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大公子并未等太久,第二日上午就有许多消息传回了营地,其中有一条让刘和傻笑了半天。
“哈……哈,尼玛,太可乐了!轲比能趁着阎柔欲占宁城的时候,偷袭了广宁城,然后又选择向北越过白山撤退,正好路过阎柔的势力范围……哈哈,阎柔这个**,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了好几把米啊!”
刘和揉着笑痛了的肚子,自顾自地傻乐,却发现李严和赵云表现的不像自己这么高兴,似乎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大好形势。
李严等刘和不笑了之后,慢悠悠地说道:“公子,你不觉得这次实在侥幸的很么?若不是我们准备充分,携带了大量轲比能没有想到的秘密武器,或许我们此时已经被鲜卑人丢进歠仇水里喂鱼了!”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刘和眨巴着眼睛,讪讪地说。
李严有些郁闷地向刘和解释说道:“我的大公子啊!按照太傅大人与阎柔的约定,只要发现轲比能从宁城出动,阎柔就必须从广宁出发前来支援我们的粮队,上次子龙接应鲜于都尉就是如此。可是这次阎柔为何不来,反倒是去占宁城呢?因为他和轲比能事先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他是想要看着咱们被轲比能歼灭啊!”
“按你这么说,那他为何还要让胞弟阎志前来向我们报讯呢?”
“那是因为他担心我们败得太快,达不到消耗轲比能兵力的效果,所以将轲比能的意图透露给我们。他这么做,还是为了自己着想!如果我们突遭袭击,轲比能轻易得手,那么阎柔就没有能力从轲比能的手中抢走粮草,而若是我们给轲比能造成重大伤亡,占据了宁城的阎柔绝对不会跟轲比能客气!”
经李严这么一分析,刘和终于想明白了。他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赵云,问道:“子龙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赵云点头,轻声回答:“公子,如果这次不是我们反击成功,那么获利最大的人就是阎柔。他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夺下宁城,而且还能从轲比能手中抢走这一批数目庞大的粮草和军资,到时候太傅大人还无法指责他的不对。”
刘和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他拧紧眉毛沉声说道:“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我们在此地被鲜卑人截杀了,几千士卒和几千民夫等于是白死?而这笔账只能记在轲比能的头上,他阎柔非但无错,还是替我们报仇的英雄,还是收复宁城的英雄?”
李严和赵云一起点头,对公子的反应“及时”表示感激。
刘和咬牙切齿,有些悻悻地说道:“他奶奶滴!刚才我还说阎柔是个**,其实我特么……”
还好,大公子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没有在人前自认是个“**”。
刘和问李严和赵云:“你们说,现在又该怎么办?是继续前往马城,还是进驻广宁城?又或者向马城和宁城传讯,让那边派兵支援孙礼?”
“立即进驻广宁,不给阎柔回头的机会!”李严如是说。
“轲比能已经撤走,马城和宁城的兵力足够,孙礼仅率一千骑兵,恐怕无法震慑白山乌桓部落。”赵云如此分析。
“好,我们马上去广宁城!”刘和搓着手,一脸的兴奋与期待。
“公子莫急!如今歠仇水虽然处于枯水期,深处不过颈,浅处不过膝,可马车与牛车依旧无法通过,因此需要临时在河中搭设一座木桥。”李严赶紧出言提醒。
“那可如何是好?广宁那边只有孙礼的一千骑兵,万一阎柔回过头来,他怎么顶得住!”刘和有些着急。
赵云提议:“不如这样,由我先率领两千骑兵押解着鲜卑俘虏渡到河的对岸,然后派人在广宁与营地之间来回传讯,如果阎柔回头,我便率军前去支援孙礼,如果阎柔一去不返,我便在河那边等待浮桥架起之后,护送公子前往广宁城。”
李严补充说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建议公子立即向太傅大人禀报此事,请他调整广宁城、宁县、马城、高柳四地的防守兵力和统军将领,形成较为均衡的防线。”
“好!我这就给父亲大人写信汇报此事。架设浮桥的事情,便交给正方;看管和转移俘虏的事情,则交给子龙。”
“公子,我向你推荐一人,由他携带你的书信亲自前往马城向太傅大人汇报。”
“哦,子龙又要向我推荐何人?”
“便是这次随你同行的马台,我觉得此人做事踏实,可以协助夏侯兰共同镇守一城。”
“嗯,言之有理,夏都尉年轻气盛,正缺少一个老成持重的副手。我会在书信之中向父亲推荐此人。”
当日夜里三更时分,马台怀揣着公子的亲笔书信出现在马城之下。
城中已经睡下的刘虞,听闻儿子派来了信使,急忙起身,命人将马台迎进城来。
刘虞看完刘和的书信之后,仔细询问马台这几日间在粮队营地附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马台作为曾经的一县议曹,虽然官职比刘虞低了不知多少级,可在应答方面却不含糊,做到了口齿清楚、重点突出、表述准确,让刘虞多少感觉意外。
听完马台的详细回答,刘虞有些难以置信地自语:“吾儿果然如此厉害?竟然仅凭五千兵马就令轲比能大败而归?”
“启禀大人,公子确实有神鬼莫测之智,不仅算准了鲜卑人的进攻时间,而且连进攻的方向都推测无误,否则也无法利用小小的一些铁蒺藜,便让鲜卑人吃尽苦头!”马台毫不吝啬地将众人的智慧统统推到大公子头上。
“好!实在是太好了!这下我就可以放心地将几万兵马交予他手,放心地回蓟城了!”刘虞难得地露出了欣喜笑容,终于实实在在地夸了自己儿子几句。
第二日,李严发动数千民夫从附近搬运大石,然后投入河中充作桥墩,又派人前往数里外的野林之中砍伐树木,劈去枝桠充作桥板,用绳索将数十根一起扎牢了,一截一截地铺在桥墩之间。
辛苦一日,浮桥终于建成,粮队连夜过河,宿于北岸。
第三日上午,庞大的队伍向北而行,途中歇息两回,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广宁城。
期间,不见有任何敌人前来袭扰或者探查,似乎鲜卑人和乌桓人都已经撤离了这一带。
进了广宁城后,刘和当众夸奖了孙礼懂得随机应变,表扬了首先进驻广宁的一千士兵,这让将士们感到欢欣鼓舞。
安顿下来之后,刘和让赵云率领二十名黑甲骑士护送自己前往宁城与鲜于辅见面。这二十名身份神秘的黑甲骑士,其实就是刘和从南阳带回来的那二十名申息军老卒,其前身则是段煨麾下西凉骑兵。
黑甲骑士的整体装备要比赵云的差一个档次,但因为使用了高桥马鞍和马镫,战马也被悄悄钉上了马掌,所以整体战力依然要高出幽州境内各路骑兵。这二十名士兵作为刘和的亲卫,身份一直比较特殊,如今跟在赵云身后护送着刘和,显得更加威武不凡。
广宁前往宁县,半日光景便到。
刘和见到鲜于辅之后,少不得一番絮叨。叙旧完毕之后,鲜于辅带着两千人马护送着刘和前往马城,赵云则留驻宁城。
马城之内,刘虞正在向夏侯兰和马台仔细交待:“这次我委派你二人前往高柳接替魏攸,责任重大,万万不可玩忽懈怠,更加不可滋生骄纵之心!”
已经可以下地行走的夏侯兰急忙向刘虞保证:“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勤勉用事,与马议曹合力守好高柳,不让贼人踏入半步!”
刘虞这次重用夏侯兰和马台,是听从了刘和的建议,在临行之前帮着儿子调整幽州西北方向上的各城将领。按照刘和的意见,今后高柳、马城、宁城和广宁四地的守军将领,分别由夏侯兰、鲜于辅、赵云和孙礼四人担任。
其中马城和高柳皆在歠仇水的南岸,可以增设一名校尉,由资历最老的鲜于辅担任,编成一组;宁城和广宁皆在歠仇水的北岸,往北就是白山,属于护乌桓校尉府管辖之地,这个校尉之职便由刘和兼领,赵云镇守位置最为重要的宁城,孙礼和李严一起镇守广宁。
虽然轲比能和阎柔相继撤回白山以北,但刘和还是将麾下最为得力的将领布置在了北线,今后不论他是否呆在宁城,只要有赵云和李严一人留守,谁也无法到此随便撒野。
从宁城前往马城的路程稍远一些,有八十多里,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刘和抵达宁城时已是正午,吃过午饭之后就赶紧催促鲜于辅动身赶路,入夜之后则宿于荒郊野外。
刘和躺在简陋的行军帐内,想到明天下午时分就要见到自己的老爹,心里惶恐之中带着几分期待。
刘和降临这个时空已经有半年之久,已经基本适应了如今的这个身份和这个时代的生活习惯,除了偶尔控制不住地爆几句粗口,冒一些奇怪词汇之外,总体来说并无异常。
只是,忽然就要与历史上的悲情人物见面,见面之后还要一口一声“父亲大人”这么叫着,刘和觉得总有那么一些离奇和诡异。
唉,顾不上那么多了,老爹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就算跟那老头真心不熟,该叫爹时,咱也不能含糊了!
帐外北风呼啸,刘和窝在鲜于辅亲手为他铺好的熊皮褥子里面,盖着厚厚的羊毛裹毯,胡思乱想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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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父子相见,一顿忽悠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假儿子”也得跪老爹。
翌日下午赶至马城的刘和,没有见到老爹出城相迎的感人场景,只有夏侯兰和程绪孤零零地站在城外等候着他。
刘和转头问鲜于辅:“这是什么节奏?”
鲜于辅翻个白眼:“你还想咋的?哪有上官站在城门口吹着冷风等下属的道理!”
“可我毕竟是他多年未见的儿子!”刘和低声反驳。
“省省吧!你现在就是做了皇帝,也得进城向你爹问安!”
“呃,貌似是这么个理……,嘿,你刚才说啥?你这是要怂恿我谋反么?待会进城我就告诉老爹!”
“好啊,你要是向太傅大人汇报,我就把你这半年说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话全部抖落出来!”
两人拌着嘴,嘻嘻哈哈地来到了夏侯兰和马台面前。
“卑职见过公子!”夏侯兰抱拳向刘和恭敬地行礼。
刘和急忙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夏侯兰。“元庆身上的伤痛恢复得如何?”
“多谢公子关心,已经好了许多。”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公子说的却是真情自然,这让夏侯兰心里感到一暖。
“公子,太傅大人已在城内等候多时,抓紧时间入城吧。”程绪在一旁出语提醒。
“好,我这就入城面见父亲大人!”
夏侯兰和马台在前,领着心里忐忑不安的刘和,终于走进了刘虞的大帐。
“不孝之子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心系社稷,为国为民,还请保重身体,少些操劳!”
见到刘虞时,刘和来不及多看一眼,急忙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向着刘虞叩头,然后问安。
刘虞可是这个时代最正宗的士大夫,平时最讲究的就是仪容举止,就算刘和心里再怎么腻歪,此时都得按照规矩一丝不苟地走完礼仪。
汉代时君臣相见,下官面见上官,学生拜见老师,普通百姓面见官员,基本上都是男子行拢手揖礼,女子则行福礼,并非后世那样动不动就要跪地磕头。但是,多年不见的儿子拜见父母双亲时,还是要双膝跪地,以示尊敬和爱戴。
刘虞站着坦然接受了刘和的叩首之礼,然后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缓缓说道:“吾儿,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话虽短,却是字字深情,流露出一位父亲对于儿子的舔犊深情。
父子相见,房内再无他人,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只要刘虞不开口,就算刘和肚子里装着几箩筐的话,此刻也不能先说。
刘虞一脸愧疚地看着儿子,缓缓说道:“和儿,说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来的路上,刘和反复琢磨了刘虞开口可能问到的第一个问题,觉得站在父亲的角度上来看,肯定还是询问儿子在洛阳和长安的经历,不会一上来就询问其他事情。果不其然,还真被刘和猜对了。
幸好刘和的记忆深处还有一些当年的残留印象,加上自己一路上跟田畴和鲜于银闲聊之中得到的一些信息,所以对于如何回答刘虞这个问题倒也不觉的困难,反正就是尽量往各种危险、苦逼、屈辱、不甘、坚韧的方向上靠,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忍辱负重、机智勇敢、忠诚可靠的好孩子,然后与董卓邪恶势力进行各种惊心动魄的不屈不饶的斗争,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小皇帝一边,尽力维护小皇帝的尊严,照顾小皇帝的生活起居。
前世看了许多部宫斗肥皂剧的刘和,联系着历史上曾经的记载,将董卓极力描述成一个残暴嗜杀、荒/淫无耻、昏聩贪婪的绝世大奸贼,直听得刘虞头皮发麻,无法想象儿子这么小的年纪,是如何在董卓的淫威之下活着逃出长安的。
刘和这么往死了抹黑董卓,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这次返回幽州,可是打着天子特使的旗号,万一老爹心血来潮,还想把自己送回长安去侍奉少帝,那他真是再穿一回的心都有了。
刘虞听完儿子的讲述,叹息说道:“汉室衰弱如此,我们作为皇室后人,愧对列祖列宗啊!”
刘和赶紧点头,却不说话。
刘虞感慨一番,接着说道:“和儿,从你抵达冀州之后,一直都没机会问问你,少帝此次派你前来幽州,到底要对我说些什么话?可有密旨送出?”
刘和心里一紧,暗道:“终于还是来了!”
“父亲大人恕罪,天子本来有一封密旨要让孩儿亲手面呈于您,但我走到武关之前时,遇到刺客追杀,因为担心经过武关时被守关的段煨查出,是以将之强行记在脑中,然后一把火彻底焚毁。”
刘和“老老实实”地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
刘虞点头,表示理解儿子这么做的苦衷,然后问道:“那么,你现在还记得那道密旨上都写了些什么吗?”
“请恕孩儿驽钝,无法将原文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不过大概的意思却是能够说的上来。”
“罢了。你从武关出来至今,已经过去半年时间,这期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和事情,有所遗忘也是正常。你便将密旨上的大概意思说于我听。”
刘和于是一脸郑重地开始“忽悠”自己的老爹。
“少帝首先感谢父亲在皇室最为危难之时,还派人前往长安觐见,他让您一定保重身体,今后复兴汉室的重任还需由你来一力承担。”
说道这里,刘和停下,悄悄看看刘虞的表情,发现他面露激动之色,这才继续说道:“少帝说如今的汉室天下已经名存实亡,各地诸侯拥兵自重,解决这些问题,必须得有一支忠诚强大的军队,因此他希望你不要顾及宵小之辈的非议,就在北方遥领骠骑大将军的职位,安心在幽州发展壮大,一旦实力足够时,率领几十万大军南渡黄河,西进关中,将他从国贼董卓的手中营救出来,还都洛阳,重振皇室威严!”
所谓“遥领”,字面意思就是远隔千山万水,遥遥的认领了某项任命或官职。出现这种情况,大都是因为皇帝被奸臣贼子胁迫,诏令出不了皇宫,官印兵符送不到领受者手上,所以只好权宜行事,采取口授或者传信的办法,进行任命。
刘虞听到这里,面露激动之色,忽然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少帝真的是这么说的?”
“孩儿怎敢欺瞒父亲大人!”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少帝不过十岁孩童,竟有此等远见和气度!看来天不亡我大汉呀!”
刘和看着有些癫狂的老爹,心里悄悄腹诽:哼,长安皇宫里头的那个小屁孩,他懂个毛线!每次见到董卓,吓得就差尿裤子。这些话,根本就是你儿子我说的,要说远见卓识、气吞天下,那也是你儿子我!
“好,既然如此,我便遥领了骠骑大将军的职务,在幽州开府建衙,招揽文武人才,整军备战!一俟时机成熟,西进并州,扫除一切不臣,然后南下关中,剿灭董贼,营救少帝!”刘虞心底那一股忠君之火,经过刘和这番鼓动,燃烧的更加旺盛起来。
“孩儿愿为父亲马前卒,整军治民、南征北战,万死不辞!”刘和急忙站起来郑重“表态”。
“好!有吾儿这句话,胜得十万兵!”
至此,穿越者刘和彻底露出了“虚伪”、“反动”的本质,不仅彻头彻尾地辜负了小皇帝对他的殷殷寄托,而且“大逆不道”地篡改了皇帝旨意,更加“罪大恶极”地鼓动自己老爹自封骠骑大将军,理所应当地扯起了军阀之旗帜,从此走上一条拥兵自重的“奸雄”道路!
经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刘虞继续与儿子进行深刻、深入、深情、深邃的谈话。
刘虞问儿子:“当初赵云声明不显,不过公孙瓒营内一个军侯,而且与你毫不相干,你是如何看出来此子有上将之才的?”
刘虞回答:“孩儿其他才能平平常常,唯独长着一双识人辨人的眼睛,父亲有无发现,孩儿目前招揽到的人才,个个都是不凡,并无碌碌无为之辈?”
刘虞点头,对刘和这个说法表示认同。“作为上位者,能够识人用人,这是最最重要的本领!你能有此慧眼,我心甚慰。”
刘和没吱声,心想:不是我长着慧眼,是因为三国有名的人物我都记得,哪怕是那些现在还呈蝌蚪体,在他们老爹大腿内钻筋的未出生牛人,我都知道!
刘虞又说:“过完这个月,你就满了二十,该是加冠的时候了。我一直未曾给你取好表字,今日便定下来吧。”
刘和一听,顿时紧张地说道:“父亲大人,求你一定要替我娶一个威武霸气的表字,千万不要弄得文绉绉的,像这个‘子’啦,那个‘德’啦,实在太多了,简直司空见惯!”
刘虞见儿子如此调皮,伸手点了点他,笑骂道:“你这泼孩,哪里这么多的要求!”
