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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锋利的柴刀     烽火男儿行txt下载     烽火男儿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爆发

    马队出现的很是突兀,而且速度很快,唐城不过是把花机关的枪口端平了指向前方,疾冲而来的马队就已经出现在花机关的射程之内。马背上的骑手们全都躬身紧紧贴着马背,让唐城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楚骑手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刘山羊那样的枪法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射中骑手。

    马背上的骑手已经开枪朝着唐城他们射击,还好骑手使用的都是短枪,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使用短枪射中躲避在马车后的唐城他们似乎还有些难度,尤其唐城他们还都藏的非常严实。“唔”唐城发出一声痛呼,被子弹击中崩溅起的木屑击打在人的脸上也是很疼,唐城估计自己的半边脸上此时已经全是被木屑弹击出血痕了。

    “怎么办?”无暇顾忌身边趴伏着的那几个川军士兵,唐城只是紧紧握着自己的花机关冲锋枪,凭他的枪法想要击中那些骑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如果就这么任凭他们冲过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一方。短枪的射程不如步枪,枪火的强度也不如冲锋枪或是机枪,可如果被他们冲入近身范围内,短枪的优势便会显现无遗,能够连发的短枪会把端着步枪的他们压制的死死的。

    在平原地形里使用步兵和骑兵对战,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可现在已经是热武器时代,骑兵在平原地形里的优势已经受到了武器的限制,只要步兵一方拥有足够数量的自动武器,平原上的骑兵只能是白白送死的下场,这就是为什么刘山羊会允许唐城自由开火的原因所在。刘山羊他们拥有的武器足够每个人一支步枪,但能被称为自动武器的就只有唐城手中的那支花机关冲锋枪,“先打马再打人”刘山羊的大喊还未结束,唐城手中的花机关就已经打响,“哒哒哒哒哒哒”从花机关枪口中窜出的火舌扑向疾冲过来的马队,此时唐城的眼中除了这些高头大马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和刘山羊喊出的命令是一样的,唐城也是把目标较大的马匹当做了目标,在经历了最初的愣神过后,唐城毫不犹豫扣下了花机关的扳机。

    首当其冲中弹的便是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喷溅着血雾的马匹发出一阵嘶鸣,轰隆隆的倒了一地。后面跟进的马匹收不住脚和倒下的马匹撞在一起,马背上的骑手被高高的抛起撞向地面,骑手的口中还在不住的惊声尖叫着。整个过程从唐城开枪到马匹倒地骑手腾空飞起,好像只是一个一眨眼的瞬间,可蹲伏在马车后面的川军士兵却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历程。

    “哒哒哒哒哒哒”唐城不会刘山羊那样的冲锋枪短点,他只能扣着扳机把枪膛里的子弹尽量射向剩下的那些马匹和骑手。花机关的射速不如机枪,但只要扣着扳机不放,一梭子弹眨眼就能打光,打光了第一个弹匣的唐城根本来不及更换弹匣,直接抛下花机关拎起了摆在面前的那两支驳壳枪。和他一起的两个川军士兵根本还来不及阻止,唐城就已经豹子一样平端着驳壳枪冲向那些倒地嘶鸣的马匹。

    和对手直面冲锋,这样的事情唐城干过不止一次,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战场上越是怕死就越是可能会死的更快,只有先把自己当成是死人的人才会活到最后。包括刘山羊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看着身形单薄的唐城居然会选择了主动出击,来不及阻止唐城的那两个川军士兵咬着牙随后也冲了出去,虽然他们手中的步枪不如唐城的20响又优势,但他们实在接受不了唐城这么一个孩子去独自冲锋。

    忍着腿部传来的阵痛,唐城拼命的奔跑着,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先脱掉身上的军大衣,也许那样跑起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的累。对方顺着大道杀出的马匹本来就只十几匹的样子,被唐城一梭子弹放到了大半之后,后续跟的太近的马匹又被地上的障碍物撞翻了一些,此时被倒地的马匹阻挡在大道上的马匹只剩下四匹,唐城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剩下的那四匹马和它们的骑手。

