“今日我们徐家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幸好那个姓郭的对部下约束严厉,没有纵兵入庄劫掠。”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要我说呀,还是老家主睿智,这次全力配合了官兵,结果虽然是少了一些粮食,但庄子一点事也没有。”
“粮食也没少,只不过暂时借出去了而已。你们看看这份借据,纸张坚韧厚实。印制的清晰精美,根本不似敷衍于人,而且还签署了刘世仁的名字,还有那个郭都尉的名字。要我说啊。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刘世仁虽然强势,不过做事向来讲信用,只要他亲口承诺的事情。从未有毁约的时候。”
徐家人众说纷纭的时候,郭恒带着队伍正朝下一家而去。
“哈哈,郭都尉。今天咱们可是把徐家庄里的老少爷们吓唬的不轻啊!”
“哼,他们还算识相,若是给脸不要,今日说不得也要砍几颗脑壳下来。”
“老郭,听说你那女人还是南和县里的,你这次带着兄弟们前来借粮,就不怕这里的人背后骂你吃里扒外?”
“爱怎么骂随他们,只要能拿粮食就行。当初我从并州逃难到幽州时,可没想过能有今天。当时多亏了大公子接纳安置流民,后来又从流民中招募军士,我才有机会吃上军粮,从此月月都有饷银往家中拿。如今大将军向这些富户借粮,还不是想多救一些饥民,咱们都是苦出身,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件差事给办砸了!”
“郭都尉说的这些话,跟我心里想说的一摸一样呢,这次咱们一定好好给大将军办差!”
接下来的几天,郭恒带着麾下兄弟在几县借粮,然后遇到了几家不开眼的,都被他以雷霆手段震慑下来,强行借出了粮食。
类似郭恒率领的这种借粮队伍还有数支,他们跟在刘和的身后,刘和厚着脸皮在前面召集所过之处的富家大户商议借粮的事情,这些大头兵们便黑着脸跟在后面执行。
等刘和到了南皮的时候,跟在他身后搬运粮食的部队已经从沿路各县筹借到了数十万石的粮食。
消息自后面传到刘和这里时,刘和心里忽然想起了前世听人开玩笑时说过的那句话“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如今看这冀州各地富户家中的粮食,逼一逼也总是有的嘛。
南皮县作为渤海郡的治所,很早以前就被刘和的手下占据,当时鲜于辅和刘政两人做搭档,下了不少的力气治理此地,如今刘和前来,看到的景象明显要比安平郡要强上许多。
刘和接见南皮县令时,问这个县令这次为赈灾筹集了多少粮食,结果南皮县令的回答让刘和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原来按照南皮县的人口和出产情况,只需向盘踞在平原一带的田楷提供二十万石粮食即可,结果南皮县不仅向田楷提供了二十万石粮食,居然还主动又向驻守在高唐对面的振勇营提供了三十万石粮食。
刘和担心南皮县令好大喜功,这次为了个人的考绩前途而加大征粮力度,然后导致本县民怨沸腾,甚至是粮食不够吃。为了弄清本相,刘和在见过南皮县令之后,吩咐田畴派人暗中调查,而调查的结果再次出乎了刘和的预料。
前去调查的军情司探员送回来的情报显示,南皮县令是个好官,不仅为官清正廉明,而且爱民若子,甚得本地百姓的拥戴。这次征粮,南皮县之所以敢主动再交上来一倍多的粮食,却是百姓们受了县令的感召,自发地多捐粮食出来。当然了,南皮县令也不能干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他可不会坐视本县百姓挨饥受饿。因为南皮县向东便是渤海,这位县令便发动县里的百姓前往海边从海里捞取海菜、贝类和虾蟹充作粮食,若是有渔网和海船的,则全部下海打渔,然后将捞上的海鱼晒干,也能当做口粮来吃。
刘和对南皮县令这种靠海吃海主动作为的做法大加褒奖,并且从中受了启发,他亲自给环渤海的各县写信,要求这些县的县令向南皮县令学习,将渤海这个天然的大粮仓充分利用起来,发动本县民众问海要粮,然后将节省下来的粮食出售给官府,这样就能再筹集到一批数量可观的粮食出来。
“环渤海”这个新名词,自然又是刘和首创,不过听起来倒是十分的贴切入耳。此时北方的百姓虽然有不少住在渤海的周围,但人们都视大海为凶险之地,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吃海中出产的鱼贝虾蟹,这就导致偌大一个渤海年复一年的出产少人来取,白白浪费和淹没在浪潮之中。
下海捕鱼虽然有风险,时不时还有渔民落水遇难,但因为刘和的一声号召,再加上《大汉时报》的一番引导鼓吹,不久之后靠近海边的百姓们便积极响应官府的号召,开始向海滩进军,问大海要粮食了。
如果仅仅是靠号召,百姓或许还没有这么积极,但刘和愿意拿出银钱从靠海各县的百姓手中购买粮食,而且出的价格还很诱人,这就导致靠海的各县百姓宁可将粮食卖掉一大半,然后再从海里找吃的,说什么也要赶上难得粮价高的时候赚这一笔快钱。
刘和在南皮刚刚掀起了一阵问海要粮的浪潮,邺城方向便有快马来报,将弘农李傕搞摩擦的事情做了报告。刘和没想到在这种闹心的时候,李傕这厮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他本来暂时还没有解决李傕的心思,现在却被挑得火起,决心马上解决李傕这个尾巴。
刘和觉得微服私访的效果已经达到,也就不再继续逗留南皮,他骑马迅速往邺城回赶,还在路途中时,便派出快马前往河内和洛阳送信,将自己准备对李傕动手的决心告知赵云和李严。
等到刘和抵达邺城时,贾诩正好赶来,两人自然少不了一番久违之后的长谈。
刘和虽然喜欢招揽人才,特别是有能力的人才,如今他麾下能用的军师也就郭嘉和李儒两人,如果贾诩能投效过来,自然是如虎添翼,不过他现在却不似当初那般窘迫,所以对贾诩的到来并没有显得太过热情急切,言语之间自有一种自信从容。
刘和问贾诩:“文和先生不在潼关辅佐李傕,却跑到我这里来,难道你也看出来李傕败亡在即了吗?”
贾诩苦笑说道:“世仁这句话可是把我贬得不轻,贾谋不敢说自己智绝天下,却也有几分谋国之才,我早就知道李傕不是谋取天下的雄主,迟早都要败亡。若非跟李傕有几分礼遇之情,我早就离他而去了。”
刘和又问贾诩:“文和先生尽然已经摆脱了李傕,这次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公子,我这次来,却是劝你不要对李傕斩草除根,不如留他一命,放他一马。”
“想必文和先生心中也清楚,当初我从武关经过的前一日,还遭到袭击,差点性命不保,而当时对我下手之人,便是那李傕。我这人虽然不喜欢睚眦必报,可对曾经想要害我的人,也不会手软。”(未完待续。。)
第四八三章 贾诩的提醒
刘和从来没想过要做圣人,更不会没有原则地去宽恕自己的敌人,只不过他现在经常要从政治斗争的需要去做决定,所以对于一些敌人采取了相对宽容的处置办法。
比如,刘和虽然恨极了公孙瓒,但最终却没有下令屠杀令支公孙氏族人,而是默许他们乘船逃往倭奴国岛定居。再比如,刘和虽然讨厌公孙度,但却可以容忍公孙度暂时在乐浪立足,只要公孙度不再主动挑事,刘和就不会出兵攻打于他。还比如,刘和虽然很想吞并吕布手下那一票猛将,但为了稳住河东局势,却是迟迟不对吕布下手。
有时候,妥协和容忍就是一种政治。
刘和对于李傕在弘农至潼关之间存在,便属于一种容忍。为了避免直接与袁绍在关中交锋,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李傕倒向袁绍一方,所以刘和可以容忍李傕的存在,甚至可以把潼关至弘农之间的土地让给李傕,让他麾下的部队有粮吃。但是,容忍不等于是纵容,一旦李傕的行为过了界,刘和也绝对不会姑息,就像这次刘和便打算从洛阳和河内同时出兵,以万钧之势将李傕残留下来的一万多兵马彻底消灭掉。
贾诩此时来邺城,劝说刘和停止对李傕的行动,如果拿不出过硬的理由,只怕是难以说服刘和。
刘和问贾诩有什么理由要对曾经想要暗害过自己的人放一条生路,这个问题看似直白简单,想要很好地回答却是不易。刘和现在的实力比李傕强上许多,李傕还拦在了刘和进军关中的道路上,最重要的是李傕跟刘和既有旧怨又有新仇,这么看来刘和有一万个对李傕动手的理由,却没有一个宽恕他的借口。
贾诩来邺城的路上便仔细思考过如何劝说刘和,于是一脸诚恳地对刘和说道:“在贾某看来。若非这场天灾拖延了时间,只怕公子现在正对并州用兵,一旦并州被拿下,接下来便是河东,然后是关中,而李稚然拦在大将军进军关中的道路之上,到时候势必要被剪除。此事既然贾某能够看透,李稚然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次他趁着公子无暇西顾的时候贸然向东,看似冒犯了公子的威严。实则也是最后的挣扎。”
贾诩这话的意思,算是婉转地为李傕开脱,因为刘和能容得了李傕一时,却不可能容他一直存在下去,这次虽然是李傕主动出击,但也是因为生存空间受限,被迫无奈之下的挣扎,何况还没有给刘和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贾某之所以建议大将军这次饶过李傕一次,并非为李傕考虑。而是为大将军谋划。吾观世仁领兵以来的习惯,凡是涉及对外族用兵时,从来都是凶狠彻底,不留半分情面。而涉及内部争夺时,则尽力避免双方士兵的伤亡。公子这些年来从未下达过任何一条虐杀战俘的命令,便是一个例证。李稚然虽然可恶,但却尚有可用之处。公子何妨再放他一马,让他返回陇西与郭汜和羌人继续厮杀争斗,同时还能遏制西凉马腾和韩遂。”
贾诩这话说的含蓄。但主要意思就是说李傕是把好刀,与其费力气毁掉这把刀子,还不如把他丢到陇西去祸害羌人,祸害马腾、韩遂,这样做虽然有点放虎归山的味道,但也等于是借刀杀人,提前替刘和清理西进的道路。
陪同刘和接见贾诩的郭嘉,听完贾诩这番话之后,忽然笑着说道:“文和先生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嘉虽然未曾到过陇西,但从这些年不时发生的羌乱来看,那边倒是确实需要一柄杀人的快刀。只是我想不通的是,如今袁绍尚在关中,就算公子放开潼关,李稚然又如何通过袁绍的地盘前往陇西呢?再者,又如何确定李稚然不会暗中与袁绍勾连,两家最终合兵一起对抗公子呢?”
郭嘉的这番话,前半段表面他对贾诩的提议比较赞同,后半段则是对李傕的为人表示怀疑。
“关中袁绍如今卧病在榻,三个儿子暗中争斗不休,田丰被袁绍下狱,颜良和许攸又去攻打汉中,只要李稚然出了潼关不去碰长安,返回陇西并非困难之事。至于大将军担心李稚然与袁绍结盟,此事却是万万没有可能。袁绍一向好面子,李稚然则是倔强固执之人,这两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去,只能是不死不休。”
刘和想到陇西的烧当羌、白马羌、唐羌、发羌等众多的羌人部落,也是觉得头疼不已,五胡乱华的时候,分布在凉州、并州和益州附近的羌人比起匈奴人和鲜卑人来,也没少做多少虐杀汉人的坏事。若是能把李傕赶到西边去让他屠杀这些羌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反正刘和的战略重点暂时不在关中以西,如果李傕能在西边消耗羌人,牵制马腾和韩遂的发展,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当初董卓能在陇西发家,靠得便是陇西羌人的支持,而李傕如今麾下的士卒当中也有不少羌人,我怎么知道放李傕回了陇西之后,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董卓?”刘和问出自己心中的顾虑。
贾诩回答说道:“贾某出自凉州武威,对羌人多有接触,在某看来,羌人虽然分布广泛,但他们不似北方草原的胡人那么团结,各个部族之间常年内斗不休,如今凉州有马腾和韩遂,陇西有郭汜,若是再多一个李稚然,只会加剧那里的消耗厮杀,并不会对大将军日后平复西凉和西域造成威胁。”
“呵呵,难为文和先生把口都说干了,就算我不看李傕的面子,怎么也要给您这个面子。传我将令,让子龙和正方暂缓西进的行动!”
刘和被贾诩说动,强忍着对李傕除之而后快的心情,最终还是决定再放李傕一马。
说完了李傕的事情,刘和把话锋一转,盯着贾诩说道:“听说文和先生的两个儿子如今被吕奉先扣在了河东?”
“不敢欺瞒大将军,贾某两个犬子其实是受了我的暗示,趁李稚然出兵陕县时。有意逃往河东避祸的。”
“哦,看来文和先生是早有预料了,知道李傕必然无法拿下陕县。”
“李稚然欺贾梁道为书生领兵,贾某却认为大将军在陕县安排的守将必然不是凡人,所以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李稚然的这次行动,也曾反复劝阻,奈何李稚然仍要一意孤行。”
“如今文和先生的两个儿子被吕奉先扣住,不知可有什么办法解救?”
“大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呢?如今天下能从吕奉先手中救下犬子的,除了您之外,还有何人?”
“哈哈。文和先生倒是喜欢说实话!”刘和大笑不已。“子泰,你这就派人前往河东面见吕布,告诉他我可以再给他提供一些粮食,条件就是将文和先生的两个儿子送过来,另外让他再给高顺写一封解除部曲关系的亲笔信。”
刘和没有对贾诩说“我出面救你儿子,你从此跟我混”这种废话,因为贾诩既然摆脱李傕之后就马上来面见自己,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贾诩见刘和并没有因为自己替李傕开脱而生气,心中对刘和的气度和格局也是佩服不已。他既然有心投靠刘和,自然也要拿出一份见面礼来,于是提醒说道:“大将军,如今整个北方都陷入大旱之中。若贾某推测的不错,北方草原上今年定会死许多的人,胡人虽然慑于大将军的威名不敢来犯,但难保不会出什么阴狠的毒计嫁祸过来。”
经贾诩这么一提醒。刘和也是担心起来。自从上次在大青山一战结束,轲比能带着伤口逃回漠北之后,倒是约束着鲜卑部落再不南下。但若是他们在北方活不下去的时候,说不定又会铤而走险。历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刘和现在虽然不怕鲜卑人,但却担心他们破坏了自己经营并州和幽州北线的计划。既然连毒士贾诩都出语提醒了,那就说明胡人真有可能搞出什么害人的新花样。
“还请文和先生教我。”
“公子可曾听说过鼠疫?”