“我擦,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你这泼猴’呢?”刘和心里一阵嘀咕。
刘虞轻捋下颚胡须,颇为自得的点点头:“嗯,便给你取表字为‘世仁’吧!”
刘和当场石化:“啥!刘世仁?皇室后裔刘世仁?简称就是皇世仁?”
刘虞把脸一沉,瞪着刘和说道:“就这么定了!世仁,意为世之大同,仁爱和睦,暗合王道之意,乃是顶顶霸气的表字,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刘和一脸委屈,撇着嘴说:“多谢父亲赐字!”
给儿子取好了表字,刘虞忽然又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你将弱冠,也该娶妻成亲,生儿育女。我们这一脉刘氏后人,子嗣单薄,我的膝下只有你们兄弟二人,如今传宗接代的重任便要落在你的肩上了!”
刘和搔一搔脑袋,有些扭捏地说道:“启禀父亲大人,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但是也有例外之时,比如有情男女相识在前,双方父母于是玉成好事,结果婚姻美满幸福。”
刘虞一听儿子这话,就知道有情况,于是问道:“听你这么说,是看上哪家的女子了?”
“呃,算是吧。至今看上了两家,其中一家是冀州邺城的甄氏之女;另外一家是颍川唐氏之女,还请父亲大人定夺。”
“这事不急,你将这两家的情况写在纸上,待我返回蓟城之后,立即派人前去打听,若是门户能对上,为父也不阻拦,便替你娶进门来。若是小门小户、声誉有损,那你就别怪我另寻他家!”
刘和心想:邺城甄家也是挺上档次的官宦人家,小美女甄宓现在应该还没有被袁尙那只猪头拱掉。而颍川唐瑁更是当过一郡太守,他女儿唐姬如今寡居在家,弄过来做个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别忘了,老子如今可是太傅之子!未来还是骠骑大将军之子!我本人更是要走马上任护乌桓校尉,试问天下谁比我还牛逼?
既然迟早都要讨老婆,那咱就娶洛神美女和曾经的皇帝媳妇!
什么!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这年头特么的谁不是先结婚后恋爱啊!想我刘大公子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不羁,啥样的妹子不能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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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军阀之心
刘和在马城陪着老爹呆了四天,直到等到被夏侯兰和马台替换回来的魏攸,刘虞这才准备离开。
魏攸,字良平,右北平人,是刘虞帐前东曹掾,曾经力劝刘虞不要对公孙瓒动武,认为公孙瓒尚有利用价值,在刘虞帐前幕僚当中,还算有些军事头脑。
这次轲比能来犯幽州,刘虞麾下可用的将领捉襟见肘,危急关头,只好命令魏攸率领一万兵马入住高柳,要求他坚守不出,莫要出城与鲜卑人作战。现在看来,魏攸还算称职,一直很好地贯彻了刘虞的意思,不仅守住了高柳,而且麾下一万士兵人心稳定,没有异变。
当然了,高柳一万守军能够如此轻松,也是托了北线赵云、夏侯兰、鲜于辅等人的光,若不是这些将领奋勇作战,死死顶住了鲜卑人南下的脚步,估计魏攸现在也不好受。
魏攸返回马城时,带回来两千兵马,使得马城原本稍显薄弱的兵力得到了补充和加强。如此算来,高柳驻兵八千,马城驻兵七千,宁城驻兵六千,广宁驻兵五千,合计为两万六千人。
刘虞当初南下冀州时,率领了三万兵马,这两个多月来总共折损四千余人,前后歼敌累计七千余人,俘虏五千余口,可谓损失轻微,战果辉煌!
大概数字统计出来之后,刘虞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次的战事怎么进行的如此顺利,不仅让轲比能大败而退,同时还赶跑了阎柔,将幽州西北部处于外长城至内长城之间的两郡之地彻底夺了回来!
所谓的外长城,便是西起高柳,经马城、宁城,然后接连白山的外围长城;内长城则是从涿郡西北阎乡开始,经五阮关过涞水,再过灅水,然后连接军都山的先秦燕国时代就开始修筑的长城。
外长城与内长城之间便是代郡和上谷郡,这两郡也是迄今为止从未被公孙瓒的兵马染指过的地方。守住了这两郡,刘虞等于拥有了一块稳定的根据地,其战略意义非同寻常。这也正是刘虞亲率大军驻守马城,拼死抵御鲜卑人入侵幽州的根本原因。
魏攸返回马城之后,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大公子,也见到了两个多月没照面的鲜于辅和公孙纪,当然还有前段时间一起在马城吃过苦的老伙计程绪。
等候魏攸回来的这四天里,刘和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时间都陪在老爹的身边,他将自己关于幽州的看法,关于如何整治军队,如何发展农业生产,如何开展边境商贸,如何招揽人才,如何兴办教育等等诸多的想法和考虑都与刘虞做了交流和探讨。
刘虞多数时候都是笑意盈盈地听着儿子在那眉飞色舞地讲述,有的时候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和离经叛道,则会出语提醒和驳斥几句,但总体而言,他对于儿子能有这样全面长远的思考和谋划,还是很高兴和欢喜的。
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的毛病,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容易犯,但刘虞认为自己的儿子显然不能归于此类。仅从儿子在冀州时的作为,在返回蓟城后的作为,以及在来马城路途中的随机应变,足以证明他是真的胸有经纬天地的才干,而非纸上谈兵、坐而空谈的年轻人。
因为对于儿子的认识不断全面和深刻,所以刘虞对刘和提出的几条意见都认真采纳,有的甚至立即付诸于行动。
首先,刘虞向朝廷起草了一封长长的奏章,其中浓墨重彩地讲述了此次对抗鲜卑入侵的大捷,然后违心地称颂了董太师在长安的作为,请朝廷加封董卓为大将军;接着又向朝廷建议加封冀州牧韩馥为安北将军,表韩馥麾下将领张郃为建忠将军;表奋武将军公孙瓒为青州牧,加封平东将军;表渤海太守袁绍为并州牧,加封安西将军;最后,请朝廷加封侍中刘和为护乌桓校尉,加封广阳人阎柔为护乌桓司马。
整篇奏章之中,刘虞并未提到自己,非常自谦。但是,这封写给朝廷的奏章,必然是要先经董卓过目的。刘虞违心的称颂了董卓,还请朝廷加封董卓为大将军,这可是非常难得的让步。董卓怒杀前太傅袁隗之后,为何要将这个职务分给远在幽州的刘虞?还不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安抚士人集团。
太傅之位,仅在太师一人之下。董卓逼着小皇帝加封自己为太师的时候,吃相有些难看,所以就让皇帝同时封刘虞为太傅,当时就料定刘虞不可能真的来长安,最多也就是得个虚名。如今刘虞让他加封大将军,董卓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回报给刘虞一点啥呢?
当然了,董卓对于大将军这个职务或许不放在眼里,如今他手握二十多万西凉兵,控制着小皇帝和朝中一群老臣,盘踞在长安一带逍遥快活,实际上跟自己当皇帝没啥两样。
不过,从名声上来讲,太傅刘虞请朝廷加封他为统领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似乎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信都会盟的时候,刘和与公孙瓒、袁绍和韩馥都有约定,由自己父亲出面帮他们向朝廷讨官,而他们则一起上表朝廷为刘虞请封骠骑大将军之职,这是一笔大家都有好处的买卖,如今刘虞又向董卓示好,只要刘和再派人在长安活动活动,基本上就可以实现了。
王越当时在冀州与刘和分开,急着返回长安,其实就是向司徒王允汇报此事,好让王允等忠于汉室的老臣提前知道,免得到时候跳出来出言阻扰。
以刘和的分析,父亲刘虞被加封骠骑大将军的可能性很大,要是董卓不同意,到时候就别怪自己拿出杀手锏来。倒是加封袁绍为并州牧和安西将军的事情,问题比较严重,毕竟当初朝廷曾封董卓为并州牧,而并州又是距离长安最近的地方,实在比较敏感。
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让老爹顺利加封骠骑大将军之职,今后刘虞就有了开府建衙,任命手下官员职务的权力,相当于是在黄河以北另立中央,与董卓成为旗鼓相当的顶级大佬。
刘虞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占据着皇室宗正的名头,就算他在黄河以北开府建衙,私授官职,天下人也不会有太多的负面评论。到时候,只要派人四处散布刘虞这么做是得了皇帝的密旨,绝对可以得到许多拥护汉室的士人支持。
只要刘虞头上戴起“骠骑大将军”这顶超级大帽子,刘和今后就有许多的事情可以从容布局实施,不必担心惹人非议,遭受来自各方面的阻扰和压力。
除了这封信,刘虞还给倒霉的阎柔也写了一封信,盛赞了阎柔这次共同抵抗轲比能的做法,告诉阎柔已经向朝廷上表了,今后乌桓司马的官职肯定归他所有,别人想抢也抢不走。不过呢,刘虞也提醒阎柔,今后未曾收到命令时,不得私自率兵越过白山,否则便以谋逆造反论处!
刘和建议父亲在全州发布公文,褒扬这次牺牲的士卒,向他们的家人发放一些抚恤,同时在军都山南麓风景秀丽之地修建一处阵亡将士墓地,将牺牲士卒的尸骨运回去统一安葬。
刘和又建议父亲返回蓟城之后,号召全州百姓利用冬日枯水季节抓紧时间开垦新田新地,兴修蓄水池沼和灌溉水渠,栽种护土的树林。
刘和还建议父亲继续向天下各州发布《纳贤告示》,广泛招揽各地人才前来幽州做事,同时让各县推荐具备特殊本领的各类人才,到时候全都送到护乌桓校尉府中来,刘和将有重要的用途。
对于儿子的这些建议或者请求,刘虞基本上都点头答应。他想到儿子今后要代替自己镇守边塞,对于这些并不过分的要求,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父子一起商量着忙完了这些事情,便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次鲜于辅率领两千骑兵亲自护送刘虞返回蓟城,功曹从事公孙纪随行,魏攸暂时代替鲜于辅继续留守马城,程绪则前往宁城协助赵云。
李严虽然不在刘和身边,但他已经安排民夫转运一批床弩和大量的秘密武器前往宁城、马城,有了这些防守武器,从此广宁、宁城和马城相互可以护卫支援,鲜卑人再想来闹事,只会受到更加无情的猛烈打击。
看着老爹乘坐的轩车渐渐远去,伫立城头的刘和竟然有了几丝淡淡的不舍之情。虽然相处时短,但刘和从这几日老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深情,明显可以感受到一种父亲对于儿子的疼爱和呵护。
哪怕是两世为人,相隔千年,刘和也觉得父子之情没有任何不同,一样值得好好的珍惜,好好的维持。
刘和手中紧握着可以调动指挥三万大军的兵符印信,心里默默对着远去的刘虞说道:老爹放心,只要有我在,汉末最大的军阀就一定非你莫属!
坐在马车里的刘虞,忽然心烦意乱,似乎有种被人惦记上了的感觉。他却不知,自己本来是想做大汉忠良,可好儿子竟然盘算着让他做那手握百万兵马的大军阀!
只是,大忠良与大军阀,真的就不能同时兼得么?
第一二三章 大扫除
刘虞走后第二天,闲不住的大公子便开始行动起来。
刘和命人把军中所有军侯以上的头目全都召集起来,然后告诉他们:为了迎接新年到来,从即日起在城内开展为期五天的大扫除活动,凡是任务完成好的屯队,除夕夜奖励一顿酒肉,正月初一还有赏钱;凡是消极怠工的,除夕夜负责出城巡逻,正月初一负责烧火做饭!
为了让这些目不识丁的大头兵明白大扫除的详细计划和任务包干区域,刘和亲手绘制了整个马城的“卫生区划图”,还让魏攸当众宣读了每日的具体清扫任务。
第一日,对城中所有排污暗道、茅厕等脏臭的地方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洁。重点是对淤积堵塞严重的地方进行疏通和消毒冲刷,清理出来的各种污秽之物,统统运送到城外东南十五里处的一片山坳进行掩埋。
第二日,对马厩、营房等部位进行全面清扫、通风和消毒。消毒所用的酸酢、生石灰、雄黄、艾蒿等材料,全部由后勤仓库提供,务必做到不留死角和盲区。
第三日,对街道、衙署、广场等公共区域进行清洁打扫。标准与第二日相同,可以发动城中居民一起参与,所需清洁工具由各屯自己想办法。
第四日,对个人衣物、兵器铠甲、床铺被褥等进行消毒、清洗、晾晒和收纳。后勤仓库免费供应皂角粉、消毒粉和晾晒衣物所需的绳索、长杆等工具。
第五日,对个人的头发、胡须、指甲、耳朵、鼻毛、脚底、肚脐等等容易藏污纳垢的身体部位进行彻底清洗和修剪。城内为官兵们提供热水洗澡,士卒相互之间可以互助,必须将头发修剪整齐,将胡须刮干净,将手脚的指甲剪短,将耳屎、鼻毛、脚底老茧等清理干净。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深入彻底,大公子特别成立了一个名叫“爱卫会”的群众性组织,从各屯选出公道正派的士兵作为监督巡视员,分别前往非本屯所在的部队进行蹲点检查验收!若是在此过程中发现巡视员相互串联、执法不公、徇私照顾等恶劣行为,直接取消巡视资格,扣除本月军饷,再领四十军棍!
不得不说,大公子实在太阴险狡诈了,为了防止大家偷懒和应付,竟然连“爱卫会”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组织都能想得出来!
为了不在大年三十晚上出城巡逻,为了不在年初一早上给兄弟们烧水做饭,马城之内五千官兵就像吃了羊鞭一般兴奋,他们每天从早到晚地忙乎,恨不得用舌头将城内每一寸土地都舔上一遍……
魏攸私下里悄悄刘和:“公子,按例年底是要清洁营区,可这次是不是动静太大,有些过了?”
刘和摇头,说道:“我本来还想要求更高一些的,考虑到士卒前段时间守城辛苦,这才放宽一些。”
“公子这么布置,可有深意?”
“当然有!我入城之后,仔细观察过士卒的生活状况,发现他们许多人冻手冻脚,衣服和发须之间长满了虱子,有的人好几个月都不洗澡,有些人甚至有严重的皮肤疾病,这些现象看似习以为常,实际上对于士卒的健康十分有害,很容易滋生各种各样的传染病,诸如伤寒、鼠疫、霍乱等等。”
魏攸一听刘和这话,顿时吓了一大跳。他从没想过一次清洁打扫,竟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和影响。
“公子,既然此事如此重要,是否立即派人前去高柳、宁城和广宁,要求其他三城也效仿马城的清洁计划,同时展开行动?”
“嗯,现在离过年还有十日,时间上来得及。劳烦魏曹掾将我制定的计划誊写三份,然后派出得力之人送往各城!”
魏攸也急于在大公子面前表现,做事那是相当的雷厉风行,当天就将刘和的指示落实了下去。
第三天,宁城守军统领赵云收到了关于在各城守军中开展卫生大扫除的通知,立即一丝不苟地按照公子的要求开始执行,于是宁城被六千官兵掀了一个底朝天。
第四天,广宁守军统领李严和高柳守军统领夏侯兰同时收到公子的通知,于是两城也立即行动起来。
魏攸在公文之中可是说的很明白,等到正月来到时,公子可是要亲自前往各城检查巡视的!
刘和每天站在城头看着忙碌的士兵将一车一车的垃圾运出城外,有种回到昔日校园新学期开始的感觉。那个时候,大家在班主任的一声命令之后,纷纷拿起扫把、拖把、水桶、畚箕、抹布,将校园和教室的各个角落都要仔细地清理打扫上一遍,然后领崭新的课本,然后排座位……
为了给自己壮胆,刘和现在便将自己想象成是读大学时的那位老校长,人家可是管着两万多师生,跟自己手下的兵马人数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老校长可没有自己牛掰,他管的那些学生多数都是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家伙;可自己管的都是些老实听话的士兵,谁要是敢违抗刘和的命令,轻则军棍伺候,重则直接砍头!
正当刘大公子在边塞各城开展规模空前的“卫生清洁”运动时,刚刚返回蓟城的幽州牧刘虞也在幽州开始了一次规模很大的“大扫除”!
各县已经将年底征粮的明细账目上报了州牧府,其中特别反映了一些不知进退的豪族在这次鲜卑人来袭时的拙劣表现。这些豪族为了一己私利,编造出各种理由和借口,想尽办法要求县里减免他们上缴的粮食数目,其自私自利的丑陋面孔暴露无遗。
别看刘虞性情温和,说话不急不缓,可他毕竟是镇守幽州六年的老州牧,更是大汉皇室堂堂的宗正和太傅,所以对付这些心怀不轨的豪族,刘虞有的是手段和办法!
刘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各县官吏进行一次政绩考核,凡是那些出身豪族,在这次征粮过程中表现不佳的官吏,被刘虞大笔一挥,统统赶出官署衙门。这一招可是够狠的,直接断了那些有异心的豪族大户子弟在幽州为官的道路,从源头上堵住了豪族大户们进一步扩张坐大的可能。
刘虞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让府中官吏仔细核对各县豪族拖欠的粮草数目,然后派人将催粮的最后通牒送到各家门上去,要求这些豪族自己想办法将拖欠的粮草运输到前线,这次官府绝不插手!过了最后期限仍然顽抗不纳粮的豪族大户,刘虞的办法就是举族赶出幽州。
丫的不是抗粮不交么?老夫还不稀罕了!对不起,幽州不欢迎像你们这样的人,天下之大,你们想去哪儿都行,赶紧滚蛋!
谁都知道幽州牧刘虞治下税赋极低,都知道刘虞是个爱民若子的好官,都知道幽州是个难得的安全平稳之地,这种兵荒马乱的时期,若被赶出幽州,还有什么活路?
