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随性与通达
刘和自然不能当着老爹的面说出自己将来想当皇帝的话来,刚才不过提议老爹封王就惹来一顿骂,他要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估计刘虞当时就能抄起桌角上的大砚台砸刘和一个满脸开花。
问题是,生气归生气,这婚事还得解决啊!蓟城的数十万百姓看着太傅府呢,蔡家父女也等着呢,再说刘和也老大不小的,早过了成婚的年龄。
可是,怎么解决呢?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呆在屋里好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来,只得暂时搁置此事,看过上几天能不能有新的主意。
刘和从老爹的书房中出来之后,强颜欢笑地去后院向两位夫人问了安,然后又跟正是“狗都嫌”年纪的弟弟刘安嬉闹一会,这才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布衣,带着几个侍卫晃晃荡荡地出了府门。
刘和其实已经想好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蔡琰娶进门再说,东海糜家和皖县乔家如果唧唧歪歪没个完,他就直接写信给徐州陶谦和扬州袁术,让他们派兵将这两家给“保护”起来,看看谁敢名目张胆地跟自己抢女人!
以刘和今时今日的实力和手段,已经可以单挑天下任何一方势力,谁要是真把他惹毛了,他甚至有能力派出一支精锐大军一口气从冀州打到青州,然后再从青州进入徐州,从徐州杀进扬州,把自己看上的两个女人抢回幽州。
只不过,若是为了两个女人这么做,不仅会让刘和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声望输个干净,也会将手下精锐部队一路折损殆尽,属于纯粹的政治自杀。
真正让刘和觉得犯愁的其实不是糜家和乔家的态度,而是如何安排自己想碰却不能碰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唐姬,一个是赵爱儿。
那个在御花园中含着眼泪翩翩起舞,陪废帝刘辩走完最后一段生命历程的女子。就像一副凄美的画,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原来那个刘和的脑海深处,然后传给了现在的刘和,时常会在刘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闯入他的梦境之中,然后狠狠揪住了刘和的心扉,使他的心情变得沉重和感伤起来。
毫无疑问,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初恋情结,也有英雄情结。苦逼的是,刘和初恋的女子便是唐姬,而能够充分激发出他英雄情结和保护冲动的女子依然是唐姬……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世如果刘和不去碰唐姬的话,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去碰她,因为她作为废帝刘辩妃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吓人了,像唐姬这样身份清贵却不祥的女子,也就李傕那种狂人敢去打她的主意。
已经穿过一回的刘和,自然不怕唐姬会给自己带来不祥和灾祸,可他却不得不顾忌老爹的意见和天下士人那些恶毒的攻击,所以就算唐姬是他潜意识深处最想保护的女子,可也一直不敢动手。只能暗中派人守在颍川唐家附近,防止别人伤害到她。
唐姬的事情刘和暂时不敢多想,可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的赵爱儿眼下就在蓟城,这又是一个让刘和有想法却没办法的女人。
刚才刘虞与刘和的一席谈话。根本就没有提到赵爱儿半个字,可见刘虞压根就没有往赵爱儿那个方向去想过,所以刘和想把赵爱儿也收入后宫的念头也是难以实现。
实际上,哪个男人的内心深处没有姐弟恋的情结?若是放在后世。赵爱儿的年纪正是女人从青涩走向成熟的阶段,也就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没嫁过人。简直就是极度诱惑!
相比之下,唐姬可以满足刘和的英雄情结,赵爱儿可以满足刘和的本能欲念,而蔡琰则可以做刘和的贤内助,这三个女人或大或小,或青涩或成熟,真是令刘和难以割舍,纠结到蛋疼!
最关键的问题是,若是搁在刘和的前世,莫说是上面出现的这三位极品女子,便是普通的邻家小妹,他想要娶回家,那也得奋斗好多年,怎么也要弄上一套交过了首付的房子才够格,所以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纠结蛋疼的机会。而现在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刘和手下不说带甲百万,可他的势力却是在不断壮大,如今已经摸到了坐北望南的门槛,然而他却依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娶老婆,这才是让刘和最憋闷的地方。
尼玛的,没权没势没地位的时候玩不了“白富美”,咱认了。可是,老子明明已经是天下第一贵公子了,依然搞不定喜欢的女人,这叫什么事!
刘和便是怀着这样一种无法向别人倾诉的憋闷心情来到了赵该府上,然后见到了亦师亦友、亦姐亦妾的赵爱儿。
似乎预感到刘和一回蓟城就会来找自己,赵爱儿正巧便在府中,没有到蓟城附近的山中清修,她穿着刘和第一次登门拜访时的那一袭白衣,点燃了令人迷醉的熏香,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到来。
更巧的是,赵该近日居然不在府中,据说是去马城那边找刘惠商议什么事情去了,因此赵府之中便显得格外清静。
赵爱儿绾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身穿洁白长裙,赤着玉足将刘和领进了自己的闺房。刘和见到赵爱儿时本有千言万语,却是被这轻灵的女子看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痴痴地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说是闺房,其实内里的装饰摆设十分朴素清雅,根本看不见寻常小儿女喜欢摆弄的那些饰品和挂件,倒是刘和无意之中吟诵的一首小诗,被赵爱儿誊写在绢帛之上,挂在了室内的墙上。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自然不是刘和做的,而是那位千古诗仙为贵妃玉环所做,刘和当时之所以当着赵爱儿的面念出这首诗来,却是因为赵爱儿与后世那位倾国倾城的贵妃有着相似之处。
杨玉环在被唐明皇收入后宫之前,已经是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而且为了遮人耳目,李隆基先是下旨让杨玉环出家做了女道士,道号为“太真”,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才又纳入宫中。赵爱儿如今的年纪正是个风情万种的少妇,偏偏却又驻颜有术,更加“邪恶”的是,她也是个修道之人!
某日赵爱儿为刘和调理完毕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的骚情少年便吟诵出了李太白的这首骚情诗,结果被赵爱儿视若珍宝,竟然悄悄地誊写下来挂在了自己的闺房之内。类似“群玉、瑶台、月下”这样的字眼,也经常出现在道家的典籍和口诀之中,赵爱儿只以为这是刘和为她做的呢。
刘和来到写有清秀字迹的竖绢之前站定,有些感慨地看着上面的诗句。
赵爱儿不发一语,从刘和身后伸出玉臂环住了他,然后将螓首靠在了刘和温厚的背上。
刘和能够感受到身后有两团坚挺抵住了自己的背,他没有急着转身,而是轻声说道:“我不能给你任何名分,却不想让任何别的男人碰你,我是不是很自私?”
“傻瓜,天底下能这么想的人,也就你一个了!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嫁人,所以你又怎么能给我名分呢?若非遇见了你,这辈子我会与山林清溪为伴,定然不会投入别的男子怀中;因为遇见了你,这辈子我还是会与山林清溪为伴,因为我不想让别的男子污了我的眼睛。”
赵爱儿的声音从刘和身后传来,略带湿热的气息拂到了刘和的后颈和耳朵,让他从内到外都痒得不行。
没有更多的言语,刘和很自然地转过身来,将赵爱儿拥入怀中……
当日夜里,大公子没有回府。
第二天清晨,刘和悠悠转醒,发现卧榻之上只剩他一人,于是急忙披上一件罩衫出来寻找让他终于成为了男人的那个女人。
还好,温柔成熟的女子依然在,并没有留书一封然后悄然远遁他乡。
端着粥碗进来的赵爱儿,看到刘和赤身披一件罩衫满脸焦急地跑了出来,噗哧笑道:“怎么没有个羞臊!府中还有下人呢,速速返身回屋,莫要着了风寒!”
刘和顾不得掩饰,一把抢过赵爱儿手中的粥碗,然后将她拽进了屋内,七手八脚地将穿戴整齐的女神剥了个精光。
刘和一边如野猪拱泥般在赵爱儿胸前埋头狂吻,一边咕哝着说道:“我还以为经过昨夜之后,你便要躲起来再也不见我,又或者不辞而别藏进深山老林之中,从此让我黯然神伤,愁苦不得!”
赵爱儿任凭刘和任性施为,用一双藕臂紧紧环抱着刘和,眼角悄悄有泪滴滑落。
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云驻雨歇之后,赵爱儿像搂着一个孩子般将刘和抱在胸前,轻声问道:“昨日你来时,眉头紧蹙,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
刘和不怕神仙姐姐吃醋,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婚事上遇到的麻烦告诉了赵爱儿。赵爱儿听完之后,轻笑说道:“都说当局者迷,看来你和太傅大人也是想多了。为什么不去亲口问一问昭姬妹子的想法呢?难道世间的女子都是小心眼的妒妇么?只要你心里真的有她,那就先将她娶进门来,至于大妇正妻的名分,却是未必现在就要定下来啊!”
赵爱儿这几句话,一下子让刘和豁然开朗!(未完待续。。)
第二七一章 后花园
刘和从赵府离开时,原本纠结憋闷的心情彻底为之一空,似乎换了个人似的。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想到别驾赵该为什么偏偏会在他返回蓟城之前的几天去了马城,因为派赵该出去的那个人正是刘虞!
当子女的,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了父母的“八卦”之心,当然了,父母暗中关心孩子,大多数还是处于关心与爱护,并不是刻意的想要打听和发现一些什么。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世间只见子女不孝敬父母的居多,而父母将子女弃之不顾的却是少之又少。
就算尊贵如刘虞这样的权臣,一样对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和感情纠葛十分重视,以他的眼光又岂能看不出刘和跟赵爱儿之间的那点暧昧?
谁不曾年轻过?男男女女的那些事情,想当初太傅大人也经历过,他就是看儿子在处理别的事情方面都能做到果断冷静,唯独在儿女之情方面有些畏手畏脚的,简直能把人给急出一身汗来!
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就是给儿子这样的少年英雄准备的么?既然心里喜欢,那就上呗!前怕老虎后怕狼的,到头来还徒惹出许多幽怨,岂是英雄所为?谁说跟喜欢的女子睡完觉之后,就一定要要把人家娶回家来?男人在家外有个红颜知己啥的,实在正常不过!
这就是大汉朝,即使已经到了日薄西山之时,依然没有彻底的禁锢人性,远远不像后世被程朱理学毒害过的那个道貌岸然的腐臭社会礼制!
刘和坐在马车中琢磨了一会,便有了主张,他让阎老四将马车驾向韩府,然后入府拜会了韩馥。过了一会之后,刘和出来,乘坐马车朝着正在热火朝天建设中的燕京大学驶去。
刘和从韩馥走后不久。韩馥便派人前往蔡府邀请大学士过府叙话,主要是商议幽燕书院招生的事情。
燕京大学的修建需要很长时间,因为学府占地面积巨大,各种场馆设施的修建都需要耗费时间,但一座可容纳百十人的小型书院修建起来却会容易许多,只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便可完工。作为蔡邕的专用书院,幽燕书院从蔡邕来到幽州之后便开始修建,如今已经基本完工,只等招收了第一批学生,便可以正式开馆授徒。
蔡邕收到韩馥的邀请之后。便放下手中书卷乘坐刘和送与他的那辆牛车出了府门,不一会就转过了街角。
蔡邕刚刚离开不久,刘和的车驾便从另外一条街上摸了过来,看样子时间卡的很准,简直就是前后脚,一点也没耽误。
守卫蔡府的都是龙虎卫近卫营内的士兵,他们见了主将刘和之后自然不敢多问半个字,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将刘和放入蔡府。然后又一脸严肃地站在府门之前,防止有任何宵小此时前来打扰了公子与蔡小姐的见面!
蔡府的后院内传来悠扬的琴声,不过若是停下脚步仔细倾听一会,便会感觉到有种淡淡的幽怨和烦躁情绪充斥其间。刘和虽然不善音律。但当初为了能混进人民教师的队伍之中,吹拉弹唱这些基本技能还是学了一个入门,因此多少能听得一些皮毛。
“唉,这个死丫头。分明是在埋怨我呢!”刘和背着手,缓缓朝着蔡府的后花园走去。
沿路有几个伶俐仆人见到刘和之后,纷纷双膝跪地向他叩头谢恩。刘和急忙摆手低声制止:“你们且不要喧哗,都去忙自己的吧,我今日是来找小姐叙话的!”
跪在地上的几个仆人,正是当初刘和从居庸县内带回来的奴隶,如今他们被留在了蔡府之中,算是从奴隶变成了人,虽然地位并不高,但与从前猪狗不如的生活相比,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后花园内,此时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北方的春天来得比南方晚,像在洛阳城内最富盛名的牡丹花,便很难在蓟城养活,而其它一些可以养的花卉,也是开的比黄河以南要晚上半月到一月。
丫鬟小瑶正手持一根笊篱,像只灵巧的小猫一般在花草丛中忙着扑蝶,而她的女主人此时却坐在亭内一手托着香腮,另外一手胡乱地撩拨着琴弦,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刘和轻手轻脚地走进后园时,主仆二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某个骚情的公子见此情景,忽然想起几句描写少女怀春的诗句来,于是朗声诵道:“兰闺深寂寞,无计度芳春。料得高吟者,应怜长叹人!”
刘和的声音响起,丫鬟小瑶被吓得差点扑倒草丛里去,而亭子里歪坐着的蔡琰却是猛地起身,扭头朝着刘和看来。
小瑶的胆子大得很,掐着腰来到刘和面前,气呼呼地说:“此地乃蔡府的后花园,是供女子休憩之地,还请公子自重,速速离开!”
刘和一脸坏笑地看着小瑶,挑衅说道:“我若是不离开呢?”
“哼,你、你要是不离开……我……我就去向大学士告状!”小瑶发现自己其实不能拿面前这个“无赖”怎么样,说话顿时少了几分底气。
刘和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了捏小瑶气鼓鼓的小脸蛋,然后趁着小姑娘咧嘴就要哭出来之前,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晶莹的玉琢小猪来,然后塞到小瑶的手中说道:“去,到后厨给我和小姐煮茶去,别成天就知道抓蝴蝶!”
小姑娘得了好处,脸色好看一些,朝刘和做个鬼脸,然后手里攥着白玉小猪飞快地跑了。
小瑶今年十五岁,恰好属猪,刘和便送她一只白玉猪,倒也没有主仆通吃的意思,就是将她当成了可爱的小妹妹。
打发走了小瑶,刘和快步来到亭中,不等蔡琰拒绝,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男女之间或者也讲究一物降一物,刘和在面对赵爱儿时,便像个老实听话的小弟弟,可在面对蔡妹妹时却又像个霸气侧漏的大丈夫。这不,原本还对刘和一肚子怨气的蔡琰,被刘和抱在怀里一阵耳鬓厮磨过后,气便消了许多。
“年前才出去一趟,年后又出去这么久,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人家?”蔡琰用手指戳着刘和的胸膛,幽幽地问道。
“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你!你是不知道啊,每当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心里就会想:如果昭姬在我身边,我就不用这么操劳了,她会替我把各种公文分门别类地处理妥当,晚上还会替我铺床,当我喝醉了之后,还会给我煮醒酒汤……”
刘和此时倒不是纯粹为了讨好蔡琰,他说的这些感受都是真的,有蔡琰在身边给他做贴身女秘书的时候,很多事情确实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像蔡文姬这种千年难遇的才貌双全的女子,真真是工作生活两不误,两相宜。
蔡琰听了刘和的真情告白,心情渐好,她问刘和:“父亲刚才还在书房读书,忽然接到韩府的邀请就急匆匆的出门了,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哎,虽然你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也要注意用词!咋能说是我动了手脚呢?我不过是去了韩府一趟,对韩州牧说了说我对于幽燕书院的想法而已。”刘和打死不承认。
“那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蔡琰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刘和的眼睛。
“当然是为了咱俩的婚事啊!”刘和一脸严肃地回答。
蔡琰没想到刘和说话这么直接,赶紧用手捂住了脸颊。“哎呀,羞死人了!婚事不是由父亲和太傅大人做主的么,我们岂能私定终身!”
“怎么是私定终身呢?你忘了在长安的时候,马太尉已经上门替我提过亲了呀,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选个好日子,用大花轿把你从蔡府抬进太傅府中!”
