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零章 困兽犹斗
当黄河以南各方势力忙成一团的时候,远在东北的公孙度却陷入到了进退维谷,两面受敌的危险境地。
公孙度在退守襄平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在北方的水师可以横行于辽东与东莱之间,而辽西方面充其量也就有一些小船在内河之中活动,刘虞父子若想进犯辽东,只能是经过漫长的辽西走廊,穿越医无闾山,所以他将麾下的主力大部分集结于扶黎、昌黎、宾徙至徙河一线,希望依托南北走向的医无闾山脉守住辽东的门户。
然而,令公孙度无法想象的是进攻辽东的幽州西路军队,当初不过是徐晃率领的三千度辽军轻骑兵,结果却是将辽东的四万主力全都牢牢地吸引在医无闾山脉以东整整两年,而刘和却是充分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将幽州北方和西面的各种威胁一一解除,并且暗中悄悄地组建起了一支可以蹈海远航的舟营,最终利用辽东水师封锁渝水附近海岸的机会,来了一记漂亮的漫天过海。
当时还在扶黎的公孙度收到襄平方向传来的急报之后,立即做出了率军回撤襄平的决定,并且利用他与东部慕容鲜卑的密切关系,请鲜卑人替自己在大辽水以西至医无闾山以东的广阔地带构筑起了新的防线,然后又向高句丽人放开了西安平,默许他们进入辽东半岛南端袭击度辽军的后方。
如果说辽东这场大战刘和抢到了先手,那么公孙度的后手应对还是很犀利的,幸好刘和当时不敢托大,不仅带着郭嘉亲自前往令支考前统筹指挥,而且果断地向阳乐方向和沓氏方向先后增兵。
为了确保西线的兵力可守可攻,刘和先是命令田豫率领镇北军轻骑营和征募来的乌桓骑兵赶至辽东,接着又将护卫自己的数千龙虎卫步兵派往阳乐,而且还将孙礼、徐邈这样的重要手下派往西线。大大增强了西线的兵力和指挥。
为了减轻高句丽人给东线鲜于银主力部队造成的压力,刘和紧急调动冀州振武营五千步兵增援沓氏。当时公孙度已将麾下水师收缩至大辽水入海口附近的两百里海岸线,不然从冀州出发的这五千步兵未必敢横穿渤海前往沓氏城。
刘和在辽东西线不断增兵添将的结果就是徐晃以请君入瓮之计,将无虑附近的一万多慕容鲜卑围歼在了扶黎城东南二十里外,然后一举夺下了医无闾山东部的无虑城,将医无闾山这道屏障丢在了身后。刘和在辽东东线增兵的结果就是让鲜于银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将一万七千步军全部集中在新昌附近,让龟缩在襄平城内的公孙度再也不敢出城。
公孙度也知道鲜于银亲自率领的东路这支部队对自己的威胁最大,犹如悬于头顶上的利剑,一旦斩落下来。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他曾多次派出部队攻打驻守在新昌的度辽军,其中动静最大的便是鲜于银带着部队前往安市阻击高句丽人那次。可惜那次虽然留守新昌城的度辽军仅余不到九千人,公孙度出动了两万多兵力前来偷袭,却被坐镇新昌城的度辽军军师李儒揍了一个鼻青脸肿。
李儒是谁?曾经统领二十多万西凉军的董卓帐前首席谋士,现任的幽州监察署的署长,最后一个身份才是度辽军军师,他这半辈子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这次为了对付公孙度这头盘踞在辽东的猛虎,刘和可是下足了本钱的!辽东西线有徐晃、田豫、孙礼、徐邈众多手下,东线则是直接将李儒这位低调的猛人派给鲜于银。如果不是因为田畴现在负责整个北方的情报任务,说不定这次刘和会将田畴一起派到辽东来。
李儒在鲜于银率军离开之后,似乎早就预料到公孙度回来偷袭,因此下令留守的九千度辽军士兵做好各种接战准备。结果公孙度率军来袭时,狠狠挨了一闷棍,然后捂着满头包赶紧退回了襄平。一场预谋已久的偷袭变成了对方早有准备的攻坚战,公孙度又怎么敢将自己剩下的家底全都在新昌城外拼个精光呢?
当初度辽军在夺下新昌城逼近襄平不到一百里的时候。公孙度还在西线坐镇指挥,鲜于银当时若是率领东线的一万四千步兵突袭襄平城,或许有三成把握夺下襄平。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鲜于银和李儒都知道攻城战是最艰苦的,就算留守襄平城的兵力仅有一万,而且公孙度还不在襄平城内,但取胜的把握依然不大,而己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却太大,所以鲜于银宁可将部队驻守在距离襄平不到百里的新昌,也不愿去冒这个险。
冷兵器时代,交战各方都没有可以迅速摧毁城寨护墙的手段,所以若非局面完全占据优势,很少发动自杀式的攻城作战,顶多是围三缺一地威逼或者佯攻,毕竟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有限的,如果全都折损在坚城之下,就算拿到了这座城池,日后的统治和防守都是问题。
刘和麾下的部队这些年大仗小仗打了不下百场,却是没有打过一场上规模的攻城战,反而是经常借助于城池的掩护引诱敌人前来攻打,或者是将敌人从城池中引出来然后在野外作战。如果说攻城战的话,也就是度辽军在沓氏外海登陆之后,曾经以一万七千人围攻过仅有两千士兵驻守的沓氏城,而当时也不是靠蚁附攻城,只是凭着浩大的声势将守城的公孙度军吓得投降了。
公孙度经营辽东十数年,襄平城作为他的老巢,自然是被修筑的无比坚固险峻,加之襄平城北有大梁水、城西有大辽水、城东有室伪水环绕屏障,所以就算鲜于银率军从南面抵近到了距离襄平不到百里的新昌城,但公孙度依然有信心继续坚守下去。他将水师一半的战船调集到了大辽水、大梁水和室伪水之上,日夜来回巡弋,防止敌军和奸细过河混入襄平捣乱。
徐晃率领的西路联军攻入无虑之后,没有过多停留,他让田豫留守医无闾山以西的大后方,又让孙礼率领龙虎卫步兵驻守无虑这个转进基地,然后自己带着张南和张凯两兄弟率领一万多骑兵在医无闾山至大辽水之间展开了大扫荡,将散布在无虑至险渎之间方圆一百五十里内的所有慕容鲜卑人全都赶回了北方。
当巡弋在大辽水上的公孙度水师官兵们看到幽州骑兵在西岸广阔的原野上追杀着鲜卑友军时,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有人显得惊慌无措,有人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回襄平,还有人在私下猜测辽西大军何时强渡大辽水。
襄平城内的公孙度虽然没有将阻挡徐晃脚步的希望全部寄托给慕容鲜卑,但他没有想到徐晃东进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不到半年时间便将拦路的鲜卑人赶出了辽东。
公孙度原本的想法是将幽州两路军队拖在辽东几年,等到中原地区发生变故之后,刘和到时候首尾难顾,自然是要将辽东的兵力抽调回去,毕竟中原地区才是问鼎天下的关键,公孙度不相信刘和会不管不顾地一直跟自己在辽东死磕下去,却是坐视中原各路军阀抢夺地盘,最终完成整合。
公孙度也不是没有想过向刘和低头的事情,但他觉得还没有走到山穷岁尽的那一步。虽然大辽水以西的地盘已经落入刘和的手中,辽东半岛的南部也被度辽军占了,但公孙度早期发家的玄菟郡还在,至于远在三韩半岛的乐浪郡更是有着不少的人口和军队,只要发挥运用得好了,公孙度觉得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公孙度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一时糊涂,听了公孙瓒的鬼话,结果派了两万人马前往蓟城协助公孙瓒的弟弟公孙越围攻蓟城,这才给了刘虞父子如今报复寻仇的最好借口。
得知幽州骑兵已经逼近到大辽水之后,公孙度心里烦躁难安,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徐晃会马上率军强渡大辽水,而是怕留守在辽队、辽阳至望平沿线的将士们心神动摇,不敢与徐晃率领的部队进行决战。还有更令公孙度担忧的事情,一旦进入隆冬季节,大辽水上游的河面会结起厚厚的冰层,到时候徐晃可以率军先攻入玄菟郡,然后从北面包抄过来,与南面的鲜于银形成南北夹击的态势。
公孙度想来想去,觉得此时是该请北方的好邻居夫余国出手帮自己了,于是立即派自己的小儿子公孙恭在从事柳蒲的陪同下前往玄菟郡最北端的高显城去会见夫余国主,请求夫余人出兵进入玄菟郡,协防襄平。
此时的夫余国作为东北地区第二大国,实力仅次于东面的高句丽,他们所处的具体位置位于后世吉林省富饶的松嫩平原,当时夫余国“土宜五谷”,“出名马、赤玉、貂狖、美珠”,夫余人身材高大壮硕,性格强勇谨厚,但不像高句丽人那么喜欢侵掠,所以与大汉王朝始终保持着和平的经济交流。
公孙度控制辽东地区之后,与夫余国继承并发展了汉代以来的友好关系。前些年,辽东、玄菟二郡屡次遭到高句骊的袭击,公孙度都借助于夫余国的援助而得保全。公孙度一贯重视夫余作为盟友的价值,夫余也需要汉族政权的支持才能生存下去,所以双方一直是很好的同盟。
按照此时规制,夫余王死后安葬时所用的玉匣,需要预存在玄菟郡内,如今公孙度派自己的儿子亲自前往夫余求援,夫余人不为别的,就为了夫余王的玉匣,估计也会派出大军前来替公孙度看守玄菟郡。(未完待续。。)
第四二一章 潜伏的细作
高显城位于大汉幽州玄菟郡的最北端,后世被称作铁岭,是座重要的边塞城池,扼守着辽东的北方门户。
高显城坐落在大辽水呈六十度角大折弯的附近,位于河岸东侧,在大辽水的西岸便是辽东鲜卑的地盘,在辽水拐弯的北边就是夫余部落。公孙度统治辽东之后,将主要的兵力都用在了向东扩张,也就是跟东夷第一强国高句丽反复争夺前汉时期还属于大汉的原来的玄菟郡,所以在高显城一带并未派驻太多兵力,倒是在这里开设了面向鲜卑人和夫余人的互市,极大的方便了三方百姓平时的货物流通。
前汉时期的玄菟郡,位置是以纥升骨城为中心,覆盖了西盖马、上殷台、高句骊等城的大片地域,如今除了高句骊城尚在汉人手中,其余的地方则尽被高句丽人所占据。就连前汉时期位于盖马大山以西、马訾水以东的西盖马城,如今也向西迁移了三百多里,成了小辽水旁边的城池。
如果单从对付外族蚕食大汉疆域这一点上来说,公孙度在辽东无疑是有大功劳的。正因为有这一点,所以刘和虽然出兵对付公孙度,但却不像当初对付公孙瓒那么不留余地,而是以渐进缓逼的方式逐步削弱公孙度的实力。至于被俘的那些辽东士兵,刘和更是让部下给予了一定的优待,尽量多的让他们继续留在军中服役,为今后对付东夷各族提前进行准备。
高显城的守将名叫公孙模,是公孙度的族人。公孙模虽然能力不很出众,但却对公孙度言听计从,甚是忠诚,因此被公孙度派到高显坐镇,主要负责与夫余国和东部鲜卑的部族头领进行联络,替公孙度收集情报和聚敛财货。
前几年有位名叫余昂的落魄书生逃难来到了高显,据说是在老家得罪了当地的豪族。所以远赴辽东前来避祸。当时公孙模的手下正好缺少一个能写会算的幕僚,他见余昂举止文雅,学识不凡,便生出招揽之心。这余昂孤身前来辽东,人生地不熟的,也需要寻找一个落脚之地,于是便同意了公孙模的招揽,安心在他帐前做了幕僚,平时替公孙度模处理一些文书往来的公务,有重要的宾客来到高显时。替公孙模张罗着接待。
余昂做事认真仔细,有条不紊,时常还能帮着公孙模出一些点子,时间长了之后,公孙模便将他当成心腹使唤,一些重要机密的事情也不避着他。
这天公孙模忽然接到襄平传来的急报,让他迅速做好二公子公孙恭前来高显的安全防护措施,以及派人与夫余国主联系,让那边派重要的人物前来高显与公孙恭会面。公孙模已经知晓襄平那边战事吃紧的事情。如今二公子与夫余人秘密接洽,显然跟当前的战事有关,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因此急忙找来余昂商议对策。
“子兴啊。这次二公子要来高显,我们这边需要马上派人前往北边的夫余王都一趟,你看派谁去合适呢?”公孙模一脸期待地看着余昂,眼神里分明透露出“我很看好你”的意思。
余昂毫不犹豫地说道:“余某幸得公孙都尉看重。如今有这等重要之事,愿替都尉北行!”
“好!我就知道子兴不会让我失望!此去夫余国王都天罡城,你需如此这般……”公孙模将出使夫余国的具体要求和注意事项向余昂仔细交待了一番。
余昂仔细记忆。然后一字不漏地将公孙模交待的事情复述一遍,令公孙模觉得十分满意。
因为出使夫余涉及两邦外交,所以还需进行一些准备,公孙模便将相关事宜全都委托于余昂,而他则是专注于做好公孙恭前来高显的安全防护之事。
夜里余昂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将一名家仆喊道房内,然后低声说道:“公孙度的二子公孙恭近日将会前来高显,公孙模派我前往天罡城联络夫余国主,然后促成公孙恭与夫余国主的会面。以我分析,当是公孙度觉得兵力吃紧,因此想要从夫余搬请援兵前来玄菟郡。此事十分重大,你需立即潜往险渎联络徐将军,让他早做应对!”
“属下明白,这就设法连夜出城前去险渎报讯!”