刘虞做的第三件事情,就是给公孙瓒和刘备先后写了两封措辞十分激烈的书信。而且,刘虞还委派公孙纪作为自己的特使,亲自揣着书信去见公孙瓒,代表自己质问公孙瓒。
在给公孙瓒的信里,刘虞质问公孙瓒纵容部下闯入涿县杀官,是不是想要造反!在给大耳刘的信里,刘虞将这个本家训得跟个三孙子似的,刘虞警告刘备切莫忘记自己刘姓后人的身份,今后好好管束像张飞这样鲁莽愚蠢的部下!
为了表示自己的严重不满,刘虞还要求桃子三兄弟必须亲自前到涿县被害官吏的坟前吊念和认错!
如果刘和知道老爹为了替儿子出一口气,竟然这么羞辱桃子三兄弟,一定会感动的眼泪哗啦哗啦。
当然了,刘虞还是拿捏着分寸,没有提出让张飞自裁谢罪这样自讨无趣的要求。
刘虞对于刘备此人并不陌生,当初大耳朵在涿郡响应朝廷号召起兵的时候,最初就是想来投奔刘虞的。不过刘虞听卢植说过,刘备此人有些虚伪,善于玩弄人心,所以当时并没有理睬这个刘备。刘虞虽然不喜刘备,但也知道桃子三兄弟当初结义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逼着刘备将张飞交出来,因为刘备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以刘虞现在的身份地位,他完全不把小小的一个平原相刘备放在眼里,之所以这次稍稍迁就刘备,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好跟公孙瓒立即开战的准备,而不是因为刘备跟自己同为刘姓汉室后裔。
在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中,刘和留在蓟城的“办公室主任”刘放倒是进入了刘虞的视野,渐渐得到刘虞的赏识与器重。
刘放善于起草各种公文,不仅文词华丽优美,而且表述清晰犀利,比起州中其他的高级幕僚,毫不逊色。刘虞欲征刘放为录事曹掾,结果被刘放婉拒。刘放禀明刘虞,他是应公子之招前来蓟城,所以希望今后跟在公子身边做事。
刘虞听了刘放的解释,摇头苦笑,觉得儿子收买人心的本事实在太厉害了,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挖不了墙角。
护送刘虞返回蓟城的鲜于辅刚一回府,鲜于银就跑来向他辞行,将调兵的虎符和印信统统塞到了鲜于辅的手中。
鲜于辅离开马城时,刘和曾私下交待过,所以对于鲜于银的这个举动倒是并不吃惊,但他抱怨鲜于银不够哥们,见到自己回来了也不摆上几桌好好地喝一顿。
鲜于银对鲜于辅说声“哥哥抱歉”,然后就像大火上房一般,带着韩珩就出发前往辽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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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慎重
从蓟城周围征召来的近万民夫已经陆续从马城、宁城和广宁离开了,他们走时都是欢欢喜喜的,似乎这一趟出来收获颇丰。
那些自带马车、牛车出来的,只要是车辆被毁,都得到了高出原价的赔偿,而若是驮马和牛受重伤或者病死的,则从军中得到了一匹或者数匹马作为补偿。牛比马贵,所以死伤了牛的农户可以得到数匹马的赔偿。
赔给民夫的这些马,都是这次从军中淘汰出来的,虽然牙口有些大,不是上等的好马,但比起民夫们自己所用的那些驽马来,还是要好出许多。
轲比能这次南下可是折了老本,不仅“送给”刘和五千多匹漠北好马,还有六千多的精壮劳力,这两样加起来的价值,足以抵消幽州方面的各种损失。
有了这一匹鲜卑好马,刘和正好将各城马厩内的老弱驽马更换一遍,而如何处理这些被军队淘汰的战马,也是一件需要慎重的事情。
马匹是一种极为稀缺的战略性资源,好马可以充入军中作为战马,中等马可以作为官吏和百姓驾乘所用,下等马则可以用来耕地和驮物,总之从不缺少用途。不要以为只有黄牛才能耕地,其实马也一样可以,只不过力气小些,在曲辕犁还没有发明应用之前,许多北方的农户都在使用马来拉犁。
放眼整个大汉,如今产马的地方无非西凉和辽东,原本的产马之地并州和幽州,却是数量锐减,有些供不应求。并州的产马区域,如今已被小种鲜卑、内附的南匈奴以及河西羌胡所控制,所以汉人需要花费很高的价格才能购到。幽州的产马区域在辽西和令支一带,如今被公孙瓒控制着,外人根本就难以涉足和插手。
经过一番思考,刘和决定将淘汰下来的这些军马一部分赔偿给这几次前来运粮的民夫,剩余的则暂时养在城内,等到开春之后,分发给上谷和代郡的民户用来开荒种地。
除了从鲜卑人手中俘获了数千匹上等好马,几战下来,双方战死和重伤的马匹也有三千多匹,这些死的和重伤难治的马,同样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刘和也做了认真的分配和处置。
最多的一部分自然是马肉了,虽然没有牛肉好吃,但也是肉食,在这个生产力遭受极大破坏的年代,一切可以入口食用的东西都显得极为难得,何况是富含营养和油脂的马肉。如今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刘和让士兵们将马肉切割成薄而长的条状,然后从仓库里面取出盐巴,将马肉用盐腌制之后,挂起来风干,这样就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此时的盐巴和生铁乃是官府统一管控的重要物资,寻常百姓可能难以弄到许多,但刘和却是可以一声令下,就将各城仓库里面的储备盐全都搬出来使用。
就为此事,魏攸还跟刘和理论了半天,说他犯不着为了腌制马肉而糟蹋珍贵的食盐,可刘和却是振振有词,拍着胸脯保证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弄到吃都吃不完的食盐!
腌好了马肉,按照各城驻军的人头数目,高柳分到了相当于从七百匹马身上剥下来的肉,马城分得五百匹的量,宁城分得六百匹的量,广宁分得五百匹的量,余下的大概约有一千匹的马肉,则由返回蓟城的民夫负责运输,其中小部分充作给他们的运资,大部分则是刘和送给老爹的拜年礼。
就按一匹马可以剥得四百斤的肉来算,刘和送给老爹的八百匹马的马肉,也有三十多万斤,绝对算得上一笔价值不菲的年礼。
除了马肉,还有马皮、马骨、马内脏,刘和统统的没有浪费。其中马皮可以制作各种皮具,马骨晾干之后可以磨成马骨粉入药,马内脏处理干净了也能炖进菜里面当成肉食吃。在处理马内脏的时候,刘和还特意交待下去,务必将所有的马肝留下来,不得丢弃。
处理完了这些俘获到的活马和死马,刘和又来处理被俘的六千多鲜卑青壮。
刘和的办法有些复杂,他既没有残暴地下令将这些俘虏一刀一个全部砍头,也没有苦口婆心地教育这些鲜卑人要共同维持胡汉交好的“民族政策”,然后给他们发放回家路费,将他们释放回去。
刘和让手下进行了统计,凡是想要返回部落的,就把名字全都记下来,然后列成一个表,这些人被集中关押在赵云驻守的宁城之中,等着逃回草原上的轲比能收到刘和的书信之后,拿钱或者别的什么来换。
一些鲜卑俘虏在部族当中就是奴隶,当他们听说可以留在幽州,今后汉人的大人们会管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比原来的主人对他们还要好些时,立即表态愿意改换阵营,今后听从汉人的支配。
对于这样的俘虏,刘和并没有相信他们的忠诚,而是给他们的脸上烙下特殊的印记,准备养上一段时日之后,送到即将开张的信都“自由贸易中心”,将他们当成上等的奴隶卖掉。相信某些想要拥有骑兵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最后经过统计,想要返回部族的鲜卑人有四千一百多人,想要留在幽州的鲜卑人有两千四百多人,差不多是二比一的比例。
刘和处理完俘虏和战马这两样最为重要的战利品之后,已近除夕,城内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当初鲜卑人打到城下时,城里许多商贩和住户都逃到了乡下的坞堡和庄子里面避祸,也有少数胆大的留下来陪着太傅刘大人。如今刘和公子在歠仇水大败轲比能的消息已经传遍幽州,一些头脑机灵的商户已经赶回了城内,还带着从乡下和各坞堡收购到的各种生活物资,准备好好地从兵大爷们手中赚上一笔。
对于这些重新返回的商户,刘和的态度很宽容,既没有问他们收什么入城费,也没有派手下去勒索一些好处,只是让手下做好细致的登记和造册,暗中则逐户地排查是否有奸细混了进来。
商户们有逐利的一面,但也有活跃市场的一面。如今各城驻军都超过了五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士卒们领到军饷之后,总要找地方花销出去,如果没有这些商户,他们也会想办法跑到城外到附近的集镇上花钱。
在刘和的谋划中,这些处于边塞的大城今后不仅是重要的军事堡垒,还要充当对外贸易的口岸,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利润和回报。士大夫们不喜欢谈论钱财和利润,觉得沾着铜臭味,特别俗气,可刘和从来不会这么想。富国强军从来都是同步走的,没有强大的经济后勤作为支撑,何来强大的军队?
为了鼓舞士气、凝聚兵心,刘和还给士卒们放了假,准许他们分批回老家探视家人,返回来时还可以将他们的家小也一并带着。
刘和已经想好了,过了年就在各城附近开始屯田和垦荒,未来这些被士卒们开垦出来的田地,都将作为护乌桓校尉府名下的军田,任何个人和大户都不得强占和买卖。到时候,刘和将按照士卒们的职级和战功给他们的家人分配田地,而这些田地在最初几年是不用上缴粮租的。
至此乱世,唯有手握军队,才有机会生存下去,而只有保证了生存,才谈得上后续的发展和建设。掌控一支部队最有效的办法不是严厉的军纪,也不是各种临时的奖赏,而是给士卒和他们的家人分配土地!这一点,就算再过一千多年,哪怕是到了十九世纪,进入热兵器作战的时代,依然有效。
朝廷的正式任命下来至少需要数月,在这之前,刘和只能顶着大公子的名头在代郡和上谷两地行使权力,虽然有点“子仗爹势”的味道,但他手中握着近三万兵马,也等于是“小一号”的军阀,谁要是不服,自然有猛将赵云和孙礼替他出面收拾料理。
刘和已经想好了,他将继续沿用以前老爹的做法,在代郡和上谷不设太守职务,直接将各项政令发布到各县,以县为单位来恢复两地的农业、商业和手工业。
这种管理模式放在后世,被称为“扁平化”管理,最大的优势是高效快速,最大的缺点是对管理者的统筹能力要求很高,而且会让处于顶层的管理者十分辛苦劳累。
刘和不怕累,也不怕管理不过来,等鲜于银这次从辽东返回,刘和估计他至少能将太史慈和刘政给自己带回来,至于王烈、邴原和管宁那几个自命清高的家伙,爱来不来。
刘和手下的文官目前已经有了李严、刘放、徐邈,后面还可能有刘政的加入,如果徐邈能从军都山中把卢植的一些学生请出来,那么文官方面暂时是够用了。
刘和的前生虽然不是学管理出身,但一些基本的管理方法和理念却也懂得,他只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来,让李严、刘放他们帮着修改和完善到能够与这个时代合拍,就能极大地提高大家办事的效率。这也是刘和为什么一有空闲的时间,就教授李严和刘放学习新式的数字符号、标点符号、运算符号等知识的原因。
刘和脑子里面装的各种“金手指”不要太多,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在自己没有掌握足够的资源和实力之前,过早地将一些想法和设计推出来,不仅起不到改变的作用,相反还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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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意外来客
这天早上,已是大年三十,刘和起了个大早,带着魏攸前往城内各营慰问士卒。
既然是来慰问,肯定不能空着手,否则显得太假了一些。
慰问品是早几日刘和便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了的,有牛肉、羊肉、烧酒,还有一些核桃、红枣、柿饼之类的零嘴,品种也算丰富,看来可没少花费。
虽然这些慰问品堆起来足足装上好几间房屋,但真要分到士卒们手中,估计也就是一人一小块肉,几口酒,几个核桃几个枣,其实没有多少。在物资匮乏的年月,像马城这样的边塞城池,想要置办一批像样的年货,实在是不太容易。
不管多少,总是大公子的一片心意。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能够留在马城与将士们一起过年,已经属于难得,至于亲自深入到曲这一级的部队当中对着士兵们嘘寒问暖,亲手递上一些年货,这种事情还从未听说过。
大公子的作风很务实,很少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噱头,他之所以亲自到各屯慰问士卒,既是为了增加自己在士卒们心目中的影响,也是为了防止这些慰问品被中下层的军官们克扣和吞没了。
马城目前驻军有五千人,曲一级的建制就是二十多个,刘和从早上开始走动,一直忙碌到了下午,这才算是完事。中午那顿饭,还是在北城门上与一个军侯、两个曲长和四个屯长一起吃的。
虽然有点累,但刘和却很享受这种“接地气”的感觉。
底层的士卒都是穷苦出身,有的是因为家中兄弟多,父母养活不起,所以送到军伍中来有饭吃,哪天战死了,随便往野地里面一埋,家里就当没有生养这个男丁,也不会有谁到驻军的地方哭闹;有的是因为家境贫困,想要挣这份刀口上舔血的薪俸和军粮,好养活家中的父母妻儿;还有的则是当初跟着张纯和张举一起造反的罪民,被好心的刘虞收编养活了下来。
士卒当中几乎没有几个识字的,但他们绝大多数都很老实听话,只要上官给他们一口饭吃,不故意鞭笞和虐待他们,士兵们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队伍当中,哪怕明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会面对死亡。
跟这些纯朴的士卒呆在一起,刘和会觉得自己不用活得那么累,不用成天琢磨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只要把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了,就挺满足,挺快乐。
田畴、鲜于银、李严、赵云这几个刘和最为信任的部下,目前都不在马城,虽然有时候会让他感觉心里有些空空的,但也给了刘和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尝试和改变的机会。
若是这几人在刘和身边,他有了什么想法就会吩咐他们去做,而不是亲自深入到最底层去,毕竟刘和作为上位者,也要考虑几个属下的感受,不好跟他们抢着去做一些看似低微和琐碎的事情。
当然了,刘和这次将赵云单独放在宁城,让年长的程绪从旁协助,将李严和孙礼放在广宁,将夏侯兰放在高柳,未曾不是出于让他们有机会单独尝试着按照内心想法带兵管部队这样的考虑。刘和虽然拥有来自另外一个先进空间和时代的一些记忆,但未必就比赵云、李严、夏侯兰和孙礼他们带部队做的更好,因为最先进的未必就是最合适的,而最合适的,往往才是最管用的。
大家都很年轻,正是有抱负、有冲劲、有热情的年纪,刘和不想处处都要限制着他们,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结果学出一个四不像来。
将城内各营转完之后,刘和又来到城中几条主要的街道上面,与各家商贩们闲聊一番,询问一些诸如进货的渠道、生意收入、未来打算之类的问题,末了还神秘兮兮地向人家透露说开春之后城内将有大动作,到时候下手晚的可就赚不到钱。
既然大公子都说了会有大动作,商贩们自然深信不疑,于是连这个年都过得心上心下,不停琢磨着所谓的大动作会从哪里兴起。
临近傍晚的时分,刘和才返回了自己在马城的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也就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前后各有一排房子,左右都用砖石砌的墙围住,这里原本是马城县令居住和处理公事的地方,自从刘虞来了之后,便让了出来,现在又让刘和居住。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等朝廷正式的任命下来,刘和还是要去护乌桓校尉府所在的宁城上任,将那里作为今后的大本营和巢穴来经营。
守在府中的卫兵,自然还是刘和从蓟城带来的二十名黑甲骑士,另外还有史阿和丁况两人,虽然没有女眷,但因为彼此十分的熟稔,所以倒也不觉得冷清。
刘和走到前院时,看到阎老四和陶宽几个头碰头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不等刘和靠近,忽然有那眼尖的看到了大公子,于是急忙开口喊道:“公子回府啦!”
众人于是赶紧立正站好,神色诡异地看着刘和。
刘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把脸一拉,吓唬几个家伙说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怎么一见到我,就变得这么老实!”
陶宽凑到刘和身前,低声说道:“公子,府上来了贵客,被安顿在中间院里了,你快去看看。”
“来的贵客是谁啊?”
“呃,反正是您认识的,进去一看便知。”陶宽没有明言,含含糊糊地对刘和打着哈哈。
刘和翻个白眼,迈腿就往中间院里走去。
按理说,这些卫兵都是十分机警的,若非是跟刘和十分熟悉的客人前来,绝对不会轻易就将人生放进中院里去,最多也就是让客人在前院的门厅里等候着。既然这些卫兵想给刘和一个“惊喜”,刘和也就懒得摆出公子的派头,逼着严宽老实交待和汇报了。
跟随刘和一起进来的史阿和丁况,本来要陪着他一起去中院,结果被眼明手快的阎老四一把一个拽住,说是兄弟们最近琢磨了几招厉害的搏杀之技,要请史阿和丁况指点一二。
刘和心里揣着几分好奇来到中院,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着,于是便要推门往自己的书房里面进。
不等刘和伸出手来,“吱呀”一声,屋门从里被人拉开,一个身着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子站在了刘和的面前。
屋内光线有些暗淡,刘和被吓的一愣,待到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忽然就觉着后臀上开始热了起来。
“爱儿姐!你怎么来马城了?”刘和大瞪着眼睛。
“哼,腿长在我身上,你能来得,为何我就不能来?”
“可……可是,今天都除夕了啊,你不留在蓟城陪着赵别驾和家人一起过年,跑到这天寒地冻的边城来干嘛?”
“听说有个小子很厉害,人还未到马城,就把轲比能和阎柔一起赶跑了,如今蓟城百姓都在传颂你的事迹,所以呢,本女子就动了好奇心思,想要亲自前来看一看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几天不见,就长出三头六臂来了!”