“大花轿?”蔡妹妹面露困惑,对这个新鲜词汇表示不解。
刘和忽然想起女子出嫁坐花轿的风俗貌似是在晚唐才开始兴起,这个时代女子出嫁可没有那顶红火热闹的喜具。
不过这样更好,蔡琰越是没有见过花轿是怎样子的,到了迎亲那天刘和就越能给她带来惊喜。
两人紧紧相拥在亭内,卿卿我我地又说了许久,直到丫鬟小瑶实在忍不住端着茶具闯进来之后,这才分开。
刘和转弯抹角地将自己婚事上遇到的麻烦告诉了蔡琰,但是却拍着胸脯保证肯定第一个迎蔡琰过府,而且今后一定让蔡琰在府中的地位最高,但却没有提及正妻和大妇的话题。
蔡琰冰雪聪明,很快就听懂了刘和的意思,她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看在刘和要为自己做一顶世人从未见过的花轿的份上,还是原谅了这个花心的大萝卜,答应等蔡邕回来之后,帮着刘和劝说大学士,免得到时候蔡邕拧在那里把一场好事给整黄了。
其实,自从蔡琰见过了赵爱儿之后,便知道了很多刘和的事情,她本以为已经完全了解了刘和,但这段时间仔细回忆起来,才发觉自己将要嫁的男人身上其实有着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这种神秘,并非冷漠和拒绝,也不是阴险和隔阂,而是一种令人觉得致命的诱惑,一旦被之吸引,就再也无法逃脱……(未完待续。。)
第二七二章 不奉圭臬
刘和与蔡琰在后花园内互诉衷肠时,韩馥府中一场别开生面的谈话正在展开。
韩馥这人的性子中虽然带着一些怯弱,但却并非不学无术之辈,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干上冀州牧。刘和对于韩馥而言,就是一个福星,若无刘和暗中的帮助,韩馥如今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归隐故里,万万不可能在幽州又混了一任州牧。如今韩馥头上虽然还有刘虞这座大山压着,但他好歹不用为着性命而担忧,在幽州也混得挺有面子,所以日子过得舒心惬意,并不想要求更多。
韩馥想得开,也看得明白,只要自己老老实实跟在刘虞父子身后做事,人家肯定不会亏了自己,所以一向对于刘和的建议都是言听计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官职比刘和高却要听一个后辈的话有什么难为情。
刘和不是那种骄横跋扈不讲道理的人,他每次给韩馥提建议和意见时,都是有所指向,并非为了个人的利益得失和喜怒爱好,这也正是他让韩馥不会觉得难做的原因。
比如这次,刘和来见韩馥时,便是先跟韩馥讨论如何分配幽燕书院的学生名额才能做到公平合理,后面才谈到自己婚事遇到的麻烦,请韩馥充当一回说客,帮着劝说一下蔡邕,免得大学士到时犯倔。
若是刘和一上来就让韩馥帮自己的忙,就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会让韩馥觉得自己现在也就只能给刘和当个媒人和说客,存在感自然会严重不足。刘和先与他商议公事,而且还是幽燕书院招生这种敏感的大事,不仅满足了韩馥的面子,也能让韩馥找到里子。
别忘了,幽燕书院虽然是新建的,可聘请来的老师却是大汉首屈一指的大学士和颍川书院的士子,今后凡是能够进入幽燕书院读书的学子。等于是进了幽州的干部培训进修学校,前途可是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往长远了看,刘虞父子有朝一日若能像当初的光武大帝那样重整大汉的江山,这幽燕书院出来的士子,自然是要比天下其余书院的更有优势,毕竟这是在刘虞父子眼皮子底下创办起来的。
刘和让韩馥参与到幽燕书院招生之事中来,这里面的好处根本不用多说,对一些期盼进入书院求学的士子而言,谁要能够帮他们一把。那就是需要铭记一辈子的提携栽培大恩!
韩馥将蔡邕请进府中之后,也没有直接拿刘和与蔡琰的婚约说事,而是开口说道:“工匠坊的人前几日前来向我报告,说幽燕书院经过一月的晾晒和通风之后,如今已经可以往里面住人了,不知大学士准备何时开馆授徒?”
蔡邕捋着花白胡须回答:“只要能凑足一百学生,老夫便开始坐馆讲学。”
“大学士实在自谦了!这次如果不是大公子要求严格把住前来蓟城求学的入口关,莫说是幽燕书院凑足一百名学生,只怕轻松就有上千名学子慕名而来!”
“哦。刘世仁竟然连这事都过问了?还请韩大人细说一下他是如何要求的。”蔡邕显然对于刘和的态度很感兴趣。
韩馥正想多找几个话题把蔡邕留在府中,于是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公子关于幽燕书院招生的意见归纳起来有三条,其一是突出基础性,不以任何的盈利赚钱为目的。书院的日常用度开销由州里支付;其二是突出公正性,不以家庭背景和出身选学生,让穷人家的子弟也有机会入馆就学;其三是突出开放性,不奉一家一言为圭臬。只要是真才实学者,皆可来书院登台传道!”
一开始,蔡邕听着韩馥的介绍还频频的点头。待他听到“不奉一家一言为圭臬”这话时,脸上忽然变色。“文节,敢问刘世仁不奉一家一言为圭臬是何用意?”
自汉武帝之后,董仲舒在思想和学术界搞了一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大阉割,从此将儒家思想彻底改造成了维护帝王统治的权贵学术,与当初孔圣人和孟圣人提出的一些核心思想彻底背道而驰。
圭臬的意思是标准和法则,刘和悄无声息地提出不以一家一言为圭臬,显然是动了要把儒家学说从神坛之上撵下来的念头,蔡邕作为一代修史大家,当然明白这其中隐藏的巨大风险和可怕后果,所以才会明知故问地让韩馥解释一下。
韩馥一脸的苦笑,心想果然让刘和给猜中了,大学士一点都不好糊弄,今日想要过他这一关还真要费点气力。
韩馥低头喝了口茶水,然后斟酌说道:“对于大公子提出的开放式办学这个想法,一开始鄙人也是不敢苟同,觉得实在有些太过大胆,但是大公子只用几句话却将我问的哑口无言。”
“他问了你哪几句话?”
“大公子问我当初孔圣人可曾向老子求教过,我回答说确实有。大公子便又问老子到底算是道家还是儒家?我就没法回答了。大公子接着问我独尊儒术之后大汉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强大了?我仔细想了一想,还是没法回答。”
韩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屋内于是陷入了沉寂。
刘和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他只是用一个问题指出儒家当初之所以可以兴盛,那是因为孔圣人兼容并蓄,博采众家之长,而不是靠着简单粗暴的学术霸权和禁锢手段来实现的。然后,刘和又用另外一个问题无情地撕下了儒家虚伪不堪的面具,因为儒家思想体系其实并非治国治民的唯一良方,独尊儒术的大汉朝,在武帝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就算后来有了光武中兴,但经过这一百多年的折腾之后,明眼人都看出来大汉的气数将尽,如果不是刘和横空出世,接连创造了几个奇迹,只怕如今连皇帝都不知道被各路军阀抢到了何处……
蔡邕博学多才,通晓经史、天文、音律,擅长辞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跟同时期的儒家大师马融、郑玄和卢植这些人有着不同。蔡邕不是纯粹的儒家。他是这个时代的博学大家,他的兴趣和关注点不在政治本身,而是在于修史,因此蔡邕从内心深处是认同刘和的观点和看法的,只是敢不敢大声的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此时虽然天下纷乱,礼崩乐坏,但谁要是跳出来说不该独尊儒术,就等于是要跟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需要承担的压力和风险简直难以想象。刘和不动声色地在幽州搞开放式办学。何尝不是想借助蔡邕的名声为他壮大声势,而大学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世仁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啊!”蔡邕叹一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
韩馥没有陪着蔡邕一起叹气,而是问道:“敢问大学士今年春秋几度?”
蔡邕不解韩馥问话的用意,但还是如实答曰:“老夫今年已是六十有三。”
“若是没有太傅父子施以援手,不知大学士能否躲过当初的长安之祸?”韩馥再问。
“若无刘伯安父子相救,只怕老夫早已作古。”蔡邕回答。
“容鄙人说一句冒犯的话,大学士如今已是花甲之人。也是经历过生死大劫难之人,就算此时你在幽州登高一呼,对独尊儒家提出质疑,难道还怕天下读书人能把你怎么样?”韩馥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蔡邕沉吟片刻。忽然畅怀大笑说道:“哈哈哈……,倒是老夫想多了!既然连刘世仁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都不怕此事惹得天下侧目,我这个黄土都埋到脖颈的老头子何惧之有!也罢,幽燕书院便开天下之先。允许其他学派前来登台传道!”
韩馥见蔡邕不再纠缠此事,心中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大学士其实也不必纠结。毕竟大公子眼看就要成为您的乘龙快婿,你这当岳丈的帮一帮自己女婿,那是天经地义,就算日后谁想责难于你,有太傅大人和大公子替你在前面挡着,谁又能奈何得了你?”
韩馥这话正好触到了蔡邕的软处,大学士一脸懊恼地抱怨说道:“理是这个理,可刘世仁这个家伙实在令人恼火,当初在长安和洛阳说好了一回幽州便与我那女儿成亲,如今我和琰儿来了幽州已经有半年光景,刘家却不见了动静,我又不好明说,省得让人觉得我那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听着蔡邕这些略带郁闷的抱怨,韩馥心中觉得挺乐,他故意煽风点火地说:“你家女儿的婚事可要抓紧了!我前几天听人说东海的糜家和皖县的乔家都有意与刘家结亲,想把自家养的宝贝女儿嫁到幽州来呢!若是被他们两家抢了先,昭姬进了刘府的地位可就不如第一个嫁进去这么尊贵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说刘虞老货最近怎么每次见我总是支支吾吾的,竟然打得是这个主意!”蔡邕火烧屁股一般从坐榻上站了起来,拔脚就要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太傅府上跟刘虞打架。
韩馥急忙起身拉住蔡邕,然后好言相劝说道:“大学士莫要着急啊!且听我把此中原委详细向你道来,等我说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去刘府理论也不迟。”
蔡邕耐着性子坐了回去,听韩馥的解释。
韩馥于是将刘虞当初如何给儿子挑媳妇的过程详细地讲给蔡邕听,他特别强调了当初董卓未死之前刘虞本来是想派人去长安向蔡家提亲的,但听说蔡家女儿已经嫁了河东的卫家,于是才将目光瞄向了东海糜家和皖县的乔家。后来,董卓被王允设计诛杀,蔡邕入狱,马日磾为了营救蔡邕,未经刘虞父子的同意,便登蔡府之门提亲,总算让王允有所忌惮,这才保住了蔡邕的性命。
因为整个事情的关键其实跟营救自己有关,所以蔡邕听完之后气就消了大半,他有些头痛地问韩馥:“如此说来,难道我便要眼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落在别人家女儿的后面么?”
韩馥摆摆手,说道:“其实倒也没有这么严重,那糜家和乔家无非是要争个面子,但大公子最中意的还是你那女儿,所以只要你不坚持让刘家立即就给昭姬正妻大妇的地位,这门亲事马上就能操办!”
蔡邕听懂了韩馥的意思,点头说道:“这样虽然有点委屈了我那女儿,不过倒也可以让太傅大人好办一些,那便如此办理吧。”(未完待续。。)
第二七三章 前路凶险
刘和采取迂回之策,亲自搞定了蔡琰,又让韩馥帮他说服了蔡邕,刘虞对于先迎蔡琰过门但暂不定为正妻的做法也表示认可,于是刘和的婚事再无阻力,完婚的日子被定在了五月初八。
距离大婚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具体的婚礼准备有韩馥和齐周等人在忙着操办,刘和不用费心。他在蓟城呆了数日,集中处理了一些积压下来的事务,然后又去城外西边靠近灅水的地带实地考察一番,最终确定了蓟城“工业园区”的具体位置。
忙完这些杂事,刘和抽空亲手绘制了一张花轿的草图,并且将之交给车营内的大师傅,委托其按照自己的要求制作一顶花轿出来。
车营的工匠们平时主要负责制作各类马车、牛车和厢车,若论制造工艺的繁琐程度,比之仅靠人力肩抬的花轿肯定超出许多,因此制作一顶从未出现过的花轿并非难事。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专门在婚礼庆典中使用的花轿,但类似轿子的肩舆却早已在夏朝时就有了雏形,因此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只需多加雕饰,将轿子尽量装饰的喜庆花哨,将轿内弄得舒适柔软一些便好。
忙完这些事情,刘和跟老爹和蔡府打声招呼,又带着郭嘉和慕容平、史阿等人离开了蓟城。
骁骑卫、镇北军和度辽军在组建时刘和都在场,幽燕军眼看建军在即,刘和理当亲自前往涿县参加授旗仪式,同时宣布对张郃等人的任命。
别看幽燕军是最后一支组建的部队,可也不是后娘养的,否则刘和不能让张郃率领三千最为精锐的幽州骑兵老班底前往涿县。幽燕军之所以成军最晚,那是因为张郃当时率军镇守在辽西,而幽州的南部靠着冀州,冀州则有太史慈和鲜于银等将领率军守卫,所以并不急于组建。这才放在了最后。
刘和手下两位最厉害的统兵将领便是赵云和张郃,徐晃还需历练数年,徐荣在个人武力方面有欠缺,所以刘和让张郃统率幽燕军绝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日后必定是要发挥关键的作用。
这日,也就是张郃来到涿县的第七天,他将孙礼和徐邈请到自己临时的住处,然后对两人说道:“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了德达和景山,若是没有你们从旁协助于我,只怕我还不能在公子抵达涿县之前将幽燕军组建的各项事务筹备完毕!”
孙礼和徐邈都比张郃年轻许多。不敢在张郃面前摆谱,一起谦虚说道:“张将军客气了!”
张郃又说:“涿郡的形势一直比较复杂,虽然是幽州最为富足的地方,但豪强林立,有不少人曾经暗中资助过公孙瓒,更早的时候还有人资助过刘备。公子将于近日抵达涿县,安全保卫工作格外重要,我今日将二位请来,便是想听一听你们有什么意见。”
徐邈思索片刻。说道:“公子要来涿县的消息估计是无法封锁的,因为此前他分别去了马城、狄平和令支,有心人仅凭猜测也能预料到公子会在近期南下涿郡一趟。幽燕军组建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有人想要在此时下手,肯定是趁着公子来往涿县的道路上进行埋伏,伺机进行袭击和暗杀。”
“公子在北边活动时,身边最少的时候都有五千部队跟随护卫。这次他从蓟城前来涿县,因为路途较近,加之蓟城正在大搞建设。征调的士兵较多,所以只带了五百人的卫队,因此防护力量比较薄弱,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张郃点头,同意徐邈的分析,说道:“我们在涿县驻有重兵,刺客想在授旗仪式上动手根本没有机会,因为我们到时候会封锁会场,同时严格限制入场的士兵携带弓弩这种可以远距离发射的武器。”
孙礼顺着徐邈和张郃的思路往下想,说道:“弓和弩向来是暗杀的利器,刺客只要手持强弓大弩,便可以借助坡地、树林进行很好的隐藏,一旦被其抓住发射的机会,以公子的身手想要躲避实在困难。”
张郃说道:“除了用弓弩进行暗杀,刺客也有可能在道路之中制造塌陷、毁坏道路、拆除桥梁、投毒放火等诸多手段,如果是那种十分厉害的刺客,还有可能布置连环杀局,那样公子的处境就更加的危险。”
“不管有没有人暗中动手脚,我们都要提前行动起来,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公子的安全!为此,我想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前去迎接公子,赶在公子进入涿郡境内之前便与他在道路之中汇合!”孙礼的态度十分坚决,显然是被张郃的分析刺激到了。
“嗯,若是德达亲自率军前去迎接,自然最为稳妥。我这就拨给你一千精骑,让你火速率军北上!”张郃十分果断,当即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涿县靠北的某处庄园之内,几个身份莫测、来历神秘的壮汉正聚集在一间密室之内商议着什么。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刚刚接到蓟城方向传来的急报,刘世仁已于昨日从蓟城西门离开,这次随他同行的护卫共有五百人,是近年来人数最少的一回!”
另外一个鹰钩鼻汉子恨恨说道:“只要刘世仁一天还在幽州,咱们涿郡的几家就无法翻身,始终要被他压迫和盘剥。这次几家联合起来欲除此僚,永绝后患,如今正是难得下手的机会,诸位千万莫要退缩!”
其余几位同时点头,纷纷说道:“刘管家只管吩咐布置,这次我们就算有去无回,也要让刘家小儿搭上一条狗命!”