听这余昂与家仆的对话内容,分明就是潜伏在敌后的情报工作人员,专门向幽州方向传递一些重要的情报。
实际上,余昂只是化名,这位潜伏在公孙模身边多年的书生,本命叫做邢颙,字子昂,乃冀州河间鄚县人。邢颙年轻时曾获朝廷举孝廉和被司徒征辟,但都不应命,而且改易姓氏和表字,跑到了右北平郡,跟随着当时的幽州名士田畴在北方四处游历,并且结下了深厚的有情。
余姓,读音与颙同。邢颙表字子昂,为了隐藏身份,他却改成了子兴,而“兴”字的读音却是与“邢”相同。
田畴身为刘和手下军情司的司长,自然要广布耳目与四方,而邢颙在田畴找到他之前,便已经在辽东落了脚,所以很容易便搭上了线,成为军情司潜伏在辽东各地的谍子当中的一份子,而且是属于比较重要的那一种。邢颙本来可以潜伏进入襄平,但田畴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同时也是觉得高显位于辽东、东部鲜卑、夫余国和高句丽四方势力汇聚之地,所以让他的这位好朋友安心潜伏在了公孙模的身边,直到攻辽战事开始之后,这才启用。
另一个时空之中,邢颙可是在曹魏政权中升官至太子太傅、司隶校尉和太常,足见他的能力不凡。这个时空当中,邢颙因为跟田畴的关系,所以安心呆在高显做了公孙模的幕僚,虽然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辽东事毕,田畴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他的这位好友,估计至少要向刘和当面推荐邢颙出任一郡太守之职。
邢颙派人前往险渎报讯不久,一切准备妥当,便带上公孙模准备好的礼品,在几十名卫兵的护送前往天罡城。
天罡城,便是后世的长春城,正是夫余国现在的王都所在。
说起后世的长春,还有一些漫长的历史渊源在里面。如果单从字面意思理解,貌似云南的昆明被称作长春才更恰当,因为昆明的气候一年四季温润,被人们称作春城。而远在东北的长春因为处于高纬度地区,所以每年都有一个漫长的冬季,春季却是一晃而过,时间非常的短暂。
长春之所以得名,来自几千年之前古老的肃慎语“茶啊冲”,是古代肃慎祭天时候的祈福之语。因为祈福之地在喜都,后世渐用“茶啊冲”取代喜都(汉语的译转音为“长春”),后来便成为了地名。
茶啊冲城是长春最早的称呼,始建于公元前舜帝时期,是早期肃慎王国的第二个王都,当时是肃慎南支(满族先祖)的主要聚集地,称为喜,肃慎的第二代王室在此修建土坯城墙和宫殿,称为喜都。
五百年后,肃慎南支的秽、貊两族逐渐迁徙在喜都融合成为秽貊部族,为了纪念两大部族融入肃慎王国,肃慎王遂改国号为得秽,改“喜都”为“合龙城”。西汉时期建立扶余国,渐与中原东汉文化交流。道教传入扶余,夫余国全民信仰“灌口二郎”,实为秦太守李冰次子,城内有许多二郎神庙。夫余人改国都合龙城为“天罡城”。此时天罡城内人口已经过万,城墙和宫殿也改为石质建筑。
此时的夫余国,尚处于奴隶社会的中期,与已经完全步入封建社会的大汉相比,无论人口数量、科技水平和文化水平,都差着一大截。就是与割地自居的辽东公孙度相比,夫余国也依然是有很大差距,因此不得不依附于玄菟郡的汉人官吏进行指导和管理,才能保证国内的各项秩序正常发展。
从高显前往天罡城有四百多里的路程,但因为一路平坦,加之道路两旁的夫余人对汉官使者夹道护送,所以邢颙非常顺利的便抵达了天罡城。夫余国主听说玄菟郡来了一位汉官,也是热情相迎,将邢颙迎进了自己的王宫。
邢颙前些年虽然跟随田畴在北方多地游览,但却未曾到过天罡城这么北的地方,所以心中抱着一半出使一半游览的心态,仔细地留意和观察沿途所见的风土人情和地形地貌,并且将经过的河流和部落都悄悄地记在了贴身的一张绢帛之上。
此时的天罡城中主要居住着夫余人中的统治阶层,以及为这些统治者服务的奴隶,为保护这些统治者驻守的士兵,加起来大约能有两三万人。
对于曾经到过洛阳、高邑、蓟城等人口超过三十万以上大城池的邢颙而言,夫余人心中的圣地天罡城也就不过尔尔,看城市规模和人口数量,估计也就跟高显城差不多。尤其是当邢颙走进夫余国王的王宫之后,他只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各种汉式家具、装饰、挂饰的杂货铺子,而看夫余国主的样子,显然是将王宫里的这些东西当成珍宝来向邢颙展示的。
邢颙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样的一个蛮夷小邦,难不成还真能出动大批士兵帮助公孙瓒对抗刘虞父子?(未完待续。。)
第四二二章 夫余人不憨
邢颙作为玄菟郡派到夫余国的汉官,被夫余国主奉若上宾,不仅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夫余国的王宫之中,而且每顿饭食都与夫余国主同席,各种山珍野味使劲往上抬,生怕怠慢了汉人官吏。
不过邢颙这次来天罡城可不是旅游观光的,他心里正在琢磨着如何能够不着痕迹地搅黄了公孙度向夫余人借兵的计划,所以对于夫余人的热情招待并未显得有什么受宠若惊,落到夫余人眼里反倒像是汉官见惯了大场面,因此对他的招待更加的殷勤热情。
如此几日,夫余人终于沉不住气,首先开口询问邢颙的来意。
“余主簿这几日在天罡城中居住饮食可适应否?”夫余国主一开口,居然是流畅的汉家官话,根本不需要通译。
邢颙点头,一脸坦然地回答:“天罡城虽然无法与蓟城和襄平这样的大城相比,但跟高显却也差不多,本官这几日承蒙贵国上下热情接待,心中颇觉愉快。”
邢颙这话貌似有点不怎么客气,但夫余国主一点也不羞恼,反而是一脸憧憬地说道:“天罡城不过是下帮小国之都,岂敢与幽州治所蓟城和平州治所襄平这样的大城相提并论,能让先生觉得与高显城相差不大,本王心中已觉甚慰。”
“国主此言谬也!”
“还请先生指教。”
“大汉自光武中兴以来,东北地区从来只有幽州治所蓟城,何来平州治所襄平?襄平亦为幽州大城郭,但应该是辽东郡的治所,而非一州之治所。”
邢颙这话说的很讲究,明着听似乎是在纠正夫余国主的口误,但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夫余国主,公孙度只是自封的平州牧。一旦朝廷追究此事时,夫余人可得好好掂量之后再选择怎么站队。
实际上,刘和在出兵辽东之前,便是拿公孙度在辽东自封辽东侯、平州牧,出行时乘坐只有皇帝才能坐的銮驾,帽子上悬垂九条玉串,以及头戴旄帽的骑兵为羽林军等诸多僭越的事情作为理由,向天下宣布了公孙度的罪状,然后名正言顺地誓师出兵,讨伐不臣。
也正是因为公孙度得位不正。所以徐晃在西线俘虏了大批的辽东籍士兵之后,徐邈只要稍加宣传引导,他们就会掉过头来帮着刘和攻打公孙度。
夫余国主听了邢颙这话之后,迟疑片刻,然后试探着问道:“听说公孙将军如今正在南面与辽西来的大军作战,不知战况如何?”
“唉,战况甚是令人担忧啊!”邢颙唉声叹气,一脸愁苦地将南面的战事全都抖落出来,其中许多的话公孙模在他临走之前特别交待不能对夫余国主提起。比如度辽军将军鲜于银已经率军逼近到襄平城百里之外,再比如公孙度在医无闾西线丢失了数万军队。
公孙模将“余昂”当做心腹,所以他才派了余昂这个平时说话办事很谨慎的属下来见夫余国主,结果余昂却是一个“大嘴巴”。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一股脑往外掏,生怕夫余人听不明白一般。
夫余国主听完邢颙的话后,心中越加觉得不安,他问道:“辽西那边的军队不是归太傅大人所辖么。为何要派兵来攻公孙将军?”
“哎呀,还不是因为当初公孙将军在辽东自封平州牧和辽东侯,加之公孙将军又曾派兵支援公孙伯圭合兵攻打过蓟城。如今太傅大人养的那个如狼似虎的儿子手握数十万大军的兵权,所以便派兵前来讨伐公孙将军。”
邢颙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担心公孙度的处境。
夫余国主听了邢颙这些话之后,心中已经猜到了汉人官吏这次前来的目的,于是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却是不再将话题继续往下进行。
夫余国的社会形态虽然落后,但不代表他们的脑子就不好使,更不代表他们的国主就是个猪头。这就像春秋时代的汉人先祖们未必就比汉末的人头脑简单,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春秋时代有诸子百家,而在这些先贤的身后却再也看不到那样百家争鸣的盛况。
邢颙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内心也是希望夫余人最好不要问自己的来意,这样他就能在天罡城多逗留一段时间,以便给西线的徐晃留下足够的应对时间。
夫余国主出了王宫之后,悄悄地与城内几个部落首领见面,让他们立即带领部落内的士兵前往高句丽与夫余交界的地方挑起一场事端,最好是能让双方出动士兵打上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几个部落头领觉得不解,询问国主这么做的原因。
夫余国主一脸严肃地说:“南面的汉人如今正在相互攻伐,我估计公孙度这次迟早要完蛋,他在此时派人前来见我,定然是想让我们出兵南下助他,可这趟浑水咱们夫余国万万不能趟。为了应付公孙度派来的汉官,我们先一步将国内的兵力调往东面与高句丽人对峙,这样我们等于是两方面都没有得罪。”
有个平时与公孙度交好的部落头领不解地问:“万一公孙度这次顶住了辽西那边的攻打,事后他与高句丽人合伙对付我们夫余国呢?”
夫余国主摇头说:“我们这次虽然没有直接出兵帮助公孙度,但若是在东面挑起与高句丽人的争斗,其实还是帮了他一把,因为这样公孙度就可以将西盖马那边防备高句丽人的兵力抽调到大辽水,他如果侥幸不败,事后也怪罪不到我们的头上,毕竟我们没有在他最危急的时候在背后捅刀子!”
夫余国主的弟弟,也是一个较大部落的头领,他力挺兄长的意见,说道:“国主说的对!以我看,这次公孙度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当初纵横幽州的公孙瓒是如何覆灭的么?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幽州打败了辽东鲜卑和小种鲜卑的事情么?依我看,咱们不仅不能出兵帮助公孙度,还要暗中派人前去联系辽西方面,为日后的事情早作准备!”
几个头领想到公孙瓒的覆灭和辽东鲜卑的大败,顿时不再反对,急忙按照夫余国主的意思前往夫余国与高句丽国交界的地方挑起族群冲突,以便将夫余国内的军队引向东面。
两日之后,夫余国主终于开口询问邢颙的正式来意,邢颙于是将公孙度次子公孙恭欲往高显与夫余人会面的事情说了出来,夫余国主当时也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样子,而是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又过了两日,夫余国主让自己的儿子跟邢颙一起前往高显拜见公孙家的二公子,为了路上的安全,还派了一百名夫余壮士随行。
邢颙还在路上的时候,险渎城内徐晃已经接到了邢颙的示警,他沉吟片刻之后,立即对参谋张峻说道:“本将这里有一项十分紧要的任务,需要一个有胆识的人去完成,你可敢接手?”
“将军只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已经立过一次大功的张峻满脸自信,毫不犹豫地应道。
“你即刻手持我的亲笔书信随高显来人返回高显城,秘密会见高显守将公孙模的主簿余昂,然后在他的协助下潜往夫余国王都天罡城一趟,面见夫余国主!”
张峻作为徐晃的随军参谋,通过徐晃这道简单的命令马上意识到了徐晃交给他的这项任务意味着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等到邢颙返回高显城时,公孙恭和柳蒲已经抵达有好几日了,公孙模心中虽然焦急地等着余昂带回消息来,但嘴上却是一直在替余昂说好话,不停地安抚着心急如焚的公孙恭和柳蒲。
好在邢颙虽然回来的晚了几日,但却是将夫余国主的儿子带到了高显,因此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因此抵达高显之后并未受到公孙恭和柳蒲的苛责刁难。
公孙恭和柳蒲将公孙模和邢颙拒之门外,然后与夫余国主的儿子密谋了小半天,等到他们从密室中走出来时,却见公孙恭和柳蒲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显然是夫余人没有拒绝他们的要求。
然而,公孙恭和柳蒲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很久,因为就在他们与夫余国王子就出兵南下签订正式盟约之前,一条“噩耗”从天罡城火速传了过来。
“高句丽人趁着辽东与辽西大战无暇东顾之际,越界对夫余国发起了进攻,如今双方在边界线上陈兵数万,大战一触即发,夫余国主欲往前线坐镇,因此火速传令给儿子,让其返回天罡城监国!”
这一下,夫余王子与公孙家二公子此前口头上达成的出兵协议算是彻底作废,因为夫余国现在忙着保家卫国,哪里还有兵力增援玄菟郡呢?
原本还有些不安的邢颙,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真有一种仰天大笑的冲动。“谁说夫余人憨傻似棒槌来着?这些家伙可是一点也不憨啊,竟然看出了辽东的凶险,想出了这种两不得罪的办法!”
张峻此时已经赶至高显,并且顺利与邢颙接上了头,他向邢颙说道:“还请余先生费点手脚,将某安插到夫余王子回程的队伍之中。”
邢颙点头,答应了张峻的请求。(未完待续。。)
第四二三章 西北风甚急
夫余王子长得跟他爹有点像,一样的傻大黑粗,满脸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还不时喜欢用油光发亮的袖口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或者是揩一把鼻涕,这让一向注重仪表的公孙家二公子见了之后心中十分厌恶。而当公孙恭得知夫余国已经与东边的恶邻高句丽开战,无力出兵增援玄菟郡之后,对这位王子就更加的厌恶了。
不过,公孙恭没有留意到的是,当这位外形憨傻的夫余王子离开高显城之后,双眼之中却是露出了狡黠精明的光亮,并且在第一时间找上了邢颙悄悄安插进护送夫余王子返回高显的卫兵队伍当中的张峻。
张峻曾在邢颙府中潜伏了几日,因此知道夫余人远不像他们外表显露出来的那般憨傻,所以当夫余王子故意寻个借口将他调到身边时,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偶然。
因为路途上面人多眼杂,夫余王子并未询问张峻的真实身份,但却通过几个不露痕迹的测试考验了张峻一番。
比如,队伍在傍晚需要扎营休息时,夫余王子便会装出有意为难张峻的样子,让他选择一处扎营的地方,结果张峻选的地方不仅避风利水、易守难攻,而且还暗合着阵法要诣,就连夫余士兵当中最有经验的老手也是觉得高深莫测,一个个厚着脸皮要跟张峻学这一手厉害的本领。
如果这些夫余人知道张峻的老爹便是揍得鲜卑人和乌桓人哭爹喊娘的名将张郃,而张郃最擅长的便是安营扎寨和排兵布阵,估计他们就会明白张峻的为何有这样的一身本领了。
因为夫余王子着急赶回天罡城监国,所以行进速度极快,四百多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六天时间。按照惯例,高显这边派出护送夫余王子返回的队伍在抵达高显城之后只在城内稍事休整几日,便要原路返回高显。但张峻不属于军方的士兵,对外只说是替主簿余昂来天罡城打理一些皮货生意,所以进了天罡城之后便与公孙模手下的士兵失去了联络。
夫余王宫在时隔半个月之后,又迎来了一位身份神秘的贵客。
夫余国主当然不会真的去东线跟高句丽干仗,他已经将自己的族弟和几个脑子灵光不会捅娄子的部族头领派往东线,所以就算他不去坐镇指挥,这些人也不会真的跟凶狠的高句丽人打生打死,充其量也就是起一些小摩擦和冲突而已。
当张峻在夫余王宫之中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不仅是一路同行的夫余王子大吃一惊,就连夫余国主也是露出惶恐的神情。
“下国粗鄙之人。不知是上邦特使前来,有失恭敬,还请恕罪!”夫余国主一脸的诚恳,看不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国主何罪之有?”张峻双目如炬,紧紧盯着夫余国主的眼睛,没有半分畏惧和退缩。
夫余国主被张峻盯的心里发毛,急忙解释说道:“夫余乃下帮小国,历来与大汉交好,这次公孙度想让我们出兵支援。但我听说他的对手是朝廷之后,连一兵一卒也不曾派往玄菟郡!”
张峻冷笑几声,淡然说道:“这次却是国主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没有跟公孙度一条道走到黑。不然我也不会受徐将军之托,专门从险渎前来天罡城一趟!”
面对夫余人,张峻如此生硬,似乎显得有些跋扈。甚至是喧宾夺主。不过他越是如此,夫余人越是不敢怠慢于他,因为大汉如今虽然内部纷争不断。但在边疆的少数民族看来,依然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如果他们不想招来灭族之祸,那就得规规矩矩地按照大汉朝的规矩办事。
夫余国主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毕恭毕敬地问道:“不知张使这次前来敝国,有何指教?”
“某出身军伍世家,说话喜欢直来直往,那些大话空话也就免了!这次某来天罡城,却是要国主立即停止在东线与高句丽的战事,然后答应公孙度的请求,派兵前往玄菟郡增援!”
“什么?!”夫余国主和王子同时惊呼,有点怀疑张峻究竟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国主和王子不必惊讶,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次你们出兵进入玄菟郡,不过是迷惑公孙度的幌子,等到西线大军抵达玄菟边境时,你们只要佯败数场,然后全部撤回夫余国内,便是一件大功劳。”
这下夫余国主和他的儿子算是听懂了,原来张峻是想让他们夫余人到时候在玄菟郡“放水”!
父子俩个往深了一琢磨,顿时后背的冷汗又开始往外冒。若是按照张峻这个建议去做,这次公孙度是必死无疑啊!想想看,公孙度满怀信任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夫余人,然后将重兵集结在望平至辽队沿线,结果徐晃率领主力从高显方向绕行进入玄菟郡,然后直插襄平城,到时候公孙度拿什么抵挡?
只是,如果夫余人这次真的这么做了,那就要负起背信弃义的恶名,而这样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啊……
父子两个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既不敢直接回绝了张峻,又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张峻看出了这对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夫余父子心中的疑虑和担忧,于是说道:“这次只是让贵国士兵佯败,并非彻底倒向吾军,所以除了徐将军和我,就算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国主因此不必担忧会损害了夫余国的名誉。公孙度的覆灭不过是早晚之事,若能得贵国相助,吾方便能够节省半年时间,同时还能少损失一些士兵,这份人情日后幽州自然会加倍奉还。得失之间,关乎重大,还请国主思量!”
张峻这番话,可谓是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说得再明白不过。夫余父子俩此时若是再跟张峻打马虎眼,那就不仅仅是在侮辱张峻的智商,而是在侮辱他们自己的智商。
夫余国主试探着问道:“若是大公子取了辽东之地,将会如何安置吾等化外之民?”
张峻回答:“大公子早就曾经说过,东北之地,唯夫余人诚信友善,可令之自成一州,从此为大汉庇护。其余诸如辽东鲜卑、高句丽、三韩、秽貊之类,皆反复无常,只能用刀剑和马鞭使其臣服!”