“什么三头六臂!那是本公子指挥若定、料算在先好不好!”刘和有些不满的抗议。
“哼哼,好一个料算在先,那你有没有料到今天大过年的,你又要被针扎啊?”赵爱儿一脸的“冷笑”,开始从针包里往外掏银针。
“今天要不就免了吧?这大过年的,你说你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城头上看星星?”刘和双手不由自主地往后臀上捂,开始求饶说好话。
“除夕夜里能看到星星?你给我老实点,赶紧趴下!既然知道我来马城一趟不容易,那就好好配合,抓紧时间给你把耽误了的调理时间给找回来!”
刘和无奈,只得走到榻前,乖乖地趴了下去,还将“丰臀”撅了起来……
大公子进屋,过了没有多久。
“哎呦!就不能轻点么?”大公子呻吟的声音从窗棱缝隙之间传了出来。
前院通往中院的廊道上,挤满了人头,大家听着大公子的“哀嚎”,一个个都是捂着嘴直乐。
阎老四说:“女神医实在是厉害,简直把公子吃得死死的!”
陶宽附和着说道:“嗯,确实很厉害。要不是她出手救我,兄弟早就去了九泉之下。”
“你们几个家伙,赵别驾的姐姐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及时向公子报告,就等着吃挂落吧!”丁况的低声说道。
“是女神医特意交待过的,不让我们跑去向公子报讯。”
院子里一群人在小声议论着公子与女神医的之间的故事,屋内却是渐渐的没有了动静。
“爱儿姐,多谢你能在这时候来看我啊。”
“少得意啦!要不是我那兄弟催促的紧,让我给你这位幽州的大功臣来调理身体,我才懒得在这个时候出门远行。你且说说看,该怎么报答我呢?”
“要不,我来一个以身相许?”某个家伙开始没皮没脸。
“胡扯!恁地没羞没臊!”
“好么,那就你来以身相许吧?跟了我可不吃亏的哦!”
“死相!再这般没大没小的口无遮拦,看我不扎烂你的……你的……腚!”
神仙姐姐憋了半天,硬是说不出“屁股”这两个粗俗的字眼,所以只好用“腚”来代替。
“嘿嘿,反正被你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等我以后身体调理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个“无良小子”,满脑子的“坏水”荡漾起来。
第一二六章 吃火锅,过年
入夜的时候,天空飘起鹅毛般的雪片,将马城笼罩在一片纷飞的世界之中。
被赵爱儿仔细“修理”过一遍的刘和,此时神清气爽,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站在院子里仰头看天,偶有雪片落在他的脸颊和脖颈上,也会很快融化,仿佛脸上挂着泪滴一样。
刘和忽然想起了自己活在前世最后的那天夜里,被炙热的暑浪蒸烤得四肢乏力,像一张大饼般虚弱地摊在铺着竹席的出租屋水泥地上,大张着嘴,就像离了水即将窒息的鱼儿。
“能活着,真好啊!”刘和若有所思的冒出这句。
赵爱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听了刘和这略带伤感的叹息之后,黛眉微蹙,似乎想不通刘和如此年轻,怎会如此的多愁善感。
“公子,能对我讲一讲你在长安时的事情么?”赵爱儿轻声说道。
刘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话题,说道:“爱儿姐,以后不要喊我公子了,听着有些生分。父亲大人回蓟城前给我取了表字,为‘世仁’,以后你就直接喊我的表字吧。”
赵爱儿点点头,自语道:“世仁,能济乱世者,方为大仁。太傅大人对你的期望可是不低啊。”
“爱儿姐,外面天寒,我们进屋吧。今夜请了魏曹掾一起吃火锅,此时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火锅?这又是什么新鲜的食法?”
赵爱儿跟在刘和的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嘿嘿,这可是本公子的独家秘法,你今日可有口福了!”
两人进屋之后不久,魏攸披着一身的雪花走了进来。
刘和起身招呼道:“魏曹掾,今日已是除夕,却要累及你陪着我守在这边远的城塞之内,实在过意不去。小子让人备下薄酒和一桌小菜,正好又有赵别驾的尊姐作陪,今夜一醉方休!”
赵爱儿也起身向魏攸行礼,说道:“小女子见过魏曹掾!”
魏攸回礼,笑着对刘和说道:“公子客气了,能与你同守马城,是在下的荣幸,何来累及一说。我现在倒是对你提到的那个火锅好奇的紧,连午餐都只吃了一个半饱!”
几句寒暄之后,三人依然分席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一张空荡荡的餐几。
刘和对守在门外的陶宽说道:“陶侍卫,可以上锅底了!”
早已等候在外的陶宽应一声“得令”,啪嗒、啪嗒地向后院的庖厨跑去。
不多时,便有几名侍卫一人手持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中间粗圆、上头尖锥、底部呈圆柱状的黄铜物什,鱼贯地走了进来。
铜锅的中间盛着浓白的汤,此时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白色的雾气很快就在屋内逸散,勾起了大家的食欲。
陶宽将铜锅放在赵爱儿面前,小声解释说道:“这是公子近日让城中铜匠特意打制的铜锅,说是用来吃火锅的。最下面的隔层里面放着烧红的木炭,女神医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烫着了。”
赵爱儿曾出手救治过陶宽,认识这名侍卫,对于他的解释和提醒报以微笑和感谢。
刘和催促说道:“陶侍卫,莫要多话啦,赶紧去将备好的各样调味、菜蔬和荤菜都端上来,对了,还有温热的旨酒,也一起端上来。”
等到侍卫们返身去后厨继续端菜的时候,刘和便向魏攸和赵爱儿解释起来:“我让人所做的这种铜制炊具,是受了鲜斗的启发,但却优于鲜斗。鲜斗的个头太小,下面放不了太多的木炭,锅里也盛不了太多的浓汤,而且传热的效果也不太好。制作这种铜锅并非困难的事情,关键还在于如何搭配食材调料,制作牛骨浓汤,待会等他们将食材送上来,我便示范给你们看。”
不一会,陶宽领着侍卫们再次进屋,这次托盘内满满地摆放着各式各样清洗和处理干净的食材,有切成薄片的牛肉和羊肉,有狗肉、鸡肉、兔肉,有滑腻的鱼片,有菘菜、菠菜、胡萝卜、韭菜等菜蔬,还有专门调味的胡椒粉碟、蒜丁碟、葱花碟、陈酢碟、盐末碟。
牛肉和羊肉都是从城中的肉铺现买的,鱼肉是进城的百姓从歠仇水中捕获的,其他的肉和菜蔬都是返回城内的商户们从附近庄子里带回来贩卖的。
刘和让人置办的这一桌火锅,与后世的火锅相比,可能缺少了辣椒、味精、鸡精、酱油等小料,但所有的肉类和菜蔬却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味道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等侍卫们将所有的食材摆满魏攸和赵爱儿面前的餐几,两人才意识到刘和为了今日这一餐,似乎费了很多的功夫。
刘和用竹筷夹起一片切的薄厚适中的羊肉片,轻轻放在浓汤之中涮了起来。
“锅中的白汤是我让他们从昨天夜里就放在火上炖起来的牛骨汤,临端上来之前,又在里面添加了一点陈皮、花椒、姜片、蒜头和盐末,正适合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食用,可以祛风止寒!你们面前的调味小蝶有好几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添加,也可以直接从锅里将濯好的食材夹起来使用。”
刘和一边说,一边将烫好的羊肉片夹出来,然后蘸了一点胡椒粉和蒜丁,吸溜一声吞进口中。
魏攸见状,急忙操起筷子摆弄起来,他肚里的馋虫已经快到嗓子眼了。
赵爱儿稍微矜持一些,小心翼翼地夹起几片菠菜,往锅里放去。
已经吃了一片羊肉的刘和急忙出语提醒:“爱儿姐,先涮羊肉,可以添味道。那些菜蔬是吃荤觉得腻了之后淡口的!”
接下来,三人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喝着低度的旨酒,气氛轻松而又愉悦,一直到了子时。
前院几间侍卫们所住的房内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只见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围在一口被架起来的烤着的大铜锅前,一个个伸着筷子在锅里捞着各种菜蔬,吃得满头冒汗,满嘴油光。
一个侍卫说道:“我觉得还是许多人围着一口大锅吃过瘾,像中院里那种一人一口小锅的吃法,实在不够爽快!”
另一个侍卫接口:“你懂个屁!咱么都是粗人,便用这种粗鲁的吃法,公子和魏曹掾、女神医都是斯文人,哪能像咱们这样凑在一起在一个锅里捣来捣去!”
阎老四笑骂:“你们两个驴球蛋,有好吃的还占不住嘴!赶紧吃饱了出去换院里值守的兄弟们进来喝几盅!”
屋内于是发出一阵大笑,引得屋外的几个侍卫抓耳挠腮好不着急。
这处院中如此热闹,城中的其他各处也笼罩在年节的欢乐气氛当中。虽然前不久在马城一带发生了好几场战事,还死伤了不少人,但身处边塞之地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环境,只要城没破,家还在,该热闹起来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热闹一些。
前些日子在全城清洁大检查中名次靠前的军中几个屯,得到了公子许诺的奖励,而且不用今夜值守,可以放心地吃肉喝酒,吹牛聊天,想家聊女人。
有赏,就会有罚。
名次靠后的几个屯,自然是被撵上城头,负责夜里的站岗警戒。不过他们也不是彻底倒霉,因为公子觉得城中整体的清洁任务完成的都不错,所以大发善心,准许明日早上他们补觉,不用起个大早烧水做饭。
马城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年末最后这天,其余的几座边城也各有特色,在年轻的统领精心策划之下,同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除夕。
赵云在宁城组织士兵们开展蹴鞠、举鼎、抬柱等游戏和竞赛,获胜的队伍和个人得到了各种奖赏;夏侯兰在高柳组织士兵们进行射箭、夺羊、摔跤等竞赛;李严在广宁组织士兵们识字、喊口号、学鲜卑人说话……
刘虞在蓟城州牧府中大宴宾客,将州中官吏和城中的士绅豪族家长请到一起,答谢众人在这一年中里为本州做出的努力和付出,不少出力多的还得到了一批腌制好的上等马肉,气氛很是热烈,进一步树立了他在州中无人可替的威望。
历尽辛苦撤回本部落的鲜卑头领轲比能,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像是一匹独狼,躲在自己的帐内一碗一碗地喝着马酒。一想到死去的忠心部下锁奴和部落中的众多好汉,轲比能就觉得胸口被许多把小刀狠狠地刺着。
回顾这次前往幽州的经过,轲比能觉得自己犯了好几个错误。第一个错误就是轻敌,将汉军想的太过懦弱和胆怯,而实际上汉军不仅狡猾卑鄙,而且毫无畏惧之心;第二个错误就是轻信了阎柔,被他牵着鼻子往前走了好几步,虽然最后狠狠地报复了阎柔一把,但是今后跟阎柔也再无合作的可能;第三个错误就是对于汉军的情报刺探做的太少,根本没有想过汉军当中会忽然冒出这么多头脑聪明,敢打硬拼的统领来。
经此一场挫败,使得轲比能充分认识到了自己部落的不足,他暗暗下定决心,暂时将攻略的方向转到西面和北方,在实力未到之前,再也不来幽州招惹刘虞。
当轲比能心情沉重地反思和反省的时候,赶回白山老巢的阎柔,此时正哭丧着脸跟胞弟阎志诉苦。
“这个轲比能,实在是阴险狡诈,竟然选择从白山方向撤出幽州,而且一路上还抢了白山乌桓各部许多的财物和牛羊,让我在乌桓人中颜面扫地!”
阎志看到兄长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苦笑。
“大兄,刘大人让我给你送的信你已经看过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听他操纵和摆弄么?”
“唉,以目前的形势,也只能任他摆布了。这次乌桓各部受损严重,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暂时不能再违逆刘虞那老匹夫的意思了。”
“听说刘虞有意让其子刘和担任护乌桓校尉,不知大兄认为此人上任之后,是不是好对付?”
“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他爹刘虞我尚且不怕,又何惧他这样的纨绔子弟!”
“大兄,千万不可如此想!以我观察,这个刘和可比刘虞难缠多了,绝对是个阴险狡诈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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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暗中坐大
当刘和守在马城吃火锅过年的时候,远在两千多里外的南阳郡丹水县境内,一群土包子出身的农民正在念叨着他的好。
昭家坞堡内,如今已经被邓海和陈贵改造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司令部”,堡内士兵密布、戒备森严,存放着大量从丹水县城官库之中缴获的兵器、甲胄和箭矢,还有各种金银财宝、粮食、草料等等。
这些军资粮草,并非造反头领邓海和陈贵的私产,而是整个申息军的。为了防止个人盗用坞中积累起来的物资,田畴专门安排了三十名老兵和两百名新兵共同驻守看管,而他本人更是长期驻在堡内。
田畴在南阳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由他负责监督管理这些来自不易的粮草物资,整个申息军上下都很信服。
因为“降租减息”运动搞得坚决彻底,所以附近各县的豪族和地主们不得不给租户们降低了田租,减免了以往的陈年旧租,使得丹水县内的穷苦百姓终于有了过年的余粮。
喝水不忘挖井人,虽然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并不知晓是谁在幕后主导了这场斗争,但申息军上下却是人人感念远在幽州的大公子的好。
刘和从南阳悄悄潜往冀州期间,正是丹水民变闹得最凶的时候。这场源自于三户亭的“降租减息”运动,因为幕后有高人操纵和指导,所以性质完全不同于前些年的黄巾造反,不仅没有被袁术派来的部队镇压下去,反而是越斗越勇,渐渐的成了气候。
黄巾流民造反时打出的旗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他们的目的是要推翻朝廷的统治,却没有明确的施政纲领和统一的行动指挥,所以破坏性极大,却难以得到广大穷苦百姓的支持,只能采取裹挟的方式,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必然无法持久。
刘和亲自设计和点燃的这把“降租减息”的大火,不提推翻朝廷和官府这种大而空的口号,专门团结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佃农和流民起来与豪族和地主进行斗争,而且提出的要求也不是非常过分,只是逼着豪族地主们降低田租、减免陈年旧租的利息。
相比于黄巾蛾贼动不动就冲进郡县衙门将所有官员杀死,冲进田庄内将地主豪族全家杀光的做法,这种有限程度的对抗显然容易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比如说,抗租的农民当初把袁胤从丹水县城赶跑之后,并没有冲进城内烧杀抢掠,而是留下一些人守卫县城,更多的人则是转往附近的商密乡、南乡和顺阳等地继续开展运动,号召更多的佃户参与到这场集体抗争中来。
如果围攻县城的佃农租户们冲进丹水县城烧杀淫掠一番,就像当初的黄巾祸乱一般作为,立即就会引起县内许多民众的激烈反对,毕竟居住在县城内的豪族大户只是少数,而更多的是普通民众。正因为他们受到了约束,没有这么做,所以获得了普通平民的理解和支持,因此在张勋率军来镇压时,城内没有人起来从内部捣乱和破坏。
又比如说,屈家坞堡主动给租户和佃农降租减息,结果受到当地农民的欢迎和拥戴,不仅没有在民变中受到任何损伤,反而得到了保护,而且还趁势兼并了昭家和景家的土地。昭家和景家为什么会覆灭?还不是因为他们动不动就喜欢派出一些家兵横行乡里,强行收取田租,草菅人命!
除了提出“降租减息”的口号,刘和留给三户亭这帮土包子们的还有一个十分要命的观念,那就是武装自耕农!仅仅组织几次声势浩大的斗争是无济于事的,等到民变平息之后,大家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革命果实”很快就会被豪族和地主再度攫取。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租户和佃农们必须武装起来,始终保留一支具有威慑作用的力量,平时参加农耕劳作,一旦受到严重威胁时,则奋起反击。
刘和给田畴、陈贵和邓海等人留下的申息军,就是这样的一股力量。
或许,连刘和本人都不会想到,当初他离开南阳时,申息军的人数不过几百,可是到了年末之时,已经超过了一万!
这一万人,不是老弱病残的乌合之众,而是陈贵和邓海从各县各乡“造反积极分子”当中挑选出来的健壮男丁。这些后面加入进来的士兵,清一色的都是失去了田地的佃户和流民,用一句话说,就是穷的只剩下一条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因为大家都有了“案底”,所以根本不用田畴进行鼓动,他们天然的就会走到一起来,牢牢地抱成团,共同面对来自豪族地主和官府的反扑与打击。
张勋率领一万大军前来夺取丹水县城时,田畴发动了丰乡城的两千多兵力,调用了屈家的私兵和申息军,凭借城池与张勋进行对抗。在对抗的过程中,有越来越多身处最底层的青壮加入了进来,他们与申息军并肩作战,打退了张勋的进攻。
南阳有三十七城,五十万户,人口总计超过二百四十万,乃东汉第一大郡,不仅农业和手工业十分发达,而且还是大汉王朝生铁产量最大的一个郡。丹水百姓自古尚武成风,青壮之中练习武艺的比比皆是,所以天然就是一处上等的兵源募集之地。
有稠密的人口,有制造武器铠甲的充足生铁,有数量众多的工匠,还有敢于起来抗争的农民,所有这些因素累加起来,最终促成了申息军在丹水一带的迅速壮大。
随着队伍的规模不断扩大,田畴无可替代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他隐身在陈贵和邓海背后,帮助他们制定各项管理和训练的制度,挑选可用的大小头目,处理各种复杂的内部事务,拟制作战的计划和方案,协调申息军与丰乡城势力、屈家坞堡甚至是官府的关系。
可以说,申息军能够如此平稳高速的扩张却没有像吹气球一样“嘭”的一声爆掉,田畴功不可没。
除了田畴,屈蒙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位曾经与刘和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少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天天念叨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口头禅,就像一头精神抖擞的小老虎,不时的巡视军营和训练场、巡视坞堡和田庄、巡视粮仓和库房,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要么逼着邓海和陈贵立即改正,要么就去田畴那里告状……
邓海和陈贵背地里都喊屈蒙“小祖宗”,他们实在是被压榨的狠了,感觉屈家小公子比刘和大公子还要较真几分。
为了不引来袁术的全面围攻,田畴在控制了丹水和商密两座紧邻的城池之后,便刻意放缓了扩张的速度,专心于申息军的训练和“根据地”建设,不再鼓动更多的百姓参与到民变中来。
张勋被打退之后,袁术也想过要再派大军前来丹水镇压,可他忽然收到兖州传来的消息,得知与袁绍交好的曹操出任了兖州牧,开始在陈留和东郡大量征募军队,袁术于是急忙将主力调到鲁阳一带,委任破虏将军孙坚为主将,严密防备曹操的军队。
按照历史原来的轨迹,孙坚到了这年底的时候,受袁术之命攻打襄阳刘表,结果被刘表部将黄祖在岘山之中设伏,乱箭射死。如今,因为刘和扇动了“翅膀”,结果局势改变,孙坚受命屯兵于鲁阳,终于躲过一场劫数。
刘和在丹水留下一步暗棋,因此白捡了一万申息军,结果却无意中救下孙坚一条命,给自己的将来留下了一个强劲对手,也不知算是赚了还是赔了?
