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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终南道     三国之帮爹当军阀txt下载     三国之帮爹当军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发狠

    陪在刘和身侧的赵云,听到李二的声音时,迅速回头转身。李二的口音他很熟悉,毕竟当初都是一起投军的同乡兄弟。

    “李二,你怎么如此打扮?夏侯司马那边出什么事了?”赵云不等李二开口,有些焦虑地问道。

    已经转过身来的刘和,也是收起了脸上的喜气,对于李二的返回隐隐有些不安。

    护卫在刘和身侧的亲卫让出道路,让李二快步走到近前。

    李二见大公子和赵都尉似乎要离城,于是低声说道:“公子勿忧,夏侯司马那边一切安好,他让小的返回来送几句口信给公子和赵都尉。”

    赵云闻言,立即跃身下马,将李二扯到城门一边,仔细听李二说话。

    当赵云听了李二转告的夏侯兰关于控制阎柔族人和胞弟的建议之后,脸上露出几分愕然,他没想到夏侯兰竟有此等腹黑的想法。

    这件事情太过敏感,赵云不便擅自做主,于是对刘和说道:“公子,不如上城头角楼说话?”

    所谓城头的角楼,便是把守四门的守军将领平时呆的地方,刘和在经过武关时,有幸曾被段煨请上角楼陪着“老毒物”贾诩喝过一回酒。

    刘和会意,点头下马,然后朝着角楼拾阶而上。

    角楼内,李二又小声将夏侯兰的主意向刘和报告了一遍。刘和听了之后,却不似赵云那样愕然,而是拍着大腿自省起来。

    “疏忽,真是大大的疏忽!看来急需建立一个精干顶用的情报机构了,咱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太不细致,太不系统!”

    “若不是夏侯司马机警,派人传回这条消息,到现在我也就是只知道阎柔其人,却不知道他的老家便在广阳,更不知道他还有个胞弟叫阎志!”

    刘和在角楼内自顾自地踱步来回走着,嘴里还时不时地自言自语。

    “子龙,我觉得咱们对于马城的形势还是想得过于乐观了!当初制定的两步走方案看似稳妥,但还嫌拖沓,万一前方有变,我们都没法做出应对。这样,你立即下楼去将府中的正方和鲜于都尉请过来,我们就在楼里临时议事,调整行动方案!”

    赵云心中虽有不解,但毫不多言,立即带着连夜赶路的李二下了角楼。

    不多时,赵云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手拿地形图的李严和鲜于辅。

    李严眼明手快地将地形图摊在地面的青砖之上,几人也顾不得许多,一起蹲着议论起来。

    “夏侯司马如此谨慎小心,是不是把阎柔想得太过不堪了一些?”鲜于辅有些不悦地说道。

    赵云不便接话,李严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觉得夏侯司马如此小心谨慎,一点也不为过。从今天刚刚接到的前方情报来看,轲比能三日前便率军逼近马城三十里外,说不定昨日就与马城守军发生了战事。阎柔的态度一直暧昧,若他在此关键的时候倒向轲比能,一起向太傅大人施压,则马城便有危机!”

    “夏侯司马前往马城所走的粮道是沿着歠仇水而上,而这路上有一段距离广宁城不过十五里!阎柔若生了异心,他不必亲自出面,只需安排手下扮成马贼盗匪的样子,埋伏在这一带发动偷袭,就算不能得手,也可以迟滞运粮的队伍。一旦粮队遇袭的消息传往马城,对于军心士气的影响,不可想象!”

    李严这么一分析,刘和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差点就要开口责怪李严,为何当初没想到这些,现在再扯这个淡,不嫌晚么?要是老爹在马城出个意外,他以后从哪里再抱一条安全又可靠的“大腿”?

    赵云倒是一直保持着冷静,他此时开口说道:“公子不必过于焦虑,云有一个想法,若是可行,当能化解这种危险。”

    “子龙快说!”刘和一脸的期待。

    “云请公子将城内五百未曾出动过的骑兵拨予卑职,我立即率这五百骑前往广阳控制阎柔族人,然后带上阎志快马追赶夏侯司马,到时阎柔见到阎志,心中便会明白,不敢妄动!”

    赵云虽然对于挟持人质这种事情有些抵触,觉得非英雄所为,但事关公子父亲安危时,也顾不得这段时间催粮的辛苦,顾不得别人事后非议,直接向刘和主动请缨。

    赵云此时所言,正中刘和心中所想。当刘和意识到阎柔其实才是最大的麻烦时,他惊讶地发现老爹麾下虽然兵马众多,但真正能拿出手来的武将竟然连一个都木有!

    当此危急关头,岂能将浑身是胆的赵子龙留在自己身边?

    刘和强压着心头泛起的种种自责,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样吧,子龙和诚弼同时返回营中整顿兵马,其中子龙率领五百未曾出城的骑兵即刻前往广阳,诚弼则带着七百骑兵赶往灅水岸边,接到雍奴来的粮队之后,继续走水路西进,至于原本分配的催粮任务,便由明辉都尉接手!

    众人听懂了刘和的话,公子这是要将赵云、鲜于辅同时派往前线的节奏!

    鲜于辅急忙劝说刘和:“公子,若是如此布置,留守蓟城的兵力便仅剩三千五百步卒,万一驻守右北平的公孙范率军来犯,则蓟城危矣。另外,居庸一带的乌桓人若是受了阎柔蛊惑,有所异动,则蓟城的形势比马城更加严峻!”

    刘和心中已有决断,不为鲜于辅所言动摇,说道:“蓟城坚固,粮草储备充足,就算只剩三千五百人驻守,只要本公子誓与城中军民同生死,没有十倍之敌前来围城,又能奈我何?再者说了,明辉出去催粮也快返回,他麾下尚有一千五百步卒和五百骑兵,关键时候也能顶用。若是形势真到了那般四面楚歌的时候,吾父也就没有必要死守马城,到时候率军回援,试看谁能抵挡!”

    李严对于刘和这种看似冒险的做法很是赞同,出语说道:“公子所言有理,只要蓟城之内的十万军民上下同心,遍观幽州,尚无人可以在短期内攻破城池!”

    支援马城的方案既已议定,几人立即按照分工各自行动起来。

    刘和先行一步,直接前往灅水岸边迎接刘放的到来,赵云则派人向已经抵达广阳的马台送去命令,让他立即带着粮队出广阳向北而行,争取次日天黑之前在灅水岸边与鲜于辅的队伍汇合。

    赵云离开时,小声对刘和说道:“公子,云在雍奴时,不仅招揽到刘子弃,顺手还带走了一个名叫马台的小吏。马台此人能力如何,尚难评价,但他曾向我提及一人,声称此人勇武不凡,可为良将。”

    刘和闻言,好奇地问道:“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名曰孙礼,字德达,与马台同为涿郡容城人,曾结为义兄弟。”

    “孙礼?!”刘和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了史书中记载的那个为了保护曹叡而欲独身搏虎的“二杆子”孙礼。

    “孙礼如今人在何处?”

    “听马台说,似乎在老家侍奉失散多年的老娘。”

    “正方,容城距离蓟县有多少路程?”

    “启禀公子,约为三百里。”

    “你返回城里之后,安排丁况带人前往容城一趟,想办法将孙礼和他娘亲接到蓟城来!”刘和对李严交待说道。

    远在容城郊外的某位青年壮汉,此时正**着上身在院内劈柴火,忽然一阵风吹来,令他不由得一哆嗦。

    “阿——嚏!”

    汉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挥动手中大斧继续劈柴。

    屋内传来一位老妪的声音:“礼儿,天气寒冷,你还是披着外衫干活啊,小心染了风寒!”

    这汉子对老娘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于是将绑在腰间的衣衫上半截套在了身上。

    与此同时,远在马城的刘虞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刚刚接到的密报。

    “运粮队伍途径广宁一带时,夜里忽遇数千劫匪,幸得统兵头领夏侯兰机警镇定,经过一番浴血奋战,打退了贼人的袭扰!”

    刘虞将写有密报的纸片递给一旁的程绪,面无表情地说道:“看看吧,有人这是要在我们背后插上一刀!”

    程绪急忙拿起纸片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不无忧虑地说道:“此事断断不可让城中将士们知晓!卑职昨日暗中清点城内储粮,仅能供大军再食五日。”

    刘虞说道:“我们可以堵住自己人的嘴,可你能堵住宁城那些人的嘴么?”

    “轲比能已经率军试探着攻城两次,若是城中将士此时获悉粮道被截的消息,只怕不等轲比能再来攻城,便要发生哗变啊!”程绪更加担忧起来。

    “本官命你立即率领五千骑兵出城,沿歠仇水而下,无论如何也要将夏侯兰和粮队给我救出来!”

    “大人,万万不可啊!城内本来只有一万六千多人,经过连续两天与轲比能的小规模对战,死伤已有千余人,卑职若是再带走五千人马,城中便只剩下一万人,实在太过薄弱!”

    “既然如此,你便带着三千人马前去接应,务必在一日内赶到,这次我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马贼盗匪敢于拦路!”刘虞脸色铁青地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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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三杀令

    夏侯兰静静地坐在河滩边一块大石上,渐渐西坠的夕阳,将橙色的余辉洒在他的左颊。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河滩上,静静地躺着近百名士卒,此时,他们已经没了任何生机。

    昨日夜里一战,兄弟们殊死抵抗,让来犯的贼人丢下了至少四百具尸体,最终退回歠仇水的对岸。

    事实证明,夏侯兰选择河滩相对狭窄的南岸行进和宿营,实在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若非他时刻提防着河对面的动静,严令夜里巡逻的军侯和士兵保持着警惕,或许此时“躺”在河滩上看落日的就不是近百人这么少了……

    夏侯兰带队,遵守军纪十分严格,有时候甚至是到了死板和苛刻的地步。

    比如,他要求士卒严格遵守野外扎营的规矩,每天夜里就算是少歇息一个时辰,也必定要在营地外侧挖出一些陷坑,摆上一些阻碍人马进行的石块和荆棘。

    又比如,他每天都要求随行的民夫们将车队按照装载被服衣物的车辆摆在最外,肉食杂物车摆在中间,粮食和草料车在最内的阵型紧密排列,临睡之前必须熄灭所有的火堆,保证营地内漆黑一片,不见任何火光。

    士兵和民夫们对于夏侯兰这些要求,多少有些抵触,但每次见到他亲手挖掘陷坑和指挥调度各类辎重车辆时,便自觉地闭上了嘴。人心都是肉长的,像夏侯兰这样身先士卒的头领,总是能够获得大多数士兵们的支持。

    昨日夜里,队伍终于来到了夏侯兰最为担心的地段,他早早地便命令士卒们从河滩上将大量的石块搬到营地外围,然后又特意将所有的辎重车辆围着河岸形成了一个半圆的阵型,并且在车阵靠近西边的位置处留下一条仅能供一骑进出的通道,又在靠河的内侧地带修筑了一道临时的堤坝,可以防止有人从河对岸摸进营地。

    做完了这些,夏侯兰还是有些不放心,当时灵机一动,竟然下令将全部的衣物和被服统统卸下车,分发到所有的民夫和士卒的手中。

    劳累不堪的民夫和士卒们吃过晚饭,纷纷倒在铺得厚实暖和的营帐内呼呼大睡,大伙儿都觉得夏侯司马人不错,虽然平时严厉了一些,但对大家还是体恤和关心的,居然将送往前线的被服和衣物发给大家使用。

    其实,他们都错误理解了夏侯兰的用心。

    三更时分,负责值守的第三个军侯忽然看到河对岸有几点火光在晃动,他急忙跑来向夏侯兰报告。

    卧不卸甲的夏侯兰,睡的很浅,当他听了军侯的报告之后,急忙出账来到水边向北眺望。

    “不好,对面至少有上千人马正在汇聚,赶紧喊醒所有的兄弟们和民夫,切莫点火,保持肃静!”

    军侯依令而行,先是喊醒其余三个军侯,然后四人又去唤醒熟睡中的士兵。

    士兵们听说有大股的贼人正在河对岸集结,一个个睡意全消,赶紧拿起武器出账集合。

    黑暗之中,夏侯兰语气平静地说道:“兄弟们,对面那伙贼人越聚越多,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该做的部署都已经做好,此时我们有歠仇水可为依凭,若是贼人直接渡水来袭,我们可借助河边的土坝作为掩护,将他们统统射死在水中!若是贼人绕到上游渡河,我们有车阵作为掩护,他们一样讨不到好去!”

    “我夏侯兰对大家没有别的要求,只需兄弟们在贼人冲过来时保持克制和冷静!若是他们放火箭烧我们的车辆,大家便发动民夫将被服盖在车顶,然后取河水浇之,如此我们的阵型便可保持不乱。只要敌人冲不乱我们的阵脚,他们就进不来,我们就可以用弓箭射杀他们!”

    “最后,我宣布三条军纪:临敌畏惧不前者,杀!意图逃跑者,杀!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者,杀!”

    随着夏侯兰宣布了“三杀令”,营中气愤为之一紧,不论士卒还是民夫,纷纷行动起来。

    少顷之后,有小股的贼人骑在马上渡河,悄悄朝着这边的河堤而来,夏侯兰安排了一百名士卒藏在土坝之后,等到这些贼人渡到河中时,一起朝着河里的黑影射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之声。

    河北岸的贼人头目看到直接渡河不可取,于是留下少量手下打着火把继续晃动,他则带着大部分的手下向歠仇水上游走了五里,然后从这里下水之后向南渡河。

    轻松击退了河中的小股贼人之后,夏侯兰不敢放松,命令士卒们继续保持警戒。

    半个时辰之后,河滩上游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两千多贼人忽然点燃了火把,声势骇人地冲了过来。

    夏侯兰看着远处无数火把,口中骂了一句:“蠢货!如此黑夜打着火把,生怕我们的弓箭手看不清么?”

    其实,倒不是那贼人头目真的蠢到无药可救,只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这支运粮队伍殊死反抗的决心和夏侯兰的冷静。

    贼人头目自以为留在河北岸的数百人还打着火把在那里佯动喊叫,自己这边又忽然亮起数千支火把,顷刻间就能营造出两面包抄的效果,可以对防守的官兵造成巨大的恐慌,岂料夏侯兰早就宣布了“三杀令”,此时营内的士兵和民夫们根本就没有退路,只能依靠车阵的掩护与来犯之敌死拼到底!

    “弟兄们,沉住气,等贼人靠近之后,听我的口令射箭!所有手中拿石块的民夫,听我的号令向外投掷!”

    渐渐地,无数火把组成的长龙冲到了营地外围。

    “放箭!”

    “再放!”

    “投掷石块!”

    尽管外面已是人马嘶鸣,营地里却安静的可怕,只听得见夏侯兰清晰激昂的口令声不时响起。

    “哎呦,地上有坑!”

    “直娘贼,怎么这么多的大石!”

    “不好,对方营内有大量弓箭手!”

    “快,放火箭烧他们的营盘!”

    突然遭遇迎头痛击的贼人慌乱起来,有人不幸中箭坠马,有人胯下马匹被陷坑折断了前蹄,有人被地上乱七八糟的巨石绊住道路……

    当见到远处射来的大量火箭时,夏侯兰立即下令:“将被服顶起来,盖在马车顶上,赶紧向上泼水!”

    半夜里被惊醒的公孙纪,悄悄从营帐内探出头来,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指挥若定的身影,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夏侯兰越是表现的突出,公孙纪在官兵面前的威信就越受冲击,可这种危险时候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指挥,说不得自己也得交待在这冰冷的河滩边上。

    贼人见火攻无效,又冒死向前冲锋了两次,结果都被夏侯兰指挥士卒用弓箭打退。

    幽州的骑兵,不仅要精通骑术,而且要擅长射箭,否则对上以骑射见长的乌桓人和鲜卑人,根本就没法阻挡。正因如此,所以一名合格的骑兵,从入伍到真正训练成熟,需要至少三年的功夫。

    夏侯兰此行所带的千名骑兵,是刘虞麾下压箱底的三千精锐之中的三分之一,他们虽然无法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相比,但也是训练成型的老兵,所以躲在车阵后面射箭根本没有任何困难。正如夏侯兰分析的那样,只要车阵不破,敌人冲不进营地,则守方军心就不会乱,便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真正令这些贼人没有想到的是,夏侯兰竟然想到了用浇湿的被服掩盖车壁的办法,这使他们意图用火箭袭击营地的想法彻底落空。

    还有一点,也是令守方觉得踏实而让贼人们感到恐怖。

    夏侯兰押送的这批粮草军资当中,有十几辆大车上装载的全是运往马城的箭矢!

    防火车阵、不受数量限制的箭矢、下马射箭的骑兵,再加上一个军纪森严且冷静到可怕的头领,还有一群不停从内往外丢石块的民夫……

    好吧,谁遇上这么难缠的对手,谁特么的就是见鬼了!

    贼人们在尝尽了苦头,死伤近五百人之后,终于无奈地选择撤退。

    然而,令他们更加无法想象的一幕紧接着出现了!

    夏侯兰见贼人败走,对着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百名骑兵大吼一声:“真定出来的兄弟们,随我冲出阵去杀敌!”

    一百名曾在蓟城校场上出过风头的真定士兵齐声高呼:“夏侯司马威武!杀敌!杀敌!”

    下一刻,以逸待劳的夏侯兰如出笼的猛虎,率先从预留的通道冲了出来,大吼着向跑在后面的贼人杀了上去!

