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一天
柴刀的电脑下午出问题了,存稿都在电脑里,修复要明天才能完成,只好停更一天,实在抱歉
第一章 懵懂少年
北平沦陷!天津沦陷!!华北告急!!!中华民族已到危急之秋!!!!
“二十九路军苦苦支撑二十三天,卢沟桥三得三失,副军长佟麟阁及第132师师长赵登禹等多名军官壮烈殉国!”一张满是油渍的报纸被风旋着在空寂的街道上飘荡,最后落到了街角的一滩污水里,已经浸在污水里的黑体加粗铅字异常的醒目,朝上的一面正是刊登二十九军恶战卢沟桥事迹的报道。
“同胞们,你们听见了炮声隆隆吗?那是我们中**人正在和rì军交战,你们能听得见喊杀声吗?我能听见,我能听见英勇的士兵们砍杀rì军时发出的怒吼,这是中国人的怒吼,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呐喊”女学生装扮的肖亚兰站在台阶上高声演讲,一脸激愤的她挥动着手臂大声呐喊着,同样学生打扮的唐城和几个相熟的同学给过路的行人们散发抗战的传单。
唐城和肖亚兰他们并不是同一所学校里的学生,年仅19岁的唐城是冲着肖亚兰才参加这个募捐活动的,为此他还搭上了一块怀表。“唐城,肖亚兰真的答应和你去看电影了?是不是你骗我们的呀?”绰号猴子的侯笑天用肩膀顶了唐城一下,正沉迷于关注肖亚兰的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我唐城什么时候骗过人?”长相清秀的唐城用大拇指点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摸样。从小就是孤儿的唐城上的是一所教会学校,年过半百的美国牧师罗伯斯是他的资助人,侯笑天和肖亚兰他们都是一所国立中学的学生,19岁的唐城常自喻自己有着多年混迹江湖的优势,自然也就成了侯笑天他们学生娃向往的对象。
“不吹牛你就不会说话了是吗?肖亚兰会跟你去看电影?她已经答应一会陪我去百货公司了。”圆脸的谢晓丽冲着唐城和侯笑天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出身富裕的谢晓丽有些看不上游手好闲的唐城,如果不是因为好朋友肖亚兰的说服,谢晓丽今天是准备拉着肖亚兰一起去逛百货公司的。
“别搭理她,这种女人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我请你抽烟”侯笑天不想唐城和谢晓丽发生争吵,就神神秘秘的把唐城拉去旁边,悄悄塞给唐城一支雪茄烟。“唐城,这可是我老爸的德国老板送给他的雪茄烟,这东西很贵的,咱们是好朋友我才给你的,知道不拉?”侯笑天伸手揽着唐城的肩膀,做出一副熟络的表情。
唐城撇了撇嘴,熟络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铁壳打火机在手上玩了几个花样,看的侯笑天和几个男同学羡慕不已。“嗯,味道还不错,不过比罗伯斯的雪茄差了些味道。”唐城抽了一口侯笑天带来的雪茄烟,然后伸手揽住侯笑天的肩膀在其耳边低语道。牧师罗伯斯年轻的时候是个独闯西部的牛仔,威士忌和雪茄烟可是罗伯斯的最爱,自小跟着罗伯斯长大的唐川自然对雪茄烟是熟悉之极,只抽了一口便能分出好坏。
“唐城,你说咱俩是好朋友呗?”侯笑天晃掉唐城的手臂,有些贱兮兮的盯着唐城手里的铁壳打火机。侯笑天家庭富裕为人豪爽,唐城从他那里没少捞好东西,两人的关系也的确如同侯笑天说的那样交好,闻声知意,唐城知道侯笑天这是看上自己手里的铁壳打火机了。
“猴子,这个可不行,这是罗伯斯最喜欢的东西,是我偷着拿出来玩的,要是给了你,我回去了一准会被罗伯斯活活打死。”在友情和屁股开花相提并论的时候,聪明的唐城选择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快喊大家离开,军jǐng来了。”侯笑天还想要继续纠缠,眼尖的唐城却急吼吼的指着街角喊了起来。
学生在闹市演讲和上街游行一样不受国民zhèng fǔ待见,从北平学生上街示威游行遭到军jǐng镇压开始,国统区闹市里只要有学生装扮的年轻人聚集,周围就一准会出现手持大棒的军jǐng。肖亚兰之所以会同意唐城参加她们的演讲募捐活动,就是因为唐城的观察力够敏锐,能在军jǐng出现的时候及时的发现危险,避免和减少同学被军jǐng抓走的事情。
“军jǐng来了,快走。”侯笑天和几个男同学手忙脚乱的帮着肖亚兰她们收拾着东西,长街上原本正在听演讲的人们也大多做了鸟兽散,军jǐng抡起大棒揍起人来可不管你是不是学生,唯恐惹祸上身的人们cháo水般散去,把肖亚兰她们孤零零的留在了街口。
“娘希匹的狗东西”唐城暗骂一句,把夹在手指甲的雪茄烟叼在嘴上,独自迎着正急急小步跑来的军jǐng们走了过去。唐城想要弄些小麻烦尽量为肖亚兰她们赢得一点撤离的时间,他知道就凭自己的小胳膊腿无法阻挡军jǐng抓人,可他有个美国养父,即使自己被抓了也能很快被放出来,罗伯斯在上海还是认识很多人的。
“抓起来,这小子是和她们一起的。”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人意料,就在唐城刚要开口的时候,从旁边窜出一个身穿短衫的汉子,指着唐城就是一阵叫嚣。坏事了,唐城的脑袋嗡的一下就蒙了,这个身穿短衫的家伙刚才就站在自己身边,自己和肖亚兰打招呼、揽侯笑天的肩膀,都被这家伙看见了,这家伙原来根本就是军jǐng的探子。
“绑了”带队的军官一声令下,从军jǐng队伍里窜出两个人来,直接把转身要跑的唐城按到在大街上用绳子绑了起来。军jǐng出现的太过突然,虽然唐城发现的很及时,但肖亚兰她们女生的动作太慢,再加之像短衫汉子那样的军jǐng密探还有好几个,唐城被按倒的同时,肖亚兰和侯笑天他们已经被围了起来。
“等等”就在军jǐng们缩小包围圈要对学生们动手的时候,一直站在人圈外的一个年轻汉子开口了,“他们都是些学生,只是在街上说了些抗rì的话,你们犯得着用绳子大棒招呼他们吗?”跟年轻汉子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男人,虽然年龄不等也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这些人的身上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子戾气。
带队的军jǐng头子眼一瞪就要发作,说话的年轻人呵呵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本证件递了过去。“长官好,刚才得罪了“军jǐng头子翻开那本证件只看了一眼,便立即一个立正,恭恭敬敬的双手把证件递还了回去。“你们这些学生不好好的在学校里读书,跑来大街上做什么?赶紧散了,回去。”军jǐng头子像换了一张脸一样,对着肖亚兰等人好言相劝,就连已经用绳子绑起来的唐城都给放了。
“这位大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获救之后的唐城一边揉搓着发麻的手臂,一边凑到那伙人跟前道谢。得益于牧师罗伯斯的教导,唐城有着一副比同龄人强壮的身板,站在那名年轻人的身前,倒也不显得单薄。唐城从小就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不敢说见识广阔,但一定的眼力还是有的,这名年轻人虽说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可脚上那双军用皮鞋却是醒目。
许是察觉到了唐城一直在打量自己脚上的皮鞋,年轻人呵呵一笑,“怎么?小兄弟有兴趣吃军粮?”年轻人的话一出口,身边围着的那几个汉子都笑出了声,唐城看着倒是个头蛮大的,可看他刚才和那些军jǐng们掰扯的时候,根本就还是个毛孩子。
“连座,你看他站起来还没个步枪高,这样的小子敢跟您一样打小鬼子?我看还是算了。”年轻人身边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汉子搭话了。被人给小看了,唐城不由得有些恼火,便狠狠的瞪了那山羊胡子一眼,要不是看着那年轻人身上有着一股子豪气,他才懒得跟这些吃枪饭的家伙们打交道。
“山高水长,这份人情我唐城记下了,听各位好像不是本地口音,rì后要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就来法租界的天主教堂找我,唐城虽然不是什么有权势有门路的人,但这街面上的朋友还是有几个的,告辞。”学着江湖人的做派,浑身尘土的唐城对着眼前的这伙人抱拳行礼,所谓礼多人不怪,唐城这么一抱拳,就连刚才出言讥讽他的那个中年汉子也不得不整了面sè抱拳回礼。
“还别说,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看着人不大,肚子里的鬼心思倒是不少。”中年汉子看着唐城远去的背影,不由的啧啧称奇。若不是身上还带着任务,他倒是想拉着唐城探探这小子的底细,这么个好玩的小子带回军营去,那几个老货指不定宝贝成什么样呢。
“走,咱们的事情还都没有办呢。”被汉子们隐隐围在当中的年轻人左右扫了一眼,抬步前行,“山羊叔,你说团部叫咱们来探路是要做什么,直接拉开架势让部队往里灌人不就行了吗?何必废这个劲。”
第二章 疑惑
被年轻人称作山羊叔的中年汉子把眼一瞪,张口骂道,“我说你小子好歹也是个堂堂的连座,是上过学堂喝过洋墨水的人,肚子里的货也比我们这样的大老粗多,别他娘的一副假摸样来套老子的话,不知道,反正你是连长,你说咋干,我们几个照做就是。”年轻人碰了一鼻子灰倒是也不恼,走在旁边的汉子们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个屁,你们几个把走路的姿势改一改,妈的,这一眼看过来就知道你们是扛枪的,看看这满街的人,有那个像你们一样把个腰板挺的笔直?***,还把这大街当成是咱军营里的cāo场了?把架势都给老子都收着点。”中年汉子的每句话里都要带上个脏字,骂的那几个忍不住偷笑的汉子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要不是看着周围的人多,恐怕中年汉子早就抡起大巴掌扇他们的后脑勺了。
只要有心人细细看来,他们这一行人走路的姿势的确是跟旁人不大一样,且不说他们举手投足间带着的肃杀之气,就是几个人走路的频率和架势也是一模一样的,也难怪中年汉子要骂人了。起初几个人还是像旁人那样漫步街头,可是走着走着就隐隐变成了两列纵队,而且每个人的步幅也几乎都是一样的,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旁人,他们是当兵的吗?
“你们几个***就是欠骂,山羊叔可是咱连里的老兵杆子,就连我这个当连长的都要敬着怕着,你们几个家伙还敢上赶着往上顶,活该。”看着中年汉子爆骂手下的这几个家伙,年轻人乐不可支的继续小声的火上加油,果然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被称作山羊叔的中年汉子又瞪起了眼珠,两个挨的近的小子还每人挨了一记爆栗。
出言救下唐城他们的这伙人都是**88师524团1营2连的,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叫谢波,是个上尉连长,被年轻人称作山羊叔的中年汉子叫刘存义,年幼时家世贫寒靠给地主家放养为生,后来是被抓壮丁进了军队讨生活,由于其经常跟人谈及幼时放羊的经历,便落下了个刘山羊的诨号,到最后全团上下无人不知1营2连有个叫刘山羊的上士老兵,反倒是刘存义的真名没几个人知晓。
卢沟桥之后,中国和rì本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虽然委员长蒋介石还指望着国际社会的出面调停,可国民zhèng fǔ统管的各支部队却已经在军政部的指挥下开始了调动和集结。早在1932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之时,**jīng锐的88师就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是国民zhèng fǔ手中为数不多几支jīng锐部队中的一支。此番88师的人出现在上海不是偶然,全师上下1万多官兵是接到命令赶来上海的,一同前来的还有同为**德械jīng锐的87师。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后,rì军在华北扩大战争的同时,又积极策划侵占上海。8月9rì,rì本驻上海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和士兵斋藤要藏驱车闯入虹桥军用机场挑衅,被中国士兵击毙。驻沪rì军以此为借口要挟中国zhèng fǔ撤退上海保安部队,撤除所有防御工事。rì本的无理要求被中国拒绝后,即动员驻上海4000人的海军陆战队及舰艇登陆人员和 “rì侨义勇团”共万余人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rì方已经做出了反应,国民zhèng fǔ也不能坐视不理,同月11rì,京沪jǐng备司令张治中率第87、第88师到上海杨树浦及虹口以北布防,中国空军主力也开始由华北向上海方向集结,谢波一行人便是88师派来探查路线和rì方动向的侦查小队。十几个人里面就只有老兵刘山羊来过上海,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上海变化很大,刘山羊想要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却也摸不着头绪。
一行人好容易才找到了新民路然后沿着新民路往东走,很快就来到了宝山路口,前面就是rì租界了。说这里是rì租界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公共租界rì占区,这还得从民国二十一年的一二八上海抗战说起。上海的租界几经扩展,到三十年代最终成形,几乎将整个上海市区都囊括进去,国民zhèng fǔ却只控制闸北、南市两区,整个租界大体上分为法租界及公共租界,法租界在南边,公共租界在北边。
公共租界又分为中区、西区、北区以及东区,其中北区、东区在苏州河以北,一二八上海抗战后国民zhèng fǔ与rì本zhèng fǔ签订淞沪停战协定,国民zhèng fǔ从此不准在上海驻军,而公共租界的北区以及东区则被rì本实际控制,宝山路就是华界跟rì租界的分界线。新民路进入宝山路的路口设有rì军的岗哨,还有路障,不过裹着铁丝的木制路障是打开的,两个rì本兵背着步枪在站岗,不过他们对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流却视而不见。