丹水民兵爆发之后,影响还不止于此。远在长安的董卓老贼,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认为南阳民变可能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意图就是要通过武关传播到关中地区,影响自己的统治根基。董卓于是将武关守将段煨调往潼关以西十里处的华阴县驻守,另派部将张济率领一万五千人进驻武关。
董胖子更换了武关守将之后,还是觉得长安不够安全,于是在年底驱使民夫二十五万人,在距离长安城西两百里的郿县境内一条东西走向的黄土岭上修筑坞堡,此坞高厚皆达七丈,与长安城的规制完全相同,董卓自称“万岁坞”,百姓则称其为“郿坞”。
郿坞之内屯积了可供食用二十年的粮食,董卓又从民间挑选了少年美女八百人充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更是堆积不知其数。董卓对下属们说:“郿坞建成之后,事成则可以雄据天下;不成则守此坞足以毕老。”董卓这话,将他暴发户的嘴脸显露无疑。
除夕这天夜里,田畴将邓海、陈贵、丰乡城二当家朱标,三当家邵峒和屈蒙等人全都召集起来,在坞堡内共同庆祝一年来取得的成绩,同时商议来年的发展计划。
邓海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邓大就是个土包子,没念过一天书,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记住了一条,那就是‘凡是公子说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凡是公子交待的事,必须坚决执行!’公子虽然远在幽州,可他留下的队伍还在,我们必须替公子守住,守好!”
陈贵不同意邓海的话,吵吵着说:“邓大你说的不对!我们不仅要把公子留下的队伍守住、守好,我们还要把申息军扩大,把地盘扩大,把整个南阳都给公子从袁术手中抢过来!”
田畴说:“你们两个家伙,说的都不对!前段时间公子派人送来密信,指示我们不可急躁冒进,必须立足于山区丘陵的有利地形,坚决执行他临走时定下的‘游击方针’,一方面继续扩大百姓基础,另一方面锻炼申息军的战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可以在南阳树起“劉”字大旗!”
朱标和邵峒纷纷表示一定按照大公子的意思办事,屈蒙也表态会做好屈家内部的工作,让他祖父屈林和父亲屈永继续在暗中支持申息军。
刘和无心之间留下的这枚暗棋,已经势不可挡地落地生根,茁壮成长……
第一二八章 公子当兵
初平三年的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刘和做了一件令人惊愕的事情。
大公子一大早便换上了一套普通士卒所穿的服装,然后来到了马城的北门,命令正要换岗的士兵将手中的武器交出来,接着他亲自站在了城门口,开始了小兵生活!
刘和出门,史阿和丁况自然要陪同,所以这哥俩也换上了军中士卒的衣服,跟着大公子一起站在城门楼下吹冷风。至于阎老四、陶宽这帮子侍卫,也被分成了三组,每天轮流出动一组陪着刘和当兵锻炼,其余两组则是分别负责守卫府邸和保护赵爱儿。
刘和还任命阎老四为什长、陶宽为伍长,每天带头管理自己和史阿、丁况等人。像阎老四这些侍卫,原本就是老行伍出身,对于刘和的任命倒是能够胜任,只是史阿和丁况两个就有些难过了,以前都是作为侍卫们的头子出现,如今却要跟着刘和一起当下属。
守卫北门的军司马听说公子大年初一跑到城门楼下站岗,当时就懵了,急忙跑来一探究竟,结果被刘和一顿忽悠,撵回了城门楼上。
这个军司马便是昨天中午一起陪着刘和吃饭的伙计,他在劝说刘和的时候,差点就给跪下了,可刘和就是软硬不吃,非要坚持自己“下基层当兵锻炼”的初衷。军司马无奈,赶紧跑去找魏攸,希望东曹掾大人可以将大公子劝说回去。
只是,令这位军司马没有想到的是,魏曹掾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表现的并不如何吃惊,而是摇头苦笑,告诉军司马:“公子如今手握幽州三万兵马大权,他想要坚持做到的事情,我也无法阻扰。既然他说要在最底层体验军伍生活,那你就好生管束着部队,按着公子的要求办事,千万不要成天围在他的身边。我估计公子也就一时心血来潮,过不了几天自然回离开你们营的。”
军司马无奈,只得返回营内,将麾下两个军侯、四个屯长、八个队率统统召集起来,严令众人在公子前来“当兵锻炼”期间,约束和管理好手下士卒,不能出现任何违反军纪的问题,谁若是砸了兄弟们的饭碗,那就自己滚蛋!
为了避免引起百姓的围观,刘和严令所在营内的士卒不得向外人透露自己身份,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倒也相安无事,偶尔有几个曾经见过刘和的商贩从城门下经过,因为不敢相信大公子会从普通一兵做起,还以为城门楼下站着一个跟大公子相似的士兵,一番称奇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刘和每天早上准时到营内与士兵们一起巡逻执勤、一起参与各种训练和操课,一起吃午饭和晚饭,夜里有时还与士兵们睡在长长的大通铺上面,听他们讲述一些关于训练和管理方面的意见和牢骚。
在训练的时候,刘和的动作并不规范,但他每天都要亲手接触和了解一种兵器,并且跟着什长、伍长的示范认真操作许多遍,即使是累的汗如雨下,依然咬牙坚持。
士兵们虽然不能够理解堂堂大公子为何喜欢“自虐”,但是看到刘和这种认真的态度之后,心里还是十分的佩服,训练的热情也被点燃,一个个变得刻苦认真起来。
夜里不住在营内的时候,刘和自然是要返回府宅接受赵爱儿的调理治疗,除了做这件事,刘和还会认真地将自己白天在营内的所看所思记录下来。
为了节省时间,刘和书写时用的是后世的简体字,而且字体也是楷体,这让赵爱儿看了之后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人们惯用的字体是隶书,小篆已经渐渐成了阳春白雪,仅在朝廷颁发的公文和命令中出现。隶书与楷体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别,而繁体字与简体字之间的差别就更大,赵爱儿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敏感地看出了刘和不仅书写自成一体,而且还在造字!
传说仓颉当初造出文字来的时候,“天雨粟,鬼夜哭”,如今公子悄无声息地便造出一种简单漂亮的新字,这是怎样的妖孽呢?
到了正月初十这天傍晚,刘和与士兵们一起吃过饭后,宣布在北门营内的“新兵锻炼”生活结束。当时陪在刘和身边的一个队率、一个屯长听了这话之后,激动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刘和赶紧安慰两人:“哎呀,就算你们舍不得我走,也不用哭哭啼啼这么激动嘛!”
屯长心中大叫:“王八蛋才舍不得你走!”
队率默默自语:“小祖宗,你是赶紧走吧!”
刘和在士兵们“不舍”的眼光中,终于离开了北门军营,可是转天又跑到了南门军营内,这次他不当小兵了,直接任命自己为屯长,管理一百名士兵。
大公子要当屯长,谁也不敢拦着,于是原本那位屯长只好临时降为队率,跟在刘和身边忙前忙后,生怕怠慢了这位自己生平见过的“最牛屯长”。
刘和在南门上呆的时间稍短一些,七天之后便自动“卸任”离开,这让南门军司马长吁一口气,觉得运气比北门的兄弟好了一大截。
正当东门和西门上的两位军司马开始纠结忐忑的时候,大公子又出现在了西门军营,这次他给自己升了官,直接干上了军司马,结果西门司马也犯不着担心了,直接让位给刘和,本人成了超编的军侯。
刘和“当上”军司马之后,也算是管理着五百士卒的中层军官了,他按照现有的体例管理和约束部队,组织手下士卒值守巡逻、进行训练,每天将几个下属的军侯、屯长、队率召集起来议事,询问他们有些怎样的想法,任务完成的情况。
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刘司马”忽然接到报告,说蓟城方向来了几位重要的客人,如今已到东门外,刘和于是再次“卸任”,带着护卫前往东门迎接。
东门外,刘放和徐邈并肩站在一起,在他俩身后还跟着一个身负大弓的武人,年纪约摸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路上护送刘放和徐邈的两百名骑兵,则驻马立在不远处。
不多时,刘和骑马赶至东门外。
身穿军司马服装的刘和,麻利的翻身下马,来到了刘放和徐邈面前。“子弃、景山,你们可是来了!我在马城真是等得望眼欲穿啊!”
刘放看着一身军司马服饰的公子,有些纳闷,不过现在人多嘴杂,也不好多问,急忙说道:“公子,我们可是过完正月十五就出发了,路上一点没敢耽搁!”
徐邈点头,向侧面让出一步,将身后的武人显了出来,然后说道:“公子还是别忙着招呼我俩,这位壮士名曰慕容平,是在前来马城的路上不期而遇,他可是听了公子大败轲比能的消息之后,特意前来投奔的!”
刘和听到慕容平这个名字的时候,大脑飞速转动,很快就想起一个人来。
“慕容平?会不会就是袁绍帐前那员射箭很厉害的将领?书中记载赵云在与张郃单挑的时候,紧急关头慕容平忽然放了一箭,结果救了张郃性命,后来却被赵云用青缸间斩死。如果真是此人,今天还真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来!”
刘和心里一阵欢喜,仔细打量了眼前负弓的壮汉几眼,然后夸赞:“好一个威猛壮士!”
“草民慕容平,拜见公子!”壮汉急忙抱拳作揖,向刘和先行一礼。
“呵呵,慕容壮士不必如此多礼!你能来投,让我十分欣喜,今后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公子收留!”
几句客套话说完,刘和在前,引着众人入城,两百骑兵也随带队的军侯一起进了城。
刘放这次是应刘和之命,专门前来马城协助刘和处理各种事务的;徐邈则是来向刘和汇报他前往军都山中拜见卢植的经过;两百骑兵是从太傅卫队五百人中抽调出来的,他们原本属于鲜于辅麾下的骑兵三千营,后来被赵云选中充入太傅卫队,到目前还未接受更为严格系统的训练。
刘和吩咐史阿将慕容平先安顿在城中的客栈内,这段时间在客栈里陪着他,并且交待史阿留意和观察此人,看看慕容平的武艺和品行到底如何。虽然慕容平这次忽然来投让刘和有些惊喜,但他自从得了赵云之后,便对一流之下的武将产生了“免疫力”,不会见到一个人才就大惊小怪,当成活宝一样供起来。
在没有弄清楚慕容平的来路和出身之前,刘和暂时还不打算重用此人,谁知道他是不是袁绍派来的金牌卧底呢?当然了,若是确实像徐邈说的那样,这慕容平是听了刘和爱惜武人的名声,专门前来投效,希望能够搏一个前程,只要他的忠诚能够保证,刘和也不会让慕容平失望的。
刘和如今太缺少武将了,他手下有着大把的空位虚席以待,就等着有真本事的武人前来效力呢!
刘放和徐邈不存在忠诚度的问题,直接跟着刘和进了府宅,坐定之后便直奔正题而来,并不在那些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
刘和问徐邈:“景山的军都山之行,可否顺利?”
徐邈回答:“恰好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进去了,一切按照公子的吩咐做的,卢尚书似乎对你颇有印象,让我带话回来,感谢你还记得他这样的老朽将死之人。”
刘和皱眉:“听你这话的意思,卢尚书快不行了?”
徐邈点头:“看上去身体有些虚弱,如果不加以调理,只怕情形不妙。”
刘和自言自语:“嗯,还真是个问题。要是能将那人请到幽州来,由他为卢尚书治疗,或许还有转寰的可能。”
刘放和徐邈对视一眼,不知公子说所的“那人”是何方高人。
第一二九章 本领恐慌
刘和口中念叨着的那个能够延缓卢植生命的牛人,确切的来说,应该称之为神医。
陶宽称呼赵爱儿为女神医,其实感激的成分居多,当然也不排除赵爱儿在疗伤治病方面确实有些本领。不过若是将赵爱儿与刘和口中这位牛人相比,估计还差着好几条街的距离。
神医名华佗,字元化,沛国谯人,已近知天命之年,现居于彭城,每月带着三位徒弟吴普、樊阿和李当之,活跃在徐州、豫州、青州、兖州各地,跋山涉水,治病救人,同时寻找各种珍惜药草和民间偏方,因此深受四州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幽州距离徐州彭城有数千里之遥,隔着公孙瓒、韩馥、袁绍、陶谦、孔融、曹操等众多势力,刘和要将华佗请到北方来,谈何容易?
对于此事,刘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因时机不对,所以一带而过,转而询问刘放一些关于蓟城的事情。
刘放将刘虞返回蓟城之后的一连串动作详细地向刘和做了汇报,当刘和听到刘虞要求桃子三兄弟前往涿县吊孝之事,不由得皱起眉头。
“子弃,你觉得刘备会带着他那两个结义兄弟前往涿县为死去的县令吊孝么?”刘和问道。
刘放摇头,回答:“卑职以为刘玄德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推脱,不会真的前往涿县。”
“那你觉得吾父如此要求刘备,用意何在?”刘和再问。
“卑职以为,太傅大人如此要求,似是在为今后讨伐公孙瓒布局。”
刘和点头,听懂了刘放的分析。
刘备作为公孙瓒的属下,他的义弟犯了杀官之罪,刘虞只是让他们三兄弟前往涿县向死去的县令凭吊一番,看似并不过分,但却有点羞辱人的味道在里头。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说起来也是堂堂汉室后裔,虽然地位没有刘虞尊崇,但也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所以此事注定不会有结果。如此一来,张飞杀官这件事情便成了一根引线,一旦哪天刘虞觉得有实力、有必要对公孙瓒动武的时候,自会旧事重提,以公孙瓒驭下不严为借口,兴师讨伐。
说完了蓟城的事情,刘和转头问徐邈:“景山,要不你也留在马城,协助我处理代郡和上谷的政事?”
徐邈一听,面露喜色,知道这是刘和正式招揽于他,于是急忙起身向刘和行礼,说道:“能为大公子效命,实乃邈之幸也!”
当日夜里,刘和便在府宅内设宴,欢迎刘放和徐邈的到来,席间魏攸和赵爱儿出席作陪,吃得便是刚刚才在马城兴起的铜火锅。
赵爱儿虽为女子,但身份并不卑微,她是别驾赵该的亲姊,胸有才华,善于音律,谈吐不凡,也是蓟城知名的女子,出席这样的宴席,倒也能够增添不少话题和愉悦的气氛。
刘放和徐邈如今也算公子身边人,当然知道赵爱儿出现在马城的原因,所以席间频频向赵爱儿举盅敬酒,尽捡一些溢美夸赞之词恭维于她,倒是弄得神仙姐姐有些手忙脚乱。
刘和在府宅中设宴的时候,史阿则在客栈内陪着慕容平喝酒“扯淡”。
上次刘和委派丁况去容城招揽孙礼,丁况将任务完成的很漂亮,可以用圆满来评价。这次刘和让史阿接近和观察慕容平,何尝不是出于一种心理平衡的考虑。丁况为公子觅得一员勇武小将孙礼,刚到蓟城没几天就立下大功,脸上自然很有光彩;史阿作为师兄,这次如果能够替公子顺利招揽到慕容平,那么师兄弟两个也算是扯平了。
房内除了史阿和丁况,还有几个军中统兵的司马和军侯,都是粗声大气的汉子,聚在一起吃肉喝酒,气氛自然十分热烈非常。史阿有公子的“撑腰”,花钱也不吝啬,将一桌酒菜置办的十分丰盛,几乎是把马城商铺中能买到的上等肉菜都买了回来。
史阿端起酒碗,对慕容平说:“今日一见慕容兄,便觉得你身材魁梧,双臂健硕,真是一条威猛难当的好汉!”
慕容平也端起酒碗道:“史兄过奖了!在下初到马城,便能得这么多兄弟热情接待,感激于内,唯有借酒以表!”
一个军司马说道:“你俩别在这里学那些文士扮酸腐了,赶紧喝酒,喝酒!”