“大公子真的准许夫余自成一州?”父子两个想想其他各族在日后可能会面临灭顶大祸,再想想刘和开出的条件,顿时觉得就算不当国主,貌似像公孙度那样自领一州也挺不错。
“此事太过重大,大公子当初只是提到过,具体如何安置你们,一切还需等到此战过后。不过无论如何,你们这次只要暗中协助了幽州,总归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父亲,咱们就答应了张使吧!我们夫余国偏安一隅,这些年来受够了西边的鲜卑和东边的高句丽人逼迫,就算是日后归于大汉治下,也好过被这些豺狼轮番欺压!”夫余王子此时一脸的坚定,不复当初在见到公孙恭时的那副闷头闷脑的样子。
儿子的话对夫余国主的触动最深,正如他说的那样,就算日后夫余国被并入大汉的疆域,州内有汉人官吏前来管理内政,可这不正是许多夫余人期盼的事情么?相比于残忍的高句丽人和反复无常的鲜卑人,大汉朝显然更加可靠和可信一些。
“一切但凭张使吩咐!”最终,夫余国主答应了张峻的提议,准备暗中倒向刘和这一方。张峻为了防止夫余人背后再捣鬼,也是为了保证日后徐晃率军进入玄菟郡时有人接应,留在了天罡城,然后委托夫余人向高显的“余昂”送去密信,再由余昂派人转报给驻军险渎的徐晃。
过了几日之后,夫余国主派人通知东线,向高句丽人陪一些牲畜和奴隶,修复双边的关系,停止小规模的摩擦冲突。又过了几日,国主的兄弟带着人马返回了天罡城。
随后,夫余国主立即派人前往襄平,向公孙度报喜说自己亲自出马,终于打退了侵入的高句丽人,现在可以抽调兵马增援玄菟郡。
襄平城内,公孙度正在为夫余人的滑头大骂不止,忽然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喜上眉梢,对左右幕僚说道:“这次却是某错怪了夫余人,看来他们不是不愿出兵玄菟,实在是被高句丽人给绊住了手脚。等此次辽东战事胜利,本将军一定要亲自率军征伐高句丽,替夫余兄弟报了今次这仇!”
公孙度于是立即给驻守西盖马的部将韩起和驻守高显的公孙模同时发去命令,让他们在夫余人的军队进入玄菟郡之后,立即率军向望平和辽阳一带集结,合力防范西线徐晃军可能的进击。
高显城内,邢颙收到张峻委托夫余人送来的一条消息,很是觉得有些没头没脑,因为这个消息只是一句浅显的话:西北风甚急,宜杨帆东行!
尼玛的,幽州的军队果然是与众不同,送条消息都这么别出心裁,让人看不出什么头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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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故弄玄虚
“西北风甚急”其实只是一句暗语当中的上半句,下半句是“宜扬帆向东而行。”
这句暗语是张峻离开险渎时与徐晃约定好的,一旦徐晃接到张峻传回的这个消息,便意味着夫余之行按照预定计划展开,徐晃便要率领主力离开险渎,秘密向北绕行到高显附近,然后从夫余人暗中留下的通道进入玄菟境内,接着突然出现在襄平城下,给公孙度来一个黑虎掏心。
想要实现这样大规模的战役机动,徐晃面临着三个难题。
第一,险渎此去高显,路途有数百里之遥,如何保证上万兵马在行军途中不被公孙度派出的哨探察觉,是实现这次机动的前提。张峻在夫余国境内能够做到的事情毕竟有限,接下来顶多是在玄菟边界上进行接应,其他的事情还需徐晃这位主将进行谋划布置。
第二,徐晃若是率领主力离开险渎,从大辽水一直到医巫闾山东麓这两百多里地带便没有太多的兵力可以牵制公孙度部署在大辽水东岸的数万部队,万一到时候被打得急红眼的公孙度命令部队绝地反攻,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缺口,会直接导致围逼公孙度的谋划失败。
第三,如何做到与东线驻守新昌的鲜于银主力协同作战,避免东西两路主力各自为战,那样不仅会贻误战机,而且还会大量增加兵力损失。
虽然困难重重,但徐晃毕竟不是凡俗将领,他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拿出了堪称完美的应对策略。
徐晃给驻守无虑的孙礼下令,让他率领留守无虑的龙虎卫士兵押送着数千鲜卑俘虏前来险渎,然后在快要抵达险渎之前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在鲜卑俘虏当中挑起事端,引诱他们反抗和逃走。等到孙礼放走这些鲜卑俘虏之后。徐晃佯装大怒,于是率军前去缉拿逃逸的鲜卑俘虏,而孙礼则顺势接防险渎城。
从无虑前往险渎的路途之中,南面是茫茫渤海,东面是徐晃的主力,西面是鲜卑人的伤心之地医巫闾山,唯有北面才是他们的老家。所以,鲜卑俘虏被孙礼故意放走之后,一定会向北逃,而徐晃正好借着追补鲜卑俘虏的名义将部队开往北方。却不会引起公孙度的怀疑。
至于孙礼离开之后无虑城暂时无兵驻守,也不是什么问题。徐晃虽然不是真的要去抓捕逃逸的鲜卑人,但只要他带着部队向北推进,刚刚逃出生天的鲜卑人一定会把他们曾经遭受的苦难告诉沿路所见的部落,而这些部落的头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绝对不会带着族人前往无虑捡便宜,而是趁着徐晃的大军还未赶到之前,能向北面逃多远,就逃多远。
徐晃只用这一个计谋。便顺利解决了前面两个问题,至于如何与新昌方向的鲜于银取得联系,也没有难倒徐晃。徐晃让手下士兵用废木制作了上万条大约一尺多长的海船模型,在海船的两侧刻下了“两人一船。可过辽水。双日若出,必破襄平。”十六个字,然后当着大辽水东岸无数守军的面,举行了一场形式怪诞的祈舟仪式。接着让士兵们将这些小木船统统放入水中,使其顺流向南,最终漂进茫茫渤海之中。
河对岸的公孙度士兵看到对岸的辽西将士举行这场怪异的仪式时。自然是万分紧张,还以为他们接下来便要强渡大辽水,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徐晃让士兵们将刻上字的小木船丢进水中之后,便带着部队返回了险渎,压根就没有过河的意思。大辽水中游弋的辽东水师官兵急忙捞起一些小木船,想要查验一下徐晃动了什么手脚,结果只看到了十六个莫名其妙的字。
负责巡河的水师统领不敢隐瞒此事,急忙向襄平城内的公孙度报告,公孙度获悉之后,捂着肚子嘲笑说道:“哈哈,真是令人可笑,徐晃没有大船过河,便想出这种向天祈求大船帮助他麾下士兵过河的办法来!什么‘两人一船’,这样的船得有多小,还能运输上万兵马过河?什么双日若出,这天上什么时候能出两个太阳?哈哈……这种办法要是管用,那我立即也向上天祈祷,让老天给我降下十万精锐骑兵,一日之间便可将徐晃的部队统统解决!”
公孙度身边的幕僚也觉得徐晃此举实在荒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过了几日,一件更令公孙度开心的事情从险渎方向传了过来。
“哈哈……,好你个徐晃,前几日才在辽水河畔装神弄鬼一回,报应马上就跟着来了!几千鲜卑俘虏竟然全跑了,这下看你怎么向刘世仁交待!啧啧,那可是几千有手有脚的鲜卑人啊,卖到黄河以南那些豪族庄园里面去,少说也能挣个上百万贯铜钱。”
公孙度没事偷着乐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徐晃已经带着麾下一万多轻骑向北追去,而犯了“大错”的孙礼则被徐晃当众狠狠惩罚一顿,然后灰溜溜地带着部队开进险渎城,代替徐晃留守。
公孙度麾下有两个胆大妄为的手下建议公孙度趁着徐晃出动主力去追鲜卑俘虏的时候过河偷袭险渎,公孙度有些意动,于是派柳毅率领五千士兵趁夜乘坐水师舟船渡过大辽水,向险渎发起了夜袭。
以逸待劳的孙礼指挥龙虎卫步兵毫不客气地对柳毅和他带来的部队发起了还击,结果城头万盏灯笼一起点燃,柳毅更是被城头的乱箭差点射中面门,吓得这货赶紧带着士兵撤回了东岸。
柳毅回到襄平向公孙度诉苦,说险渎城内分明有上万大军驻守,徐晃那厮肯定是故意设好了局等着辽东这边去钻。公孙度于是安慰了柳毅一番,再也不敢打河西险渎城的主意。
又过几日,公孙度接到玄菟那边传来的消息,夫余国主派出三万善战勇士进入了玄菟郡,驻守膝盖马的韩起和驻守高显的公孙模已经按照公孙度之前的命令将两座城池交给夫余人驻守,他们则分别率领一万士兵前往望平和辽阳,进一步加固襄平以西、大辽水东岸的防线。
却说徐晃让人将上万条小木船丢进大辽水中之后,因为这些木船遇水不沉,始终在水面上漂浮,而此时渤海海面上已经开始刮起西北风,所以当这些木船从辽水入海口漂进渤海之后,便被西北风吹着向辽东半岛方向而去。这些木船有不少随着海浪涌上了安市、汶县、平郭以西的海岸线,海边负责瞭望辽东水师动静的哨探们在每艘木船的船底发现了一个只有蓟城司令署外围情报人员才会认识的奇怪符号,惊讶之下赶紧捞起几只木船,送回了鲜于银驻守的安市。
鲜于银接到探子们送来的木船之后,翻来覆去的看,却是看不出其中的玄奥。若是换做别的那种刚愎自用的主将,或许就会让手下人将这几条小木船丢进灶台之中当柴烧,可鲜于银不是这样的人,直觉告诉他这几艘外形相似,上面刻着联络符号和清晰文字的木船有玄机。
既然鲜于银搞不懂,他便立即派人星夜带着木船前往李儒驻守的新昌城,让李儒这个智谋之士破解小木船身上的秘密。
李儒拿到小木船之后,也是十分重视,他将木船上面横着刻的十六个字抄在白纸上面,竖着写一遍,横着写一遍,四个字一列地又横竖写了两遍。
李儒一边写字,一边琢磨。
“两人一船……两人,就是二人……将‘二’字和‘人’字叠在一起,可以写成‘天’字,也可以写成‘夫’字,还可以写成‘介’字,‘仁’字……”
看着纸上刚刚写好的“天”、“夫”、“介”“仁”等字,李儒双眉紧锁,脑中不停地思索和联想。
忽然,李儒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一丝线索。
“如果将这个‘夫’字理解为夫余人,那么两人一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的人和夫余人已经坐上了一条船?”
李儒自问自答,将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行军地图。
“夫余人在玄菟郡以北,他们与辽东鲜卑之间便是以南北走向的辽水作为界线,如果徐晃率军绕道北上,将辽水西面的鲜卑人驱赶到北面去,再从夫余人控制的河段渡过辽水,就可以从北面突入玄菟郡,进而迅速直插襄平城……嗯,这么分析可以站得住脚,与‘二人一船,可过辽水’的字面意思完全契合。那么下面两句话又该如何理解呢?”
“双日若出,必破襄平……双日,也可以理解为重日……重日,……重阳日……,九月初九,如今是八月下旬,距离九月初九还有十来天时间……”
想到这里,李儒脑中忽然一片明朗,颔首自语:“呵呵,吾明白了!这是辽西那边的友军向吾军释放的重要信号,他们已经与夫余人暗中取得联系,有办法顺利渡过辽水,准备在九月初九前后从玄菟郡方向奇袭襄平,所以放出大量木船入海,利用风向海流传到我们这边来,通知我们早做准备,与他们同时行动!”
“来人呀,速速传讯给鲜于将军,请他立即返回新昌,本军师有重大军情与他商议!”(未完待续。。)
第四二五章 东西呼应
鲜于银接到李儒的通知时,虽然还不知道木船上所刻十六字的具体意义,但他有种预感,觉得是时候对襄平的公孙度发起最后一击了,所以毫不犹豫地将原本驻守在安市的五千步兵带回新昌。
安市经过国渊这位能士一段时间的治理,局面已经稳定,原本从汶县和平郭两城逃过来的百姓也纷纷返回了乡里。安市和汶县周围百姓如今只认县衙发布的政令,不再听从和遵守公孙度在辽东另外搞出来的那套政令体系。
李儒见到鲜于银之后,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鲜于银听了甚是认同,他一脸钦佩地对李儒说道:“徐公明能够想出木舟传书这一招,实在是令人称奇。不过,军师能在一夜之间便猜出谜底,更是令某佩服啊!”
“徐公明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奇招,他若是派人绕道从海上传递消息过来,不仅容易被公孙度的水师截获,而且耽误时间,反而不如用这种看似容荒谬,实际上却是最便捷的方式向我们通报军情。”
“可是,徐公明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发现这些小木船,而且还能从这十六字中破解出他的意图呢?万一我们的细作没有发现,又或者敌营当中也有能人破解了这个明语下面的意思,岂不是弄巧成拙?”
“以吾所见,这些情况,徐公明已经想到了。这次我们的细作在海边同时发现了十数条外形相同的小木船,那就说明徐公明让手下做了许多这样的木船。他这是利用巨大的数量优势来弥补木船在海上漂流时的不确定性。至于这样的传递办法会不会被公孙度的手下破解,以吾所见,只要徐公明能够做到瞒天过海,那么公孙度就算知道这是西线与我们联络的办法,也绝对不会想到西线的主力部队会从玄菟郡直扑襄平。”
“嘶,徐公明想要骗过大辽水沿岸的数万敌军悄然进入玄菟郡,还真是不好弄啊……”鲜于银撮着牙有些担忧。
李儒建议说道:“为了掩护西线主力的真实意图,我建议立即对襄平发起佯攻,把公孙度的注意力引到我们这边来。”
“军师言之有理,我这就去布置!”
鲜于银与李儒议定。便立即从新昌出兵。三日之后度辽军抵达了襄平南门外二十里处。
公孙度在一日前接到辽军出动的消息,却没有派兵出城迎击,因为他觉得度辽军兵力有限,只要自己依托襄平城严防死守。那么鲜于银根本没有机会攻进城来。
望着高大坚固的襄平城墙。早有算计的鲜于银把眼一瞪。把手一挥,顿时便有上百架投石车被士兵们推了出来。
投石车作为大型的攻城器械,行动迟缓和运输不便是它的最大的缺点。但因为它巨大的远程杀伤优势,却也是攻城的利器。度辽军的舟师营舟船有限,在运输度辽军登陆沓氏海岸时并未携带太多的投石车和床弩,出现在襄平外的这数百架投石车却是鲜于银率军夺下新昌之后,在大半年的时间内赶造出来的。辽东半岛上多山,山中又多树木,只要劳力足够,赶制数百架投石车并非难事。
除了赶制投石车,鲜于银还将俘获到的数千高句丽蛮子赶进山中采石,为投石车制作发射所用的大小石弹。几个月下来,山中采石的高句丽俘虏累死数百人,而他们辛苦开采和打磨出来的上万枚石弹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些高句丽人本来是公孙度引进来对付度辽军的,如今却为度辽军制作攻城所用的石弹,说起来公孙度也算是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当鲜于银下达了远攻的命令之后,三百多架投石车分成三列在襄平城外一字排开,然后开始了日夜不休的轮番投射。
“嗖……”一块磨盘大的巨石狠狠地砸中了城头望楼的立柱,顿时将这根立柱从中砸断。
“嗖……”几块人头大小的石弹从同一座发射车的皮兜地面飞出,然后在空中散开,有的砸向城头的士兵,有的落入了城中,引来了一大片惊呼和慌乱。
“嗖——!”又是一块水桶大的巨石飞过城头,狠狠地砸中了辽东侯府内某间屋脊,巨大的惯性将屋脊瞬间砸穿,接着整个屋盖便稀里哗啦地砸了下来。
城外投石车耸立如林,天空中石弹呼啸似雨,城中军民慌乱好似炸锅……
三百多架投石车只需要不到两千士兵便可操作,鲜于银为了保证攻击的连续性,给每一列上百架投石车规定的投射时间是四个时辰,这样一天之内三列投石车便可以实现轮班倒,既不影响攻击的效果,也不会让士兵觉得疲惫不堪。
当初曹操在攻打徐州时便采用了数百架霹雳车集中齐射的办法,结果差一点就连徐州治所郯城都要被攻陷。襄平作为公孙度的老巢,虽然修建的高大坚固,但与郯城相比也不过如此,但围攻襄平的度辽军所使用的投石车却是要比曹操所用的霹雳车还要厉害,所以躲在襄平城内的公孙度和他的手下在连续几天昼夜不间断的“巨石雨”轰炸之下,已经吓得心惊胆颤,躲进了地道之中。
“将军,速速派兵出城将敌军的投石车毁掉,不然襄平城可就要被砸成一片废墟了!”一位吓破了胆的从事哭丧似地向公孙度提议。
幸好,这货虽然胆小,但只是提议公孙度派兵出城,却没有提议公孙度开城投降,所以被公孙度打了二十军棍之后,也就算了。
“将军,敌军的投石车虽然厉害,但石弹消耗甚巨,必然不能持久,还请将军亲至城头犒劳将士,安抚军心,则襄平无虞!”一个胆大的幕僚向公孙度提议。
“将军,不如将王烈和管宁一起推上城头,敌军见了,必然不敢再用巨石毁城!”从事阳仪提出了一个阴损的建议。
被逼急了的公孙度终于发了狠,他让手下士兵把王烈和管宁“请”到自己府中,然后以两位名士的家人做威胁,让王烈和管宁陪着自己一起上了南门城头。
城外中军大帐外,鲜于银正手持千里镜观察着城头的敌情,忽然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忽然映入到他的眼帘。
“我艹!公孙度这龟孙子竟然把王彦方和管幼安拉到城头挡石弹!”