    “啪”“啪”“啪”其他蹲伏在马车后的川军士兵陆续开枪射击,为唐城提供着掩护火力,让剩下那四匹马的骑手不至于对唐城构成威胁。步枪的射程已经足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击中那四匹马,尤其刘山羊的枪法更是狠准。“噗”一个在马背上想要对唐城开枪的骑手张开双臂仰面从马背上倒栽下来,刘山羊射出的子弹在他的前胸上钻出一个窟窿,从弹孔中喷溅出的血雾把他身下的马背都染成了红色。

    全神贯注的唐城以一个狼狈到了极点的姿势扑倒在地上,借助一匹马的尸体作为自己的掩护,趁势把左手的驳壳枪平端了起来。“哒哒哒哒哒哒”唐城左手的驳壳枪一个连发把子弹射向剩下还未倒下的四匹马,然后丢下左手已经打空子弹的驳壳枪反手抽出腰间的刺刀。只有杀死敌人才能抱住自己的性命,这是谢波和刘山羊反复交代唐城的话,在这一刻,唐城根本无暇顾及留下那些马匹的性命,他关注的是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去。

    不到十几米的距离,从驳壳枪枪膛里散射出去的子弹呈无序状飞射过去,剩下的四匹马身上不同数量的溅出团状的血雾,不管它们的骑手如何的控制,两匹受伤的马还是嘶鸣着带着它们的骑手冲出大道奔向周围的野地里。“啪”“啪”“啪”唐城右手的驳壳枪不住的朝着那些还活着的骑手们开火,此时已经两眼充血的唐城无暇理会其他的事情,在他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些掉下马背的骑手们,他要加快杀死他们结束战斗。

    被从马背上跑下来的骑手还未从头晕眼花中清醒过来,豹子一样的唐城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眼前,用手中的驳壳枪尽情的收割着他们的性命。几乎就是把枪口顶在骑手们的身体在开枪射击,在满地的马匹和尸体中闪转腾挪的唐城此时更像是一个顶级的舞者,只有不时迸发的枪火和喷溅出的血雾提醒大家这里是战场而非表演。

    “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啊”远远望着唐城的背影,马车后面的刘山羊暗自惊叹着,同时也暗叹谢波看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个唐城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材料。“噗”“噗”随后跟进的那俩川军士兵也冲进了满地血污的战场,不去理会那些死了和未死的马匹,他们的目标是被唐城用枪打过的骑手,不管死了还是没死的,他们都是一样的对待,用刺刀扎他们的要害以绝后患。

    “左边的敌人上来了,准备开火。”几乎所有的川军都在望着唐城的背影,只有刘山羊在一直留意可能会从左翼出现的敌人。第一个脑袋从左翼野地里冒出来的时候,刘山羊终于大喊着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并用子弹把那出现在左翼野地里的家伙放倒在野地里。这伙土匪的数量本就不多,而且他们还把主要的力量都布置成了骑兵,可现在除了两名骑手被受伤的惊马带去野地里幸免于难之外,剩下的骑手和马匹全都被唐城乱枪打成了血葫芦。

    埋伏在大道左翼的土匪见势不妙就像逃离此地,可惜刘山羊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步枪那远超短枪的射程便是土匪们的短板,本想借助马队的冲击先冲乱对方的防御,然后趁势集中所有的人手杀出去混战,可惜土匪们的精心布置被唐城的强悍全数击破,本想伏击刘山羊的他们此刻反倒成了被对方击杀的目标。

    枪声由密渐稀,刘山羊带着蹲伏在马车后的川军士兵趴伏在道边,向狩猎一样逐个击杀那些转身奔逃的土匪,从30米逃出100米需要十几秒时间,而这十几秒足够一个经历过战阵的老兵射出三发子弹。如果是放在平时,别说是十几秒就是跑上十几分钟也不算累,可是现在不同,在土匪们的身后赫然趴伏着十几个端着步枪的正规军士兵,20多个埋伏在大道左翼的土匪还未奔出步枪的射程之外,就已经被刘山羊他们放到了大半。

    “不打了,不打了,爷爷们,我们投降了。”几个脑子转的快的土匪放弃了继续奔逃,直接跪在野地里扔掉武器高举着双手,露出一副任凭宰割的摸样等待对方的发落。枪声停止,这伙想要劫财偷袭的土匪只剩下几个跪在野地里瑟瑟发抖的家伙,剩下的全都成了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或是不住抽搐身体的垂死者,准备得当的刘山羊一方大获全胜。