“鼠疫!”刘和猛一抬头,眼中杀机顿显。作为两世之人,刘和当然明白鼠疫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可怕,可以说鼠疫几乎就是瘟疫的代名词,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黑死病了。在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数次大规模爆发黑死病的记载,当时起源于亚洲西南部的一场大瘟疫,约在1340年散布到欧洲,这场瘟疫在全世界造成了大约7500万人死亡,其中2500万为欧洲人。后世许多研究学者认为,让欧洲人谈之色变的鼠疫,其源头却并不在欧洲,而在中国的北方草原和青藏高原上。
刘和还记得后世有些学者研究认为,当时匈奴人在对付汉军时,便喜欢把感染了瘟疫的牲畜留在汉军追击的道路上,想办法污染水源,然后将疫病传播给汉军。最夸张的便是有的学者认为霍去病是死于鼠疫,这种说法虽然值得推敲,但也说明了当时在大汉北方鼠疫的猖獗,以及游牧民族对于控制和传播鼠疫有了一定的理解认识。鲜卑人作为匈奴人的奴仆,当时跟着匈奴人一起南下劫掠汉人,肯定对匈奴人的伎俩很熟悉,说不定真的会给刘和来一出汉代版的生化危机也有可能。
贾诩见刘和脸色严峻,知道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于是继续说道:“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忧,只要提醒驻守边塞的官兵提高警惕,严控胡人靠近过来,防止南边的商人偷偷出境前往北方与胡人接触,这鼠疫便难以传播过来。”
刘和点头,对于贾诩的说法表示认同。“子泰,立即派人将华神医请到邺城来,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与他商议。另外,派人潜入荆州,了解张机的现状,若是他已做出伤寒杂病之论,不惜代价也要弄回一份来作为参考!”
刘和当场贾诩的面提到潜入以及张机的名字,分明是没有拿贾诩当外人,但从另一方面也等于是在暗示贾诩,他现在除了呆在邺城,也没有机会再去别处。(未完待续。。)
第四八四章 买一送俩
刘和见过贾诩之后,便把他留在身边做了谋士,暂时的职位定为骠骑将军府西曹掾。因为身边多了一个贾诩,刘和便派李儒返回北方,前往马城主持大局,防范鲜卑人可能的破坏和捣乱。
过了一段时日,蓟城方向传来回复,说华佗被赵该请到了辽东,要在襄平开设医学院的分部,教导辽州本土的医师。刘和只好派人前往辽东去请华佗,来回一趟只怕又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北边的局面一切都在刘和的掌控之中,虽然旱情依然不见缓解,但因为刘和强势营造出来的安定环境和舆论氛围,前来冀州和幽州就食的饥民倒也安分,没有闹出打砸抢烧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困守于河东的吕布,虽然少了麹义的逼迫,最近日子却也十分难过。河东原本在段煨控制时期还算富庶,但这几年被袁绍和吕布一番搜刮过后,变得天高三尺,一贫如洗。这次北方大旱,河东地区也在其中,百姓们没了吃的之后,便开始向河内和洛阳方向逃难,对于这种情形,吕布也拿不出什么阻止的办法,只是每天呆在安邑城内喝闷酒解愁。
这天酷暑难耐,吕布躲在府中后院的大槐树下纳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王楷领着一人走了进来。
“将军,邺城来人了,跟粮食有关。”王楷站在离吕布远远的地方,出声呼喊道。
也不知吕布是真睡还是假寐,反正当他听到“粮食”两个字的时候,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鄙人甄俨,现为骠骑将军府从事,今受我家将军所托,特来河东与吕将军商议赈灾救济之事!”甄俨面对虓虎吕布,不卑不亢,朗声说道。
吕布对手下部曲向来是呼来喝去。但面对文人时却天生有几分自卑感,急忙起身向甄俨回礼,然后邀请甄俨来到树荫之下就坐。
甄俨于是将刘和的要求和条件转告吕布,只等吕布同意之后,便领着贾诩的两个儿子,带上吕布写给高顺的书信返回邺城。
吕布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拖延说道:“此事体大,容我再思量一番。甄先生远来辛苦,暂且安顿下来休息。”
当日甄俨在驿馆内安顿下来之后,吕布便召集文武下属议事。把刘和开出来的条件告知众人。
侯成首先开口说道:“将贾诩的两个儿子交出去倒没有什么,反正留着这两个文弱书生也是浪费粮食,可若是将军为了几万石粮食便舍弃了与部下的情分,只怕会冷了兄弟们的心。”
主管后勤粮草的秦谊站起来,有些为难地说道:“启禀将军,如今城内的粮食只够食用一个半月,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军心不稳。”
秦宜禄这话,虽然没有明着赞成吕布放弃高顺。但众人都听得明白,如果吕布此时不向刘和低头,硬撑下去大家都得饿肚子。
王楷提议说道:“可否与那甄俨商议,只用贾家两兄弟向刘和换二十万石粮食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吕布摇头,有些郁闷地说道:“只怕刘和不会同意,毕竟我们现在处于弱势的一方,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张辽提醒众人说道:“如今陷阵营已经全军覆灭。就算将军不答应刘和的要求,高将军便真的愿意再回来吗?”
吕布见众说纷纭,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好让众人散了伙,他本人则回后宅枯坐着独自生闷气。
吕布的大夫人见他心情不好,便过来陪着说话。“奉先,看你脸色不佳,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吕布虽然娶了貂蝉为妾,但对严氏一直尊重有加,他见妻子想问,便将刘和派人来交换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不知夫君心里是怎想的呢?”
“唉,以现在的处境,我有能怎么想呢。高顺是在长安断后受伤时被李傕俘虏的,不知怎么又转到了刘和的手中,若是我当着众将的面表示想用高顺换粮食回来,肯定会让人觉得我生性凉薄,可若是我不答应刘和的要求,用不了多久大家就得散伙。”
“夫君,听人说那刘和今年才不过三十岁,却已高居骠骑大将军之位,控制了黄河以北五州之地,假以时日,只怕这天下都要归属于他吧?”
吕布听了严氏这话,心里虽然难受,却也无法反驳,他郁闷地说道:“刘和天纵之才,加之身世显贵,麾下如今又有二十万虎贲,说不得异日便是第二个光武大帝。想我戎马半生,却总是难遇明主,如今落魄至此,真是令人惆怅啊……”
“夫君,就算河东这次没有遭灾,粮食充足,异日刘和夺了并州,从太原南下时,你可抵挡得住?”
吕布摇头苦笑,说道:“我麾下不过五千兵马,若是刘和夺了并州,到时候要取河东,便可以从太原、河内和洛阳同时出兵,我如何抵挡得了。如今为夫呆在这河东,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无论是关中的袁本初,还是邺城的刘世仁,都不是我能抵抗得住。”
严氏犹豫半天,缓缓说道:“夫君,娘蓉今年已有十七岁了,若是能嫁了那刘世仁,他总不好再兴兵来讨伐我们。至于那高顺,便作为娘蓉的家将,一并嫁了过去,这样既能堵住你那些部下的嘴,又能让刘世仁满意,今后也有一个靠山。”
娘蓉,便是吕布女儿的乳名,从严氏今日来陪吕布说话的内容来看, 只怕早就动了将女儿嫁于刘和的心思。
严氏的主意让吕布忽然觉得眼前一亮,虽说刘和的年纪比自己女儿大了一些,但也没有大到令人觉得不般配的地步,想自己好歹也算是名震天下的勇将,若是将女儿嫁于寻常人家,自然会觉得没有面子,可若是刘和愿意娶自己女儿,哪怕是做妾,却也是一桩男般女配的好姻缘。更重要的是,刘和这条大腿够粗,如果能够借助两家结姻抱上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吕布越想越觉得激动,便对严氏说道:“夫人真是好见识,我这就去找人商议这件事情!”
没过多久,刚刚散去的众人再聚一堂。吕布也不啰嗦,便将自己有意与刘家结姻的想法说了出来,等于是试探众人的反应。
令吕布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于反对,倒是有几个在担心刘和会不会愿意这门亲事,毕竟刘和的正式迎娶的三房女子,每一个都出自书香门第,而吕家女儿的地位其实并不占优。
吕布见众人一致同意与刘和结姻,便急忙派人将甄俨请了过来,亮明了自己的态度。甄俨听了之后,心里腹诽不已,他的亲妹妹甄宓还没有过门呢,这吕布又想把女儿嫁给刘和,不是添乱嘛!
甄俨不敢擅自替刘和拒绝吕布的联姻请求,但他却能暗中抬高条件,只要吕布觉得吃亏,这门亲事也就黄了。甄俨于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对吕布说道:“骠骑将军的身份有多高贵,想必吕将军也知道,如今你要想把女儿嫁于他,只怕这嫁妆得足够丰厚才行!”
吕布不知道甄俨心中的想法,还以为这是甄俨在帮自己想主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骠骑将军家大业大,就算我把全部的家底都给女儿陪嫁过去,他未必就能看得上眼啊。”
甄俨一脸“诚恳”地说道:“吕将军,骠骑将军向来不好财货,却喜欢收揽人才,将军麾下猛将如云,何不大方一些,除了高顺之外,再送两员猛将过去,这事说不定就能成了!”
吕布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只要女儿嫁过去,刘和日后不仅不会派兵来攻打自己,说不定还能给自己谋个好差事干干,至于甄俨建议再陪嫁两员部曲过去,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想自己麾下猛将十几人,虽然在骊山脚下折了成廉和薛兰,如今可用之人依然不缺,缺的却是地盘和士兵。
“那以甄先生之见,我将哪两人陪着女儿嫁过去合适呢?”吕布一脸热切地望着甄俨。
“这吕布,果然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啊,为了能实现联姻的想法,看样子只要不让他把严氏和貂蝉交出来,别的要求他都能接受。”甄俨在心里叹口气,只得狮子大开口地说道:“我看侯将军和张将军就不错。”
“哼,来时还听公子说过,吕布麾下如今能力最出众的便是张辽,侯成则善于斥候,我如今开口问吕布要这两人,总能吓住他吧?”甄俨在心里默默自语,巴不得吕布勃然大怒,一口回绝自己的“无理”要求。
然而,出乎甄俨想象的是,吕布竟然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而是大声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切还要辛苦甄先生回去美言。甄先生放心,这段时日我一定会善待贾文和的两个儿子,绝不让他们吃亏。”
得,吕布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甄俨也不好再找借口,只好带着满腹牢骚返回邺城,向刘和交差。(未完待续。。)
第四八五章 枭雄本色
当甄俨还在返回邺城的路上时,吕布当日与他的谈话内容便传到了刘和的手中。消息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传递,却是依赖于情报司这些年来在各地埋下的情报网络。
甄俨不会想到,随他一同前往河东的护卫当中便有情报司的探员。而吕布也不会想到,在他的一帮手下当中,如今便有刘和埋下的耳目,只要吕布有点动作,都不可能瞒得住数百里之外的刘和。
田畴拿着刚刚接收到的加急密保,似笑非笑地走进刘和的书房。
“不是吧,我不过是想赚个高顺,结果吕布给我来个买一送俩!”刘和看完情报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
“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若我是吕布,也会这么干。您现在可是握着吕布的命门,他想安稳地活下来,只能选择投靠于您。”
“那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吕布呢?万一吕奉先的女儿是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岂不是要吃亏!”刘和开着玩笑说道。
“我觉得不妨答应下来吧,吕奉先虽然是武人出身,但也是仪表堂堂,他那正妻严氏据说当年也是百里有名的美人,他们的女儿肯定不会太丑。”田畴也跟着刘和开玩笑。
“唉,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我一向不怎么喜欢搞所谓的政治联姻,可现实的情况却总是事与愿违。我如今都三十岁了,让我忽然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为妾,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有那么生猛的一个爹。”
刘和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表情,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他想起前生的记忆之中,吕布当时被曹操攻打的时候,为了得到袁术的支援,曾打算将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便被曹操所杀。吕布的女儿和妻子后来也不知所踪,反正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这个时空之中,袁术已经被埋进土里有一年多了,而曹操到现在也没有攻破徐州,更没有机会出兵河东攻打吕布,但吕布面临的对手却是比曹操、刘备和袁术厉害十倍的刘和,所以吕布选择了和亲这种妥协的方式,倒也符合他唯利是图的本性。
刘和将贾诩请来。然后把吕布意图与自己结姻的事情说出,请贾诩帮着分析其中的利弊,看看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贾诩拒绝为刘和分析此事,他说道:“此事涉及贾某两个犬子,还请公子与郭奉孝进行商议。”
贾诩刻意回避此事,却也并非矫情,而是为了避嫌。如果他认为迎娶吕布的女儿对刘和有利,从而建议刘和这么去做,就会被人怀疑他是不是为了两个儿子的安危。所以故意把事情往好了说。如果他觉得刘和迎娶吕布的女儿没有好处,然后建议刘和不要同意,也会被人说称他为了讨好刘和,竟然连儿子的生死斗不顾。
刘和见贾诩公私分明。也就不强求于他,而是转而问于郭嘉。
郭嘉经过认真思考,最终建议刘和答应这门亲事。郭嘉是这样说的:“吕布在河东,不过是疥癣之疾。公子若想平他,只在旦夕之间。公子所虑者,不过是吕布此人轻狡反复。唯利是视,恐为其反噬。在我看来,只要不将吕布此人置于身侧,以公子如今的威势和手段,未必就不能治服于他。虓虎虽猛,却也逃不过猎人之手,而公子便是一个好猎手。公子若是能与吕布结姻,则河东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到手,这样的买卖还是划算的。”
刘和见左右无人,便小声对郭嘉说:“吕布要是活着,他这些部将就算跟了我,难免不会有异心,又该如何应付?”
“公子现在难道缺少能征善战的将领么?吕布手下真正算得上一流将领的,也不过是高顺和张辽二人,公子只要把这两人收服即可,其他的人随便安排一个闲散职位,他们又能奈何?”