“娘的,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原本满街的rì本人咋一个都见不到了?莫不是知道我们88师来了,都赶船回他们的老家了?”一行人走了一路,居然一个rì本人也没有见到,接受侦查任务前来探底的谢波自然是有些失望。究竟是年轻人,谢波的失望在脸上显现无遗,走在旁边的刘山羊赶紧打哈哈逗乐,企图转移谢波的注意力,不过看谢波的表情,他的这番努力应该是白费了,因为谢波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是啊,这rì本人都哪里去了?还真是有些奇怪。”刘山羊企图转移谢波注意力的时候,殊不知谢波自己也在心里暗自嘀咕着。上海是个大都市,宝山路这里又是rì战区,按理说这里的rì本侨民或是rì本兵应该很多才对,他们这都已经顶到rì战区的路障这里了,可除了两个站岗的rì本兵之外,他们居然一个rì本人也没有见到,这事的确是透着一股子怪异,谢波似乎从中嗅到了yīn谋的味道,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yīn谋究竟是什么。
谢波是连长,也是这次侦查任务的指挥官,他停住了脚步,其他的人自然也就停了下来。跟着谢波前来执行侦查任务的都是他们2连的好手,大家的脚步一停自然就把谢波围护在了中间,手快的一个已经把手搭在藏在衣服下面的枪柄上。本就引人注意的一行人由于谢波的停步不前和手下士兵的自然反应,使得他们更加的引人注意,尤其是那个手搭在腰间正左顾右盼的更是显眼。
谢波一行人虽说是停住了脚步,可他们的实际位置距离那俩站岗的rì本兵只不过十几米远,这样的距离内只要拔枪shè击,那俩rì本兵一准会成为尸体,何况谢波他们有十几杆短枪。十几个人气场上的变化令那两个站岗的rì本兵频频侧目,不过他们未做出口头jǐng告或是平常的jǐng戒动作,只是目视前方雕像一般的站的笔直,如果不是他们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所有人一定会把他俩当做是两尊雕像而不是真人。
“咦?”谢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俩rì本兵的诡异表现,在谢波的印象里,rì本人尤其是带着武器的rì本兵可没这么好说话,说母猪能上树谢波也许信,可要是说rì本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打死谢波也不会相信。可现在这俩个站岗的rì本兵却对自己一行人视而不见,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自己这一行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偏偏站岗守卫路障的这两个rì本兵却一直装着没看见自己,谢波的心里的疑惑更加的深了。
“带你们2连最jīng锐的人去,一定要弄清楚上海的rì军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不要坠了我们88师的名号。”这是谢波接受任务时,营长转达团长的话,一心想要和rì本人见个真章的谢波把它牢牢记在心里。谢波是个心思活泛的年轻人,又是出身黄埔的天子门生,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在524团所有的营连长中也是最年轻也最悍勇的一个,所以团里从师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定下由谢波执行。
谢波是个在仕途上有抱负的人,但想要更进一步,就得要拿到相应的军功,接到这个任务时,谢波已经做好游走于危险之中的准备,可现在遇到的情况却令他疑惑不解,一肚子的想法瞬间犹如见到了毒rì头的露水般消失的一干二净。“妈的”谢波突然爆出一句粗口,然后把视线移向路障后面的rì战区租界,眼眸中闪过一丝厉sè,就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个正常人永远不会做出的决定,他要带着枪闯一回所谓的rì租界。
第三章 挑衅
“把短枪都亮出来,跟我过去。”谢波敞开上衣,把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明晃晃的露在rì军士兵的视线当中,然后大摇大摆地迎着那俩rì本兵走了过去。刘山羊他们不知道谢波这是想干什么,不过谢波是连长,既然做连长的都说了,他们也只好照办的把藏在衣服里面的驳壳枪露在了衣服外面。
一步、两步、三步,谢波一边向那俩站岗的rì本兵走去,一边做好了随时抽枪shè击的准备,他们这一行人虽说都穿着和普通人一样的对襟短褂,可他们身上的军人气息却是藏不住的,何况此时他们把原本藏在衣服下的短枪都露了出来,这要再不知道谢波他们不是善类,那路上的行人可都是白痴了。“看,他们有枪。”有眼尖的行人看见了谢波他们腰间的手枪,不想沾了事的行人纷纷窜到了街道的另一侧快步离去。
“妈的,老子们的身上又没有屎,躲个什么劲?”一个反应慢的行人被刘山羊拎住了后脖领,本来是不打紧的事情,可那行人抬眼看到几张凶神恶煞的脸,顿时两眼一翻看着立马就能昏过去了。“真他娘的败兴,就这样的还是个站着撒尿的?怪不得好大个上海会被rì本人占去一块。”看着小鸡似的男人,刘山羊手一松任那男人摔倒在街道上,获得zì yóu的男人顾不上喊疼,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个没影,看的刘山羊一伙有些目瞪口呆。
“娘的,这货要是进了咱部队里,一准是个长命的,***跑的还挺快。”看着那男人慌不择路的背影,刘山羊有些自嘲的笑道。像他这样的老兵手里都攥着一把子人命,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经历过两次溃退活下来的老兵几乎都是踩着自己人的尸体逃回来的,就连刘山羊也不列外,像他这样的老兵在部队里被称为长命鬼,意思就是能比别人活的长。
一直高度紧张的谢波没有理会刘山羊他们的嘀咕和交谈,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两个站岗的rì本兵身上,他现在的位置距离那俩rì本兵就只有不过五六米远,近的都能闻到rì本兵嘴里呼出来的酱菜味。雕像似的rì本兵依旧还是站的笔直,谢波靠的越近,他俩就越是目视前方对谢波视而不见,不过胸口起伏的速度越是快了不少,呼吸声也渐渐粗了起来。
“***,老子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快速起伏的胸口和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这俩rì本兵此刻的紧张,洞悉了这些的谢波忍不住在心里连连冷笑,原以为rì本兵都是像他们自己宣扬的武士那样无视一切,原来他们也会怕也会紧张。本已经把手虚搭在枪柄上的谢波忽然改变了主意,直接抬脚冲着那路障走了过去。
经过路障岗哨旁边时,谢波满是挑衅的眼神往一个rì本兵脸上瞄去,那个rì本兵的脸肌抽了两抽,很不自然地将脸庞转向了另一侧。“妈的,你在给老子装,老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谢波暗骂一句,跟着走到那rì本兵面前,掏出根烟卷叼在嘴上,然后向那rì本兵比了个借火的手势,那rì本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真的从兜里掏出火柴,呲的划着火,居然又双手拢着帮谢波把烟给点上了。
嘴里叼着烟的谢波也不急着离开,只是盯着为自己点烟的rì本兵一个劲的死盯着,两人之间就只离着一米多远,从谢波嘴里喷出的烟雾熏的站在他对面的rì本兵一个劲的眨巴眼睛。山口正男很郁闷,这个该死的支那人为什么非得缠着自己不放,这伙嘻嘻哈哈的支那人不用眼睛看都能猜到他们都是支那军人,这个叼着烟卷站在自己对面的家伙应该是这帮人的指挥官。
山口正男很想像对付以往那些支那人一样,用刺刀把这个讨厌的支那人扎死,可身边站着的曹长武田却一直在用眼神示意他忍耐。忍耐?为什么要忍耐?山口正男不知道曹长武田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时候的曹长可是比自己还要喜欢作弄支那人,上次那个在哨位外面捡烟头的小乞丐不就是被曹长用刺刀给斩断了两根手指吗?为什么今天轮着自己就要忍耐了?
山口正男的眼角一个劲的抽抽着,显然面对谢波的挑衅,他已经忍到了极致,站在一旁的曹长察觉出了山口正男的异样,便轻轻的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曹长提醒式的触碰让怒气十足的山口正男顿时醒悟,曹长一直暗示的忍耐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如若不然身边站着的曹长早就该把刺刀端起来了,那里还会暗示自己忍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烟气的刺呛,山口正男把自己的火气按捺下来,继续催眠自己看不见眼前这个该死的支那军人。
一直盯着山口正男的谢波傻眼了,眼瞅着这个傻不愣登的rì本兵要发怒了,谢波也做好了把事闹大的准备,可转眼之间,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傻蛋rì本兵又变成雕像了。“见鬼了”哨位上这两个rì本兵的异常表现的确是令人怀疑,别说谢波,就连刘山羊他们几个也看出了异常,挤眉弄眼之间,看似无意的刘山羊他们几个已经完成了对这个rì军哨位的包围之势。
武田是曹长,同时也是个很有战场经验的老兵,刘山羊他们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站位让武田心惊不已,如果这伙支那军人要对自己和山口下手,恐怕连一点声音都不会让自己发出来。武田在期盼换岗同伴快些到来的同时,也在暗自咒骂那些该死的军部参谋,如果不是他们的那个什么大进攻计划非得要上海租界里的rì本侨民和士兵尽量克制与支那人发生冲突,自己和山口哪里会落得个这样的境地。
武田抓着步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还是按照参谋本部的命令站的笔直,在开战进攻上海之前,还是要避免与支那人发生冲突,尤其眼前的这伙支那人还都是军人。一旦自己或是山口忍不住和对方起了冲突,很可能会暴露本部进攻上海的行动计划,为了所谓的脸面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就是剖腹谢罪一万次也不够。
对方没反应,一心想着挑衅rì本兵的谢波也颇感无趣,这里毕竟是rì战区租界,总不能青天白rì的就把枪掏出来顶在人家脑袋上逼着这俩rì本兵跟自己起腻。嘴里叼着烟的谢波飞快的动着脑筋,平rì里以鬼点子多著称的他此时却有点江郎才尽的意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能让这俩rì本兵发火抓狂自乱阵脚的主意。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的挑衅,甚至连自己露出来的手枪都视而不见,无计可施的谢波眯缝着眼睛狠吸了两口烟卷,又盯着那rì本兵的脸看了一会,这才洒然转身走了。站在周围一直攥着驳壳枪握把的刘山羊看到谢波身后那个rì本兵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示,随即才把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走,去里面逛逛。”谢波叼着烟卷头一个顺着搬开的路障进了rì占区,刘山羊他们只好跟在后面,尤其刘山羊生怕自己的这个小连长又弄出什么新鲜花招来。
一行人越过宝山路继续向东,一直到四川北路才转道向北。 四川路比宝山路还要出名,因为它不但是公共租界连通中区、北区的一条主干道,而且往北一直就可以走到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部。而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部也正是谢波此次rì租界之行的目的所在,尤其是宝山路口那俩rì本兵的异常反应,更令谢波急于在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部那里找到答案。
进了rì占区,街上的rì本侨民和rì本兵逐渐的多了起来,谢波他们像流氓一样的晃着膀子溜达了好长一截路,这要是放在平常,早就被街上的rì本兵抓走送进宪兵队了,可现在的谢波他们却犹如无人之境般安全。刘山羊按照谢波的命令还故意和一个rì本浪人撞了个满怀,不等刘山羊把眼睛瞪起来,被撞了个跟头的rì本浪人却一个劲的鞠躬道歉,把个刘山羊郁闷的不得了。
“妈的,怪事了还,小rì本今天这都转了xìng了,咋就没人来跟咱们起腻?”谢波一行人亮着腰间的手枪顺着四川路一路北上,沿途遇见的几个rì本兵和rì本浪人居然对他们也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反应,这回可不只是谢波弄不明白了,就连他们中反应最慢的栓子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往北走没多远,谢波忽然发现后面有个躲躲闪闪的家伙正在街边烟摊买烟,不过买烟人却一直在偷偷的看向他们这边,而且那买烟人却是个熟人。“顺子,你去,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稍稍一想,谢波想起这个跟着自己一路的买烟人是谁了,可不就是他们从军jǐng手里救下的那个叫唐城的小子嘛,谢波忽然来了兴趣叫一个手下去把唐城抓过来问话。
第四章 再挑衅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你怎么没跟你的那些同学一块回去呀?”谢波笑嘻嘻的看着有些局促的唐城,少年强忍着的局促和不安让他想起了自己刚进黄埔军校的时候,自己那时面对校长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的反应吗?