    夏侯兰此行所率千骑,编有四名带队的军侯,每人各领两百骑,夏侯兰则自领一百真定骑兵,外加一百名临时编入进来的幽州骑兵。按照汉军前后左中右的惯例,四名军侯行军时分列前后左右,夏侯兰则自领中军在内。

    此刻,夏侯兰亲自统率一百中军骑兵从营地内杀了出来,虽然人数不多,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却彻底震慑了贼人和留在营内的幽州骑兵。

    几名军侯没有接到夏侯兰追击的命令,所以此时不敢妄动,只得看着夏侯兰带着百骑消失在营地之外。

    贼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渡河,忽然听到后方传来喊杀之声,顿时惊慌失措,再也顾不得保持队形,像鸭子下河一般“噗通”、“噗通”跳下了冰冷的歠仇水。

    贼人头目情急之下,赶紧带着数百手下拦截追上来的夏侯兰,不料却被状如疯虎的夏侯兰一枪刺落马下。这个倒霉的家伙临死之时,忽然想起离开宁城时阎柔对他说的那句话:“到时候只抢粮草和军资,不要轻易杀人……”

    尼玛,真是坑爹啊,不要轻易杀人?老子如今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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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送颗人头去马城

    打仗不是过家家,总是要死人的。

    尽管夏侯兰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临敌接战时也尽量做到了镇定指挥,最后甚至还发动了一场吓破贼胆的逆袭,但却无法挡住乱战之中贼人射入营地内的所有箭矢。

    所以,当战斗结束之后,己方还是死伤了数百人,其中当场死去的士兵有七十三人,到了白天重伤不治的又死去二十三人,其他受伤不会损及性命的还有两百多人。

    到了天明之后,夏侯兰让士兵打扫战场,发现被射死的贼人大多数都是乌桓人,少部分是鲜卑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汉人的发型和服饰,便是死在夏侯兰枪下的那个“倒霉蛋”。

    夏侯兰发动营中所有没有受伤的人跑出来收集夜间射出的箭矢,又将死去的敌人尸体抬到了河岸边上垒成高高的一堆,还将敌人死去的马匹统统拖进营地里剥皮割肉,充作军粮。

    到了此时,大家其实已经知道所谓的贼人来自哪里。为了照顾伤者,同时也是防止转移营地时受到“贼人”袭击,夏侯兰决定留在原地不动,并在击退贼人之后立刻向马城方向派出了求救的信使。

    漫长等待的一个白天即将过去,河对岸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子,似乎昨夜里发生的那场袭击,已经被潺潺流动的歠仇水带向了远方。

    夏侯兰看着夕阳终于藏进了远处的山脉背后,缓缓起身,来到死去的士卒面前,轻声说道:“还请诸位兄弟们安息吧,若你们在天有灵,便在天上看着我夏侯兰有朝一日亲手砍下那个人的头颅,用鲜血来祭奠你们!”

    四个军侯就站在不远处,他们静静地看着夏侯兰在那里自言自语,心中对于这个从真定来的汉子充满了敬佩之情。

    悄悄从宁县赶到广宁城中的阎柔,没有见到整车整车的粮食从城外运回来,也没有见到那个他甚为倚重的心腹,只看到两千多垂头丧气甚至是惊慌失措的士兵,在拂晓时分逃了回来。

    阎柔狠狠地撕扯住一个乌桓千夫长,大吼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让你们劫的粮食呢?我的那个兄弟去哪了?”

    千夫长垂头沮丧地说道:“那个押粮的汉人头目不是人!他似乎早就料定了我们夜里会渡河袭营,不仅在靠河的地方修筑了阻拦的堤坝,还在营外挖了许多大小的土坑,摆放了许多石头,更在营地边缘摆下了足足三层的车阵,儿郎们根本就冲不进去!”

    “这群该死的汉人,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箭矢,他们甚至准备了防火的东西!儿郎们死的实在太冤枉了,他们有的被射死,有的却是坠下马被自己人活活踩死,还有的甚至是被营地里丢出来的石块砸死!我听走在后面的兄弟讲,大人您的那位兄弟,在断后的时候,与汉人头目交战,不幸被挑落马下……”

    阎柔听完千夫长的悲痛哭诉,那张长满络腮胡的黑脸变得更加难看,似乎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

    “立即派人散出去打探!一定要查出此人是谁!我阎柔一定要手刃此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阎柔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在屋内疯狂地摔打着目光所及的物品。

    不怪阎柔如此恼火,他实在无法接受精心谋划的一场夜袭,竟然变成了大败而归的结果。

    下午的时候,撒往下游的哨探回来向阎柔奏报,声称从沿岸村庄的一个老汉口中获知了押粮汉军头目的姓名。

    “启禀大人,这个老汉前日曾为运粮的队伍引路,无意中听到士卒们交谈,言及带队的统领复姓夏侯,至于名字叫什么,却不得而知。”

    “废物,蠢货!打探了半天,就带回来这么点有用的信息?鬼知道这个叫夏侯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阎柔又开始在屋内摔打物品。

    “启、启……禀大人,卑职还探到对面运粮的队伍今日一直没有动静,似乎在等待援军接应。”前几天还领过奖赏的这个探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滚,给我滚出去!这事还需要你专门打探么?上午就有人回来报告过此事了,只要站在歠仇水边上打眼看一看,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哨探被一通臭骂之后撵了出来,阎柔一个人继续在屋内生气。

    “不行,此事绝不可如此罢休!今日夜里我便亲自带人前去袭营,我倒要看看这个叫夏侯的家伙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就在阎柔大发雷霆的时候,远在广阳的阎家坞堡内,阎家的老族长也在摔杯子砸碗。

    “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将我阎家堡给围了起来!堡外那个白袍小将难道不知吾儿的厉害么?”阎老族长狠狠地拍着书案,腥臭的唾沫星子溅得四处都是。

    阎志小声说道:“听人说,门外那个姓赵的,曾在安次县屠了与他同姓的赵家堡……”

    “什么?来的居然是这个赵屠夫!”阎老族长嘴角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几下。

    “这个姓赵的围了咱家坞堡,只是让你陪他前往马城么?”

    “他在堡外喊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似乎并无太多恶意。”

    “哼,你个竖子,懂什么!他这是想要带着你去要挟你那远在宁城的大兄呢!”

    “我们阎家在幽州也是有名望的大族,这个姓赵的如此行事,就不怕引得州中大族不满?”

    “若是搁在平时,他这么做,自然会受到州中大族的群起而攻之。可如今鲜卑人要来攻打幽州,你那大兄却跟刘伯安闹了别扭,姓赵的前来挟持你前往马城,却是为了影响你的大兄,其他大族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的。”

    “这么说来,我是非去不可了?”阎志有些焦虑地问道。

    “且等一等,待老夫出堡去会一会这个姓赵的!”

    不多时,阎老族长走出堡门,来到了赵云的马前。

    “小老儿不知是赵都尉莅临敝堡,迎接来迟,还望恕罪!”阎老头子人老成精,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所以满脸堆笑地招呼赵云。

    赵云端坐马上,并无下马入堡的意思,只是颔首向阎老头子致意,然后不容置疑地说道:“该说的话,本都尉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请阎老家族让令郎出堡随我走上一趟!我在此郑重承诺,只要令郎随我前往马城,阎家堡的安全,本都尉负责到底,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贵堡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阎老头发现姓赵的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顿时拉下脸来,沉声说道:“赵都尉这是在威胁小老儿么?”

    赵云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插在地上的一炷香,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柱香已经燃了七分,难道本都尉今日又要重复在赵家堡做过的事情?”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阎老族长气得胡子乱颤,伸出右手指着马上的赵云,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赵云继续看着不远处插在地上的那柱香,冷冷地说道:“阎老族长,与其在这里咆哮,不若回堡内教导令郎放开胆子随我去马城,又或者给自己准备身后事。”

    阎老族长被赵云准备后事的这话彻底气坏了,他强压着胸中一团不断上涌的热血,声音颤抖地说道:“赵都尉,做事何必如此决绝?你今日如此对吾,如此对阎家堡,他日就不怕吾儿与你兵戎相见!”

    赵云实在有些烦了,淡淡地说道:“他日就算阎柔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他好好理论一番!我要问问他,为何在率军南下冀州时,坐视手下士卒祸害真定百姓!”

    面对天下第一等心志坚定的猛人,阎老族长所有的手段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他终于被人颤巍巍地扶进了堡内。

    眼看香尽,赵云对着紧闭的堡门大喝一声:“众兄弟听令,准备攻堡!”

    赵云一声爆喝过后,不等士卒们动手,阎家坞堡的大门吱吱呀呀地被人从内再度打开,阎柔的胞弟阎志一脸不甘地走了出来。

    “给阎家二子一匹好马,众兄弟随我出发!”

    赵云一勒马缰,转身离去。

    夜已渐深,冬日里呼啸的河风尽情地肆虐着,吹得歠仇水两岸一片刺骨寒冷。

    夏侯兰所在的营地里依然见不到半点火光,士兵和民夫们背靠背躲在厚厚的被服之间相互取暖。

    虽然有人受伤,有人死去,但活下来的人还是要过日子的。负责警戒的士兵怀里揣上一大块烤熟的马肉,警惕地向着四处张望,觉得累了困了,就掏出马肉狠狠地咬上几口。

    虽然马肉比不得牛肉和羊肉好吃,可好歹也是肉,比起粗糙的黍米和小麦,好吃了许多。

    漫长而寒冷的夜,似乎没有尽头。当许多提心吊胆的民夫和士兵们渐渐进入梦乡之后,撒到河岸下游的探子忽然飞骑来报,声称在下游五里处发现了大队的兵马正在快速渡河!

    一直不曾入睡的夏侯兰听了之后,脸上露出几丝冷笑。

    “哼,昨日从上游来袭,今日便从下游来袭,真当吾军中无人耶?”

    “你们几人立即顺着河道向西而去,哪怕是爬到马城,也一定要将这颗人头带给太傅大人!”

    夏侯兰手中提着的这颗人头,便是从唯一的那具汉人尸体上割下来的。

第九十三章 “面试”

    蓟城之内,大公子已将前来投效的刘放安顿在了州牧府中,此时正与这位本家愉快地交谈着。

    刘和的前生虽然是历史系毕业的师范生,但他的脑子里并没有刘放这号人物的任何信息,所以他在欣然接纳了这个本家投效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考校着对方的能力本事。

    在刘和看来,老罗在三国演义里面虽然弄了不少张冠李戴的桥段,但能在他的小说中出现的人物绝大多数都非籍籍无名之辈,而不曾在他的小说中出现的,也有不少是十分厉害的角色,比如王越、枣祗等等。

    刘和不知道这个刘放是不是老罗UU小说的“漏网之鱼”,所以将李严拉上一起对刘放进行“面试”。若是这刘放真的有本事,刘和自然会委以重任,若只是打着同族的旗号前来骗吃骗喝,刘放也不介意将他送往长安代替自己陪着小皇帝受虐。

    “听子龙说,子弃先生是广阳顺王后人,不知在族谱上排到多少代?”刘和随意地问着。

    刘放正襟危坐,认真答曰:“放与公子虽然各属一支,但也曾仔细看过族谱,若从祖上广阳顺王往下排辈分,却是正好与公子祖上东海恭王往下排的辈分相同。”

    刘和听的有点头晕,正在琢磨刘放这话到底是在说广阳王和东海王是同辈,还是在说他与自己是同辈,一旁的李严却插话说道:“子弃先生如此说来,却正好与我家公子同辈论处。”

    专管人口的“户曹李”都这么说了,看来刘和与刘放还真是老刘家的同辈人。

    “不知子弃贵庚几何?”

    “放已经虚度韶华二十又二。”刘放自谦地说道。

    刘和掰着手指头一番合计,然后喜滋滋地说道:“算下来,诚弼都尉今年是二十七岁,明辉都尉今年是二十五岁,子龙今年是二十四岁,子泰二十三岁,正方与子弃两人同为二十二岁,我过了年就是二十岁,咱们这支队伍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少壮派啊!”

    李严和刘放闻言,同时面露愕然,对于大公子口中忽然冒出来的“少壮派”这个词汇,表示出足够的重视和注意。

    “少壮派”虽然是个新词句,但结合刘和说的话,便很容易理解其中的意思,关键是大公子在说这三个字之前,还说了“咱们这支队伍”。

    啥叫“咱们这支队伍”?自个儿想去!

    经过一番闲扯,刘和自然而然地拉近了与刘放的心理距离,这时他又说道:“子弃兄,对于幽州如今的局势可有什么看法?”

    刘放心想终于聊到正题上了,于是说道:“放才疏学浅,只有一些粗陋的想法,说出来之后,还请公子和正方先生莫要耻笑。”

    刘和心想:跟文士说话就是累,明明一个个都想卖弄才学,却要装作谦谦君子的操行,非得自谦一番,这不浪费时间么!

    客套完了,刘和正色说道:“放觉得幽州能有今日之局面,离不开太傅大人主政以来的种种善举,但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只怕这种局面难以为继,而公子与太傅大人在幽州也有无处容身的危险!”

    刘放这话说的实在厉害,竟然直言刘虞跟刘和在幽州今后有无处容身的危险。换做别人,估计立马就要跟刘放翻脸,但刘和却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刘放继续往下说。

    刘和心中跟明镜似的,刚才刘放说的一点也没错,若是自己不帮着老爹在幽州做出重大的变革,今后老爹的下场就是被公孙瓒和袁绍活活坑到死,至于自己这个“二世祖”,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刘放见自己说出这种言辞激烈的话来刘和都能虚心接受,顿时倍受鼓舞,心中也不再有所顾忌,继续直言:“放以为幽州当前有‘三患’,一为边患,二为兵患,三为豪患。所谓边患者,便是北方的游牧各族;所谓兵患者,便是拥兵自重的公孙瓒;所谓豪患者,便是各地兼并百姓土地的豪族大户!此三患者,有其一便足以乱幽州,如今却是兼而有之,一旦处置不当,结果不堪想象!”

    对于刘放所言的“三患”,刘和与李严最近也时常提及,倒也不觉得稀奇,他俩都想听一听这个刘放后面能提出一些怎样的解决方案,这才是真正展示他本事的地方。

    李严皱眉问道:“子弃先生所言不虚,不知如何才能解决此三患?”

    刘放似乎经过了深入思考,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当务之急,自然是以北方的战事为主,但也不可疏忽各地日益严峻的豪族兼并平民土地的现象,同时密切关注公孙瓒在青州的用兵情况。在下以为,当速速派人前往青州与北海孔融联系,让其派兵与公孙瓒对峙,拖延公孙瓒率军返回的时间。同时,还当与兖州曹孟德取得联系,让其兵发青州,协助孔融守住青州。”

    “子弃兄的意思是抵御北方,拖住公孙瓒,然后平息幽州内部的民怨?”刘和问道。

    刘放点头,说道:“大致便是这个意思。若是能够从速平定北方的边患,太傅大人便可以趁着公孙瓒南下的时候抓紧时间准备,等到公孙瓒返回辽西时,趁其兵马疲惫之际,一举将其铲除!”

    刘和心想还真看不出刘放居然也是个狠人,相貌长得文文弱弱,开口闭口却是要置公孙瓒于死地,也不知道公孙瓒当初怎么招惹到他了。不过刘放这种态度和见识,倒是正对了刘和的胃口,在刘和看来,只要愿意帮着自己和老爹对付公孙瓒,那就是可以团结的好同志!

    “正方,子弃今后便与你一起给我出谋划策,有你二人协助,我们定能稳定幽州局势,平复边患,消除内患,剪除兵患!”

    “放不才,甘为公子鞍前马后!”

    一场“面试”就此结束,用人单位主管和应聘者都很满意,于是皆大欢喜。

    刘和对门外的卫兵阎老四吩咐道:“通知后厨赶紧准备,本公子今日要在府中为子弃兄设宴接风洗尘!正方,你现在去请赵别驾和齐治中过府赴宴。”

    是日傍晚,赵该和齐周各自乘车而来,参加大公子的宴请。当他们下了马车之后,却意外地在府门前发现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公子正在对着守门的卫兵撒泼聒噪。

    “你们几个小小兵丁,怎敢将吾拦在府外,吾乃城中徐家公子,今日听说雍奴有人接了纳贤告示,被公子请进了府里,是以特来领教一二,看看来人如何敢以贤者自居!”

    赵该皱眉,对齐周说道:“这不是城南徐家的那个浪荡子么?”

    齐周苦笑点头,答曰:“正是那个嗜酒如命的徐景山!也不知他今日喝了多少壶,如今却是借着酒劲前来撒泼,真是胆大妄为!”

    “大人生性朴素节俭,最最见不得浮华浪荡之人,这个徐邈偏偏又改不掉嗜酒的毛病,也活该得不到重视。”赵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齐周笑着解释说道:“听人说,这个徐邈也是腹有才华之人,就是过于贪恋杯中之物,所以不被太傅大人喜欢,是以一直未曾得到任用。徐家前些日子倒是慷慨资助了公子不少的粮草和军资,徐家族长还有幸与我们同台检阅了士兵操练。”

    赵该和齐周一边聊着徐邈,一边迈步朝府中走去。

    那边厢已经被几个卫兵拖到一旁的徐邈忽然看见了赵该和齐周,于是放声大呼:“赵别驾救吾!齐治中救吾!”

    赵该和齐周当时那个汗啊,恨不得身上多长几条腿来,赶紧走近府中再也不见这个酒蒙子。

    徐邈已经开口,赵该和齐周碍于情面,只好停下脚步,走到这边来。

    “徐公子,你不好好的在家中饮酒,却来州牧府门口闹事作甚?”赵该黑着脸说道。

    “赵别驾误会小子了!今日吾来这里,并非闹事,而是要面见大公子,亲自与那雍奴来的刘放一比高低!”徐邈急忙解释说道。

    “既然是来面见大公子,为何还要饮得如此失态!”齐周开口问道。

    徐邈醉醺醺地辩白说道:“齐治中此言差异!清酒乃圣人,浊酒为贤人。我今日来时既与圣人交,又与贤人聚,如今我便是中圣人,大人怎么能说我失态呢!”

    看着胡言乱语的徐邈,赵该心头火起,于是对身后的家丁说道:“你们几个将徐公子抬到我的车上,立即将他送回城南徐家,莫要让他再来滋事!”