腹黑的主公遇到了同样腹黑的谋主,两个家伙很快敲定了与吕布联姻的事项,只等甄俨回到邺城之后,便派人带着彩礼前往河东迎娶吕娘蓉回来。
河东这边急着嫁女儿时,一河之隔的弘农境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被困在湖县的李傕终于等来了刘和的回复,免去了一场血光之灾。
刘和虽然同意了贾诩的提议,但为了震慑李傕,依然让赵云亲自率军前往陕县,监督着李傕从潼关撤走。
赵云来陕县时,从河内带了一万士兵。这些申息军中的老兵呆在河内闲得浑身骨头都发痒,一开始本以为能来弘农跟老对手李傕狠狠干上一场,结果走到目的时,接到的命令却是按兵不动,大家在失望之余,便盼着困守湖县的李傕最好能像上次偷袭陕县一样,再起点幺蛾子,这样大家就能挣一份军功。
只是令将士们失望的是,直到李傕率军从湖县撤往潼关时,也是老老实实,再无半点动作。
按照双方的约定,当李傕率军来到潼关以东二十里处时,先扎下营寨,然后驻守潼关的张既便带着部队从潼关暂时撤到潼关西南部的桃林一带,李傕则连夜带着部队从潼关穿过,等到天亮之后,张既再带着部队返回潼关,彻底堵住关中通往洛阳的大门。
这次的行动之中,李傕需要警惕和担心的是会不会在撤军途中遭到刘和部下的东西两面夹击,而赵云需要防范的则是李傕会不会趁着张既暂时让出潼关的空档时间占了潼关之后不再向西去。
相对于李傕的提心吊胆,赵云这次显得很是轻松,根本不担心李傕会赖在潼关,因为就算李傕突然毁约,可他呆在潼关之后不仅没有粮草补充,而且还要同时防备潼关以西的袁绍和潼关以东的赵云,只要李傕脑子没坏,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赵云得了刘和的指示,没有对李傕动手的意思,李傕也不敢再潼关外停留片刻,等到天亮时候,整个潼关一片静寂,关城内除了李傕部队经过时留下的一些人马粪便,便再无别的。
赵云率领一万申息军进驻潼关,张既则带着部队从桃林前往陕县与贾逵汇合。
李傕忽然从潼关窜入关中,把长安的袁绍吓了一跳,还以为李傕这是要来跟自己鱼死网破。李傕却不管袁绍的反应,带着部队沿渭水北岸向西推进。李傕的部下大多出自西凉,如今得知将要返回故乡,因此士气高涨,谁要敢在前面拦路,他们就会跟谁拼命。
半个月后,李傕带着部队抵达汉阳郡。汉阳原本是袁绍许给樊稠的地盘,可樊稠却不敢跟李傕这个昔日的带头大哥叫板,不等李傕到来,便带着队伍跑到武都去躲避。李傕也懒得去追樊稠,他这次回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却是盘踞在陇西一带的郭汜。当初李傕和郭汜联手时,谁也不是他俩的对手,但后来两家相互提防,却被袁绍钻了空子。
郭汜听说李傕从潼关杀了回来,也是有些心惊肉跳,他急忙派出手下赶往汉阳,表示愿意与李傕共享陇西郡和金城郡。李傕一路急行而来,部队需要休整,因此表面上同意了郭汜的提议,只是将部队驻扎在金城一带。
盘踞在武威和张掖一带的马腾和韩遂得知李傕返回西凉,立即提高警惕,不等李傕主动出击,便纠结一支部队前来攻打李傕。李傕以逸待劳,在金城与马腾和韩遂的部队发生了一场激战,结果却是李傕获胜,马腾和韩遂败走。
李傕一战胜了马腾和韩遂,顿时震慑住了金城和陇西一带的羌人,一些羌人部落便来投靠李傕,寻求李傕的保护。李傕经过与马腾和韩遂一仗,部队损耗的严重,实际已无力气攻打郭汜,但他却敢虚张声势,将部队逼近狄道,硬是逼着郭汜送来一批粮草和数百匹战马。
李傕在金城站稳脚跟,不再急着扩张,而是抓紧时间补充部队,训练新兵,看样子所图甚大。
袁绍在长安眼睁睁地看着李傕度过了危机,却没有办法阻止李傕的壮大,因为此时他被灾荒拖得根本动弹不了。唯一令袁绍觉得欣慰的是,出兵攻打汉中的颜良和许攸终于传回了好消息,他们如今已经夺下箕谷,距离汉中郡的治所南郑已经不到三十里路程。
汉中太守张鲁不敢死守南郑,便带着张卫、阎圃和杨柏兄弟撤往成固,同时又向蜀中的刘璋求救,请刘璋派出大军增援汉中。
此时盘踞在蜀中的刘璋手下兵强马壮,又没有大耳贼来挖墙脚,所以在接到张鲁的求救书信时,便委任大将张任率领五万川军从白水关赶往汉中,增援张鲁。
汉中是进出蜀中的门户,如果袁绍能夺下汉中,便有了一块产粮区,日后若是刘和攻占关中,他就能撤往汉中,然后依托褒斜谷和子午谷进行防守,至少也能守个三年五载。更为关键的是,如果蜀中刘璋内部出现问题,袁绍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益州,这样他就有了更大的开拓空间。(未完待续。。)
第四八六章 医圣仁心
长沙郡位于洞庭湖的东南,在它的东面是豫章郡,南面是桂阳郡。
起初,孙坚在起兵讨伐董卓失败之后,曾被朝廷任命为长沙太守,在此盘踞过一段时日。后来刘表觉得孙坚父子威胁到了自己在荆州的统治,便派蔡瑁和黄祖率领大军从水陆两路进击孙坚,孙坚父子难以抵挡,撤往豫章。刘表夺回长沙之后,无意继续向东,便委任了自己的从事韩玄出任长沙太守。
韩玄便是名士韩浩的哥哥,在某罗的演义中,此人是个嫉贤妒能、性子急躁而又喜欢杀戮的狗官,而实际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韩玄在长沙剿灭流寇山匪,组织民壮自保,平时爱民若子,深受长沙本地民众的拥护。正史之中,刘备在新野兵败之后,便一路向南撤退,走到南郡时又被周瑜阻拦,诸葛亮便建议刘备前往长沙、桂阳、武陵和零陵四郡发展。当时这四郡位于荆州的南部,受到的军事威胁很小,所以境内正规部队不多。刘表病死之前没有指定继承人,而刘备的来路又不正,因此在攻占长沙时遭遇了太守韩玄组织的强烈抵抗。
刘备的部将关羽攻打长沙久攻不下,便扬言在城破之后要屠尽长沙城内的百姓以泄愤,当时的长沙守将黄忠想要投奔刘备,所以出工不出力,韩玄为了不牵连长沙百姓,在无奈之下只好自刎而死。
刘和崛起的这个时空中,目前桃子三兄弟还呆在鲁阳一带发展,一时半会只怕没有机会渡江南下。曹操现在全力应付黄河以北的刘和,只要脑子不犯浑,轻易也不会出兵攻打刘备。这样看来,长沙太守韩玄也不用自刎而死。
贾诩投奔刘和的时候,提醒他要防备北方草原上的胡人把鼠疫之类的恶疾传染过来,刘和听了很是上心。不仅立即派人去请华佗前往邺城商议对策,还让田畴启用军情司部署在南方的网络,打听一个名叫张机的人最近有没有写出关于如何医治伤寒类疾病的医书。
田畴派人将任务传到南方之后,已经投了刘表军的魏延便与其他几个暗桩一起接手了寻找打听张机的任务。
魏延当初在丹水被田畴接见之后,便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老家平春,他在平春呆了数月,然后趁着黄祖从江夏起兵讨伐袁术的时候,投军入伍,做了黄祖儿子黄射的亲兵。魏延有勇有谋,又在丰乡城接受了一年多的锻炼和培训。想要在一群普通士卒之中脱颖而出,那是很容易的事情。魏延只用了半年时间,便从黄射的亲兵提升到了卫队副头目的位置,也就是做了一名军侯。
接到田畴从秘密渠道发来的消息之后,魏延向黄射请假,说是打听到一些关于老娘的消息,要离开一段时间,四处寻找当年失散了的娘亲。荆州各地近期并无战事,黄射正在江夏境内的西陵一带休整。便允了魏延的告假,还给魏延一笔路费,让他抓紧时间快去快回。
魏延离开西邻之后,按照田畴的提示直奔长沙郡而来。沿路暗暗留心有关张机的消息。
刘和让人打听的这个张机,字仲景,在此时或许还不是十分有名气,但他在后世却是被人誉为医圣。在医学界的地位只有药王孙思邈和神医华佗等人可以媲美。
张仲景出生于荆州南阳一个没落的官僚家庭,他的父张宗汉曾在朝为官。由于家境尚可,于是他从小就接触了许多典籍。张仲景从史书上看到扁鹊望诊齐桓公的故事后。对扁鹊产生了敬佩之情,这对他后来弃官从医有很深的影响。
张仲景在少年时代便看到了政治黑暗和朝政**,当时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兵祸绵延,到处都是战乱,老百姓饱受战乱之灾,加上疫病流行,很多人死于非命,惨不忍睹。而官府衙门不想办法解救,却在一味地争权夺势,发动战争,欺压百姓。这使张仲景从小就厌恶官场,轻视仕途,怜悯百姓,萌发了学医救民的愿望。在张仲景十岁时,他便拜同郡名医张伯祖为师,学习医术。
张伯祖当时是一位有名的医家,他性格沉稳,生活简朴,对医学刻苦钻研,每次给病人看病、开方,都十分精心,深思熟虑。经他治疗过的病人,十有**都能痊愈,他因此而很受当地百姓的敬重。张仲景跟他学医时非常用心,无论是外出诊病、抄方抓药,还是上山采药、回家炮制,从不怕苦怕累。张伯祖非常喜欢这个学生,把自己毕生行医积累的丰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比张仲景年长的一个同乡何颙对他颇为了解,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君用思精而韵不高,后将为良医。”意思是说张仲景才思过人,善思好学,聪明稳重,但是没有做官的气质和风采,不宜做官。只要专心学医,将来一定能成为有名的医家。
何颙的话更加坚定了张仲景学医的信心,从此他学习更加刻苦,博览医书,广泛吸收各医家的经验用于临床诊断,进步很大,很快便成了一个有名气的医生,以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他的老师张伯祖。
张仲景曾仔细研读过《素问》、《灵枢》、《难经》、《阴阳大论》、《胎胪药录》等古代医书,其中《素问》对他的影响最大。《素问》说:“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又说“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张仲景根据自己的实践对这个理论作了发展,他认为伤寒是一切热病的总名称,也就是一切因为外感而引起的疾病,都可以叫做“伤寒”。他还对前人留下来的“辨证论治”的治病原则,认真地加以研究,从而提出了“六经论伤寒”的新见解。
张仲景除了“勤求古训”,还“博采众方”,广泛搜集古今治病的有效方药,甚至民间验方也尽力搜集。他对民间喜用针刺、灸烙、温熨、药摩、坐药、洗浴、润导、浸足、灌耳、吹耳、舌下含药,人工呼吸等多种具体治法都一一加以研究,广积资料。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张仲景收集了大量资料,包括他个人在临床实践中的经验,写出了《伤寒杂病论》十六卷。
尽管张仲景从小就厌恶官场,轻视仕途,但由于他父亲曾在朝廷做过官,对于儿子谋得一官半职很是看重,就逼催张仲景在灵帝时举了孝廉,从而进入了官场。在建安年间,张仲景被朝廷派到长沙做太守。在那个时代,做官的不能随便进入民宅。接近百姓。可是不接触百姓,张仲景就不能为他们治疗,自己的医术也就不能长进,于是张仲景想了一个办法,择定每月初一和十五两天,大开衙门,不问政事,让有病的百姓进来,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大堂上。挨个的为百姓诊病。
张仲景还让衙役贴出安民告示,告诉老百姓这一消息。他的举动在当地产生了强烈的震动,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对张仲景更加拥戴。时间久了。张仲景坐堂便形成了惯例。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的日子,他的衙门前便聚集了来自各方求医看病的群众,甚至有些人带着行李远道而来。后来人们就把坐在药铺里给人看病的医生,通称为“坐堂医生”。用来纪念张仲景。
张仲景看到百姓对他非常信任,在医术上更加精益求精,不断探索。他大量采集民间验方。进行认真研究。有时甚至不畏路途遥远,拜师取经。有一次他听说襄阳城里同济堂有个绰号“王神仙”的名医,对治疗扼背疮很有经验。他立即带着行李,长途跋涉几百里,去拜“王神仙”为师。对“王神仙”在药性、医道各方面的独到之处都用心学习研究,获益很大。
虽然张仲景的医术非常高超,但有些病他也不能医治。俗话说,“大兵之后,必有灾年”。东汉末年,战乱频繁,不断的战争导致瘟疫流行。建安年间,瘟疫大流行,前后达5次之多,使很多人丧生,一些市镇变成了空城,其中尤以死于伤寒病的人最多。如张仲景的家族,原来有200多人,自建安元年以来,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就死掉了三分之二,其中有十分之七是死于伤寒病。
当时因为疫病肆虐,一些庸医便趁火打劫,不给病人认真诊脉,“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和病人相对片刻,便开方抓药,只知道赚昧心钱。更多的人,虽师承名医,却不思进取,因循守旧,不精心研究医方、医术,以解救百姓的病痛,而是竞相追逐权势荣耀,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张仲景对这些庸医的做法非常气愤,痛加斥责,并下定决心要凭一己之力控制瘟疫的流行,根治伤寒病。
从此他“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刻苦研读《素问》、《灵枢》、《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等古代医书,继承《内经》等古典医籍的基本理论,广泛借鉴其他医家的治疗方法,结合个人临床诊断经验,研究治疗伤寒杂病的方法,并于建安十年开始着手撰写《伤寒杂病论》。
在张仲景静心撰写《伤寒杂病论》的期间,军阀混战,王朝四分五裂,张仲景于是就到岭南隐居,专心研究医学,撰写医书。到建安十五年,他终于写成了划时代的临床医学名著《伤寒杂病论》,共十六卷。《伤寒杂病论》系统地概括了“辨证施治”的理论,为我国中医病因学说和方剂学说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后来该书被奉为“方书之祖”,张仲景也被誉为“经方大师”。
现在的张机,还未担任长沙太守,但在荆南一带已经出名,魏延一路打听来到了长沙郡的治所临湘,发现张机此时正任临湘县令,而且还在县衙外面贴出了告示,每逢初一和十五的时候,衙门不办理公事,只接待患有病痛的百姓前来问诊。魏延打听到这里,便能完全确定这个张机就是邺城那位要找的人。
田畴给魏延下达的指令是找机会靠近张机,弄清楚张机近期有没有著述关于伤寒杂病的的医书,若是张机已经开始着手著述,魏延便想办法留在张机身边,保护张机的安全,暗中向北方定期传递张机著述的内容;若是张机还未开始著述,魏延便要想办法鼓动张机离开荆州,前往北方游历,最好是能与华佗见面。
魏延现在的身份地位还不够显赫,暗中能够得到的支援也还有限,以他一个小小军侯的身份,想要顺利完成田畴交待下来的任务,困难不小。不过对于魏延而言,任务越是困难,越能展现自己的本领,他的性格中本就潜藏着挑战和冒险的因子,哪怕现在已经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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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七章 奇怪的病人
临湘城坐落在湘水的西岸,城内既设有长沙太守的官署,又设有临湘县衙。太守官署坐落在城北,县衙坐落在城南,两座衙门各司其职,平日里甚少来往,倒也没有搅扰到城中的百姓。
这天恰逢十五,正是临湘县令张机坐堂为百姓诊病的日子。一大早,南门外便挤满了想要入城求医的周围百姓,看样子很多人是连夜赶到城外,就等着城门打开时,赶在别人前面见到张机,瞧病问医。
在这求医的人群之中,有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神情恍惚,看人的眼光总带着几分戒备警惕之色。周围求医的人怜他年纪大,便不愿与他争先,等到城门打开之后,跟在这个老头子的身后一起朝县衙走去。
不久之后,求医的人群来到了县衙门口,这里早有衙役把守在大门两旁维持秩序。
“求医的人排好队,不要挤成一团,今日张县尊坐堂,大家的病都有的治。”衙役们的态度挺好,看样子是受了张机的感化,也知道这种治病救人的事情能积福,可比催粮拉夫那种恶事做起来舒心。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老头子来到大堂上,看到一位面容俊雅,年纪约摸五十上下的儒者,正面含微笑站在医案的后面看着自己,便躬身行礼说道:“鄙人沈槐,近日得了忧虑之症,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身体一日瘦过一日,还请县尊怜悯医治,能让老儿多活些时日。”
张机仔细端详了面前这位老头子片刻,然后按正常流程走完望闻问切四步,又问了老者几个诸如犯病时间、子女情况、家境情况的问题,然后便提笔唰唰几下开出一张药方来。只见这药方上面写的是:五谷杂粮面各一斤,团成圆蛋,外边涂了珠砂,一顿食用。即可治愈。
老者不动声色地拿起张机给开的药方,然后走到衙门外的人群中,忽然放声大笑着念道:“哈哈哈……真个笑死人了,张仲景居然这般开药方!谁见过五谷杂粮能医病?笑话!笑话!”