“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们上的是公立中学,我上的是教会学校,牧师的雪茄抽完了,我是来替他买烟的。”唐城的瞎话张嘴即来,不过他全然忘记了那只是个路边的小烟摊,哪里会有雪茄这样奢侈的东西。谢波他们对视一笑,到也没拆穿唐城的瞎话,只是刘山羊的眼神里明显表示了对唐城的感兴趣,谢波对这个圆滑小子的印象也不错。
“你是上海人?”谢波笑着问道唐城,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谢波突然有了个主意,“那你一定也来过这里,我们几个土包子是头回来上海,你能不能带着我们在这里转一转?”谢波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刘山羊几年前来过上海,能找到宝山路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谢波还想到处看看,没有一个熟悉上海地形的人显然行不通,唐城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此事。
“哦,我一会还要赶回教堂打扫卫生,不如我的晚饭就没了。”唐城的脸上露出我很想帮你们的忙,可我很抱歉的神sè。一个19岁的孩子居然会这般的油滑,谢波对唐城的兴趣有加深了几分,不管唐城愿不愿意,刘山羊他们几个一记隐隐把唐城围在了中间。
“好,好,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我帮你们就是,只是你们别站的这么近,我有点害怕。”唐城一边说害怕一边缩着脖子,却完全不真害怕的样子。唐城点破了谢波他们的身份,见谢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唐城赶忙笑着说道,“我可不是rì本人的探子,那帮军jǐng一看你的证件就放过了我们,你们不是做官的那就是当兵的,上海的军jǐng就怕这两种人,不过我才你们一定是当兵的,牧师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你们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小东西的眼力不错,带着我们在着rì战区里走一圈,老子要是满意了,晚饭我请。”唐城的话音刚落,刘山羊蒲扇似的大巴掌已经落到了他的后脖颈上,不过刘山羊不是揍他,而是轻轻的按在了唐城的后脖颈上。唐城用力的挣了几下,可刘山羊是当兵多年的老油条,对方人的手段多了去,任唐城用力的挣扎,却甩不脱刘山羊的手。
“走,给我们好好带路,顺便你也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我们看到的都是什么地方,好让我这个大老粗也长长见识。”心知眼前这个人不好对付,唐城只好悻悻的答应为谢波他们带路。四月天小孩脸,这话是形容天气变化之快好比是又哭又笑的小孩脸一样,可唐城的xìng子比那四月天还要快。领着谢波他们才走出不多远,他就已经和刘山羊聊的很是热闹,这要不是在rì战区里,也许唐城就闹着要看看那刘山羊别在腰间的驳壳枪了。
“怪了,我平时和别人来这里的时候,这些rì本人一个比一个凶,今天到是怪异,怎么都躲着咱们走?”刘山羊夸过唐城眼力好,这才走出不多远,唐城就发现了异端,谢波和刘山羊对视一样,心说这小子的确是和一般年纪的学生不一样。公共租界有很多rì本人,rì军控制区里的rì本人就更多了,就在谢波他们正前方没多远正好走过来一个身穿和服的rì本浪人,谢波给刘山羊使了个眼sè,用嘴示意着正东张西望的唐城。
“小子,咱俩来打个赌怎么样?”刘山羊伸手揽住了唐城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看见对面那个rì本人了吗?你迎着他走过去,不要给他让道,我说这个rì本人看见你一准会掉头就走,你信吗?如果我输了,给你五块银元,如果是你输了,那就一会把我们送去咱们遇见的那个街口,怎么样?敢赌吗?”刘山羊松开唐城,然后用一种我看你不敢答应的眼神看着唐城。
唐城的心里的确是在打鼓,这帮人和自己又不是很熟,不过转眼又一想,这个赌局无论输赢好像自己并不吃亏,赢了有五块银元输了只是待会送他们回去。唐城翻了个小白眼给刘山羊,然后鼓足勇气迎着那rì本浪人走了过去,心中暗自在祈祷这个看着已经有些醉意的rì本浪人千万别藏着刀子,否则自己今天很可能会在这里血溅长街。
酒意上头的河田踩着木屐正踢踏踢踏的走着,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街边商铺的橱窗,迎面走来的唐城倒是让他愣住了,不过看这个支那小鬼的意思是不打算给自己让路了。看见有中国人兜着头冲撞过来,这要平时在街上,河田早就发火了,不过今天,他却主动避到了一侧,就在昨天,领事馆要求他们尽量减少外出,确实要因公外出的,也尽量少惹事,总之,尽量不要在这时候招惹中国人。
“奇怪,小rì本真转xìng了?”刘山羊见状越发大惑不解,如果是他们几个会让rì本人退缩还好说,可唐城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平rì里有习惯学螃蟹横着走路的rì本浪人居然给唐川让路了,刘山羊不得不暗自称奇。挠挠头上的短发,刘山羊喃喃自语道,“这小rì本好像不想惹咱。”
“他不想惹咱,那咱就惹他。”谢波目露凶光,暗暗打了个手势,手下的两名士兵便一左一右向那rì本浪人撞了上去。河田身前的通道都已经被谢波一伙给完全堵住了,不管他如何闪躲,最终还是和谢波手下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八嘎!”被撞顶到后面店铺墙上的河田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自己已经给那个支那小鬼让路了,为什么他们这些支那人还要故意撞过来,莫不是看自己是个好欺负的?勃然大怒的河田习惯xìng的把手伸向腰间,他的两只武士刀一般都是插在腰间的。
“***,你骂谁?”挨了骂的家伙目露凶光,撩起了衣襟把腰间二十响盒子炮便露了出来。伸手没摸到武士刀的河田骤然看到对方腰间的盒子炮,顿时瞳孔一缩,再看谢波还有慢悠悠跟上来的刘山羊他们腰间都是鼓鼓的,越发脸sè大变,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转身走进街边一家rì本料理店,这家伙竟是主动服软退缩了。
刘山羊他们面面相觑,这可是在rì租界,这rì本人怎么成怂包软蛋了?谢波却隐隐猜出了缘由,此事肯定跟昨天发生的虹桥机场事件有关,这些rì本人多半是得到了上海领事馆的指令,让他们这几天尽量不要惹事。rì本人如果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嚣张跋扈,也许谢波还不回多想,可rì战区里的rì本人越是这样不敢招惹他们几个,谢波的心里就越是没底,就月感觉到rì本人正在酝酿着什么yīn谋。
谢波把目光转移到唐城身上,温言笑道,“小兄弟,能再帮我一个忙吗?你不是说在街面上有相熟的朋友嘛,这个rì战区里,你有认识的人吗?帮我打听一下这些rì本人都是怎么了,这怎么看着都怪兮兮的。”谢波他们对上海根本不熟,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唐城,这个少年有些不简单,谢波觉得他能帮得上自己的忙。
唐城正全神贯注琢磨刘山羊腰间别着的驳壳枪,闻听谢波麻烦自己帮忙,便没口子的应了下来,转身朝附近的一个街口走去。“连座,这小子能行吗?”刘山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谢波,他知道自己的连长恐怕也在打唐城的主意,他们都想把这小子弄进自己的连队里。
正从口袋里摸烟的谢波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不过一支烟的功夫,被谢波寄予厚望的唐城便从街角奔了回来,“都问清楚了,我找街面上的朋友打听了,说是昨天rì本领事馆就下了命令,不让这些rì本人跟中国人起冲突,具体是为什么不知道,只是从昨天开始,租界里的rì本人老实多了,不止是不敢招惹咱们,就连那些平常的百姓,rì本人也不招惹。”唐城的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的神sè,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刚才路过rì租界路障的时候,就不给那俩站岗的rì本兵鞠躬了。
“哦,是rì本领事馆下命令了。”谢波扭头和刘山羊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含义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虹桥机场的事情不过是昨天的事,当天rì本领事馆就命令上海的rì本侨民和部队不要去招惹中国人,这和rì本zhèng fǔ要求国民zhèng fǔ给个说法的举动完全是背道相驰的,谢波已经很肯定的判断租界rì本人的表现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实际rì军正在集结他们的部队等待进攻上海。
第五章 实地侦查
想清楚了这一点,谢波便不再原地逗留,只是让兴致大增的唐城带着他们继续往北走,走到四川北路与虬江路的十字路口,谢波再次停了下来。“你们都看见前面路口那栋挂着rì文牌匾的大楼没有?”谢波回头对刘山羊他们说道,“如果我是rì军指挥官,就会把这里作为我的一个堡垒工事,底层的墙面正对虬江路口那侧凿几处shè击孔先伪装起来,如果开战,我在建筑物的顶层架上几挺轻重机枪,就能锁死这整个路口。”
刘山羊等人细看之下还真是这样,当时就变了脸sè,如果rì军也有谢波这般想法,一旦开战,进入rì战区的**部队一定会徒增不少伤亡,而这样一个堡垒也不是轻易就能突破的。如果rì军指挥官再yīn损一些,在战斗没有打响之前绝不暴露机枪shè口,单等**部队进入街口之后再启用shè击孔,那样的结果绝对是血流成河。
这会唐城倒是能插上话了,谢波和刘山羊他们留意的那栋建筑他倒是进去过,“谢大哥,这栋大楼一共三层,是一家rì本商社的产业,他们这楼都是钢筋混凝土的,比我住的那个教堂还要结实,一楼是他们的大厅,2楼是些办公室什么的,三楼是客房,只招待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人入住。”心直口快的唐城见谢波他们都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道,“我认识的一个小子在那里面负责打扫卫生,我进去找过他。”
大喜过望的谢波追问道:“那这家商社有武装护卫吗?”谢波知道上海的rì本武装力量很复杂,除了直属rì本海军的特别陆战队以及刚刚从汉口撤下来的两个陆战队外,还有从万国商团中分化出来的rì本商团武装护卫队,而且成员大多是rì军的退役军人,要不就是rì本浪人,其战斗力不容小觑。
唐城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只是在他们2楼拐角的一间房子里见到过有背着步枪的rì本人,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说的什么护卫队。”唐城说的很是笼统,不过谢波却很有办法,他取出纸笔画了几幅rì式步枪的草图,然后让唐城一一辨认,最后确认唐城见到过的rì式步枪是rì军曾经在东北装备过开拓团的金钩步枪。
金钩步枪就是rì军现装三八大盖的前身,估计是rì本陆军淘汰下来的装备被商团拿来装备他们的护卫队,这种步枪只比三八大盖少了个防尘盖,但shè击jīng准度极高,而且无烟无焰、后坐力小,缺点是口径小,附带杀伤力弱,但总体来说仍不失为一款优秀的步枪。谢波在本子上做好标记,然后一行人又跟着唐城继续往北行进。
一路往北走了很长一截,先后越过十几个十字路口,远远的终于看见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的大楼了,那是一栋城堡式全封闭建筑,整栋建筑呈长方形,四周是四层结构办公楼,紧挨四川北路,正对多伦路。走近之后,谢波发现除了正对多伦路的大门口设有岗哨,并且有rì本兵严密排查出入的人群以及车辆外,其余各个方向均没什么戒备,rì军不仅任由上海市民在大楼四周zì yóu走动,甚至也不禁止市民靠近大门,只是严禁入内。
混杂在人流中的谢波一行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大楼的大门口。不过这里毕竟是rì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大门口的戒备很严,临时垒起的环形街垒后面甚至还架起了机枪。谢波这次没敢再造次,只是站在马路一侧,对着大门内远远地瞄了几眼,发现方框形封闭大楼的中间是个大cāo场,不少rì军正在列队训练。
谢波他们不只是在偷偷打量rì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内部,就连rì军布置在环形街垒里的情况也都看了个遍,谢波还把看到的内容都暗中记录在了自己的小本子里。陆战队司令部里的rì军远比谢波他们见过的rì军要强悍,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满脸泛着油光,一看就是身体强壮之徒,而且谢波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气,这些rì军一定都是些老兵,只有杀过人的人身上和眼神中才会有杀气。
谢波等人绕着整栋大楼转了两圈,最后在rì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斜对面的rì本海军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看到了吗?rì本人这是外松内紧,看着中国人能随意进出他们的控制区,可他们的核心部位却想都不要想。”谢波摸出一支烟卷叼在嘴上,借着刘山羊划着的火柴把烟点着,“咱们这一路上至少发现了不下十处可以作为街垒的地方,如果开战,这些地方都会成为咱们的噩梦,只要很少的rì军士兵和一些轻重机枪就能挡住咱们的去路。”
“是挺麻烦,可是咱们也进不去那些地方,里面是个啥布置,咱都是两眼一抹黑,真要是打起来了,从外面攻击根本不顶事,这些房子可都是混凝土里面还加了钢筋的,我估计70口径以下的小炮根本轰不下来。”对谢波的话,刘山羊深有同感,只是苦了凑热闹的唐城是一句也听不懂谢波他们在说什么。
“走,我们回去,按原路返回,把那些地方再看一遍。”谢波几口抽完了烟卷,把烟头用脚碾灭转身就走。谢波的心里乱糟糟的,按照从师部得来的消息,虹桥机场事件根本就是rì本人自己弄出来的一个由头,其用意就是要找一个进攻上海的借口。如果这rì战租界里真是像自己今天看到的这般,这说明rì军已经做好了进攻上海的准备,至少驻守在rì租界里的rì军已经做好了鏖战的准备。
谢波一行人跟着唐城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不止把rì战区转了个遍,还在唐城的带领下,把所有出现rì军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虽然时间有限他们只是草草转了一圈,但谢波的心里却犹如重石压顶般喘不上气来。军政部的那些大佬们还在为rì军是否会对上海用兵喋喋不休,殊不知上海的rì军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只是那些rì军,就连侨居在上海的rì本侨民和武装商团也都做好了随时参战的准备,如果**想要在上海和rì军开战,那就必须把上海所有的rì本人都视为大敌,否则便会吃rì本人的暗亏。
谢波他们一路上经过多家rì本商社,虽然从表面看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老洽谈生意和购买物品的人还是进进出出,可细心的谢波却发现进出这些rì本商社的除了那些上海的有钱人之外,便是乔装成中国人的rì本人,这些人身上明显带着军人的气息,如果他们不是驻守上海的rì军现役军人,那么也只能是商团雇佣的护卫队成员。
有了唐城先前找朋友打听出来的消息,便不难解释这些进出rì本商社的家伙为什么非要乔装成中国人了,谢波甚至猜测其中一个家伙提着的手提箱里装着的应该是子弹或是手雷。商社的护卫队有枪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商社囤积的弹药可能不足以支撑他们参加完整场战斗,可rì军在上海的军舰里却有海量的弹药,尤其是他们去过的陆战队司令部更是武器弹药众多,如果他们想,这些商社也能拥有轻机枪这样的火力。
“去两个人跟着他们,看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提着箱子进入商社的几个汉子出来之后,谢波手下的栓子带着另一个同伴跟了上去,跃跃yù试的唐城却被刘山羊留了下来。跟踪的结果和谢波想的是一样的,这几个形迹可疑的家伙根本就没走远,走出两个街口便上了一辆军用卡车,再下来的时候他们手里多了两个沉甸甸的箱子,栓子他们一路跟下去,发现这些人又进了另一家rì本商社。
栓子他们在外面只等了一支烟的功夫,那些黑衣汉子就从商社里出来了,不过他们拎着的箱子却看着像是空的,里面的东西应该已是放在商社里了。“这些家伙再向商社里运送弹药,就装在那些箱子里。”到此时,谢波已经能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有上海拥有护卫队的商社都做好了随时参战的准备,一旦战争在上海爆发,这些武装商团便会拿起枪成为准军队武装。
“好了,小兄弟,今天真是多谢你帮忙了,这些银元你拿去自己买点吃食,我们要回去了,有机会再来找你玩。”心中有了计较的谢波只想马上把侦查的结果上报给师部,随意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银元递给唐城,便催促着刘山羊他们回部队。
“喂,说好是你们要请我吃饭的,给几块银元就把我给打发了,真没意思,我还想去你们那里去玩一圈呢。”唐城嘴里一边絮叨着一边却把那几块银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副财迷样看的刘山羊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们走的,记住了,可不是老子逼你绑着你走的。”不等谢波做出回答,刘山羊伸手拎住了唐城的衣领,不管唐城同意不同意拉着便走。**抓壮丁已是习惯,刘山羊自己就是被抓壮丁进了**,遇上唐城这么个活宝,他哪能放过。
第六章 招揽
被连拉带哄骗进轿车里的唐城也不知道自己被拉到了什么地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郊外,仔细看周围的地形,才发现自己这是到了杨树浦了。88师作为**jīng锐是不折不扣被委员长蒋介石视为虎贲的嫡系部队,全师人数已达一万四千余人,这样数量的一支部队大规模的调动不可能避开rì本人的暗探,所以谢波他们的1营是第一批提前进入上海打前站的先头部队,88师的后续大部队要晚上才能到达这里。
赶回营地的谢波没有多做停留边去找营长汇报侦查结果,到处看新鲜的唐城则被刘山羊带去了他们新挖的战壕里。“老山羊,这个娃子是干什么的?你咋把他带进咱们的战壕里来了,小心长官看见了罚你去挖洞。”和刘山羊同在一排的老兵谢老六打量着学生打扮的唐城,转头看向刘山羊的眼神中满是疑问。和其他的老兵一样,他们这些老兵油子很少和新来的家伙说话,尤其刘山羊更是如此,突然带回来这么个小子,莫不是刘山羊喜欢那个调调?
“你***瞎琢磨啥呢?这小子是咱连座认下的小兄弟,今天帮了我们大忙了,是连座让带回来的,跟老子可没有半点关系。”谢老六眼神中暗藏的含义给刘山羊看了个真切,老脸发紧的刘山羊啐了一口,便带着到处东张西望好奇宝宝一样的唐城去了谢波的指挥部。
“谢连长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呀,这能住人吗?”谢波只是个小小的连长,即便他是天子门生出身黄埔,可在88师里多的是出身黄埔的军官,他能有一个指挥部已经很不错了,等师部主力到来之后,其他的连长可没有这待遇。“咱**不是可以征用民房吗?谢连长咋不带着你们去住房子,干嘛非要睡在这土壕里?晚上不冷吗?”