    家丁们正欲动作,却听府门上有人说道:“何必劳动赵别驾亲自过问此事,能来登门的都是客人,便让这位徐公子进来吧!”

    说这话的人,正是大公子刘和。方才赵该和齐周的马车来到府前,便有门童赶到西院报告,刘和闻言出来迎接,正好看到了徐邈跟赵该和齐周的对话。

    徐邈听到刘和说话,便将赵该和齐周撂在一边,径直就冲刘和走了过来。守在刘和身侧的史阿见状,右手就往腰间的剑柄上摸去,只要这个徐邈再敢靠近,他可要出剑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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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军都山中有大能

    当前方护粮的将士们在歠仇水畔跟敌人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蓟城之内却是一片安稳祥和,州牧府中更是管弦丝竹,酒肉飘香。

    倒不是刘和生性喜欢奢华,也不是刘和不担忧前方的战事,只因为他作为目前州牧府中事实上的主人,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和照顾到,该出现的公众场合必须露面,该举办的酒宴也必须按照礼仪规矩举办。

    这便是所谓的“礼不可废”。

    就算明天鲜卑人打到蓟城之下,今天该为刘放举行的接风宴,那也必须照常举行,这么做既是给刘放一个交待和安排,同时也是向城内的官员释放一个重要的信号——这个,大家注意啦,大公子在府中专门设宴,为接到《纳贤告示》的刘子弃接风!

    同样的,尽管刘和对于忽然冒出来的徐家公子不怎么感冒,但人家既然是冲着《纳贤告示》和首位“应聘”人才刘放而来的,刘和也不好让人将徐邈赶走,还得陪着笑脸将徐公子请进府内共饮一场。

    刘和请徐邈入府,会让蓟县城内的世家大户觉得他没有厚此薄彼,不仅重视“外来户”和“老本家”,同时也重视“坐地户”;刘和若是让卫兵将徐邈赶走,明天就会有人议论大公子贴在城门口的《纳贤告示》是做样子的,其实根本就没有诚意!

    这年头,声望和名誉那可是十分重要的无形资产,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在关键的时候就能变成杀人的利刃和升官的阶梯,万万马虎不得!

    众人见面之后,刘和一番介绍和引见,让刘放认识了赵该和齐周等官员,然后又将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徐邈往刘放面前一推,客气地说道:“这位是本城徐家公子,字景山,也是自幼饱读经史子集各类书册,腹有经纶。徐公子听说子弃来了蓟城,马上就登门相见,嚷嚷着要跟你交谈辩论一番呢!”

    刘放一听这是“叫板”的来了,顿时精神大振,两眼开始往外放光。

    为了让刘放和徐邈“交流”便利,安排坐席时,刘和特意将刘放和徐邈安排紧挨着坐在一起,让李严在一旁负责作陪,而他本人则是跟赵该和齐周几个州中官员凑在一起,生怕被两个饶舌的家伙给缠上,到时候凭白出丑。

    此时已是汉末,占据社会主流的儒家经学思想开始没落,而将道家和儒家思想融合在一起的玄学开始兴起,刘和这个来自后世的家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类似于辩证法和唯物论等哲学思维,对于深之又深的经学、玄之又玄的玄学,不仅毫无基础,更是毫无兴趣,他才不想掺和到刘放和徐邈这些家伙坐而论道的无意义争论之中去。

    酒过三巡,宴席果然朝着刘和预料的方向发展。

    李严、刘放和徐邈三人年纪相仿,都是从小到大读过几大车书册的猛人,他们凑在一起辩论起来,像极了后世刘和跟同寝室的另外几个舍友一起争论某些热点话题,吵得脸红耳赤不说,有时候还会摔凳子砸碗,甚至捋袖子动武。

    刘和这边和赵该、齐周谈论着幽州今后的政事发展,那边厢三个年轻的家伙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彻底掩盖了这边的声音。

    却听刘放高声说道:“孔圣人乃为汉制法的‘素王’,六经皆为圣人所作,微言大义,提倡大一统、大居正、大复仇、通三统、统三世、兴礼诛贼,今文经才是应对当前乱世纷争的良方!”

    徐邈立即出言反驳:“先圣‘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六经当为上古之典章制度与圣君贤相言论之记录,非圣人当时一人所做!当此乱世,理当避繁就简,反对谶纬之说,而古文经才是治世之良方!”

    李严听得两人吵闹不休,急忙调节说道:“以吾所见,无论古文经还是今文经,皆有可取之处,并无绝对优劣高下之分。二位不见经学大家卢子干在编撰《三礼解诂》时,便分别引用了今、古两派经学之菁华么?”

    这三人所谈论的话题,赵该和齐周倒是听得明白,他们还对李严的话点头表示了赞同,可落到刘和耳朵里头,简直就跟听天书一般。

    什么“微言大义”、什么“信而好古”、什么“谶纬之说”、什么《三礼解诂》,这都在说嘛呢?肿么有种进入异位面的感觉?

    等等!貌似卢子干的名字好熟悉的说?

    对了,中郎将卢植的表字不就是“子干”么?

    刘和想到这里,急忙开口说道:“咳……咳,打断几位一下,方才你们谈到的那位编撰了《三礼解诂》的卢子干,可是已故的北中郎将卢大人?”

    刘和这话刚刚说完,原本还在辩论的刘放、徐邈和李严都是一脸惊愕地转过来盯着刘和,就连赵该和齐周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赶紧夹菜喝酒,装作啥也没有看见。

    “坏了,看来是老子说错了什么话!”刘和一看这架势,便觉不妙,心里悄悄地嘀咕起来。

    李严反应最快,急忙替刘和遮掩说道:“公子,北中郎将卢大人乃经学大师马融高足,曾与当世大儒康成公同学于扶风。卢子干平定黄巾之乱后升任尚书之职,后来因为上谏而激怒了国贼董卓,以致被免官,返回故里涿郡隐居,至今还未曾听说卢尚书已经过世的传闻。”

    李严这番话说的有些罗嗦,基本上只要是这个时代有点“文化”的人都该知道,而刘和曾在洛阳和长安侍奉皇帝,本来应该对这些跟朝局有关的事情耳熟能详才对。李严说的这么详细,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遮掩刘和最后那句话“至今还未曾听说卢尚书过世的传闻”。

    刘和就算再笨,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李严的意思,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擦,卢植活的好好的,我刚才竟然嘴贱地说人家是已故北中郎将,这要是让卢植听到了,还不骂死我!”

    为了掩饰心虚,刘和赶紧说道:“真是让诸位见笑了。和久在长安,误信了坊间传言,还以为卢尚书已经离世。方才是纯粹口误,还望大家莫要外传,否则让卢大人听到了,小子可要被天下读书人给骂个半死!”

    应该说,刘和临时应变的还算不错,他以自己久在长安消息闭塞为理由,承认刚才犯了口误,这个话题算是揭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刘和说完之后,徐邈竟然毫无形象地呜呜大哭起来!

    刘和当时就楞了,心想不至于如此吧?不就是误说了一句卢植死了么?刚才我已经认过错了呀!为啥这货还这么悲痛?到好似卢植真的死了一样。

    刘放刚才虽然跟徐邈吵的凶,却对徐邈没有恶感,此时见他苦的伤心,急忙劝说道:“景山兄,为何如此悲痛欲绝?”

    徐邈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然后哽咽着说道:“还请公子和诸位恕在下失态。方才实在是心有戚戚,想起卢大人如今在军都山中苦寒度日,身体日渐衰弱,是以控制不住。”

    “什么?正方刚才不是说卢大人返回老家涿郡之后已经隐居了,怎么又跑到军都山了?”刘和有些不解地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卢大人因为担心祸及乡里,所以从洛阳逃出来后,便没有返回家乡,而是直接带着家人躲进了军都山中。”

    “这么说,景山曾经去军都山见过卢大人?”

    徐邈点头,回答:“去岁夏末,曾经随几位同窗一同进山拜访过卢大人,还在山中逗留盘横了几日。”

    军都山便在广阳郡境内军都县的北面,此山脉为东北至西南走向,当中有座十分有名的关隘,名曰居庸关,而前文之中曾经提到的太行八陉之第八陉,便叫做“军都陉”。

    军都陉,又名关沟,位居太行八陉之八。这“关沟”二字中所提到的“关”,便是居庸关,在《吕氏春秋》和《淮南子》中都被称为“天下九塞”之一。军都陉内山高谷深,雄关险踞,景色秀丽,是蓟城北去塞外的天然通道,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此关如今由刘虞的属下尾敦率领三千士卒扼守,一直控制在汉人的手中。

    刘和听了徐邈的解释,顿时心中意动,说道:“卢大人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和典范,如今却隐于荒山之中艰难度日,实在令人唏嘘不已。吾既然得知此事,岂可坐视不理!景山兄,不知可否立即赶往军都山中一趟,向卢大人送去一些滋补药草和生活物品,同时代我向卢大人问好,此去一应所需,皆可从州牧府中支出。”

    徐邈见刘和一脸意动的样子,顿时心中大喜,急忙答应下来。他问刘和:“不知见到卢大人后,在下该说些什么?”

    “我会亲笔书信一封给卢大人,你见到卢大人之后,只需将我的书信面呈即可。”

    徐邈今晚前来本是给刘放“找茬”的,没想到被刘和这么一通不明就里的乱搅和,却为卢植争取到了一个出山的机会和可能,他在心中激动之下,接下来只顾着与人喝酒,也就不说那些令刘和听了头大的经学术语,总算是让大公子躲过了继续出丑的可能。

    宴请结束之后,客人纷纷散去,刘放也被卫兵引到客房住下。

    书房之中,李严头脑清醒地与刘和应对。

    “公子,真欲招揽卢子干么?”李严问道。

    “是有此意,不知正方有何话说?”

    “公子,严自南阳而来,对卢子干返回幽州的事情所知甚少,是以不曾了解到他在军都山中隐居之事,严想提醒您还需注意太傅大人的态度。”李严有些含蓄地说道。

    刘和慢慢皱起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担心吾父并无启用卢子干的意思?或者卢子干并不愿意为吾父子效力?”

    李严点头,说道:“我们返回幽州时日不长,对于卢子干的下落未曾掌握,尚在情理之中。但是,太傅大人经营幽州多年,连一个徐家公子都知道大儒卢子干隐身于军都山中,太傅大人岂会不知?”

    刘和觉得李严的提醒很有道理,仔细琢磨片刻,忽然拍着脑袋说道:“我想明白了!卢植是公孙瓒的老师,而公孙瓒与吾父不睦,是以吾父心存芥蒂,不愿启用卢植。不过,吾父既然默认卢植隐居于自己的地盘之内,又说明吾父对于卢植并无恶感。”

    李严心想,公子可算是想明白了,我这当下属的,可不好当面挑拨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刘和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于是说道:“不管吾父的态度如何,我让徐邈以我的名义前去探望和问候一声总没错,卢尚书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当世名儒,我还想通过他的引荐,将郑玄弄到幽州来讲学呢!”

    李严听了刘和这话,小声提醒说道:“公子,今后还是不要直呼康成公的名姓,传出去会被士人指责的。”

    刘和翻个白眼,咕哝着说道:“太复杂了,实在太复杂了,又是名姓,又是表字,这得浪费我多少脑细胞才能记得清楚啊!”

    顿时,李严那个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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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从符号开始

    翌日清晨,李严和刘放同时来到刘和的书房,等候大公子给他们分配各项的事务。

    刘和夜间一人独处时,也反复比较和琢磨过两人,觉得李严的性格比较外向,权力欲重一些,加之后世对于李严的评论也是毁誉参半,这让刘和心里多少有些纠结,不敢将所有的想法和秘密都为李严所掌握。

    这倒不是说刘和有疑心病,而是觉得只倚重李严一人的话,不仅会挫伤其他的人积极性,时间长了也容易惯出李严专权和跋扈的毛病。

    刘和对于本家刘放的认识和看法十分有限,目前还停留在表面,但他从刘放能够敏锐地指出幽州存在“三患”而觉得此人的眼光和谋略并不低,在学识方面也是足以与李严和徐邈这些人一较高下。

    昨天夜里刘和曾经问过李严对于徐邈的看法,结果李严的回答让刘和大为吃惊。李严竟然说徐邈之才不输于刘放,是那种看似张狂实则胸有锦绣之人。

    刘和仔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徐邈在宴席中自称曾经专门前往军都山拜见过当世大儒卢植,以卢植的眼光和学识,愿意将徐邈留在山中盘横数日,足见徐邈并非腹中空空的浮浪子弟。

    刘放的到来,徐邈的出现,让刘和今后可以使用和培养的嫡系下属渐渐多了起来,他觉得从现在开始就该给这几人分好工,免得今后大家因为职权不明而扯皮。

    李严性格沉稳而掌控欲强,适合做一些代替刘和抛头露面的事情,最恰当的职位当属“组织部长”,平时让他牵头召集各方人员开个会议啥的,指定办得妥妥地。

    刘放性格谨慎而又内向,文才颇为出众,适合守在刘和的身边担任一个“办公室主任”,平时替刘和起草各类文书和命令,收集梳理各地来的公文,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呈报给刘和。

    徐邈虽然还未正式被刘和招揽在旗下,但他本就是蓟城的坐地户,虽然有些嗜酒,但瑕不掩瑜,已经属于刘和碗里的菜,别人想挖都挖不走。

    据说徐邈还是一位丹青高手,不仅画的一手好画,其他的琴棋书法几样也是门门精通。对于这种性格张扬而又不太安分的家伙,刘和觉得给他安排一个“宣传部长”的位置,真是再合适不过!

    对了,差点将田畴给忘了。这可是刘和降临以来自带的第一位手下,属于那种各项属性非常均衡,没有明显短板而且“成长值”非常高的人才。最最关键的是,田畴对于刘虞的忠诚,那真可是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史书曾经记载,田畴从长安出使返回幽州时,刘虞已经被公孙瓒杀害。田畴凛然不惧,公开设祭悼念刘虞,在刘虞的灵位之前嚎啕大哭,公孙瓒知道之后,虽然非常生气,但因为田畴的名声太大,也不敢加害于他,只得将他软禁起来。

    虽然陈寿在《三国志》中对于田畴的评价,只有简简单单的“好读书,善击剑”六个字,可刘和却非常清楚,田畴的一生绝对不简单。如果非要将田畴与其他的三国人物做一个比较,那他就是“幽州版”的徐庶。

    刘和虽然将田畴留在三户亭继续开展伟大的“农**动”,可他在心里从未忘记过这位陪着自己一起走过人生最困难岁月的好哥们。刘和已经想好了,一俟物色到合适的人选,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南阳将田畴迎回幽州,并委以重用。

    刘和给田畴预留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那就是“保卫部长”。在田畴没有回来之前,“保卫部长”这个相当重要的职位,只好让赵云暂时代理着。“保卫部长”不仅要承担安全警卫工作,更多的时候还要开展反间谍、反敌特的情报工作,一定要交给头脑聪明、文武双全的人来做,刘和才会放心。

    刘和虽然垂涎于曹操手底下有郭嘉、程昱、荀彧、荀攸、戏志才等顶级人才,还眼红袁绍手下现在有田丰、荀谌、逢纪、辛评、许攸等一大群的谋士,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手中目前招揽到的几个人就无法承担重任。

    田畴今年才二十三岁,李严和刘放两人今年才二十二岁,徐邈今年才二十一岁,他们正处于可塑性最强的年龄,只要经过自己这个专门以教书育人为职业的“师范生”悉心教导,将来未必就比上面出现的那一大群牛人差多少!

    当然了,光有想法还远远的不够,刘和要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眼光独到,所以他准备手把手地教导刘放和李严。

    刘和脑子没抽吧?以他肚里那点东西,有什么能耐教导李严和刘放呢?

    这个,还真有。

    刘和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几叠裁剪规整的蔡侯纸和几支粗细相同的毛笔,见到李严、刘放到来之后,便起身将这些东西分发到他俩的手中。

    “正方,子弃,今日我想教你们一些特殊的符号,至于这些符号有怎样的用途,你们学过之后可以慢慢地体会。我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我的要求就是你俩必须尽快掌握这些符号的正确用途,否则今后我就无法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理!”

    李严和刘放见刘和说的十分严肃,两人郑重地点头,表示一定会认着学习。

    “首先,我要教给你们的是从0到9的花式书写方法,这10个符号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其中从1到9比较好理解,只要比照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这些数字就一目了然,关键是这个圆圈,它表示的意思是零,也就是没有和空白的意思。”

    刘和手持毛笔认真写下了10个阿拉伯数字符号,然后仔细向李严和刘放解释,其中还特别强调了0的用途。

    刘和记得在中国虽然很早就有了0这个概念,许多文献中也有记载,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符号来表示0,而只是在算筹和算盘等运算工具上以空位表示0。

    刘和今日之所以教李严和刘放学习阿拉伯数字,是因为他所学的那些基础数学知识,都是建立在阿拉伯数字的基础上,刘和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用小篆汉字在纸上列出数**算式时,会是怎样一个费力而又繁琐的景象!

    李严和刘放果然都是聪明人,照着刘和书写在纸上的10个阿拉伯数字练习了几遍之后,便大概掌握了这些奇怪符号的意义和用法。

    不过,不等他们在刘和面前得瑟,刘和就将“+、﹣、x、÷、=”这五个更加复杂的符号丢了出来,这让李严和刘放又是一阵死记硬背。

    等到李严和刘放将五个基本运算符号掌握之后,刘和又开始抛出了逗号、句号、顿号、冒号、分号、双引号等常用的汉语标点符号,结果却发现刘放和李严似乎没有了刚才学习数学字符和运算符号时那么热情。

    李严皱眉说:“好好的一篇文章之中若是添加了这些圈圈点点的符号,不仅看上去凌乱不堪,而且影响阅读和朗诵,有些画蛇添足之嫌。”

    刘放也点头附和:“方才所学的数字符号虽然形状怪异,但若是掌握熟练,倒也可以节省大量的书写时间,可公子口中这些标点符号却显得荒诞怪异,实在令人费解。”

    刘和也不跟李严和刘放辩论,抄起笔来,就在泛黄的蔡侯纸上写下了没有任何标点的十个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然后对李严说道:“正方,请问这十个字如何断句?”