老者拿着那张奇怪的药方大笑而去,只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百姓。
接下来的诊治便正常起来,求医的人挨个儿走进大堂,向张机讲述自己的症状,也有代替家中不便行动之人求医的,张机都仔细询问,非要确定了症状之后。才提笔开方。
时间一晃到了午后,张机就在大堂中草草吃过饭食,又开始给衙外求医的百姓诊治起来。这时,从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汉子,看他脸上气色红润,似乎并无什么不适。壮汉向张机恭敬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块,摆在张机的面前,然后问道:“不知县尊可识此物?”
张机一眼就看出壮汉拿出的不过是生药铺子中极常见的一味药材。便有些不快地说道:“不过是一块寒水石而已,难道另有不同?”
壮汉摇头,说道:“这块寒水石自然与其他寒水石没什么不同,我听人说县尊便是以此物为主。调制白虎汤与人服用,专治各种伤寒引起的阳明热盛。今日吾来,却是想问问县尊,这寒水石除了能内服之外。可有他用?”
张机在医道上向来谦虚谨慎,而且尤其喜欢收集整理各种民间偏方,于是耐着性子对着壮汉说了几样寒水石可以入药的方子。但都是熬汤内服,却不曾提及外用之事。
“看来,县尊对着寒水石的作用,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耶!”壮汉忽然口出狂言,惊得堂外轮值的衙役侧目怒视。一个壮大的衙役头子大喝道:“兀那恶汉,休得胡言乱语,县尊乃当世名医,放眼当今天下,在岐黄之道上只有北方的华佗可以相比,你若是来瞧病,便虚心询问;若是来找不自在,休怪吾手中长棍无情!”
张机听出面前之人话里有话,便摆手制止了衙役的聒噪,而是虚心问道:“难道这位壮士还知道寒水石的其他用途?”
壮汉点头,一脸傲然地告诉张机:“寒水石不仅可以内服,也能外用,对于治愈断骨之伤作用甚大!具体的做法便是将这寒水石捣成粉末晾干,遇到断骨之人时,先正其骨,使得骨裂、骨断之处严丝合缝,然后用纱布混合药膏状的寒水石层层包裹,直至凝固晾干。伤者只要用了这寒水石膏制作的绷带固定骨伤之处,便可下地行走,不用担心伤处开裂,带到数十日过后,骨伤愈合之后,拆除石膏,便可见内里肌肤并不溃烂,而骨伤痊愈!”
壮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机听的十分仔细,得到听完之后,只见他忽然起身,向着面前壮汉恭敬行礼,口中说道:“今日能得壮士指点,张某受益匪浅,来日便能施于伤者之身!”
“难道县尊就不怀疑这么做是否有效?”
“呵呵,寒水石性凉,本就有清热解毒之效,若按壮士的方法捣成粉末,待其凝固之后确实有加固伤骨的效用,却比柳木枝夹绑伤骨之处高明许多!就算老夫不曾亲自验证,也能想到此物外用绝对有效,不会害了伤病之人。老夫只是好奇,你今日来此不瞧病,却传技,所为者何?”
壮汉回答:“某对行医之道所知甚少,之所以明白寒水石可以外用,却是游历之时亲眼所见。除了这个法子,另外还有一些简单有效的技巧,若是县尊感兴趣,大可来城中客栈面谈!”
说完这些话后,壮汉昂首阔步离开。张机急忙派人跟在这汉子的身后,打听到他的具体落脚之处,只待白日坐诊结束之后,便往客栈中拜见这位奇人。
湘水客栈之中,魏延仔细回忆方才面见张机时的情形,觉得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于是便悠闲地点了几样下酒小菜,独自饮酌起来。
魏延在见张机之前,反复琢磨,觉得唯有用跟医道有关的内容才能打动张机,然后便想起了当初在丰乡城所见医疗队在救治伤兵时的一些做法。而用石膏外敷治疗骨折伤的办法,便是其中一项。当时的惯常做法是用柳木枝夹绑伤骨之处,因为柳木五行属木,暗合了生发之意,但真正的效果却比石膏差了许多。丰乡城作为刘和在南阳秘密布置的一处练兵据点,在其中训练的士兵难免会出现手臂和腿部骨折的情形,刘和便将石膏也就是寒水石固定伤骨的办法传授出来,如今已经成为各军密不外传的治疗骨折的方法。
魏延除了在丰乡城见识过石膏绷带治疗伤骨,还见识过其他一些军中防疫和急救的方法,都是这个时代不曾流行和传播的技术。在他看来有这些东西打底,已经可以取得张机的重视和好感。
到了夜里,张机诊病结束之后,顾不得劳累一天,便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临湘客栈,拜见正在客栈落脚的魏延。
魏延早就招呼客栈后厨备下了几样清爽酒菜,等到张机到来时,便自来熟地招呼道:“张县尊忙碌辛苦了一天,鄙人略备薄酒。还请赏脸落座!”
张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壮士原来是客,理当由我为你接风,哪能倒了过来。”
“哈哈,张县尊何必拘泥陈规旧礼。谁请谁都是一个吃喝,难不成还比交流医技更加重要?”
张机听了魏延这话,也就不再客套,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与魏延一边饮食,一边探讨医技之术。
魏延肚子的干货虽然有限,但每每提到一些张机未曾接触过的军中救治之术时。都能令张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两人不知不觉之间便聊到了深夜,张机索性连县衙也不回,打发了下人离去,竟是要与魏延秉烛夜谈。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魏延忽然对张机说道:“张县尊,我肚里那点货已经全都掏出来了,若是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却是爱莫能助。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如今医道之术蓬勃兴旺,若是县尊舍得下临湘城内这点家业,不妨前去见识一番,保管让你耳目一新!”
“敢问壮士口中所提的医道兴盛之地在何处?”张机一脸期待地问道。
“幽州,蓟城!”
听到“幽州”和“蓟城”时,饶是张机在官场上表现的迟钝木讷,此时也意识到了魏延的身份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地问魏延:“难道壮士便是从北面来?”
魏延摇头。“实不相瞒,小可乃南阳人氏,与您是同乡。只因受人之托,今日特地传话于仲景先生。”
“不知你受了何人所托?”
“骠骑大将军,刘世仁。”
“曾闻刘荆州与骠骑将军不睦,吾乃刘荆州治下官员,你今日前来见我,替刘世仁传话,就不怕我把你扭送到襄阳?”
“呵呵,仲景先生却是在消遣我了。医者仁心,想我此来不仅没有对临湘有半分破坏,还给先生献上不少治病疗伤的窍门,先生感谢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将我扭送襄阳?况且,就算我去了襄阳,以刘景升的性格,绝对不敢开罪骠骑大将军,到时候最多是把我礼送处境而已!”
张机见魏延表情坦然,于是抚须笑曰:“壮士果然不似凡夫俗子,今日能得一见,却也幸甚!不知那刘世仁不远千里地让你带话给我,都说了些什么?”
“骠骑将军听闻先生有志于控制瘟疫,根绝伤寒杂病,想请先生拨冗北上一趟,与北地名医华元化一起探究如何控疫和防止伤寒。”
张机听说刘和邀请他北上,心中有些意动,但想到路途遥远,需要穿过几个势力控制的地盘,便犹豫说道:“吾亦听说蓟城有一所专门研究医理的学院,其中聚集了不少杏林高手,奈何此去数千里之遥,道路之中又多兵匪横阻,只能是心向往之啊。”
“不敢欺瞒仲景先生,北地如今干旱日久,骠骑将军担心北方草原上的胡人将鼠疫传播过来,涂炭我汉族生灵,因此想请先生尽早赶往北方,防范可能爆发的大瘟疫。吾曾听闻先生的族人当年便有许多被瘟疫夺取了生命,如今北方近千万百姓命悬一线,还请先生怜悯!”
张机想到当年族内在瘟疫中死去的八成族人,心中犹如刀搅,身为医者的道德心和荣誉感激起了他前往北方的决心,他对魏延郑重说道:“防疫事大,不容有失,张某这就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北方!”
“先生莫急,吾已让人备了舟船,一路可护送你从长江水道只抵广陵,然后再经陆路前往东海朐县,而后乘坐海船直抵蓟城!”(未完待续。。)
第四八八章 巨大吸引
魏延此来,虽然只是与张机见了两面,便能说动张机前往北方,并非他的口才有多么高明,只因为他展露出来的一些救治技巧勾起了张仲景强烈的求知欲,更因为他提到了北方可能出现一场大瘟疫,彻底激起了张仲景身为医者的责任感。
张仲景从客栈回到县衙之后,将官印悬于大堂之上,然后给长沙太守韩玄留了一封书信,大意就是说自己因为要去找人印证医道,暂时只能辞掉临湘县令这份差事,如果韩玄等得及,那么日后他回来还做这个县令,如果韩玄不愿意等,便将官印授予他人,自己绝无半点怨言。
此时正逢乱世,官员挂印而走的事情时有发生,张机给韩玄来这么一出,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张仲景从来就不是一个官迷,如果不是为了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养家糊口,他早就专心于医道之术,而不是只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天在县衙内坐堂替百姓诊病。
因为担心百姓挽留,张机在安顿好家人之后,便乘坐一辆马车随魏延悄悄地离开县城,然后来到城外湘水边的一处渡口。这里早有魏延安排下来的一条客船,船上的艄公和浆手也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张机与魏延一起登船,然后顺着湘水经过洞庭湖和云梦泽,接着进入长江。经过江夏段长江航道时,魏延便亮出自己在军中的身份,这段水域正好处于黄祖的管辖之下,而黄射作为黄祖的儿子,面子自然好用的很。
舟船继续顺流而下,途经扬州段航道时,便靠着北岸航行,这里依然属于黄祖控制的势力范围,因此依然通畅。直到舟船过了春谷,便进入孙坚的势力范围。江上时常有来往的哨船巡游,但也不禁止经过的客船。魏延用银钱开路,打发了几拨临时登船的东吴水兵之后,终于护送着华佗安全抵达了长江下游的广陵。广陵虽然仍为陈家控制,但却不敢与明目张胆地作对,军情司在这里设有一个不小的据点,对外挂的是蓟城商行的名头,其主要任务就是对长江以南的孙坚势力进行监控。
魏延并未上岸,只是通知广陵城内负责接头的人连夜前来将张机接进城去,等到完成交接之后。他便悄悄地离开,谁也不知道下一站他会去哪里。
却说张机离开临湘几天之后,那日曾来县衙诊病的奇怪老者忽然带着一大堆礼品前来感谢张机。当他听说张机已经挂印而去时,惋惜的只跺脚。
原来,这位老者名叫沈槐,也是一名行医多年的医者,他那日前来向张机问诊,倒也不是试探张机的医术,而是真的遇到了一块心病。沈槐已经七十多岁了。却还没有子女,他整天惆怅后继无人,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慢慢地便忧虑成病。那日他来让张机帮着瞧病,当时张机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但为了照顾老先生的面子,却也不说破。而是开了一个十分荒诞的药方,便是那个杂粮方子。
沈槐拿着药方回家之后,便让家中下人把那五谷杂粮面做成的药丸。挂在屋檐下,逢人就指着这药丸把张仲景奚落一番。亲戚来看他时,他笑着说:“你们看!这就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谁见过五谷杂粮能医病?笑话!笑话!”
朋友来看他时,他也笑着说:“看!这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谁一顿能吃五斤面,真滑稽!滑稽!”
同行的郎中来看他时,他笑着说:“看!这是张仲景给我开的药方。我看几十年病,听就没听说过,哈哈!哈哈!”