“好!要得便是诸位这句话!我们涿郡几家同气连枝,再加广阳那边的暗中襄助,这次务必除掉贼子刘和!”鹰钩鼻重重一拳,击在案上。
却说刘和离开蓟城之后,先至广阳城内停留一日,特意携带礼物去了一趟阎柔老父居住的府邸,拜访了一下这位“老而不死”的阎氏家主,说了一些安抚鼓励的话语,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广阳,直奔涿县北边的良乡城而来。
刘和却是不知当他前脚离开广阳,阎老家主后脚便派人走另外一条道向南报讯去了。除了暗中给涿郡的几家报讯,阎家还将刘和送来的礼物全都扔进后院的粪坑之中,以此发泄他们对于刘和的极度不满。
一日之后,刘和的队伍进入良乡,当日夜里便在城内歇脚,看样子是要在第二天早上渡过圣水河继续南下。
漆黑的夜色之中,有一伙强人来到圣水河南岸,他们先是冒着危险派人下河仔细测量了水深,然后又将渡口上下数里的地形仔细勘察一遍,直到夜半时分才匆匆离去。
还是涿县城外那座庄园,几个身形矫捷的汉子快步从庄外走了进来。
为首的刘管家说道:“已经可以确定刘世仁明日上午必定会从此段河道过河南下,我们的机会便是趁其所乘舟船行止河中时在岸上对其发射箭矢,如果不能奏效,刘贼定然会返回河的北岸。到那时,阎家派出来截杀他的队伍就会从北岸对他发动攻击,这样刘贼便是插翅也难逃!”
“若是刘贼到时顺流而下逃逸呢?”有人提问。
“哼,当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我已派人在昨日夜里偷偷潜入渡口下游五里的河中布下了数十根暗装,若是刘贼顺流而下,正好被卡死在这些暗桩之中,到时候我们只需朝着船上发射火箭,便能活活将他烧死!”
“若是刘贼跳河凫水而逃呢?”又有人提出疑问。
“你这蠢材,圣水河两岸埋伏了数百人,我们岂能看着刘和凫水逃走!他若真的敢下水,我们便派出水性最好的兄弟下去将他剁成碎肉喂鱼!”
一群强人商议完毕,于是各自散去,按照任务分工筹备明日上午的这场袭杀。
四更天的时候,一支骑兵大军静悄悄地沿着圣水河南岸从下游方向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小将孙礼。
孙礼摸黑来到了渡口旁边,他对身边一队士兵小声说道:“你们立即扶在马背之上凫水过河,务必赶在明天早餐之前抵达良乡城下,将这封密信交给慕容将军!”
这些士兵皆是出自赵云骑兵营内的汉家子弟,属于军中绝对忠诚可靠的一批,他们没有多问孙礼一个字,立即奉命跳入还有些清冷的圣水河中。
孙礼目送这队负责送信和接头的士兵下水,然后立即率领队伍隐入渡口上游两里外的一片乱葬岗中。
翌日清晨,一队浑身湿漉漉的骑兵出现在良乡城外。
良乡城内,刘和与郭嘉同桌进餐,吃的是随军厨子亲手做的小米粥、熏牛肉和麸饼。
刘和忽然心血来潮,笑着对郭嘉说道:“最近幽州各地都平静了下来,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以往要么是北边的胡人在边境上闹事,要么是公孙瓒在内部折腾,反正就没有完全消停的时候。如今各地平靖,反倒觉得少了一点劲头,不如以前那么紧张了。”
郭嘉只顾埋头对付熏肉,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要是一直这么放松下去,只怕祸事就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变生圣水河
连夜赶至圣水河南岸的孙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立即派人渡河与这次负责刘和南下保卫任务的慕容平取得联系,以便慕容平掌握友军动向,避免双方汇合之前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孙礼为什么要带着一千精锐骑兵躲到渡口上游两里处那片乱葬岗内,却是因为他不愿让人发现自己这支部队的存在。孙礼很清楚自己这次的使命,他是为了接应和保护公子,不是纵马游街来了,所以才选择在夜里行军,而且还绕了一大段路沿着圣水河的下游往上游这么赶过来。
如果大公子一路顺利抵达涿县,孙礼打算始终率领骑兵游弋在外围,并不让刘和知道自己的存在。
乱葬岗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片阴森恐怖、充满污秽不祥的地方,但对于杀过许多人的幽州骑兵而言,实在算不得可怕。这里人迹罕至,到处杂草丛生,正好可以让人马都躲在里面休整一番。
孙礼下马之后,命令士兵们抓紧时间吃些自带的干粮,顺便给战马喂一些草料,刷一刷马口和鼻孔,然后派出一些探子散布开来,其余人则就地躺倒补觉。
不一会,乱葬岗中睡倒了大片的士兵,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良乡城内,大公子用过早餐,与赶来送别的良乡县令客气几句,便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城南的渡口行进。
走了几里之后,陪在刘和身边的郭嘉声称要解手,然后落在了队伍的后方。
郭嘉发现队伍后方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十名骑兵,而这些骑兵此前并未出现过。明知是自己人,但郭嘉还是起了疑心,所以特意落在后边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不动声色地回到刘和的身边。
这些渡河前来向慕容平报信的骑兵,在三年之前便跟在赵云和郭嘉的身后激战长安。所以都认识郭嘉,他们并不觉得被郭嘉看见之后有什么不妥,因此表现的十分自然。
趁着刘和四处张望之际,郭嘉悄悄塞给慕容平一张纸条,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下来的。
一个时辰之后,队伍来到了渡口旁。良乡县令提前一天便派人备下了十几条渡船,只等大公子过河时使用。
保护刘和南下的五百士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龙虎卫军中近卫营内的百战精兵,其中更是掺杂了几十名属于燕山武馆的剑士。
渡河之前,所有的船夫都被卫兵们客气的请上岸。有专门负责检查的士兵立即对十几条渡船从前到后,从内到外进行了检查,在确定渡船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之后,这才组织人员登船。
近卫营内有一些受过训练的士兵,操舟的技艺比船夫们还要好,所以良乡县令给大公子准备的渡船被征用了,但是船夫却全部留在了河的北岸。
慕容平指挥四艘渡船载着一百人先行过河,等到那一百人完全控制了南岸的渡口之后,他接着组织河北岸两百人继续登船。准备渡河。刘和也在这一批渡河的士兵当中,他登上当中最大最稳的一艘渡船,郭嘉依然陪伴在他的身边,慕容平则留在北岸负责殿后。
渡船稳稳的被撑篙推离渡口。缓缓向着圣水河的南岸靠拢。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
原本被暂时隔离在渡口之外的过河百姓当中忽然传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杀人啦!”
“河匪杀人啦!”
在慌乱的人群当中忽然冲出来数百个手持利刃和弓弩的黑衣壮汉,他们将拦在道路之中的无辜百姓一刀一个,全部砍翻在地。然后直奔渡口而来。
提前上岸负责警戒的近卫营听到百姓惨叫之声时,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按照手中所持武器迅速列阵。其中左手小臂套着小圆盾、右手拿着长刀的站在第一列,手持短弩的站在第二列,弓箭手则站在最后一列。
双方都没有多余的喝骂或是恐吓,不等彼此靠近时,箭矢便开始纷飞起来。
已经快要靠岸的刘和,亲眼目睹了南岸的剧变,此时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近卫营的士兵因为中箭而出现了人员伤亡。
“立即调头!向河道上游奋力划船!”郭嘉不等刘和下令,抢先发号施令。
河对岸的慕容平眼见对岸突然生变,却是没有露出太多的惊慌,反而大声对留在北岸的两百士兵下令:立即面向北方结阵,防止后背受到袭击!
刘和被几名手持圆盾的卫兵围在中间,外围则是几个功夫了得的剑士,因此安全无虞。透过人群的缝隙,刘和发现了慕容平的反常。
“咦,这个时候慕容平不赶紧组织剩下的士兵抢渡南岸进行增援,怎么反倒是背对着我列阵呢?”刘和有些不解地问身边的郭嘉。“对了,刚才你为何抢先下达了向上游划船的命令?”
郭嘉没空搭理刘和,他正在观察两岸的形势,只是简单说道:“公子莫要着急,援兵立即便会出现,如果还有敌人,也会立即显身!”
郭嘉的话音还未落下,河南岸一片沉闷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只见一员身披银甲的小将手持长枪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在最前面,他的口中大声暴喝:“容县孙礼来也!无干人等速速闪开!”
一千精骑瞬间即至,从围攻河南岸百名近卫营士兵的黑衣人身后杀至,很快就将这几百人踩成了肉泥,砍成了肉块。
刘和一脸兴奋地看着忽然杀至的孙礼,口中嘀咕道:“孙礼这货又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也不向我提前报告!”
“公子,你且看看河的北岸!”郭嘉适时提醒刘和。
刘和转身看向北岸,这才发现就这一会功夫,北岸的慕容平居然也带着手下士兵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强人杀在了一起。
孙礼杀人时虽然凶悍,但却不是没脑子的莽夫,他在下手时专门留了一些活口,只是用枪柄将其砸晕,然后就让身后跟上来的士兵们赶紧抓“舌头”。
南岸的战事很快结束,除了十几个被活捉的“舌头”,三百多身份不明的匪盗被全部诛杀,提前登岸的一百名近卫营士兵也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
孙礼看着缴获来的长弓和厥张弩,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些武器可不是寻常人家用来打猎的,而是杀伤力极为厉害的制式军用武器!
北岸前来袭击慕容平的另外一伙敌人,也是很快就被近卫营击溃,仅是慕容平一人在片刻功夫就射出了三十支夺命的羽箭。近卫营的士兵们在近身小规模的搏斗方面,那可是经过了反复的配合训练,岂是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部曲私兵可以抵挡。
北岸的残敌眼见南岸出了变故,且战且退想要脱身,结果被赶到良乡城下送信的那几十名幽州骑兵衔尾追杀,最终只有几十个跳进河水之中向着河道下游凫水的家伙得以脱逃。
幽州骑兵就算人数再少,他们依然还是战场之上的骄子,一样可以发挥作用。
一场明显有预谋的截杀被河两岸的孙礼和慕容平彻底镇压,呆在河中间的刘和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慕容平让士兵将抓到的活口用绳索捆好,又在他们的口中塞上布团,防止这些亡命徒嚼舌自尽,然后组织最后一批士兵登船渡河。
河北岸、河中间的人登岸之后,孙礼向刘和简单行礼,然后两支队伍合在一起,马不停蹄地向涿县城中进发。
当日夜里亥时,刘和顺利抵达涿县,人马皆是累得气喘吁吁。
按照原定的计划,刘和本来是要在涿县以北二十里外的某处庄园内留宿一晚,然后第二天中午入城的。因为圣水河南岸发生的这场变故,所以队伍不仅改变了行进路线,而且不惜脚力地连夜赶路。
张郃不等刘和赶至涿县之前,便已经提前接到了孙礼派人送来的急报,得知果真有人在圣水河两岸对大公子下手,当时就十分震怒。他立即派出五千步兵出城,在沿路的各处村庄路口布下重兵,一方面是为了迎接刘和的到来,另一方面也是向涿县附近的某些人发出无声的示威和警告!
刘和被张郃搞出来的这个阵势弄得有些尴尬,他在见到张郃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说:“哎呀,不就是路遇几个小蟊贼么,深更半夜的怎么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下整个涿县的百姓都知道我刘某人来了。”
张郃不苟言笑地说道:“公子一路劳顿,先吃点夜宵,然后赶紧歇息吧。我会派人连夜审讯孙礼、慕容平抓到的活口,明日天亮之前向您汇报结果!”
刘和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郭嘉进了张郃为刘和准备的住处。
院中等候多时的徐邈见到刘和之后,大呼小叫地说道:“公子,你可是到啦!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损伤?”
刘和翻个白眼,对徐邈说道:“三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咒我,想挨揍了是不?”
徐邈佯装害怕的样子,跑到郭嘉面前,抓住郭嘉的手喊道:“这位便是智计高绝的奉孝兄了吧?”
郭嘉还是头次见徐邈,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不自在,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然后赶紧说道:“公子这一天都在赶路,还请徐司长赶紧准备一些饭食!”
徐邈被郭嘉称作司长,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前段时间刘和曾来信通知过他,由他出任蓟城司令署文宣司司长一职。(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警钟敲得很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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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和吃过徐邈精心为他准备的夜宵之后,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整整一天的急行军虽然不至于把他累垮,但也不轻松,就算是骑在马背上,那也十分消耗体力。
郭嘉的体质比刘和还要弱一些,幸亏这几年被刘和逼着锻炼身体,又因为经常身处军营之中无暇过多地接触女人,所以将身体巩固了下来,能够陪着刘和一路骑马走到涿县。
刘和虽然睡下,但张郃、郭嘉、慕容平、孙礼和徐邈五人却是不顾劳累,碰在一处,表情严肃地讨论着白天在圣水河边发生的一幕。
郭嘉首先说道:“今日圣水河一事,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主谋之人不仅准确掌握了公子的行进路线和作息时间,而且选择了一个很有利的截杀地点,若非近卫营的士兵训练有素、临危不惧,若非孙将军及时率领骑兵赶至河边,以当时公子身处河中的处境,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平表情凝重地跟着说道:“事发之前,郭司长悄悄地塞给我一张纸条,提醒我防止后背遭袭,所以我刻意留在河北岸没有与公子同乘一船,结果北岸果然有贼人来袭。公子所乘渡船行至河中时,南岸的贼人已经从下游杀至渡口,一些零星羽箭已经可以触及舟沿。郭司长临危不乱,组织河中渡船拼命向上游划船,避免了渡船靠近南岸。”
徐邈有些好奇地问郭嘉:“奉孝兄是如何料定北岸也有贼人来袭?还有,当时陡然遇袭之后,你为何要让船中士兵逆流向上游划船?”
郭嘉解释说:“也谈不上是料定,只是多往前想了一步,恰好用上了。当时队伍离开良乡之后,我发现队伍的后方多出来几十骑,便寻找机会靠近观察了一番,然后看出这些骑兵的衣服湿漉漉的。于是推测河的南岸应该有我们的部队接应。既然河的南岸有我们的人进行接应。那么真要是遇到危险,防守的重点反而应该是北面,因此我建议慕容将军亲自留在北岸殿后。”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河南岸乱起来之后。孙将军率领的援兵尚未赶至。按照正常的想法。河中舟船自然是赶紧顺流而下,尽早脱离危险的区域,但是贼人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便反其道而行之,让士兵拼命逆流划船,这样等于是将船只稳在了两岸我们自己人控制的河段之间,便于伺机而后动。如果南岸没有援兵,那么我们可以果断撤回北岸;如果北岸遭遇攻击,我们处于河中,两边的贼人暂时够不到我们。”
听完郭嘉的解释,另外几人心中都是佩服不已。郭嘉仅仅是发现了己方队伍的后面多出几十名骑兵,便迅速做出这么多的分析和判断,这份机智和谋略,不当赞画司的司长,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张郃有些自责地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本应提前几日派出兵马直接前往广阳等候在那里,然后一路护送公子前来涿县。”
“张将军不必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今天这个警钟敲的很及时,提醒了公子和我们所有人,敌人一直都没有停止明着暗着的行动,如果我们不能保持警觉,就会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在顷刻之间便将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郭嘉冷静分析说道。
徐邈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咱们心里都清楚,幽州能有今日的局面,全凭大公子的指引,若是没有了他,大家辛苦拼来的基业转眼就会落入他人之手。我觉得今日这件事情可以促使我们更加重视保卫公子与太傅大人的安全,只要今后保持警觉,将方方面面的可能都考虑进去,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那就等于是将这件坏事变成了好事。”
慕容平说道:“关于如何增强保卫力量的事情,还是暂且放在一边,我们就事论事,先想一想如何将今日之事收尾。”
孙礼想都不想,捏着拳头说道:“当然是以杀止杀!将这些敢于在背后搞鬼的家伙统统杀掉,让天下人知道敢于对公子下手的严重后果和下场!”
“你就知道杀,如果仅凭杀人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事情反倒是好办了!”徐邈没好气地数落孙礼,“且不说涿县乃是卢子干的老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没有卢姓之人参与其中,单就说涿县附近另外的几家,每一家的背后都是盘根错节,我们要么一举将之全部铲除,否则就不要轻举妄动。”
“除了涿县附近的几家豪强,这次河北岸的敌人来得更是突然,我怀疑广阳阎氏可能也参与其中。”慕容平补充说道。
张郃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们一面让人抓紧时间审问那些被抓的活口,彻底查清这些人的来路,一面派出部队立即封锁涿县通往外部的道路,防止有嫌疑的那几家在事情败露之后连夜外逃!”
“除了控制涿县这边,还要传讯蓟城那边留意广阳阎氏的动静,传讯马城留意白山以北阎柔的动向!”郭嘉最后补充说道。
后半夜,涿县城内几处关押犯人的地牢之中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那些被抓获的“活口”经受着各种残忍的刑讯审问手段,有的人骨头硬,始终咬牙不说,也有人熬不住各种刑具的“伺候”,开始向负责审讯的军法官如实交待。
慕容平、孙礼和徐邈则分头行动,各自带着一队兵马出城封锁了涿县向南、向东、向西的道路,仅留北面通往蓟城方向的道路供人通行。
刘和一觉睡醒之后,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他还不知道众手下在他熟睡之后一直忙碌到了天亮,目前已经准备全力抓捕和缉拿与这次截杀有关的势力。
等在屋外的张郃手持一份笔录进来,向刘和汇报说道:“公子,事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经过昨晚连夜审讯,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次参与截杀的不仅有广阳阎氏,还有涿县的刘氏、张氏、崔氏、赵氏,另外卢氏也有人卷入其中。这次事件的主谋是刘家,刘家有个叫刘德然的人,跟刘备关系要好,以前曾经一起拜在卢植门下求学。”
刘和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自语道:“娘希匹,老子跟他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么?想我一不欺男霸女,二不占屋夺地,三不横征暴敛,这些家族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这是逼着我下狠手啊!”