    李严搭眼一看,笑着说道:“此句出自《论语·泰伯》篇,应当从正中间断句,念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刘和点头,又问刘放:“若是按照正方的断句,请子弃解释一下这两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放一脸轻松地回答:“这话的意思是国家统治人民,指使驱赶他们去做事就行了,不要让他们明白在做什么。也可以解释为下民可以驱使他们劳作,却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

    刘和点头,说道:“按照正方刚才的句读,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点一个逗号,没错吧?”

    两人同时点头,看着刘和将一个形似蝌蚪的“,”号点在了“民可使由之”与“不可使知之”的中间。

    刘和挥笔在这行字的旁边再度写下了同样的十个字,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逗号、句号和分号添加了进去,于是同样的十个字就变成了这样:“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刘和大声地按照自己的标点句读念出了十个字,落在李严和刘放耳中却完全变了意思。

    刘和说道:“若是按照我的断句之法,这十个字似乎可以理解为‘对于民,其可者使其自由之,其所不可者亦使知之’,不知我说的对否?”

    李严和刘放一起点头,表示同意刘和的解释。

    “你俩不要着急,且看我将第三种断句的方法也书写下来!”刘和来了劲头,竟然又在纸上唰唰地写下了一行同样的字,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在上面添加所谓的标点符号。

    等到刘和捣鼓完毕,一张蔡侯纸上就出现了三行完全相同的文字,只是每行字中间那些圈圈点点标识的位置不同。具体如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李严和刘放当时就看傻眼了,他们完全明白了刘和想要表达的意思,刘和这是要告诉他们,若是没有标点符号作为辅助,那么面对同样的一段文字,因为理解不同,便会出现多种意思。而这些解释和意思,有的相近,有的却是截然相反!

    刘和却是意犹未尽,指着第三行添加了标点符号的文字说道:“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这第三种断句的方法。对于这句话,我的理解是,诗书礼乐这些都是教化民众的基础和手段,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书礼乐,那就是一件大好事,应该让他们尽情地发挥;如果人民还没有掌握的话,我们就要想方设法地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基本的东西!”

    “对了,其实关于这句话,还有第四种解释,大意说的是:作为统治国家的人,如果人民都能够服从他的意志,都能够奉行他颁发的各项政令,好,那就随百姓去,不要再多加干涉;如果人民不听话,大家有意见,有排斥和对抗,这时候该怎么办?那就要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刘和说完这些,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李严和刘放,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我要布置今天的作业了!你们按照我方才说的第四种解释,反过来倒推着使用标点符合,然后在纸上给我标识出来。”

    “你们两个坐两边去,各自抄录和标识,不许抄袭哦!”

    李严和刘放闻言,差点一头栽倒。

    就这么点事,咱犯得着相互抄袭么?

第九十六章 谁是孙礼

    奉了公子之命,丁况即将带着十几个手下离开蓟城,前往涿郡南边一个叫做容城的小地方,寻找一个名叫孙礼的年轻人。

    自从来了幽州之后,丁况和大师兄史阿顿觉人生的春天终于来到了,他们不仅受到刘和的礼遇,而且在州牧府中也属于地位超然的两个人,虽然从不参与政事,却能始终守在刘和身旁,眼中见到的,耳中听到的,皆是攸关幽州的大事,任何一件说出去,都能让许多人羡慕和打听上好半天。

    刘和在路上的时候就允诺过王越,要在幽州开办一家武馆,将王氏一门的武学发扬光大。回到幽州之后,因为诸事缠身,武馆的选址、建设、布置等具体事务尚未铺开,至于开张那就更是遥远的事情。

    尽管如此,但史阿和丁况却不焦急,更不会觉得公子当初说过的话是在敷衍他们师徒。主要的是,虽然开办武馆形式上的一些东西还未铺开,但关键性的一步已经悄悄的迈开。

    赵云从八千军中子弟当中精挑细选出来五百壮士,作为太傅卫队的候选对象,刘和又让史阿和丁况从这五百名壮汉当中挑选资质禀赋最好的三十人作为武馆的学徒,每天跟着史阿和丁况学习近身搏杀之术。

    说起来,史阿和丁况如今也是当了师傅的人,不仅可以体会到当初王越收徒授徒时的那份成就感,而且被一群规规矩矩的汉子们前呼后拥的喊着“师傅”,内心之中的那份小优越,别提有多嗨皮了。

    有着尊贵的身份,还有丰厚的报酬,更有一帮听话肯学的徒弟,对于靠着身手混饭吃的武人而言,史阿和丁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严在交待任务时,曾再三叮嘱丁况,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个叫做孙礼的人从容城接到蓟城来,因为这是公子指名道姓交办下来的任务。

    丁况知道刘和的脾气,平时待人和气,从不故意苛责和刁难下属,但他交待下来的事情却是要求属下必须认真负责地去完成,若是敷衍塞责,刘和就会非常生气。

    为了将这趟差事给办好办扎实,丁况仔细向李严询问了关于孙礼的情况,辗转从李严口中得知孙礼此人与一个新近来投的名叫马台的人有关,至于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不足以让丁况摸清楚孙礼的底细。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丁况急忙四处打听这个马台的下落,想要从马台空中了解更多关于孙礼的消息,结果正好赶上马台在灅水边上向鲜于辅交接了押粮任务之后,带着一支船队从灅水上游来到了蓟城。

    船队当中多为民夫,是从雍奴出来的,这次负责替州牧府运输了一批粮食,离开时各自得了赏钱,于是相约前往蓟城购买一些过年节所需的货物,然后自行返回雍奴。

    丁况于是自掏腰包,在客栈内备下一桌酒席,热情地招待有些受宠若惊的马台。

    为了显得热闹,丁况玩了一点小花招,自称是代表公子前来为马台接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东拉西扯地找来了蓟城几家大户的公子作陪,其中便有那个嗜酒如命的徐邈徐公子。

    作为刘和的近身侍卫,史阿和丁况时常陪着刘和出入城中各种场合,当然了,这里面不包括那些“不健康”场所。所以,城中大户人家的公子都认识丁况。丁况出面请客,这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一请就到,反正白吃白喝还能增进感情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和反对。

    至于酒名远播的徐公子,为何也会前来赴宴,除了跟他有酒必到的性子有关,也跟刘和交待下来的任务有关。大公子请徐邈替自己走一趟军都山,如今幽州北面不怎么安稳,徐邈便想向丁况借几个人手使唤,保护自己前往军都山时的安全。

    别看徐邈喝酒时晕晕乎乎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糊涂,既然大公子都说了一应所需从州牧府中支出,丁况手底下那帮如狼似虎的护卫正好可以借几个来用用。

    徐邈是豪族公子,家中不是有私兵可用的么?犯得着从丁况这儿弄几个样子货充当打手?

    当然犯得着了。这就好比后世某些土豪有钱人可以花钱买到法拉利、兰博基尼这样的豪车,却没本事搞到非套牌的、真正大写红字母打头的军车牌照一个道理。徐邈虽然是贵公子,但徐家的私兵如何能跟州牧府上的卫兵相比?如今在幽州,只要能贴上州牧府或者姓刘的标签,身份地位立马往上看涨啊!

    风尘仆仆赶到蓟城的马台,还真不敢奢望能有刘放那样的待遇,能够被大公子出城相迎,一辆马车载进州牧府中。毕竟马台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仅出身无法跟刘放相比,而且肚里的学问也无法与刘放相比,他当时在雍奴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只想着可以在赵云手下谋个差事,这跟接了《纳贤告示》一心投奔刘虞的刘放完全就是两码事。

    人才也分等级,像刘放那样的属于高级幕僚,而像马台这样的,便是中下层的小吏,没有什么可比性。

    马台虽然到了蓟城,可带他离开雍奴的赵云却去了马城,一时之间不知竟然不知找谁栖身,正在为难之际,却接到了丁况的邀请,这让马台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

    丁况说的明白,是代表大公子特意为马台设宴的,虽然欢迎的规格低了点,接风的地点也没有设在州牧府中,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马台感到十分满意了。

    马台来到客栈之后,见到了满脸热情的丁况,还有几个富贵公子打扮的陪客,这让马台更加相信自己是受到了公子的重视,只不过重视的程度有高有低而已。

    大公子是何等身份的人物,怎么可能有时间专门为自己这样的小吏设宴接风呢?有他身边的侍卫统领出面,已经是很给面子啦!刘和若是真在府中为他马台设宴,他都不能去,这种事情可不是可以打肿脸充胖子硬上的,以后会遭人排挤和嫉恨的!

    众人落座之后,少不得一番相互介绍和认识,之后觥筹交错,嘘寒问暖,攀亲结故,蓄意奉承,场面自然是相当的热闹。

    聊着聊着,丁况便将话题扯到了孙礼身上。丁况说:“听闻马兄有一结拜兄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不知何时请他前来蓟城切磋切磋?”

    喝得醉醺醺的马台,听到有人谈起自己的拜把子,顿时来了劲头,大着舌头说道:“我这兄弟,表字德达,与我同为容城人氏,是个天生性子豪爽刚直之人。在他少年时,正逢黄巾动乱,他被蛾贼裹挟到了别处,与母亲失散数年,当时我见他的母亲孤苦无依,没有人赡养,于是便将老人家接到自己家中照顾起来。”

    “过了几年,孙兄弟从外面返回乡里,四处打听之下得知老母在我家中,于是前来相认。孙兄弟为了感谢我照顾他的母亲,便要将所有的财产赠送给我,我当然不能收了。后来,我便与德达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众人听了马台的讲述,都觉得马台做人厚道,做好事不求回报,是个靠得住的朋友;同时,大家也觉得孙礼做人贵重,懂得知恩图报,视财富为身外之物。

    丁况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撺掇马台说道:“马兄,方才听你这么一说,使我对于你那义弟更加有了好感!大公子已经让人将《纳贤告示》送往幽州各地,反正近日府中也无大事,不如你陪我回一趟容城,将这位孙壮士请到蓟城来,今后你们兄弟俩人同为公子效力!”

    马台摇头,说道:“不成啊,德达兄弟为人至孝,如今为了孝敬老母,已经好几年不出远门了。就算我跟他结了异性兄弟,也不好违背他的心意,让他舍下老母前来蓟城。”

    一旁的徐邈听丁况说要去容城,顿时急眼了,赶紧插话:“丁统领有句话说的不妥!如今北方战事吃紧,蓟城之内诸事繁忙,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无事呢?”

    丁况心里一阵郁闷,恼火徐邈搅和,于是低声对徐邈附耳说道:“徐公子有所不知,我急着前往容城,其实是有事在身的!”

    徐邈眼睛眨巴几下,顿时想明白了丁况今日请客的目的,于是狡黠地对丁况说道:“丁统领,你可不够意思啊!昨日夜里我去州牧府中赴宴时,公子亲自交待让我代他去一趟军独山,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光景,你也不说给我安排几个兄弟保护一下!”

    丁况心想:这个徐家公子还真是一个厚脸皮,昨日明明就是不请自到,还好意思说什么赴宴,我呸!

    “呵呵,既然徐公子开口了,加之又是替公子办事,自然不能亏待。今日回去,我便安排四个手脚利索的兄弟前往徐府,陪同公子前往军都山!”

    “不用这么着急吧?”徐邈抗议。

    “必须地!耽误了公子的事,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马台看着丁况和徐邈嘀嘀咕咕,端起酒碗打岔说道:“来,马某再敬各位一碗,谢谢大家今日为我接风!今后某在蓟城,还靠各位多多关照。”

    已经得了丁况好处的徐邈,转过来帮丁况说话:“马兄,这碗酒不急着喝,你还没有答应丁统领到底回不回容城呢。你若是答应了,便让丁统领连干三碗,你看如何?”

    马台大着舌头,含糊地说道:“好!我便陪丁统领回一趟容城,不过能否劝动孙兄弟前来蓟城,我可不敢保证。”

    “马兄果然豪爽,来,我先干三碗为敬!”丁况举起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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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危急关头

    当夏侯兰命令手下将那颗人头送往马城时,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人头就是线索,人头便是证据。虽然夏侯兰不知道这颗汉人脑袋的主人是谁,但他知道在一堆乌桓人和鲜卑人当中忽然出现一个汉人的意义,他还知道太傅大人看见这颗人头时,就算自己和兄弟们已经被人砍了脑袋,日后也会有人给自己报仇!

    虽然形势严峻,但夏侯兰此时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和镇定。他让人彻底堵死了原本预留在西侧的那条狭窄出口,又命人将车上装载的草料全都搬下来铺在了车阵的内侧,看样子似乎是最后时刻用来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

    其实,营内有人曾经提议将民夫放走,剩下的骑兵则可以在敌人来袭时撤走,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但是,夏侯兰坚决拒绝了这样的提议,并且再次重申了“三杀令”。

    夏侯兰对士卒们说:“如果我们这次丢下粮草逃跑了,以后在战场上遇到敌人时,还会逃跑。一支只会逃跑的部队,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为了鼓舞士气,坚定大家的信心,夏侯兰也不是一味的采取高压手段,他在白天的时候就专门对士兵们分析过形势,坚信只要再坚守一晚,从马城出发的援军必然能够赶到,到时候大家就是幽州的功臣,就会有显赫的军功。

    一边的选择是当逃兵,不仅要面对夏侯兰的三杀令,以后被抓住也要接受军法处置;另一边的选择是当好汉,虽然有人将会为之付出生命,但只要活下来就是荣耀和奖赏。

    生死考验之前,真定出来的百名壮士坚定地站在了夏侯兰的身后,四名军侯当中也有三个选择了坚守,剩下的那个虽然犹豫,但也不敢公然鼓吹撤退。这样一来,全体上下坚守的决心便一致起来,而民夫们并不担心守军失败后自己会被杀害,毕竟这么多粮草还得有人帮着搬运。

    因为是阎柔亲自带队,所以渡河的队伍井然有序,一扫白天颓废的样子,不少乌桓人和鲜卑人甚至还抱着为死去族人报仇的心情,五千骑兵很快便从歠仇水的北岸来到了南岸。

    冬日是枯水季节,歠仇水的深处不过马背,浅处只在马膝,虽然渡河时有些寒冷,但只是片刻功夫,这对于常年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乌桓人和鲜卑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阎柔心中有些得意,觉得夜里自己率军从下游过河,而且严格禁止了火光,一定可以来个出其不意。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夏侯兰静静地听着由远及近而来的马蹄声,等到来袭之敌靠近到营地一里附近时,忽然开口下令:“点火,驱马!”

    顷刻之间,近百匹战马的尾巴被火折子点燃,这些马都是昨日夜里缴获的战利品,身上多少都受了伤,但还未死亡。

    尾巴着火的战马悲鸣着向河岸下游冲去,再也不想留在这个令它们觉得恐怖的鬼地方。负责点火的士兵完成任务之后,急忙匍匐着从车轱辘的下方爬回营地,免得待会被冲过来的敌人乱箭射死。

    已经催动士兵跑动起来的阎柔,忽然看见对面有上百个火团快速朝着己方冲了过来,还以为是守军又玩逆袭的把戏,于是急忙组织先头部队进行拦阻。

    受惊发狂的数百匹战马狠狠地撞进了阎柔的队伍,一时间引起了巨大的混乱,有些骑在马上的士兵直接被撞击落马,有的为了躲避冲过的马匹结果又把旁边的人撞得七零八落。

    等到阎柔好不容易制止队伍中的混乱时,原本高涨的气势便被打掉了几分。

    阎柔被守军将领层出不穷的这些卑鄙伎俩彻底激怒了,他命令所有士卒下马,手中举着临时准备的木盾等防护装备,缓缓地向守军营地包围了过来。

    夏侯兰透过车辆缝隙看着远处黑压压靠过来的大批敌人,大声鼓舞着士气:“兄弟们,沉住气!不管来多少人,咱们都用弓箭招呼着!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中了咱们的箭矢也会流血,也会疼痛,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士兵们听着夏侯兰充满激情的呼喊,心里踏实许多,觉得只要夏侯司马还在营地,大家就有主心骨,就可以坚持到底。

    阎柔的队伍靠得越来越近,乌桓人针对守军依托车阵作战的特点,临时赶制了一批可以在地上滚动的火球,还是打算用火攻的方式破开车阵。

    正当阎柔准备下达“点火”、“投掷”命令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呼:“大人快看,上游有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阎柔举目向远处眺望,果然看到一支打着火把的长龙正顺着歠仇水的南岸快速赶来,粗略估计,至少超过三千人马。

    阎柔今夜将藏在广宁城内的全部兵马都带了出来,而此时出现在上游的队伍绝对不会是己方的援兵,所以他急忙选择了撤退。

    “守军的援兵来了,我们速速撤退,不可恋战!”

    营地内,已经做好拼命准备的夏侯兰,也看到了远处那条火把长龙,他兴奋地高呼:“兄弟们,太傅大人派来接应我们的援军到了!”

    营地内顿时响起一片海啸般的欢呼声。

    阎柔的队伍来的快,退的更快,不等程绪带着人马赶到,他们便撤了一个干净,只留下一些零散的尸体和无主的马匹在空荡荡的河滩上。

    程绪带队从马城出发时,已是正午时分,他很清楚这次任务的意义,所以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上不停地催促队伍急速前进。除了中途给马匹饮水喂料,让士兵吃干粮,程绪的队伍几乎都是在不停地赶路。明知道这样的行军方式对战马的损伤很大,但程绪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救援运粮队伍才是第一等的大事。

    队伍赶到距离粮队营地十里处时,程绪见到了提着人头向马城方向报讯的几个士兵,于是知道了下游正在发生一场激战,他急忙命令队伍点燃火把,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游增援。

    当程绪气喘吁吁地赶来时,发现敌人已经撤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黑漆漆、静悄悄的营地,在寒风中迎接自己。

    “人呢?!”程绪质问身旁正捧着一颗人头的士兵。

    负责带路的士兵心里有些发虚,急忙跑到车阵前面,扯着嗓子朝内喊了一声:“夏侯司马,程大人来接应咱们啦!”