刘山羊终于领教到了唐城的絮叨不休,打从进了战壕开始,唐城的嘴就没有听过,问的刘山羊恨不能活活掐死这小子算了。好容易搪塞了唐城几句算是打发了这小子,不过唐城又对谢波挂在指挥部里的军装来了兴趣,要不是刘山羊看的紧,他非要穿在自己身上试一试过一回做军官的瘾。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会?这长官的东西兴随便动的?小心连座一会回来剥了你的皮子。”刘山羊实在收拾不住jīng力旺盛的唐城了,只好拿话威压而且还把谢波也搬了出来。最后还是刘山羊把自己的驳壳枪卸下子弹扔给唐城把玩,这才安抚住了唐城,“哎呀,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咋就把你这么个小爷给带回来了。”
“你这又在发什么牢sāo?我老远在外面就听到了。”谢波的人还没进指挥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能让刘山羊这样的老兵油子喊着头痛的人可不简单,汇报完毕的谢波看着jīng神好了很多。“怎么样?小兄弟,我们这里好玩吗?”谢波一踏进自己的指挥部就看见正摆弄驳壳枪的唐城,收到来自刘山羊暗示的眼神之后,谢波这才放下心来,把驳壳枪拿给这小子当玩具摆弄,也亏的刘山羊能想得出来。
“长官好,我叫唐城,你也可以叫我虎头。”见谢波回来了,慌忙起身的唐城放下手里的驳壳枪给谢波敬了一记军礼,不过那架势却看着有些别扭。见刘山羊一副想要立马笑出来的样子,唐城黑着脸解释道,“领养我的神父以前当过兵,他说美**队里就是这样敬礼的,我没有见过你们的军礼。”
“嗯,你说的很对,各国的军礼都不一样,可你知道军礼的由来吗?”谢波笑着示意唐城坐下说话,然后接着说道,“咱们中国的军礼来源于西周,是西周五礼之一,是用于征伐和军事活动方面的礼节仪式。咱们现在使用的军礼还有很多种,你刚才用的是rì常的举手礼,条列规定在身着军服戴军帽或者不戴军帽,通常行举手礼。不过我们**的举手礼应该是右手从胸前抬起,右臂与肩同高,前臂、手掌呈一条直线,五指并拢,掌心稍向外翻三十度。戴帽时,右手中指贴于帽檐外2公分处,不戴帽敬礼时,中指微贴太阳穴。”
刘山羊不知道谢波给唐川谈及军礼是什么用意,不过看唐川听的却是聚jīng会神,随着谢波的叙述,唐城还不由自主的重复做着敬礼的动作。“对,手臂与肩同高,五指要并拢。”谢波细心的纠正着唐城的动作,还把自己的军帽取来戴在唐城头上,给唐城比量帽檐外2公分是在什么位置上。
“小兄弟,我们这,好玩?要不就别回去你那个什么教堂了,就留在我们这里,连座以后还会教给你更多东西,他可是黄埔毕业的,懂的东西多了去了。”见唐城玩的高兴,坐在一边擦枪的刘山羊试探xìng的询问道。谢波现在教给唐城的这些东西,补充团的新兵要学好几天,遇上这么个心明眼亮的好苗子,刘山羊说什么都要把唐城留下来。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打一开始你们带我来你们这开始,我就知道没好事。”唐城朝着刘山羊撇了嘴,“神父领养我这么多年,我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跟你们当兵吃粮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神父上天堂之后再说,现在不行。”唐城不住的摇着头,神sè中也流露出一丝暖sè,要说孤儿的唐城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牵挂,那便是教堂里的神父罗伯斯,虽然那个大胡子神父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的,但唐城还是把他当亲人看待。
“你那个神父多大岁数了?”唐城的出言拒绝并没有出乎刘山羊的预料,不过唐城说等那神父死了再考虑当兵的事,如果那神父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这事就还有的商量的余地。
“你等会,我先算一算罗伯特神父今年是多少岁了。”唐城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然后回答道,“罗伯特神父说他是20年前来中国的,神父说他来中国的时候已经25岁了,20加上25,那就是说罗伯特神父今年至少已经45岁了,我想他去见上帝可能还需要很多年。”
看着对谢波挤眉弄眼的唐城,刘山羊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是被唐城给戏弄了,不过谢波还在这里,他也不好对唐城怎么样,只好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的驳壳枪,恐怕刘山羊此时已经把自己手里的驳壳枪当成是唐城在死命的折磨。“唐城,不过山羊叔说的也没错,既然罗伯特神父现在正值壮年,你也完全没必要谈及养老送终的事,为什么不来我们这当兵,为国家出一份力,早点把rì本人赶出中国,百姓们也就能早一天过上好rì子。”谢波静静的看着唐城,等待着唐城的回答。
谢波对唐城有好感,但不代表就一定要把唐城弄进军队里来,尤其唐城和他也只有一面之缘。不过白天在rì租界里转悠的时候,谢波发现唐城居然会说rì语还能看得懂rì文招牌,从唐城对军队的事情颇感兴趣就不难看出这个小子对当兵打仗非常的向往,让他埋没在城市的繁华里,实在太过暴殄天物,谢波准备要把唐城拉进自己的连队里来,自己的连里如果有一个会说会写rì语的人,谢波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面对谢波的凝视,唐城有些动摇,不过最后还是摇了头,“谢长官,不是我唐城矫情,当兵是件大事,罗伯特神父养我这么大,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回去和他商量之后才能决定的,我现在答复不了你。”虽然唐城对军队的事情都非常的感兴趣,尤其是谢波挂在指挥部里的那身军装,衣领上的军衔标志让唐城几乎拔不出眼来,还有刘山羊拿在手里的驳壳枪,可唐城的确是要跟罗伯特商量此事,否则自己就太无情了。
谢波也知道就凭自己跟唐城一天的交情,不可能急吼吼只自己几句话便跑来当兵,看唐城的穿戴打扮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吃穿不愁的。军队是个流汗流血甚至会丢了xìng命的地方,唐城虽说比补充团的新兵要强不少,可只凭敬礼和立正稍息还不足以判断唐城就合适当兵,再说还有美国神父这个大麻烦,真要是用强把唐城留在自己的二连,等那美国神父找上门来,那整个524团还不闹开锅了。
“那行,走,先去吃饭,吃过饭了我叫人送你回去,今天让你吃一回部队里的伙食,你那些学生朋友可没有这个机会。”谢波使了个眼sè给刘山羊,后者只好悻悻的出去招呼连里的伙夫送饭过来。馒头、菜汤管饱,唐城也学着谢波和刘山羊那样呼噜呼噜大口喝着菜汤,对谢波特意打开的牛肉罐头却视而不见,这倒是让刘山羊暗自在心里称赞不已。
第七章 回绝
“唐城,你跑到哪去了?神父都快要急死了,我们都把你常去的地方找遍了,要不是你回来的及时,神父就要去巡捕房报失踪了。”谢波亲自驾驶的轿车还没挺稳,心急火燎的唐城就推开车门跳了出去。蹲守在教堂门口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的侯笑天见状大喜,顾不上说别的了,拉着唐城就向教堂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跟唐城絮叨着,倒是把谢波忘在了一边。
果然,上午在街角散发传单游说抗rì募捐的几个年轻人都在教堂里,一身黑袍的神父罗伯特也在,看情形是神父正带着大家在为自己祈祷。“我回来了,你们怎么都在教堂?不用回家的吗?”回到了教堂,唐城那副大大咧咧的劲头又回来了,不顾罗伯特神父眼神中的jǐng告,只是自顾自的和肖亚兰他们打着招呼。
“神父,既然唐城已经安全回来了,那我们就走了,再晚了,家里人会责怪的。”看到唐城安全回来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的肖亚兰代表几个同伴向罗伯特神父告辞准备离开。上午遇上军jǐng的时候,大家只顾着收拾东西四散撤离,谁也没顾上看唐城怎么样了,等军jǐng们走了,大家碰面后统计人数的才发现唯独少了负责望风的唐城。
把周围几条街都找了个遍,肖亚兰他们始终找不见唐城,内心自责不已的肖亚兰只好在侯笑天的带领下来了教堂,把事情的原委告知给了罗伯特神父。肖亚兰还央求着好友谢晓丽,让她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打电话去问了军jǐng那边,结果也还是没有唐城的下落,军jǐng方面也证实了今天根本没有抓捕过学生,别说是学生了,军jǐng今天压根就没有抓过人。
这么个大活人难不成就平白失踪了?对于军jǐng方面的说辞,肖亚兰他们自是不信的,由着侯笑天的xìng子,还是找家里的关系对军jǐng施加压力力求放人才对,不过罗伯特神父在中国侨居多年,对这些事情还算明了。在罗伯特神父竭力的阻止下,侯笑天他们几个家里有些权势的才算是偃旗息鼓不再提及此事,不过放心不下的大家还是分头出去又找了一圈,搜寻无果之后大家聚在教堂为唐城祈祷平安,侯笑天是不爱这个调调才会蹲在教堂门口数蚂蚁玩,不想却把唐城等了回来。
“把手伸出来”把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唐城最后走到了罗伯特神父身边,不顾唐城满眼的哀求,冷着脸的罗伯特神父命令唐城伸出右手。这是要打唐城的手心板了,和唐城一直不对付的谢晓丽顿时来了jīng神,侯笑天他们几个好事之徒也都冲着唐城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很早就听说罗伯特神父对待做错事的唐城从来都只是打手板jǐng告,从不多做过多的惩罚,今天可是见着真的了,包括肖亚兰都不由瞪圆了眼睛偷偷看了过去。
“啪”“啪”“啪”三声轻响,罗伯特神父拎着的竹片挥下去的时候看着劲力十足,可落到唐城手上的时候却是跟打苍蝇没啥两样。等着看唐城笑话的谢晓丽很是不满了翻了一记小白眼给罗伯特神父,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吗?这样就是打手心板了?该不是神父故意的?我爹打我的时候都比这厉害。”和谢晓丽同样不满的还有侯笑天他们几个男学生,尤其侯笑天更是发现了唐城隐藏着的笑意,这不是明显的玩赖吗?拿大伙当二傻子耍呢。
“知道错在哪了吗?”手心板已经打过了,可罗伯特神父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唐城,打过之后还有训诫。和中国人的严加管教不同,罗伯特对唐城采取的一直是放养政策,只要唐城出去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回来之后最多就是打几记不痛不痒的手板,唐城对这一套早已经熟记于心,只要自己认错的态度良好,神父多半会原谅自己。
“知道了,我不该到处乱跑叫你们担心。”唐城老老实实低着头认错,不过罗伯特明显看到了唐城斜着的嘴角,要不是肖亚兰她们还没有离开,少不得唐城又要再挨几记手板。手心板也打过了,错也认了,见没啥热闹好看的,肖亚兰他们便起身告辞离开,离开前侯笑天还偷偷的给扭过头来的唐城比划着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这位年轻的先生,教堂已经关闭了,麻烦明天再来。”送肖亚兰他们离开的时候,罗伯特注意到了停在教堂外的轿车和站在轿车边的谢波。此时的天sè已经暗了下来,肖亚兰等人白天的时候只是和谢波打了个照面,根本没看清谢波长的什么样,罗伯特和谢波说话的时候,肖亚兰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结伴离去。
“您一定就是罗伯特神父?我是谢波,国民革命军88师524团1营2连连长。”身着便装的谢波对罗伯特伸出手臂打着招呼,见罗伯特对自己的身份好像有些迟疑,便笑着说道,“我和唐城也算是朋友,他今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见唐城对军队的事情很感兴趣,就带他去我们兵营玩了一会,他害怕您会责怪他,我送他回来就是想跟您解释一下。”
虽说谢波穿着便装,但谢波的身上却隐隐流露出的军人气质却是藏不住的,尤其是谢波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一看就是个见过血杀过人的。“哦,军官先生既然是专门送虎头回来的,那就请进来喝杯咖啡”罗伯特也是个当过兵杀过人的主,对谢波这样的人自然不会陌生,谢波说是专门送唐城回来的,所以罗伯特也不好直接撵人家回去,在唐城的殷切期盼下,罗伯特只好招呼谢波进教堂喝咖啡了再走。
自动化身为小跑堂的唐城熟络的去煮咖啡了,罗伯特招呼谢波坐下,谢波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罗伯特提及让唐城当兵的事情,急于弄清楚谢波登门来意的罗伯特倒是先开了口。“军官先生,你刚才说虎头今天帮了你们的忙,不知能否方便给我说说虎头究竟帮了你们什么忙,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罗伯特拿出自己的雪茄递给谢波一支,和谢波坐在一起,罗伯特自然而然也带着几分军人的直爽。
“神父,具体的细节我不好给你讲,唐城也就是给我们做了一会向导,带我们在上海到处走了走,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谢波不知道罗伯特是个什么xìng格,只好很是笼统的含糊其辞。不过看罗伯特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然不太满意谢波的回答,不过这里面涉及到军事,谢波也不好给罗伯特说的太细,只能言顾左右跟罗伯特闲扯。
“咖啡来了,谢连长,你尝尝,这可是地道的巴西咖啡,整个上海也就神父这里有。”谢波跟罗伯特这边瞎聊乱扯呢,端着咖啡的唐城及时出现了。接过咖啡的谢波明显看到唐城出现的一瞬间,神父罗伯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对孩子的溺爱之sè,父母双全的谢波知道只有长辈对自己的孩子才会流露出这种神情,看来唐城所言非虚,这个美国神父倒是对唐城真的很好。
“让你见笑了,虎头是我从山东捡回来的弃婴,养在身边19年了,我已经拿他当了自己的孩子。”放下咖啡的唐城被罗伯特撵出去打扫教堂了,几口威士忌下肚,罗伯特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岁月已经把这个昔rì的西部硬汉变成了喜欢酒后回忆的寂寞男人,虽然罗伯特的中国话说的不是很顺溜,但并不妨碍他和谢波的交谈。
“神父,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原因。“谢波接过酒瓶为罗伯特把酒满上,然后继续说道,“唐城很聪明,比我们那些接受过短期训练的新兵还要强,我们88师是**的jīng锐,无论训练、待遇和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我有意想招唐城进我的连队,可唐城说要看您的意思,这就是我今天的来意。”
“唐城还是个学生,他现在只有19岁,他不适合当兵,军官先生,你请回,我累了,要休息了。”谢波要拉唐城去当兵,在罗伯特的理解里跟那些军阀武装抓壮丁就是一个道理,如果不是看谢波还算礼貌,说不定罗伯特会直接拿出藏在房间里的转轮手枪把谢波打成筛子一样扔出教堂去。
“神父,唐城会说rì语能看得懂rì文,中国和rì本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您知道这样的人才在战争会起到什么作用,难道您准备让他打扫一辈子教堂?他是中国人的后代,保家卫国是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尤其是像唐城这样的年轻人更得要担负起责任,我们88师里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在少数。”谢波起身准备告辞,不过他发现了正从门缝往里偷看的唐城,那番话其实都是说给唐城听的,罗伯特一个蓝眼睛老外哪能听得懂这些话。
第八章 夜谈
“你进来”送走了谢波,回到房间里的罗伯特冲着门外喊道,他知道唐城一定就等在自己的房间外面。就如同罗伯特料想的那样,唐城真就等在了他的房间外面,一听到罗伯特在叫他,脸上带着笑意的唐城便推门走了进来,不过唐城的手里还拿着为罗伯特新买的雪茄烟。
“你知道刚才那军官是干什么来的?”享受着唐城的捶腿服务,窝在摇椅里的罗伯特美滋滋的抽着雪茄,脱下了神父袍服的罗伯特又恢复了居家男人的角sè,他打算和唐城像普通人家的父子一样说说话。“那个姓谢的军官是来招你去当兵的,你给我说说你今天都跟他们干了些什么。”