老家伙一心只想这件事可笑,结果把忧心多虑的事全抛到了脑后,不知不觉这心病居然便缓解了。等他意识到这是张机有意开出的荒诞药方,而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起来之后,沈槐便打定主意想把自己一生积累下来的医道经验传授于张机。
如果不是魏延出来截和,本来按照正常的节奏发展下去,张仲景就会对沈槐说:“我们做郎中的,就是为了给百姓造福,祛病延年,先生无子女,我们这些年青人不都是你的子女吗?何愁后继无人?”现在张机已然离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沈槐只能是满怀遗憾地离开了。
南面张机还在路途之中时,北面的华佗终于被刘和接连几封书信催到了邺城。
“神医,这次实在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当面与你商量,还请勿怪小子催促则个。”刘和一见到华佗,便向老先生告罪,生怕神医心里不痛快,然后影响了接下来的大事。
“公子却是严重了,若是知道近期你要寻我来邺城,当初我也就不答应赵州牧亲自前往辽州,只派几个弟子过去。”华佗一直视刘和为宏扬医道的最大靠山,对于刘和的紧急召见并无任何怨言。
一番寒暄之后,刘和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华佗听了以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大灾之后常常有大疫,公子不惜运粮千万石拯救天下黎民百姓,若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灾民却被瘟疫夺取生命,那真是吾辈心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耻辱!”
刘和拿起已经起草好的一部《卫生防疫法案》,递给华佗。“先生,这是我亲自拟制的全民对抗疫病的法令,还请你给把关,看看还有什么缺失和需要修改的地方。”
华佗翻开法案的扉页,便见上面写着:疫病无情,数百年来吞噬了大汉千万黎民,皆因对抗之法不得要领。对待疫病,既要知道其种类和成因,更要教育全体人民掌握基本的卫生防疫知识,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这段话,谈不上文采斐然,有着典型的刘和风格,其中出现的“全体人民”、“卫生防疫”、“知识”等词句,也是刘和专属词汇,虽然新鲜,但看到的人很容易就能理解刘和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一章,目前各地流行的疫病分类,表现症状及其传播途径。”
“第二章,防范疫病流行的通用做法和卫生习惯。”
“第三章,疫病发生初期的表现形式及应对措施。”
“第四章,疫病大规模爆发之后的强制措施及对策。”
……
“第十章,全民卫生防疫知识的普及方案和计划。”
华佗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着刘和花费了半个月心血,结合两世经验思考得来的成果,心中不由得涌起浓浓的崇拜之情。华佗无法想象刘和这样一个志在天下的英雄,怎么有精力和能力写出这样一份通俗浅显、贴近实际的卫生防疫方案,虽然这份法案还是草稿,但华佗毫不怀疑只要各地按照这个法案执行,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制止瘟疫的肆虐横行。
“公子,这份法案十分详尽,也简单易行,只是其中有些规定与各地的民俗习惯会产生冲突,可能会遭到那些地方百姓的抵制和反抗。”
“还请先生具体说说都是那些规定。”
“比如这一处,‘凡是发现疫情出现的户族或者村落,要立即实施隔离,已经染病死亡的,必须实施火化并且深埋’,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更是将亲人的遗骸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这火化之法想要推行,只怕是千难万难。另外,有些偏远地区还信奉一些奇怪的教义,他们或是将族人天葬,或是水葬,这也有火化深埋明显冲突。按照公子的分析,对感染了疫病的尸体进行焚烧深埋是极为重要的一项防疫措施,如果无法推行火化之法,只怕会严重影响到防疫法案执行的效果。”
刘和同意华佗的分析,沉着脸说:“火化这一条,必须坚决贯彻执行!若是遇到抵抗,只能用暴力的办法解决了,我不可能坐视瘟疫四处传播,更没有时间和耐心去向每一个人解释。”
“公子可曾想过,推行防疫法本是一项得人心的仁政,若是最终用了暴力的手段而导致民怨沸腾,甚至是流血冲突,您的一片苦心岂不是付诸东流?”
神医虽然不问政治,但说出来的这番话却是令人深省,充满了哲理。
刘和为难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不知公子对当初黄巾首领张角的行事方式了解多少?”华佗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刘和想了想,便回答道:“张角当初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之道,大肆畜养弟子,跪拜首过,用符水咒说替百姓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便相信了他。后来起事之时,八州雷动,响应者超过百万,引起一场浩劫,至今余孽仍存,黑山张燕便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华佗替刘和分析说道:“张角假托黄老之命愚弄民众,固然可恨,但若是没有几分医病的真本事,只怕也无法鼓动如此多的民众。以我在各地行医多年的经历来看,若是能有一种教义影响和感化百姓,让他们相信即使亲人的遗体被火化之后,灵魂依然可以到一处安乐所在,那么大家就不会阻挠火化之法,甚至还会乐意见到亲人的遗骸被化火深埋。”
听完神医这一席话,刘和心中暗自感慨,觉得华佗真是说到点子上了,此时民众愚昧,如果能够借助宗教的手段实现自己的想法,不仅不会引起动荡,反而可以凝聚人心。
只是宗教就像人类社会的一剂精神鸦片,一旦沾染上了,那就无法戒除。
到底要不要扶持一种新的教派呢?刘和顿时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未完待续。。)
第四八九章 英雄与刽子手
漠北,位于瀚海沙漠群的北面,历来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向中原汉族发动侵掠的大后方,在没有铁路和发动机的古代,沙漠南边的农耕民族想要向北征伐,光是粮草运输就能拖垮一个帝国。
当年汉武大帝征伐匈奴人时,耗光了文景两底在位时积累下来的国力财富,用了十年的时间,也只是把匈奴人从漠南草原逼得退回到漠北,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更是死在了北征的道路之中。
匈奴人在漠北分裂之后,其中大部向西迁移,翻过了葱岭,去祸害位于西亚的那些民族和部落国家。留下来的匈奴人过不惯漠北艰苦的生活,于是向大汉帝国低头,内附到长城以南半耕半牧为生,直至昔日匈奴人的奴仆鲜卑人在大鲜卑山崛起,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便占据了北方幅员万里的大草原。
崛起的鲜卑人在一代雄主檀石槐的统领下,形成了东部、中部和西部部落大联盟,最强盛的时候他们控制的疆域东边直达大鲜卑山,南边抵达雁门和云中,西边直达西域的乌孙国,北面则不知道到了哪里。然而鲜卑人虽然强盛一时,但却未能形成统一的国家,在檀石槐死后,部落大联盟分崩离析,草原上的大小部落既互相攻伐,又不时南下侵掠汉人,这样打打杀杀多年,鲜卑人和汉人谁也没能真正沾到便宜。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彻底改变了这种杀过来,打回去,卷土重来,又被打回去的无聊游戏。
这个人,便是刚刚加封为骠骑大将军的刘和。
历数刘和统兵以来与鲜卑人交手的战斗,双方投入的兵力一次超过一次,而死在幽州外围的鲜卑人更是超过了十万以上。这些死去的鲜卑人。全都是各个部落中的壮年男子,更有不少还是部落内的勇士,是某个部落的精神象征。
除了战场上死去的鲜卑人,还有五万鲜卑俘虏被刘和下令阉割之后投进矿坑和地道之中从事最为辛苦的体力劳作,最终等待他们的命运也是早早地累死,然后被填进废弃的坑道之中,就连灵魂都要永远被镇压在里面,永世不得往生。
刘和从初平二年返回幽州至今,时间刚刚过去十年,因为他的存在。北方草原上人口最多的鲜卑族失去了十五万精壮男子,这对于总人口不过百万的鲜卑人而言,已经不是伤筋动骨的伤害,而是致命的打击。如果再来一个十五万,鲜卑族内便只能剩下老人、妇女和儿童,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消亡和湮灭。
在北方汉人的眼中,刘和如今就是他们的天神和英雄,而在北方大草原上游牧民族的眼中,刘和就是一个魔鬼和刽子手。曾经。当刘和听说鲜卑人无论老人还是孩童都称呼自己为魔鬼时,他很开心地说:“如果能够彻底消灭这个族群,我不介意他们称呼我为活阎王!”
没办法,内敛和平的农耕民族在面对侵略成性的游牧民族时。天然不占任何优势,对付这些管杀不管埋的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然后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直到进入热兵器和蒸汽动力时代,将游牧民族的机动能力彻底抵消,这样两个族群之间便有了和平相处的可能。
刘和虽然被称为魔鬼。但却没有魔鬼那种夸张的金手指,在这个科学技术还处于萌芽的时代,他造不出蒸汽机和机枪大炮,所以只能肩负起毁灭的任务,一次又一次斩断南下侵略的鲜卑人的爪子,将他们赶回北方去。
然而,只是将侵略的鲜卑人赶回北方,这还不是刘和真正想要的结果。在他的计划里面,此生的目标是要把水泥大道一路修建到漠北去,把兵堡修筑到极北荒原之地上,然后依托这些据点一次又一次地进行拉网式的清洗,直到把北方的游牧民族全部解决掉,把辽阔万里的大草原变成汉人的牧场。
在刘和看来,汉人的适应能力是最强的,只要将北方的游牧民族清除干净,日后就可以把一些犯了罪的汉人流放到寒冷的北方去,然后教他们在草原上放牧和生存,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成为最好的牧民,而且还是那种安分守己不喜欢侵略的牧民。
就算日后这些流放汉人的后裔在北方壮大起来之后,又养成了游牧民族四处侵略的习气,那也是北面的汉人跟南面的汉人进行争斗,肉烂了最终也还在锅里,不至于隔了数百上千年之后,亿万汉人被马背上的屠夫们杀戮,又或者脑袋后面挂着一根像猪尾巴一样的辫子……
刘和想要实现心中的这个宏大构想,就要面对许多困难和险阻,其中最急切的难题是尽快统一全国,实现内部的长治久安,而最长远的难题则是人口问题。不管刘和如何能打,哪怕是指挥部队一口气打到葱岭以西去,可若是不能将汉人迁移过去,那就无法形成有效占领,到了最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为其他民族做了嫁衣裳。
汉人的繁衍能力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但进取和开拓精神却很欠缺,刘和现在想尽办法阻止大汉人口因为灾荒和瘟疫而锐减,就是想在他有生之年把汉人送到万里之外去,为汉人打下最为广阔的生存空间。
如今,大灾荒还没有过去,北方又面临着鼠疫的威胁,这让刘和在感到挫败的同时,又极为的不甘心。虽然明知逆天行事千难万难,但刘和还是不想放弃,只要一息尚存,他还是要拼搏和奋斗下去。因为,刘和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拼,在他身后还有许多的追随者和支持者。
刘和亲自起草的《卫生防疫法案》尽管还在修订完善当中,但其中一些条款和措施已经被登载在了《大汉时报》上面。为了迅速扩大这期报纸内容的传播范围,《大汉时报》的印量从五千五百份暴增至十万份。这等于是刘和自己掏钱出来,免费为百姓做了一次防疫知识的宣传教育。
刘和还让人将雕刻好的木制母版以最快的速度从邺城送往蓟城、马城、襄平、乐浪、洛阳、武威和郯城,要求在自己控制和影响的区域内大力发行最近几期有关卫生防疫的报纸,进一步扩大报纸的影响力,普及民众对于卫生防疫的基础认识。
当雪片一般的报纸被刊印发送出来之后,大汉北方各地立即响应刘和的号召。迅速行动起来,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防疫运动。
马城距离邺城有上千里之遥,这里处于幽州和并州交界之处,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边城,但因为刘和曾经在此驻守和作战过,所以闻名北地。加之此城又是护乌桓校尉府的所在地,城内有大量秘不示人的军器作坊和研发工场,所以这里如今是整个幽州仅次于蓟城的另外一座重镇。
《大汉时报》关于防疫的特刊刻版送抵马城之后,护乌桓校尉刘政立即调动工匠连夜加印报纸,第二天便开始在城内挨家挨户的发送。第三天就往周围驻军的营地里面送报,到了第五天时,数百里外的集宁都尉城和白山都尉城都收到了报纸。
马城军民对于刘和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个人崇拜,当初刘和就是以马城为试点,在城内进行卫生清洁大扫除,这次刘和在报纸上提醒民众警惕大灾的同时会伴有大疫,并且号召各地民众迅速行动起来打一场防疫保卫战,马城军民在看了报纸之后,不仅明白了为什么要防疫。而且懂得如何进行防疫。
不能喝生水,不能污染水源,饭前必须要洗手,房屋住处每天要定时通风。家中要常备生石灰、硫磺、雄黄和樟脑丸……发现不明死因的人畜尸体时要立即封锁四周并且向上报告,发现北方不明身份的胡人接近城池时要报告,不得私自越过边界线进入北方草原……
这些详细的规定,每一条都印入到了马城军民的脑海当中。其中许多内容实际上正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坚持在做的。
集宁都尉城外,一支运输生石灰的车队正从南面赶来,都尉杜畿正在四处检查城内防疫物资的准备情况。“城内在编的医官有多少人?”
“回都尉的话。前几天从蓟城那边又调了十人过来,如今城内一共有在编的医官二十五人。”
“用于焚烧尸体的木炭储备了多少?”
“仓库中有十万斤,从马城临时调运过来的十万斤已经在路上。另外还有二十万斤石炭。”
“马城那边有口罩发卖,可曾采购一批回来?”
“马城的口罩价钱不菲,年初买了五千只,都存放在官库里面。”
“五千只不够,立即派人前往马城再购买三万只回来!”
“敢问都尉,这笔采买的花费从哪里支出?”
“就从今年秋季出售的牲畜收入当中支出。”
白山都尉城内,第二任都尉郑浑也在抓紧时间进行防疫准备。他将四大部落内的二十八个头目全部集中起来,然后对大家进行训话。
“这期的特刊大家都看过了吧?骠骑将军亲笔撰文的时候可不多见,既然他专门就如何防止瘟疫传播做出了安排和指示,那就容不得半分懈怠和马虎!你们当中可能有人心里觉得这次有点小题大做,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大瘟疫有多么可怕!灵帝在位时,共计发生了五次瘟疫,其中有两次就在洛阳周围,你们可知这几次瘟疫共计造成了多少人死亡么?”
郑浑的家学渊源,加之老家便在洛阳附近,所以对当初灵帝在位时爆发的几场瘟疫记忆犹新。
四大部落的大小头领们能看懂报纸都算不错了,哪里知道当年灵帝在位时瘟疫爆发后的惨状,他们只能眨巴着眼睛面对郑浑的发问。
“我来告诉你们,那五次瘟疫,一共造成了五百万人的死亡!幽州去年统计出来的人口数目是五百多万,如果爆发一场大瘟疫,一年之内就会减少一半的人口!现在,你们知道瘟疫的可怕了吗?”
头目们被郑浑说出来的数字惊呆了,他们这才发现此前已经做的那些防疫准备,远远的不够。
“传本都尉的号令,从即日起,关闭都尉城附近的几处榷场,停止与北方胡人的任何交易,将城内所有成年的牲畜往白山以南转移,四大部落内的民众停止游牧,返回城内休养,直到明年化冻为止!”(未完待续。。)
第四九零章 瘟疫,来了!