    这一声喊刚刚落地,便听到营地内“嗷——!”地传出一声欢呼来,紧接着就是火把齐鸣,人声鼎沸。

    程绪心想,求救信上写的这帮家伙不是挺厉害么,怎么像是被吓傻了呢?

    程绪却是不知方才营内如此安静,甚至连火星都看不见半点,跟夏侯兰的命令有关。虽然差不多可以确定从西而来的队伍是友军,但生性谨慎的夏侯兰依然不忘提醒士兵们保持警惕,在没有最终确定来者身份之前,坚决不主动出声、不主动出营。

    有人觉得夏侯兰这么做过于刻板,但未来的峥嵘岁月里,许多人都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松”的道理。

    营内的士兵和民夫,七手八脚地将车阵从内往外打开一个缺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公孙纪走在前面,一脸欣喜的夏侯兰紧随其后。

    公孙纪的脸色之所以不好看,是因为他白天主张放走民夫,夜里贼人袭来时放弃营地,骑兵主动撤离,所以他在走出营地之前,实际上是被夏侯兰身边的真定士兵软禁了起来。

    夏侯兰面露欣喜之色,并非为自己立下了大功,而是觉得粮草得保、士兵们不用牺牲,压在自己肩上的重担终于放下。

    公孙纪跟程绪是老相识了,见面之后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觉得言语乏味,实在没啥好说的。冲在前面打生打死的是押粮的将士,公孙纪充其量也就是“公费出行”,现在又是全须全尾的,程绪也不好给他头上戴一大堆高帽子。

    程绪对夏侯兰倒是十分感兴趣,跟公孙纪说了几句之后,便跑过来拉着夏侯兰的手,上下左右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口中说道:“夏侯司马真是机智沉着、忠勇可嘉啊”

    夏侯兰被程绪这么一通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说道:“大人带着士卒前来接应,一定十分辛苦,正好贼人退走时留下了许多伤马,营内车上还有烧酒,我去招呼兄弟们生火烤肉!”

    程绪看着转身离去的夏侯兰,心中更加欢喜,他觉得夏侯兰不居功、不自傲,知道进退,正是太傅大人急需的武将人才。程绪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决定带着夏侯兰抵达马城之后,便在刘虞面前极力举荐于他,让刘虞对夏侯兰委以重任。

    熊熊的篝火很快就燃了起来,汇合在一处的数千幽州将士们欢欣鼓舞,大家高兴地喝着烧酒,吃着有些略带酸味的马肉,觉得危险已经过去,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程绪在夏侯兰的引领下,仔细观察了尚未来得及全部拆除的车阵,时不时还伸手摸一摸早已被冻得冰硬如石的车辆外壁,对夏侯兰用淋过水的被服来防火的做法大加赞赏。

    程绪不像公孙纪,他对于夏侯兰私自做主将车上被服卸下来、私自动用车上装载的箭矢和其他军资的做法并未提出质疑和训斥,在他看来,只要保住了粮草和军资,就是根本,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就算到了刘虞那里,也不会去追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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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重任

    程绪来得还算及时,免去了夏侯兰和手下士卒一场不必要的流血牺牲。等到人马都安顿下来之后,程绪悄悄将夏侯兰喊到了自己帐内。

    程绪指着地上摆着的那颗人头,一脸忧虑地说道:“此人我认识,是阎柔身边心腹,曾经随阎柔一起南下冀州。”

    夏侯兰点头,低声说道:“请大人恕卑职多言,我估计今晚带队过河的便有那人。”

    程绪叹口气,似乎对于夏侯兰的猜测并不感到奇怪。

    “可知本官为何要喊你进来?”

    “卑职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方才本官询问过你麾下几位军侯,对于这两日你指挥作战的情形有了详细了解,本官问你,若是将我带来的三千兵马一起交予你指挥,你可敢接手?”

    “大人何必如此?那人今夜退走,必然不敢再来袭扰,除非他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无耻嘴脸。有大人居中指挥,卑职在前开路,不出三日,我们便可顺利地将粮草运至马城!”

    夏侯兰对于程绪准备暂交兵权的做法不理解,急忙推辞说道。

    程绪摇头苦笑,说道:“若是只将粮草带回马城,本官自然不必将兵权暂交你手,可我却是在担心留守马城的太傅大人。那人这两日在你手中吃了大亏,损兵折将之下,难保不会生出怨恨恼怒的心思,若他返回宁城之后与轲比能暗中勾结,则马城的北面就会出现一道巨大的防守空缺,到时候轲比能便可以轻松入寇,将马城甩到身后。”

    “若是轲比能敢如此大胆,大人只要坚守马城,等到轲比能率军深入幽州之后,大人可以趁机将鲜卑人的后路堵死,吾方从蓟城方向出兵来战,岂不是可以一举消灭轲比能?”

    “夏侯司马的想法不错,可马城如今只剩五天的口粮,万一就在我们抵达马城之前,那人将轲比能放了进来,或许我们正好一头撞上轲比能,非但不能支援马城,还会白白地便宜了轲比能!”

    程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相信以夏侯兰的头脑,已经完全听明白了自己在担忧什么。

    “大人如此信任卑职,兰愿意接此重任,誓死守住这批粮草军资,无论如何也将其送至马城!”

    危急之时,夏侯兰毫不犹豫地接下了程绪的托付。

    翌日清晨,程绪在部队拔营之前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并将调动和指挥兵马的印信虎符等交到了夏侯兰的手中。公孙纪想要出语阻拦,但他看到程绪带来的士卒无人出言质疑和反对,所以老实闭上了嘴。

    军中汉子便是如此,他们在服从绝对的权威之外,心里更愿意服从的是可以带着大家打胜仗的统领。

    昨日夜里,前来接应的三千士卒与留守营地的近千兄弟围着篝火饮酒聊天,他们从昔日的同乡和兄弟的口中听说了这两日发生在歠仇水边的惊险战事,也听说了军司马夏侯兰的各种手段。大家都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混饭吃,所以对于夏侯兰能够在危机关头保住九成兄弟的性命,感到非常的佩服。

    夏侯兰接过虎符之后,大声地对着士卒们说道:“本人无德无能,暂时忝居指挥之职,唯有披肝沥胆,誓死杀敌耳!在此,宣布三条军纪:临敌畏惧不前者,杀!意图逃跑者,杀!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者,杀!”

    夏侯兰说完,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百名真定汉子齐声高呼:

    “临敌畏惧不前者,杀!”

    “意图逃跑者,杀!”

    “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者,杀!”

    营内气氛顿时为之一紧,特别是后来的三千骑兵,他们分明从留守营地的九百人脸上看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和拥护。

    短暂的交接和动员结束之后,夏侯兰立即下令部队拔营离开,继续沿着歠仇水向西而行。

    广宁城内,阎柔不再摔打物品,因为他临时栖身的那处屋内可供他摔打的物品已经没有了。

    “启禀大人,伤亡数目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名乌桓百夫长低声说道。

    “快说,究竟有多少?!”阎柔有些不耐。

    “连续两次夜袭,吾方死伤一千三百余人,其中失踪和死去的有七百四十多人,其他的则是不同程度受了箭伤,或者是跌落之伤……吾军这次的缴获……为零,俘虏……为零。”报告到后面,这个百夫长头上的冷汗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么还有失踪的!”阎柔忍不住再度咆哮起来。

    “启禀大人,失踪的都是跌落在歠仇水中被冲走的,因为那个汉军头目曾经发动过一次逆袭,不少兄弟们着急过河,结果……”

    “废物!统统的都是废物!可曾打探到夜里赶来救援的那支部队由谁带队?”

    “是刘虞帐前从事程绪。”

    “程绪?刘虞连程绪都派出来了么?嘿嘿,看来他在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到了这种时候,他宁可分兵接应粮队,也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这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老匹夫!”

    “哼哼,既然你如此不识相,也就休怪我阎某人不念旧情!你们两个立即带人出城前往弹汗山,见到轲比能之后,将这封书信交给他!”

    阎柔将一封早已写好的密信交给身边心腹,脸上终于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涿鹿城外,赵云带着五百骑兵气喘吁吁的赶路。

    “传吾命令,今夜进城住宿,明日辰时准时出发!”

    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听了赵云这道命令,纷纷欢呼起来,以此表示拥护和支持的态度。

    从广阳出来之后,赵云便“带着”阎志急速行军,用了一天多的时间行进一百六十多里路程,终于赶到了涿鹿县内。幸亏赵云带着的这五百骑是一直留在蓟城未曾出动过的部队,马力和人力都保持在精力充沛的状态,否则还真难以跟上他的速度。

    为了让士兵和马匹夜里能够充分补充体力,一向不喜扰民的赵云下令部队进驻城内,而且还主动出面与涿鹿县令进行交涉,为兄弟们争取到了酒肉和住宿的房舍。

    赵云虽然急于追上夏侯兰,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在该让士兵们充分休息的时候,绝不蛮干。

    作为此行的重要人物,阎志受到了赵云“无微不至”的关心,差不多等于是将阎志栓到了自己的裤腰带上,这让倒霉的阎志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心思来。

    阎志也是从小练过武艺的,以他对赵云偶尔无意间展露出来的身手进行判断,自己可能连赵云的三招都抵挡不住。遇到这种屠人坞堡连眼都不眨的“武疯子”,阎志只好自认倒霉,而且还不敢将满腹的憋屈不满表现在脸上。

    赵云在紧急行军,鲜于辅也不敢耽误。

    自从大公子改变了计划之后,鲜于辅先是带着七百骑兵赶到灅水河边,从刘放手中接过从雍奴运来的粮草和负责护送的两百骑兵,然后立即出发向灅水上游继续行进。

    次日下午,鲜于辅在河岸边上看到了已经提前一步来到这里的马台和一百骑兵,他立即下令将走水路运输的粮草搬上岸来,然后将民夫和船只交给马台,让其负责带往蓟城。

    如今正是枯水季节,再往上游走,河水的深度已经不能承载运粮的木船,必须走旱道才行。这也是为何夏侯兰带着第一批粮草出发时并未走水路的原因,毕竟粮食装卸一次也会耽误不少时间和人力,如果只能走几十里的水路,那就不划算了。

    雍奴和安次、阳乡等地的粮草汇聚起来之后,数目尤胜第一拨,若是顺利运抵马城,可供数万大军食用月余。

    鲜于辅催促着粮队继续向西行进,沿途还让人打听夏侯兰与赵云的消息,当他获悉就在一天之前赵云刚刚带着队伍从前方经过时,心里这才踏实放心了许多。

    赵云的勇武,鲜于辅已经深切领教过了;赵云的智谋,通过这次向西催粮,也已经证实过了。有此猛将前往马城,太傅大人的安全就多了几分保障。哪怕战局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有赵云在侧,护卫太傅突围,谁能阻挡?

    鲜于辅在赶路,鲜于银同样也没闲着。

    鲜于银昨日还在遒国县内催粮,忽然收到了刘和派人送来的紧急消息,得知前方形势可能有变,鲜于银也顾不得跟几家态度暧昧的大户算账,只带着已经收上来的粮草赶紧向涿县而去。

    涿县郊外,一处张姓大户的庄园内,有几个族内的老者正聚集在一起议事。

    “老族长,听说催粮的队伍已经去了遒国,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县了。今岁咱们几家的粮草都用来支持令郎追随玄德公了,到时候官兵前来索要,我们拿什么上缴?”

    “咳……咳,粮食已经让张世平带人送往安平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何益?”张老族长咳嗽几声,接着说道:“老夫就不信鲜于银在遒国能从所有大户手中讨到粮食,到时候我们勉强交出一点,敷衍一番即可,他还能将我们如何?”

    “老族长,我听说前几日有个姓赵的都尉前往安次催粮,将拒不纳粮的赵家堡尽数屠灭,这个鲜于银带着两千兵马,也是一个都尉,到时候万一对我们张氏一族不满,会不会……”

    “谅这竖子不敢如此!吾儿张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又与刘玄德义结金兰,鲜于银若要造次,也需想想后果!”

    张老族长一脸笃定,丝毫不为鲜于银的到来而犯愁。

第九十九章 引狼入室

    轲比能进驻弹汗山已经有七天了,他特意将自己的大帐扎在昔日鲜卑大首领檀石槐牙帐所在的位置,以此向族人展示自己的雄心壮志。

    随轲比能同来的一位心腹头目名曰锁奴,长得黄发黄须、碧眼鹰鼻,与塞内的汉人看上去容貌大异,搭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种。

    锁奴身高九尺有余,力大无穷,曾在漠北的丛林中与黑熊和巨虎搏斗,寻常三五个鲜卑汉子根本抵挡不住他手持巨棒的一击。轲比能本身就十分勇武,如今有了锁奴这样绝世凶物的跟随,如虎添翼,极大地震慑了附近各族,使他们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这日,轲比能带着锁奴登上落叶枯黄的弹汗山,举目向南眺望,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向往。

    “大人,我们还在等什么呢?眼看天气更加寒冷,若是不能尽快进入幽州劫掠,部族的儿郎们就要挨饿受冻了!”锁奴吭哧吭哧地说道。

    “让儿郎们再忍耐几天。汉人有句话叫做‘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们再等几天,说不定可以轻松进入幽州。”轲比能若有所思地对锁奴解释说道。

    “我知道大人是在等待宁县那边的消息,可是,你似乎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让阎柔与我们合作,万一刘虞用恩惠收买了阎柔,我们不仅等来的是个坏消息,而且还耽误了从别处进入幽州的机会。”

    轲比能对于部下的质疑有些不喜,沉着脸说道:“锁奴,我知道在你粗笨的外形下面其实隐藏着一个聪明的头脑,你能这么考虑问题,我很高兴,但你的智慧还不足以带着我们的部落走向强大!”

    “你对刘虞和阎柔的了解太少,根本不懂汉人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往往会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汉人为了至高的权力,有时候比咱们鲜卑人更加残忍和无耻,他们做父亲的可以亲手杀死众多的儿子,当儿子的可以毒死父亲,兄弟之间相互残杀,亲族和手足之间相互攻击,总之,千万不要被他们柔弱和善的外表所蒙蔽!”

    锁奴听了轲比能这番话,皱起眉头细细体会。

    轲比能遥指着南方,充满豪情地说道:“终有一日,我要带着部落的儿郎横扫黄河北岸,将弹汗山南边广袤肥美的土地统统地变成我们的牧场,将所有汉人男子变成我们的奴隶,将汉人的女子变成我们的羔羊!”

    “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尝尝细皮嫩肉的汉人女子到底是什么味道!”锁奴有些兴奋地捶打着坚硬如铁的胸脯。

    正当轲比能和锁奴二人站在山巅畅想未来时,有部族士兵从山下快速而来。

    “启禀大人,山下来了几个乌桓人,他们自称来自宁城,有重要的书信亲手交给你。”

    “哈哈,一定是阎柔的人!走,我们下山!”轲比能一脸兴奋地说道。

    大帐内,阎柔秘密派往弹汗山的几人见到了轲比能。

    “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的亲笔书信,请您过目!”

    不等轲比能示意,锁奴迈着大步来到了几个信使面前,把毛茸茸的大手往前一伸,瓮声说道:“书信在哪里?交给我便可以了!”

    几人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人型怪兽,都觉得有种被丛林凶兽盯上了的感觉,中间那个乌桓小头目急忙从怀里掏出阎柔的书信,塞到锁奴的手中。

    “哼!只会舔汉人屁股的乌桓人!”锁奴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将信呈到轲比能的面前。

    阎柔的书信是用汉字写成,他并不担心轲比能会看不懂。鲜卑人当初原本是匈奴人的奴隶和仆役,虽然咸鱼翻身已经近百年,可惜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字,各部落中身份尊贵的头领便学习现成的汉人文字。

    轲比能面无表情地看完阎柔的书信,抬头冷冷地看着几个信使,说道:“我怎么相信你家大人不是与刘虞一起设了圈套让我去钻?”

    信使被轲比能冷眼一瞪,吓得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急忙解释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前几日刚刚与刘虞打了一仗,已经彻底与刘虞决裂。反正这次我家大人命我将书信送到之后,便会立即带兵向北撤退,到时候将一座不设防的宁城留下,大人只需派哨探进去打探,便知真假!”

    “哼,本大人姑且相信你们说的这些是真话!来人呀,将这几位乌桓朋友带下去好好招待着,等我们拿下宁城之后,再放他们回去!”