鲜于银当初来辽东时曾经得到过王烈的帮助,所以对王烈的长相印象很深,他虽然未曾见过管宁,但避祸辽东的四名士如今他已经见过了三个,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王烈身边那位便是管宁。
千里镜中,鲜于银很清楚地看见王烈和管宁面露忧郁之色,却没有什么惧怕,不愧是当世名士。
因为担心伤到了王烈和管宁,鲜于银赶紧下令投石车停止了发射。
“军师,现在我们该咋办?”鲜于银一脸郁闷地问李儒。
“现在我们只是佯攻,就把公孙度吓得将王彦方和管幼安抬了出来,这是好事。”李儒一脸笃定,根本没当回事。
“可是,公孙度发现了我们的这个弱点,等大军全力攻城的时候,他一定还会故技重施,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
“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暂且让投石车停止投射,每天派出一队士兵在城外搦战,不停地辱骂和骚扰公孙度,让他不能安宁!”
“如果公孙度受不了折辱派兵出城来战呢?”
“他若真敢派兵出战,那我们便假戏真做,与他决战!”
李儒一番出谋划策,鲜于银心中不再烦躁,于是继续佯攻襄平,只等徐晃率领的那支部队按时抵达襄平。
襄平城外的投石车停止了发射,城中守军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不过公孙度的耳根却是难以清净,因为城外的度辽军士兵正扯着嗓子“问候”公孙家祖宗十八代呢!
公孙度心中恼怒不已,但他却不敢派兵出城作战,只是严令手下将士据城死守。城中军民先是看到公孙度胁迫着名士王烈和管宁上城挡石弹,接着又见到公孙度宁可被城外的度辽军骂城乌龟也不出战,于是觉得公孙度胆小怕死,对他的怀疑和猜忌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北方荒原之上,率军北行的徐晃昼伏夜出,经过七天的行军,终于逼近到高显附近。
副将张凯问道:“徐将军,由此向东行进二十里,便是大辽水,我们什么时候过河?”
徐晃回答:“先让部队就地结营休整,何时过河还须接到高显那边的消息才能行动!”
高显城内,夫余国的王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张峻说道:“我的族人已经在河对岸看见了汉军骑兵的前哨,为何不立即派人前去联系?”
张峻解释说道:“此时若是接引吾军主力过河,一定会被公孙度留下来的探子察觉,那我们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那现在怎么办?”
张峻沉声说道:“很好办,你现在派人将公孙度留在玄菟郡境内的细作和探子全都解决掉,自然就没人去给公孙度通风报讯了!”
夫余王子心中一紧,知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无法推诿拖延了。(未完待续。。)
第四二六章 白捡三千兵马
张峻此前从未到过夫余国,所以对于夫余人的认识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上,不过幸运的是张峻在前往夫余国之前,曾经见过邢颙一面,所以他知道夫余人表面看似憨傻蠢笨,实则精明狡黠,因此处处留着心眼。
比如这次,张峻已经接到了徐晃率军抵达高显以西二十里的消息,但却没有急着出城迎接,而是逼着领兵前来的夫余王子先将公孙度留在高显附近的眼线耳目统统地清除掉。
只要夫余王子下了抓人杀人的命令,就跟公孙度彻底划清了界线,几十上百颗人头落地还是小事,关键这样的举动等于是向幽州方面交出了一份投名状,徐晃率军孤军深入玄菟郡之后也就不用担心夫余人改变主意,暗中向公孙度通报消息,甚至是从后面捅刀子。
夫余王子看着一脸严肃的张峻,急的额上冷汗直冒,好几次他都想找借口和理由推辞,但话到嘴边时却被张峻犀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张峻见夫余王子还在犹豫,脸色又沉几分,硬硬地说道:“王子殿下,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吾军便在高显西南二十里处,若是你不能当机立断,不仅会错失了与幽州交好的大好机会,而且此前的付出也是付诸东流。更严重的问题,若是你无法取得徐将军的信任,我这个负责联络的使者也不好说他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动作!”
张峻这番话说道最后,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夫余王子思前想后,忽然想起了离开天罡城时父亲对他的叮嘱。“此去高显,若能置身事外,那是最好不过。如果实在做不到两方都不得罪,那就一定要态度坚决地站在幽州一方,千万不可左右摇摆不定!”
定下决心之后,夫余王子咬牙说道:“一切就按张密使的提议来办!来人呀。速速传我命令,将高显城内所有的汉官抓起来,将附近五十里内的细作密探全部解决掉!”
当日下午开始,高显城内城外夫余士兵四处搜捕缉拿公孙度留下的耳目和汉人官吏,凡是顽抗拘捕的,当场就被格杀。到了夜间的时候,夫余士兵已经抓获了近百大小官吏,砍掉了几十颗脑袋。
张峻见夫余人已经被自己逼下了水,于是连夜过河来见徐晃。
“属下张峻见过将军!”
“张参赞这次辛苦了,等拿下襄平之后。本将亲自为你请功!”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张峻将自己前往夫余国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收集的各种情报详细地向徐晃做了汇报。徐晃听完,对于张峻的行动成果十分满意,又好好地夸奖和勉励了一番。
“张参赞能因势利导说服夫余国王放弃与公孙度的合作,已是大功一件。接着你又劝说夫余人转而与我们合作,这又是一件更大的功劳。有了夫余人暗中支持,大军的后勤供应便不再是问题,也不用担心鲜卑人卷土重来,从我们背后发动袭击。这样我们就算奇袭失败,也能在玄菟郡内与公孙度的部队展开拉锯战,为东线的部队提供机会。”
“属下承蒙将军夸奖,如今高显城内已经被清扫干净。还请将军速速率军通过。”
“也不急这一时,为了让夫余人今后老实听话,你这就回去告诉夫余王子,本将明日率军经过高显。届时请他站在城头一睹幽州大军的风采!”
张凯听懂了徐晃的意思,于是连夜返回高显,将徐晃翌日将会率军从高显城外经过的消息的告诉了夫余王子。并且极力撺掇夫余王子到时候带着手下大小头目站在城头上观看。夫余王子心中也是好奇屡屡获得胜利的幽州骑兵究竟是怎样一副嚣张跋扈,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张凯的请求。
第二日上午,徐晃下令大军吃过早饭之后拔营渡河,张峻在此之前已经将大辽水靠近高显附近的大小船只搜集起来,等到上万骑兵来到河边时,虽然人呼马嘶的十分喧闹,但因为有徐晃亲自调度指挥,居然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将上万人的部队安全平稳地送到了大辽水的东岸。
部队过河之后,徐晃没有立即率军前往高显,而是下令部队原地整理军容,稍事休整之后,这才再次动身,向着高县城浩浩荡荡地进发。
大约是在傍晚时分,眼看红日便要坠入西边茫茫的原野中时,一支衣甲鲜明的骑兵大军排着整齐的阵型出现在高显城外。
走在队列最前方的是度辽军轻骑营,只见将士们全都穿着黑色的皮甲,披着猩红的披风,头顶的兜鳌上还插着白色的雕翎,看上去不仅整齐威风,同时还有几分潇洒俊逸的感觉。
紧跟在度辽军轻骑营之后的是乌桓骑兵,他们的服饰与轻骑营几乎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些乌桓骑兵的马背上或多或少地拴着几颗已经风干了的人头,而那些人头上的发饰则很像是鲜卑人。
乌桓骑兵后面是刚刚转转化过来不久的辽东骑兵营,他们的服饰甲胄还保留着辽东骑兵的样子,但使用的武器则换成了蓟城量产的锋利马刀和强攻劲弩。或许是受了乌桓人的刺激,这些急于证明自己的辽东汉子们也在马背上拴着一些被他们亲手斩下来的鲜卑人的头颅。
最后面压阵的是镇北军骑兵营,虽然同为幽州五军轻骑营当中的一支,但镇北军的轻骑营与其他各营又有不同。镇北军最初的班底是徐荣从潼关带到幽州的五千凉州老兵,而凉州向来是出骁骑的地方,所以镇北军轻骑营自然少不了带着西凉骑兵的一些特征。
城外每经过一支部队,城头上的张峻就会仔细向夫余王子和他带来的手下认真介绍一番。当这些夫余人得知幽州居然为雇佣来的乌桓骑兵配备了相同的武器兵甲时,眼中露出的是羡慕的神色;当他们得知刚刚转投阵营的辽东骑兵竟然在与辽东鲜卑人作战时冲锋在最前面时,一个个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最让这些家伙们震撼的是,张峻告诉他们徐晃率领的这支人数过万的骑兵不过是临时拼凑出来的,若论整体战力,跟幽州西线的骁骑卫相比,差着好几条街。
不管夫余人是不是真的相信,这次张峻真的没有忽悠他们,如果让这些家伙亲眼见识过骁骑军的风采,恐怕他们今后的心里都要留下一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等到一万多骑兵从高显城外走过之后,城头的夫余人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夫余王子撒腿从城头跑了下来,骑着马追一口气出城外十里,然后拦在徐晃的马前,说什么也要让大军留下来休整一天。
徐晃搞不懂夫余人的意图,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紧跟而来的张峻。
张峻琢磨了一下,觉得夫余人应该没有恶意,便建议说道:“将军,既然夫余兄弟如此热情,不如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一夜吧。”
徐晃点头,大军于是在高显城南十里外扎下营寨。
夫余王子陪在徐晃的帐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便见一队夫余士兵赶着牛羊,抬着酒食来到了营外。
“将军初到高显,下国粗鄙之人没有什么好招待大军,只能送来一些酒食牲畜,不成敬意,还请将军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夫余王子一脸诚恳地向徐晃说道。
徐晃也没跟夫余人客气,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然后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夫余人送来的酒食牲畜。
此去襄平,还有两百里的路程,夫余人送来这些酒食和牲畜,正好可以让大军好好地补充一下体力,在这种关乎成败的关键时刻,徐晃又岂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利于提高部队战力的因素?
中军帐内,酒足饭饱之后,宾主尽欢。夫余王子试探问道:“今日有幸得见幽州骑兵的雄姿,我们部族内的汉子都有些向往和羡慕,不知将军可否给族内子弟一个机会,让他们随您一起前往襄平?”
徐晃听了夫余王子这话,忽然笑了。谁说夫余人憨傻了?这个夫余王子可是一点也不傻啊!
表面上看,夫余人若是跟着徐晃前往襄平,死伤自然是难免,但他们却有了与幽州骑兵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以在一路上学习很多的东西,甚至还可以掌握一些排兵布阵的技巧。相对于损失的那些人马,夫余人能够学到的东西只多不少。
虽然看出了夫余人的心思,但徐晃并未出言拒绝,而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徐晃不怕夫余人跟着自己偷师学艺,因为他相信不论夫余人怎么学,有些关键的东西他们是学不去的。比如,幽州骑兵统一使用的制式马刀,夫余人虽然可以将刀的形状记住,但却无法掌握制造马刀的锻钢技术。又比如,夫余人可以发现高桥马鞍和双脚马镫的秘密,但他们却掌握不了明光铠的制造技术,更无法掌握钢匣铜括连弩的制造技术……
第二日,三千夫余骑兵尾随在徐晃的队伍后面,一起向着襄平迅速接近。(未完待续。。)
第四二七章 又生一计
襄平城内,原长史王烈的府邸昔日高朋满座,如今门可罗雀。公孙度既然已经翻脸,肯定不会再给王烈原来的待遇,不仅停止了向王烈府中的各种供给,还派兵将这里围了起来,防止王烈和他的家人逃走。
管宁原在襄平之外的山中隐居,这次却是受了池鱼之灾,被公孙度派兵从山中捉了回来,一并软禁在王烈的府中。
幸好两位名士性情相投,彼此做伴,就算是在被软禁的情况之下,依然不忘读书注疏,交流谈论,日子倒也过的苦中有乐,不是那么难熬。
前几日,城外度辽军动用了数百架投石车攻打城池,城内守军人心惶惶,公孙度害怕城池不保,便带着王烈和管宁一起登上南门城头,结果城外的投石车没过多久居然停止了射击。公孙度用王烈和管宁当肉盾的诡计得逞,于是又增派一队士兵将王烈和管宁看得更牢。
“彦方兄,以你所见,这襄平城何时会被攻陷?”管宁面带忧郁之色,有些担心地问道。
王烈不答反问:“难道幼安也觉得公孙度到了穷途末路?”
管宁苦笑摇头,说道:“彦方兄何曾见过只凭一两个文弱文士充当肉盾便可守住城池的事情?城外幽州大军虽然停止了石弹攻击,但显然没有放弃攻打襄平的迹象,说不得他们正是在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呢。”
王烈叹气,对前路有些悲观,他轻声对管宁说道:“身为士人,由来都是可杀而不可辱,若是公孙度下次还将王某推向阵前,说不得我便要慷慨赴死,不受此贼的要挟!”
“真若是到了这天,管某一定与彦方兄作伴。绝不苟活!”
两人正在愁苦之际,公孙度忽然派人来请他们前往侯府叙话,王烈和管宁推辞不得,只好坐上马车离开了府邸。
王烈和管宁来到辽东侯府时,意外地发现会客厅中只有公孙度等候着他们的到来,并无其他人。
公孙度起身向王烈和管宁行礼,然后一脸惭愧地对两人说道:“前日让两位先生冒着飞石陪某登城,实在是迫不得已。度辽军的投石车甚是厉害,发射的石弹落入城中之后多有殃及百姓,某不愿看到百姓遭受无妄之灾。只得出此下策。”
王烈和管宁对于公孙度这番假惺惺的赔礼道歉并不感冒,但也不想刺激公孙度,因此只是简单敷衍两句,却是不接公孙度的话头,表情木然地坐在席上。
公孙度对两位的态度也不生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唉,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听信公孙瓒那些挑唆的话,或许也就没有今日之祸。”
王烈人如其名。是个直性子,他见公孙度言语之中有了悔恨之意,于是提醒公孙度说道:“将军恕某直言,就算没有当初辽东出兵攻打蓟城那件事情。以将军自封平州牧和辽东侯的做法,蓟城刘氏父子就会放过你么?”
王烈这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戳破了公孙度虚伪的面具。
公孙度一脸苦涩,辩解说道:“可是……。当时辽东的情形两位也是知道的,如果某手中没有专断之权,这辽东之地早就落入到鲜卑人和高句丽人之手……某当时自封平州牧、辽东侯。虽然有些不妥,可于大汉还是功大于过的吧?”
管宁为人方正,有些理解和同情公孙度,他说道:“正如将军所言,当初黄巾肆虐大汉八州时,将军能够保境安民,使得这辽东之地秩序井然,百姓安稳,确实是大功一件。将军又善用兵,屡屡挫败高句丽的进犯,使得大汉东北疆土不失,又是大功一件。只是如今朝廷早已崩坏,各地军阀相互攻击不断,蓟城刘氏父子此次出兵辽东又占了大义名分,将军若是顽抗到底,不仅要拉上许多无辜百姓一起,将军你的家人只怕也要受害呀!”
公孙度现在有些信心动摇,但觉得自己还有一搏之力,他之所以将王烈和管宁请过来,除了假惺惺地向两人道歉之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让王烈和管宁之中的一人出城去见鲜于银,从中斡旋调节,希望度辽军退出辽东,而他今后也会向刘虞父子服软,不敢再搞小动作,老老实实地替刘虞父子看好东北大门。
公孙度不好意思直接对两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绕着弯子说道:“两位避祸辽东已有多年,对辽东可有几分感情?”