有句话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刘和在赈济灾民的同时,不忘防范瘟疫的发生。他下令在并州和幽州的北面构筑起一条隔离带,严禁隔离带南面的汉人行商私自越界进入北方收购胡人的出产,同时也禁止北方的胡人偷偷进入隔离带的南面。一旦被边界上巡逻的骑兵发现私自进出者,将会处以极刑,也就是砍脑壳。
对于刘和这些不近人情甚至于过分严厉苛刻的命令,理解支持的人有之,暗暗痛恨咒骂的人也有之。只是,当潜伏在漠北的细作们冒着生命危险穿越瀚海,将一份已经确认的消息送到边境的隔离带时,整个北方再也没人敢怀疑和指责刘和。
因为,瘟疫,真的来了!
集宁都尉府城向北百里设有十数座烽火台,它们自东向西耸立在集宁城的北方,就好似一个个警惕的卫兵,时刻防备着北方草原上的豺狼光顾这座新生的城池。
这天早上,编号为戊未的烽火台驻守士兵郑得裕看见有一个穿着胡人服饰的男人骑在马背上向着烽火台疾驰而来,他急忙敲响身边的铜钟,将烽火台里面的其他几个战友喊起来。没错,是叫做“战友”,一个在各军之中日渐流行的称呼,据说出自大将军之口,用来取代同伴、同僚、属下、上峰等称谓,受到了军中将士们的欢迎。
一个烽火台内驻守着二十名士兵,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警戒瞭望,在发现重大敌情时点燃狼烟,为南方的城池提供预警和准备作战的时间。
“射响箭,警告来人!”戊未台的头目何庆给上等士兵郑得裕下令。
响箭,又称作鸣镝,射出时箭头能发出响声,既可以用来攻击。又可以用作告警。
“滴——!”尖锐的箭哨声划破长空,向着远处身份不明的来人而去。
烽火台外的来人听到鸣镝之后,急忙从马背上翻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冲着烽火台挥舞起来。
“不要射箭,让他靠近过来!”何庆沉着下令。
来人到了烽火台下之后,冲着台上的士兵喊道:“吾乃军情司下属北方区探员,有十分紧要的情报传送,让你们的台头跟我答话!”
“某是戊未台的台头何庆,如何证明你的身份?又如何证明你说的情报无误?”
“你们用绳索放一只吊篮下来。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你们接到之后,立即派快马传回集宁城!”
何庆见来人比自己还要谨慎,并未提出过分的要求,于是立即按照来人的要求照做,先是用吊篮将书信取上来,接着又派了两名骑术好的士兵结伴而行,骑着烽火台内配属的快马如同一阵风般向着集宁城方向奔去。
当日夜里,集宁都尉杜幾便接到了戊未台传来的书信。他先检查了一下火漆。并未发现有人私拆的痕迹,然后用小刀拆开信封,从中掏出一封了外人根本看不懂的书信。
杜幾从密柜中取出一本译码本,将书信上的蝌蚪样字迹仔细翻译出来。
“漠北发生大疫。轲比能逼迫染疫部落向南而来,其本部向则北远遁。”
看明白了密信的内容之后,杜幾的眉头紧皱,略作思索之后。立即喝道:“来人啊,立即点燃城中红、青双色烽火,敲响示警钟!”
翌日清晨。马城接到集宁传来的警讯,骁骑卫主将张郃一面派出快马向蓟城传讯,一面下达了紧急出动的命令,上万骑兵于当日午时便紧急驰援集宁城。
第三日中午,驻守高柳的徐晃接到警讯,他的行动几乎与张郃相同,一面派人向南传递疫情消息,一面调动部队向集宁城方向靠拢,根本没有考虑回避。
七日之后,远在邺城的刘和收到北方传来的急报。
“还真是被文和先生料中了啊,漠北爆发鼠疫,轲比能自己带着族人向北海逃遁,却让染疫的部族向南而来,分明是想把瘟祸传给我们啊!”刘和感慨说道。
“世仁不必担忧,骁骑和幽燕两军早在一月之前便做好了应变的准备,此时他们应该已经抵达集宁和白山的北面,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在那里构筑起一条隔离带,就算鲜卑人想要祸水南引,也做不到。”田畴安慰刘和说道。
“形势越来越严峻,我必须回蓟城稳定人心。”刘和当即作出决定。
得知漠北发生大瘟疫之后,刘和心中没有半分的幸灾乐祸。虽然现在死的是鲜卑人,但瘟疫可不认种族,只要有适合它肆虐传播的条件,很快就会从北方蔓延到南方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汉人同胞。
刘和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在北方的提前部署是否能够阻挡鲜卑人向南的渗透和突破,如果鲜卑人在死之前还想拉一些垫背的人,毫无疑问自己这个他们口中的“魔鬼”,是他们在死前最愿意拉上的。
早在东汉之前,历代王朝都曾有瘟疫发生。由于中国是一个季风国家,地处太平洋和欧亚大陆交接处,冬夏气温冷暖不均,气候变化很大,这种特殊的自然环境也很容易引发疾病灾害。根据几千年来古人留下的文献记载,许多种类的瘟疫,如天花、鼠疫、白喉、猩红热、霍乱、斑疹伤寒、伤寒、肺病、麻疯、疟疾、吸血虫病等都曾袭击这块大陆。
另一方面,由于古人对疾病的认识有限,因此他们往往对瘟疫的具体类型分辨不清。根据古人的解释,所谓疫,就是指“民皆疾也 ”,意即凡能传染的病都通称为“疫”。至于“瘟”,则是指烈性传染病,可以在禽畜动物与人之间相互感染。基于此,古代中国把传染病、流行病通称为“瘟疫”。
据后世的历代文献记载,自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20世纪,中国较大规模的瘟疫竟达七百多次。历史发展到汉代,由于长期的战乱以及各种自然灾害,终于导致疫病的大规模流行。即使在西汉王朝的“文景之治”时期。也出现了“民大役死,棺贵”的悲惨景象。到公元1至3世纪的东汉王朝时期,由于瘟疫更是来势凶猛。尤其是在东汉末期,在王朝的统治中心中原地区,一种可怕的疫病以空前的速度席卷每一个角落,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当时,东汉王朝的各级地方官不断接到大量的病例报告,有的村庄甚至几乎全部死亡。地方官不敢怠慢,赶紧将这些情况上报朝廷。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这时的朝廷却正陷入**和混乱之中。对老百姓的生死根本无暇顾及。结果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治,瘟疫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东汉末年的这次大瘟疫,当时人通称其为“伤寒”。有关史料记载,这种疾病的主要症状为:由动物作为病毒宿主传播,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发病急猛,死亡率很高;患者往往会高热致喘,气绝而死;有些患者又血斑瘀块。在瘟疫来临的初期,面对可怕的瘟疫,人们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据后世历史学家统计,从公元119年至217年这百年间,就曾有几十次大瘟疫。而在东汉末期的数十年间,大瘟疫更是连绵不断。其死亡人数之多,简直无从统计。东汉末年短短三十年间,有明确记载的全国性大瘟疫共有十二次。在瘟疫流行期间,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后果十分悲惨。
在曾经繁华的中原地区,一度出现了这样的惨状:“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而当时著名的医学家张仲景,也曾悲痛地回忆道,他的家族本来人口众多,达两百余人口,但在不到十年的瘟疫流行期间,竟有三分之二的人口死去了,而其中又有七成是死于伤寒。在东汉王朝的首都洛阳地区,瘟疫竟夺去了一大半人的生命。再加上当时这里不断发生战乱,中原地区陷入极为恐怖的状态。
后世一些研究学者根据出血热的特征,提出了一种新颖的观点:东汉末年的瘟疫很有可能是匈奴人生物战后遗症的大爆发。后世的医学则认为,出血热的宿主动物和传染源主要是小型啮齿动物,包括家鼠、田鼠和仓鼠等,此外一些家畜也可携带这种病毒,如马、家猫、家兔、狗、猪等。一旦这些作为病毒载体的宿主动物本身染疫后,只需通过接触就可将瘟疫传给人类。
还在西汉时期,当汉武帝对匈奴人发动军事进攻时,“匈奴闻汉军来,使巫埋羊牛,于汉军所出诸道及水源上,以诅汉军”。结果,汉军触及、食用或饮用过设置牛羊尸体的水源后,就发生了瘟疫,使军队丧失战斗力。甚至有人分析,当时著名的军事统帅霍去病,在远征匈奴大获全胜后,年仅二十四岁就病死了,其原因恐怕就是因为他的军队曾食用过匈奴人遗留的牛羊。匈奴人的这种手段,称得上人类历史记载最早的“生化武器”。
后来,一些游牧部落便模仿匈奴人的手段与汉王朝对抗。据《资治通鉴》记载,东汉桓帝延熹五年春三月,当皇甫规讨伐羌人时,就曾出现“军中大疫,死者十之三四”的现象
按照刚刚颁发的防疫法案,冒死返回南面送信的探员不可以越过隔离带进入自己的家园,他们在传回情报之后,只能按照隔离带这边的同僚指引,前往白山城以北的一处观察区生活一段时日,在确定他们身上并未感染疫病之后,才能进入白山城。
旱灾尚未过去,一场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又在北方爆发,刘和只觉得心中无比的郁闷和烦躁,却不知道向谁诉说。(未完待续。。)
第四九一章 神医与医圣
当东海糜家的海船稳稳地停靠在灅水岸边时,生平第一次走海路的张机在两名侍卫的小心搀扶下,终于踏上了蓟城的土地。
码头上,刘和居中而立,在他的右侧站着华佗,左侧站着幽州牧刘惠。三人看见张机下船,便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敢问来者可是南阳张老?小子刘和见礼了!”
“南阳粗鄙之人,怎敢劳动大将军亲来码头相迎!”
刘和接住张机,然后向他介绍身边的华佗:“这位便是华老,馨名远播黄河南北两岸,他可是早就盼着您来北方呢!”
华佗比张机略长几岁,但因为一直坚持练习五禽戏,所以看上去竟然比张机还要年轻几分。此时华佗的名声要比张机响亮,因为张机还没有开始着手撰写著名的《伤寒杂病论》,张机的医圣之命是在他死后才被后人所封,而华佗活着的时候便被人们称呼为神医。
同为医者,张机在南方这些年听到的关于华佗的传说不知有多少,此时能够在幽州见到华佗本人,张机心中涌动着切磋交流的强烈愿望,却没有多少比试较量的名利心思。
“末学后进张仲景,见过华神医!”
“仲景兄这是要折杀华某呀!医之一道,博大精深,吾辈不过是窥得门径而入,怎敢妄以称神!”
张机谦逊随和,华佗性情豁达,神医与医圣在蓟城的初次见面显得亲切和睦,倒是省了刘和多费口舌要将这两位杏林宗师往一起撮合。
宽大舒适的马车中,刘和与华佗、张机和刘惠等人同乘一车。马车行驶在宽阔平坦的道路右侧,靠在右侧车窗而坐的张机可以透过薄薄的窗纱望见车外道路两旁的景色。
灅水这处码头被营建了多年,是蓟城货物从陆路登船运往南方的重要集散之地,距离码头不远处便是连成一片的手工业作坊区。从码头这里前往老城区,需要穿过整个工业园区,张机在沿路看见了许多高高耸立的吊塔和滑轮。他对这些新生事物充满好奇,便不停地出声询问打听。刘和在几人当中虽然身份最尊,但年纪最小,本着尊老的态度,刘和便为张机充当解说员,一路讲解着进了内城。
晚上刘和在公子府中设宴为张机接风,蓟城有头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这让张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张机虽然不喜欢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但夜里前来为他接风的宾客们言语之中却不是说些官场上的客套话,而是非常认真地谈论着最近在北方开始传播起来的瘟疫。这种务实严肃的氛围,虽然影响了酒宴的热烈程度,却让张机直接感受到了北方官场与南方官场的不同。
宴会结束之后,华佗陪着张机住进刘和特意为他在蓟城准备的宅院,这处宅子虽然占地不广,但却紧邻着华佗的住处,距离幽燕书院和燕京大学也不太远,很适合张机这样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却喜欢幽静的学者。宅子里面只有两个年纪十五六岁的伶俐书童。还有一位马夫,一位厨娘。至于护卫之类,则根本不用安排,因为整个这一大片街巷都处于最严密的防护之下。外人想要进来,只比登天还难。
华佗将张机送到地方之后,便告辞说道:“仲景兄,今日你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晨我来接你,咱们去燕京大学和幽燕书院仔细转一圈。”
张机整个人还沉浸在这一天来各种的新奇见闻之中,却听书童在耳旁提醒说道:“先生。沐浴的热水已经打好了,就在后院的卫生间内,您需要侍浴么?”