    几个捎信的乌桓人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锁奴走了出去。

    当日夜里,集结在马城以西十里外的一万多鲜卑骑兵接到轲比能的命令,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

    第二日上午,镇守马城的刘虞接到哨探送回的消息,获悉城外的鲜卑人彻底失去踪迹。刘虞大惊之下,急忙派出三拨信使分别前往北面的宁城、南边的高柳和东面的歠仇水。

    前往宁城的信使带着刘虞写给阎柔的亲笔信,在信中刘虞承诺只要阎柔率军留守宁城,自己愿意上奏朝廷表阎柔为护乌桓司马,虽然与阎柔的要求差了一等,却也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前往高柳的信使带着刘虞写给魏攸的书信,在信中刘虞严令魏攸无论如何都要坚守柳城,不管轲比能耍什么样的手段,都不可出城作战。

    顺着歠仇水向东而行的信使则是寻找程绪和粮队,刘虞在写给程绪的书信之中指示程绪,在事不可为时放火烧掉粮草军资,绝对不能让其落在阎柔或者轲比能手中。

    刘虞能从鲜卑人忽然撤退这一动作立即做出反应,说明他并非外界传闻的那样懦弱和短视,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向北而行的信使还未走到宁县,便吃惊地发现大队的鲜卑人已经抢先一步进入了宁城!至于原本盘踞在这里的阎柔,已经带着全部的队伍退守到宁城以东三十里外的广宁城内。

    送信的使者无奈之下,只得赶紧调转马头,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回报刘虞。刘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气得脸色都白了。然而生气归生气,刘虞此时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这种严峻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程绪赶在轲比能发现之前,带着粮队返回马城。

    顺利进入幽州境内的轲比能,对于目前的结果很是不满,他觉得阎柔还是忽悠了自己。按照约定,阎柔本该率领部下向北进入白山之中,如今却守在广宁,依然对鲜卑大军构成了现实的威胁。

    轲比能立即派人前往广宁质问阎柔,阎柔却告诉了轲比能一个重大消息:一支装载了众多物资的运粮队伍正在向马城靠拢!

    轲比能闻讯大喜,立即命令锁奴率领五千鲜卑轻骑迅速南下,赶在这支运粮队伍抵达马城之前,将其全部俘获!轲比能本人则整顿主力,隐藏在锁奴身后不远处,期待着坐困马城的刘虞冒险出城救援受到袭击的粮队。

    锁奴临走之前,轲比能再三交待,务必要等到粮队在靠近马城二十里处再发动攻击,而且尽量将战斗的时间拖延的长一些,将动静搞得大一些,若是发现粮队派人向马城求救,也不要阻拦。

    轲比能这样的安排十分阴险,他这是想以袭击运粮队伍为诱饵,逼着守在城内的刘虞出来与自己进行决战。若是刘虞出来,自己便率领一万多部队及时赶到,将刘虞的主力吃掉;若是刘虞不出来,他便当着刘虞的面将这支运粮队伍吃掉,到时候马城守军的士气彻底土崩瓦解,而且因为缺少粮食,很快就会溃散。

    鲜卑骑兵的战力明显强于幽州汉骑,刘虞若是躲在城内,轲比能便难以讨到好处,这从最近几次鲜卑人发起的试探性攻击,已经得到了验证。但若是汉军从坚固的城池中走出来,在开阔的旷野间与鲜卑骑兵正面对战,轲比能有把握凭着现有的兵力击败两倍甚至是三倍的汉军。

    从蓟城出发的运粮队伍还在吃力地赶路,相比于骑兵的灵活机动,满载着粮草辎重的马车和牛车,行进起来实在缓慢,甚至还不如空身步行的速度,加之夏侯兰选择了相对安全却也相对难行的南岸,所以明知前方不到三十里处便是马城,可运粮的队伍还得至少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

    这天中午,队伍再次停下来休息,夏侯兰陪着程绪和公孙纪二人吃点干粮,喝几口冰凉的河水。

    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启禀夏侯司马,后方有友军正在迅速接近!”留后的哨探赶来报告。

    “可否探明前来的是何人?有多少人?”夏侯兰问道。

    哨探报告:“友军行进速度太快,来不及仔细打探,不过人数并不太多,仅有数百骑。”

    “好!随我前去迎接!”夏侯兰立即起身。

    不多时,赵云矫健的身影出现了夏侯兰的视野之中。

    夏侯兰掩饰不住喜悦,大声喊道:“太好了!是赵都尉赶上来了!”

    “赵都尉?可是那位一骑当百的赵子龙?”距离夏侯兰不远处的程绪低声询问公孙纪。

    公孙纪有些不情愿地点头,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个只知杀人的匹夫而已!前不久还屠了一个与自己同姓的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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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低调出场

    赵云终于及时地赶上来了,就在锁奴已经率军抵达歠仇水北岸的时候。

    当夏侯兰引着赵云前来拜见程绪时,公孙纪很识相的找个借口躲到了别处。赵云未到时,他可以小声对程绪说点坏话,可真等赵云到了,他还真没有胆量说出诸如“匹夫”之类不敬的言辞。

    “程大人,这是子龙都尉,便是大公子亲自从冀州招揽到的勇将!”

    “子龙,这位是程从事,是太傅大人派来接应我们的!”

    夏侯兰一脸兴奋地向程绪和赵云相互做着介绍。

    “末将见过程从事!”

    “在下见过赵都尉!”

    双方略作寒暄,赵云便顾不上一路劳顿,仔细询问起夏侯兰来。

    “元庆,前日我在歠仇水中发现了不少的乌桓人尸体,昨日我在下游三十里处发现有战斗的痕迹,你们可是遇到了袭击?”

    夏侯点头,愤慨地将连续两夜遇到袭击的事情仔细告诉了赵云。

    赵云听完之后,双拳紧攥,良久没有说话。

    “这几日辛苦你和兄弟们了!我这次急着赶来,是受公子所托,不仅负有增援你们的任务,更重要的是为了对付阎柔。公子已经按照你的建议派人将广阳阎氏一族控制,我这次也带来了阎柔的胞弟阎志,关键时候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另外,鲜于都尉已经护送着第二批粮草上路好几天了,一段时间大军都不必再为粮草的事情担忧。”

    “实在是太好了!如今有你前来,我终于可以将程大人托付的重任卸下来了!”夏侯兰急忙掏出兵符印信等物,要交给赵云。

    赵云伸手阻止了夏侯兰的动作,说道:“频频换将,不利于部队稳定,还是由你负责指挥调度,我便隐于军中,随你一起前往马城!”

    夏侯兰向来对赵云言听计从,既然赵云如此安排,肯定另有深意,所以也就不再推辞,继续暂掌部队的指挥权。

    为了照顾赵云带来的五百骑兵,夏侯兰便让队伍继续留在原地休整,还专门安排民夫帮着刚刚赶到的骑兵喂马饮水,安排伙夫给他们生火做饭。

    赵云则与程绪和公孙纪入帐议事,讨论的重点就是马城当前的形势。

    赵云虽然是刘和后提拔起来的都尉,但论起职位,却与公孙纪和程绪相同,所以他在说话时也是底气十足,并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程绪此前从未见过赵云,却也听说过大公子在冀州用安平国向公孙瓒换回一员小将的事情,如今见到被他十分看好的夏侯兰对赵云执礼甚恭,于是觉得赵云至少不会比夏侯兰差,所以态度倒也热情,并未受到公孙纪方才那些话的影响。

    程绪问道:“不知赵都尉对于如何退敌可有计策?”

    赵云回答:“目前形势还不明朗,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将粮草从速平安运抵马城,同时保证粮道的安全,确保后续赶来的鲜于都尉不会受到袭扰。”

    “若是阎柔真的与轲比能暗中勾结,我们便将阎志推出去给他敲个警钟;若是阎柔保持中立,我们便依托城池之坚,与轲比能继续对峙下去。吾方有幽州数百万百姓的合力支持,只要摆出誓死防御的态度,等到轲比能吃够了苦头,自然会铩羽而归。”

    “嗤——!还以为赵都尉有什么高见,原来还是老法子防守而已,却不曾想过如何将来犯之敌歼灭!”公孙纪一脸不屑,嗤笑着说道。

    赵云没有理睬公孙纪的无礼,继续说道:“以目前幽州的局势,不宜将主要兵力陷于北线战事太久,而是要高度防范日益势大的公孙瓒和觊觎冀州的袁绍。公子在冀州虽然调停了韩馥、袁绍和公孙瓒三方暂时休兵罢戈,但真正的依凭却是大人麾下的数万大军。”

    “北地边患形成日久,如今鲜卑人虽然四分五裂,但他们人马众多,就算这次倾尽全力解决了几个部落,还会有其他部落前来袭扰。所以,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北地边患,时机还不成熟。反倒是幽州南部的屏障韩馥势力,一旦顶不住公孙瓒和袁绍的双重压力,将仅存的地盘丢掉,我们今后在幽州便成孤立无援之势,十分危险!”

    赵云一番侃侃而谈,令程绪听得心头大震。老实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看得这么长远和清晰,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将轲比能消灭在幽州,而赵云却已经将眼光放在整个河北了。

    队伍休整完毕,再次向马城方向前进。

    走了不到十里,向前面撒出去的探马忽然疯了一般往回撤,夏侯兰见状,脸上变了颜色,隐在队伍中的赵云也皱起了剑眉。

    “报……报、告夏侯司马,前方五里处发现大股鲜卑骑兵,人数不少于五千!”探马尚未赶至夏侯兰身前,便语无伦次地大声报告。

    “停止行进!将所有的车辆推至最前方,结成车阵,准备迎敌!”

    夏侯兰高声下令,民夫们急忙将方厢车和栈车纷纷推倒前方,然后解下负重的牛、马,远远地牵到后方。

    有汉以来,交通发达,达官贵人出行多乘华贵的辎軿马车,普通百姓则用即可载人、亦能运货的栈车,而商贾更多的则是使用载重量更大的牛车。因为牛车的车厢宽大,又被称为大车或者方厢车。

    幽州本就畜牧发达,加之与塞外的鲜卑和乌桓人开放边市,所以民间拥有马车和牛车的不在少数,这次从蓟县征募的民夫主要就是使用马车和牛车来运输。正因为牛车行进速度太慢,而马车和骑兵都要等着牛车,所以粮队才迟迟难抵马城。

    因为遇敌太过突然,所以这次的车阵来不及仔细摆放,幸好夏侯兰让行进速度最慢的方厢车走在前面,所以临时拼凑起来的第一道防线倒也能够起到掩护和迟滞骑兵进攻的作用。

    不等这边的士卒列好接敌阵型,锁奴已经带着过河的鲜卑骑兵冲了过来,等他们靠近之后才发现汉人并非是想象中那么惊慌失措,倒是人人搭弓上弦,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锁奴大怒,下令己方骑兵轮流冲到车阵近前向**箭。夏侯兰临阵不惧,指挥士兵立即用弓箭发起反击。双方各自射了几轮箭矢,互有死伤,却无法将对方彻底击败。

    锁奴于是派人打着白旗来到车阵前方喊话,提出要与汉人统领单挑。那个负责喊话的鲜卑人汉语说得极为流利,竟然当众嘲笑汉人都是胆小鬼,只会躲在车阵后面放冷箭,数千人中却没有一个敢于出来迎战鲜卑勇士的。

    夏侯兰听了鲜卑人的辱骂之后十分气愤,便欲催马绕过车阵前去与锁奴单挑,结果被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云给拦了下来。

    赵云对夏侯兰说道:“鲜卑人既然敢来叫阵,必然有十分厉害的人物,元庆马上功夫虽好,此时却不宜迎敌,万一有个闪失,对于军心士气影响极大。”

    夏侯兰也知道此时不是头脑发热的时候,他的武艺跟赵云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此时若是出阵,获胜的把握并不很大。夏侯兰对赵云说道:“子龙小心,切莫孤身深入敌营。”

    赵云手持一根大枪,催马从车阵的缝隙中走向斗将之地。锁奴见汉军营内居然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玉面小将,顿时怒喝道:“汉军无人了么?竟然派这么一个羸弱之人前来迎战!”

    锁奴的底气十足,一声怒喝传得极远,车阵后面的汉军听得清清楚楚。

    赵云不愿让锁奴抢了风头,扰乱了己方的军心,也是张口爆喝一声:“对付你这种黄发黄须的蠢货,何必劳动吾军大将出马,有吾足矣!”

    赵云这一声喝,气息更加雄壮,直冲锁奴身后而去,顿时引得数千鲜卑骑兵为之一震。

    锁奴亦是感到心惊,意识到对面的白袍小将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于是挥舞一根粗重的钉头大棒,恶狠狠地朝赵云猛扑过来。

    锁奴的身躯过于高大,寻常的马匹根本无法承载他的重量,胯下骑乘的乃是从大漠之中费尽苦心才抓捕到的野生头马。这匹通体黑色的野马性情十分凶悍,若非被锁奴身上那股子猎虎搏熊的巨大杀气所摄,岂能让人随意骑乘。

    赵云所骑战马算是鲜于辅骑兵营内的上等好马,但个头和力量与野马相比还是有差距,若是正面硬拼的话,吃亏的肯定会是自己。

    眼看着锁奴骑马挥棒而至,赵云一枪朝着锁奴的手腕刺去,取得却是一个“巧”字。锁奴见赵云的枪尖刺来,立即压低钉头大棒,狠狠地将赵云的枪尖荡了开来。

    两人于是斗做一团,棒来枪往的十分激烈。

    锁奴凭着蛮力和胯下战马高大,每一棒挥出都是呜呜生风,若是挨着赵云的身体,就算不死也会残。

    赵云看中了锁奴胯下野马,强压着一枪将其刺死的念头,又与锁奴周旋了几个来回。

    两马错颈之时,锁奴胯下野马忽然张嘴来咬赵云的战马,赵云急忙催马躲让,锁奴于是戴着机会狠狠一帮砸向了赵云的后背。

    赵云心中暗道“机会来了”,忽然顺着棍风侧翻马下,锁奴收棒不及,狠狠地砸中了赵云的马头,只听“嘭”的一声,竟然将马头打的爆裂开来。

    锁奴一棒打爆赵云的马头,哈哈大笑着来寻赵云,不成想赵云却猛地从马腹下面蹿了出来,借着枪杆触地一弹的力道,飞身跃起,一脚踢向了锁奴的太阳穴。

    锁奴来不及收棒,便被赵云重重的一脚踢中,“嗷”地一口鲜血吐出,噗通一声坠下马来。

    赵云却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锁奴的马缰,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跃上了马背。

第一零一章 三进三出(上)

    当赵云借着枪杆弯曲反弹的力量飞身将锁奴踢落马下时,透过车阵缝隙向外观战的汉军士兵眼珠子掉了一地,他们没想到赵都尉没有了坐骑之后,会如此生猛!

    鲜卑人也被赵云这种打法吓了一跳,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可以像猿猴一样的矫捷,上下如此轻盈自如。

    赵云此刻却没有时间摆造型,他虽然夺了锁奴的马,却不可能立即将其驯服,于是死死揪住野马的鬃毛,驱赶着黑马向己方营地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

    鲜卑人已经顾不得许多,急忙冲上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不知死活的锁奴抬了回去。

    夏侯兰见赵云夺马而回,急忙喊上几个军侯一起手持绳索拦在赵云马前,一起用力将黑马绊翻在地,然后一拥而上帮助赵云将黑马捆了一个结实。

    夏侯兰一边给黑马脸上系笼头,一边嘀咕说道:“嘿,这个大黑货果然厉害,还想张口咬人!”

    赵云用力摁着大黑马的脖子,说道:“此马不似家养,当为漠北荒无人烟之地所产的野马,生性桀骜不驯,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如今被吾从鲜卑蛮子胯下抢来,还需好生调教一番,才可上得了沙场。”

    “子龙,方才为何不一枪刺死那个丑八怪?”夏侯兰有些不解地问道。

    “此事容我稍候再做解释,你现在回到指挥位置,继续盯着鲜卑人的举动,若是贼酋再敢来犯,继续用弓箭反击!”

    赵云斗将胜出,顺手还抢了对方战马回来,汉军这边自然是一片兴奋鼓舞,夏侯兰鼓动士兵们一起朝着远处踟蹰不前的鲜卑人喊话:“鲜卑贼酋不知羞,输了比斗还不走!”

    赵云搞定了野马,来到程绪面前低声说道:“程大人,今日我们恐怕是无法前行了。如今形势一片混乱,我想带几个人过河到北岸去侦察敌情,看看鲜卑人的主力到了什么位置。”

    程绪刚才亲眼见识了赵云的本领,此时还是担心地劝道:“赵都尉,北岸敌情十分复杂,你冒然前往过于危险。如今拦路的敌军士气大挫,为何不指挥部队发动一场突袭,将这些鲜卑人赶回河对岸?方才你不是还说过当务之急是将粮草从速平安运抵马城么?”

    公孙纪没有说话,但脸上也是同样的疑问表情。

    赵云答曰:“云也想过集中全部骑兵立即对鲜卑人发动一场突袭,但却担心附近有鲜卑人的主力藏匿。吾方遇敌到现在没有吃亏,关键是借助车阵阻挡,消减了鲜卑人马上作战的优势,发挥了己方箭矢充足的优势,但若是抛开车阵的掩护,则优势尽失,甚至还有遭到鲜卑主力围歼的危险!”

    赵云把道理说的很明白,也很透彻,只要不是猪脑子,肯定可以听明白。程绪为人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显然不是蠢人,所以立即明白和接受了赵云的意见。

    程绪点头说道:“我刚才透过车阵仔细观察,并未在鲜卑人群当中发现轲比能的踪迹,而被你踢下马的那个丑汉应该是轲比能帐前第一勇士锁奴。既然锁奴率军在这一带出现,说明轲比能应该不会太远,子龙过河之后千万要小心!”

    程绪这番话忽然提醒了赵云,他急忙让人取来这一带的行军地形图,仔细观察片刻,然后说道:“若是轲比能率领鲜卑主力藏在这一带,则所图甚大!我必须马上过河一趟!”。

    赵云不再向程绪和公孙纪解释心中担忧,立刻找到夏侯兰,让夏侯兰给自己安排三匹脚力最快的好马,两张力道最大的弓和三壶上等的雕翎羽箭。

    夏侯兰不知赵云要这些做什么用,但他知道赵云这次肯定是要冒极大的风险去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于是低声问道:“子龙,什么事一定要你亲自前往?难倒就不能交给我去办?”

    赵云摇头,低声叮嘱夏侯兰:“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不仅河边数千士卒会有危险,就连太傅大人也有危险!吾走之后,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和克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继续发挥车阵的掩护效果,与鲜卑人巧妙周旋。另外,派人死死盯住公孙纪,若是此人有何反常,直接杀掉!”