“公子,此事万万不可轻易放过,这次如果不能狠狠惩罚那些意图不轨之人,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张郃态度坚决地说道。
“杀一儆百的道理我明白,可这次牵涉到了广阳的阎氏和涿县卢氏,如果处理不当,则有可能逼反了白山以北的阎柔,还会跟卢植生出嫌隙,这都不是我想要见到的局面。”刘和有些犹豫地说道。
“白山阎柔迟早都要解决,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主动出手。涿县卢氏涉入此事不深,不过是族内几个偏支受了其他几家的蛊惑跟着掺和,可以暂且不动他们,派人前往高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卢植,让他的家族内部处理便可。”郭嘉推门而入,向刘和建议说道。
刘和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便按奉孝的建议来办,立即派人给赵云和刘惠送去密信,让他们暗中做好攻打阎柔的准备!涿县这边先将参与到此事中的各家控制起来,等幽燕军组建之后,再动手。”
张郃领了命令转身离开,郭嘉却站在屋内没有挪脚的意思。
“奉孝还有何事?”刘和问道。
“不知公子经此一事之后,可有什么感悟?”郭嘉老实不客气的问道。
刘和面露尴尬之色,忽然想起了昨天早上自己在良乡城内还跟郭嘉臭美,说什么“少了一点劲头”、“真有点不适应”之类的话,结果转眼就被人堵在圣水河中,差点就要跳河跑路。
郭嘉点到为止,也没有真想让刘和为难,他将昨天自己暗中给慕容平塞纸条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向刘和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在船上抢先下令的原因,最后说道:“公子还需认清自己的使命和地位,如今不仅幽州、冀州和洛阳的十几万大军需要你来指引方向,天下无数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百姓也需要你一力拯救,岌岌可危的大汉也需要你来振兴,如果你的安全出了问题,试问谁能从你手中接过重任?”
刘和被郭嘉一顶接一顶的高帽子给整晕了,有些无奈地问郭嘉:“这不是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个也不会放过么。今后我出行在外的时候会注意安全,加强警戒和保护力量,除了这些,还要怎样?”
“这些还远远不够!公子需要组建秘密的情报网络,将人员散布到各州各县,随时掌握各地发生的事情,了解各地百姓的真实想法;需要制定一套严密的出行制度,禁止心血来潮式的暗访和出行,尽量减少进入陌生区域,避免与不相干的外人进行过多的接触……”
郭嘉一口气说了很多,件件事情都是从保证刘和的安全的角度出发,把大公子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真要是这么做了,简直就跟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第二七六章 插翅难逃
由涿县刘氏一手主导的截杀虽然以彻底失败而告终,但事情还远未结束。有句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他们没能在圣水河畔杀了刘和,那么接下来就该刘和出手了。
还是涿县城北的那处庄园,还是当初密谋的那间房内,此时只剩下寥寥几人,当初参与密谋的人大多数已经命丧圣水河畔,剩下的几个则是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其中,所以侥幸留得一命。
当中一位年纪约摸四十岁的文士,面色阴冷,取代了刘管家所坐的位置,这次居中而坐。刘管家已经被幽州骑兵乱刀砍死在了河边,今日前来的这位名叫刘德然,是刘氏既定的下一任家主。
刘德然沉声说道:“昨日圣水河畔我们输得一败涂地,就算与广阳阎氏联合起来行动,依然不敌贼子身边的护卫,更没有料到此贼暗中还有后手。这一次,我们输的不冤,因为我们完全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张姓族人感慨说道:“这次未能杀掉刘和,以后我们只怕也没有了机会,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崔姓公子有些惊慌地说:“刘和安然无恙地来了涿县,如今城内城外到处戒严,接下来他们就会顺藤摸瓜地找到我们这里来,这该如何是好!”
卢姓族人也跟着附和说:“当初我便不同意你们行此冒险之事,苦劝大家要懂得隐忍,静待时局发生变化之后再伺机而动,结果你们不听劝阻,现在弄得事情根本无法善了。唉,这次我们卢家是被你们坑惨了……”
“哼!现在你们再说这些废话,还有何益?当初说好了荣辱与共,现在既然行事不利,当然要想着如何一起对抗。不能让刘家小儿轻易就拿捏了我们!”刘德然拍着面前的几案,厉声斥责说道。
众人被刘德然训斥的没了言语,室内于是陷入难挨的寂静之中。
刘德然打破屋内沉寂,说道:“此事由我最先发起,我会主动站出来承担全部的责任,到时候我去城内找刘世仁谈判,如果不能回来,你们便想办法在涿县附近制造大规模的混乱,逼迫刘世仁让步。总之,在此关键时刻。千万要团结一心,不可各怀鬼胎!”
“刘兄,此事万万不可!你若是主动站出来,岂不是将刘家置于了绝境?就算刘世仁现在抓到了我们的把柄,但是他想动我们,也得考虑一下其他各郡的世家豪门的感受!”张姓公子极力劝阻刘德然。
刘德然苦笑摇头,说道:“这次只怕逃不过此劫啊,必须要有人主动站出来才行,刘世仁对涿郡心存芥蒂已非一天一月。他让张郃率军前来接手幽燕军的组建,分明就是要对涿郡世家豪族动手的前奏,我们又偏偏让他抓到了把柄,如果不掉上几百颗脑袋。只怕此事根本无法收场。”
崔姓和卢姓族人低头不语,显然并不反对刘德然主动站出来将全部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屋内于是再度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家兵忽然推门冲了进来,大声向刘德然报告说:“庄外来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将军。自称张郃,带着大群的士兵将庄子围住了,说让你和老族长立即出去见他。不然就要动手杀人!”
刘德然长叹一身,起身说道:“来的还真快啊!”
刘氏庄园之外,张郃面色森然地跨坐在一匹褐色骏马之上,左右有百骑护卫在侧,身后还有两千步兵分散开来,将偌大的刘氏庄园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张郃这次便是亲自前来抓捕刘德然回涿县的,至于刘氏庄园内的其余人,如果不想死的太快,那就老实呆在里面,等候大公子的发落。
过了片刻,刘德然搀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来到庄园大门口。
父子两人来到张郃马前站定,老者颤巍巍地仰头看着张郃说道:“鄙人刘元起,这是吾儿刘德然,不知将军率领大军将我刘家庄围死,意欲何为?”
张郃冷哼一声,并不打算下马,淡然说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难道非要我通告涿县十几万百姓知晓?涿县地牢之中还关押着你们刘家几个人,如果有什么不服气,到时候让你们当面对峙!”
刘元起执掌刘氏一族数十年,大风大浪见过不少,此时并未被张郃的几句话语吓到,而是慢吞吞地说道:“就算被你们抓到的那些人真与我刘家庄有瓜葛,那也不能证明什么。我刘氏一族家大业大,偶尔有几个鸡鸣狗盗之徒也不稀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只为了侵吞我刘氏家业!”
张郃懒得再跟面前两人废话,冷着脸说:“任你父子两个今日如何巧言令色,也得跟我走一趟涿县!我只说一遍,如果刘氏庄园内有人胆敢出来阻拦,我便立即下令屠庄!”
刘德然拽了拽父亲的衣袖,摇头示意不必再做无谓的反抗,然后对张郃说道:“我和家父随你们走就是了,正好我有一些话想要当着刘公子的面说个清楚,还请将军莫要对刘氏庄园内的无辜妇孺下毒手!”
“来人,将这两个待罪之人押回涿县!刘家庄内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尔等阖庄意图谋害虎贲中郎将、绣衣御史刘世仁刘大人,今日我只缉拿首恶,其余人等静候公子发落,不得踏出此庄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张郃对着庄内喊完这几句,留下一千步兵守在庄外,然后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涿县附近,类似的抓捕时有发生,凡是跟这次谋害大公子有牵连的家族,不管在当地多么有势力和地位,家主统统被带往涿县,庄园则被士兵看管起来。
一时之间,涿县内外风声鹤唳,不明情况的百姓人人恐慌,各种谣言开始扩散。
郭嘉和徐邈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等事态进一步恶化,便派出了规模浩大的“文宣队”下乡入村,开始向普通百姓讲述前几日在圣水河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将这些豪族大户的丑恶嘴脸揭露出来。
这下大家明白了,感情不是大公子看上了这些豪族大户的家业,而是这些豪族自己作死,非要跟横扫幽州无人可敌的大公子叫板呢!
除了宣传揭露事实真相,受过专门培训的文宣队员还趁机向各乡百姓介绍上谷和代郡的各种优惠政策,提醒这些百姓擦亮眼睛,认清楚究竟谁才是穷人们的大救星,千万不要被大户们煽动利用了还蒙在鼓里。
刘德然意图煽动百姓作乱,胁迫刘和让步的算盘彻底落空。尽管城外已经乱糟糟一片,但涿县城内却是秩序井然,完全置于张郃的掌控之中。
那日张郃押着刘德然父子返回城内之后,刘和闲着没事便见了刘德然一面,想听听这个跟刘备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还有什么话说。
刘德然面对刘和,坦然承认是自己主谋了这次的截杀之事,现在只求一死,但却有意无意地威胁刘和不能对刘氏一族痛下杀手,否则一场暴乱立即就会发生。
刘和最烦别人拿无辜百姓做挡箭牌,冲上来就给了刘德然两个大耳刮,然后质问刘德然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谋杀自己,毕竟大家都是姓刘的,说不定数百年之前都是高祖刘邦的后人,就算不念同宗之情,也犯不着如此自寻死路。
刘德然痛斥刘和假仁假义,只想收买穷苦百姓的人心,却对真正的世家大族心怀不满,处处打压限制,将来迟早会被世家大族联合起来推翻。
刘和心里十分郁闷,心想自己做得真有这么过分么?
刘和又问刘德然,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受了别人指使,如果真是受人指使,只要刘德然说出那人的名字,刘和会考虑从轻发落涿县刘氏一族。
刘德然放声大笑,并不为刘和的劝说动心,一口咬定此事系他一人所为,跟族内其他人并无关系。
自讨没趣的刘和,让人将刘德然带下去之后,转头问郭嘉:“以奉孝所见,这个刘德然有没有暗中受了青州刘备的唆使和蛊惑?”
郭嘉回答:“此人意志坚定,头脑冷静,说话条理分明,仅从言语之中听不出什么端倪。”
“这可难办了,一刀砍了他,实在便宜了这厮!不杀他吧,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不管这件事情跟青州刘备有无关系,公子都不妨将这件事情栽在刘备的头上,让人大肆宣扬出去,然后看一看刘备的反应。如果刘备坚决否认,极力想跟此事撇清关系,则让天下人看清了他寡情薄幸的性子;如果刘备甘愿冒着激怒你的风险派人前来营救刘德然,那就证明此事确实跟他有关,正好可以借机敲他一记竹杠!”
“我能从刘备这个穷鬼身上敲到什么好处?”刘和有些郁闷地说。
“公子难道忘记了刘备身边有个田豫么?此人出自幽州雍奴,如今跟在刘备身后却没有什么机会,如果这次趁机挖过来,不仅可以削弱刘备,公子也能多个可用之人。”
“奉孝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万一那田豫心怀叵测,假意返回幽州做事,暗中却给刘备充当卧底,我们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些都是后话了,先把人弄回幽州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罚个倾家荡产
最近,涿县百姓都在翘首企盼着数百颗人头同时落地的血腥场面,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一幕却迟迟没有上演。
不可否认的是,人性之中总是隐藏着邪恶残忍的那一面,即使是一些跟圣水河事件毫无关系的普通百姓,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们心里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都很期待大公子这次举起屠刀大开杀戒,最好是对这些犯事家族的妇孺儿童都不要放过。似乎唯有如此,方能顺应天理人心,又或者说,仅仅是为了方便大家看一场事不关己却又惊心动魄的热闹场面。
人们没有等到数百颗人头同时落地,却等来了幽燕军的正式组建。
因为此前发生了截杀事件,所以原本只打算小规模举行的幽燕军授旗仪式被张郃和徐邈等人大操大办,声势搞得十分浩大。
身在蓟城的刘虞不知从哪个渠道获悉了儿子遇险的事情,竟然破天荒地离开蓟城,带着幽州牧韩馥一起莅临涿县!随行保护刘虞的是即将担任幽燕军副将的牵招,他这次将龙虎卫近卫营剩余的一千五百人全部带了出来。
刘虞自四年之前从马城返回蓟城之后,即使在两次面对敌军围攻蓟城的时候,都不曾离开过蓟城,这一次却因为刘和遇险而兴师动众,特意赶到涿县来给儿子撑腰壮胆。
五阮关守将张瓒得知主公刘虞亲来涿郡,火速派人前来涿县,要求刘和赶紧派人前去接替他,以便他能亲自面见刘虞。刘和征求了张郃的意见,遂派牵招率领四千步兵前去替换张瓒,让张瓒带着关内老兵前来观礼和赴任。
刘虞父子与张瓒在涿县相见,气氛相当融洽。张瓒得知大公子前来涿县的路途中竟然遭遇了截杀,当即表态他担任了涿郡太守之后。一定要狠狠整治郡内豪强,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刘和笑而不语,没有告诉张瓒这件事情早就有人布置妥当,到时候他只管坐在涿郡太守的座位上看大戏就行。
授旗仪式当天,整个涿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到了涿县,只见开阔雄壮的大校场上旌旗招展,身穿崭新军服的士兵鲜衣怒马排列整齐,当中高高飘扬的劉字大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场中所有人,今日出阵的近万虎狼之兵皆属于某个刘姓之人,而这个姓刘的身后还有这样的士兵不下十万……
此刘非彼刘。幽州刘世仁跟犯了大罪的涿县刘德然相比,犹如皓月跟萤火相比,早就不在一个层面。
一身金甲的刘和精神抖擞地走上高台,当众宣读了在幽州涿郡组建幽燕军的命令,然后宣布擢升张郃为三品平南将军,接着将手中绣有“幽燕”两个金丝大字的旗帜交给了张郃。
台下的士兵顿时山呼海啸地高声齐喊:“大公子威武,幽燕军万胜!”
授旗完毕之后,张郃指挥大军排成整齐的队形,沿着涿县的城墙环绕而行。一路上继续高呼口号,声势极为浩大。张郃的年龄比徐荣小,却比赵云和鲜于银大,而且此前曾经被朝廷封为四品的振武将军。如今得封三品靠后的平南将军,与徐荣级别相同。
当日事毕,刘和随老爹刘虞一起返回蓟城,龙虎卫副将慕容平、孙礼。军师郭嘉与他同行,两千近卫营士兵刀枪锋利,紧紧守在刘氏父子的前后左右。
幽州牧韩馥和文宣司司长徐邈没有随刘和同行。他们要继续留在涿县见证张郃与张瓒联手主导的一场大罚没。
刘和走后不久,涿县城内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万人公审大会,幽州牧韩馥、幽燕军主将张郃亲自到场监督,涿郡太守张瓒主审,所有曾经参与了圣水河截杀之事的人犯被五花大绑地押到公审台前,幕后的主使人也被带到了现场。
按照审判流程,先从一般的小喽啰开始审起,这些人在公审之前便已认罪,此时不过是按照审讯官员的问话再将当日之事复述一遍,却也引来了场外围观的上万百姓阵阵惊呼。
等审问到刘德然时,现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张瓒喝问刘德然:“方才一干人犯皆对所做大逆不道之事供认不讳,刘德然,你作为此次截杀的主谋,有何话说?”
刘德然傲然而立,大声回答:“刘世仁假仁假义,刻意欺压我涿县名门望族,不除掉他,我们就没有活路!”
陪审的徐邈一直不曾开口,等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当众驳斥刘德然,他起身来到高台中央,手持一个喇叭状的铜制物件,然后高声对场外听审的百姓说道:“方才,刘德然说大公子刘世仁假仁假义,刻意欺压涿县的名门望族,如果不除掉大公子,涿县的名门望族便没有活路!”
利用铜制大喇叭的扩音效果,徐邈的话语传出去很远,场外听审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引来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徐邈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今日到场的涿县乡亲,且听一听我讲述大公子是如何欺压涿县的名门望族!”