    “去两个人把他们带过来,老子要问话,苗头不对就开枪。”遇上土匪不是什么好事,可刘山羊总是觉得这伙土匪来的太过奇怪,在他心里有个疑问,刘山羊希望能从那几个幸存下来的土匪口中找到答案。

第十五章 假土匪

    “呼”坐在一匹死马的身上,筋疲力尽的唐城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刚才的确是有些托大了,就那么贸贸然的拎着两支驳壳枪和一群骑兵对冲,现在想来,唐城的后背也是不住的冒着冷汗。虽然做出了非常危险的事情,可唐城的心里却不后悔,因为他胜了,1对14的对冲近身战中,最终是他获得了胜利。

    脚下是马血、人血混合在一起淤积成的一片血洼,唐城却毫不在意的坐在这里,如果是放在几个月前,富家子弟打扮的唐城没准会吐出来,可现在的他却有些喜欢上了这股刺鼻的血腥味。毫不在意手上沾染上的粘稠血迹,唐城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香烟已经成为唐城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烟草的味道能让唐城暂时忘却此刻自己正身处战场。

    口腔中充满了烟草的味道,松懈下来的唐城这才感到身体的疲惫和不适,低头检查了一遍腿上的纱布,血迹又从纱布里透了出来,唐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来一会又要被田奎教训了。刚才不知把子弹打去什么地方的九斤拎着他那支步枪走了过来,九斤中意的还是威力巨大的手榴弹,不管是手枪还是步枪对于九斤来说,根本就和普通的木棍没什么两样,所以他刚才就只开了一枪。

    两个跟着唐城冲锋的川军士兵还在清理大道上的土匪骑手,已经被血染红的刺刀在那些骑手身上刺进抽出刺进抽出,没有人说他们做的不对,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袍泽的伤害。被子弹击中或是栽下马背的土匪骑手被两个川军士兵像过筛子一样扎了一遍,看着那些倒在血泊里的马匹,唐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九斤,在这点一堆火,咱们烤马肉吃怎么样?”唐城只想着烤马肉了,却全然忘记了这里荒郊野外的根本找不见柴火。见唐城还有精力跟九斤说笑,本想过来的刘山羊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忙着闻讯那几个被带回来的幸存土匪,他一定要弄清楚心中的那个疑问。

    “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你们有5个人,如果你们回答出来的内容不一样,我就把你们全都活埋在这里。”5个被带回来的土匪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刘山羊大马金刀的叉开腿站在他们身前。从刚才这伙人出现的状况来看,这些家伙根本没有打过仗,可这些没有打过仗的家伙却装备了一水的驳壳枪,而且还有这么多的马匹,这就不得不令刘山羊心中生疑。

    “军爷,您尽管问,要是我们有半句假话,您就把小的脖子上吃饭的家伙砍了去当球踢。”一个面相伶俐的家伙立刻就接上了刘山羊的话茬,旁边跪着的四个也是不住的点着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说假话哄骗刘山羊。刘山羊他们的手段,这些土匪已经领教过了,面对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假话哄骗刘山羊。

    “什么?你说你们不是土匪,是蒙城商会李家的人?”被刘山羊匆匆叫来的田奎听了那几个土匪的话立时傻眼了,蒙城商会虽说是个商贩组织,可他们的会长李麟阁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果这伙假扮土匪的家伙真的是李麟阁的人,那可就麻烦了,蒙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李麟阁跟国民政府的人有关系,就连蒙城的县长进了李家的门,也是要给李家老太爷行礼的。

    “这个李家的势力很大吗?能有老子手里的枪还要厉害?”相较田奎的忐忑,刘山羊却是一贯的不在乎,只看刚才这伙家伙的战斗力便能知道这个李家也不咋的,只要这些川军的人能早日恢复体力,就凭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和几十个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士兵,纵然这个蒙城李家再是厉害,恐怕也不是枪弹的对手。

    听罢刘山羊的话,田奎一脸紧张的把刘山羊拉到一边小声的低语道,“这个李麟阁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他家早年间住在蒙城城西的九里桥,好像也没有多少家财,到了光绪二十六年也不知怎么就发了家,从那以后李家在蒙城就成了坐地虎,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本地的商户士绅都和李家交好,他家里还养着一支快枪队专门护送商队去南京、北平和上海这样的地方。”