为罗伯特捶腿的唐城暗自做着鬼脸,不过他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仔细的跟罗伯特说了一遍,就连去谢波他们的军营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包括谢波身边刘山羊这样的人也没有落下。“你是说,他们让你带路去了rì租界?还去了rì本人的陆战队司令部?”罗伯特不动声sè的问着唐城,后者不明就里的只是点着头。
罗伯特是打过仗的人,轻易就猜到谢波他们这次进入rì租界其实就是所谓的战前侦查,虹桥机场发生的事情,罗伯特也有所耳闻。今天美国领事馆已经给侨居在上海的美国公民下达了通知,近期之内凡属美国公民如无要事最好离开上海,滞留在上海的也最好不要离开租界。
领事馆的通知再加上唐城今天经历的这些事情让罗伯特心里已经有了个计较,看来中国和rì本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要爆发了。五年前,中国和rì本在上海就打过一仗,不过那时罗伯特带着唐城还在北平城,没赶上那场战斗。卢沟桥事变爆发之后,rì本想要吞并中国的野心已经昭然若照,如果这次rì本和中国在上海开战,一定不会像32年那样轻易的结束。
“好了,你跑了一天也累了,先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唐城还盼着跟罗伯特说谢波的事呢,没想到却被罗伯特撵了回去喝令马上睡觉。没心没肺的唐城绝对想不到,在他回房间睡觉之后,换了衣服的罗伯特却悄悄的离了教堂,去了租界里的一家酒。
平rì里的玫瑰酒人头攒动很是热闹,可今天却只有寥寥几人看着有些冷清,身穿便装的罗伯特绕过台敲响了酒老板的办公室。“上帝呀,罗伯特,你可是我的稀客,你上次来我这里可是有段rì子了。”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脸堆笑的酒老板麦克张开双臂和罗伯特拥抱在一起。
“放心,我这里绝对安全,酒保和钢琴师都是我们的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麦克把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上了锁,然后招呼罗伯特去了办公室的里间。大口把酒杯里的酒灌进肚子里,一直冷着脸的罗伯特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和这个玫瑰酒的老板麦克都是隶属中情局亚洲司的秘密特工,玫瑰酒就是他们的接头地点和后勤基地,不过罗伯特一向很少来这里。
“麦克,我想咱们应该撤离了。”几口威士忌下肚,罗伯特向麦克透露了此行的目的,“rì本人昨天在虹桥机场挑起事端,我已经收到了来自国内总部的指令,要求我们暂时停止在中国境内的一切活动。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却有了变化,我想中国和rì本的这一仗必定会爆发,一旦中国和rì本大规模开战,我们留在中国的这些人就会非常危险,我准备联系总部要求全部撤离。”
“可领事馆的人下午还来过我这里,他们说中国人未必敢跟rì本人在上海开战,罗伯特,这可不像你做事的xìng格,当初选择留在中国可是你自愿的,就这样回去总部,中情局那些高层未必还会继续启用你我这样的人。”麦克和罗伯特认识已久,他深知罗伯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xìng格,可突然之间罗伯特提及回撤美国的决定,这让麦克一时半会还有些接受不了。
“领事馆?”听麦克提起领事馆,罗伯特不由的连声冷笑,“那些只会花天酒地的家伙又能知道什么,只要rì本人多请他们参加几次酒会,再送些不值钱的rì本漆器给他们,他们甚至会说美国应该跟rì本结盟。”罗伯特说的也没错,美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人最近的确是跟rì本人有些黏黏糊糊,麦克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他发展的****情报员曾经不止一次亲眼看到领事馆的人进rì本人的酒屋鬼混。
“虎头今天认识了一个**88师的年轻军官,据虎头自己说,那名军官今天带着人把整个rì租界都走了一遍,尤其是rì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和rì军医院大楼。虎头还去了他们的军营,虽说虎头没看到多少88师的部队,可我觉得这是中国人即将和rì军开战的先兆,他们今天进rì租界只是为了做战前侦查。”
“88师可是被蒋一直作为拱卫国府的jǐng卫部队,中**方如果把88师调来上海了,说明他们是真的要和rì本开战了。”88师是德国顾问帮着国民zhèng fǔ训练的jīng锐德械样板师,作为潜伏在中国的中情局特工,麦克和罗伯特一样对88师同样不陌生,麦克甚至还能说出88师团级以上军官的名字和籍贯。
“市区的情报员今天给我带来了新情报,虹桥机场突然多了很多上海保安队的人,不过据我观察,那些人不是真正的保安队,他们应该都是中国正规军假扮的。”还不等麦克消化掉88师已经调来上海的消息,罗伯特又抛出了另一个足以令麦克立刻崩溃的情报。罗伯特是军人出身,随不说是身经百战,可对同样带着正规军气息的保安队却不会看走眼,作为搭档的麦克没理由怀疑罗伯特的判断。
“那也就是说中国是一定会和rì本在上海开战了,该死的领事馆。”麦克脸sè不虞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综合罗伯特今晚带来的消息和自己掌握的情报,麦克已经能十分肯定罗伯特的判断是极其正确的,中国人不止开始调集部队前来上海,而且他们也做好了应对战争的准备,他们和rì本之间的战争即将爆发。
“rì本人不敢进攻租界?上次中国人和rì本人在上海打的天昏地暗的,我看租界里面也没啥大事,我看我们没必要全都撤回去。”和罗伯特一样,麦克已经在中国待了多年,和牧师身份的罗伯特不同,麦克有着大把的机会游走于中国各地。多年的潜伏和各种手段让麦克积攒了丰厚的财富,几年前的淞沪之战过后,上海租界里的房价一路走高,麦克把手上所有的闲置资金都拿去投资房产了,这突然之间就要撤走,他的那些投资岂不就要打了水漂了。
自愿留在中国,麦克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弄钱,只要挣够足够的钱,麦克就打算提前退休享受生活去了,要让他丢下辛辛苦苦攒下的那些家底空手回美国去,这绝对办不到,所以他竭力的想要说服罗伯特改变主意暂时留在中国。对于麦克的疑问,罗伯特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上次中国和rì本在上海开战的时候,罗伯特并不在这里,所以罗伯特在不清楚双方战力的情况下很难做出评判。
“你没有经历过战争,是不会明白战争的残酷,仗一旦打起来了,子弹和弹片不会长着眼睛辨认你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罗伯特不满意麦克的自欺欺人,开口jǐng告道,“88师不只是中国jīng锐的德械样板师,他们也是上次经历过淞沪之战的中国部队,即将发生的这次战争一旦扩大化便是不可估量后果的,留在这里危险太大,还是撤回国安全些。”
麦克很难说服罗伯特改变主意,不过麦克倔强起来也令罗伯特很是无奈,两人在麦克办公室的内间谈了很久,至于说了些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不过罗伯特离开玫瑰酒的时候,老板麦克的脸sè明显不是很好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猜测不管是中国人还是rì本人发动的时间也就是最近几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尽快联络总部上报此事。”罗伯特临走时的话一直闪现在麦克脑海里,心烦意乱的麦克头一次提前关了酒,独自坐在台喝闷酒。
离开玫瑰酒之后,罗伯特并没有直接回教堂,而是去了距离美国领事馆不远的一栋洋房,他要去拿为唐城办好的美国护照。一直把唐城养到9岁,暂居北平的罗伯特通过中情局的关系为唐城办了美国身份,唐.埃文森是唐城在美国的合法身份,已经拿唐城当儿子看待的罗伯特是准备带唐城一起离开的,只是唐城自己还不知道此事。
第九章 伤逝
“罗伯特神父,你来了,请进,我刚得了一瓶上好的威士忌,正好咱们喝一杯。”洋房的门开了,过来开门的是美国领事馆的武官参赞帕克,来中国已经三年的帕克很罗伯特一样酷爱威士忌,在玫瑰酒老板麦克的有意牵线下,两人成为了朋友,罗伯特要找的人正是帕克。
“亲爱的,去把我那瓶威士忌拿来,我们要聊一会。”把罗伯特让进客厅,帕克让留宿在自己这里的领事馆女秘书罗拉去拿酒过来。帕克风流成xìng,他的房子里经常会有女人出入,对此,罗伯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不过对帕克能勾搭上领事的漂亮女秘书,罗伯特还是深感帕克的手段高明。
“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这是那个孩子的护照,你真的打算回美国了吗?教会那边怎么说?梵蒂冈会同意吗?”劳拉放下酒便上楼去睡觉了,帕克把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护照递给罗伯特,后者打开看过确认无误之后装进了口袋里。不过帕克接连询问的三个问题,罗伯特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神父只是罗伯特在中国使用的掩饰身份,按照梵蒂冈的教会条列,神父的去向的确是要向他们报备,只是罗伯特根本就是个假神父,他没必要去遵守那些程序。
陪着帕克连喝了好几杯,一直含糊其辞的罗伯特起身告辞离开,帕克是领事馆的人同时也属于罗伯特怀疑与rì本私下有情报交易的那一类人,罗伯特没敢把自己知道的情报透露给帕克,现在的罗伯特在上海只相信麦克,其他的人包括领事馆里的美国人,他一个都不相信。不管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了政治便是肮脏的,罗伯特一直怀疑领事馆内部有人在给rì本人出卖情报,罗伯特的怀疑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就在他离开帕克的房子还没走出多远,一脸yīn沉的帕克便立即拨通了一个号码低语了几句。
天sè已黑,路上也找不见黄包车,虽说已是黑夜,不过这里毕竟是租界,治安还算好,罗伯特也不担心路上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就放心大胆的步行回教堂。连续走过两个街口,罗伯特突然发觉后面有人在跟踪自己,被人跟踪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着把刀子顶在自己的后背上如刺在背。罗伯特要去帕克家里取唐城的护照,所以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带了武器在身上,察觉出异常的罗伯特只能加快的步子尽量挑着有亮的地方走。
让过几个抬着东西的中国人,罗伯特转身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像这样的小巷子在上海有很多,经常会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放在巷子里。罗伯特轻手轻脚的贴墙站着,在自己的视力适应巷子里的暗黑之前,他只能这么站着。“rì本人?”跟踪他的人不止一个,三条身影闪过罗伯特藏身的巷口时,自觉跟rì本人没什么交集的罗伯特不知道rì本人为什么会跟踪自己,不过罗伯特的确听到他们经过巷口的时候在用rì语交谈。
稍稍后退几步的罗伯特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只破竹筐,只几下便把那只破竹筐拆成了一堆竹片子,从中挑出几根20公分长还算结实的竹片握在手里,罗伯特缓步出了巷子。冷兵器一只不是罗伯特的所长,可现在他手边找不到其他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这几根竹片用的好了,未必就不能杀人。“黄包车”计划不如变化快,罗伯特走出巷子打算拼死一搏的时候,一辆迎面过来的黄包车及时出现,大喜过望的罗伯特扔了手中的竹片疾步上车,连声催着黄包车夫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腿脚麻利的黄包车夫把个黄包车拉的飞一般的快,不多大的功夫,坐在车上的罗伯特便已经能看见教堂的尖顶了。眼见着就快要到地方了,罗伯特让车夫把速度降了下来,街口有一家犹太人开的面包店,唐城很喜欢吃他家的nǎi油面包。罗伯特今天打了唐城的手心板,便想着带些nǎi油面包回去,顺便跟唐城商量一下准备回美国的事情。
“不用找了,多出来的钱是对你服务的奖励。”车费不过五毛,看到面包店还没关门的罗伯特心情极好,直接给了车夫一块钱,不等车夫出言感激,罗伯特已经向面包店走去。“小心”连连对着罗伯特的背影鞠躬的黄包车夫最后一记鞠躬完毕直起腰的时候,突然发现从路边的黑暗中突然窜出几条黑影直扑已经走到马路中间的神父,手无寸铁的车夫只能高喊小心,然后拉着自己的黄包车掉头就跑。
“噗”听到黄包车夫叫喊的罗伯特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危险,后背上已经被长刀划开了一道巴掌宽的口子,暗叫不好的罗伯特顾不上后背的疼痛,疾步向几米之外的面包店跑去。不管是谁暗算自己,只要自己能跑进那家犹太人的面包店,暗算自己的人都将无所遁形,何况犹太人面包店里的老板加上学徒有好几个,罗伯特不信暗算者敢追进面包店里去。
“救命,救命,我是教堂的神父罗伯特,有人想抢劫我,我后背上有伤,帮帮我。”后背上又多了一道伤口的罗伯特终于冲进了面包店。犹太人的信仰和罗伯特不是一样的,可现在罗伯特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任何人看到罗伯特此时的狼狈都不会把他和一个中情局特工联系在一起,此时的罗伯特根本就是一个正寻求救助的落难神父。
暗算者果然没有胆子追进面包店里来,不过出去转了一圈的面包店学徒回来说街角一直站在几个黑影,没敢过去一看究竟的面包店老板已经给巡捕打了电话,还给罗伯特用毛巾暂时止住了血。“罗伯特,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干的?”巡捕还没来,派去教堂报信的面包房学徒倒是把教堂的杂工和唐城带了来,见到了因为失血使得气息虚弱的罗伯特,唐城的眼中立马有了雾气。
租界巡捕姗姗而来,不过他们还没能进面包房就和几个站在街角的人起了冲突,着急送罗伯特进医院的唐城只好和教堂的杂工借了面包房的手推车步行离开。“回教堂,那边有rì本人,我们过不去。”劈中罗伯特后背的刀刃上一定是抹了毒,罗伯特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便耗费了全部的力量,要不是唐城把耳朵贴在罗伯特的嘴边,根本就听不清罗伯特说的是什么。
唐城虽说平rì里调皮捣蛋到处疯跑,可他毕竟还只有19岁,又一直生活在罗伯特的爱护和羽翼之下,突然之间遇上这样的事情,唐城自己也没了主意。心慌意乱之下,只好按照罗伯特的意思和教堂的杂工把虚弱的罗伯特推回了教堂。“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脸颊已经显出灰黑sè的罗伯特对唐城招手,示意唐城做到床边来说话。
“我口袋里有一本护照,是我托人给你办的美国护照,本来是打算明天给你个惊喜的,现在还是提前交给你。”唐城没经历或生离死别,但他能感觉到罗伯特的情况很不好,看着气息渐弱的罗伯特,唐城双手托着还沾染着血渍的护照泣不成声。给罗伯特养老送终,只是唐城对谢波他们说的一句玩笑话,谁能想到今天还没过去,这一切就要变成真的了。
“床下有一个铁盒子,里面有我攒下的一些钱,你都拿去,去玫瑰酒找老板麦克,他会带你离开中国。”罗伯特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唐城见状大喜,急忙拿毛巾为罗伯特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年轻的唐城以为罗伯特已经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了。