“初平二年冬,鲜卑贼酋轲比能率领两万大军侵犯幽州,大公子为了支援前线兵马,派兵前往各县征粮,涿县张氏一族明明谷粟满仓,却抗粮不交,结果与征粮官兵发生流血冲突。事后,张翼德率兵进犯涿县,杀死包括县令在内的官吏十数人,张氏一族则迁出涿县。发生此事之后,大公子为了防止今后再有抗粮不交的情形,于当年惩罚涿县大户将县内普通农户应交之粮代为交纳。”
“兴平元年,逆贼公孙瓒率军再次进犯幽州,途径涿郡境内,不少大户暗中向其提供军需粮草,其中又以涿县为最。大公子诛灭公孙瓒之后,为了对这些助纣为虐的大户表示惩戒,要求即将开馆的幽燕书院三年之内不得招收涿郡大族子弟入学,但分给涿郡的名额并不比其他各郡少,全部由出身寒门的子弟接替。”
徐邈讲到这里,大声问台下的百姓:“诸位乡亲,你们说大公子该不该如此惩罚涿县的豪族大户?”
“应该!”
“太应该了!”
“大公子的处罚太轻!”
“杀了这帮黑心肝的!”
台下和场外的百姓群情汹汹,一边倒地支持刘和。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刘德然,此时看着不远处那几千双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有些发冷,忽然觉得自己的道理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站得住脚。
张瓒再问刘德然:“截杀天子侍中和朝廷命官乃是诛灭全族的大罪,你可要当众承认自己是本案主谋?”
刘德然面不改色地回答:“好汉做事好汉当,此事便是我为主谋,还请大人速速发落!”
张瓒于是拿起一张早已写好的判书,大声念道:“兹有罪犯涿县人氏刘德然,私自勾联本县人氏崔季、张丰、赵峪……于本月二十四日,在圣水河渡口埋伏数百凶徒袭击虎贲中郎将、绣衣御史刘世仁大人……,经过细致调查取证,并于今日召开万人公审大会,众囚对于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按照大汉律,谋杀朝廷命官者,当诛全族;谋杀天子钦差者,罪同谋逆,当夷九族;数罪并罚,取最重者惩之,因此所有参与此次截杀之事的囚犯当判诛灭九族之刑!”
涿县令念道这里时,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之声,显然前来听审的百姓被这样严厉的判处吓坏了。
如果真按这个标准判罚,那就不是几百颗人头落地的事情,而是成千上万颗人头同时落地!
恐吓的效果已经达到,张瓒于是接着念道:“然而,苍天有好生之德,所幸刘世仁大人未曾遭难,本着惩前毖后之目的,刘大人离开涿县之前特意交待本官网开一面,只惩首恶,不涉无辜。经过反复商议,本官今日代表涿县衙署对圣水河案宣判如下:所有直接参与此事之人,判处绞刑;所涉家族罚没本族九成财产,全部充公;所涉家族年纪超过十五岁、低于五十岁的男丁全部发配至狄平屯田……”
张瓒宣读完毕,审判大会于是结束。
百姓们有些失望地纷纷离开,因为最终的惩处在他们看来还是有些轻了。只有几十个直接参与之人被处死,而且还是体面的绞刑,也就意味着大家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人头落地的那种血腥场面了……
在中国的古代,绞刑并非最低级的死刑。相反的是,高官皇族为了保留全尸,通常会要求自缢赐死或绞刑处死,而不是可能导致身首异处的斩首。比如白门楼外被曹操处死的吕布,便是被绳索吊死的。如果不是因为吕布的身份尊贵,曹操很可能会让人直接将他推出去斩首,也就是身首异处。
然而,当所有参与到其中的豪族大户接到官府的这纸宣判文书时,却如同跌入了冰窟之中。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和偏偏没有给他们一个痛快,而是轻松便将他们世代积累下来的九成财富据为己有。
这还不算,心思歹毒的大公子还要让这些世家大族的男丁全都去苦寒凶险的狄平屯田,这等于是剥夺了这些豪族子弟今后读书出仕的资格,简直比挖人祖坟还要可恶!
不杀人,留着你一家人慢慢地折磨,让你们亲眼看着我越来越强大,看着你的家族越来越衰败,这么歹毒的惩罚是刘和想出来的么?(未完待续。。)
第二七八章 有些事,做都做了
涿县举行万人公审大会的时候,从蓟城忽然冲出两千骑兵,由监察署长官李儒亲自带队,直扑七十里外的广阳城,将广阳第一豪门阎家围了起来。
李儒来时,阎家正在操办丧事,去世的正是阎柔的父亲,阎氏族长阎嶙。据说阎老家主是在前几日夜里忽然心绞痛发作,咳血三升,不治而亡。
满身缟素的阎家二子阎志看到官兵围庄,面露激愤之色,质问李儒此时率军前来安得是何居心。李儒冷笑不语,直接下令士兵动手,不仅抓了阎志和阎家所有成年男子,而且连躺在棺材里面的阎嶙也未放过,让人将其掏出来拿破席卷了,一并带走。
阎家正在办丧事,官府的兵马竟然前来抄家抓人,甚至还将躺在棺材内的逝者也掏了出来,这样的行为自然激起广阳百姓的强烈的不满和谴责。
李儒不顾群情汹汹,将审讯的大堂设在广阳县衙,动用各种酷刑将所有抓来的嫌犯审问一遍,其手段之残酷无情,令人发指。
公堂之上,阎志打死不肯承认阎家参与了圣水河截杀大公子之事,还痛骂李儒是心如蛇蝎的祸国奸贼,人人得而诛之,又威胁李儒如此对待阎家必将遭到报应。李儒唾面自干,根本不被阎志的言语激怒,继续按照自己的手段审讯问案。
大刑之下,总有懦夫。以李儒的手段和心机,没用多久,便将阎家暗中派出私兵在圣水河北岸袭击大公子卫队的事情查了一个清楚。据阎家人交待,当日跳入河中逃脱的几十名凶徒夜里返回阎家之后,已经被阎家全部秘密处决,尸体便埋藏在广阳城北十里之外。李儒于是派兵前去将这些死去的“人证”全部挖出来,一并摆到县衙之外供人认领。
经过审讯,李儒弄清了阎嶙突然死亡的原因。这个老家伙其实并非真的心绞痛致死,而是服毒自尽。那么,阎嶙为何要在李儒前来调查此事之前服毒自尽呢?他这是希望以自己的死来为阎家换条生路,因为他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刘和肯定会派人调查阎家,而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无法完全掩盖,总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然而,阎嶙这次却是低估了刘和的决心,高估了阎家在幽州的位置,同时也高估了大儿子阎柔的实力。
李儒兴师动众地前来广阳进行调查。自然是奉了刘和的命令,否则他根本无法调动龙虎卫骑兵营内的精锐骑兵。彻查阎家只是第一步,目的是为了剥去阎家的画皮,让幽州百姓看清阎家的本质,占领舆论和道义的制高点,为消灭阎柔做准备。
很快,被阎家秘密处决掉的几十人的家属站了出来,她们不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些家属来到阎家庄园哭闹着要让阎家给一个说法。结果惹得附近百姓纷纷前来围观。
接着,李儒将审讯的结果公布于众,这一下全广阳的百姓都知道了阎家意图谋害大公子的事情。为了增加说服力,李儒派人前往涿县大牢一趟。将前些时日已经接受了万人公审只待秋后行刑的囚犯提出来押至广阳,这其中就包括十几个在圣水河北岸被慕容平抓获的活口,也就是阎家派出来的杀手。
各种证据已经足够充分,阎家这次不仅参与到了截杀大公子的行动中来。而且还是与涿县的豪族大户合谋,这样的结果足以令广阳轰动,同时也令普通百姓愤慨。
广阳不是涿县。刘和在这里的威望很高,甚至直追太傅刘虞,如今有人意图谋害于他,受了刘和许多恩惠的广阳百姓自然不能答应,所以阎家的声望经此一事彻底被颠覆,再无半分反弹的可能。
事情已经查证清楚,剩下的就是对阎家的惩处,这已经不在监察署的职权范围,李儒将阎家所有男丁押进广阳城的大牢之中,又留下数百士兵看守阎家的庄园,然后返回蓟城。
监察署第一次办案,便挖出了如此惊人的大案要案,李儒的凶名于是更加增添几分。
当李儒在广阳挖地三尺时,远在马城的刘惠和驻守高柳的赵云同时接到密报,一场针对白山以北阎柔势力的作战行动于是立即开始运筹。
赵云让传令兵将副将夏侯兰喊来,告诉他说:“公子在前往涿县南渡圣水河时遭遇了一场有预谋的截杀。”
夏侯兰闻言大惊,立即问道:“公子可曾受伤?下手的是什么人?”
赵云回答:“公子随行带的五百名近卫营士兵十分勇敢,加之孙礼当时正好率军赶至南岸,所以只是一场虚惊,公子毫发无损。已经查明了凶手的底细,是广阳阎氏和涿县的几家豪族暗中勾联,想要截杀公子。”
夏侯兰瞳孔微缩,恨声说道:“又是阎家!”
“元庆,今日喊你过来,是要与你商议对白山北边动手的事情。”
“公子终于决定对阎柔动手了?”夏侯兰有些兴奋地问。
赵云点头:“对,这次阎家自寻死路,越过了红线,所以公子决定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夏侯兰难掩内心激动,大声说道:“实在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四年!当年我曾在歠仇水边对着死去的兄弟暗暗发售,今生一定要替他们血债血偿,真是天不负我!”
赵云叹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永远也无法洗清,迟早须有一个交待。当初阎柔引狼入室,跟塞外的胡人暗中勾结,对汉人袍泽做出许多倒行逆施之事。这些年,阎柔迫于我们的强大实力不敢稍动,但内里依然不驯不服,始终抱有幻想。如今,阎家终于做出了没有机会后悔的事情,也算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夏侯兰问赵云:“公子对我们的用兵有什么具体要求和指示么?”
赵云回答:“公子的意思,要我们下手狠、准、快,不等阎柔有所反应,就将其一举拿下!”
夏侯兰思索片刻,说道:“想要下手狠、准、快,我们至少要出动一万骑兵,而且必须马上出动,趁着阎柔还未做好准备之前越过白山。”
赵云郑重说道:“兵力方面不是问题,这次我将向北出击的任务全权委托给你,骁骑卫一万五千骑交给你率领,路上所需粮草可在马城和宁城就近补给,你回去简单收拾一下,明日清晨便动身!”
夏侯兰被赵云的委任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推辞说道:“子龙,此事万万不可!让我随你出征毫无问题,可你让我率领骁骑卫独自出战,这份责任实在过于重大,我怕误了公子的大事!”
赵云笑着说:“元庆不必推脱,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幽州西线,对这里的地形和天气比我更加熟悉,以你如今行军打仗的经验,足以担负这项任务。我和你两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人留下来防守并州方向的颜良和西北部的鲜卑人,我的恶名早已传遍大漠和并州,坐镇西线更加合适。再者说了,如今幽州五军皆已成军,除了直属公子的龙虎卫缺员严重,其他各军皆是满编配置,我得留下来抓紧时间给公子练兵。”
赵云的理由很充分,为了确保此次出击能够做到雷霆一击,骁骑卫全军出动,幽州西线便只剩下五千新招入营的骑兵和一万多以后将会补充到龙虎卫的步兵,看似兵力充足,但战力却有待提高。有赵云在西线镇着场子,显然比夏侯兰留守的效果更佳。
夏侯兰知道赵云这次是想让他亲自前去找阎柔报仇,他把感谢的话藏在心底,立即带着部分骑兵离开了高柳。
马城,护乌桓校尉府内,刘惠与魏攸和韩珩商议军情。
刘惠说:“蓟城方向决心已定,这次务必剪除白山以北的阎柔势力,军事方面的事情由骁骑将军全权负责,我们的任务是全力保障和配合骁骑卫的行动。”
魏攸皱眉说道:“如今正是大青山一带屯田的高峰季节,城塞内的军民大多数都跑到西边垦荒去了,只怕短时间内无法抽调太多的脚夫和人力给大军输送粮草。”
韩珩建议:“这场战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也是迟早的事情,晚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既然要出兵,那么民事方面就要适当放缓一些,给军事让路。我建议立即停止向大青山继续派出屯田劳力,把这些人力投入到后勤运输上来。另外,马城农具坊内已经造出了数百架鸡公车,此车乃大公子亲自传授,便于在崎岖小道间穿行,正好可以用来协助大军翻越白山!”
“好,便按子佩说的来办!我们分头行动,确保骁骑卫的骑兵从高柳抵达马城时,不要耽误他们的行军速度!”刘惠果断拍板,几人分头行动。
从刘和在圣水河遇袭到骁骑卫开始出动,中间的间隔不到七天,这在没有无线电远距离通讯的时代,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行动速度,也就是刘和一手打造的护乌桓校尉府和骁骑卫能够如此高效,换做别的势力,半个月内派出兵马,就算十分迅速。(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二舅哥来了
刘虞父子返回蓟城时,没有从广阳经过,而是不惜脚力绕道四十多里,先到安次县城,然后再从安次向北返回蓟城。
广阳城内出了一个意图不轨的阎家,为了表示不满,刘虞父子有必要采取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某些人,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可容忍和饶恕的。
父子两个难得一起出门,这次从涿县返回蓟城的途中因为刻意的绕道,正好给刘和提供了一个在老爹面前表现的机会。
好儿子刘和的表现是多方面的。从一大早开始,刘和便会亲自将洗脸水端进刘虞所住的屋内,接着陪老爹一起吃早餐,然后死缠烂打地拉着老爹跟他一起打上两趟健体拳。队伍行进途中,刘和便呆在老爹乘坐的马车内,陪老爹各种聊天各种扯淡,也不怕说错了话被刘虞训斥,反正刘和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到了晚上,队伍停下来休息时,刘和又屁颠屁颠地跑来替刘虞捶背揉肩,还蹲在地上为刘虞洗脚,按摩足底。
刘和这么“肉麻”,搞得随行的郭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索性落在后方跟孙礼凑在一起,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把孙礼当成第二个屈蒙,传授一些兵法计策,以此满足自己的存在感。
孙礼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虽然军职蹿升的很快,但在郭嘉这个智计深沉的老鸟面前,只有被忽悠的份。不过孙礼似乎对于被郭嘉忽悠乐此不疲,因为他实在是太佩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长得像个小娘们,但满脑子却是“坏水”的家伙了!孙礼心想,只要我学会郭嘉三成的本领,今后遇到徐邈那厮,一定不会再落下风。
蓟城在灅水的北边,而广阳和安次皆在灅水的南边。所以不管刘虞父子选择哪条道路返回蓟城,都要渡过灅水才行。此时已是夏初,灅水上游雨水充沛,因此到了下游便汇聚出一道汹涌大河,比之圣水河而言,要宽阔深沉许多。
因为刘和在过河时遇到过一次截杀,所以就算蓟城已经在望,可这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留守蓟城的赵该和齐周等人专门从灅水河道中调集了几十艘渡船,还派出一千士兵控制了北岸的渡口。防止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靠近。
一切准备妥当,正当南岸的人马准备登船时,从灅水下游忽然驶来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刘和见状,倒也不显慌乱,他命令手下士兵立即驾起两艘渡船顺流而下,一左一右拦在这支船队的前方,要求船队在河道中放下钩锚,等自己的队伍渡河之后再起锚航行。
逆流而上的这支船队,正是从徐州东海郡朐县出发走海路前来蓟城的糜家船队。
幽州目前虽然没有水师。但在雍奴设有灅水关卡,糜家的船队能够从渤海进入内水并且通过雍奴的关卡,自然是持有准许通行的文书,否则沿岸的纤夫不会为船队提供服务。
船头的糜芳看见上游有官军驾船而来拦在了船队的前方。于是派人从大船上放下小舟,让二管家只带两个浆手划船上前交涉。
糜二管家缓缓靠近了拦路的官军渡船,然后喊道:“前方拦路的兵士,我们是东海糜家的船队。船上载有太傅大人的本家族人,还请行个方便,莫要阻拦我们靠岸!”
被刘和派出来拦路的士兵自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他们听说下方的船队中载有太傅大人的本族亲戚,立即喊道:“你们暂且停船稍候,待我们请示了上官,再做答复!”