    “杀掉?!”夏侯兰吓了一跳。

    “这是临走前公子特意给我交待过的,你只管去做,事后公子肯定会为你开脱!”

    “好!你千万小心!”

    少顷,三匹上等好马被人牵到了赵云面前。

    赵云二话不说,背上大弓,翻身骑上一匹马,直接走向了河滩。这次赵云并未携带大枪,大概是觉得持枪在马背上行进影响速度。

    营地内的士卒们静静地看着那道魁梧的身影骑着马走进了冰冷的歠仇水,然后慢慢变矮,又慢慢变高,最后出现在河对岸。

    赵云过河之后,直接向西北方向催马疾驰,很快就消失在士卒们的视野之外。

    赵云离开之后,夏侯兰密切注意着前方不远处的鲜卑人,发现这股鲜卑骑兵似乎被打怕了,迟迟不再发动第二轮攻击。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忽然有人低声在夏侯兰耳边说道:“夏侯司马,快看河对岸!”

    夏侯兰扭头向右,结果正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骑在马上飞驰,在他身后不远处紧辍着近百名鲜卑骑兵!

    赵云过河时带着三匹马,此时只剩下两匹,两张弓此时只剩下一张,马背上绑缚着的五壶羽箭也仅剩两壶。

    少了的那匹马,已经被鲜卑人射死了;少了的那张弓,已经被赵云拉断了;少了的那三壶箭,已经被赵云射进了敌人的身躯。

    赵云的直觉十分准确,他过河之后朝着轲比能的主力隐藏地带进发,走了不到十里便遇到了外围警哨的阻截。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测,赵云一面将拦路的零星警哨清除,一面向内深入,结果一下子逼近到了轲比能牙帐所在的三里之外!

    赵云站在一处土丘上仔细观察轲比能的兵马数目,结果正好被出账巡视的轲比能发现。轲比能的目力极佳,一眼看出不远处那个骑兵的服饰不对,立即下令自己的亲兵百夫长率队前来追击。

    观察完毕的赵云从容催马撤退,一路上不时折身向后射箭,竟然让他射死了四十多个鲜卑精骑!

    一壶箭为二十支,赵云射出六十支箭,射死鲜卑骑兵四十多个,这样的命中率,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鲜卑人被前面这个汉人的嚣张彻底激怒了,他们冒着随时会死去的危险,就像红了眼睛的饿狼一般,一直从二十多里外追着赵云来到了歠仇水的岸边。

    夏侯兰看到赵云时,立即下令百名真定骑兵渡河前去接应赵云,等到赵云来到河边时,他们已经催马站在了河对岸。追红了眼的鲜卑人,看到接应的汉军出现之后,终于不甘地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撤退。

    一个汉人就这么可怕,如今从河对岸过来了一群汉人,要是再不顾死活地冲过去,那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赵云安然渡河返回营地,张口就对夏侯兰说道:“立即给我再备三匹好马,我要去马城一趟!”

    夏侯兰顿时怒了,朝赵云低声吼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就不能代你跑这一趟么?”

    赵云摆摆手,“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前面拦路的鲜卑人现在都怕我,我冲过去更容易一些!”

    夏侯兰无奈,赶紧让人给赵云准备战马和弓箭。赵云却来见程绪,说道:“请程大人给太傅书信一封,信中这样写……”

    程绪闻言,脸色剧变,一言不发地赶紧提笔写信。

    片刻之后,赵云怀揣程绪书信,手提大枪昂然走出了车阵的掩护!

    “常山赵子龙在此,鲜卑小儿,谁敢来战!”赵云举枪遥指鲜卑阵营,激越的吼声震慑人心。

    刚刚转醒的锁奴,听到赵云叫阵,想要起身出战,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锁奴吐一口血沫,命令道:“出动一个百人队,务必要将这个可恶的汉人斩于马下!”

    鲜卑人闻令而动,立即冲出来一个百人队围攻赵云。

    赵云大叫一声“来得好!”,然后提枪迎着鲜卑人而去。

    接下来,汉军士卒在巨大的震撼中,再次领略了“赵百骑”勇冠三军的巨大杀伤力!

    赵云此次迎敌,不似上次在蓟城校场之上那般受约束,不仅白蜡大枪上装有锋锐的精铁枪头,而且面对的也是死不足惜的鲜卑敌人,所以他下手干净利索,毫不留情!

    远处的汉军士兵只看到赵云就像切豆腐的刀子一样劈进了鲜卑人中,然后就见鲜卑人纷纷捂着咽喉像下饺子一般从马背上往下坠落。

    不等更多的鲜卑人围拢过来,赵云已经凿穿了拦截的鲜卑队伍,留下一地尸体,向着西北方向扬长而去!

    被人扶着在远处观战的锁奴,此时脸上毫无血色,他忽然想到自己与赵云对战时,若对方使出这一身恐怖之极的枪法,自己的喉咙间是不是也会多出一个窟窿?

    赵云策马狂奔,一个时辰后来到了防守严密的马城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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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三进三出(中)

    锁奴带着五千鲜卑骑兵渡过歠仇水时,正巧拦在了刘虞派出去寻找程绪和粮队的信使之前。

    所以,这个信使根本没办法将刘虞的书信送往下游的程绪手中。前路被阻,信使无奈之下,只得赶紧返回马城向刘虞禀报。

    刘虞接到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之后,大致已经猜到了轲比能的意图。

    运粮队伍的行踪已经暴露,轲比能派兵前去劫粮,程绪、公孙纪、夏侯兰和粮队遇到了空前的危险,到底救还是不救?

    救,手下已经无将可用,而且也无多余之兵派出,除非是放弃马城,率全部士卒前去增援。

    不救,不仅四千汉军将士和数千民夫的性命堪忧,而且轲比能在夺了粮草之后不仅得到充足补充,马城守军却要饿肚子,此消彼长之下,马城最终也会陷落。

    陷入两难之中的刘虞,头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启禀大人,从东面来了一骑,如今已到城下,自称赵子龙,言有重要书信交予大人!”

    “什么?赵子龙!”刘虞身躯一震,忽然想起儿子在冀州胡闹时从公孙瓒手中换来的一员小将似乎就叫做赵子龙。

    东城门下,赵云已经下马,静静地等候着城内的回应。他怀中揣着程绪的亲笔书信,并不担心刘虞接到之后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而只要见到了刘虞,他就有把握说服刘虞按兵不动,静候自己的后续行动。

    不久,仁厚长者刘虞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头。

    “下方可是赵子龙赵都尉?”刘虞出言询问。

    赵云抱拳向城头遥遥行礼,答道:“卑职正是!敢问城上可是太傅大人?”

    “吾便是刘伯安,不知赵都尉此来何事?”刘虞再问。

    “还请大人暂入角楼内躲避,云怀中有一封书信,需飞羽射向城头!”

    刘虞点头,交待城头士兵,待会赵云射箭投信时,不可向他还击,然后从女墙后面撤离,进入角楼之中暂避。

    赵云向前走了数十步,来到箭矢射程范围,然后将书信掏出,仔细绑缚在箭杆之上,接着利落地搭弓射箭。

    箭矢发出“嗖”的一声清鸣,稳稳地插上了城头木质的门楼上,刘虞则很快从门后走了出来,亲手将那支缚有书信的箭矢拔了下来。

    看完书信之后,刘虞脸色舒展开来,命令守城士卒:“速速落下城门,迎接赵都尉入城!”

    “请赵都尉入城叙话!”刘虞醇厚的声音在城头响起。

    赵云闻言,牵着仅剩的一匹战马走向了马城东门……

    刘虞房内,已经卸下各种武器的赵云恭敬地向长者刘虞行礼。

    “卑职赵云见过太傅大人!”

    刘虞伸手扶起躬身的赵云,满脸赞许地看着赵云,说道:“吾儿在书信中常言子龙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上将军,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大人谬赞,云愧不敢当。”赵云一脸谦逊地说道。

    “呵呵,子龙不必自谦。程绪在书信之中对你的勇猛和智谋大为夸赞,还说你有重大军情需要亲自面见于我,你现在便将具体的情形与我细说一番。”

    赵云于是从自己接到刘和的命令,前往广阳绑了阎志这一段开始说起。

    当刘虞听完刘和紧急应变的做法之后,欣慰地点点头;当他听说刘和竟然派人将广阳阎氏控制起来,又摇了摇头;当他听说赵云一骑渡河侦察敌情的做法时,忍不住出言责备赵云过于冒险。

    总之,此时的刘虞就是一个标准的长者,既为儿子的机智果断欣喜,又为儿子的莽撞蛮干感到头疼,也为赵云的胆大冒险觉得担忧。

    赵云说道:“大人,卑职推测轲比能欲用粮队为饵,逼迫您亲自出城与其决战,所以冒死前来进言,此时万万不可出城!卑职已经有了逼退轲比能的计策,只要您在马城静候两日,一切便可以见到分晓!”

    “把你的计策详细道来。”刘虞沉声说道。

    “卑职准备连夜出城搜寻阎柔的下落,见到他之后以阎氏上下千口和阎志的性命逼迫阎柔出兵,护送粮队抵达马城!”

    刘虞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子龙,你以阎柔的父母兄弟胁迫于他,此非君子所为,还是另谋良策!”

    赵云心想阎柔身为汉人,如今却与鲜卑人勾结一起,对于这样的人有必要讲君子之风么?

    见赵云闭口不言,刘虞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子龙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我们若是做事不择手段,就算为了一个正当的目的,最终达成想要的结果,却也不是真正想要的结果!试想一下,阎柔虽然有错,甚至是难以饶恕的大错,可这与他的父母兄弟有何干系?”

    “就算他的父母兄妹知道阎柔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暗中与他还有勾连,可只要他们在广阳没有做出违法之事,我们怎能将阎柔所犯下的罪行加诸在阎氏一族的头上呢?退一步来说,就算我允许你这么去做,到时阎柔依然不肯回头,你便真的要屠尽阎氏满门,阵前斩掉阎志么?”

    看着面前一脸正气的仁厚长者,听着刘虞口中的谆谆教导,赵云忽然觉得有一道光照进了自己封闭已久的心田。自从父母离世之后,赵云的心头便加上了一把重重的锁,里面藏着许多不愿对人提及的悲伤和痛苦。

    “云谨记大人今日之教诲!”赵云一脸庄重地说道。

    刘虞点头,对于赵云的可教感到欣慰。

    “我本来要派人给阎柔送一封书信过去,许诺上表朝廷封他为护乌桓司马,却因轲比能窃据宁城之后道路遇阻,未能送到阎柔手中。你这次回去便将这封书信带上,同时想办法说服阎志,让他帮着你一起劝说阎柔迷途知返,不要再为虎作伥。本官承诺,只要阎柔此次护送粮队前来马城,便不再追究他此前的所作所为。”

    “云领命!大人,云还想到第二条退敌计策。”

    “说来听听。”

    “若是无法说服阎柔,云请大人急调驻守高柳的魏攸所部一万兵马前来支援,届时吾军三面合拢,兵力多达三万,有实力与轲比能正面一决!”

    “嗯,此计可行。然则来回之间又需数日,马城之内仅剩一天的粮草,而且轲比能一旦发现情形有变,可能会聚集大军围攻粮队,这种情形又该如何应对?”刘虞问道。

    “危急关头,请大人下令杀马充粮!”赵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本官便答应你的请求!”刘虞并非迂腐之人,当即同意了赵云的建议。

    赵云走后,夏侯兰一面严密监视着鲜卑人的动静,一面下令部队仿照前几日的办法在河边扎营,防止敌人夜里前来袭营。

    营内汉军经过了前两日的考验,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不少,他们有条不紊地在营地外围挖掘沟壑,在河边夯筑防护的堤坝,将车上的被服和易燃物资统统搬到安全区域,一时之间,数千人忙得不亦乐乎。

    河对岸藏匿的轲比能忽然被人探营,等到追赶赵云无果的亲兵卫队返回营地时,竟然只剩下半数,这让轲比能在震怒之余,对于来者的身份十分好奇。

    不等轲比能派人过河打探,锁奴派出的信使便赶来报讯,向轲比能汇报了袭击汉军粮队遇阻以及放赵云前往马城等消息。锁奴渡河之前,轲比能曾亲自交待过锁奴,若是汉军派人向马城求救,不要阻拦。

    轲比能不知前来探营之人和突围前往马城的其实只是一人,所以并未苛责锁奴作战不力,而是叮嘱锁奴死死缠住汉军的粮队,夜里趁机发动几次骚扰性的袭击。

    深夜时分,赵云手持刘虞的信物和亲笔书信,在夜色的掩护下匆匆离开马城。

    赵云顺着歠仇水南岸向前潜行了十几里后,竟然再度渡河来到了北岸,就在锁奴和轲比能的眼皮子底下,沿着河岸向下游策马狂奔。

    轲比能的大营与锁奴的部队直线距离不过十数里,但为了掩藏行踪,所以并未将部队驻扎在紧靠歠仇水的河滩边上,这样就等于是在北岸有一条数里宽的防范薄弱带。

    赵云一路上遇到零星的鲜卑警哨,都是顺手射死,若是有那不开眼的家伙拦在前面,赵云便用大枪招呼。

    等到赵云赶到夏侯兰扎营的河对岸时,正好看到对面一片喊杀声,赵云于是不动声色地驱马继续向下游走了数里,然后从这里淌到南岸,顺利地返回了营地。

    赵云之所以不从营地当面的河段过河,是因为夜里视线不清,如果冒然从河中向营地靠拢,说不定就会被自己人射成刺猬。

    由此可见,赵云虽然勇猛,却不是莽夫,在能用巧劲的时候,绝对不会蛮干。

    夏侯兰见赵云竟然打河下游也就是东边回来了,当时就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想不通赵云这是变了什么样的戏法。白天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着赵云冲破鲜卑人的阻拦,一骑向西而去的,如今赵云却从东面出现,这也太诡异了一些吧?

    赵云来不及向夏侯兰解释,而是对着正在袭营的鲜卑人一声大吼:“常山赵子龙在此,速速受死!”

    说话之间,赵云搭弓就朝着营外射出数箭。

    正在催促族中士兵攻击汉军营地的锁奴,听见赵云这一声爆喝,吓得猛地一激灵。

    “撤!快撤!赵魔头会做法,走慢了会被他杀了……”

    亲眼见识过赵云手段的鲜卑人,此时听到赵云的声音,战意全无,不等锁奴亲自下令,就像潮水般迅速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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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三进三出(下)

    鲜卑人已经散去,营地内逐渐安静下来。

    中了箭的士兵有的低声哀嚎,有的忙着让人止血和包扎伤口。夏侯兰仔细巡视营地,检查车阵受损的情况、人员伤亡情况、箭矢损耗情况。赵云来到程绪帐中,小声的说些什么,不时引得程绪点头。

    “目前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只要我军坚持下去,后续增援的部队就会赶来,大量的粮草也会陆续运抵这里,轲比能如今只是占据了一座空城,根本无法与我们消耗下去。”

    赵云向程绪和公孙纪二人分析说道。

    程绪有些担忧地说道:“就怕轲比能不给我们久拖下去的机会啊!眼看马城就要断粮,轲比能也需要补充粮草,一旦他发现太傅大人不上当,就会全力来围攻粮队,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可就堪忧了啊!”

    “云已经有了退敌之策,还请程大人和公孙大人帮忙劝说一人。”

    “哦,不知是何人?”

    “便是我从广阳带来的阎志。”

    “你说的是阎柔的胞弟?”

    “正是此人!云请二位大人帮忙说服阎志,让他给兄长阎柔写一封态度恳切的书信,规劝阎柔迷途知返,勿忘自己汉人的身份,不要再与轲比能这种豺狼勾结。”

    “好吧,在下尽力而为。若是阎志不肯,又该如何?”程绪问道。

    “若是阎志不肯,明日便让他上阵杀敌!”赵云淡然说道。

    离开程绪军帐之后,赵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自己的营帐。

    营帐内,夏侯兰已经生起了一堆柴火,火堆上还烤着几块牛肉和一大壶烧酒。

    “元庆?怎么还不歇息?”掀开帐门,赵云看见夏侯兰。

    “呵呵,在等你啊!心中装着一肚子的不解,不问明白了,总是睡不着。”夏侯兰笑着说道。

    “咦,哪里来的牛肉?”赵云有些奇怪。

    “有两头拉方厢车的黄牛中了箭矢,坏了眼睛,我便出钱从民夫那里买了过来,夜里宰牛犒劳士卒。这几块上等的腱子肉专门留给你的,今日你三进三出耍够了威风,体能消耗肯定很大,赶紧趁热填肚子吧!”夏侯兰耐心解释。

    赵云走到夏侯兰身旁,一屁股坐下,接过夏侯兰递上的热酒,咕咚……咕咚,猛灌几口,然后抓起一大块牛肉囫囵啃咬起来。

    夏侯兰也不着急,陪着赵云喝酒。

    赵云填饱了肚子,抹一把嘴上的酒渍,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在阵前斩了锁奴?为何要冒险前往马城一趟?”。

    “不止这些,我还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指挥现在这种大阵仗,我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若是明日敌人数量继续增加,我自认没有那个本事从容调度,不出现失误。”

    夏侯兰一脸的苦笑,在赵云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吃力。

    作为一支军队的指挥者,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指挥千军万马的天赋和本领。从古至今,有的将领统兵不能过千,有的统兵勉强可到一万,有的可以指挥十万、八万,而像白起、韩信、卫青那种统兵百万、多多益善的另类,则十分的少见。

    统兵过千的可为先锋,统兵过万的可为主将,统兵十万的可为上将,统兵几十万往上的走的,便是元帅。

    夏侯兰如今指挥着四千多士兵和数千的民夫,将来差不多可以领兵一万左右,但也到了他的能力极限,他跟赵云这么说,并也不算矫情和谦虚。

    赵云理一理头绪,说道:“是该跟你交个底了,容我慢慢说来。”

    “日间我不当场斩杀锁奴,主要是担心杀了锁奴会彻底激怒鲜卑人,这样粮队的伤亡就会大增。在当时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我军的行进速度又非常有限,因此保存战力才是第一要务。当时只要打退了鲜卑人的袭扰,让他们心存忌惮,便可以达成目的,所以不必要过分的刺激鲜卑人,引起更大的冲突。”

    “我之所以要冒险前往马城亲当面拜见太傅大人,主要是劝阻大人出城前来救援我们。因为我已经侦察到了轲比能的主力所在,确定了他的意图,所以必须粉碎轲比能以我们为饵,逼迫大人出城的阴谋。同时,我还要向大人当面建议退敌的计略,此事别人无法办到。”

    “至于接下来的打算,现在告诉你也不算迟。明日一早,你给我准备五匹快马,三张弓和十壶箭,另外再准备一些饮水和干粮,给战马准备一些豆饼,我要出营去寻阎柔。”

    “什么?你还要出去!”夏侯兰一激动,将手中烤着的牛肉都丢进了火里。

    赵云赶紧将叉着牛肉的枯枝拾起来,说道:“有什么好惊奇的,如今逼退轲比能的最好人选就是阎柔,只要把他说动,不仅能让轲比能自食苦果,还能彻底破坏阎柔与轲比能今后勾结的可能。”

    “子龙,吾军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万兵马,如果将阎柔的近两万兵马算上,完全可以将轲比能一举歼灭,为何只是将其逼退呢?”夏侯兰有些不解。

    “因为阎柔就算答应帮忙,为了保存实力,他也不会真的跟轲比能拼命;吾军虽然加起来有三万兵马,可若是在野外与轲比能的两万兵马对决,获胜的可能微乎其微。你我都曾在白马营中呆过,也曾在白檀一带与濡水鲜卑厮杀过,清楚鲜卑人野战时的巨大攻击力和杀伤力。当初公孙瓒以白马义从之猛,尚且难以全歼濡水鲜卑,如今仅凭三万汉军骑兵,如何敌得过轲比能率领的两万小种鲜卑?”