“你别说话,好好趴着,我已经叫杂工去请医生了,等医生为你缝合了伤口,你就会好起来的。”唐城偷着揭起罗伯特背上的毛巾看过,那两道已经变成黑sè散发恶臭的伤口令他手脚发麻心跳加速,在医生没有赶来之前,唐城只能给罗伯特喂些水,然后陪着罗伯特。
“孩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只有一只小猫大小,一转眼你都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呀。你长大了,可我也老了,你很聪明也很优秀,不过你做事毛躁缺乏耐心,今后和人打交道的时候,要记得要有防备之心,做任何事情都要先做好完整的计划想好退路。”罗伯特一字一句的交代着唐城,后者只是眼泪婆娑的不住点着头,虽然唐城现在还不知道罗伯特说这番话的用意所在,但他知道罗伯特说这些都是为自己好。
满头大汗的杂工带着医生终于到了,只是他们刚踏进教堂,就听到了唐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罗伯特终究还是没能撑到医生到来。rì本人不知道在刀上抹了什么毒,已经没了气息的罗伯特整张脸都显出不正常的黑sè,脑子里一团昏沉的唐城把什么都忘了,就那么傻呆呆的跪坐在罗伯特的尸体前,直到玫瑰酒的老板麦克闻讯赶来,唐城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神采。
第十章 要报仇
“孩子,罗伯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带你回美国,我的玫瑰酒里也有罗伯特的股份,我可以把这些股份算成钱交给你,你还是带着罗伯特的骨灰先回美国,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随后就去找你。”在麦克的帮助下,前来接替罗伯特职务的神父为罗伯特主持了葬礼,可固执的唐城还是在杂工的提点下为罗伯特戴了孝摔了瓦盆,他打算在教堂的后院为罗伯特摆灵堂守头七。
上海的局势越来越严峻,就连麦克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办了,所以他一个劲催促唐城离开上海去美国。“麦克叔叔,罗伯特说他是被rì本人偷袭受伤的,卑鄙的rì本人在刀刃上抹了毒药,罗伯特待我像儿子一样,我要留下来为他报仇。”眼睛红肿的唐城拒绝了麦克的好意,就连麦克想要给他的那些钱,唐城也都拒绝了。
“孩子,你说是rì本人害了罗伯特,可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准确的证据表明是rì本人干的,领事馆和租界高层也不好对rì本人怎么样。罗伯特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绝不会同意你去报仇找rì本人的麻烦,你听我的还是尽快回美国去。罗伯特从小就教你学习英语,你去美国生活应该没有问题,我很快也会去找你。”
罗伯特的意外死亡让麦克的jīng神也有些恍惚,罗伯特对自己说美国领事馆里有人在暗中给rì本人出卖情报时,自己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罗伯特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觉察才遭到了rì本人的暗杀,察觉到罗伯特有所怀疑的这个人应该就在美国领事馆内部,而且很可能就是和罗伯特认识的人。被大财团控制的国会议员们眼中只有利益,他们才不会在乎罗伯特和自己这种小人物的死活,就像他们一边喊着制止rì本入侵中国,另一边却又在向rì本出口制造武器的钢铁一样。
麦克忽然想起在酒的时候,罗伯特好像有些yù言又止,难道是罗伯特知道了什么才会招惹到了rì本人的暗杀?麦克被自己推演出来的结论吓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上海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的耽误之急便是先让唐城离开上海去美国,麦克稍后结束掉自己的酒收回那些投资之后也会离开中国。
“有客到”教堂杂工找来的知客立在灵堂外长喝道,泪眼摩挲的唐城抬眼看过去,来的是侯笑天他们这帮朋友,应该都是逃了学专门来看自己的。“你们来了”嗓子涩疼的唐城虚弱的对着侯笑天笑了笑,不过在侯笑天他们看来,唐城这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跪了一夜的唐城看着的确憔悴了很多,再加之红肿的眼睛和头上扎的白sè孝带让唐城显得是那么的无助和单薄。
“我们来送送神父,唐城,你要节哀。”xìng子单纯的谢晓丽见到唐城的这幅摸样,没来由的也哭了起来,侯笑天几个经常来教堂玩的男学生也都红了眼眶,也只有肖亚兰还算正常些,低声的劝了唐城几句之后又去给罗伯特的棺木鞠躬行礼。罗伯特是教堂的神父,平rì里结识的也都是些租界里的外国人,中国式葬礼的这一套他们大多接受不了,来接替罗伯特的神父便在教堂里招呼他们,来后院唐城这里的也只有侯笑天他们几个和麦克。
唐城在罗伯特的庇护下一直生活的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罗伯特的离世和死前交代给唐城的那些话让这个刚过19岁的少年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唐城首先无师自通的便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他想要找rì本人报仇,想要去找谢波帮忙,可麦克还在这里,唐城知道自己如果坚持告诉麦克自己要去找rì本人报仇,说不得这个看着有些凶的麦克叔叔会绑了自己直接扔进飞机的机舱里去,所以他不能让麦克知道了自己的打算。
“麦克叔叔,我答应你了,不过要等我为罗伯特守完头七了再离开上海,而且这里还有好些罗伯特和我的东西需要时间收拾,您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唐城态度上的改变让麦克大为高兴,当着侯笑天他们的面,麦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给唐城留下一些钱便匆匆离开去办自己的事情,麦克要找到那个把罗伯特出卖给rì本人的家伙。
“谢晓丽,我想麻烦你个事情。”目送着麦克离了教堂的后院,唐城扭脸看向哭的稀里哗啦的谢晓丽,“我想用一下你家的轿车,可以吗?你们可以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出去找个人,只用一个小时就回来。”泪眼迷离的谢晓丽那里还顾得上问唐城用车是干什么去,反正那车就停在教堂外面,唐城想用车就用好了。
“猴子,你帮我照顾一下谢晓丽他们,我出去一会就回来,如果是刚才离开的麦克回来找我,你就告诉他我出去买黄纸去了。”唐城换下了身上的孝服,又从抽屉里抓出几张钞票急匆匆的上了谢晓丽家的轿车疾驰而去。唐城去的自然是杨树浦,谢波的兵营就在杨树浦,突遭变故急于报仇的唐城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有人有枪的谢波自然就成了他的首选。
“没有,没有,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什么谢连长,赶快走,再不走小心老子把你送进监狱里去吃牢饭。”唐城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谢波带自己来过的那处野地,他清楚的记得谢波的指挥部就在这片荒地里的某段战壕里。可这里却被几个jǐng察给用路障拦住了,唐城报了谢波的名字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可那几个jǐng察却说前面没有军营,而且还一个劲的驱赶唐城离开。
“小子,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看这里啥也没有,有个啥好转悠的,赶紧回家去了,快点离开。”年纪稍大些的jǐng长倒是好言相劝着哄着唐城上了轿车。眼瞅着唐城乘坐的轿车离开,这几个设置路障的jǐng察一改刚才的蛮横,那个好说话的jǐng长俯身从草丛里拽出一个电话机拿起话柄低语了几句,把唐城来找谢波的事情说了一遍。
唐城并没有找错地方,越过jǐng察设置的路障向里走出不多远便是一片林地,谢波他们挖掘的战壕就在那林地里,只不过谢波的连队已经转移了驻地,唐城就是进去了也找不到谢波。虹桥机场是引发这次中rì争端的导火索,谢波所在的1营又是88师的先头前锋,侦查上海的情报上报师部之后,谢波的连队便马上开拔去了虹桥机场,此时的谢波已经脱下正规军的军官换上了上海保安队的制服正在jǐng戒机场。
用正规军假扮保安队是张治中提出来的迷惑rì军之法,既然上海的rì军能约束他们的侨民来迷惑中国人,那为什么**就不能使出障眼法去迷惑rì军?军政部已经制定出了调兵计划,可这么大动作的调动部队势必会引起rì军的注意,不能先开第一枪,这是军政部下达给张治中命令中的一条,可后发制人也不能不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用正规军换下保安队是调动兵力的不二法则。
坐在轿车后座上的唐城低垂着眼帘,神sè极其沮丧,罗伯特死了,唯一能帮着自己报仇的谢波也找不到了,唐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玫瑰酒的老板麦克虽说答应了会照顾自己,可自己对麦克一点也不了解,罗伯特死前曾经嘱咐过自己,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麦克既然说他和罗伯特是好朋友,而且罗伯特还在麦克的玫瑰酒里有股份,可为什么自己说罗伯特是死于rì本人之手时,麦克却不想着为罗伯特报仇?
唐城越想心里越乱,轿车都开到教堂门口了,坐在后座的唐城却有些看着傻愣愣的不知道下车,还是谢晓丽家的司机说话了,唐城才恍然大悟的急忙下车。后院还是一片凄惨,麦克并没有在,只有侯笑天他们几个在为罗伯特烧纸钱,心神俱疲的唐城庆幸自己还有这些朋友。
“唐城,刚才前面的神父拿来一只铁箱子,说这里面都是罗伯特的东西,你自己收好了,我想你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许能想起罗伯特神父。”寒暄几句之后,侯笑天拿过一只铁箱子交给唐城。后者这才想起罗伯特临死前说过在他床下的箱子里有钱,也许这只箱子就是罗伯特床下的那只。
“枪?”唐城打开箱子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罗伯特的那支手枪,这是罗伯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唐城经常在晚上见罗伯特擦拭这支手枪。摩挲着冰冷的铁块,唐城的眼睛亮了,枪能能杀人的,用刀也许杀不死rì本人,但他能用这支手枪杀rì本人为罗伯特报仇。杀rì本人为罗伯特报仇的想法不住的在唐城的脑子里翻腾着,至于要杀多少rì本人,唐城自己也没个计划,也许杀到麦克把自己送上飞机离开上海为止。
第十一章 准备就绪
揣着忐忑的心情送走了侯笑天他们,唐城换上便装去了法租界,他认识混迹在这里的一个青帮中人,罗伯特的手枪只有七发子弹,唐城从没有打过枪,也没有杀人的经历,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唐城打算找那个认识的青帮中人弄些子弹。
“你要子弹做什么?”一脸络腮胡子却是个秃头的毛五仰脖把杯子里的黄酒倒进嘴里,然后斜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唐城,他和唐城认识有2年多了,虽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可毛五也从没有害过唐城。枪和子弹在上海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可也不是谁都能弄到的,毛五是青帮的人,弄枪给唐城也许会麻烦些,可要是为唐城找些子弹还是能做到。
“五哥,你别问那么多了,只管帮我弄些子弹来就是,弟弟我也不要你白帮忙,这点钱是弟弟我给你的酒钱。”唐城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推给毛五,顺手为毛五又倒了一杯酒。毛五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见唐城推过来的钞票可是不少,便眉开眼笑的接过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拍着胸脯给唐城下了保证。
“兄弟,这子弹可是有很多种的,要按照那口径区分,你要的是什么口径的子弹?别等我弄来了用不成可就糟糕了。”面对毛五的疑惑,唐城从后腰把罗伯特留下的手枪抽了出来递给毛五。“哟,这还是七星子的牛眼撸子呢,这可是好东西,在所有的撸子里面就这东西的威力最大,”毛五仔细的翻看着唐城递来的手枪,毛五在青帮中属于没啥地位的普通帮众,虽然他只有佩戴匕首短刀的资格,但并不妨碍他为那些有撸子的帮里人擦擦枪啥的。
被毛五称为七星子牛眼撸子的这把手枪其实就是美式的柯尔特M1911A1手枪,这种枪发shè0.45 英寸(11.43毫米)柯尔特手枪弹,使用7发弹匣供弹,该枪结构简单,零件数少,分解结合比较方便,安全xìng能好,故障率低。但该枪最大不足是重量体积较大,shè击时后坐力大,影响持枪者的shè击jīng度。罗伯特是个年轻时是个牛仔xìng格,他就喜欢大口径武器,柯尔特1911系列手枪是继柯尔特左轮手枪之后的近战利器,罗伯特的这支手枪还是麦克帮他弄来的。
“行,我知道了,留下一颗子弹给我,我照着去找,明天我去找你回话。”按捺住眼中闪过的羡慕,毛五把手枪还给了唐城。枪这种东西不像别的,唐城有个美国神父做后台自然是不怕的,可自己就是个青帮里最底层的小混混,把这么个玩意留在身边只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倒不如在子弹上挣唐城一笔来的牢靠些。
陪着毛五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唐城告辞离开,天sè还早,唐城要回教堂后院去为罗伯特守灵。“唐,有人来找过你,你不在,他就离开了,也没有留下话。”也许是对罗伯特的尊敬,又或者是看着唐城的可怜,新来的神父对唐城还算客气,在罗伯特的头七没有办完之前,还允许唐城住在教堂后院。
教堂里的压抑气氛令唐城快要喘不上气来,也顾不得询问来访的人是男是女,点头谢过新来的神父,沉默不语的唐城径自去了教堂后院,灵堂里只有罗伯特先前雇来的那个杂工在默默的烧着纸钱。看着灵堂正中照片上的罗伯特,唐城忍不住哭了出来,19年了,唐城早已经把这个黄头发蓝眼睛的罗伯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虽然唐城从没有对罗伯特用过尊称,可在唐城的心里,罗伯特就是他的父亲,是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
罗伯特死了,唐城的世界完全崩塌,从此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关心唐城的人,侯笑天他们只是朋友,朋友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一起说笑嬉闹。没了罗伯特便没了教授唐城做人处事的老师,也不会再有人在半夜起来为唐城掖被子,更不会有人在唐城闯祸之后去解决麻烦带唐城回家。泪流满面的唐城傻呆呆的望着罗伯特的照片,他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跟麦克去美国,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完这一生。
有罗伯特在的地方就是唐城的家,现在罗伯特不在了,唐城不知道自己去美国能干什么,对自己今后的生活,唐城头一次感到迷茫。“唐城,你吃饭了吗?我带了些吃的来看看你。”灵堂里出现了一个清丽的声音,唐城有些木讷的抬眼看去,是自己一直爱慕的肖亚兰,不过肖亚兰不是一个人来的,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唐同学,逝者已逝,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想来罗伯特神父在天堂里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跟随肖亚兰来的那中年人和风细雨的低声劝着唐城,后者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中年人对罗伯特的照片鞠躬行礼的时候,依照家属谢礼的规矩对着那中年人磕头还礼。