这些士兵没有仗势刁难糜家船队,却也没有轻信糜二管家的话语,立即亮明己方身份。若是换了那种没脑子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大声喊出:“太傅大人如今便在南岸,你们正好可以一起渡河。”
很快,刘和知晓了下游船队的身份。历史上,东海糜家不接受曹操的招揽,毅然投奔了刘备的阵营,如今刘虞在北方崛起,刘备却还没有觅到立足之地,此消彼长之下,正是刘和插足东海的好机会。若是能够与糜家建立长期稳定的联系,刘和不仅能够打开南下的海上贸易之路,而且还能埋下一颗重要的棋子,为日后兵进徐州打下基础。
刘和于是派出慕容平率领三百士兵乘船顺流而下,来到糜芳所在船队,然后亮明了身份。糜芳得知前方大队的兵马竟然是在护送太傅大人和大公子过河,顿时喜出望外,立即让人放下绳索,将慕容平和士兵们接上船来。
糜芳让带着刀枪的士兵登上自家船队,等于是将船队的控制权完全交了出来,这样也就证明己方完全没有恶意。
下游的船队耐心等候刘虞父子乘船渡河,待到南岸所有士兵顺利渡到河对面之后,船队于是依次起锚,缓缓驶入蓟城渡口。
刘虞获知郯城老家来人,过河之后便在渡口稍作停留,亲自迎接族人靠岸。刘和也很好奇老家来了些什么人物,所以耐心地陪在老爹身旁。
糜芳和慕容平所乘大船终于靠岸,一位年过五旬的长者带着五六个年轻士子从引桥上走了下来。
“郯城刘瑜拜见太傅大人!”
“晚辈刘炽、刘珀、刘騂……拜见族叔!”
老刘家的老少爷们来到刘虞面前,按照长幼顺序,一丝不苟地向刘虞行礼,刘虞也按照礼仪郑重的还礼。
众人跟刘虞客套完毕之后,刘虞转身对儿子说道:“世仁,这是本家三叔,还不快快向前行礼!”
刘和赶紧规规矩矩地向前一步,对着名叫刘珂的长者行礼,没有大公子的架子。刘和在外人面前显摆还行,要是敢在老爹面前对着本族的长者抖威风,回头刘虞肯定能削他好几顿。
刘珂见威震四方的大公子主动给自己行礼,急忙还礼说道:“这几年我们这些本家虽然远在郯城,却也不时听到世仁的英雄事迹,当真是为我东海刘氏一门挣光啊!”
其余几个年轻人不敢托大,不等刘珂示意,纷纷向刘和行礼。
刘和需要主动向长辈行礼,不等于他就要跟刘氏的同辈族人还这么客气。大家伙这次不惜冒着风险走海路前来幽州。是为了攀附关系谋条出路,而面前这位大公子正是他们能否如愿的关键。
刘氏族人相互见面之后,一旁的糜芳走上前来,向着刘虞躬身作揖,口中说道:“晚生朐县糜子方,拜见太傅大人!”
刘虞颔首,对糜芳说道:“一路上有劳子方护送我刘氏族人前来蓟城,本官深表感谢!”
刘和此时就在站刘虞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这个据说是三国时期最坑爹的“二五仔”。糜芳年纪约摸二十五岁,长得仪表堂堂、身材挺拔。穿着士子打扮的服饰,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獐头鼠目、贪生怕死的小人。
糜芳,字子方。东海朐县人。本为徐州牧陶谦部下,后与其兄糜竺拒绝曹操任命,一同投奔刘备。刘备称王汉中,糜芳被任命为南郡太守,与大将关羽不和,后因未能按时完成供给粮草军资任务而被关羽责骂,于是心中不安。在孙权的引诱下与将军傅士仁一同投降吴国,结果导致关羽兵败被杀。糜芳投奔吴国之后,担任军职,一直为吴征伐。后来没有了消息。
能让一代武圣关羽兵败身死的“二五仔”,确实有资格排名三国最坑爹叛将的前三名,但如今这个人却活生生地站在了刘和的面前。
“下官糜子方见过大公子!”已经向刘虞行过礼的糜芳,挪步来到刘和身前。同样毕恭毕敬地向刘和行礼。
刘和明显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向糜芳还礼。
糜芳心里略感诧异。心想大公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怪异?
三方见过面后,糜芳留下一些家兵看守货船,其余人则跟在刘虞身后,一同进入蓟城。
当日夜间,刘虞在府中设宴为族人刘珂和客人糜芳接风,大学士蔡邕、大公子刘和、别驾赵该、治中齐周等人作陪,也算给足了刘珂和糜芳面子。
宴席开始之前,糜芳亲手向刘虞呈上长长的一份礼单,其中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来自南方的珍惜宝贝,显得诚意和份量十足。
蔡邕明知道东海糜家这次来是要跟刘虞谈联姻的事情,却也不好发作,便用眼睛狠狠地剜刘和,搞得刘和浑身不自在,使劲埋头吃菜。
作陪的赵该也时不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刘和,好像刘和偷了赵府某件珍贵东西一般。刘和于是将头埋的更低……
宴席期间,刘虞问糜芳:“徐州牧陶恭祖如今身体可好?”
糜芳面露忧色,如实回答:“陶州牧的身体从去岁开始,便日见虚弱,请了附近最有名的医生华佗前来诊病,却也不见好转,华神医私下里说陶州牧的身体也就勉强再能支撑一两年时间。”
刘虞叹一口气,说道:“岁月不饶人啊。陶恭祖六十有三,这些年在徐州苦心经营,算得上勤政爱民,也替徐州百姓免去不少祸事。若是陶恭祖撒手而去,徐州日后还不定会落入何人之手,到时候又是一片混乱……”
糜芳顺着刘虞的话说道:“临来蓟城之前,陶州牧曾特意嘱托于我,这次北上一定要取得太傅大人的支持和庇护,恳求大人能够支援徐州一批兵器和战马,以便徐州将士固守本土。”
刘虞没有当场答应糜芳的请求,也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球踢到了儿子脚下。他对糜芳说:“如今幽州兵事有吾儿世仁全权负责,具体事项你可与他进行商谈。既然我刘家的根脉在徐州,日后徐州有事,本官不会袖手旁观。”
能有刘虞这句话,糜芳便觉得这趟幽州没有白来,于是他将期待的眼光转向了正在埋头苦吃的大公子。(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东海水晶
宴会结束,做贼心虚的刘和赶紧离场,生怕被大学士和赵别驾揪住耳朵左右开工,用唾沫星子活活淹死他。
蔡琰还没嫁入刘府,这提亲的就来了,大学士心里肯定不爽。
趁着我去马城的空档,竟然把我姐给睡了,赵别驾心里更是不爽……
刘和前面走的急,糜芳却在后面紧跟不舍,一口气追他到了西院。
刘和转身,看着糜芳问道:“糜兄找我有事?”
糜芳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刚才太傅大人都说了,让我找你商谈兵器战马的事情,怎么转身就给忘了?
“公子,方才宴会之上人多嘴杂,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在糜芳很有可能要做自己二舅哥的份上,刘和点头,示意身侧的史阿可以放行,于是领着糜芳进了自己书房。
刘和的书房经过改造,已经完全摒弃了汉末那种坐榻和跪坐长案的样式,而是代之以高脚的明清家具样式,也就是那种四腿书桌和官帽太师椅,因此显得别有特色。除了样式新奇的书桌和太师椅,刘和书房内摆放的柜式书架也是高低错落,透着一股子华贵大气。
刘和将自己的身体放进太师椅中,然后请糜芳隔着书桌与自己对坐着说话,糜芳推辞不得,只好学着刘和的样子将整个身体都兜进环形的椅圈内。
糜芳这一坐,才体会到了这种样式奇特的坐具内中妙处。这种椅子环形略带斜度的靠背,可以将人的后背完全托起,左右扶手则可以让人将手臂轻松搁在上面,比传统的直腰跪坐不知道要舒适多少。
刘和见糜芳一脸享受的样子,心想自己要不要开个家具厂,今后大量生产新式的桌椅,让大家都改掉脱鞋跪坐的毛病?
糜芳起身。从袖袋中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绢帛,然后双手递到刘和面前,说道:“初次见面,这是糜家送给公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公子笑纳。”
刘和不急着伸手接那份礼单,而是一脸玩味地看着糜芳说:“糜兄这是作甚?方才你不是已经向吾父送过礼品了么?”
“方才所送之礼,乃陶州牧送给太傅大人的,现在这份却是朐县糜家送给大公子的!”
刘和于是伸手接过糜芳递上的礼单,开打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揣着明白装糊涂。问糜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糜家送我如此一份大礼,不知需要刘某做些什么?”
“当然是想让你娶了我那妹子!最好还是正妻!”糜芳心底一个声音大喊着,不过始终没有迸出来。就算糜芳脸皮再厚,上赶着嫁妹妹这种话他也说不出口。
“公子如今手握十数万大军,已是雄踞大汉东北的一代霸主,东海糜家虽然离公子有点远,但若能得公子之庇护,则无人敢来欺凌。糜家略有资财和僮客。来日公子麾下大军兵临徐州时,愿为内应。”糜芳如实说明来意。
刘和点头,说道:“糜家这次前来蓟城诚意十足,本公子全都看在眼里。你先把陶州牧交待的事情办妥,至于其他的事情,既然我能让糜家的船队顺利进入灅水,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所以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刘和说话拿捏着分寸,向糜芳透出至少两层意思:第一层,陶谦希望从幽州采购一批兵器和战马的事情没有问题;第二层。糜家希望与幽州联姻的事情也可以谈,但要过段时间才行。
糜芳得了刘和准信,一脸喜色,这就要起身告辞离开,不想刘和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糜兄且慢,我还有一事相问。”
“公子尽管开口,芳知无不言。”
“我见礼单之中有一样叫做‘水晶石’的物事,不知道糜兄这次带了多少来?”
“哦,这种石头在我们朐县附近的山中经常被山民挖出来,因为不比玉石珍贵,所以这次送到幽州只是让公子见个新鲜,只带了四块,其中一块通体发紫,一块泛红,一块发青,还有一块则是无色透明。”
“我手下有个名叫徐岳的算术师,他最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石头,你送来的这些水晶我打算赠送于他。另外,我对于朐县所产的这种无色透明水晶石有些喜爱,下次糜家的船队再来时,希望你们能为我多送一些过来。我这人做事讲究个公道,只要你们糜家送一船水晶给我,我就送你们一船兵器或者农具!”
糜芳没想到刘和竟然对于这种白色透明的石头情有独钟,而且愿意用幽州制造的上等兵器和农具来进行交换,心里一阵狂喜,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糜芳离开不久之后,十几辆马车从太傅府的后门驶入,却是糜芳去而复返,亲自将礼物趁着夜色全都送来了。
刘和不关心别的珍惜宝贝,唯独对水晶石格外上心,让几个护卫一起用力将盛放着那块无色透明水晶的箱子合力抬进了书房。
糜芳见刘和如此重视这块放进水里几乎看不见形状的石头,心里暗暗留了意,打算返回朐县之后立即派人在山中大肆寻找和挖掘这种石头,然后用大船送到幽州来,直到大公子说不要了为止。
书房内,刘和让史阿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又让几名护卫合力将这块重达数百斤的无色石头抬起来摆在自己的书桌之上。
借着昏黄的油灯光芒,刘和看着面前这块纯度极高,极其透明的水晶块,把嘴笑得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呀!”刘和抚掌兴奋不已。
“公子,这块无色透明的石头虽然稀奇,但也不见得有多么珍贵吧?我以前听说有那家境普通的人家用这种石头充当玉石来做陪葬或者腰饰。”史阿有些不解地说道。
“嘿嘿,这个东西的妙处,除了本公子之外,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晓!对了,出去之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我让糜芳收集水晶石之事!”
第二日,史阿不动声色地带人出府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三位玉匠,两位铜匠。
书房内,刘和看着面前五位工匠,对他们说道:“本公子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托付给你们几人去做,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们若是做成了,我会保你们世代荣华富贵,保你们的子女出人头地。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从今以后你们都不得再抛头露面,更不得与家人谈及我交给你们去办的事情。我不强迫你们,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离开,我绝对不会加害你们。”
几人见大公子说的如此严肃,心里都是只打小鼓,既不敢立即答应,也不敢马上就走。
刘和问几人:“马城农具坊内那几位大师傅的故事你们听说过吧?”
大家一起点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你们若是替我做好了这件事情,将来你们的地位比他们只高不低!”
鉴于大公子的人品以及巨大的好处,几人在一番内心争斗之后,终于签下一份“卖身契”,从此只为刘和一人制作器件。
刘和于是让史阿将这几个人领到蓟城司令署衙门驻地,单独辟出一个封闭的院落,让他们今后吃住都在院内。
下午时分,刘和带着郭嘉和徐岳来到司令署,随行的一辆马车中则放着糜芳送来的那块无色水晶石。
三位玉匠用来解玉、琢玉、磨玉的工具都已经被人送了过来,两位铜匠用来打造铜制器皿的工具也被搬进院子,刘和让人将水晶石抬进小院,然后拿出一张绘制非常精致的图纸交给三位玉匠,说道:“你们三个的任务,就是按照这份图样,从这块水晶石上切块和打磨,最后的成品务必要跟这图上的镜片尺寸一般模样,水晶片的两面不能出现任何发毛和模糊,要能从这边清晰的看到那边!”
三位玉匠听完刘和的吩咐,顿时面露诧异之色。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大公子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是让他们做如此简单的活计。毫不客气的说,制作任何一件玉雕挂件和饰品,在工艺上都要比打磨几块水晶片要复杂许多!
刘和不理几位玉匠的惊讶,转身都两个铜匠说:“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按照这份图纸替我制做出可以抽拉伸缩的三节铜管来,我的要求是铜的杂质一定要降到最低,在几个关键的衔接处和卡水晶石片的位置,必须要保证毫厘不差。”
两个铜匠拿着徐岳亲手绘制的图样,仔细观察片刻,点头说道:“公子放心,这件东西制造起来不难,我们两人合作,只需半日功夫便可打造出一支来。”
三位玉匠不甘示弱,纷纷说道:“公子放心,我们三人一切解石、磨石,一天之内至少能做出四枚镜片!”
“好,那你们现在就开始动手,明天这时候,我来验收!”
刘和布置完毕,留下现场观摩的徐岳,然后带着郭嘉离开。
马车之中,郭嘉有些不解地问刘和:“今日你把我拉到司令署就是为了看几个匠人如何摆弄一块石头和一块铜?”
刘和一脸神秘地告诉郭嘉:“嘿嘿,我让匠人们造的这个东西到底有何妙用,明日此时你就知道了。我敢保证,等你亲手试用过之后,一定会追着我要的!”
郭嘉撇嘴,对刘和的牛皮有些不信。(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千里镜
徐州东海自古产水晶,其中又以朐县为最。糜芳这次带领船队北上幽州,为了交好刘和,因此准备了各种礼物,结果唯独几块水晶石入了大公子的眼,不得不说也是凑巧。
刘和见了无色水晶之后比见了美女还兴奋,只因为他想用这种神奇的石头制造一件可以加速战争进程的利器。
这件利器,在后世被人们称为望远镜,在近代则被人称为“千里镜”,是由西洋人在十七世纪初发明出来的。关于它的用途,作为跨越时空位面的刘和非常清楚,因此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个事情。如今糜芳不远千里送来了无色水晶,刘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武装自己的绝好机会。
无色水晶天然成型,纯度极高,极透明,放在水中之后整块晶体的颜色几乎与水色一样。水为无色,因之这种水晶被人们称作无色水晶,其实无色也是一种色。
相比于天然的紫色、黄色、绿色、粉色和红色水晶,无色水晶的工艺价值显然要低许多,但偏偏只有这种无色水晶可以替代透明玻璃,甚至比普通玻璃的纯度还要更高。在真正的玻璃技术还没有出现之前,刘和如果想要把望远镜搞出来,只能采用纯天然的无色水晶作为凹透镜和凸透镜的镜片。
从技术角度而言,高纯度的无色天然水晶完全可以代替无色玻璃,这从后世很多老人喜欢用石头镜就能得以证明。
石头镜就是水晶眼镜。水晶眼镜有两种,白晶可做老花镜和近视镜,茶晶可做平光镜。因为水晶硬度高,所以很难刮花镜面;又因密度大,所以具有天然的防雾功能;还因为水晶属于水,具有凉性特点,所以老年人佩带石头镜看电视时眼睛还不会干涩。
实际上,刘和采用无色水晶打造出来的望远镜不是勉强能用。而是暴殄了天物……
在郭嘉的质疑和徐岳的期待中,刘和第二天下午准时出现在蓟城司令署,外人还以为他来衙署处理军务。
被看守的密不透风的小院中,五位工匠满脸忐忑地站在一张条桌之前,而条桌上则放着他们一夜未眠精心打造出来的两具铜制筒状物件。
说实话,几位匠人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大公子让大家赶制出来的这件东西到底要做何用,他们只是严格按照刘和的要求将打磨好的水镜片镶入铜筒之内,然后再将三截铜筒从细到粗套起来加上防脱落的外箍。
刘和来到条桌之前,拿起一根“铜筒”,仔细检查了一番外形做工。然后把脸转向徐岳。
徐岳点头,说道:“完全按照图样尺寸打制,误差不会超过两根头发丝。”
刘和于是将铜筒按节旋扭抽出,试了试松紧程度,然后再次合上。
“几位大师傅辛苦了,你们暂且去休息,我要出城一趟,等我回来,一定重赏你们!”刘和说完这话。带着郭嘉和徐岳出了小院,然后登车离开了司令署。
一路上刘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铜筒”,却不告诉郭嘉和徐岳究竟有何妙用。
等到马车驶出蓟城北门十里,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上之后。负责护卫的慕容平率领一千步兵散在百步之外,将刘和、郭嘉和徐岳围在中间。
刘和指着远处的军队山脉,对郭嘉和徐岳说道:“你们使劲朝山上眺望,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郭嘉和徐岳于是伸长脖子使劲向山上望去。结果除了隐约看得见山上长得高大一些的树木轮廓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刘和拿起手中的“铜筒”,然后不断伸缩调整。直到看清了山中正在打柴的一位山民之后,这才将其递给郭嘉,然后说道:“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仔细观看,就会看到树底下有什么!”