王烈和管宁同时点头,毫不否认。
“两位都是心怀百姓疾苦的名士,当不至于忍心看着百姓陷入刀兵之中吧?”
两人又是同时点头。
公孙度吞吞吐吐地又说:“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先生当中谁可否替我出城一趟,去见一见度辽军的统领鲜于银,就说某愿意交出平州牧和辽东侯的印信,今后继续安心替大汉镇守辽东之地,度辽军这次出兵的耗费某也愿意双倍赔付,还请度辽军莫要逼得某与他们决一死战!”
“此事自然是彦方前去合适。”管宁立即说道。
“不可,此事还需幼安前去。”王烈立即反驳。
王烈和管宁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谦让。两人心中明白,这次出城其实就是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算完成不了公孙度交给的任务,但也可以留在度辽军中。城外的度辽军见到他俩上城便能停止投石,若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前去,自然会受到优待。
公孙度见王烈和管宁相互推让,心中一阵得意,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两人当中有一个心性凉薄之人,那他是绝对不会放人出城的。如今两个人都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对方,这样出城的那个反倒不好意思不回来。
“两位先生不必推让,不论成与不成,某都不会有任何责难,如今度辽军就在城南十里,还请速速出一人前去。”公孙度使劲推了一把。
最终,王烈出城去见鲜于银,管宁留在府中。王烈的家人都在城内,而王烈当初也曾见过鲜于银,而且还暗中向鲜于银提供过帮助,所以让他出城,自然是最合适。
城外的度辽军见到一位年近花甲、文士打扮的老者走出来时,不敢折辱怠慢,有人拦住王烈问话,王烈便如实告知自己的身份,声称要见度辽军的统领鲜于银。
不多时,鲜于银亲自出营,将王烈迎进了自己的大帐之内。
“当初一别,不知不觉已是六年过去,彦方先生还是这么矍铄!”鲜于银热情地说道。
“唉,不行咯,已是土掩脖子的老家伙了,说不定这把老骨头就得埋在辽东咯。”王烈感慨说道。
鲜于银一脸不解地问道:“公孙度那厮怎么会放彦方先生出城?”
王烈苦笑,直言说道:“唉,还不是被你亲自率领的这支虎狼之师吓到了,所以派我出城当说客来了。”
鲜于银撇着嘴骂道:“哼,这厮还真是不要脸!早他娘滴干什么去了?度辽军出兵之前,太傅大人和公子可是连着给公孙度写了三封书信,结果他连一封都没有回,分明就是仗着手中有点兵马,想要继续在辽东裂土称王!如今东西两路大军眼看要打进襄平了,这厮才想起来服软,就算我肯答应,一万多度辽军兄弟恐怕也不答应啊。”
“还请鲜于将军容老夫把话说完,至于答不答应公孙度的条件,全凭将军做主,老夫绝无二话。”
“彦方先生呀,这事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你先把公孙度开出的条件说说看,如果他真的有诚意,我就命令部队暂缓攻城,先派人向蓟城那边请示一下。”
王烈于是将公孙度提出的退兵条件说了一遍,鲜于银听了之后没有当场发飙,而是先让人将王烈领出中军帐安置,然后与军师李儒进行商议。
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儒冷笑说道:“公孙度这厮,打的好主意,他让王烈前来斡旋,不管成与不成,都能赢得襄平城内军民的理解和支持,这样一来就可以冲淡他龟缩在襄平城内不敢出战的负面影响。如果我们稍微犹豫或者派人回去请示,传信的人来回路途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等到一个月过去之后,辽东已经变得寒冷,更加的不利大军攻城!”
“那我们直接回绝公孙度和谈的提议?”
“不必如此,我们不妨来一个将计就计!”李儒把眉毛一拧,有生一计。
隔了一日,王烈安然返回襄平,带回了一个让公孙度高兴的消息。
鲜于银不能就公孙度提出的停战条件做出决定,但也无法一口回绝公孙度,于是决定立即派人返回蓟城请示刘虞父子。在此之前,为了不影响可能的和谈,度辽军准备暂时撤回安市,停止对襄平的攻击。
得到消息的公孙度立即给驻守侯城、辽阳和望平的部队下令,让三路部队火速赶至襄平与自己汇合,然后趁势追击准备回撤新昌的度辽军!(未完待续。。)
第四二八章 弄巧成拙
公孙度之所以敢将驻守辽阳、望平和候城的三支部队紧急调回襄平,根子还在夫余人派出两万士兵增援了玄菟郡,使得他可以放心将高显至西盖马一线暂时托付给夫余盟友,然后专心对付鲜于银这支孤军深入的部队。
在公孙度看来,他让王烈出城拜见鲜于银,说了许多低头认错的软话,这样的姿态已经摆得很低,足以暂时麻痹了鲜于银,甚至会让鲜于银和度辽军滋生出一些骄狂自大的情绪。只要鲜于银停止攻击襄平并且撤回新昌,公孙度就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出动襄平守军和三路飞速驰援的部队一路追击度辽军,趁着度辽军混乱之际,一举拔掉这根插在自己胸口的刺。
至于驻守在大辽水以西的幽州军队,公孙度掌握的情况是险渎城内仅有守军不到五千,徐晃前些日子已经率领一支骑兵部队出城向北追击鲜卑人去了,一时半会肯定是敢不回来。公孙度一开始本来是想出兵偷袭险渎的,但转念一想就算拿下了险渎,等徐晃率军返回时,还得将部队撤回大辽水东岸,所以干脆想出了这个以退为进的狠辣计策。
却说驻守辽阳的韩起、驻守望平的公孙模和驻守候城的卑衍三位属下接到公孙度的命令之后,还以为襄平危急,于是急忙率军赶来。三方的部队在五天之内相继赶到,兵力合计超过两万,如果再加上襄平城内的守军,则有四万之数。
公孙度为了拖延鲜于银返回新昌的时间。为几路增援的部队赶来集结争取时间,特意派手下从城内运出一些酒肉粮食慰劳度辽军,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想与度辽军为敌的样子。
度辽军中的下层军官和士兵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彻底搞懵了。大家心中想的是这次来辽东难道是串门走亲戚了?要不挨了打的公孙度为何还会送来酒肉粮食呢?
转眼就是数天过去,这一日吃饱喝足的度辽军终于收拾停当,慢慢悠悠地向新昌城方向回撤。
此时,距离徐晃率军从高显路过已经过去了五天。
向南行进的度辽军中军之中,鲜于银正跟军师李儒小声地请教着什么。
“军师,这都好几天过去了,襄平城内并没有什么动静。难不成这次公孙度真的是想低头服软?”
“以我这段时间对公孙度的观察分析,此人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认输之辈,就算刀架到他脖子上。也要挣扎抵抗几下才会低头。这次他派王烈出城说和,实在太过反常,一定是想麻痹我们。明辉切勿急躁,若我推测不错。这公孙度定然会在咱们回撤途中搞出一些事情来。”
李儒对鲜于银耐心地解释着。看样子两人在辽东的这段时间相处的颇为融洽。
鲜于银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陪着刘和走乡过县的愣头小伙,他仔细琢磨李儒的话,然后忽然问道:“公孙度会不会趁着我们回撤的时候动手?”
“呵呵,就怕他不来呢。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跟公孙度真的和谈,襄平城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次假意向南回撤,不过是想给徐晃那路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若是公孙度敢出城追击我们。明辉便指挥部队原地坚守,将公孙度的部队诱住。这样正好给徐晃突袭襄平创造机会!”
“军师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一直愁的是公孙度躲在襄平城这层乌龟壳里面不出来,这次他要是敢出兵追击我们,那就等着后背挨刀吧!”
一位主将,一位军师,虽然对公孙度和徐晃的情况并不完全掌握,却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各种复杂的局面,这样的配合只能用默契来形容。
“启禀将军,度辽军已经向南行进三十里,预计夜间会在鞍子山一带扎营!”一个探子气喘吁吁地向公孙度报告。
“韩起的部队如今在什么位置?”公孙度一脸兴奋地问道。
“韩将军率领的兵马已经过了室伪水,距离鞍子山不到二十里!”
“公孙模的部队如今在什么位置?”
“公孙将军的部队已经与卑将军的部队汇合,半日之前刚刚渡过大梁水,如今距离襄平城西不到十里路程。”
“好!传本侯将令,命韩起、公孙模和卑衍从东西两面向吾军靠拢,今夜三更时分在襄平城南二十里汇合!”
一道道军令飞速传往各处,各路兵马向着预定的地点紧急赶路。
与此同时,徐晃率领部队刚刚进入无兵驻守的候城。
“将军,事有蹊跷。据附近的探子汇报,驻守候城的韩起部是在四天之前离开的,走的时候十分匆忙,准备似乎并不充分。难道是襄平那边吃紧的缘故?”张峻有些不解地问徐晃。
徐晃仔细观看行军地图,然后沉吟说道:“立即派人连夜前往襄平、望平和辽阳三个方向侦察,我怀疑公孙度调集军队是为了对付我们东线的部队。传我将令,部队连夜赶制登城的云梯,明日一早立即出发!”
翌日清晨,徐晃率军向襄平疾行赶路。同样还是这个清晨,公孙度调动的三路援军与他亲自率领的部队在襄平城南三十里处汇合,此地距离度辽军扎营的鞍子山只有十里之遥。
鞍子山一处高坡上,鲜于银手持千里镜向北方观察,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嘶,公孙度够狠啊,这次竟然集结了超过四万的兵力来对付我!”
“传我命令,部队立即结圆阵,准备防守!”
一场双方都想要的大战,在两个时辰之后爆发。
公孙度希望借助这场以多胜打少的围歼战将东线的度辽军歼灭或者打残,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地防守大辽水而不用担心两面受敌。鲜于银则希望借助这场阵地防守战拖住公孙度的主力,为尚且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的徐晃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大战从一开始就十分激烈,公孙度指挥部队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对度辽军发起了一波一波的冲击。鲜于银则将部队排成野外防守的最佳阵型圆阵,将所有的投石车放在阵中,将刀盾兵和长枪兵排在最外层,中间是短弩兵,稍微靠里一些的是长弓兵。
度辽军步兵操练的这个圆形阵,当初是为了对付来去如风的鲜卑人和乌桓人,这种阵型最大的缺点是机动性差,而最大的优点就是防守严密,在旷野之中就像一个硕大的铁桶,无论哪个方向的防守都十分坚固稳定。
公孙度认为自己兵力比度辽军多出一倍还不止,如今又是在野外作战,所以就算遇到了度辽军的激烈抵抗,在几轮冲击之后付出了五千士兵的生命,但他依然固执地命令部队继续发动冲锋,无论如何都要在度辽军这个铁桶大阵上撕开几道口子。
一场野外激战从中午战到傍晚,度辽军依然稳如磐石,公孙度眼见天色已晚,只好放弃攻击,鸣金收兵,准备来日再战。
到了夜间,谋士阳仪建议公孙度出兵偷袭,被公孙度否决。公孙度对阳仪说:“度辽军结的这个阵型不方便移动,但却利于防守,白天我之所以要发动猛攻,就是想让他们趁着夜色改变阵型,悄悄向南撤退。只要他们一变阵型,吾军便有了机会。如今度辽军没有动静,我们若是贸然出兵夜袭,不仅收不到效果,反而会打草惊蛇!”
“若是度辽军夜里偷袭我们的军营呢?”阳仪有些担心地问道。
“蠢货!度辽军只要敢来夜袭,那他们结成的圆阵自然就散了,到时候吾军正好一路追杀过去,来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日夜里,公孙度期盼的度辽军前来偷袭没有出现,鲜于银似乎打定了注意,竟然让部队继续结阵自守,连一步都不曾向南挪动。
第二日,公孙度指挥部队再次对度辽军发起猛攻……
也是在这一日,迂回了一个大圈的徐晃终于率军渡过了大梁水。
徐晃在向襄平急速挺进的途中陆续收到各路探马的消息,得知望平、辽阳的部队都被公孙度调到襄平,心中十分焦急,以为鲜于银没有收到自己的木船传书,单方面发动了对襄平的攻击。
大军一路疾驰而来,渐渐靠近襄平城下。
襄平城内留守的士兵仅有两千,其余的部队全都被公孙度带去围攻度辽军了,此时城头稀稀拉拉的士兵忽然看到一支大军卷起尘土疾驰而来,顿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启禀将军,公孙度已于三日之前率领城内主力向南而去,如今城内守军只有两到三千人!”关键时候,在襄平外围负责侦察的张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向徐晃报告。
“真是天赐良机!所有士兵立即下马,从四面同时蚁附攻城!”
徐晃一声令下,身后的部队立即分成四路,每一路约莫有四五千人,呼号着向襄平城发起了致命一击。
喊杀声响起时,襄平城内顿时乱作一团。距离襄平四十里的公孙度,此时正红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怎么啃都啃不动的硬骨头,心中忽然一种危险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四二九章 网开一面
虽然留守襄平的只有两千士兵,但既然公孙度敢于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城内的这两千人,足见这些士兵不同一般。
徐晃远道而来,明知城中防守兵力空虚,却是一点也不敢托大,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襄平,立即将部队分成四路,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蚁附攻城。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拼杀,在付出了几百条人命之后,东面攻城的部队攻上了城头,并且在城头上开辟出了一块立足之地。徐晃紧跟着登城,手持两柄大斧,向城墙内侧的甬道杀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打开了襄平城的东门。
东面的城门失守,其他几个方向攻城的部队立即停止蚁附攻城,纷纷绕到东门涌入襄平。守城的士兵眼见襄平失守,纷纷向辽东侯府撤退,等到徐晃率军杀到时,居然又在侯府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徐晃对于这些忠于职守的士兵有些佩服和敬重,他没有立即下令攻击公孙氏的府邸,只在这里留下两千兵马将残余的八百多公孙度的卫兵围起来。
随后,徐晃指挥部队控制了襄平的四面城门和城内各处要道,接着派张南率军前往王烈府上将看守王烈和管宁的公孙度手下统统缴械,然后亲自前来探视王烈和管宁。
当张南率领手下冲进王烈的府中时,王烈和管宁大吃一惊,他们当时在府中只是听到府外喊杀声震天,却是不知道哪路部队杀进了城内。
随后赶到的徐晃。向王烈和管宁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两位名士得知徐晃居然是从高显绕了一个大圈千里奔袭而来,于是又吃一惊。
徐晃对二人说道:“不瞒两位先生。如今公孙度府已经被我手下士兵围住,不过公孙度留下的卫兵甚是忠诚,宁死不肯退让。徐某此来,是想请两位先生出面去一趟公孙府,安抚人心,劝说公孙度的两个儿子下令卫兵缴械。只要公孙氏配合,我保证不在城内乱杀一人!”
王烈对于徐晃如此行事很是赞赏。立即站出来说道:“公孙度的两个儿子怎么说也曾拜师求学于我,老夫这就前往侯府一趟,劝得府中卫兵放下刀枪投降。”
不多时。王烈只身一人来到了水泄不通的辽东侯府大门之外。
“老夫王彦方,忝居将军府长史,今日有要事求见两位公子,还请府内的卫兵让出一条道路!”王烈站在公孙氏的大门外。一脸凛然地高喊了这句话。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王烈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随和大门又砰地一声从内关死。
在数百虎视眈眈的卫兵怒目相视之下,王烈一脸坦然地穿厅过廊,来到了府中两位公子平日居住的地方。
只见公孙恭一脸恓惶地站在屋檐下面,看到王烈时急忙开口说道:“恩师,还请救救府中上下百口!”
“怎么不见大公子?”王烈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敢隐瞒恩师,大兄已被父亲在一月之前秘密派往乐浪郡。接管那边的防务和部队。”
王烈叹息说道:“你的父亲为了能够长期占据辽东,可真是处心积虑啊!他派你的兄长前往乐浪。肯定想的是一旦襄平失守,便撤往乐浪,依托三韩岛上的复杂形势,今后继续跟朝廷对抗吧?”
公孙恭面有愧疚之色,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罢了,这些尔虞我诈、打打杀杀的事情与老夫无关,我也懒得多问。虽然汝父待我多有不敬,但念在你们兄弟两个是我学生的情分上,今日我来是给你和这府中上下百口,以及前后院内挤着的几百卫兵们寻一条生路。你若想活命,便听老夫的安排,如何?”