厨娘也跟着问道:“先生,明天早上的饭食,您想吃点什么?蓟城这边的早点有豆汁、小米粥、麦片粥、卤牛肉、凉拌苋菜、水煮鸡蛋、羊奶茶……”
只是几句简单的问话,却一下子让张机有了回家的温馨感觉。他知道这些肯定都是刘和的安排,难得这位大将军的心思竟然这般的细致。
张机沐浴过后,一时尚无困意,便信步走进书房之中。整洁干净的书房内,点着安神的檀香,一套极富刘氏特色的家具高低错落摆放的很有韵味。张机缓缓坐进舒适的官帽椅中,看到宽大的书桌一端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印有密密麻麻黑色方块字的纸页,便拿起了最上边的一张。
“大汉时报,防疫专刊。”张机口中默念,然后便再也舍不得将报纸放下,直到他将《大汉时报》自创刊以来的各期报纸都浏览一遍,这才意犹未尽地将后背靠上了椅背。
“大将军,真乃天纵之才也!当此危机四起的乱世,大汉能有大将军力挽将倾,何其幸哉。”张机轻声自语,然后就这么靠在椅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书房外,一直不曾入睡的两个书童听到屋内传出轻微的鼾声,便轻手轻脚地走开。
“陈枫,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张先生盖一层毯子,他这么睡着了容易着凉。”
“再等一会吧,先让张先生坐着睡会,等他的困劲过了,还是要喊他去卧室入睡。”
第二日上午巳时,华佗乘车而来,已经恢复了精神的张机欣然出行,想要看看蓟城内的繁华。
马车穿街过弄,不一会到了燕京大学的正门外。负责看守校门的卫兵伸出手臂拦下马车,华佗从怀里掏出一块纯金牌子,从车窗内递给卫兵。卫兵见到这块代表着身份的牌子之后,立即立整向华佗行礼,然后提起栏杆放华佗的马车进入校门。
“燕京大学现在有五千学子就读,学校的管理极为严格,平时严禁不相干的人进出,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让前来参观的人到摘星楼、击剑馆、蹴鞠场等公众场馆参观。”华佗耐心地为张机介绍,直到马车来到了医学院的的门口。
“张兄,今日我先领你参观医学院。实不相瞒,我还兼任着医学院祭酒的职务,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在院里担任了教授的职事。”
“呵呵,华兄却是自谦了。放眼整个大汉,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学医之处,大将军让你出任医学院的山长,足以证明华兄的才能和威望。”
华佗带着张机先到医学院的教学区转了一圈,里面有不少班级内正在上课,张机站在窗外听了一会,然后默默地冲着华佗点头。华佗又带张机到实验区参观,一进实验楼的正门,便见楼底的大屏风上写着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严谨、求真、博学、创新”。
“这是太傅的亲笔题字。也是我们医学院的院训。”华佗一脸自豪地向张机介绍说道。
“张兄,接下来你要看到的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无论有任何想法,等我们参观完了,再进行讨论,不知可否?”华佗开始给张机打预防针。
张机点头,表示自己不会破坏了实验楼严肃安静的氛围。
华佗于是带着张机走到一处门口挂着“标本室”字样的房间外,然后轻轻推门,示意张机入内参观。张机看华佗如此神秘。心里觉得未免有点故弄玄虚,他一脸自信地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猛地收住了脚步,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一般。
在张机面前两步处有两具完整的骷髅。其中一具高大粗壮一些,另外一具则要矮小细弱一些。除了这两具完整的骷髅,往里面看去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格子,里面摆放着各种人体器官。也不知道用去了多少具尸体。
“张兄,这些人体标本,都是用死囚的尸体制作。其中有一半还是胡人的。”华佗不等张机询问,便赶紧向他解释。这个时代,讲的是死者为大,如此大规模地摆弄死者尸体,在常人看来绝对是一件难以容忍和理解的事情。
张机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问华佗:“为何要制作如此之多的标本?”
“这些标本可以使学生在最短的时间内认识人体的构成,还能让他们看到人体脏器的内部联系,同时还锻炼了学生不怕接触死人尸体,对于今后他们从事的医疗救护事业很有帮助。医学院是大将军出钱创办起来的,这里培养出来的医士有一半都要进入军队服务,所以对外科手术方面的要求很高。”
“何为外科手术?”
“这是医学院对医道的新式划分,我们认为医术之道应有专精和分类,其中有外科、内科、妇科、儿科、传染科和心科等,这些具体的分科待会你都会看到。”
张机不愿意在死气沉沉的标本室内多呆,只是匆匆转了一圈,便往旁边的观察室走去。
“请问华兄,这观察室是作何用途?”
“张兄移步到这座观察台前来,你看这件仪器,我们叫它显微镜,这可是我们医学院的镇院之宝!显微镜的用途就是可以将我们眼睛无法看清的微小物体通过水晶片的放大,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底……”
早在公元前一世纪,人们就已发现通过球形透明物体去观察微小物体时,可以使其放大成像。后来逐渐对球形玻璃表面能使物体放大成像的规律有了认识。1590年,荷兰和意大利的眼镜制造者已经造出类似显微镜的放大仪器。1610年前后,意大利的伽利略和德国的开普勒在研究望远镜的同时,改变物镜和目镜之间的距离,得出合理的显微镜光路结构,当时的光学工匠纷纷从事显微镜的制造、推广和改进。
17世纪中叶,英国的罗伯特?胡克和荷兰的列文虎克,都对显微镜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1665年前后,胡克在显微镜中加入粗动和微动调焦机构、照明系统和承载标本片的工作台。这些部件经过不断改进,成为现代显微镜的基本组成部分。
1673至1677年期间,列文?虎克制成单组元放大镜式的高倍显微镜,其中九台保存至后世。胡克和列文?虎克利用自制的显微镜,在动、植物机体微观结构的研究方面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刘和既然能够用高纯度的水晶片制造出望远镜,也就能够捣鼓出一台古典光学显微镜。虽然放大的倍数有限,但对于一些形体较大的微生物,已经可以透过镜片进行观察。(未完待续。。)
第四九二章 团队的巨大力量
燕京大学医学院,一个充满了现代主义色彩的名称,出自于刘和的手笔,虽然与这个时代的惯常称呼有些不同,但因为汉语言优越的传承性,所以就算放在大汉的天空下时,也不会让此时的人们觉得有多么的突兀和难以理解。
哪怕是从未听说过医学院的人,在听了这个称呼时,也能马上联想到这里定然是一处教授医道的学馆。
一代医圣张仲景自从跟着神医华佗走进了医学院的大门之后,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他如饥似渴地看遍了实验楼的每一间房屋,又亲自体验了许多从未尝接触过的实验。最让张仲景觉得震撼的,便是他透过显微镜看到了一些正在不停蠕动着的微小生物,而据华佗的介绍,一切瘟疫的发生,其实都跟人眼所不能见的微小生物四处传播有关,至于受到感染的人畜,只不过是这些致命生物的宿主。
张仲景独自钻研伤寒类病症已有数十年,他能够清楚地分辨由不同成因引起的伤寒,但他却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各种不同的微小病毒生物造成。显微镜的出现,仿佛一道刺眼的闪电,狠狠击中了张仲景的脑海,让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当日张机参观完医学院后,接下来只去了摘星楼,然后便急忙赶到公子府求见刘和。不是张机对偌大的燕京大学不感兴趣,也不是张机对繁华的蓟城视而不见,只是他感到自己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如果多浪费哪怕一刻钟,他都会觉得这是一种犯罪。
刘和听说张机求见,立即让人将他领到自己的书房。张机进来时,忽然发现自己书房内的那套家具居然与刘和房内的一模一样,心中顿时又添了几分感动。
“公子,张某不才。愿入燕京大学医学院做一个普通的实验人员,还请批准!”
刘和摇头,对张机说道:“我请仲景先生不远千里前来蓟城,可不是让先生做个实验员。真若答应了先生这个请求,我会被华神医骂死的。”
张机急忙解释说道:“张某觉得实验楼对我正在钻研的伤寒症有很大的帮助,因此想常住此楼,以方便我进行实验。”
“呵呵,仲景先生何必心急呢,只要您签了这份聘书,今后便是医学院的祭酒。医学院的一切设施都会对您全时开放,不仅如此,您还将拥有一个独立的研究团队,专门负责攻克伤寒之症!”
“好!我马上签。”张机走到刘和书桌前面,抓起毛笔刷刷几下就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张机现在只想快些住进实验楼,哪里顾得上细看聘书上所列的各种条款,哪怕明知这是一份卖身契,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张机很快从公子府中离开,然后直奔燕京大学而去。
第二日。刘和亲自前往医学院一趟,当着医学院全体师生的面,向张机正式授予了终身教授的证书,同时宣布在医学院成立伤寒症攻关小组。项目的负责人便是张机。
接下来,张机便不分黑夜白天地扑进了医学院,而刘和精心为他挑选的助手们,也让张机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团队作战。
伤寒症攻关小组有独立的研究场所。有专项运作经费,有刘和特批的通行证,他们内部的分工细致明确。有人专门负责搜集整理各种相关典籍资料,有人专门负责进行实验和记录,有人负责前往边境发现了瘟疫的地区进行调查,还有人按照张机的指引书写治疗方案……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总归是有限的,而一个为着相同目标而奋斗的团队却能充分弥补个人单打独斗面临的困难与不足。
如果所有的工作都由张机一个人来做,他就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才能完成那部旷古烁今的《伤寒杂病论》,但有了这个精干专业的团队之后,张机只需要把握好方向,带着队员一起分析研讨,这样很快就有了突破性的发现和进展。
当瘟疫开始在各地滋生时,张机正带着一群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医士夜以继日地研究治疗方案;当瘟疫开始蔓延时,张机已经完成了伤寒卷的撰写,并且有了刻印本面世。
在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内,张机完成了他一个人需要五年才能完成的任务,终于赶在瘟疫大爆发之前,给刘和吃了一颗定心丸。
团队的力量是无穷的,当年刘和为了早日研制出曲辕犁,便将马城内的铁匠、铜匠和木匠聚集在一块,向他们提出了设计的要求和方向,然后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从此之后,刘和便尝到了各种研发团队带给他的各种红利,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燕京大学和蓟城工坊内的各种研发团队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张机带领的这个专门攻克伤寒症的医疗团队,只不过是数百个团队中的一个,但因为是要面对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疫,所以地位和价值格外的高。
公子府中,时隔一月,张机再来见刘和。
“公子,根据我们的观察分析,如今在北方传播的鼠疫,主要是借助于老鼠、旱獭、虱子、跳蚤等进行传播,在感染体身上表现出来的症状主要有浑身发热、血液败坏、肺部发炎、脖颈肿大、七窍出血。经过研究,我们认为人感染鼠疫的原因主要有四种,一是遭受了鼠蚤的叮咬,二是通过口鼻呼吸时交叉感染,三是接触带病动物的皮毛或者人体之间相互接触,四是食用了没有煮熟的带毒肉食。”
张机一开口,说出来的全是相当专业的名词,而这里面很多还是刘和的首创,所以刘和听起来毫不费力。
“不知先生可曾找到治疗鼠疫的办法?”
“鼠疫相比于其他瘟疫更加激烈,加之又是在动物中形成,想要彻底根绝几乎不可能,除非人能消灭所有的鼠类、蚊虫和跳蚤。我仔细看过公子亲自撰写的防疫法案,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对抗鼠疫和其他疫病的行之有效的办法,比如进行严格的消毒和隔离,对染病的人畜尸体进行焚烧和深埋,但也有欠缺之处。”
“仲景先生说的极是,防疫法只是教育和引导民众掌握基本的防疫知识,却不可能针对特定的某种疫病给出专业的救治方案,这也正是需要先生显示手段的地方。”
“公子莫要自谦,防疫法虽然是以预防为主,但却是救民无数的善政,只要百姓认真执行,虽然不敢说百毒莫侵,但却可以将瘟疫造成的伤害程度降到最低,将死亡人数降到一成以下。仲景今日此来,便是恳请公子将防疫法在大汉全境推行!”
“仲景先生想必也知道,如今的大汉虽然皇统尚存,但各州却是各行其是,除了我实际控制的疆域以及我能够影响到的州郡,其他地方我无法保证防疫法是否能够顺利推行。不过我可以向仲景先生保证,只要其他各州愿意派人前来学习借鉴防疫之法,我不仅会让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甚至还可以派专人前去指点,帮助各州共同防疫。”
“公子胸怀天下黎民,仲景深感钦佩。仲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成全。”
“先生但说无妨。”
“某可以不要公子一钱的酬金,也不要公子任何赏赐,只请公子能将伤寒症攻关小组的研究成果公布于世,以供天下医者借鉴引用!”
刘和看着一脸坚持的张仲景,心中的感慨颇多。“果然是医道圣人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堪为万世之楷。”
“先生义高德馨,令吾受教了。既然先生愿为天下万民立命,和怎敢不追随效仿!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下一期的《大汉时报》,专门刊载先生关于伤寒之症的治疗方剂,以供天下医者参详。”
担任将军府主簿的程秉提醒刘和说道:“将军若是将治疗方剂刊载于报纸之上,定会被胡人窥得,岂不让他们白白捡了便宜?”
“呵呵,却是存在这种可能,但我这次其实是希望胡人能够尽快学会如何防疫和救治的,有句话叫做‘送人兰菊,手有余香’,我虽然对北方胡人的劫掠成性恨之入骨,但也不希望他们当中的无辜百姓惨死在瘟疫之中。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我既然能救得了他们的命,以后也就一定能取他们的命!”刘和说这些话的时候,霸气侧漏,大将军的范儿摆得实足。
张机见自己的两个请求都被刘和应允,便准备离开,结果刘和忽然说道:“仲景先生且留步,方才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对医治天花有帮助的方法,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张机闻言,身体剧震,差点就要冲上来抓住刘和的手。刚才大公子说什么了?他说的是有办法对付天花啊!天花是什么?这是又一种可怕的瘟疫之症,每年不知道要夺去多少初生婴儿的性命,想自己苦心钻研了数十年,唯独对着天花疫束手无策,毫无进展!