“唐城,这是我们学校教授历史的王兰田王老师,王老师听说你的事情之后,就想和我一起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罗伯特神父虽然去了天堂,可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这些关心你的人,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呀。”肖亚兰的温情劝说让唐城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过肖亚兰拿来的吃食也被唐城接了过去。
“唐同学,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罗伯特神父已经不在了,教会学校是否还会收你入学?你们这些年轻人是国家的未来,没有知识可不行啊”王兰田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不过教堂新来神父的到来打断了他继续话题的可能。
“唐,外面来了一位叫毛五的先生,他要把这个盒子交给你,不过他人已经走了,还叫你最近不要去找他。”年轻神父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唐城,沉甸甸的感觉令唐城心中暗喜,看来毛五一定是找到自己需要的子弹了,应该就在这个盒子里。
“唐城,我们有一个铁血青年团的组织,正需要像你我这样的年轻人加入我们,为国家驱除外敌贡献自己的力量。”待那神父离开之后,肖亚兰便直接说明了来意,“王老师今天就是来考察你的,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加入到铁血青年团这个大家庭来,我们大家都将是你的朋友、亲人和战友。”
“你们杀rì本人吗?”摩挲着盒子的唐城头也不抬的问道,杀rì本人为罗伯特报仇是唐城现在唯一的念头,何况他现在已经弄到了需要的子弹,不过有帮手也是件好事。唐城不在乎肖亚兰说的铁血青年团是个什么组织,只要能杀rì本人,唐城便不会拒绝。
“我们都还是学生,上阵杀敌还轮不到我们,我们现在的任务是为抗战募捐,用演讲唤起更多被rì本人蒙蔽的民众起来抵抗rì本人的侵略。”听了肖亚兰的回答,唐城微微皱了眉头,不能杀rì本人还怎么为罗伯特报仇,只是募捐和在大街上演讲能起到什么作用?与其参加这个什么铁血青年团去跟着肖亚兰在大街上散发传单或是募捐,还不如自己单独刺杀那些rì本人来的痛快。
“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们等我答复。”打定心思的唐城很是客气的送走了肖亚兰和那个王老师,他有心想多留肖亚兰一会,可他更着急打开毛五送来的盒子查验那些子弹。唐城相信肖亚兰不会出卖自己,可他信不过肖亚兰带来的王老师,罗伯特也说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这个别人里自然也包括了肖亚兰在内。
“长官,很抱歉,唐城的xìng子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罗伯特神父的逝去让唐城悲伤过度的缘故。我想多给他一些时间平复心情之后,他一定会加入我们的,我坚信。”走出教堂的肖亚兰和王兰田上了一辆黑sè的福特轿车,刚才面对唐城还和风细雨的王兰田此刻已是满脸yīn冷,显然他对这个叫唐城的小子不是很满意,若不是自己的得力部下肖亚兰极力的游说,他可不会眼巴巴的跑来这里。
转身返回教堂后院的唐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反锁了自己房间的门,唐城有些急不可耐的打开了毛五送来的盒子。雪茄盒大小的木盒子里黄澄澄的排列着30发子弹,唐城甚至把它们每一颗都跟自己手枪弹夹里的子弹对比过,的确是一样口径的子弹,由此一来,唐城手边也就有了36发子弹,用它们杀掉36个rì本人,也算能为罗伯特报仇了。
有过帮罗伯特擦枪经历的唐城很轻松就把那支M1911A1手枪给拆散成了零件,用干布擦拭着手枪零件,唐城回想起当初罗伯特教授自己分解手枪的场景,眼泪便止不住又流了下来。不过对于这个很多人都很忙碌的夜晚,枕头下放着手枪的唐城却睡的很沉,因为在梦中唐城用罗伯特留下的手枪正不停的shè杀rì本人。
第十二章 得手
唐城一大早便离了教堂在租界里溜达,罗伯特留下的手枪并没有带在身上,唐城从毛五那里学到了不少打闷棍下黑手的本事。白天动手目标太过显眼,白天适合寻找目标观察地形,夜晚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夜sè就是唐城最好的掩护。
唐城把刺杀目标的范围锁定在以教堂为半径方圆3里的地方,离教堂近一些便利自己得手后的安全撤回,因为没有哪一个租界巡捕会对教堂进行搜查。从没有杀过人的唐城自知对付那些带着武器的rì本兵难度很大,可租界里不只有rì本兵,还有那些侨居在上海的rì本侨民,唐城可不管对方是不是rì本兵,只要是rì本人就该死。
租界里最多的便是rì本人开设的店铺和商社,这些地方而是rì本侨民集中的地方,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唐城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其中的几家rì本店铺。最终被他锁定为目标的是一家rì本人开设的寿司店,那店里只有一个老板和两个学徒,会讲rì语的唐城甚至还进去购买了一份寿司,不过他流利的rì语和彬彬有礼的神情并为引起老板和学徒的怀疑。
“欢迎光临”寿司店的门上装置了一个小铃铛,只要有人推动寿司店的木制店门进出,那铃铛就一定会发出声响。听到铃铛响见有人进店的寿司店老板和两个学徒按照礼节对唐城鞠躬问好,经常跟着毛五他们游走于租界的唐城对rì本人开设的店铺和商社并不陌生,在寿司店老板和学徒对自己行礼问好的时候,唐城也学着rì本人的模样对老板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寿司店显然比唐城去过的店铺要小很多,环视一圈之后,唐城并没有看到有带着隔断门的包间。整个寿司店显然就只有一间,宽大厚重的木制台和cāo作台是一体的,把这家寿司店分为两半,客人们可以直接坐在台上享用现做的美味寿司,而制作寿司的老板会当着客人的面制作寿司。
“你很面生,好像没来过我的小店。”唐城照着自己的喜好要了一份寿司,老板尾实在制作寿司的时候还不忘和唐城聊天,不过看他制作寿司的手法应该不是个熟手。“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我们的天罗妇很不错,你要尝尝吗?”寿司店的老板尾实对这个略显沉闷的客人显然很感兴趣,在唐城已经快吃光寿司的时候,又向唐城推荐了油炸出来的天罗妇。
“来一份章鱼烧,我好像是闻到它的香味了。”咽下嘴里的寿司,唐城点了一份章鱼烧。rì本人的天罗妇根本就是拿面粉、鸡蛋包裹着蔬菜油炸出来的东西,如果不蘸酱油或是自制的酱汁,那东西根本无法下咽,唐城宁可吃章鱼丸子也不愿吃什么天罗妇。
这还是唐城进来店里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尾实显然受到了很大鼓舞,给他端上来的章鱼烧明显要比平时的量要足。唐城对着章鱼烧细嚼慢咽的时候,寿司店里陆续又来了其他的客人,趁着絮叨的寿司店老板和其他客人说话的机会,唐城暗暗观察着这家寿司店。寿司店除了前面还有一处后门,整个店里好像就只有老板连同两个学徒三人,除了老板看着还算孔武有力之外,那俩学徒都是跟侯笑天一样的麻杆身材。
借着其中一个学徒打开后门搬东西的机会,唐城终于看到了寿司店后门那边的情况,唐城看到了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由此判断店铺的后面应该就是住所,也就是说这个寿司店是前店后家的格局,只是不知道入夜之后,寿司店的后院里住着多少rì本人。老板不可能直接告诉唐城他们晚上有多少人会住在后院,这需要唐城自己想办法找到答案,一心想要刺杀rì本人为罗伯特报仇的唐城不得不调动着自己的脑细胞寻找着办法。
“你们店里的寿司和章鱼烧味道很好,我想多订一些作为今晚商社聚会的食物,只是不知道你们在关店之前能不能做出30人份的?”店里的客人走后,唐城提出要预定寿司和章鱼烧,并言称如果尾实的寿司店做不到,他准备考虑换另一家寿司店预定食物。见尾实的表情有些生硬,唐城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放在台上,“我可以先支付你们一些定金,天黑之后我会上门来取。”
“好,就是这里了。”强作镇定走出寿司店的唐城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这是他第一次和rì本人交锋,19岁的他做出了他从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喜获订单的老板和手下的学徒并不知道唐城已经盯上了他们,还在沾沾自喜的忙着准备需要的食材,30人份的寿司和章鱼烧可要够他们忙碌的,如果不抓紧时间也许会耽误了这个大订单。
强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唐城缓步走过街道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那是唐城一早便已经选好的路线,穿过这条小巷子便是另一条街道,顺着这条街走出不多远左转便是去往教堂的另一条街。按照这个路线,唐城从寿司店回到教堂只需步行二十分钟,如果唐城是用跑的,可能只需要几分钟便能回到教堂。
回到教堂的唐城在天黑前没有再出去,一直都躲在反锁的房间里摆弄罗伯特留下的那把手枪,拿着卸下子弹的空枪反复练习着shè击,唐城在计划着晚上刺杀寿司店里那三个rì本人的步骤。手枪只有一个弹夹,也就是说唐城在打光弹夹里的七发子弹之前必须杀光寿司店里的三个rì本人或者彻底制服他们,否则他们不会给唐城重新给弹夹填装子弹的时间,唐城在考虑是不是需要带上教堂厨房里的那把剔骨尖刀。
在唐城焦急的等待中,天sè终于安了下来,已经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唐城仔细在出发前检查着需要携带的东西,有七发子弹的手枪、七发备用子弹、用粗布包裹着的剔骨尖刀、一叠罗伯特留下的钞票、一张罗伯特的小照片。罗伯特的照片装进上衣左侧的内袋里,这样能让唐城感觉到罗伯特的存在,备用子弹分装进两侧的裤子口袋里,手枪和尖刀都别在后腰,唐城只要反手就能抽出它们。
“罗伯特,我这就去杀rì本人给你报仇。”连续几次深呼吸之后的唐城义无反顾的离了教堂,他要去杀rì本人了,要去给罗伯特报仇,年轻的唐磊知道此行有很多的危险,但他还是要去做这件事情。男人的承诺,这是自打唐城记事起,罗伯特教给他的第一个做人准则,既然唐城当着麦克的面说过要为罗伯特报仇,那他即便是冒着天大的危险也是要去的。
在那家rì本人开的寿司店外面徘徊了好几圈,唐城再三确定寿司店里没有顾客之后,这才把右手揣进裤袋里握着冰冷的枪柄用左手推开了寿司店的门。寿司店里的确是没有客人,老板尾实带着两个学徒正往台上摆放寿司和章鱼烧,唐城的到来让三人喜出望外。
“啊,您来了,30人份的寿司和章鱼烧都已经准备好了,也可以让我店里的学徒帮您送去商社。”见唐城应约而来,一直有些担心的老板尾实终于放下心来,不过这位年轻而且出手阔气的客人看着脸sè却不大好。殷勤的尾实让自己的学徒为唐城端来了一碗味增汤,一心只想为罗伯特报仇的唐城那里还有心思喝这碗豆腐汤,头脑一热便直接把手枪抽了出来。
“闭嘴,我叫你闭嘴。”面对这三个活生生的人,唐城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扣下手枪扳机,不过战战兢兢的三个rì本人显然比他还要害怕。在唐城用手枪的枪柄砸破了老板尾实的头之后,那两个寿司店的学徒便很听话的把尾实抬进后院用绳子给捆的粽子一样,然后两人又相互了绑了自己的双腿。
“求求你别杀我们,我知道老板的钱都放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只要你别杀我们。”被吓的尿了裤子的山木把同为学徒的井上反绑了手臂,又按照唐川的意思用抹布塞了老板尾实和井上的嘴,最后跟唐城不停的求饶着。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成劫道的飞贼了,灵机一动的唐城把剩下的山本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按照山本说的地方把尾实存放的钞票拿了个jīng光。
人绑了,钱也都装好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却麻烦了,三个活生生的人瞪大溜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唐城有些下不去手。唐城小时候跟罗伯特住在北平的时候,曾经跟着相熟的小朋友偷偷去过杀猪宰鸡的地方,只一刀下去,比人要肥壮的猪牛便血流如注然后慢慢逝去它们的活力,唐城在教堂里做准备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要用尖刀去解决这三个rì本人。
杀人似乎要比唐城乔装rì本人骗取尾实的信任还要难,就在唐城要艰难做出选择的时候,寿司店外面的街上突然响起了杂乱而密集的脚步声,听着倒像是有上百人一起奔跑的声音。顾不上这许多的唐城抡起手枪枪柄挨个砸了他们一遍,然后紧握着手枪踩着墙角的梯子攀住墙头悄悄向外看去。
第十三章 杀
钢盔,唐城的视线里满是反shè着路灯灯光的崭新钢盔,寿司店外面的大街上满是rì本兵的钢盔,锋利的枪刺在路灯的掩映下闪着冷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两腿发软的唐城几乎就要扣下了手枪的扳机,好在外面这些rì本兵似乎并不是奔着寿司店来的。屏气凝神的唐城看着呼啸而过的上百rì本兵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关心这些rì本兵大半夜在瞎转什么,他只在乎那三个被自己砸晕过去的rì本人该怎么死。
重新回到屋子里的唐城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冷汗,一边大口的灌着凉水,这样会让他一直跳动剧烈的心脏稍稍缓和下来。jīng神高度紧张使得唐城的听力变得尤其敏感,在经历了大批rì本兵从寿司店外面经过的事情之后,后院只要发出一丝小小的声音都逃不过唐城的耳朵,顺带着唐城也会紧张的握着手枪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和位置。
在唐城毫无意识的紧张中,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被捆的粽子一样又塞住了嘴的三个rì本人中间清醒过几次,不过又都被唐城用枪柄继续砸昏过去。“糟糕,天要亮了。”被一声枪响惊醒过来的唐城突然意识到外面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他原本的计划是借助夜sè作为刺杀行动的掩护,来去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长相,即使租界巡捕房进行搜查,也不会有人知道会是唐城做的,可现在天都要亮了,唐城居然在这家rì本寿司店的后院待了一整个晚上。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唐城用剔骨尖刀的刀刃抵住了老板尾实的脖子,教会学校里有生物课,唐城知道人的脖子上有大动脉,只是他不知道一刀切下去,刀刃下的rì本人会不会像那些被割开喉咙的猪牛一样流血不止。“轰”寿司店外面传来的一声爆响,让一直在心里天人交战的唐城扔了手里的剔骨尖刀转而抓起了手枪,“唔”被笔直下坠的尖刀扎中肚子的尾实大力的挣扎着,不过很快尾实便停止了挣扎,身侧已经淌出大片血浆的尾实倒像是发癫病一样的在抽搐身体。
“哦,上帝呀,我杀了他,他就要快要死了是吗?”看着那把扎在尾实肚子上的尖刀,唐城紧紧攥着手枪缩在远离尾实的墙角,顺着伤口流出来的粘稠血浆让唐城有种想吐的感觉。“轰”寿司店外面又隐约传来了一声爆响,唐城不知道那动静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不过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sè,唐城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就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唐城试图想要拿回插在尾实肚子上的尖刀,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已经被喷溅出的血浆染了半红的剔骨刀,唐城没来由的手脚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去把尖刀拔出来。唐城终于崩溃瘫软着跪坐在地板上,眼前是大片的血sè,黑红sè粘稠的血浆在榻榻米上蜿蜒如蛇,唐城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寿司店后院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有的只是唐城急促的呼吸声,“轰”寿司店外又传来一声爆响,地板微微的颤动让陷入极度恐怖中的唐城清醒过来。