“事已至此,一切仅凭恩师安排!”公孙恭急忙说道。
王烈于是让公孙恭出面,告诉守卫侯府的数百士兵,如今大势已去,他们要想继续留在城内,那就必须交出手中武器,暂时被看管起来。如果不想留在城内,那便立即离开襄平,出城去寻公孙度,正好也可以向公孙度报讯。
经过一番劝说,七百多卫兵最终有三百多人选择放下武器投降,另外的四百多人则在一名都尉的率领下从襄平南门离开。这个过程当中,徐晃谨守自己的承诺,不仅派出一支部队护送这四百多人出城,临走之前还送给他们每人一匹马,还有粮草和疗伤药若干。
等这些死忠与公孙度的卫兵离开襄平之后,城内各处算是完全落入徐晃的掌控之中。徐晃让王烈和管宁抛头露面,安抚城内百姓,原本惊恐不安的数万人得知奇袭了襄平的这支部队为太傅刘虞的麾下,顿时安心不少。更有甚者,以往被公孙度欺压狠了的几家,居然敲锣打鼓以示庆祝,同时还给部队送来了酒肉以示犒劳。
出城的四百多人因为有马代步,只用了半天时间便赶到了公孙度扎营的地方。当他们满脸凄苦地来到大营外时,已是黄昏时分。
刚刚过去的一天,公孙度又损失了五千多士兵,依然没能攻破度辽军的阵型。
当心情沮丧的公孙度看到留守襄平的都尉浑身带血地走进来时,彷佛觉得前胸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锤。
“你们……你们不是留守襄平的么,怎么来了这里?”
“将军,恕属下无能,襄平已经被徐公明攻破了。”都尉流着泪,说出了让帐中所有人刹那间失去力气和信心的一句话。
“啊——!怎么可能?徐公明……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狂躁的公孙度猛地抽出腰间长剑,胡乱地挥舞着,然后忽然昏厥过去。
当公孙度苏醒过来时,已是半夜时分。从事阳仪和几个部将守在他的身前,一个个面露茫然之色。
“快,速速派人前往辽队传讯,让驻守那里的部队登船,走海路前往乐浪。传我军令,大军立即拔营向东行进,过了室伪水后直接向西安平而去,我们还有乐浪郡,我们还有数万兵马,我们没有败!”
公孙度强压心中绞痛,强壮镇定地下了撤军的命令。
公孙度军在后半夜时匆忙向东撤离,不久之后鲜于银接到了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咦,公孙度撤退的方向怎么会是东面呢?难道……”鲜于银想到了一个可能,“速速派人前往襄平打探!”
“军师,公孙度已经向东撤退了,我们要不要出兵追击?”
李儒摇头说道:“吾军连日作战,伤亡不少,公孙度手下尚有近三万兵马,穷寇莫追,便让他向东去吧。”
“可是,万一被这厮逃到乐浪去,今后想要再堵住他,可就难了!”鲜于银有些不甘心。
李儒指着行军图上三韩半岛的位置,对鲜于银说道:“明辉你看,鲜于银向东撤退进入乐浪之后,在他的北面是高句丽人,在乐浪的东面是秽貘部落,南面还有弁韩、马韩和辰韩。公孙度经此大败,十年之内不敢向西,我们送他一个乐浪郡,他就得替我们看好辽东的东大门,这样是不是逼着他跟咱们拼命要好一些?”
鲜于银也不笨,立即想到了李儒“驱虎吞狼”的意思,虽然没有亲手抓住公孙度让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个人的恩怨必须服从大局,所以鲜于银采纳了李儒的建议,任凭公孙度率军向东撤退。
一日之后,鲜于银率领度辽军开进襄平城。
鲜于银见了徐晃之后,说的第一句就是:“公明啊,我们在襄平城外折腾了半个多月,结果连城墙都没有摸到一下。还是你厉害呀,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拿下了这座坚城!”
徐晃向来不喜争功,急忙解释说道:“明辉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次能够以较小的伤亡拿下襄平,实属侥幸。若非东路的兄弟们将公孙度的主力吸引在城南四十里外,我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襄平的。”
“好啦,咱们还用得着客气么!不管东路还是西路,能赶在下雪之前夺下襄平,赶走公孙度这鸟厮,便是完成了公子交待的任务,咱们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不让幽州西线那些家伙们笑话。”
“明辉将军,公孙度虽然向东而去,但他在辽队至辽阳之间还部署了不少部队,大辽水上还有大量水师战船巡弋,是否立即出兵前去?”徐晃虽然是西路部队的负责人,但他的正式职务还是度辽军副将,所以见了鲜于银之后还是以属下自居。
“辽队那边不必出兵了,进城之前我刚接到消息,那里的守军接到公孙度的命令之后,乘坐河中水师战船顺流而下,已经进入渤海了。”
“公孙度的二子公孙恭以及府中家眷全都被看管起来,如何发落?”
“派人向东去赶上公孙度,告诉他我们可以将他的家人安全送往乐浪,不过他的二儿子公孙恭需要送到蓟城作为质子,条件是公孙度必须过马訾水,把西安平让出来!”
“这次绕到高显,夫余人曾出兵三千相随,如今夫余人还控制着高显和西盖马等地,如何处置?”
“这事公明你看着办吧,当初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就尽量满足,咱可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高显和西盖马那边暂时还让夫余人帮我们看着,免得高句丽人和鲜卑人蠢蠢欲动。这襄平虽然是拿下来了,后面麻烦的事情只多不少,今后需要夫余人帮忙的地方还躲着呢。”
鲜于银和徐晃等将领一番商议,初步议定攻下襄平之后的诸多事项。(未完待续。。)
第四三零章 捷报传来
襄平攻克的消息,被鲜于银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蓟城。
因为已经入冬,走海路属于逆风而行,所以只能通过陆路依靠马匹接力传递,等到捷报传回蓟城时,一路累死倒毙的上等好马竟然有四匹之多。
饶是如此,消息从襄平传到蓟城时,还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数月之前,徐州糜家派人将乔玄一家护送来到幽州,当时刘和刚刚从令支返回蓟城,忽然接到了糜竺送来的书信,这才发现自己不仅抢了小霸王孙策的老婆,似乎美周郎原本的媳妇小乔也跟着来了幽州。
这可是三国时期最有名气的一对姐妹花呀!
那句诗文怎么说来着?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蓟城里面有摘星楼,有望天阁,有幽燕书院,可就是没有铜雀台,所以等到乔家父女辗转来到蓟城时,刘和只能暂时将他们先安顿在自己的府中。
如今蓟城正在扩建之中,刘和安排工匠给乔家在靠近灅水的一处地方修建府宅,等到施工结束之日,周围其他正在建设的街巷房舍也会一并建成,正好可以安顿从南面过来投奔的士人。刘和之所以将未来的乔家府宅安置在靠近灅水的地方,也是考虑到南方多水,而蓟城周围也就灅水带着几分清灵,因此适合乔家人居住。
因为距离完全建成还有至少半年时间,所以乔家上下数十口暂时无处安身,刘和便将乔玄父女等人安顿在公子府中,其余的一些人则暂时安置在迎宾苑中。
大夫人蔡琰对于府中忽然多出两个娇艳欲滴的姐妹花还算淡定,可二夫人糜贞就觉得有些别扭了。大乔的年纪与糜贞相仿,容貌却要更胜一筹,而且板上钉钉的是刘和肯定要娶大乔过门。糜贞没办法跟蔡琰争宠,毕竟当初蔡琰与刘和在洛阳又过一段别人无法取代的亲密时光,而且大汉第一才女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如今大乔来了。还带着一个更加俏媚的小妹,两只妖精整日缠着刘和,一会让刘和带他们去灅水看风景,一会让刘和带他们去军都山打猎,一会让刘和带他们去城外马场骑马,这让糜贞看了之后心中很是吃味。
还没过门呢,就把夫君缠得这么牢,真等到过了门,岂不是要夜夜笙歌,还让别人怎么过?
糜贞的心中有了不可对外人述说的危机感。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量多的与刘和相处,比如白天与乔家姐妹一起围着刘和打转,夜里任凭刘和这个无良货提出各种羞人的要求,然后尽力的逢迎和满足。刘和只以为糜贞见到蔡琰有了孩子之后心中羡慕,急于怀上骨血,所以在房事方面也是尽力满足糜贞的要求。幸好当初赵爱儿逼着刘和调理身体,为刘和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否则刘和还真是无法同时应付蔡琰,糜贞和赵爱儿三女的索求。
这天上午。刘和打着呵欠走进书房,懒洋洋地看完了司令署送来的几份公文,便觉得无事可做,于是就将心思转到了乔家两个姐妹的身上。
“本以为大乔和小乔是亲姊妹。两人除了年龄上的差距,其余的应该差不多,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大乔端庄娴静,好似出水芙蓉。与她相处时不自觉的就会放松心情,今后纳入后宫,可以细品慢尝。小乔娇媚活泼。犹如艳丽多姿的月季,每次见到她时,总让人有种恨不得马上推倒的冲动。都说小姨子的半边臀部是姐夫的,我咋觉得半边还不够呢!哎呦,堕落了,真是尼玛的彻底堕落了……”
正当刘和想入非非之时,田畴和郭嘉一脸兴奋第地闯进书房,田畴大声说到:“公子,襄平大捷!”
刘和闻言,急忙起身。“军报呢,赶紧让我看看!”
田畴急忙将手中刚刚收到的襄平报捷书信递给刘和。
“好啊,鲜于银和徐晃干得漂亮!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了襄平,将公孙度赶至乐浪,完全实现了战前我们提出的设想……”刘和越看越喜,不时夸赞着辽东两路部队。
郭嘉提醒说道:“公子,辽东之事还需尽快收尾,派出得力之人前去恢复被破坏了的民生和秩序,同时还要对鲜于银和徐晃麾下的两路部队进行整合,防止高句丽人和鲜卑人作乱。”
刘和点头,仔细看着辽东方向的地图,久久沉思不语。
“若是我想将幽州的版图以卢龙塞至临渝关一分为二,东面的取名为辽州,西面的继续保留为幽州,这件事情做起来的难度有多大?”
刘和这句问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有好几层,郭嘉没有马上回答。
看着地图上像是伸出了两只蟹钳的幽州地形图,郭嘉和田畴大概明白了刘和的用意。
幽州的南北纵深并不大,但东西跨度却有两千多里,这样的地形版图很容易让公孙度和公孙瓒这样的野心家割据一方。此时的幽州包含了后世河北的大部分,山西的东北部分,内蒙古的一部分,辽宁的全部,吉林的一部分和北朝鲜的一部分,版图实在过于广阔,无论是军事防御还是行政管辖,都有很多的不便。特别是在信息传递速度缓慢和道路运输工具落后的时代,从州治所蓟城下达一份命令,传到乐浪郡时,可已经过去两三个月,如果乐浪发生了民变或者遭受到高句丽人的攻击,等到蓟城这边收到消息出兵增时,或许东边早就全郡陷落了。
刘和提出以卢龙塞至临渝关为分界线,将现在的幽州一分为二,就好比是将地图上横卧的这只大螃蟹从中间剖开,若是真的能够实现,不仅可以解决一大批人的官职升迁,最重要的是对于刘和制定的东北大开发计划有着很强的推动作用。
东北大开发,可是刘和问鼎中原十分关键的一处布局,无论刘和本人,还是他的心腹手下,都是十分的重视。
郭嘉思忖良久,缓缓说道:“公孙度在辽东自封平州牧和辽东侯。此事虽然有违朝廷规制,但前些年朝廷已经默许。公子若想在辽东建立全新的秩序,不如把步子迈的更大一些。”
“哦,怎么才算步子迈的够大?我将幽州一分为二已经算是谋逆的做法了。”刘和自嘲说道。
“公子不妨向太傅提议,上表朝廷,让公孙度继续领平州牧之位,不过平州的位置需要改为现在三韩和秽貊所在的位置。与此同时,将辽东原本为公孙度所占的四郡之地设为辽州。为了减少非议,还可以向朝廷建议将关中以西的北地郡、安定郡、汉阳郡、陇西郡和武都郡等五郡设为雍州。如此一来,朝廷多出了两州之地。面子上十分光鲜,自然就没有人来指责公子在辽东新设一州。”
郭嘉这个主意,说白了就是把水彻底往浑了搅,趁着李傕和郭汜等人在关中争夺的时候,同时抛出雍州、辽州和平州,既能让李郭等人为了雍州牧的位子再起争端,还能安抚了刚刚失败的公孙度,同时遂了刘和在辽东设州的心思。
长安的朝廷在王允死后虽然陷入到混乱之中,但皇帝还在。所以从名义上说汉室还存在,刘和想要实现自己的一些目的,依然要靠老爹刘虞的金字招牌,若是不管不顾地强行上马。留下的后遗症就会越来越多。比如这次,刘和想在辽东设立辽州,就不能一意孤行,必须要将自己的真实目的夹杂在其他事情当中。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反应和舆论的力量。
刘和觉得郭嘉的提议可行,于是说道:“待会我便去见父亲,他应该不会反对设州之事。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确定辽州军政官员的人选。”
田畴说道:“按照现行的官制,州牧总揽一州军政大权,因此需要派一位德高望重、军政皆通之人方可胜任,而且此人还要善于与东夷各族打交道。”
“除了州牧,别驾和治中也要挑选能干之人,各郡的郡守人选也十分重要。”刘和补充说道。
“公子,今后打算在辽州保留几支部队番号?”郭嘉忽然问道。
“度辽军肯定是要留镇辽州的,不然都对不起他们番号上那‘度辽’二字。我现在犹豫的是将徐晃麾下那路拼凑起来的部队单独成军,还是给度辽军扩编,从两万人增加到三万人。唉,对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辽州内政官员的人选,奉孝你怎么问我军队方面的事情?”刘和有些不解地问道。
郭嘉回答说:“因为辽州军政官员的人选是个相互关联的一揽子安排,需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我认为辽州新设,不宜留驻两支不同番号的部队,所以不妨将度辽军扩编,由鲜于银继续担任主将,至于立下大功的徐晃,不宜继续留在辽东,当委以重用。留守辽州的主将一旦确定,内政官员也就容易挑选,州牧人选可以从赵该、李敏、魏攸和张瓒四人之中选拔,别驾和治中可以从辽东四士当中挑选,四郡太守的人选则可以重点考虑田豫、杜畿、刘政和韩珩等人。”
官员任用之事十分敏感,郭嘉就算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但也不会指名道姓,只会向刘和提供一份可以挑选的名单,至于具体选谁前去,则完全由刘和的衡量和把握。
刘和想了片刻,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下一份名单。只见他写到:辽州牧人选,李敏或赵该。辽州别驾人选,王烈或魏攸。若李敏愿往辽州,则别驾为魏攸;若李敏不愿,则派赵该前往,王烈辅之。如王烈不肯出仕,可征询管宁、国渊和邴原三人之意愿。辽州治中人选,杜畿或韩珩。四郡太守人选为张瓒、田豫、国渊、杜畿、韩珩。
免去骁骑卫主将赵云之职,任命赵云为黄河南路各军都督,幽燕军主将张郃接任赵云之职,度辽军副将徐晃接替张郃之职。(未完待续。。)
第四三一章 辽州初创
刘和拿着拟好的名单来向父亲报喜,刘虞听完之后却没有刘和预料的那般高兴。
刘和有些委屈地说:“父亲,为了辽东之事,将士们可是辛苦了数年,如今公孙度被赶到了乐浪,辽东四郡重归幽州,你怎么反应如此平淡呢?”
刘虞目光温和地看着儿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安慰刘和说道:“怎么,觉得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却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应有的肯定?”