郭嘉将信将疑,模仿刘和的动作,将沉甸甸的铜筒凑到右眼上,然后闭起左眼。
下一刻,便见郭嘉整个人都像凝固了一般。
刘和心中大爽,接着拿起另外一架单筒望远镜,经过一番调试之后,将其交给身旁早已急不可耐的徐岳。徐岳拿起望远镜,也朝郭嘉观望的方向看去,然后差点失手将望远镜掉在了地上。
两个平时非常注重仪表风度的文士,此时形象尽毁,他们就像两个贪玩的孩子一样,双手紧握着望远镜的外筒,不断的调整方向、伸缩镜身,口中发出大呼小叫的声音,仿佛发现了一个从未看见的世界。
“公河,快看!那边山坳里面有两只林鹿正在交配!”
这是郭嘉惊叫的声音。
“奉孝,你看见没有?那边瀑布下面有个女子正在洗澡!”
这是徐岳兴奋的声音。
刘和看着两个“无耻”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那里偷窥林鹿交配、女人洗澡,心里一阵恶寒,索性上了马车,省得丢人。
等到郭嘉和徐岳玩够了,俩人终于来到车中,然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刘和。
郭嘉咬牙切齿地说:“老实交待,在你脑子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如此神奇的构想没有暴露?”
刘和把手一伸,“嘿嘿,先把千里镜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想都别想!”郭嘉死死攥着铜筒,仿佛刘和要跟他抢媳妇一样。
“千里镜,这个名字好!公子先是发明了‘麻花’数字,又发明了各种符号,然后是炭笔、算盘、双线记账法……现在发明出了千里镜,实在是我大汉第一机巧之人,难道你是这一代的墨家巨子?”徐岳一脸的佩服与好奇。
刘和摇头,否认自己跟墨家有半文钱的关系。
“有了这件东西,以后我就可以用它观测天象,实在是太妙了!”徐岳像是捧着一件宝贝一样,将望远镜拿在手中。
刘和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急忙对郭嘉和徐岳说道:“你们一定切记,千万不可用千里镜对着日头观望,否则会严重伤害到眼睛,甚至可以致盲!”
郭嘉和徐岳一起点头,显然看出来刘和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刘和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对二人说道:“如果我把这两个千里镜左右合并在一起,那么就可以两只眼睛同时透过镜片向远方观望,是不是效果会更好?”
郭嘉和徐岳又是同时点头,徐岳甚至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城让工匠打造双筒的望远镜。
刘和却不着急,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剩余的一些知识全部告诉徐岳。
“公河喜欢研究天象,你可以琢磨制造一件口径特别巨大的千里镜,只要用来打磨镜片的水晶石的块头足够大,你甚至可以让工匠帮你制造一架长达一丈,口径超过两尺以上的超大千里镜。有了这架千里镜,你便可以在明月初升之夜清晰地看见月亮的表面到底有没有嫦娥了。另外,如果你让工匠帮你打磨几片完全平整的茶色或者绿色的滤光镜片,只要将之放在镜口前面,你还能对着太阳直接进行观察,这样不会伤到眼睛,然后你会发现更加令你吃惊的东西……”
刘和坐在车里,慢慢回忆着脑子里关于天文望远镜方面的那点基础知识,而郭嘉和徐岳则已经陷入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
试想一下,能够看见月亮上有什么东西,能够看清茫茫夜空中的无数星辰,甚至还能够直视太阳,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件事情!
郭嘉先从无限畅想之中回过神来,他一脸严肃地告诉刘和:“公子,此物之神奇,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人之想象,一定要严密控制在我们的手中!”
“这是必须的!你以为我将那几位工匠软禁在司令署是闲得慌?刚才我只是说了千里镜的部分用途,你不妨想一想若是将此物运用在战场之上,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若是将千里镜交给率军作战的主将,让其站在高处指挥大军排兵布阵、进攻撤退,则可以对整个战场做到一览无遗,而敌军必将无从遁形,实在是太可怕了!”
“嘿嘿,你说我要是将这玩意送给赵云、张郃和徐荣等主将,以后鲜卑人是不是就该在北方绝种了?”
“胡人依仗的无非就是快速游击作战,若是让我方主将拿到这件利器,则今后不管胡人从哪个方向来,向哪个方向逃,都尽在我方主将眼中,到时候他们的这点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想不绝种都难。”
“唉,这次阎柔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了。不过以后我有更多的好东西留给塞外的胡人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千里镜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又是到时候!”郭嘉和徐岳同时大声抗议。
刘和显摆完毕,在一众卫兵的护卫下再度回城。郭嘉和徐岳一人怀里抱了一架单筒千里眼,生怕被人看见,因此一直躲在车中不曾露头,直到进了司令署的衙门。
说好的奖励自然不会少,几位工匠不仅获得一大笔金银财富,而且还被刘和赏赐了一道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令牌,上面刻有“上造”的字样。
几位工匠其实心里很害怕刘和会不会杀人灭口,因为昨日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太瘆人了,结果刘和并无此意,反倒是把他们当成“活宝”一样给供养起来,这下大家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完婚
端午节后,刘和终于迎来了他与蔡琰正式完婚的良辰吉日。
此时的婚礼,比之后世的结婚仪式要简单和无趣许多。在五月初八刘和正式迎娶蔡琰过门之前,按照周礼,刘家已经完成了“三书六礼”之中的“三书”和“五礼”,只剩下最后一礼,也就是“亲迎”了。
“三书”指的是订亲过程中下的聘书(订亲之书)、礼书(礼物清单)、迎亲书(迎娶新娘之书);“六礼”指的是纳采(提亲)、问名(交换双方姓名八字)、纳吉(订婚)、纳征(男方赠送聘礼)、请期(选择婚礼吉日)、亲迎(正式婚礼)。
这最后一个步骤“亲迎”,便是后世人们通常所说的婚礼仪式。
汉朝的婚礼是在黄昏开始,“黄昏娶妇”,“女”与“昏”结合,便为“婚”字。
这天傍晚,刘虞和两位夫人大小欧氏端坐在大厅正中,刘和身穿一身大红的喜服,头戴一顶红色的进贤冠,规规矩矩地来到厅中跪下,然后向刘虞叩拜一番。
刘虞按照礼仪勉励刘和说道:“吾儿今日大婚,为父心中甚喜,愿你谨记为夫之道,使得姻缘美满,早日为我刘氏开枝散叶!”
刘和点头称是,于是“醮子”仪式结束。
刘和来到正门之外,早有慕容平、孙礼、郭嘉、徐岳、杜畿等人等候,近卫营的士兵今天也是身穿干净整齐的军服,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守在外围。
刘和于是登车,众人随行护卫,浩浩荡荡向着蔡府而来。一顶描龙画凤、装饰精美的红色花轿被安置在后面一辆平板马车之上,惹得道路两旁观礼的百姓一阵好奇。
来到蔡府门前,刘和手中拎着一只大雁,身后跟着几名抬着礼物的近侍,一起走进蔡府正门。大雁象征着婚姻忠诚。因此是汉人操办婚礼时必备之礼。
早已等候在家的蔡邕,接过刘和呈上的“贽礼”,小声问刘和:“除了这只掉毛鸟,还有什么礼物送于老夫?”
“回禀岳父大人,小婿让人为你量身打造一套上等家具,回头便会让人给你送来。”
“你小子也太抠门了吧?一套家具能值几个钱?就这样把老夫养了多年的宝贝女儿领走了?”
“岳父大人如果嫌弃,那我便让人给您送一座金山银山来,那些家具就算了。”
“老夫是那种喜欢黄白之物的人么!家具既然做了,那就速速送来!另外,你得替我搜集天下各地的孤本珍籍。老夫一生除了疼爱琰儿,剩下的就是喜欢藏书!”
“这个小婿一定办到!到时候让岳父您家中藏书十万卷,馨名大汉传!”
“好!这还差不多,赶紧去后院接琰儿过门!”
翁婿两个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刘和终于来到蔡琰的闺房之前。
“琰儿小娘子,夫君来也,速速开门!”
“小姐说了,想进门得先吟诗一首!”丫鬟小瑶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我那个去,这个时候让我作诗。这不是坑人么?”刘和一阵头大,赶紧绞尽脑汁地回忆有什么诗词可以应景。
憋了半天,还是太白诗仙再次“出场”,救了刘和一次。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刘和站在蔡琰门口,大声吟诵了这首算不得太过出彩的诗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身红色喜服的蔡琰站在了刘和的面前。
刘和于是牵着蔡琰的手,缓步走出蔡府。丫鬟小瑶暂时不陪嫁。留在蔡府照料蔡邕的生活起居。大学士已经嫁出去一个女儿了,这个聪明伶俐平时当女儿一样疼爱的小丫鬟再随蔡琰一起嫁入刘府,那就只剩大学士一人守着大宅院了。
红色的花轿已经摆放在蔡府门口,刘和笑眯眯地伸手掀起轿帘,蔡琰红着脸坐进轿内。
迎亲的队伍于是再次启动,浩浩荡荡返回太傅府。
刘和与蔡琰进到府中,在中院会客大厅门前一起用清水洗过手,完成“沃盥”之后,双双入席。
厅内坐着的是在幽州极有身份的一些客人,大家保持肃静,面前都单独摆放着一份酒食。刘和与蔡琰并肩跪坐,在他们面前的几案上却只摆有一份肉菜。这也是婚礼仪式的一个环节,叫做“同牢”。
刘和与蔡琰举筷夹起一口菜,尝过之后,便用酒漱一次口,如是三次。在第三次用酒漱口时,侍从特别送上了一只连体银杯,这便是“合卺”酒。
刘和与蔡琰同牢共食、合卺饮酒,象征着他们夫妇俩人从此尊卑一体、祸福与共。
这个仪式结束之后,刘和与蔡琰起身向厅中客人作揖致谢,然后离开宴客大厅,进了西院刘和的住处。
西院之内,早就挤满了刘和的手下和亲近侍卫,大家手中捧着各色的栗子、红枣,等刘和与蔡琰进来坐在床榻之上后,大家便一起乐呵呵地向他俩抛撒手中的栗子和红枣,这便是“撒帐”。刘和与蔡琰于是赶紧兜起衣襟来接,接的越多预示婚后子女会越多。
闹腾完了撒帐之后,刘和当众解开蔡琰系住头发的彩带,然后用犀角梳为她梳理一遍头发之后再重新结上。
至此,亲迎之礼算是全部完成。西院内的“亲友团”全部撤出,来到前院开始吃酒,只留刘和与蔡琰在房内做些爱做和该做的事情……
这便是汉末的婚礼,整个过程完全不同于后世那般冗长热闹、喜气洋洋,显得简短而且严肃。
古人认为:先有夫妇之义后有父子之亲,有了父子之亲才能有君臣之道,因此视婚礼为各种礼法的基础和根本,所以整个婚礼就是一场庄严的盟誓。而且,此时的人们认为婚礼应以妇人为主角,因此属于幽阴之事;而音乐歌舞则属于阳气,与之不合,所以婚礼过程从头至尾没有一点儿吹吹打打的闹腾,这也就更加重了它庄重肃穆的气氛。
如果抛开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大汉时代的婚礼直指婚姻之本意,堪为后世之典范,其中颇多值得人们思考之处。比如,婚礼为一切礼仪之根本,确实很有道理。组成人类社会的最小单元便是家庭,而组建家庭的途径便是男女结婚,所以结婚必须慎重,不可草率和儿戏。
西院内一片安静,婚房内只剩下一对新人,红烛摇曳,气氛旖旎。
都说头回生,二回熟,可是已经做过一回新娘子的蔡琰不知怎地,今日夜里竟然比上一次更加紧张不安。当年她嫁人的时候,还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青涩的就像四月间的李子,什么人事都不懂,懵懵懂懂的就嫁进了河东卫家,然后跟病秧子卫仲道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年。
如今蔡琰已经十九岁了,不仅身体发育成熟,而且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又跟刘和在洛阳的时候经常身体接触,加之来了蓟城之后又得了赵爱儿的传授,对于房中之事洞若观火,只剩下捅破那一层的事情……
上一世躲在宿舍里面经常跟苍老师隔着屏幕“神交”的刘和,这一世彻底远离了悲催的撸管生涯,前段时间他已经将赵爱儿顺利推倒,个中美妙滋味却不便与他人言说分享。今夜佳人入怀,刘和终于可以占据主导地位……
**帐暖,一刻千金。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刘和与蔡琰紧紧相拥而眠,两人却是毫无睡意,小声说着一些体己话。
蔡琰有些慵懒和满足地说:“夫君,做女人的感觉真好!”
刘和明知蔡琰说的什么意思,却故意促狭地问:“哦,难道说你以前做的不是女人?”
“讨厌!你坏死了!”
“嘿嘿,要不我再坏你一次?”
“不要!人家还疼着呢……”
“哦,那就吹蜡烛睡觉吧!”
“不要!人家要你陪着说话。”
“说啥呢?”
“我现在已经嫁过来了,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你,所以你再去哪里,也要把我带上!”
“那可不行,我要是随军出征,肯定十分辛苦,带着你在外面,实在太不便利,再说三军将士会怎么看我?”
“人家可以女扮男装,躲在你的中军帐后不让外人瞧见。”
“额,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尽量不随军出征好了,你就安心做我的机要秘书,帮着我处理批复公文,这些事情交给别人我还真的不放心。”
“夫君,问你个事情,你可要如实告诉人家!”
“啥事?我一定如实汇报!”
“你跟爱儿姐姐有没有……就像今夜这样……跟人家……跟人家那个?”
“什么这样、那个的?我咋听不懂你在说啥呢?”……
“哎呦,姑奶奶,你别拧的那么狠呀!赶紧松手,拧坏了,以后没得玩!”
“那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没有,我跟爱儿姐是清白的!”
“哼,才不信呢!明天我就去问她。”
“别呀,你一个刚过门的媳妇,也好意思问人家这么敏感的话题?”