“好,好,他是不会死的。”唐城战战兢兢的走到尾实身前,伸手试着尾实的鼻息。“上帝呀,他还有气。”唐城的手能感觉得到那微弱的呼吸,这说明流了很多血的尾实还有气他还没有死,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唐城却又担心起来。他对这三个rì本人下不去手,可他们都看见了自己的长相,还知道自己手里有枪,自己甚至还抢了他们的钱用刀扎伤了其中的一个,如果让他们活着,自己就会成为被全上海追击的逃犯。
清醒过来的山本和井上一直在盯着唐城,这个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正攥着自己等人的小命,可这个年轻人脸上来回变化的表情却令他们着实惊恐,尤其是当他们的老板尾实被刀扎伤之后。这年轻人一度惊慌的缩进墙角使得山本和井上极度欣喜,看来这家伙不是奔着杀人来的,如果只是来抢劫的,那他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不过当唐城的手重新握住刀柄然后把尖刀向老板尾实的肚子里慢慢推进的时候,他们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伸手攥住刀柄把尖刀往里用力下压的时候,唐城才知道原来用刀子插人的感觉就像早餐时用餐刀在切黄油,扭过头去不敢看尾实的唐城硬着头皮把尖刀用力下压,直到感觉刀尖顶上了硬物无法继续下刺之后,唐城这才罢手停止下压。“呼”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异常辛苦的长途跋涉一般,双手紧握尖刀的唐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被尖刀刺穿了身体的尾实好像也停止了抽搐。
顺着尖刀血槽喷溅出的血浆沾了唐城满手,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和屋子里的浓重血腥味令人作呕,似乎唐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和味道,在血腥之气的刺激下,唐城瞪着一双满是血sè的眼睛扭头看向正像虫子一样拼命扭动身体的那两个rì本学徒。如果说先前山本还认为唐川只是个夜盗劫匪,那么现在的唐城俨然就是一个杀人狂魔,老板尾实的下场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不做二不休,唐城用力从尾实身上抽回剔骨刀,借着瞬间提升的胆气疾扑过去,一刀一个切开了山本和井上的颈部动脉。从两人颈部动脉喷溅出来的血浆浓稠刺鼻,淤积在地板上的大滩血浆呈黑红sè,和屋子里白sè的rì本装饰风格形成了诡异的和谐,“呕”扔下尖刀的唐城终于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他杀人了,为了给罗伯特报仇,这个19岁的年轻人一连杀了三个rì本人,唐城一边呕吐一边用力的在尾实的衣服上擦拭着手上的血渍。他杀人了,三个,自今夜之后,他不在恐惧,为了能好好活着给罗伯特报仇,他必须要让自己学会不再恐惧,可当唐城的视线转移到地上这三具rì本人的尸体时,唐城又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直到他吐出胆水才停了下来。
毛五曾经带唐城见识过帮派争斗,不过帮派之间的刀砍斧劈大多不会当场死人,下狠手弄死人的场面大多是私下里进行的,像这样和三具尸体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唐城长这么还是第一次,尤其这三个rì本人还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寿司店外面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过这次和刚才那群rì本兵弄出的动静不大一样,唐城听着不像硬底皮鞋踏地的声音,倒像是普通百姓们穿的布鞋。
擦拭干净了尖刀上的血迹,稍稍平静下来的唐城打算离开这家rì本人开设的寿司店,空气中有一股燃烧时散发出的焦糊味道,攀爬在墙头向外张望的唐城不确定这味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左右张望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唐城确认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人之后顺着梯子滑了下来,寿司店老板和两名学徒做好的寿司和章鱼烧还摆放在台上,唐城取过一个食盒装了一些进去,他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教堂里,这些吃的可以拿来充当自己的三餐。
轻轻的拉开寿司店的门,唐城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天sè已经发亮,不用路灯的照亮唐城也能看得见街上的情况。寂寂无人的街道看着很是冷清,拎着食盒的唐城按照白天设计好的路线贴着街边疾步快行,偶尔遇上几个起早出来摆马桶的人也都是睡眼朦胧的,不等他们看清唐城的长相,强作镇定的唐城已经拐进了那条小巷。
穿过小巷子的唐城上了另一条街道,再起摆早点的小摊已经有了顾客,放慢了脚步的唐城心中暗喜,再过几分钟自己就能回到教堂了,只要进了教堂的院子自己就安全了。“轰”“轰”“轰”的一连串巨大爆炸声令唐城下意识的闪身贴墙而立,食摊上正吃馄饨的食客们也都停止了动作纷纷仰头看向远处腾起大团烟雾的方向。
“八字桥,八字桥打起来了,是**和rì本人开打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狂奔的年轻人解开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那腾起烟雾的方向可不就是八字桥吗。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举着一面小的青天白rì旗,一边疾行一边放声大喊着**必胜的口号,食客们纷纷张目结舌不敢置信,不是说打不起来吗?这怎么就突然开战了?
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还未消失在街角,街上的人便纷纷做了鸟兽散消失的一干二净,围着围裙的食摊老板沮丧的收拾着自己的家什,看样子是没有生意好多了,还是回家躲着比较稳妥些。同样被这个消息震撼到的还有站在街边的唐城,**跟rì本人打仗了,难道不见踪影的谢连长他们也在其中?带着疑问的唐城也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是杀了人的,抓紧时间回教堂才是正解。
第十四章 劳军
从昏睡中醒来的唐城有些坐立不安,响彻整个上海的枪炮声已经持续了很久,透过房间的天鹅绒窗棂,唐城能轻易的看得见腾起老高的烟雾。教堂新来的神父不让唐城外出,并且还打开教堂的大门收纳那些不敢待在家里的信徒们,唐城生活了好几年的这间教堂在rì出之后便挤的水泄不通,粗看过去至少挤了能有近千人在里面。
罗伯特留下的手枪已经被唐城很是隐秘的藏了起来,杀了人的剔骨尖刀也被放回了教堂的厨房,一切都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有唐城知道自己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毕竟自己是杀过人的。站在窗前远眺的唐城在琢磨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三个rì本人并不能解除唐城心中的狠意,麦克现在还没有来催促自己离开,自己还有时间,应该继续刺杀rì本人才是,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因为他在为罗伯特报仇。
“唐城,zhōng yāng军和rì本人正在上海开打了,要不要我派家里的保镖接你来我家住,上海不太平了,你一个人住在教堂后院不会很安全,过来和我作伴好了,我家请的厨子做菜很好吃的。”电话里传来了侯笑天刻意压低的声音,来自朋友的关心令唐城心里暖洋洋的,不过自己还要为罗伯特报仇,去侯笑天家根本不可能,所以唐城拒绝了侯笑天的好意。
“猴子,你老实在家待着,别叫你父母担心,我会一直待在教堂里,等外面没那么乱了就去找你玩。”侯笑天的父亲一家德国公司在中国的代理人,而且侯笑天留学德国的大姐还找了一个德军军官做丈夫,相信即便是rì本军队占了上海们侯笑天他们家也绝不会被rì本人怎么样。
“哎呀,你别挂我电话呀,我还有事没说呢。”电话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电话那端的侯笑天一脸沮丧的挂了电话,守在一旁的谢晓丽和肖亚兰不明就里的看着侯笑天。“唐城把电话给挂了,他还说外边这几天不太平,叫咱们别到处乱跑让家里人担心,说过几天没那么乱了再来找我玩。”侯笑天虽说有些不甘心要窝在家里那也去不了,可外面的确到处都是枪炮声,待在家里应该是安全些,唐城说的也没错。
“你就知道和唐城出去玩,现在是玩的时候吗?zhōng yāng军已经跟rì本人开仗了,现在是国难当头的时候,我们这些宣誓过要对国家民族舍弃一切的年轻人更应该出一份力。”洋娃娃一样的谢晓丽用食指戳着侯笑天的脑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那个唐城有什么好的,一看打仗了便只会躲在教堂里,哪里还有点热血青年的样子。
侯笑天是不敢对谢晓丽怎么样的,所以只好抱头求饶,最后还是在肖亚兰的劝阻下,气呼呼的谢晓丽才算是放过了侯笑天。“侯笑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唐城给叫出来,我们今天准备去劳军,那些罐头和饼干太重了,我们女生根本搬不动,你们这些男生就要负责给我们搬东西,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告诉侯伯伯你欺负我了。”小辣椒xìng格的谢晓丽双手叉腰威胁侯笑天,后者见他都搬出自家老爹了,只能是极度不情愿的举双手同意。
“你们要去劳军?”看着教堂外一溜停着的三辆轿车和数辆满载着东西的黄包车,唐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外面正在打仗吗?唐城最初想过借助**谢波的帮助杀rì本人为罗伯特报仇,可他现在已经能自己**刺杀租界里的rì本人了,距离他在寿司店里杀人已经过去整整两天,可租界里的巡捕房一直没有就此事进行搜查什么的,唐城不知道是自己幸运还是什么,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谢波了,自己单干也许更zì yóu些。
“唐城,你不是经常说什么大丈夫就该马革裹尸,就该上阵杀敌,如果打仗你第一个上的吗?我们现在要去前线劳军,你敢去吗?”谢晓丽还是一副辣椒脾气,也不只是为什么,她一见到吊儿郎当的唐城就气不打一处来。跟唐城说话好言好语是没有用的,激将法也许会好一些,也不知道肖亚兰为什么非要拉上唐城一块去劳军,害得自家的轿车在租界里绕了好大一个圈。
“不敢,你们去,我还要帮神父做事。”在唐城看来,谢晓丽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是吃饱了闲的,前面正在打仗到处都是危险,没事跑去哪里做什么。自觉已经杀过人的自己已是大人了,唐城有些不屑和这帮长不大的家伙去胡闹,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摆弄罗伯特留下来的手枪。
见唐城直接拒绝了自己,自觉没有面子的谢晓丽扭头看向肖亚兰,尖声喊道,“看,看,我就说不要来这里的,唐城根本没胆子跟我们一起去劳军。就你非要来这里,这些好了,人家根本不愿搭理咱们,都怪你多事。”谢晓丽和肖亚兰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说话也顺便的多,再加之谢晓丽的火爆脾气,话语间也就显得有些没轻没重的。
旁的人看在谢晓丽的家世还不会说什么,可一直暗暗喜欢肖亚兰的唐城却不乐意了,“谢晓丽,是我自己不想去的,你跟肖亚兰吼个什么劲。不就是去劳军吗?多大个事呀,我去还不行吗,看看咱俩到时候是谁会被吓的尿了裤子。”唐城的倔驴脾气上来就连罗伯特都收拾不住,谢晓丽立时便哑了火,侯笑天他们几个赶紧上来打着圆场,只有肖亚兰脸带红晕低头揉搓着衣角不知在想什么。
唐城也没跟教堂新来的神父细说,只说自己要去同学家里走一圈,神父见谢晓丽几个穿戴打扮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身后还停着几辆轿车,到也没有阻止唐城出去,只说让唐城早些回来。不想和侯笑天他们挤坐在轿车里,唐城直接上了最后一辆黄包车,言称自己走在最后正好能盯着黄包车上的那些吃食,其实唐城是怕侯笑天他们发现了自己别在后腰上的手枪和口袋里的子弹。
谢晓丽他们要去劳军的地方是八字桥**阵地,也正是那rì清晨唐城听到骑车青年喊的八字桥。八字桥在江湾路,8月13rì上午9时15分,rì本海军陆战队在铁甲车掩护下,向闸北西宝兴路守军阵地发起进攻。就在同一天早些时候,江湾路的八字桥就已经有**部队跟rì军交了火,那rì唐城离了寿司店往教堂走看见的烟雾便是**在八字桥迎击rì军时爆炸腾起的烟雾。
唐城并不知道在八字桥打响和rì军第一枪的便是88师的部队,不过那支部队是隶属523团的,和谢波并不是同一个团。淞沪jǐng备命令张治中将军的鱼目混珠计划显然奏效,rì军没想到上海的保安团早已经被暗中换成了**jīng锐部队,rì军13rì的攻击刚开始便受到了守军的猛烈还击。不过在停泊在高桥的rì本战舰猛烈炮轰掩护下,13rì下午4时零1分,rì军海军陆战队驻地挂出信号旗,命令rì军全线出击,不过rì军在上海仅有6千名海军陆战队,而**兵力约2万人,rì军暂时处于优势
八字桥一直是rì军和**争夺的战场,不过随着**参战部队的逐渐增加,试图夺取八字桥的rì军开始后缩。谢晓丽家有在zhèng fǔ做事的人,想要知道前方的战况并不难,八字桥现在已经控制在**手里,所以谢晓丽才会拉了同学前去劳军。车队避开路上乱哄哄的人群一路前行,花了比往常多了一倍的时间,唐城他们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满是硝烟的八字桥和那些正忙着构筑防御工事的**守卫部队。
“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前边正在打仗呀?都回去,这里禁止通行。”离着八字桥还有段距离,车队被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给拦了下来,不过当语气不善的他们看到从轿车里下来的谢晓丽他们几个女生之后,cāo着一嘴安徽口音的年轻**士兵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是来劳军的,不知道你们的长官在不在?”谢晓丽的辣椒xìng格在此时起了作用,在肖亚兰她们还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倒是洋娃娃一样的谢晓丽站了出来和那两个拦下车队的**士兵进行交涉。站在彻底最后面的唐城一边留意着黄包车上拉的吃食,一边仔细打量着前方还冒着硝烟的八字桥。
不知是谢晓丽的洋娃娃长相起了作用还是黄包车上拉的那些罐头和饼干起了作用,刚刚接防这里的守军很快来了一名军官,不过和大家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军官不是来接收劳军物资的,而是想在他们中找一个熟悉上海地形的学生为他们的一支步兵连带路。“我去,我熟悉上海。”唐城鬼使神差般站了出来,在肖亚兰等人极力的劝阻下,唐城头也不回的跟着那军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