刘和鼓着腮帮子,低头不语。
“从你决定对付公孙度的那天开始,为父从来就没有怀疑或者担心过,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获得想要的成功。说实话,从你那年逃出长安回到幽州之后,带给我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有时都在想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性子有点软弱的儿子么。”
刘虞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目光温和地看着刘和,似乎只是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并无太多的质疑,却让刘和觉得心里发紧。
无论如何,刘和也不敢告诉刘虞自己是个穿越而来的西贝货,他要是这么说了,刘虞肯定不信,只会以为他犯了癔症。
刘虞接着说道:“虽然你一直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那个念头,可这些年我看你行事的方式手法,多少总能感觉得到你的真实意图。当初长安被围时,虽然有王允阻拦的因素,使你无法顺利率军进驻长安,但你的态度若是坚定,愿意听从王允的调遣,肯定还是能够进入长安的,可你最终选择了退回洛阳,然后在洛阳呆了两年,硬是将洛阳控制在了手中。”
“如今,王允病死已有半年。朝中大臣和天子急于还都洛阳,因为他们在长安那个危险的地方早就待够了,可你却以辽东战事未平为借口,一直不曾派兵南下,坐视袁绍占据了河东,坐视关中各路势力继续争夺,却不愿意出兵将天子从长安救出来。为父虽然在兵事上有所不如,可也看得明白,以你手中如今掌握的兵力,真想全力逢迎天子。就算关中各路势力加上袁绍和曹操的兵力,也绝对拦不住你。”
刘虞说的都是这些实话,刘和无法辩驳,只能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父亲面前听他数落。
“世仁,你能告诉为父对于洛阳、对于长安、对于天子,心中到底是怎样打算的么?”刘虞似乎并不关心辽东的事情,这让刘和来时准备的说辞全都被憋回肚子里面去。
刘和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思绪,然后看着刘虞的眼睛。诚恳地回答:“父亲,孩儿从未想过要对您欺瞒什么,就算有些事情您现在还不理解,但请您相信我的所作所为一定对得起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当初孩儿率军远赴长安时。若是力争,确实可以进入长安,甚至可以与王允和关中各路势力分庭抗礼,但孩儿却不愿意让天下人看到朝堂上纷争不断。汉室衰微,是以退回了洛阳。经过洛阳时,孩儿本不欲多留。只因看到洛阳附近的百姓困顿可怜,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留在洛阳坚守了两年,直到幽州受到袁绍、公孙瓒和公孙度三路大军围攻时,才毅然率军北归。”
“王允病逝之后,孩儿日夜留意着关中形势,为了方便应对,从令支前线返回蓟城,还派了最信任的将领赵云秘密前往洛阳。父亲怀疑孩儿故意阻拦少帝东归洛阳,孩儿不想辩解什么,只是想问父亲一句,若是此时孩儿尽起幽州和冀州的兵马杀向长安,经过浴血奋战荡平各路势力,将少帝迎回洛阳,这天下便能从此太平安宁了么?而且一旦将幽州和冀州的兵力抽调一空,北方的胡人会不会卷土重来?被赶到乐浪的公孙度会不会伺机反扑?”
刘和接连三个反问,让刘虞顿时陷入到沉思之中。正如刘和说的那样,就算现在刘和不惜与袁绍和关中各路军阀全都撕破脸皮,经过一番车**战之后将皇帝迎回洛阳,已经实际割据的益州刘焉、荆州刘表、扬州袁术、兖州和豫州的曹操,甚至包括西凉的马腾、韩遂、交州的士燮家族以及江东的各股势力,这些军阀又有谁会真心听从朝廷的号令?
刘和有一句话没对刘虞说,那就是乱世之中没有别的道理可讲,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他现在之所以不急着南下,就是在积蓄可以与群雄较量的力量。
刘虞长叹一声,不再揪着长安和洛阳的事情责问刘和。“世仁今日前来,不单单是向为父报捷吧?”
刘和点头,将事先拟好的名单放到刘虞的面前。
“辽州牧?”刘虞顿时皱起了眉头。
刘和于是将自己在辽东设州的理由和好处仔细向刘和说了一遍,因为公孙度设立平州在前,所以刘虞倒也能够接受,而刘和拟定的名单中有好几个都是追随刘虞多年的老人,从中也能看出刘和从来没有想过要甩开老爹单干。刘虞最终同意了刘和的提议,立即向朝廷书写奏章,提出在辽东设立辽州,在三韩半岛设立平州,在关中以西设立雍州。
刘虞点头之后,刘和便抓紧时间与赵该和魏攸等人谈话,又派人给李敏、张瓒、刘政、杜畿和韩珩等人去信,询问他们的死否愿意前往辽州任职。
刘和原本还担心列为预选名单中的几位可能会觉得辽东是苦寒之地,加之那里紧邻东夷各族,是兵凶战危之地,估计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少不得还得费一番口舌,甚至是请刘虞出马劝说。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大出刘和的预料,无论是直接与刘和谈话的赵该、魏攸两人,还是接到刘和书信的诸人,竟然个个踊跃,都愿意远赴辽州任职。
这一下,倒是把刘和给难住了。辽州诱人的官帽子就那么几顶,如果大家都跑过去了,不够分呀!再者说了,都去了辽东,幽州这边的活谁来干?
刘和与郭嘉、田畴等心腹反复斟酌和酝酿,最终决定派幽州别驾赵该前往辽州出任首任州牧之职,赵该空缺出来的别驾之职由治中齐周接替,齐周空出来的治中之职则由魏攸来担任。襄平方向也传回消息,王烈老骥伏枥,愿意出任辽州别驾之职,正好省得刘和再费手脚。定下州牧和别驾的人选之后,刘和又做出了一个稍微出乎众人预料的决定,他让韩珩出任了治中之职。这样一来,辽州内政方面的三驾马车就算配齐了,至于其他的曹掾、从事之类佐官,则由赵该负责遴选和委任,刘和并不插手。
辽州暂时只有四州之地,分别是辽西郡、无虑郡、玄菟郡和辽东郡,虽然听起来有点少,但若论疆域范围,却是比分割之后的幽州六郡加起来还要大上一些。光是一个辽东郡,就差不多有后世的辽宁一多半那么大,而辽西郡虽然被分出了临渝以西的五个县,面积却也是仅次于辽东,比上谷和代郡大了一倍不止。
右北平太守张瓒被调任到辽东郡担任太守之职,虽然职务只是平调,但因为辽东郡的重要地位,实际上等于是再次擢升。
镇北军军师田豫被委任为玄菟郡太守,那里的位置十分关键,分别要跟鲜卑人、夫余人和高句丽人打交道,刘和派田豫这样一个怀金不受之人镇守玄菟,绝对是知人善任,神来之笔。
无虑郡的太守将由郑玄的高足国渊出任,虽然国渊此前只是担任了新昌县令,而且时间不长,但已经展示出了过人的才干,这次属于越级简拔使用。
辽西郡的太守由“老同志”程绪出任,虽然带着几分照顾的因素,但因为辽西位于镇北军和度辽军的防区之间,也是不容有失。
避祸辽东的四位名士,王烈出任了别驾,国渊出任了无虑太守,剩下的邴原和管宁两人却是无意为官,他们决定离开辽东,前往蓟城的幽燕书院,一边向大儒蔡邕和郑玄求教,一边充当蔡邕的助手,传道授业。
内政方面的主要官员终于敲定,而军事方面的人员却在这之前便已调整到位。
度辽军最终扩编至四万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兵两万,水师一万。刘和本来不想一下子把度辽军膨胀到这么多人数,但辽州的形势实在复杂,没有这么多兵力,就无法同时防守鲜卑人、高句丽人和逃到乐浪的公孙度。幸好夫余人比较驯服,愿意继续充当番邦小弟,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将辽东鲜卑和高句丽人隔开,不至于让这两股势力抱在一起威胁辽州。
徐晃接到新的任命之后,没有一句怨言,立即将印信虎符交给鲜于银,然后只带一支人数不过两百的卫队赶往高柳赴任。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队伍,但徐晃明白即将接手的幽燕军才是真正的强军,今后还有更为广阔的舞台等着自己。
这次表现不俗的张南和张凯兄弟,用实际行动初步证明了他们的能力和忠诚,被刘和派给了鲜于银,担任左右副将。(未完待续。。)
第四三二章 洛阳百姓不好惹
话说辽东之事初定,刘和发现自己不仅无法从辽东抽调兵力前往冀州,居然还要给亟需扩编的度辽军送钱送粮送装备,这样的结果让刘和多少有些郁闷。
不过,刘和知道这是扩张过程中无法避免的情况,地盘越大,需要留守的部队自然越多,看似可用之兵没有暴涨,但实际上的战争的潜力却在稳步提升。
这就好像做生意一样,机动兵力是流动资金,而地盘则是固定资产。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手中握着的流动资金总是有限的,而固定资产的多寡则决定了这个生意人是小富即安还是富可敌国。
刘和虽然无法给远在洛阳的赵云和李严提供直接的支持,但他在前几年费尽心机打下的基础却在关键时候开始发挥作用。
当年刘和率军离开洛阳北上幽州时,曾经做下了三件事情,分别是“稳民心”,“壮民胆”和“教民强”。
刘和告诉洛阳百姓,自己虽然暂时离开洛阳,但他的心永远跟洛阳百姓在一起,他麾下数万披甲将士永远跟洛阳百姓站在一起。因为有这样一句承诺,前些年分到无主田地的洛阳百姓一直被申息军和龙虎卫保护着,洛阳周边的豪族大户慑于刘和的凶威,丝毫不敢动这些底层百姓半分。
除了让军队给百姓提供直接的保护,刘和还干了一件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他把当初从堳坞中的缴获的数万件长短兵器全都分发给了洛阳百姓,鼓动和教唆百姓们结社自保,还让李严亲自主抓,在洛阳各县组织成立团练,将所有领到武器的民壮集中起来,定期对他们进行训练。
这件事当时看不出效果,但自从洛阳周边混乱起来之后,就显现出了威力。驻守洛阳的申息军和龙虎卫就像两根强大的梁柱。而洛阳周围被武装起来的农民就像依附在梁柱四周的篱笆,虽然看似挡不住狂风暴雨,但却层层叠叠地阻挡住了各方势力向洛阳的渗透。
兖州的曹操曾经派出小股部队扮成黑山军,从原武一带混进洛阳企图搞一些袭扰,结果这支由官兵假扮的贼匪还没有走到垣雍城,就被当地的团练围住,周围几县的团练接到警讯之后,也是急忙赶到垣雍城助战。等到身处洛阳的李严收到消息时,团练民兵已经押着上百俘虏往洛阳来了。
邺城的袁绍也曾干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他做的更加隐蔽。当时高览率军攻打河内张杨时。已经占据了鹿肠山至牧野一带,袁绍想要试探一下洛阳的防御情况,于是就从牧野派出一支千人部队悄悄渡过黄河,然后在卷县上岸。令袁绍吃惊的是,这支在黄河南岸刚刚上岸的小股部队当天就被卷县团练发现,并且赶回了河对岸。
洛阳南面的刘表还算老实,自从上次派黄祖设伏刘和不成,吃了一个闷亏之后,就再也不敢对洛阳有什么动作。
刘表虽然老实。但刚刚在汝南东北至颍川一带站住脚的刘备却不是个老实人,他在汝南新收的黄巾头领刘辟虽然折在了丹水,但无意之中却又收服了一个名叫裴元绍的“土贼”,如果加上龚都。那么刘备手下就有两个善于搞“农运”的黄巾头领。刘备不知道洛阳的水深水浅,于是暗中授意龚都和裴元绍潜入霍阳山一带发动群众“闹革命”,结果碰了一头的包,龚都和裴元绍两人差点被当地的百姓乱刀砍死。
洛阳百姓凶猛如斯。如今已是远近闻名,曹操和刘表等人都是幸灾乐祸,觉得刘和当初走了一步臭棋。如今搞得尾大不掉,将来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很多人觉得刘和纵容地方团练发展壮大,迟早要遭受反噬之痛,搞不好洛阳地区的农民将来比黄巾蛾贼更难对付。
外人担忧惧怕的洛阳团练,在赵云和李严看来,却是洛阳如今最好的一层防护。既然幽州的增援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仅靠洛阳现有的三万多兵力想要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就算赵云号称常胜将军,也是没有半分把握。洛阳周围的团练虽然战斗力弱,但胜在人数众多,加之对刘和心存感激,所以一旦被动员起来之后,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关键时候甚至可以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洛阳城内,赵云和李严还不知道辽东战事的结果,如今形势严峻,蓟城的消息想要快速准确的传过来十分不易。洛阳的情报系统虽然隶属于蓟城司令署军情司,但实际上是单独运作。赵云刚刚接到新的消息,河东的袁绍军结束了短暂的修整,现在正向着靠近河内郡的两处地方集结。袁绍的下一步动作已经昭然若揭,虽然没有出乎赵云和李严的预料,但猜到了事情未必就能阻止,有时候甚至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它朝向自己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赵云再次召集众人商议军情,参加会议的人少了一个贾逵,多了一个张邈。张邈跟曹操和袁绍有着无法化解的血仇,张邈的旧部典韦如今为赵云效力,加之张邈从兖州逃往洛阳时还带过来了两千多人马,所以赵云将呆在郑泰府中无事可做的张邈请了过来,既是为了便于协调指挥,同时也可以壮大己方的声势。
赵云对众人说道:“河内张杨今日又派人来洛阳求援,声称袁绍军的前锋部队已经逼近沁水五十里外。张杨虽然庸碌,但一直对朝廷恭敬顺从,没有做过什么违逆出格之事。河内乃洛阳北部的屏障,若是落入袁绍手中,则黄河两岸再无险可守,袁军可以在近两百里的黄河河道上任意一处地方过河,到时整个洛阳恐怕就要再度陷入兵祸战乱之中。袁绍攻占河东郡的时候,我们因为兵力和距离的原因,没有出兵增援段煨,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张杨守住河内。”
张邈是个热心之人,立即站起来说道:“子龙将军说的没错,河内绝对不能落到袁绍的手里!张某虽然只剩两千多部曲,但家中尚有一些余财,愿意全部拿出来,支持子龙将军出兵河内。”
李严看着义愤填膺的张邈,冲着赵云使个颜色,那意思是说:看到了吧,我就知道张邈这货是个大号的爆竹,只要轻轻一点,肯定就会引爆。
赵云向张邈拱手行礼,说道:“多谢张太守的支持,关于出兵河内之事,赵某已有计较,到时候少不得请张太守出面。”
李严见众人求战之心迫切,于是说道:“某与子龙商议,决定出兵两万增援河内,只是洛阳附近可以调动的兵力有限,申息军能战之兵不过两万,龙虎卫虽有五千精兵,但需守卫洛阳城,因此无法出动。现在的问题是,若将申息军从弘农调往河内,则留守弘农郡境内的便只剩段煨带过河的那些惨残兵,一旦长安有事,函谷关必然危急。”
张邈有些不解地问李严:“卫将军朱公伟麾下不是还有一万五千兵马么?这都什么时候了,怎能还存着门户之分,把这路兵马拉到河内接替申息军的防守呀!”
李严向张邈解释说道:”朱老将军年岁已高,怎能再让他披挂上阵,率军出战?不如张太守代替卫将军统兵前往弘农如何?”
好么,原来李严和赵云早就把张邈算计进来了,刚才赵云说了那么一大堆的困难,其实就是想激张邈表态而已。朱儁的麾下确实有一支部队,是当初为了反抗董卓拉起来的,后来在刘和的默许之下慢慢壮大,直至人数快到一万六千时,朱儁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扩增。朱儁这支部队,是洛阳保皇派的底气和依凭,主要职责就是防看守洛阳皇宫和城外的皇家园林。因为双方一直保持着默契,所以朱儁的部队与龙虎卫和申息军一直相安无事,并没有起过冲突。
赵云马上要率军前往河内,一旦申息军离开弘农和函谷关,洛阳城内仅剩龙虎卫五千兵马,太傅府与卫将军府的兵力对比就会失去平衡,这是赵云和李严所不愿看到的。更重要的是,申息军要去河内跟袁绍的军队拼命,凭啥还要留下隶属朱儁的这支部队躲在后方吃香喝辣?