“好!那我现在不问,等到糜家的小姐、乔家的小姐嫁过来,我让她们去问!”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又扯上糜家和乔家了?”(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搬家前后
刘和完婚之后,刘虞和蔡邕总算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整天盯着他,这让刘和觉得自由了许多,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做一些打基础、谋长远的事情。
糜芳从朐县带来的粮食、盐巴、布匹和一些贵重商货全部被刘和接手,虽然数目不少,但以刘和如今的胃口,还是觉得没有吃饱。为了刺激东海糜家来往幽州的积极性,刘和给糜芳开的价钱很公道,并没有刻意的压价和盘剥,这让糜芳觉得很是受用。
幽州虽然不缺粮食,但多囤积一些总没有坏处,万一遇上干旱饥荒之年,那就可以派上大用场。盐巴和布匹则是北方胡人长期需要的生活必须品,幽州在这方面的产量一直没能提上来,特别是布匹的产量更是低下,如果能跟徐州方面长期合作,光是这两项就有很大的利润。
为了今后的贸易方便,刘和在蓟城建立了一家商行,取名“茂源”,专门否则经销徐州方向的货物。因为这家商行是由刘和直接注入本金,所以今后的收支将不经过州郡府库,只需按照货物量向蓟城官府缴纳一定的商税,而盈利所得部分,则尽入刘和口袋之中。
徐州方面看上了幽州制造的上等兵器和盔甲,还有新式的农具、以及良种的母牛和母马甚至是胡奴,而这些物资或者商货基本上都属于幽州的特产,甚至是严格控制向外输出,如果不能得到刘和的许可,有钱也买不到。
因为幽州五军刚刚组建和扩编,刘和自己的部队正是需要兵器盔甲的时候,所以这次幽州向徐州提供的军用物资并不很多,只有弓一千张、弩五百张、长矛两千支、钩镶一千副、皮甲两千具、铁甲五百具。
除了这些单兵使用的军资,刘和还悄悄调集了一批守城所用的大型兵械,比如床子弩、塞门刀车和霹雳车等杀伤力巨大的家伙。虽然只有数十架,但也算一片良苦用心,希望能够帮到陶谦一把。
刘和还想多卖给陶谦一些战马,奈何船队的货舱有限,而战马又不像别的干货可以塞满船舱,因此最终只能先交付徐州两百匹完全训练好的战马。如果徐州方向还想多买,那就只能继续派船队北上。
至于其他诸如农具之类不太敏感的商货,刘和基本上是敞开了向糜家供应,反正这些东西就算能让徐州增产,那也威胁不到刘和。反而可以造福百姓,用不着控制。
糜芳来时一路忐忑,等到离开蓟城时却是意气风发。这次幽州之行,不仅让糜家可以大赚一笔,而且交好了刘家,与刘和建立了互信的关系,等糜芳返回朐县,就会在兄长糜竺的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糜芳本来还想深入到幽州腹地参观一番,但他获悉庐江皖县乔家的人已经到了冀州。所以赶紧带着船队离开了蓟城。自己妹子没能抢到第一个嫁入刘府,绝对不能还落在乔家做第三个,糜芳想着赶紧回朐县把糜刘两家联姻的事情给搞定,这样他的心里就能彻底踏实下来。
刘和送糜芳登船时。特意提醒糜芳留意青州刘备的动向,千万不要让其兄长糜竺跟大耳刘深入交往,以免整个糜家被其吃得连渣都不剩。
糜芳也曾听说过刘备之名,但他心里对于刘和的话并不为然。因为在糜芳看来,刘备与刘和相比,无论地位、声望和势力。都差的太远,自己的兄长糜竺就算头脑再浑,也不能做出疏远郯城刘氏而去亲近刘备的蠢事来。
送走了糜芳之后,刘和花了两日时间,从太傅府中搬了出来,与蔡琰一起住进了刚刚整修完毕的公子府中。这处府邸原是蓟城大族徐家的私产,为了进一步交好刘和,徐家以很低的价格将这座府宅卖给了刘和。
自从徐邈成为刘和的幕僚之后,徐家在蓟城的地位更加稳固,族人按照徐邈的建议,将名下的土地逐渐向外出让,然后再用卖地的钱进行商业方面的投资,结果发现家族的收入比之以前高出一倍还不止。
徐邈作为刘和的得力属下,早就看出来刘和对于土地兼并的深恶痛绝,也看出来刘和对于大地主阶层的抵触和反感情绪,作为徐家的后人,徐邈自然不能眼瞅着徐家走向刘和的对立面,所以数次向族长力谏,使得徐家在暗中悄然转身,从大地主向着商贾而转变,这样也就避免了日后跟刘和的一些土地政策发生冲突,可谓谋划十分长远。
刘和虽然限制和打击大地主阶层,但他却鼓励商业运作,只要不是搞类似囤积居奇之类的违法垄断经营,刘和不仅不会限制,而且还会提供一些便利与优惠。
只不过,很多话刘和都没有说出口,他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一些理念,因此只有像徐邈这种有眼光的人才会发现刘和的不同。
刘和与蔡琰虽然搬进了公子府,但却没有跟刘虞分家,只不过是因为原来的太傅府规模太小,而刘和的手下众多,因此才分开居住。刘和现在才娶了一房媳妇,而后面可以预见的就有两房,如果全都嫁入了刘府,小小一个西院可装不小这么多人。
分居跟分家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这其中不仅涉及到家族财产的分割,更重要的是一旦分家之后,那份亲情就会变得淡起来,这可不是刘和想要的结果。
刘虞对于儿子搬出去居住是赞同的,否则刘和也不会刚成婚没几天就搬家。刘虞觉得借着刘和完婚的机会,正好可以让儿子开府另过,这样属于刘和的空间就能再开阔一些,免得父子两个总是呆在一起,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刘和如今虽然住进了新府宅,但家中的账目支出还是由大欧氏负责打理,每天的晚饭也是一家人一起吃。为了增进家人之间的情感,刘和专门让城中木匠制作了一套仿西方的那种长条餐桌,这样既能让家人之间亲密交谈,而且还不动声色地改掉了大家跪坐在卧榻上吃饭的习惯。
最让刘和无语的是,搬家的时候,刘和本来是要将西院书房内那些新式家具挪到新府宅那边的,结果被刘虞给拦住了。刘虞告诉刘和,西院书房还给他保留着,这样显得亲近,刘和信以为真,结果过几天回来看时,刘虞已经老神在在地坐在太师椅中阅览起了从亲家蔡邕那里借来的书卷。
见到刘和时,刘虞也不难为情,理直气壮地告诉儿子,书房得有人每天清洁打理,让别人干这件事情他也不放心,索性便自己来做。
好么,刘和被自己亲爹“算计”了一把,也没地方说理,只得催着几个木匠抓紧时间赶制自己书房内需要用的全套家具。好在这几位匠人已经做过两套新式高脚家具,现在是熟门熟路了,倒也不用刘和等的太久。
刘和搬入公子府的第二天,登门拜访的人便络绎不绝而来,似乎大家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似的。
一开始来人还注意点形象和身份,都是趁着入夜之后才会乘坐马车悄无声息地前来,到了后来因为想要拜会刘和的人太多,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坏了规矩,因此只要看到刘和在府中时,大家也不再分黑夜和白日,赶紧就往公子府中挤。
第一拨赶来拜会刘和的是幽州各郡太守派来的信使,他们在刘和完婚之前便已到了蓟城,这次急不可耐地单独拜会刘和,却是想为本郡多争取一些好处。
比如新上任的渔阳郡太守尾敦就派了郡里的学官掾史、田曹掾史、金曹掾史三位分管文教、垦殖和财政的官吏前来拜会刘和,希望能从刘和这里为渔阳多讨要一些进入幽燕书馆就读的士子名额,一些上等的种子和农具以及州里刚刚设立不久的扶贫救济基金。
别郡的官吏前来拜会刘和,总要带些价值不菲的礼物,尾敦派来的这几个家伙却是两手空空,而且理直气壮地说渔阳如今一贫如洗,实在穷得没钱给公子送礼,因此迫切需要公子的帮助。
刘和被尾敦这一手搞得哭笑不得,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位主管渔阳郡文教之事的学官掾史:“渔阳如今人口稀少,要这么多的名额回去干什么?”
学官掾史是位五十多岁的严肃老者,他回答刘和:“正因为渔阳如今人口稀少,因此更加需要读书人前来教化民众、治理郡县,否则长此以往,渔阳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少!”
刘和又说:“渔阳想要多一些的名额,应该去找韩州牧和蔡大学士,我只负责幽州的军务,管不到这些事情的。”
那位学官掾史赖着不走,对刘和抱怨说:“临来蓟城之前郡守大人特意交待过,渔阳的所有事情去找大公子即可,还说大公子离开狄平之前承诺过,如今你却推三阻四的,分明是想赖账!”
刘和转头看看渔阳来的田曹掾史和金曹掾史,两人一起使劲点头,看架势尾敦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得,看在渔阳这几年被祸害不浅的份上,刘和说什么也不能让几位“老爷”空着手回去不是?他将拨给渔阳郡的学子名额从六个增加到十个,又亲笔写了一个条子,让马城农具坊优先供应渔阳三百副重型曲辕犁和两百副轻犁,最后还得给尾敦拨去一笔特殊的扶贫救济款子。
刘和这边还没有把渔阳来访的官员送走,护卫陶宽前来向他禀告:“公子,涿郡有几位官员手持太守张瓒的信笺在府门外求见。”
“得,又来一群讨债的!”刘和顿觉头大,恨不得赶紧搬回太傅府居住。(未完待续。。)
第二八四章 放风筝
就在蓟城百姓忙着过端午的时候,一支气象森严的大军离开了边塞重镇宁城,向着北边绵延起伏的白山方向挺进。
这是一次毕定会被载入史册的出征,尽管此时队列之中的将士们只是埋头赶路,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护乌桓校尉府的动员和保障能力确实强大,在短短不到五日的时间内,便为出征的一万五千骁骑卫大军备齐了兵械、粮草、营帐、药品等一应所需,同时还临时调集了一支人数过万的辎重运输队,专门负责跟在大军身后运输物资。
有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骁骑卫翻越白山来寻阎柔彻底解决问题,运输粮草的队伍自然不敢跑在大军的前面,否则就等于是向阎柔运送物资,而不是随军出征了。
刘惠能做到这种地步,一靠校尉府的仓库充盈,平时就注意进行战争物资的储备,因此临时接到命令之后也不至于胡乱抓瞎;二靠精干顶用的官吏队伍,如果刘惠身边没有刘放、韩珩等能力出众的年轻人辅助于他,很多事情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夏侯兰率领大军出了宁城向北走了四十多里,便离开了幽州的地界,进入到北方胡人控制的势力范围。这片紧邻上谷北方的广袤地域,在两百多年之前还属于大汉的疆域,那时候大汉的武力正处于巅峰时期,在漫长的北方构筑了一道牢固的防线,将北方的匈奴人、鲜卑人和乌桓人统统拒之于外,使其不敢南下,十分的霸道威猛。
如今整个幽州的疆域与两百多年前的大汉相比,少了差不多一半,而且只能借助于白山、燕山、白檀山等山脉的掩护,才能将胡人堪堪堵在城塞之外。若非刘虞父子在幽州苦心经营,这些年幽州腹地还不定被北方作乱的鲜卑人和乌桓人糟蹋成什么样子。
白山山脉从广宁至宁县一带发源。沿着西南朝东北的方向绵延了数百里,正好将内附的上谷郡乌桓部落与山北的阎柔所在部落隔开。夏侯兰这次率军从宁县出发,先向着西北行进一段时间,绕过了地势陡峭的山地,然后再折向东北行进,如此一来就等于是与白山的方向平行。
在阎柔控制的大小数十个乌桓和鲜卑部落的东面,有一条从白山之中发源的河流,名曰濡水。濡水河先是从南向北流淌了大约三百多里,然后折向东流二百多里,接着从北向南流淌了近三百里。完成了一个大大的“几”字型之后,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蜿蜒,穿过了雄峻的卢龙塞,穿过了令支平原,最终流入渤海。
以往,阎柔凭借南部的白山山脉作为依托,占据着濡水河上游西岸的大片牧场,小日子倒也过得自在快活。只是这一次,夏侯兰选择了一条与白山山势走向平行的进军路线。看样子是要以犁庭扫穴之势彻底将阎柔所控制的大小势力彻底赶出这片水草丰美的区域。
两万多人的队伍行进在开阔的草原上时,想要做到战术隐蔽根本没有可能,只能做到战略上的主动进攻。当大军进入草原两天之后,阎柔便获悉了幽州骑兵来犯的消息。
阎柔在骁骑卫大军出现之前。已经接到了广阳传来的急报,得知老父去世,整个阎家也被李儒连根拔起,当时气得就欲杀人泄愤。他很清楚这次无法跟刘和善了。因此赶紧聚集部落内的青壮,防备刘和派兵前来攻打他。阎柔欺骗被他控制的各个部落,说刘和看上了白山北面的这片大好牧场。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对大家下手,于是成功地激起了鲜卑人和乌桓人的仇恨。
尽管阎柔已经料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他还是低估了刘和的出兵速度。当衣甲鲜明的骁骑卫出现在白山北面时,阎柔还未做好准备,只是临时凑集起了两万多青壮骑兵。
在大规模的骑兵对决中,人数已经不是取胜的关键,重要的是要靠战术配合,还有装备方面的优势也很重要,而在这两点上,骁骑卫显然已经将临时拼凑起来的乌桓人和鲜卑人甩在了身后。
出现在阎柔视野之中的骁骑卫只有一万之数,另外五千骑中有三千骑需要保护运输粮草辎重的队伍,还有两千骑则失去了踪迹。
阎柔见汉军只有一万主力便来寻衅,心里的胆气便壮了几分,他对麾下的士兵们喊道:“勇敢的儿郎们,幽州的汉人不老实,竟然打起了咱们的主意,还敢骑着驽马来到大草原上向我们寻衅,今日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骑兵!”
跟随阎柔作战的鲜卑人和乌桓人于是个个嚣张大笑,根本看不起远方那支人数明显少于己方的汉军骑兵。
夏侯兰面色沉静地看着呈半圆形围拢上来的敌人,等到敌军驱马跑动起来之后,他下达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命令:“全军向西,放风筝!”
夏侯兰的命令非常简洁,被传令兵迅速地向着左右传了出去,几个呼吸之后,骁骑卫掉转马头向西,未曾与敌军接战便开始了“慌乱的撤退”。
处于中军位置的阎柔内心疑惑,但是他回想以往跟夏侯兰打交道的过程,发现夏侯兰一直都是个不肯轻易吃亏的家伙,这次估计是看见己方兵力远远超出了预计,所以临时胆怯,想着赶紧脱离战场。
都说兵败如山倒,阎柔可不想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就不信哪个统兵的将领在两军对阵时还敢玩假撤退的把戏,所以催促士兵们加快速度冲上去,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骑兵统统杀死。
兴奋的胡人催促战马像风一样刮过草原,掉头西撤的汉人骑兵似乎已经难以逃出马蹄下的茫茫草原。
便在此时,汉人骑兵忽然手持弓弩在马背上转过身来,朝着追击上来的胡人一阵猛射,当时就将冲在最前面的上千名勇士射成了刺猬。
胡人吃了大亏,一边催马一边抬弓射箭,奈何他们的弓箭是逆风而行,等到箭矢射出时,前方的汉人已经骑马向前蹿出了一大截。而汉人这边却是捡了便宜,他们回身射箭时可以将射程放到最大,当箭矢射出之后追击的胡人正好一头撞上来,因此总是能够发挥弓弩的最大射程。
狠狠吃了一个大亏的阎柔,终于发现情形不对,急忙下令大军停止追击,免得被汉人骑兵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术活活拖死。已经杀红了眼的鲜卑人和乌桓人,又被射死了数百人之后,终于愤愤地停了下来。
胡人不再追击,汉军于是不再向西撤退,两军隔着不算太远的一段距离,相互之间大眼瞪小眼。
刚刚过去的这一场追击战,汉人骑兵的损失几乎不到百人,而场面占优的胡人却损失了两千多骑,这让阎柔心里觉得既窝囊又憋屈,偏偏此时他还不敢再次下令大军追击。
两军在草原上僵持了一段时间,阎柔索性下令部队就地进行休整,他就不信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熬不过初来咋到的这些汉人骑兵。
胡人这边刚刚出现松懈,汉军骑兵忽然动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向西撤退,而是向着胡人冲杀过来。阎柔心知又被夏侯兰算计了一把,赶紧下令部队迎敌,结果汉军骑兵靠近过来放了两轮箭之后却又开始掉头往西面跑。
鲜卑人和乌桓人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打脸,他们再也不听阎柔的号令,嗷嗷乱叫着冲出来要找汉人骑兵拼命,于是草原上的喋血追击又开始上演。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胡人不再顾惜族人性命,无视前方不时射来的箭雨,他们心里抱着一个念头:我们的人比汉人多,当他们射光了壶中箭矢,战马跑不动的时候,就该是我们对他们一边倒地屠杀的时候。
两拨人马一追一逃,终于到了黄昏时分,在这个过程之中,又有两千多胡人被射死在马背上,而汉人的损失依然是微乎其微。
此地距离汉军驻守的宁城已经不过百里,阎柔担心夏侯兰藏有伏兵,于是赶紧招呼各个部落派出的士兵停止追击,向东北方向回撤。
已经追的精疲力竭的胡人,始终没能追上狡猾的汉人,原因很简单,那些骑术卓越、战马最好的胡人肯定是冲在最前面的,而这些人首当其冲就被回身射箭的汉人骑兵射落马下,所以胡人始终无法真正追上前面的汉军。
一代天骄创造出来的曼古歹骑兵战术,可是曾经横扫了欧亚大陆的,如今骁骑卫依仗着先进的马具、精良的弓弩和坚固的甲胄,将这种“流氓无耻”的战术提前了一千多年发挥运用出来,就算阎柔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是只能干瞪眼。
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胡人,此时已经对打败汉军骑兵不抱任何希望,他们只是盼望这次向东撤退的时候,那些好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汉人再也不要掉头追上来像催命鬼一般不停地发射冷箭。再这么搞下去,就算己方的兵力多过汉人,也经不起两三天的消耗与折腾……
胡人心心惶惶地向东北方向撤退,这次夏侯兰果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率军向西行缓缓行走了一段,来到了后方输送粮草辎重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