众人于是大笑,举起碗来咕咚、咕咚猛灌。
此时市面上所贩售的酒,酒精度数不会超过十五度,跟后世的黄酒差不多,所以只要是条汉子,就能喝个七、八碗,也算不得惊人的海量。
慕容平这次前来马城,确实是因为听说了刘和在歠仇水大败鲜卑轲比能的传闻,因此特意投奔,想要有所作为。
慕容平虽然复姓慕容,却非鲜卑人,而是中古部落首领“高辛氏”的后裔。这高辛氏,便是中古时期“三皇五帝”中第三位帝王帝喾的名号,而帝喾则是炎黄共祖黄帝的曾孙。
汉桓帝时,鲜卑分而治之,为中、东、西三个地区,而中部鲜卑则由柯最阙统治,当时他居住在慕容寺一带,所以便将自己姓氏改为慕容。
自从鲜卑人开始将慕容当成本族姓氏使用之后,一直以祖上为高辛氏而荣的慕容平便觉得气愤难耐,他认为残忍愚昧的鲜卑人使用慕容这个姓氏,简直就是对自己祖先的玷污,所以内心深处便有一种铲除慕容鲜卑,为高辛氏“清理门户”的念头。
随着酒越喝越多,大家也就越来越熟络,史阿便有意无意地询问慕容平为何要来马城投效大公子,而慕容平也不觉得自己除掉鲜卑慕容的想法有什么不对,所以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前来陪酒的几个军中头目,都是汉人,对于侵掠成性的鲜卑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对于慕容平的这种志向也是纷纷叫好,言称今后一定会帮助慕容平将所有敢用慕容为姓的鲜卑人连根铲除,还高辛氏后人一个清白。
喝到后面,有人便跟慕容平叫板,邀请他明日前往军营之中比试箭法和武艺,慕容平一口答应下来,并不担心自己的箭术和武艺能否过关。
夜深之时,众人散去,史阿返回府宅,向刘和单独报告。
刘和听完之后,点头说道:“今日安排的不错,明日让那几个军中头目好好考校一下慕容平的武艺。另外,你立即从营内找两个头脑机灵、嘴巴严实的士兵,派他们前往慕容平所说的家乡打听一番,看看他说过的这些话是否属实!”
史阿领命,悄声退出刘和的书房。
第二日一早,刘放和徐邈一起来到刘和房内,领受他们来到马城之后的第一项任务。
刘和从书案上拿起一叠厚厚的蔡侯纸,递到刘放的面前,然后说道:“这是我最近一月在城中各营内锻炼体验时顺手记下的笔录,里面涉及到关于建军治军的方方面面,有些零碎松散,还请子弃替我归纳整理一番。若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便来问我。”
当刘放听到公子竟然说遇到不认识的字时,便去问他,心里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貌似比公子的学识还要高出一些好不好?
刘和又对徐邈递出一叠蔡侯纸,然后说道:“景山,这段时间我已让人将马城内的各中作坊、商铺、流通货物种类进行了摸底和调查,纸上这些数目都是原始记录,我需要你帮我统计和归纳一下,最好是能够列出一张明细的表格,这样便于掌握和记忆。”
当徐邈听到公子让自己做“表格”时,当场就懵了,表格是个神马玩意?我不是来协助公子处理军国大事的么?怎么干起户曹掾的活了?
看到徐邈发懵,刘和心里一阵暗爽,一脸严肃地说道:“若是景山不熟悉如何画制表格,可以先跟子弃请教一二,也可以直接来问我。”
刘放在蓟城跟着刘和学习了一段时间,已经从最初的记忆数字符号、标点符号、运算符号,进展到了纸上演算和制表统计的程度,刘和让徐邈跟着刘放学习,既可以提高刘放继续跟着自己学习“新知识”的积极性,也能让徐邈体会到什么叫做“本领恐慌”。
数学是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虽然汉代已经形成了中国古代数学的体系,而且出现了《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这样在当时领先全世界的数学著作,但因为受到董仲舒“独尊儒术”思想的影响,士人们绝大多数都不愿意将精力耗费在算学上,而是成天琢磨着儒家经文,一个个之乎者也的坐而论道,却在自然科学方面不屑一顾。
刘和作为后来人,非常清楚数学对于推动科学技术进步的无可替代的奠基作用,同时也清楚数**筹在军事、行政管理等众多社会领域内的巨大作用,所以他要从身边的人开始引导和影响,逼着他们从皓首穷经这种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行为中摆脱出来,把心思放到真正的国计民生上。
刘和不仅要影响李严、刘放和徐邈这样的读书人,他还要逼着赵云、孙礼、夏侯兰这些武将也学习数**算方面的一些知识。
为什么要让武将也学习数学呢?因为这个时代两军交战,都要排兵布阵,因此涉及到兵力优化配置和阵型排列的问题。
如何优化骑兵、戟兵、枪兵、刀兵、弓兵、弩兵等各种兵力的配置比例?靠得是反复的统计比较和周密科学的数字运算!
如何推演和摆设锥形阵、锋矢阵、雁行阵、蛇形阵、方形阵、圜形阵、八卦阵?靠得是各种几何图形的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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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神射
刘放和徐邈一大早来见公子的时候,武者慕容平也背着他那张大弓来到了军营。
昨夜众人拼酒,有好事的军中头目向慕容平叫板,要跟慕容平比试箭术和武艺,还设下了彩头,正中慕容平的下怀。在这个以世家豪族为主导的世道,练武之人想要出人头地,就得亮出真本事来,而较量武技便成为战场搏杀之外最佳的展示途径。
史阿作为当时的赌约见证人,自然是要陪着慕容平一起来军营一趟的。前段时间,史阿十分“荣幸”地陪着公子下部队当兵锻炼,所以对于城中驻军的分布情况那是一个门清,直接领着慕容平来到了弓箭手平时练习射箭的地方。
提出比斗的北门军司马昨夜返回营内之后,专门将手下几个军侯、屯长和队率召集起来,命令他们仔细挑选几个射箭精准的弓箭手,再挑一些厉害能打的的士兵,作为明日比试的“种子选手”。
军司马如此重视此事,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输赢彩头那么简单。虽说约定的赌注是由公子“埋单”,那也要认真对待,万万不能输了北门营内数百兄弟的脸面,这里好歹也是大公子曾经“当兵锻炼”的地方不是!
入得营内,比试所用的场地、靶标、箭矢都已准备就绪,营内的士兵全都披挂整齐地前来围观,一排排、一列列地围在四周,只等双方正式开始。
北门军司马冲慕容平和史阿抱拳说道:“慕容壮士,史统领,今日比斗分作两场,第一场是比较射艺,第二场是比较近身搏斗之技,具体的规矩要求十分简单,就是看谁射得准、射得远,看谁徒手搏斗对付的人数多,不知可否?”
慕容平和史阿一起点头,接受军司马的提议。
“现在开始较量射术,请比斗双方入场!”
“场外裁判”史阿一声令下,慕容平和四名弓箭手来到了摆放着长弓和箭壶的条案之前。
“距离五十步,每人十支箭,二十息之内全部射出,以中靶数最多者胜出!”
“比斗开始!”
史阿话音刚落,四名弓箭手便迅速拿起条案上的长弓,非常熟练的从箭壶之中抽出一支羽箭,几乎不分前后的同时瞄准、上弦、射击……
“咻!”羽箭破空之声响起,四名弓箭手准确命中靶心。第一轮箭矢射出,弓箭手们动作麻利地开始第二轮的取箭、搭弓、上弦,然后又一轮的射击。
当四名弓弩手有条不紊地逐轮射击时,慕容平却连第一箭都未射出,而是拿着长弓仔细的弯一弯弓背、扯一扯弓弦,感受着长弓能够受力的范围,似乎并不急于射击。
史阿刚才可是说的清楚,必须要在二十息的时间内将十支箭射出,否则就算失败。这也是弓箭手平时训练的基本要求,既要保证射击的准确性,也要提高射击的速度,否则如何实现战场上的“火力压制”?
等到四名弓箭手射到第五支箭的时候,慕容平终于取箭上弦,开始了射击。
等到四名弓箭手射到第九支箭的时候,慕容平已经射完了十支羽箭,将长弓摆回到几案上面。
围观的士兵们刚才只看到慕容平左手稳稳的举着长弓,右手就像是从兜里取红枣一般,一支又一支的取着羽箭,中间根本就不带停顿的!
能做这种高难度动作的牛人,不仅要手臂力量十分出众,而且还要保持高度的稳定性,全凭多年形成的感觉,不用瞄准直接射击!换句话说,慕容平这是在玩“盲狙”呢。
十支箭射完之后,负责验靶的士兵很快来到靶标前面,认真进行统计和报靶。
“左一靶,十全中!”
“左二靶,十全中!”
“中间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全中!”
“右二靶,十全中!”
慕容平面对的靶标,便是最中间的那个。
五十步的距离,十全中,对于慕容平而言,实在简单。不过四名弓箭手能够做到十全中,倒也说明他们有些真本领。
在古代,迈出一足称为“跬”,迈出两足称为“步”,有句名言叫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便提到了跬和步。所以说,古时的一步,其实是现代意义上的两步。而秦汉时期一步的距离被定义为六尺,当时的一尺约为21到22公分,所以汉末的一步约合现在的距离为一米三的样子。
五十步的距离,差不多是六十五米,虽然看似不远,但要十发全部命中,却并非易事。因为弓箭射击不同于后世的手枪射击,不仅在射击稳定性方面差距很大,而且羽箭射出之后受到风力的影响也更加明显,偶然性因素大增。
后世奥运会射箭比赛中,男运动员与靶面的最远距离为九十米,而靶标的宽度则达到了一点二米!要知道,运动员们使用的可是采用了高新技术材料的反曲弓,不仅蓄能更多,而且稳定性更加可靠,却还经常看到运动员将箭射到靶环之外的空白处!
史阿接着宣布:“这一轮不分胜负,下面将靶标挪至八十步之外,同样是十支箭,三十息**完,比斗开始!”
一息,便是一个呼吸所用的时间,正常人大约为四到五秒,三十息就是一百五十秒,也就是两分半钟。
这轮比试,因为慕容平已经熟悉了比赛所用的这张长弓,所以动作很快,只用了不到别人一半的时间,就早早的将十支箭射了出去。
等到其余四人全都射出箭矢,验靶和喊靶的士兵再次进场,不多时各人的成绩被喊了出来。
“左一靶,十中六!”
“左二靶,十中七!”
“中间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中八!”
“右二靶,十中七!”
这一轮,慕容平完胜!
似乎已经没有继续比下去的必要了,不过史阿却又提议:“将靶标放至一百二十步外!这次比试,仍射十箭,时间不限!”
一百二十步,便是一百五十六米,这已经是军中长弓平均最大的有效杀伤距离了,若是再往远了放,不仅羽箭会轻飘无力,而且因为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准确性更是会直线下降。所谓百步穿杨,就是指能够在这个射程上命中目标,可以称得上军中神射手了。
听完史阿这话,慕容平拿起长弓,笑着说道:“史统领,待会若是我将这张弓拉折了,可别让我来赔!”
史阿也笑着说:“尽管用力,军中有上等长弓数百张,不怕慕容壮士拉折了!”
比试于是继续进行,围观的士卒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期待着接下来更为精彩的这一幕。
“咻—!”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却是慕容平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因为距离太远,加之没有时间限制,所以慕容平也变得慎重起来,每射一箭之后,都会放下弓调整呼吸,恢复一些体力。至于两侧那四名军中射手,此时却是有些显出了疲态,都在勉力支撑。刚才的两轮射箭,已经耗费了他们不少力气,现在一下子上了最高难度,对于他们的体力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
时间似乎过得慢了许多,等到四名弓箭手全都将箭射完时,慕容平早就在一边跟史阿闲聊起来。
验靶的士卒进场,喊靶的士卒却多了一倍,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只好采用接力喊话的方式,将射击结果传到前面来。
“左一靶,十中二!”
“左二靶,十中三!”
“中间靶,十全中!”
“右一靶,十中二!”
“右二靶,十中一!”
这次的数据对比,差距远远超过了前两次。慕容平依然是十发全中,而四名弓箭手中发挥最好的仅中三箭,还有一人差点全部脱靶!
不能怪这四名士兵射术不精,实在是这样的距离难度太大,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平时的训练要求。军中训练弓兵的考核标准是五十步命中目标为合格,优秀标准则是在八十步稳定命中目标,能在一百步的距离上命中目标,那就是最优秀的弓箭手,何况这次还是一百二十步的距离。
弓箭手在步兵各兵种之中是最难训练的,训练一名合格的弩手,大概需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而训练一名合格的弓手,至少需要花费一年半的时间!像今日参加比试的这四名弓箭手,都是从军时间长达七年以上,有着五年左右射箭经验的老兵。
毫无疑问,比试到了这里,慕容平已经凭借惊人的射术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赛,同时也赢得了场中所有人的尊敬和佩服。
不过史阿今天似乎有意刁难慕容平,竟然又说道:“慕容壮士,我看你一直未曾使用来时背着的那张大弓,不如趁此机会,让兄弟们开开眼界?”
慕容平点头同意,说道:“既然史统领有此提议,平自当尽力而为。便请士兵将靶标移至一百五十步外!”
“一百五十步?!”史阿闻言,不由大骇。
“一百五十步!”慕容平面色平静地重复。
既然慕容平主动提出这么吓人的要求,史阿也不会反对,毕竟他表现的越出色,公子也就会越重视,自己回头也就越有面子。
过了一会,靶标被士兵移动到了一百五十步的位置,也就是两百米左右。这个时代,所谓的一箭之地,也就是一百三十步,被认为是弓箭的极限射程。在正面战场上,指挥军官都要站在距离敌人前锋一箭之地以外,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而慕容平却要求将靶标放远到一百五十步,足足超出了一箭之地二十步!
可不敢小看了这二十步,如果对敌的将领不小心,正好站在这二十步的范围内,会是怎样的结果?
此时放眼看去,黑白相间的靶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射中目标,简直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慕容平终于拿起了他自带的那张黑色大弓,从随身所带的箭囊中取出一支比军中所用箭矢略粗一些,稍长三寸的雕翎羽箭,稳稳地搭上弓弦。
屏息、伸臂、抬腕、拉弦、松指……,每个动作流畅自然,极具视觉冲击力。
黑色的羽箭被松开的刹那,“嗖”的一声激射而出,让人根本看不见它的轨迹。
一支箭射出,稍等片刻,第二支箭又被射出。
第三支、第四支……慕容平一直射完十支箭,额头隐隐开始冒汗,终于停了下来。
“开始验靶,报靶!”史阿的声音在空旷的靶场内响起。
不多时,远处传来士兵接力喊靶的声音。
“检靶完毕,十中九!”
“检靶完毕,十中九!”
声音传到场地这边时,闻者皆惊。
第一三一章 大练兵(上)
慕容平能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十射九中,已经是非常高明和厉害的射艺了。虽然他射击的是固定靶,难度比起战场上的移动目标要低上一截,但拥有这样一身精湛的射术,也足以让他在任何部队当中受到尊敬和重视。
战场之上的弓箭手射击,讲究的是多轮次的集中齐射,并不在乎一发两发箭矢的失误,只要射速够快,射程够远,那就可以形成饱和攻击,令敌人感到胆寒。
相比于弓,弩则被称作“窝弓”,容易上手很多。说白了,弩就是一种装有臂的弓,主要由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弓是竖着发射,而弩则是横着发射。
弩从弓发展而来,是将弓的上弦瞄准由一步转换为两步,使瞄准更加从容,精度更高。同时由于弩使用脚蹬或腰力上弦,使得同一个人可以承受更大的弓力,射程也更远。
弩在发射第一支箭的时候十分方便,因为弩臂代替人臂承受了待射之前的力量,但在张开之后继续发射后续箭矢时,却比弓要费事很多。因此,弩的射击速度比弓慢,使用也不如弓方便。一名熟练的弓箭手可以源源不断的射出箭矢,如果人数足够多的话,可以达到局部饱和射击,在大规模的野战中,弓显然要比弩更有效果。
弓适合大规模的集射,而弩则适合用来暗杀和偷袭。当然了,那些需要两个人以上配合操作的大型弩机,已经不在单人弓弩的比较范围之内,应该归于兵械的范围了。
换句话说,只要是优秀的弓手,他拿起一把弩来进行射击,命中率依然很高,甚至比最优秀的弩手还要精准。而反过来,一个优秀的弩手,则很难成为优秀的弓手。
这个道理,就像后世拿a照的大货车师傅跟拿c照的小轿车司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面。
第一轮的射术较量结束,慕容平取得精彩胜利,就连比输了的几名士卒也向他表示由衷的敬佩和祝贺。
接下来,史阿领着慕容平又到另外一处近战步兵操练的场地,进行第二场的武技较量。
这一次,跟慕容平较量的是一名队率、一名军侯和一名军司马。
比赛采取空手近身搏斗,除了不能打击对方下阴、太阳穴、咽喉等关键要害部位之外,其余的则不加限制,如果慕容平武艺不精的话,很有可能被这几个搏斗经验丰富的头目揍上一顿。
比赛的实际过程有些乏善可陈,远远没有刚才射箭的时候精彩,因为相比于这几个军营头目,慕容平的武艺依然高出了他们一大截。几个人先是一个一个与慕容平比斗,结果不出十招就被慕容平制服。接着三个人一起围攻慕容平,也是被他轻松反制,逐个击破,揍得鼻青脸肿。
一名高超的弓箭手,必定是臂力十分惊人的壮汉,否则怎么拉得开射程凶猛的硬弓?射箭除了对臂力要求很高,腰部也要持续发力,保持身体的稳定性,双腿也要稳稳地扎在地面上,不能出现轻微的晃动。这也正是弓箭手很难大量培养的原因,因为对射手的各项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慕容平既然是箭术高超的神射手,他的武艺还能差么?