经过一番磋商,最终确定由张邈前往卫将军府向朱儁要兵,人数不能低于八千,赵云和李严估计朱儁应该不会拒绝。如果张邈能从朱儁这里争取到八千兵马,加上他自己的两千部曲,就能凑齐一万人,正好可以前往函谷关接替邓海。已经接收了段煨那路兵马的贾逵,可以进驻陕县接替陈贵那路部队。
这样一来,申息军就能合在一起,随赵云前往河内作战。(未完待续。。)
第四三三章 壮士守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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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率领两万申息军北渡黄河的时候,河内的形势已经十分紧张和危急。
袁绍鲸吞了河东之后,按照军师田丰之前的谋划,从河东、上党和魏郡三个方向发兵,准备在来年开春之前,将河内张杨解决掉。
张杨听从、洛阳方面的建议,放弃全面防守的做法,将有限的兵力退缩至沁水以南,以轵县、波县、野王、州县和怀县为据点,以沁水为屏障,背靠黄河,进行防守。张杨七拼八凑,麾下也就不过两万人马,勉强拿得出手的将领仅有杨丑和眭固两人,如果将兵力分散开来防守河内全境,说不定现在已经彻底败亡。幸而张杨尚有自知自明,知道如今能依靠的也就是洛阳,所以对于洛阳方面的建议言听计从,没有想当然的自行其是。
三路围攻河内的袁绍部队当中,兵力最少的是从上党南下的韩猛部,只有一万人,通过太行陉进入葵城,其目的是迷惑张杨,吸引一部分兵力。兵力稍多的是从魏郡攻入河内的高览部,兵力大约有两万人,如今已经夺下了林虑、荡阴、朝歌、共县和汲县,正在稳步向河内治所怀县方向推进。兵力最多的则是从河东境内出发的麹义和文丑两部人马,加起来有四万之多。袁绍本人和他直接率领的中军留在了河东治所安邑,颜良一部兵马则屯驻在雷首山附近,同时监视着左冯翊境内李傕的部下和陕县附近的洛阳驻军。
河东与河内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关隘,名曰箕关,是河东进出河内的东端门户,刚好卡在轵关陉的东端。当初刘和率领幽州骑兵从孟津渡口北渡黄河之后,便是从箕关进入一百多里深的轵关陉内。然后从绛邑方向出现在河东。当时控制河东郡的还是段煨,刘和可以顺利借道,如今河东落入袁绍之手,轵关陉的西端出口自然为袁绍所控制。既然刘和能够从轵关陉北上并州,袁绍从并州方向南征伐,当然不会忘记了从轵关陉内攻入河东。
轵关陉如此重要,扼守轵关陉东端出口的箕关就更加显得突出,前段时间赵云和李严还为派谁前来守关头疼不已,后来贾逵推荐了张邈的部曲典韦,赵云亲自考验通过。不久之后典韦便被派到箕关来,成了这里的守关将领。
典韦从外表上看似粗壮鲁钝,实则有勇有谋,并非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他到了箕关之后,立即带着人对箕关内外的地形进行了仔细的勘察,然后发动关内的士兵抓紧时间加固关墙和瓮城,又在关内大量地储存擂木滚石。
守关的士兵当中有一些家伙喜欢欺生,对典韦这个外来的头儿不怎么服气,典韦没有靠职位往下压这些人。而是将所有士兵和中低层的军官全都集中起来,然后向所有人发出挑战,只要谁能在他的手下撑过十招,那么他马上辞去关首之职。离开箕关。
典韦的做法彻底激起了关内兵将的好胜之心,不少刺头跳出来跟典韦比试,结果最强的一个在典韦手下也就撑了八招,很多人连三招都接不住。军队自古就是一个尊重强者。崇拜力量的地方,典韦凭借自己远超常人的武艺和胆识,很快赢得了关内两千士兵的服从和拥戴。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典韦来到箕关已有两月,这日他正组织士兵在关内进行投石训练,忽然接到了藏在轵关陉内负责侦察瞭望的士兵传回急报,说是发现了大队兵马正从西边的谷道中向箕关靠拢过来。典韦立即停止训练,让士兵们进入各自防守的岗位,他本人则披上了重甲,挺立在关墙顶端最显眼的位置。
“各位兄弟,典某不会说什么大话,但却知道一个道理,我们平日吃的、穿的,都是河内父老乡亲供养给我们的,如今占了河东的袁绍还不满足,又想发兵攻占河内,若是我们守不住箕关,数万并州虎狼之兵入了河内,河内百姓岂有活路?为了河内百姓,典某愿与箕关共存亡,不知你们可愿与某共守此关?”
“愿与典都尉共守箕关!”
“吾乃河内温县人,绝不让袁军过了箕关去祸害家乡父老!”
“只要典都尉不走,我们绝不走!”
箕关虽然只有两千守军,但士兵多是河内子弟,此时被典韦一番鼓动,个个求战心切,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所惧。
距离箕关三十里以西的轵关陉某处开阔的山谷中,文丑将行军大帐设在这里,作为进攻河内的先锋部队,文丑此时正皱着眉头听心腹郝昭进行汇报。
“将军,前方向东三十里,便是进入河内淏梁的咽喉关隘箕关,此关依王屋山势而建,易守难攻,历来为河东进入河内的必经之地,若想迅速拿下,只怕不易。”
“可曾探得守关的将领为何人?”
“哨探方才回报,把守箕关的头领名叫典韦,似乎没有什么名声,是在两个月前忽然调至此关担任了守关都尉。”
“箕关内驻守多少河内士兵?”
“回将军的话,因为箕关的关城是依托山势修建,所以内里并不宽敞,最多只能驻兵两千。”
“嗯,不过区区两千之兵,倒也不是太麻烦。伯道(郝昭字),我给你拨五千步兵,明日前去将此关拿下,如何?”
文丑一向倚重郝昭,这次给郝昭分出五千步兵,让郝昭打头阵,分明是想让郝昭建功,以便日后让袁绍提拔重用。
郝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也不好当众拒绝文丑的命令,只好咬牙将这项任务接了下来。
第二天,郝昭打头,带着五千步兵逼近到箕关之下。郝昭派出一名胆大的士兵来到关墙下面,然后扯着嗓子对关上守军喊道:“关上的兄弟们听着,我们是车骑将军袁本初麾下左路大军先锋,今奉车骑将军之命,通过箕关,进入河内,讨伐与黑山匪暗中勾连的逆贼张杨。吾军有五万之数,尔等守关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两千,若是此时不打开关门让大军通行,尔等性命必定难保!”
典韦等那士兵喊完之后,也扯着嗓子回答说:“呔,关下不知死活的鸟厮,再要多言一句,定要年将你砸成肉饼!还不速速滚回内,让能说上话的前来见我!”
郝昭派出来喊话的士兵看得分明,关墙上的守军早已准备好了檑木滚石,此时他若再敢多言,只怕顷刻之间救得被滚滚而下的巨石砸成肉饼,反正郝昭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便急忙向后撤走,跑到郝昭面前将典韦的原话带了回来。
郝昭原本也没有指望仅凭几句大话就能将守关的河内将士吓跑,之所以派出这个胆大士兵跑到关下叫喊,一来是为了打击守关将士的士气,二来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守关将领的脾性。若是典韦不由分说的便下令将这士兵射死或者用滚石砸死,那就说明典韦的脾气暴躁易怒,经不起激怒,这样郝昭就会觉得容易对付一些。然而令郝昭失望的是,守关的主将不仅没有下令杀死前来喊话的士兵,反而让他带话回来,这就说明守关将领不仅冷静沉稳,而且很有信心。
郝昭派人威胁守关将士不成,却也没有回应典韦的要求站出来与典韦对话,而是立即下令士兵对箕关发动试探的攻击。
典韦看着关下缓缓靠拢过来的上千袁军士兵,知道这只是一波试探性的攻击,他对关上士兵下令,只需五百人进行防守和反击,其余士兵则躲进藏兵甬道内暂时休息,等候命令。
一千袁军士兵举着大盾木牌掩护身体,终于进入到关上守军檑木滚石的攻击范围,典韦却没有立即下达攻击的命令。
“大伙不要慌,等袁军将要贴上关墙的时候再往下砸石头,推檑木。待会做动作的时候,千万不要将身子探出女墙垛口往下看,以免被城下袁军发射的飞矢所伤!”
渐渐的,袁军士兵来到了关墙下方,有的已经开始将长梯往关墙上靠,还有的则在摩拳擦掌准备登梯上墙。
“预备,投石!”
“滚木!”
“浇火油!”
“放火箭!”
……
城头典韦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士兵们按照平时训练的动作要领,纷纷将滚石、檑木推下关墙,顿时将城下聚拢起来的袁军砸死砸伤了一大片。
试探性攻击持续的时间不长,当郝昭看到守关的部队防守有条不紊之后,他便立即下令担任攻击的残余部队退了回来。
“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
“回禀郝都尉,第一轮攻击吾方派出一千名士兵,阵亡三百二十三人,重伤两百一十人,轻伤一百四十五人。”
郝昭闻言,眉头紧皱,自语说道:这才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第一拨攻城的部队便伤亡过半,箕关之内守军虽少,可关外不利于大部队展开,每次正面能够投入的士兵顶多两千,若是按照这种办法硬攻,只怕火烧浇油,得不偿失啊。(未完待续。。)
第四三四章 文丑战典韦
郝昭在箕关之下初战受挫,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事情。战斗才刚刚开始,守关的河内士兵以逸待劳,又占据了地利之便,能够挫败袁军的小股攻势也在情理之中。
文丑对郝昭信任有加,并未出语责问,甚至连提都没提,只是鼓励郝昭尽快寻找到攻克箕关的办法。
郝昭在第一天试探攻击无果之后,暂时停止攻打箕关,他仔细观察和分析了箕关的地形,结果有些失望地发现箕关所处的位置,无论是火攻还是水淹,都无法实现,至于掘土挖地道,也是行不通,因为箕关坐落在半山腰上,地基是坚固的山岩,根本就挖不动。
最让郝昭觉得为难的是,箕关并非孤关一座,在它身后便是河内郡,而且交通运输要比轵关陉强上许多,只要箕关不失,河内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将粮草物资和士兵送到箕关上来。这就好比是一个普通人站在了一道坚固的铁门后面,而铁门外则是上百个壮汉,虽然壮汉们个个武功高强,却没有办法砸碎铁门,只要躲在门后的那个普通人不从内部提起门栓,外面的人便始终进不了门。
郝昭想以较小的代价拿下箕关,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他将自己假想为箕关的守将,然后考虑如何做才能守牢箕关,结果却是很简单,那就是严防死守,不管外面怎么折腾,只需指挥关内士兵借助关墙的掩护进行反击即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郝昭来见文丑,建议说道:“将军,属下以为箕关坚固,不易强攻,只能智取。”
文丑问郝昭:“如何智取?”
郝昭答曰:“一为离间,二为调虎离山,三为祸水东引。”
“如何离间?”
“可暂停攻击箕关的行动。派一些士兵日夜在关外喊话,告诉关内士兵河内的东面和北面已经失守,如今只剩下几个县,用不了多久张杨就会投降。另外,还要告诉关内的士兵,洛阳方面早已放弃了他们,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出兵增援河内,他们在箕关坚守只是被人白白的利用,对整个形势毫无意义。”
“嗯,这样做既可以动摇守关士兵的军心士气。也能离间他们与张杨的关系,可以一试。调虎离山又该如何做?”
“以属下这几日的观察,箕关守将典韦虽然声名不显,但却不好对付。将军的武艺冠绝河北,可在关外搦战,激那典韦出关斗将,若是能将此人在阵前生擒,则箕关轻易可下。”
文丑的武艺确实高强,甚至要比拜把子兄弟颜良还要强上一些。在冀州常山出现赵云这个猛人之前,真的是冠绝河北无敌手,郝昭建议文丑亲自上阵,将守将典韦激出来单挑。倒也是个办法。
“斗将之事,伯道可以视情安排,本将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你说的祸水东引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属下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不中听。若是惹得将军生气,还请将军恕罪。”
“伯道不必如此小心,文某能有今日之地位。与伯道的支持分不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因言加罪于你。”
“将军可记得当初从高柳调至晋阳后的失意落魄?”
“那是我最失落的时候,遭人嘲讽,被人轻视和排挤,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将军可记得自己是如何东山再起的?”
“我们去了河西,在那里与河西的羌人拼杀,渐渐壮大了队伍,等到轲比能败给刘和之后,我们趁势收复了五原,于是地位得以恢复。”文丑回忆往事,似乎历历在目。
“将军,说句不中听的话,当初我们之所以能在逢纪大败的时候还顺利收复五原,并非以战立功,而是幽州那边有意将这份功劳丢给了我们。以我观察,无论是将军,还是颜将军,这些年与幽州方面交手,似乎从未占过上风?”
郝昭这话确实有些过分,等于是在赤果果地打文丑的脸,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文丑关系密切,只怕文丑当场就要拔刀砍人了。
文丑苦笑,没有发怒,缓缓点头说:“正如伯道所言,自从对上幽州之后,某从未获得一胜,却是两次被俘。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跟幽州那边对阵,因为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将军的心情,属下很理解,遇上幽州赵云和张郃那样难缠的对手,谁都不敢轻言胜字。只是天下形势却非你我可以左右,车骑将军有意纵横河北,幽州刘世仁却也是虎狼之辈,这两方之间永远无法调和,所以将军想不对上老对手恐怕很难。河内张杨虽然孱弱,但因为河内是洛阳之屏障,刘世仁绝对不会坐视河内为车骑将军所占,所以就算将军能够顺利夺下箕关进入河内,但前面肯定还有更加凶险的战事等着,万一将军再次失礼……”
郝昭说道这里,听了下来。
听话要听音,文丑大概已经想到郝昭接下来要说什么。“伯道不必顾忌,继续往下说。”
“属下以为,若是经过离间和调虎离山两步,箕关依然难下,将军不妨退回河东,将这块硬骨头丢给麹义。这样做虽然对将军的名声有损,但至少将军麾下兵马还在,也不用与洛阳方向的援兵对上。”
郝昭的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箕关是块硬骨头,而河内更是一处是非之地,无论文丑这次能不能拿下箕关,都要想办法及早从中抽身,免得再遭重创。
文丑沉吟不语,想了许久之后,缓缓说道:“无论如何,先要打过再说,伯道先去安排吧。”
郝昭知道文丑心中还在犹豫,于是不再多说,离开文丑军帐,继续部署攻打箕关。
接下来的几天,箕关外每天都有几拨袁军士兵对着关上守军喊话,他们喊的内容极富煽动性,一会儿说张杨已经不行了,马上就要逃往洛阳;一会儿说袁军北路和东路的部队已经拿下了河内治所怀县,用不了多久就会从怀县杀到淏梁,将箕关守军变成瓮中之鳖;一会儿又说箕关守军都是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关内放冷箭,不敢出关堂堂正正一战……
面对关下的挑拨离间,典韦心中恼火不已,他明知道这是袁军在离间己方的军心士气,却是想不到好的办法来应对。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下次袁军发动攻击时,只怕就是关隘失陷之日。
正当典韦头痛的时候,忽然有一支援军从轵县赶了过来。
前来增援的部队,隶属于申息军邓海麾下,原本守在函谷关,这次随赵云来了河内。既然支援的部队来了,那就说明赵云已经抵达河内。
典韦得知前来增援的是申息军后,顿时信心大增,他让关内的河内士兵暂时退往箕关以东二十里外的原乡休整,然后将增援的两千申息军士兵全都部署在箕关之上。
关内的换防已经悄然完成,而关外的郝昭却无法掌握这个情况,他继续派出手下士兵在关下喊话,结果有些无奈地发现关上的士兵居然跟着对骂,一点也没有动摇的迹象。
关下袁军喊话说张杨丢下河内逃往洛阳了,关上的守军就喊放你娘的狗屁,张杨好好的在怀县呢,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关下袁军喊洛阳不会派兵援助,关上的守军就哈哈大笑说我们就是来增援河内的;关下袁军喊话说东路和北路的大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关上的士兵就喊冀州振威军马上就要攻下邺城……
总之,原本一边倒的骂战变成了守关一方占据上风,郝昭眼看己方的军心士气竟然收到动摇,急忙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
又过了一天,郝昭亲自来到关下喊话,要跟守关的典韦亲自对话。
“某乃晋阳郝伯道,不知关上典头领可敢出关斗将!”
典韦窝在箕关好几个月,正想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回答:“看你白白净净的像个书生,根本不是某的对手,想要斗将也行,选个能打的来,免得不济事!”
典韦话音刚落,关上守军顿时放声大笑,一起喊道:“城下的小白脸莫要聒噪,赶紧选个能打的来!”
郝昭也不生气,果然退了回去,不久之后披挂整齐的文丑出现。
“呔,河间文丑在此,关上可有人来迎战!”文丑一声大喝,如半空霹雳,清晰地落入关上将士的耳中。
“好家伙,竟然是河间文丑来了!”
“哎呀,郝昭真是阴险,竟然故意诱典都尉答应了斗将之事,现在却将文丑这个杀星抬了出来。”
“听说这文丑和颜良被称作河间双雄,武艺十分高超,典都尉这次恐怕不敢出关迎战啊。”
“啊,典都尉若是不出关迎战,岂不是等于食言了?”
关上士兵一时议论纷纷,都有些不看好典韦。
典韦原本还有些懒洋洋的,等他看到出战的居然是袁绍麾下大将文丑时,顿时精神大振,立即对亲兵喊道:“速速将某的铠甲和兵器取来,待吾出关劈了这厮!”
下一刻,披挂整齐的典韦如一阵旋风,从箕关上呼啸而下,直扑关外的文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