    “更重要的是,就算我们费尽力气让轲比能大败而归,但我们的损失也绝对不在少数。此战过后,试问我们还有什么气力对付咄咄逼人的公孙瓒么?”

    “子龙似乎对公孙瓒很是不满?”夏侯兰轻声说道。

    “公孙瓒此人刚愎自用,野心甚大,与宽厚仁和的太傅大人比起来,非救国救民的明主。如今,公子如此器重你我这般出身低微的平民子弟,我们当然要替公子时刻着想。”赵云毫不犹豫地说道。

    “子龙的意思是这次全力逼退轲比能,保存吾军的实力,挑起阎柔与轲比能之间的矛盾,以怀柔的策略继续维护幽州北部安全,然后将主要精力用来遏制公孙瓒?”

    “便是如此!唉……,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你当我不想将这些侵掠成性的鲜卑杂碎统统解决掉么?只是时机不成熟啊!或者等日后公子领了护乌桓校尉之职,亲自镇守幽州北方之后,咱们与鲜卑人和阎柔这种媾和求全的状况才能改观吧。”

    说这话时,赵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期待。

    “需要我怎么做?”夏侯兰问道。

    “死守不退!我走之后,无论敌人来了多少,你都要指挥部队守住营地,绝对不可让轲比能夺了粮草和军资!”

    “好!子龙放心,就算舍了这条命,我也决不让轲比能讨到好处回去!”

    两人在帐内又低声交谈几句,夏侯兰退了出来,然后各自囫囵睡下,稍微补充一些体力。

    两个时辰之后,天光微亮,一骑自汉军营中驶出,向着歠仇水下游而去。

    赵云骑马向下游走了五里,再度淌过冰冷刺骨的歠仇水,寻着广宁城的方向行进。

    宁城在西,广宁在东,两城之间相距三十里。夏侯兰前几日在广宁南边受到了阎柔的袭击,说明阎柔的部队曾经在广宁一带出现过,所以赵云准备先往广宁,若是寻不到阎柔,就向北进入白山之中,继续寻找阎柔。

    赵云往东北方向走了不到四十里,快要靠近广宁城时,遇到了乌桓人的哨骑前来阻拦和询问,顿时心中一喜。

    既然是乌桓人,而非鲜卑人,那就说明阎柔就在附近!

    赵云告诉乌桓哨骑,自己受太傅大人所托,特来给阎大人送信。几个拦路的哨骑不信,要来擒赵云,结果可想而知。

    赵云将这几个倒霉蛋爆揍一顿之后,用绳缚了手脚打横儿撂在马背上,然后继续向广宁城所在的位置行进。结果沿路又有乌桓哨骑前来阻拦和询问,赵云一不做二不休,照单全收,没过多久身后竟然牵出长长的一串来!

    路上后来见着赵云的乌桓人虽然渐渐众多起来,可他们看见赵云身后那十几个同族兄弟之后,便知道来的汉人十分厉害,人家真要是想杀人,估计现在就不是将人绑了这么简单。这些乌桓人顾虑同族的性命,只好赶紧跑回去向阎柔报告。

    赵云快到广宁城下时,终于惊动了城中的阎柔。

    广宁城头,闻讯赶到的阎柔看着城下的赵云,大喝:“来者何人?为何绑了我麾下的哨骑!”

    “吾乃太傅卫队统领赵子龙,今有两封书信送于阎大人!”

    “书信何在?”阎柔再问。

    “大人稍候!”赵云答完这句,从容地搭弓,对着城头就是两箭。

    阎柔被赵云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躲往一边,正欲呵斥,却见赵云已经策马退到了一群被捆成粽子般的乌桓人身后。城头的乌桓人见赵云退后,也不敢用箭射他。

    赵云对刘虞可以毕恭毕敬,但对阎柔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射箭投书,态度摆得硬的很。

    阎柔让人取下书信,一封一封仔细看了,然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两封信,一封是刘虞亲笔写给他的,刘虞的语气和笔迹阎柔熟悉,不会有诈;另一封是胞弟阎志写给他的,更加熟悉,也不似有诈。

    “吾弟阎志现在何处?”阎柔大声质问。

    赵云答曰:“就在歠仇水边,令弟高风亮节,愿与吾军守卫粮队,誓与轲比能死战到底!”

    阎柔心中暗想:扯什么蛋!我弟弟会帮着你们跟轲比能死战到底?还不是你们拿住了他,如今想怎么揉捏都是你们说了算!

    明知赵云所谓的弟弟愿与汉军誓死守卫粮队的话不可信,但此时阎柔也不好指责赵云以阎志作为要挟,因为他知道广阳阎氏一族还有上千口人呢……

    另外,这次刘虞虽然没有答应阎柔的要求,但好歹是送出了一个台阶,允诺赶走鲜卑人之后便上奏朝廷表阎柔为护乌桓司马,仅次于校尉一职。而且,令阎柔更感兴趣的是,担任校尉的将会是刘虞的亲儿子刘和。

    阎柔才不相信像刘和这样的贵公子会真的呆在宁城这种边塞苦寒之地,充其量也就挂个名,然后跟他老爹躲在蓟县享福罢了。

    前几天出于气愤,阎柔一怒之下退出宁城,引轲比能来攻刘虞,现在回头想想,也是有些后悔。正如刘虞在信中劝他所说的那样,若是再跟轲比能勾结一起,自己就真的成了幽州几百万汉人的共同敌人,不仅阎氏一族从此在幽州抬不起头,就连他阎柔在乌桓人和鲜卑人中的威望都要大受影响。

    乌桓人和少数鲜卑人为啥推举阎柔做头领,还不就是因为他“黑白”通吃,能在两边说上话么。如果刘虞彻底跟他翻脸,通令全州甚至是整个幽并冀三州,将他阎柔定性为“反逆”,那阎柔今后在汉人和官府面前就是一只过街的老鼠,还不是人人喊打!

    想通了其中道理,阎柔心中虽然还有一些疙瘩,但还是硬着头皮对城下赵云说道:“太傅大人的书信吾已看过,抵抗鲜卑入寇,柔责无旁贷!”

    赵云见阎柔答应了此事,便说道:“阎大人,粮队如今便在马城三十里外,若是你能引兵前去护送,轲比能一定不敢前来阻扰!事不宜迟,吾先行一步,是否同去,还望尽快做出决定!。”

    赵云说完这话,毫不犹豫地打马离开,似乎对于阎柔的选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候,有的人,喜欢蹬鼻子上脸,赵云才不会给阎柔这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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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唯死战耳!

    赵云离开营地不久之后,一轮初冬的红日冉冉升起。

    人马口中都吐着白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有人睁眼,看见了身旁的兄弟身上某处缠着白色的绷带,上面有殷红的血迹已经结痂;有人睁眼,看见了车阵后面还有一群兄弟尽管冻得直哆嗦,却探着脖子警惕地朝外张望;还有人,永远都睁不开眼,只能硬挺挺的躺在河堤旁。

    打仗不是过家家,总会死人的。前天是他,昨天是你,今天又该轮到谁?

    夏侯兰在赵云离开之后便起身了,相对于身体上的困意和疲倦,几千人和上万石粮草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根本顾不得考虑个人的感受。

    “命令伙夫抓紧时间烧水做饭!”

    “命令民夫帮助士兵们将弓弦烤热,将长枪擦亮,将方厢车上装载的所有箭矢统统搬下来……”

    “命令所有士兵抓紧时间做好战斗准备,不要等着鲜卑人来踢屁股!”

    “快一点,都动起来,不要再对着河滩发愣了!谁他娘的还没流过血怎地,头掉了碗大一个疤……今天不将鲜卑人弄死,回头他们就会弄死你们的父母兄妹……都起来啦,别像呆鹅一般木着了……”

    夏侯兰的声音响彻营地,尽管听上去有些沙哑,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不觉得烦,反倒有一种踏实安稳的感觉。

    士兵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厌憎惧等种种情绪,如果不给情绪找到宣泄的出口,它就会慢慢聚积起来,在人压制不住的时候彻底爆发。

    夏侯兰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将士兵们心中各种负面情绪统统转化成对鲜卑人的恨意,让大家短暂地忘记恐惧、忘记悲哀、忘记死亡……

    赵云走时曾推测今日轲比能会对粮队发起大规模的围攻,尽管是推测,但夏侯兰却是深信不疑,因为赵云的推测一向惊人的准确。

    轲比能现在就像是上了赌桌的赌徒,为了这趟南下花了血本,现在多少赢得一些筹码,却离回本还差了一大截。如果他不能从幽州抢走足够的物资,这个冬天一定会非常的难过。

    所以,轲比能肯定不会放过粮队。

    对付轲比能这样毫无赌品的恶赌鬼,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他手中的筹码全都赢光,赢到他连底裤都脱下来之后,再狠狠一脚踢到他的档里,将他扫地出门。如果下次他还敢来,那就继续赢,赢到他自己上吊为止!

    虽然困难重重,虽然压力重重,但已经上了赌桌的夏侯兰已经没有了退路,因为这次是在赌命,赌的是数千汉军士兵的性命,赌的是幽州许多普通百姓的性命,不是鲜卑人死,就是汉人亡!

    汉军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接战前的各项准备,鲜卑人也没有闲着。经过昨夜一场混乱而又没什么收获的夜袭之后,鲜卑人暂时消停了一段时间,但仅仅是暂时的消停,他们现在看着汉军的粮队,就像饿极了的狼看着围栏里面的羊。围栏虽然可以暂时护住羊羔的安全,但总有破的时候,等到围栏被破坏之后,羊羔们就是最美味可口的食物。

    轲比能已经从锁奴后来的汇报中得知前来探营的汉人与突围前往马城的汉人其实是一个人,他还得知了昨日在歠仇水两岸上演了“三进三出”的白袍汉子,名叫赵云。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赵云这个名字,但常年在草原上与狼群做伴的轲比能,嗅到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他不认为这个在一天之内差不多夺走了近百条鲜卑人命的汉人会是一个怕死鬼,更不认为像赵云这般勇猛之人,在汉军营内会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所以他对于赵云突围前往马城忽然有了不好的推测。

    赵云先是过河前来探营,接着突围前往马城报讯,这其中一定有着联系。轲比能由此判断,赵云见了刘虞之后,一定不是求援,而是示警!

    既然以粮队为饵,引诱刘虞出城对战的计策,已经被人识破,轲比能便毫不犹豫地将目光盯上了孤立无援的粮队,他决定今日率军渡河与锁奴汇合,然后对汉军的粮队发动全力一击。

    已经被赵云打出心理阴影的锁奴,听说轲比能要亲自前来指挥作战,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锁奴率军担任先锋,本以为是件美差,没想到渡河之后的第一脚就狠狠地踢到了铁板上。这些押粮的汉军实在太卑鄙了,就知道躲在车阵后面放冷箭,压根就没有正面对决的意思,这让浑身是劲的锁奴根本就没有地方发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敢出来单挑的,却是赵云那种恐怖对手,挨了一个飞脚不说,连马都被抢了去。

    现在轲比能带着主力过河,鲜卑人的兵力就达到了近两万之多,虽然以多胜少有些丢人,但只要抢了这批粮草,谁还管丢不丢人。

    轲比能似乎是想故意吓唬汉军,选择渡河的地点紧挨着汉军扎营的数里之外,当一万多骑兵从歠仇水的北岸下水时,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上去阵势确实有些骇人。

    夏侯兰看着不远处陆续渡河的鲜卑人,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虽然有所谓的半渡而击,但却不适用于今天的情形。河这边已经有四千多鲜卑人站稳了脚跟,一旦汉军从营地里面冲出去,非但不能给轲比能的主力造成威胁,反倒是会被锁奴来个前后夹击,彻底覆灭。

    所以,夏侯兰只能看着轲比能率军渡过河水,然后与锁奴的部队汇合,再然后气势汹汹地碾压过来。

    为了对付汉军的车阵,轲比能命令士兵从广宁城内拆了不少的屋梁和门板下来,又强行从附近的农户家中抢来了一些车辕、轮辐,临时赶制了一些带有撞角和护盾的大车。这些大车虽然不似塞门刀车和井栏那样充满攻击力,但却可以起到掩护的作用,对于接近汉军营地很有帮助。

    当夏侯兰看到鲜卑人推着临时赶制的大车像潮水一般涌过来时,心头忽然一紧,他知道这次再没取巧的可能,只能硬拼到底了,至于能否等到援军的到来,只能看天意。

    夏侯兰决心已定,对着身后的士卒们大吼一声:“兄弟们,今日一搏,唯死战耳!只要我夏侯兰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后退一步!”

    跟随夏侯兰前来幽州的真定好汉们立即大声喊道:“紧随夏侯司马,唯死战耳!”

    几个曾经跟着夏侯兰一起作战的军侯也是大声喊道:“紧随司马,唯死战耳!”

    有这些人一起高呼,顿时让营地内的所有士卒热血沸腾起来,面对汹涌而来的鲜卑人,也不觉得惧怕。

    夏侯兰吼一声:“兄弟们,操起大枪来,让我们捅死这帮狗杂种!”

    几千士兵跟着高呼:“捅死狗杂种!”

    夏侯兰再吼:“兄弟们,点起火把来,让我们烧死这帮狗杂种!”

    几千士兵跟着高呼:“烧死狗杂种!”

    夏侯兰又吼:“兄弟们,拿起弓弩来,让我们射死这帮狗杂种!”

    几千士兵跟着高呼:“射死狗杂种!”

    刹那间,营地里到处响起“狗杂种”的骂声,就连民夫们都跟着一起大喊鼓劲,程绪和公孙纪二人身为饱学文士,不便爆粗口,但也捋起了袖子亲手为将士们擂鼓助威。

    鲜卑人终于靠了上来……

    如雨一般的箭矢像蝗虫般交织着从头顶飞过,每一刻都有人被锋利的箭头射穿了躯体,夺去生命;

    如林一般的长枪透过车阵缝隙狠狠地向外捅去,每一刻都有人被刺透了身体;

    当鲜卑人的大车“咣当”、“咣当”地撞了上来之后,夏侯兰一声大吼:“丢火把,烧死这帮狗娘养的!”

    下一刻,数百支火把从车阵内层抛了出去,将鲜卑人和汉军的大车一起点燃。

    汉军今天真的是拼出去了,不惜将所有运输粮食的方厢车统统烧毁,甚至还有上面装载的一些草料和衣物等易燃的军资,总之是不打算留给鲜卑人半根毛线。

    夏侯兰已经想好了,若是将最外层的方厢车烧毁依然阻止不了鲜卑人的大车,那就继续烧第二层和第三层,然后赤膊肉搏,死战到最后一个人!

    总之,就是不让轲比能捞半分好处回去!

    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浓稠的鲜血已经流进了歠仇水,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远处指挥战斗的轲比能一颗心在不断往下沉。他没有想到这支护粮的汉军竟然如此血性,若是按照这样的打法,就算最终消灭了面前的几千汉军,恐怕至少要付出几千鲜卑好汉的性命,到了最后还不一定能够得到粮草。

    夏侯兰的身上已经有了三处伤口,左肩中箭,右腿中箭,前胸还被冲上来的鲜卑人用木槌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估计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可他,依然在咬牙坚持着。

    这个时候,只要尚存一口气息,他就不能倒下。因为,还在死战的士卒们全凭着他的身影在鼓舞内心的勇气和信心。

    四个熟悉的军侯,已经战死了两个,还有两个身上挂彩。一百真定好汉已经战死了四成,剩下的没有一个身上是完好无损。

    车阵已经烧到了第二层,剩下的一层薄的就像一张纸片。

    一切,看似已经无可挽回……

    就在汉军面临崩溃的最后时刻,忽然有个声音从河滩下游响了起来——常山赵子龙来也!

    “常山赵子龙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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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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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帮爹当军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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