两场比斗结束,慕容平毫无悬念的胜出,在军营内一时名声大噪,比赛结果很快就传到了刘和的耳朵里面。
刘和听了之后,非常高兴,亲自给慕容平送来一匹上等战马,一套价值不菲的精钢铠甲,并且当众任命他为即将组建的训练团射字营统领兼总教头,职阶与军司马齐平。
刘和前来马城时,携带了蓟城铁匠纯手工锻造出来的六套明光铠,其中工艺最上乘的两套送给了心腹爱将赵云,其余三套则分别赠与孙礼、鲜于辅和夏侯兰,目前手中仅剩一套,这次送于慕容平,可见对他也是十分的重视。
明光铠这种冷兵器时代防护力最强的铠甲,设计工艺并不复杂,难就难在对于钢材的要求上。因为造价过于高昂,所以这种铠甲虽然已经在这个时代出现,但却十分稀有,属于带兵主将才有机会拥有的极品装备。
三国时代,曹植在他的《先帝赐臣铠表》中便有明光甲的记载,而当时曹植作为老曹最为喜欢的一个儿子,才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一套赏赐,足见明光铠的来之不易。
另外,刘和赠予慕容平的上等战马虽然不似“赤兔”和“的卢”这样有名,却也是漠北所产的鲜卑好马,牵到市面上随便都能卖出几十万钱来!
慕容平得了公子如此重赏,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只是有些搞不懂所谓的新组建的训练团位于何处,而他这个射字营统领兼总教头又该做些什么。
不过,慕容平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仅仅过了一天,也就是次日上午,公子便在马城大校场上当众宣布了一项名为“大练兵”的军事命令!
已经经历过一次“全城大清洁”活动的马城士卒,对于公子热衷于搞大型活动的这种爱好并不陌生,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场名为“大练兵”活动的规模和持续时间,也低估了公子的决心和要求。
“大练兵”活动设立了指挥部,总指挥由刘和公子亲自担任,下设训练、后勤、考核三个小组。其中,训练组负责人为赵云,组员有夏侯兰、孙礼、慕容平;后勤组负责人为刘放,组员有马台和徐邈;考核组负责人为魏攸,组员有李严和程绪。
整个活动持续时间为一年,分为三个阶段。其中二、三、四月为集中强化训练阶段,五至十月为实战磨炼阶段,最后两个月则为考核评估阶段。
强化训练阶段,首先对所有士兵进行一次全面的体能和技能测试,然后根据测试结果重新划分兵种归属。在各项测试过程中表现突出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将有机会进入新开设的训练团内接受全面系统的强化训练,三个月训练结束之后,如果没有被淘汰,则会得到擢升和重用。
实战磨炼阶段,受训完毕的各营士兵将分批前往预定作战区域,对一些既定目标展开实战攻击,具体的作战规模和行动计划属于高度机密,目前暂不公开。
考核评估阶段,将成立专门的考核委员会,对全体参训官兵再次进行体能和技能的全面考核测试,凡是表现优异者,都会受到各种奖赏,其中包括擢升、田地、银钱、兵器、战马、铠甲等等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丰厚奖励。对于那些表现落后的,则会受到罚饷、降职、调离、除名等由轻到重的各类惩处。
为了保证“大练兵”期间的边塞安全,训练团下属的骑字营、长枪营设在宁城,射字营、戟字营设在马城,钩镶营、车营设在高柳,斧椎营和刀盾营则设在广宁,分别由赵云、慕容平、夏侯兰和孙礼各自负责两营。
在大练兵期间,若是发生了危急边塞和幽州安全的战事,则所有参训士兵立即从训练转入作战,就地接受编组和调遣。战事结束之后,继续返回各营参加训练。
为了明确训练的标准和具体实施细则,刘和公子还会派出得力下属亲自参与到训练全程,记录各项训练数据,参照大汉军队已有的训练教程,起草全新的一套标准训练教范,同时制定符合部队实际的量化考核标准。
当刘和将整个大练兵活动的计划公布于众之后,马城的各处兵营内顿时炸了锅,士兵们对此事表现的十分热衷和期待,只因公子开出的赏罚清单实在让人又爱又怕,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既然是一场涉及全军的练兵活动,刘和自然会将活动计划的誊抄本送往宁城、高柳和广宁,命令赵云、夏侯兰和李严、孙礼都赶紧行动起来。
这是一场关乎幽州未来的重大活动,这也是刘和亲自深入底层当兵锻炼的根本原因,因为他要在四城驻军当中掀起一场关于训练的深刻变革!
当别的势力都急于招兵买马时,刘和却执意要走一条精兵强军的新路出来。这条道路看似缓慢凶险,但却最为合理也最能持久,等到各地军阀被庞大的军队拖累了经济民生的时候,精兵强军之路便会体现出巨大优势。刘和只要咬牙挺过了前期的困境,越往后走,时间就会倒向他这一边,而众多的野心家,最终只能被他逐个的荡平和铲除。
为了统一官兵的思想认识,刘和在宣布了命令之后,将城中屯长以上的军官集中起来,亲自向他们分析和解释开展这项练兵活动的重大意义,还要求这些军官人人都站起来谈感想,提意见。这种奇特的思想发动方式,既没有大声的呵斥、辱骂,也没有军棍、皮鞭之类的威胁,只有和风细雨一般的浸入和感染,因此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和给所有屯长以上的军官进行了思想发动之后,这些屯长回到营地又将屯内全体士兵集合起来,按照公子教授的办法,让士兵们人人站起来谈感想、提意见、发牢骚,然后又让士兵们一起动脑子想主意、想办法,同样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刘和整的这一套,其实并不高深和玄奥,不过是借鉴了前生在参加军训时那些教官们惯用的做法而已。但是,这套看似简单的手段,在这个时代却是开创性的,其价值和意义不可估量。
用一句专业术语来概括,刘和这个办法,就是在部队当中广泛地开展“军事民主”,真正把身处最底层的士卒当人看,只要稍微关心和尊重一下他们的感受和意见,就能最大程度地调动士兵们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第一三二章 大练兵(中)
“大练兵”命令宣布的第二天,马城兵营内就有了大动作。
一大早,刘和就让阎老四和陶宽等人抬着一些类似门板一样的狭长木牌来到了军营,准备对所有士兵进行第一项测试。这项测试的名称叫做“目力测”,是用专门的器具进行统一标准的测量。
这种长方形的狭长木板,自然是刘和让城中木匠们赶制出来的,在平整的木板表面贴上了一层白绢,在白绢上面则写着一行行大小不等、方向不同的“山”字。说是“山”字,但形状又有古怪,因为左右两竖与中间那一竖完全等长,似乎从未见过这样有失水准的写法。
士兵们眼中看到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字,当然不是真的山字,而是大写的字母e。刘和虽然不记得标准的对数视力表制作时的具体规格和参数,但他也不需要将每个士兵的视力检测到小数点后面一位去,他只需要知道士兵们的视力属于特优、优、良、合格、差、特差之中的哪一档就行。
视力属于特优和优的士兵,便具备了充当斥候、观察哨和弓箭手的基本要求,而视力属于良和合格的士兵,则符合其他各兵种的基本要求,视力属于差和特差的士兵,当然也有可用之处,并非毫无用处。比如,让视力差的士兵充当近战的肉盾,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因为看不清远处的战事进展情况,所以就不会影响到作战的信心,他们就可以专注地劈砍冲到自己面前来的敌人,直到战斗结束或者失去生命。
二十块木板被竖了起来,地上被划出了好几道白线,每一块木板的旁边都有负责记录的人员,而每一条白线旁边也站着一个监督的人员,“目力测”便开始了起来。
距离木板最远的那条线,是参照慕容平的视力稍微往前划了三步,只要站在这条线上能够清楚地报出白绢上面各行“山”字开口方向的士兵,就属于目力测等级特优,是今后入选射字营、充当斥候、哨兵的一条重要参照标准。
距离木板次远的这条白线,是参照军中优秀射手的视力平均值所划,只要站在这条线上能够清楚地报出白绢上面各行“山”字开口方向的士兵,就属于目力测优等,是入选射字营的一条参考标准。
中间两条白线属于目力测试“良”和“合格”的标准,最前面的两条白线则是“差”和“特差”。
经过紧张的测试过后,全城五千出头的士卒当中,目力测达到特优标准的仅有二十三人,达到优等的则有三百四十五人,而处于良和合格标准的人数最多,有四千多人,属于差和特差的较少,合起来不到三百人。这样的测试结果,符合正态分布的规律,刘和看了之后并不觉得失望。
测完这一项之后,士兵们随即又被领到了十间光线非常昏暗的营房之内。屋内经过了专门布置,地上拉起了几条绳索,在绳索上面还系着铃铛。每一名士兵进屋之前,都先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眼睛,等到进屋之后,再将黑布拿下。士兵们需要跨过绳索去将放置在屋角的一样物品拿起来,凡是行走之时将铃铛撞得叮当直响的,差不多就是“雀蒙眼”,后世则称之为“夜盲症”。
这次的测试结果令刘和有些不满,因为差不多有一半左右的士兵多少都有“雀蒙眼”的症状。就连刚才目力测试达到优等以上的三百多人当中,也有一百多个患有夜盲症。
不过刘和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兵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许多人都是后天性的暂时性夜盲或者是获得性夜盲,通过改善饮食结构和一些简单的训练就能治愈和恢复,而真正难以治疗的先天性夜盲症,只是极少数。
就算是患有先天性夜盲症的那些少数士兵,刘和也不会轻易放弃,因为一支军队并不需要每一个士兵都去打夜战,患有先天夜盲症的士兵,他们可以担任车兵和辎重兵,而这两个兵种在夜里基本上是不会动的。
对于今后如何预防和治疗军中夜盲症,刘和早就开始着手准备,甚至已经在暗中展开,比如年前处理那批马肉的时候,刘和就专门交待过,一定要将马肝留下,然后剁成碎末掺在饭菜当中让士兵食用。
食用动物肝脏,便是预防夜盲症的最简单易行的办法。
测完了夜盲症,更为新鲜刺激的其他测试也接踵而来,简直令城中士兵大开眼界。
比如有一项名曰“恐高症”的测试项目,就是在校场上搭起了数丈高的架子,顶上则是一块平台,平台的上方还悬挂着一面铜锣,接受测试的士兵必须爬上数丈高的平台,然后还要挺起身来,手持击槌敲响铜锣,便算通过了测试。
为了保证测试的安全,高台的下方拉起了好几层渔网,不小心坠落下来的士兵也不会摔成残废重伤,顶多会觉得勒得慌。
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五千士卒当中,始终不敢爬上高台的士兵大有人在,至少占据了两成左右!
对于这些患有恐高症的士兵,今后在防御城头和攻城爬云梯的时候,自然就要尽力避免让他们参加,否则一个个还不成了软脚虾?当然了,有些士兵的恐高行为属于应急性的,今后刘和会特意“关照”他们,通过一些手段给他们强行掰过来!
又有一项名曰“反应速度”的测试,看起来十分简单,就是一根长约两尺的木尺,上面一寸一分地刻着量度,受测试的士兵四指与拇指分开,呈自然弧形,测试者将木尺垂直放在士兵的虎口附近,然后突然松手,让受测的士兵五指合拢,握住木尺。
木尺上有量度,可以清楚地反应被测者最终握住了木尺的什么位置。这个测试反复做三遍,然后取平均值记录在单兵训练档案之中。
又有一项叫做“晕血测试”,办法有点残忍,就是受测的士兵手持一柄锋利的小刀,在自己手掌上划这么一下,必须见到鲜红的血液冒出来染红了手掌,然后自己动手敷药和包扎,这才算是通过了测试。
之所以说这项测试有点残忍,那是因为痛啊!看别人身上冒出血来被吓晕过去,好歹自己不疼,可拿着小刀子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可也够缺德的!
不过大公子也说的很清楚,如果一个士兵连这点伤痛都害怕,连自己的血都不敢看,将来怎么上战场杀敌?
还有一些是比较轻松的测试,比如“听力测试”、“嗅觉测试”、“记性测试”、“憋气测试”,并不需要花费力气,只要按照测试人员的要求做完规定的动作即可。
搞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测试,真正体现个人本领的测试在随后的几天内也是紧锣密鼓地全面铺开。
第一项是测臂力,办法就是提石锁和拉硬弓,谁提起来的石锁份量越重,拉的硬弓弦越开,自然就是成绩越好。
第二项是测腰力,第三项是测负重、第四项是测速度、第五项是测耐力……每项都有具体的办法和统一规格的器械,也不知道大公子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这些玩意。
搞完这些测试,士兵们本以为可以喘口气,结果大公子又组织所有士卒进行专业技能的测试。也就是说,前面搞得的那些花样繁多的测试,都是基础测试,而这专业测试则是考察士兵们目前在同类兵种当中所处的位置。
比如出身为弓箭手的士卒,专业测试便考察射击成绩;出身为骑兵的士卒,专业测试便考察骑射和马上劈砍动作;出身为戟兵的士卒,专业测试便考察列阵和挥戟的动作……
营内各处测试搞得热火朝天,公子府上几位高级幕僚则领着一群会识字算账的城中商户,忙得连觉都没得睡。他们按照公子教的办法,分门别类的对各项测试结果进行统计和排序,然后列出在单项测试当中表现特别突出和特别差劲的士兵名单,作为下一步重新分兵的重要依据和参考。
总之,这是一项非常繁杂和庞大的工作,如果不是采用了刘和教授的一些统计制表和运算办法,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恐怕都难以完成。
当所有的测试结果都送到刘和府中之后,城中士兵得到三天休整时间,而各营屯长以上的军官则全部留在营中待命,随时等候前往公子府进行情况解释和说明。
经过一番繁重的归纳分类,刘和终于完成了对马城五千士兵的重新分类,最大限度的做到了人适其职。
比如一名士兵在目力测试中属于优等,臂力测试优等,没有“雀蒙眼”、不晕血、不恐高、耐力良好以上,那么今后他就会作为弓兵苗子来训练。而假若这名士兵本身就是出自弓弩营,那么接下来他就会被送进射字营接受全面系统的强化训练,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一名什长以上的头目。如果这名士兵还有骑术基础,那么恭喜他,接下来他很有可能前往宁城接受赵云的亲自训练!
又比如一名士兵,原本是一名骑兵,但是他在专业技能考核当中成绩很差,总是射不中目标,马上劈砍的动作也很一般,还有夜盲症,但他耐力很好,能够负重,那么这名士兵这次就会被调整到刀盾营去,今后作为重装步兵的培养对象。
还有一些整体测试一般,单项冒尖的士兵,比如嗅觉特别灵敏、听觉特别灵敏,爬高十分迅速,挖地道特别迅速,记性特别好等等,便作为特殊人才进行培养和使用。
比如将嗅觉和听觉特别灵敏的士兵分到一起,让他们专门练习如何担任暗哨,如何发现和跟踪敌人。
比如将记性特别好的士兵集中起来,让他们背诵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代码,今后担任情报翻译的绝密任务!
总之,刘和的这些做法,等于是最大限度地挖掘了军中士兵的潜力,基本实现了各类士兵的最优配比,看似有些耽误了一段训练时间,实际上却是意义深远重大。
第一三三章 大练兵(下)
虽然来到马城不过短短十日,但是慕容平已经深深地被这座每天都会发生新奇事情的城池深深的感染和吸引了。和他有着同样感受的还有许多人,比如刘放和徐邈,比如魏攸,比如赵爱儿……
马城的一切改变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军民当中涌动的热火朝天的干劲和激情,也来自于那个文弱的书生。在这个文弱书生的脑袋里面,究竟还藏着多少出人意料的主张和办法呢?
刘和亲自主持的测试和分兵任务结束之后,他立即将魏攸、刘放和徐邈派往宁城、高柳和广宁,由他们三人负责督促另外三城借鉴马城的做法,立即跟进。
魏攸、刘放和徐邈离开时,每人随行都带去了一些临时赶制的测试工具和各种表格,以及关于这次测试分兵的经验总结和过程记录。刘和相信有这三人亲自负责传授经验,以赵云、李严、夏侯兰等人的领悟能力和执行力,应该可以做到不走样和不敷衍。
魏攸等人走后第二天,刘虞帐前从事带着一批从蓟城附近十几座县城内征募到的各类工匠和特殊人才赶到了马城。这也是当初刘虞离开马城时,刘和特意央求老爹帮忙办理的事情之一。
齐周不仅给刘和带来了急需的铁匠、铜匠、木匠、泥瓦匠、漆工、陶工、织工、医者等技术工匠,还给刘和送来了一批军饷和盐铁,总算是解决了刘和的燃眉之急。
负责护送齐周的是三百名太傅卫队士兵,上次徐邈和刘放前来时,两百太傅卫队骑兵护送,这次刘虞将剩下的三百步兵也一并送到刘和面前,充分显示了“老刘”对“小刘”的支持和关心。
刘和担心老爹身边没有忠诚可靠的护卫,立即让史阿带着十名黑甲骑士返回蓟城,负责州牧府中的安全警戒任务。
刘虞目前身边有骑都尉鲜于辅护卫,蓟城更有七千士兵守卫,大的问题肯定不会发生,需要防范的也就是一些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有史阿和十名黑甲骑士出入随行,基本上可以保证刘虞的安全无忧。
下一步,等刘和将五百太傅卫队士兵训练出来,刘虞的安全就彻底有了保证,就算成千上万的兵马前来围攻,刘和都有信心保得父亲的安全。
刘和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卫队两百骑兵统统配备两当铠,战马批全身甲,三百步兵则全部身着防护力极强的钢甲,使用最为锋利的百锻钢刀和钢弩,总之就是要将这五百人彻底武装到牙齿,就像一只浑身长满铁刺的猛虎,谁惹谁死!