“公子若有医治天花的办法,小老儿愿拜公子为师!”张机难掩心中激动,有些颤抖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九三章 天正道
对于如何防治天花,刘和其实也没有现成的答案,但他却知道后世是用牛痘代替人痘,以种痘的方式攻克了这一困扰人类数千年的顽疾。
刘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提高大汉的人口基数,而提高新生儿的成活率便是关键,除了大力推行妇产科的一些基础知识之外,攻克天花病毒难关便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前段时间,华佗因为防疫法的事情无意之间提醒了刘和,在医疗科技落后的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不治之症总是寄托于神鬼之说,一旦医学无法解决普通民众的痛苦疾病,人们就会转而去信奉宗教。
前些年,大神棍笮融花巨资在下邳修造了浮屠寺。浮屠寺建在下邳城南,寺中有塔,上有金盘,下有重楼,塔为九层八角,每层皆有飞檐,每面镶有铜境,塔顶亦有一面铜镜朝天,称为“九镜塔”。听说堂阁周围可容纳三千多人在其内课读佛经,佛像外涂黄金,披着锦彩的袈裟。每到浴佛会时,在路旁设席长数十里,置酒饭任人饮食。来参观、拜佛的百姓达万人之多。当时铺排之奢华、场面之宏广、气势之雄伟为世所难见。
笮融之所以能够忽悠这么多百姓信奉刚刚从西域传进来不久的佛教,便是因为佛教的教义中有着往生极乐世界的意思,徐州百姓虽然富足,但也深受黄巾之祸和各种疫病之苦,而此时大汉官方又在极力地打压道教,因为张角当初起事的太平道,便是道教的一个分支。
道教被压,新生的佛教又不鼓动百姓起来造反,只是鼓吹人们今生修来世的福缘,因此在大汉境内有了市场,这些年居然愈发的兴盛起来。笮融这个恶棍在曹操攻打徐州时。裹挟着信教的民众逃到江东之后,还做了不少坏事,但却对佛教的传播事业做出了贡献。再后来,他虽然被人从深山里面搜出来砍了头,可佛教却是在徐州和江东继续成长。
刘和作为后来之人,十分清楚宗教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虽然其被称为社会的精神鸦片,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具有十分顽强的生命力,只要人类社会还有剥削和压迫存在,宗教就不会消亡。
华佗提醒刘和。愚昧的民众会以激烈的方式来反对刘和在防疫法中提出的焚烧感染了疫病的亲人尸体,但若是能把这条规定用宗教的外衣包裹起来,让民众相信烧掉亲人的尸体是一种神圣或者神秘的宗教仪式,而被烧尸体的灵魂会前往安乐之处,那么民众不仅不会反对,甚至可能十分乐意地去做这件事情。
刘和此后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决定由自己亲手创立一个宗教,而这个教派将会吸收借鉴三大宗教还有国教积极先进的一面,同时又混合一些纲领宗旨在里面。在刘和的构想中。这个新生的组织将会披着宗教的外衣而去寻找科学的结论,同时也要对人类社会、政治民生等重大领域能够产生长久深远的影响。
刘和下定决心之后,便与几个心腹进行商议,郭嘉一听之后就非常的支持。而田畴则是直接建议这个组织首先要把各军的高级将领全部吸收进来,保证军队的忠诚可靠。华佗作为首倡之人,也是欣然表态,愿意成为“组织”的人。
刘和对于装神弄鬼的事情没有半点经验。可他身边却有一个现成的高参可以帮着出谋划策,那便是一直隐于幕后,与他保持着既像姐姐、又似情人关系的赵爱儿。当赵爱儿得知刘和准备亲自操刀创立一个新的教派。并且还会借鉴道家的教义,她原本沉寂的心顿时活泛起来,对于刘和的请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和虽然对于创立教派没有发言权,但他前世戴过红领巾,当过团员,临毕业之前还写过申请书,所以眼光却比这个时代所有人都站得高,看得远。
刘和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将要创立的这个复杂组织制定一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纲领,至于其他具体的事务,自有手下一大帮追随者去完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刘和最终给这个尚未创立的组织取名为“天正道”。
“天”字在前,蕴含了天人合一,天人感应,天国乐土,天下苍生等种种因子,宗教的味道足够浓郁,而且绝对的高大上,除了刘和这种身具皇族血统的人敢用,别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正”字居中,明面上代表了正统、正义、正气,暗里还有公正与正确的意思。若想做到公正,便要执掌政权;若想做到正确,便需求真求实。一个“正”字,却是表明了刘和的政治倾向和学术倾向。
“道”字在后,可以充分照顾到这个时代文化人的心情,儒家和道家本来从根子上就连在一起的,当初儒宗之主孔子还曾向道家开山老祖老子求教过。虽然刘和用这个道字并非是要卖好给道家,只是想要表达“道路”的意思,但无疑这个道字一出,还是很能吸引一批坚持传统的士人加入到组织当中。
刘和征询众心腹的意见,多数都说“天正道”这个名字取得好,但也有人觉得这个名字与祸乱天下的“太平道”太过相似,以刘和的身份,怎么能领导一个听起来像是反贼团伙的组织呢?刘和对此似乎早有考虑,他告诉众心腹,天正道只是上层组织,并且在一段时间内都将处于地下状态,今后也只吸纳各行业内绝对忠诚的精英参加,而真正面向普罗大众的则是由天正道领导的“天正教”。
刘和的这种做法,其实是借鉴了后世某些政党内部的权力架构方式。如果让刘和直接面对千万信奉新教的教众,哪怕他是神仙也会忙不过来,但若是只掌控核心团队也就是天正道,那就容易许多。这个糅合了宗教和政党要素在内的新组织,说白了最终还是要为国家和社会服务,刘和处心积虑地构建这个组织,最终图谋的还是能够掌控天下的权力。
就在张机带着一群助手没黑没白地苦苦钻研时,刘和一手主导的天正道也在蓟城秘密成立,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吸收成员,而直到今日刘和再见张机之前,加入组织的成员也不过二十几人。
刘和对张机抛出治疗天花病毒的诱饵,打的主意便是吸纳张机入伙。
“仲景先生不必拜我为师,只要您愿意加入我们的组织,今后组织内的全部研究成果都会对你开放!”
“敢问公子口中的这个组织究竟是什么?”
“这是我们组织的纲领,这是加入者需要承担的义务责任和能够享受到的权力。”刘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张机。
这次张机不像上次那么草草地签名,而是非常仔细认真地将刘和递过来的小册子看了一遍。
“敢问公子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张机既然能当县令,自然也不是政治白痴,所以问了刘和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为天地正本,为生民立命,为众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刘和借鉴了北宋大儒张载的名言,但又剔除了独尊儒家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宏愿。
张载的原话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刘和觉得此时的儒家思想还没有发展到北宋那个高度,鬼扯什么“天地本无心,但天地生生不息,生化万物,是天地的心意”这些话,容易把人搞晕了,还不如直接明白地说要追求寻找天地万物的本质更加贴合科学主义精神。
“为生民立命”,按照儒家的解释,可以扯出什么命有理命与气命两个层面,不过刘和还是觉得按照字面意思解释出来最好,那就是要为天下民众谋求生存的权力,这一条应该是所有政党都会大言不惭地亮明的态度。
“为往圣继绝学”,在儒家看来过往的圣人只有三皇五帝和孔孟等人,这显然是一种狭隘的学派思想,刘和严重的不支持、不认同。刘和更向往的是先秦诸子百家那种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盛况,所以他把这句话改成了“为众圣继学”,而不是继承“绝学”。众圣都是哪些人?解释权归刘和独家所有!在他看来凡是能在某个领域实现重大突破的人,都可以被冠以圣字,以供后人效仿和学习。只有圣人多了,后人才不会觉得圣人有多么稀罕,也就有胆量去质疑和发问,而不是去墨守成规、循规蹈矩。
“为万世开太平”,这虽然是儒家人的理想抱负,却也是刘和的理想抱负,既然都要万世太平了,汉人在这个星球上的地位应该不会动摇吧?在刘和之后不会被人当两脚羊一样屠杀吧?不会脑袋后面挂着一根“猪尾巴”吧?
张机虽为名医,但他也是一个从小就受儒家思想教育影响的士人,在听了刘和的回答之后,心中觉得豁然开朗,似乎刘和这四句话已经道尽了读书人应该去做什么。
“张机无能,愿以老朽之躯追随公子,为生民立命!”(未完待续。。)
第四九四章 天正教在行动
在刘和的主持下,天正道为张机举行了入社仪式。华佗和刘惠两人作为张机的引荐人,在张机的入社申请上署了名,若是日后张机背叛,他们两人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并由此而受到惩罚。
仪式虽然短暂,却很庄重。张机以天地和父母之名起誓,表示愿意为天正道的宗旨而奔走服务,不辞辛劳,甚至是牺牲也不顾惜自身。刘和与其他成员见证了张机的誓言,刘和还以天正道创始人的身份向张机颁发了一枚制作精美的金徽,并向张机表示了祝贺。
仪式结束之后,华佗对张机开玩笑说道:“你可别小看了这枚金徽,越往后面,入社的门槛就越高,多少身份高贵的人哭着喊着只怕也弄不到一枚呢!”
张机也不是一个呆板的人,他反过来开华佗的玩笑:“既然这枚金徽如此珍贵,以后你的那几个弟子若想入会,你可莫要来求我给做推荐人,我还想着留给自己的弟子呢!”
原来,按照天正道的内部规矩,每名正式成员一生能够推荐入会的名额是有限的,最多不能超过五名。华佗有四个亲传弟子,他已经举荐了张机一次,便只剩下四次机会,如果全部用在弟子身上,那也需要另外一个人同时推荐,因此这名额是十分稀缺的。
按照刘和的设想,天正道的成员总数最终不会超过三百人,而这三百人将会涉及各个行业,因此平摊到一个行业内的名额也就更加有限。刘和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吸收华佗和张机入社,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人便带表着这个时代医界的泰山北斗,换了别的医者,根本就没有资格。
华佗和张机相继加入天正道,随后刘和便给他们下达了任务,要求他们立即在医学院发展一批学徒加入到天正教中,然后前往发现疫情的地区救治病人。同时发展信众,扩大天正教的影响力。
为了方便华佗和张机行事,刘和亲自给各州郡下令,表明自己支持天正教的态度,要求各地不得把天正教当成蛊惑人心的邪门教派对待,也不可阻拦百姓入教。
因为天正教的核心骨干“根红苗正”,又有刘和给制定的条条框框限定其发展方向,所以刘和也不担心把这头老虎放出笼子之后会遭受反噬。张鲁的爷爷才能不过尔尔,却能在汉中那个地方弄出一个五斗米教来,刘和就不信自己用两世的眼光智慧外加黄河以北的财富力量。还搞不出一个可以传承千年的正大教派来。
难熬的日子总算到了九月,北方的天气渐渐转凉,从去年冬天开始的干旱居然持续到了现在,每天在大汉各地依然有少量的人饿死、病死,但在骠骑将军刘和主持下的北方,日子却还能过下去。
这天,一队身穿白色长褂衣衫的年轻人骑马走在白山城通往隔离区的道路上。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对骑兵开路,后方还有一支装载着各种物品的小型车队缓缓跟着。
华佗的二弟子吴普走在队伍的前面,他对身后跟着的同伴们交待说道:“此次我们代表天正教前往隔离区救人。非常的危险,大家都是医学院合格的毕业生,应该牢记防疫条例,一旦感觉到自己有发热和不适的症状。千万不可隐瞒不报,更不可自暴自弃。疫病并不可怕,我们有张师开出的几种方剂,只要按时服用。就能将病毒拒之体外。”
“吴队长,是不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我们就算通过了考验。回去之后便可以向学院申请加入天正教?”
“这只是初次的考验,想加入天正教,你们作为医者,至少要让五十个普通人给学院写署名信,称赞你们的医术和品德!嘿嘿……,小伙子们,若想快点加入天正教,那就努力的治病救人吧!”吴普此时就像手拿苹果的狼外婆,一个劲地引诱着医学院刚刚毕业的见习医士们。
隔离区修建在濡水的旁边,其中收留着从北方返回来的一些商队,还有疑似染病者。这些人在隔离区内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如果确定身上没有带着病毒,便可以离开隔离区前往白山城内居住。尽管白山都尉郑浑尽了全力防疫,但也难免有极少数居民感染了病毒,所以进了这隔离区的人群当中,总是有人站着进来,最后却躺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抬出去,然后烧成灰烬。
吴普带着医护队来到隔离区时,正好看见几个士兵从里面抬着两具尸体从侧门离开,队中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顿时为之凝滞。
“吴医师,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还请保重!”负责护送吴普这支队伍的卫队头目向吴普告辞,急忙带着手下返身离开,似乎不愿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多呆片刻。
“全体队友听令,立即穿戴防护服,准备进入隔离区!”吴普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
隔离区内,许多心如死灰的人看到有医者前来,纷纷站到木栅栏的后方,拼命地向吴普他们挥手,希望能够引起这些医者的注意,好让自己首先得到救治。瘟疫就像无形的魔鬼,在这些被隔离的人群中时刻游荡,谁能首先的救治,也就意味着与死亡远一些。
吴普一行准备完毕,栅栏内的人们以为他们就要进来时,没想到吴普忽然让人拉起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天正教防疫第二敢死队”。吴普对着面前站立整齐的说三十名医士大声喊道:“马山就要进入染疫区了,为了天正教,奋起!”
“为了天正教,奋起!”众人跟着一起高呼,大有慷慨赴死的劲头。
进入隔离区内,这些年轻的医士们开始展露他们的专业素养,每一个人都不怕与疑似染病者近距离接触,张机独创的“望闻问切”行医四步法,除了闻被省去,其他三步一个不落。
有一个浑身发热的病人虚弱地坐在医者的面前,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染了疫病,所以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已是对生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无奈。
“发热几天了?”
“已经有五天了。”
“都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眩晕,虚弱无力,喉咙肿痛,咳嗽。”
“把你的手臂伸出来,我给你切脉。”
这为名叫杨霖的年轻医者在给患者把过脉后,转身对负责发药的同伴说道:“蒋琦,这位病者只是普通的风寒,你给他拿取一剂葛根黄芩黄连汤来。”
“医者大人,您是说我没有染疫么?”病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对呀,你这症状虽然与感染了疫病的患者相似,但却完全不同,不然以你的体质根本撑不到今天。你这就回去熬药,早中完各喝一顿,包你明天退热,后天就可以离开隔离区!”
那病人听了杨霖的嘱咐,顿时大喜过望,马上跪下来向他磕头拜谢。杨霖急忙拉起这位病者,然后有些扭捏地说道:“这个,怎么能让你跪我呢。这次你若是痊愈,还请帮忙向蓟城医学院写封信,就说是我给你治疗的。”
那病者听了杨霖这话,心里觉得好生奇怪。从来都是病人求着医者,这位年轻的医者却是反过来求病人。
“还请您把投信的地方写给我,等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给你们学院写一封感谢信!”
与杨霖这边诊断疑似患者不同,吴普作为这次的带队主治医师,却要承担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替已经明确染疫的患者治病,把这些已经进了死亡门槛的病患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蒋琦,马上准备一份麻黄杏仁石膏甘草汤!这位病患已经昏迷了,孟塳、赵柘,你们两个赶快准备送药器,将汤药给患者灌入腹中!”
“蒋琦,给我拿两份大青龙汤,一份白虎汤。”
“蒋琦,给我拿一份大柴胡汤,一份麻黄汤”
吴普不愧为华佗的亲传弟子,诊病的手段不仅高明,而且迅捷,隔离区内因为他的到来,一日之间便有上百染疫之人得到了救治,只把负责出药的蒋奇累了个半死。不过按照防疫队的规定,吴普每救治一个人,蒋奇就能有一成的功劳,按照目前这种救治速度,他很快就能凑足五十人的指标了。
白山城这边是吴普带领的防疫第二分队,集宁城那边则是华佗的三弟子李当之带队,人数比这边还要再多二十人,他们是第一分队,同样打着天正教的旗号。
除了这两个有名医带队的防疫小分队,还有十几个小分队分赴北方各个染疫区,如果不是因为刘和以研究天花病毒的理由强行将华佗、张机留在蓟城,只怕这两人也会亲自带队前往疫区。
华佗的大徒弟樊阿这些年医术进步很大,能赶上华佗的七成技艺,这次被刘和早早派往了洛阳。洛阳那边不仅有刘和的老爹,还有皇帝,更有刘和的一群手下,无论哪一个都很重要,刘和可不希望忽然有一天从洛阳那边传来什么噩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