趁着其他三城还在进行测试和分兵的时候,刘和将五百名太傅卫队的士兵集中起来,按照之前的办法也给他们逐个进行了一番测试,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这五百名士兵是赵云当初从留守蓟城的八千名精锐骑兵和步兵当中挑选出来的,当时他们分别隶属于鲜于辅和鲜于银。或者是当初两位鲜于都尉练兵得法,或者是赵云的眼光独到,总之这些士兵当中没有一个是有明显缺陷的。
刘和搞不懂赵云当初是以怎样的标准进行挑选的,因为这五百名士兵的整体测试成绩明显高出马城五千士兵一大截,不仅两百名骑兵无人被调整和淘汰,就连三百名步兵也被大概分成了弓弩手、长兵手和刀盾手三个方向!
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士兵当中单项冒尖的人不多,整体上的素质比较均衡,难以培养出特殊人才。不过这也正是刘和当初特意跟赵云交待过的,太傅卫队必须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不需要那种有点小本事却不服管教的家伙掺进来破坏整体风气。
一支卫队,最根本的要求是忠诚,最可贵的品质是不畏死。只要具备了这两点,其余的通过锻炼和培养,都可以得到明显提高。
因为几位高级幕僚都离开了马城,刘和身边仅剩赵爱儿,他便亲自动手给这五百名卫队士兵进行分组,将其中两百名骑兵毫不犹豫地划进了赵云亲自负责的骑字营,其中一百名作为重骑进行训练,一百名作为轻骑进行训练;另外三百名步兵,刘和将其中的一百名划进慕容平负责的射字营,五十名划进夏侯兰负责的钩镶营,五十名划进孙礼负责的刀盾营,五十名划进长枪营,五十名划进大戟营。
这五百卫队士兵作为训练团第一期受训士兵当中的一部分,将被分别被送往宁城、高柳和广宁,以及留在马城接受严酷系统的训练。
刘和这边忙着处理太傅卫队的事情,魏攸、刘放和徐邈则相继赶到了任务相关的城池,开始着手协助赵云、夏侯兰和李严进行兵源测试和重新分类。程绪、马台、孙礼等人也是积极参与其中,生怕错过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大行动。
赵云的悟性非常高,当他听完魏攸的经验介绍之后,当即说到:“公子的这套做法非常高明,让我深受启发,云一定严格按照公子总结出来的做法对宁城六千士卒进行全面测试,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给士兵分类,并且挑出真正适合进入训练团的好兵!”
夏侯兰的服从意识很强,对于刘和交待的任务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完成,当他见到刘放之后,将其待若上宾,凡是遇到不清楚、不明白的地方,必定虚心求教,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以刘放的头脑加上夏侯兰的执行力,高柳的兵源测试和重新分类也是进行的非常顺利。
驻守广宁城的李严和孙礼两人,属于最奇葩的一对组合。本来以李严的本事,刘和完全放心将广宁交给他,只不过刘和对于广宁北方的阎柔非常警惕,所以特意将敢打敢拼的小将孙礼派给他,加强了广宁城的攻击能力。
李严虽为文士出身,却是文武兼备之才,加之又是第一个被刘和招揽到的人才,所以在孙礼眼中那就是大哥级的人物,平时自然非常听从李严的吩咐和安排。以李严的头脑加上孙礼的勇武,广宁虽然只有五千守军,却也牢不可破,比起赵云驻守的宁城也是不遑多让。
“酒蒙子”徐邈来到广宁之后,如实向李严介绍了刘和在马城的做法,将那份阶段性总结报告交给李严,接下来基本上就没什么事做。因为李严实在是太能干了,只听徐邈介绍一遍,就完全理解了刘和的做法和用意。
大公子心目的“组织部长”岂是等闲之辈?有他亲自负责广宁的兵源测试和重新分类,那还不是办的妥妥地!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二月中旬,这天从冀州地面赶至马城的一小队士兵终于来到了城下,令人觉得奇怪的却是最前面带队那人居然是位身穿文士衣衫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纪已过四旬,一副邋遢落魄的样子。
这队士兵人数仅有五十,是从冀州名将张郃营内出发前来支援刘和的。可不要小看这五十人,他们出自张郃麾下最为精锐的大戟营,每一个至少都是伍长或者什长,有的甚至已经升到了队率的位置。
刘和在冀州的时间虽短,但他却是广结善缘,不仅跟冀州名士沮授和审配等人搞好了关系,更是与张郃有着一面之缘,给张郃留下很不错的印象。
因为开设训练团的事情,刘和忽然想到了张郃训练出来的大戟士可是三国时代赫赫有名的精兵,所以动了让张郃支援自己的念头。刘和于是悄悄派人给张郃送去一封信,直言自己如今在马城的困境,希望张郃能够出手帮自己一把,派一队训练有素的大戟士前来马城充当教头。
刘和还向张郃透露了刘虞已经上书朝廷表张郃为建忠将军的消息,也算是兑现了当初自己从薄落亭离开时的诺言。为了进一步搞好与张郃的关系,刘和还许诺张郃今后会向冀州低价供应一批战马,帮助冀州守军加强骑兵力量。
张郃接到刘和的来信之后,非常重视,亲自从大戟营内挑选了这五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卒,然后派出一队士兵将这些大戟士从薄落亭一路护送至涿郡边境,被幽州方面的守军接住,这才放手。
张郃已经听说了平原相刘备手下张飞率军前往涿县杀官报复的事情,因此对于紧挨着的这个邻居十分警惕,就连送刘和的五十名大戟士都要严加护送,生怕刘大耳朵从中搞事。
这一小队士兵走到中山国境内时,赶巧遇到了一位同路的落魄士人,于是结伴而行,一起北上。
这位落魄士人,名曰刘惠,乃中山人氏,在冀州才名昭著、德高望重,当初曾经风光无限,位列名士田丰、沮授等人之上。刘惠如今之所以落魄至此,却因冀州牧韩馥而起,说起来有些话长。
四年之前,韩馥被朝廷任命为冀州牧,到任之后立即征辟名望深重的刘惠担任了冀州治中从事,主管众曹文书,居中治事,处于众官之上。
初平元年,也就是三年之前,东郡太守乔瑁制作伪书传于各州,列举董卓许多罪恶行径,号召大家起兵一起讨伐国贼。韩馥得到书信后,便请教身边从事说:“现在我是应该帮助袁氏呢,还是帮助董卓呢?”刘惠听后勃然大怒,当众斥责韩馥说:“兴兵是为了国家,大人怎么能问出到底是要帮助袁绍还是董卓这种话呢?谁对国家有利我们就帮助谁啊!”
韩馥自知理亏而面有惭色,刘惠担心韩馥因为自己的斥责而怪罪,而且见韩馥并没有带头起兵的意思,于是又向韩馥献计说:“兵者凶事,不可为首。大人现在应该看着其他各州的动向,如果有领头发动之人,我们便跟着响应。”韩馥听后觉得正合心意,于是写信给袁绍,痛诉董卓的罪恶,怂恿袁绍起兵。
袁绍起兵之后,韩馥却疑心生暗鬼,处处提防着袁绍,经常克扣供应给袁绍军队的粮食,成了盟军里面拖后腿的一个家伙。兖州刺史刘岱知道这件事后,便写信给韩馥说:“董卓因为无道,所以被天下人共同攻击,死期就在旦夕之间,不足以为忧。只是董卓死后,我们应该立刻回师讨伐你。因为你坐拥强兵,却坐视国家兴亡于不顾,与凶逆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们宁可处置了你,也不能让你继续逍遥下去!”
韩馥得到刘岱的书信之后大为恐惧,加之上一次刘惠当众忤逆了自己的面子,便将罪名推到刘惠的头上,想要斩杀刘惠来为自己脱困。
韩馥要杀刘惠,从事耿武和冀州众多官员并排挡在刘惠身前,以死逼迫韩馥放过刘惠。于是刘惠被免一死,但还是被韩馥罢了官职,还当场被披上囚衣,发配到山区去服徭役。
事情到了这里,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刘惠被贬之后,最终会因忧愤而病逝。但是因为某个猥琐的家伙忽然从天而降,摇头晃脑地出了长安,一路直奔冀州而来,最终还阻止了袁绍、公孙瓒合谋吞并冀州的阴谋,所以刘惠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获得了韩馥的释放!
刘惠虽然重获自由身,但他与韩馥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继续呆在冀州,只会自取其辱。而在这个时侯,刘和让人散往各州的《纳贤告示》已经传遍了冀州,如今甚至到了兖州和豫州。刘惠本就一心向着汉室,老刘家忽然冒出了刘和这么个名声大噪的家伙,这让刘惠原本死寂的心忽然泛起了波澜,所以决定只身前往马城。
刘惠走在路上时,正好看见了张郃送出的这队大戟士,以他当初在冀州的地位和名望,这些从军多年的老兵自然听说过他,有不少人甚至还见过他不止一次,所以便相约结伴而行,一路顺利平安的来到了马城。
这些老兵也不傻,虽然明知韩馥讨厌刘惠,可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刘和的部曲,所以听说刘惠要来投奔刘和后,一路上自然是尊重有加,精心照顾,丝毫不敢怠慢了刘惠。
现在巴结刘惠,那是雪中送炭。等到刘惠在幽州得到重用,那时候再去巴结人家,就成了不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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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顾虑
这天下午,刘和正在府中与几个木匠和铁匠比划着如何改进现有的农具直辕犁,为了表述直观一些,刘和还让人从城外农庄借来了两具直辕犁。
汉代已经开始广泛的使用耕犁,不过这时候农夫使用的犁都是长直辕犁,因此耕地时回头转弯不灵活,起土也很费力,效率却不是很高。
刘和的前生是在农村长大,后来好不容易考进一所二流的师范学院,所以他对于后世农村当中普遍使用的曲辕犁有着深刻的印象。学历史专业的刘和还记得曲辕犁是在唐代形成并且普遍的推广运用,然后一直延续到了二十世纪。
曲辕犁和直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的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部位安装了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得小而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更为灵活,也能大大节省人力和畜力。
能够节省人力和畜力,也就意味着同样一头耕牛和一个农夫,在使用了曲辕犁之后每天可以多耕出一倍甚至两倍的土地,而且被耕的土地因为翻土较深,所以便于施肥和藏墒,对于农产增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在这样的乱世,光有军队还不行,你还得有充足的粮食供养军队才行。不然都去人吃人,把人吃光了,谁来种粮?因为粮食关乎生死存亡,所以刘和对于如何提高农业产量极其重视,若论重视的程度,甚至不亚于他即将进行的炼钢技术改良。
在地盘有限的情况下,提高单位土地的粮产量无疑是获取更多粮食的正确途径,而刘和恰恰又多少知道一些如何提高粮食产量的办法,比如改进农具,比如修缮水利,比如合理使用农家肥,比如选取良种进行人工培育。
刘和前生不是发明家爱某生,也不是农业科学家袁某平,他只是一个小时候呆在偏远农村长大的土孩子,所以只能凭借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和印象,对这些木匠和铁匠们提出一些设计方面的思路和建议。
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很多时候聪明的工匠只是缺少一个思维中的“小火花”,而刘和就是那个喜欢到处“放火”的家伙!
当刘和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出印象中的曲辕犁外形图时,立即就有两个工匠眼睛发亮,似乎受到了启发。
一个工匠开口说:“大人,从图样来看,如果将直辕改为曲辕,难度并不太大,关键的难题在于如何在行进过程中随时都能调节变化犁铧的深浅,调整犁铧的方向。”
另外一个工匠补充说道:“除了这个难题,如何保证犁盘的牢固耐用也是问题。”
刘和听了他们的疑惑,点头说:“你们能提出这样的疑问,说明已经大致理解了我的要求。具体如何设计曲辕犁,我也没有更多的建议,但我可以提醒你们,如今农夫所用的直辕犁,主要部件都是以木材为主,仅有犁铧一处是用了生铁,你们千万不要被材料限制了手脚,不妨考虑在一些需要转动调节的灵活部位使用坚固耐磨的铁材。”
“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放心大胆的进行改造和设计,所需的各种材料,都有我来提供,不管最后成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们管饭和发放工钱!”
几个工匠听了刘和这番风趣的话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和不以为意,继续说:“不过呢,谁若是能够设计出符合我要求的曲辕犁,我不仅赏赐他百亩良田,而且还提拔他做官,允许他的子女进入学堂读书,今后吃穿不愁,一生无忧!”
随着刘和开出的奖赏条件越来越重,几个工匠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人甚至已经忍不住想要赶紧动手了。
刘和见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抛下最后一句话:“人多力量大,如果你们能够一起合力将曲辕犁尽快的研制出来,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同样的奖励,而且还是加倍的!”
原本还想着各干各的几个工匠,听了刘和这话,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衡量着利弊得失。
中国古代不乏各种能工巧匠,甚至有些人可以制作出巧夺天工的作品,但却严重缺少一种叫做“技术共享”的精神,以至于到了后来,很多先进的技术出现了断代和失传,最终成为国家和民族的遗憾。
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什么“传内不传外,传嫡不传庶”,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清一色的狭隘自私思想,耽误了多少能工巧匠,徒子徒孙!
当然了,刘和想要改变盛行在手工艺人群当中的这种技术封闭防范思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得了。不过难也罢,易也好,刘和心里好歹惦记着这个问题,而且还不动声色的开始了尝试,这就很好嘛!
对工匠们交待完毕之后,刘和正欲前往太傅卫队营一趟,却见东门军司马骑着马一脸喜色的赶了过来。
“启禀公子,城外来了一队手持大戟的士兵,声称来自冀州,特来投奔于您!”
刘和闻言,喜上眉梢。“嗯,这个张郃办事还挺利索的,赶在训练团正式开训之前将人给我送来了!”
刘和于是改变行程,带着人前往城门口亲自迎接大戟士入城。
按理说,以刘和如今的身份,其实不必亲自前去迎接一群大头兵,只要派个身边的人代表一下就行,但他为了提高这群大戟士在马城的地位,所以特意前去迎接。
这些士兵毕竟是从冀州赶来的,来了幽州之后就是人生地不熟,刘和要是不给他们撑腰,今后的训练还怎么搞?
刘惠站在城门附近,仔细观察着进出城的人们,结果发现无论是要进城的,还是准备出城的,大家似乎都很着急,生怕耽误了时间。刘惠再仔细看这些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又发现大家虽然着急,但却没有紧张慌乱的表情,反倒是一个个喜上眉梢,充满期待的样子。
一个商贩打扮的人正对驾车的车夫嘀咕:“你可千万要小心一些,这车上装的是我从附近各庄收上来的鸡蛋,一筐筐的都要送到训练团里去,若是出了差池,那帮军爷可要骂娘的!”
车夫有些不解地问:“这训练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几日我足足见到好几辆牛车往里面送肉送菜,还有往里面送各种木料、绳索和布料,也没见城内驻军增兵呀?”
商贩摇头,表示不知。“我哪里知道这些,反正训练团的后勤官找到我的铺子里来,跟我定下这笔大买卖,让我今后每隔五天就往营内送鸡蛋,所以你这辆牛车我就长租了,以后可要卖力一些!”
刘惠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两个急于进城的主雇之间对话,对于他们口中反复冒出的“训练团”也是觉得好奇。
刘和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口时,进出的百姓都很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通道,并没有出现卫兵拿着皮鞭驱赶百姓的一幕。
“大伙都让一让啦!大公子要出城!”人群中有人自发地喊。
正在排队等候的那个送鸡蛋的商贩听到这话,急忙对赶车的车夫说道:“快些将牛车往边上靠一靠,莫要挡了大公子的道路!”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惠,循着声音向前看去,便见到一位精神抖擞的年轻公子端坐在一匹雄健的黑马背上,正抱拳向周围主动让路的百姓致谢。
在东门军司马的引导下,刘和很快来到了大戟士站立等待的地方。
刘和不是近视眼,在一出城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那几十支林立的长戟,以及长戟下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中年文士。
刘和心想:这人怎么跟大戟士凑在一起?没听说张郃手下有什么文士啊!
心中存着疑惑,刘和翻身下马,在卫兵们的保护下朝中年文士走来。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刘和首先开口询问。
大戟士中担任这次北上领队的队率嘴快答道:“启禀公子,这是刘子惠先生,曾经做过冀州治中,这次特来马城为公子效力。”
“咦,怎么又是一个姓刘的本家?”刘和心中自语,面上却是一副大为吃惊的表情。
“草民刘惠,见过公子!”不等刘和行礼,刘惠主动先行一礼。
“子惠先生不可如此!”刘和急忙扶起躬身的刘惠,然后郑重地还礼,口中说道:“子惠先生能来马城,实乃小子的荣幸!”
一番客套过后,刘和领着刘惠和五十名大戟士入城。
因为摸不清刘惠的来路,刘和便在路上寻个借口,说要安顿五十名从冀州来的士卒,先请刘惠随两名卫兵去了自己的府宅,而刘和则是带着大戟士去了戟字营。
训练团开训在即,马城作为射字营和戟字营的驻地,一应的各项准备已经就绪,作为训练教头前来马城的大戟士们进入营内之后,便被刘和妥善安顿下来。
刘和让人将城门口那名答话的队率喊来,仔细询问有关刘惠的事情。
这名队率在冀州从军多年,对于刘惠与韩馥的事情耳熟能详,于是一五一十地向刘和报告。
刘和听完之后,面露犹豫之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将刘惠这个送上门来的人才挽留在马城。
刘和若是留下了刘惠,这事传到韩馥的耳朵里头,韩馥会怎么想?我韩馥弃之不用的人,你刘和却待若上宾,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么?
韩馥虽然懦弱庸碌,可现在还不能倒台,更不能跟幽州发生冲突。刘和还指望着让韩馥继续在冀州牵制着公孙瓒和袁绍,替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战略空间和发展时间呢!
刘和若是不收留刘惠,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太好听。以刘惠在冀州的名望,人家这么有才能的人前来投效,你刘和都不收留,还谈什么求贤若渴、敬贤爱才?
一时之间,刘和第一次为要不要收留一个人才而犯起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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