    还不等田奎的话说完,刘山羊就笑了,指着跪在地上的那5个家伙笑道,“这可不就是李家养的快枪队嘛,不过已经被老子收拾干净了,就剩下这5个怂包蛋了。”田奎这么一说,刘山羊总算是弄明白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怪不得他老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这些装备了一水驳壳枪的家伙居然是一个地方商户私养的闲散武装。

    “哎呀,你还笑,这下可麻烦了,这个李麟阁的消息非常灵通,又和上层人物的关系很好,这要是知道咱们把他家的快枪队干掉了,我们田家在蒙城可就麻烦了。”田奎抱着头蹲在地上想着对策,再也不去理会刘山羊的笑言打趣。田奎一直深信一句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了,总有走漏风声的那一天。刘山羊他们对于蒙城来说只是一群过客,可他们田家还要在蒙城立足,真要是被李麟阁知道了此事,田奎不用脑袋也能想到田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和下场。

    对于田奎的小心谨慎,刘山羊只能用白眼对待,这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索要药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幅怕事的嘴脸,怎么这会就成了这副德行。不过刘山羊也只是看不惯田奎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并不妨碍他认同田奎是个好人,“你别蹲在这碍手碍脚的了,去把你家的人叫回来,一会咱们就走了,有老子在,你还怕个什么劲的。”田奎被刘山羊撵去野地里叫自家的家人回来,不过战场还没有打扫干净,田家的人可能还要在野地里多蹲一会。

    唐城还在琢磨着烤马肉,自从离开吴姓老者女儿的家,唐城好像就没有再吃过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马匹,唐城眼前全都是香气扑鼻的烤马肉在晃悠。忙碌着打扫战场搬运尸体的川军士兵都不知道这个小子这是怎么了,就连九斤都忙着在翻捡那些尸体和马鞍袋里的东西,唐城到成了战场上最闲在的一个。

    “带我去找”从那几个俘虏嘴里得知这伙快枪队的家伙是李麟阁派去护送烟土去上海的,刘山羊便不再相信他们只负责护送烟土去上海,而不收钱回来,刘山羊没干过贩卖烟土的勾当,但这并不妨碍他就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掏枪打死了5人中的一个,剩下的四个立马就把他们藏钱的地方说了出来。刘山羊对钱的偏爱相当于九斤对手榴弹的钟爱,嘱咐川军的人抓紧收拾那些尸体之后,刘山羊叫着唐城押上一个俘虏找找寻他们藏匿的大洋和金条。

    “钱和武器弹药一样重要,再说这些也是他们贩卖烟土的不义之财,老子帮他们花钱还应该是帮了他们呢,这可是积德的大好事,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刘山羊和唐城押着俘虏顺着大道左翼的野地走出莫约1里多地,在一个明显翻动过的地方找出来两个藤条箱子,一个箱子里装着十几根金条和一些金银首饰,另一个箱子里装着500块大洋和一些法币。

    唐城不满刘山羊面对金条时候的那副财迷样,刘山羊也不满意唐城面对金条时伪装出的不在意,如果唐城是真的不在意,那为什么还要在腰带内侧缝着一根金条。“呐,这是还你的金条,你小子可别说老子占了你的便宜啊。”劈手夺下唐城攥在手里把玩的一块玉佩,刘山羊从装金条的箱子里拿出一根抛给唐城,后者却撇着嘴从刘山羊手中抢回了那块看着不错的玉佩。

    唐城是个对钱没有具体印象的人,不过谁会嫌钱多呢,刘山羊有意要带着那些川军的人一起回川,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可是要花费不少,进了四川之后还需要一笔安家费,如果没有足够的钱财,难道要他们去了四川之后跑去街上讨饭不成。

    “这些都是意外之财,罗伯特说过意外之财不能久留,不然上帝会惩罚你的。”唐城笑嘻嘻的把金条和玉佩装进军装口袋里,然后看着被他们押来的俘虏扛起装钱的箱子原路返回大道。“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留下就是祸害,田医生也说了李家在蒙城的势力很大,你也不想田医生家被咱们牵连了吧。”唐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刘山羊对他的提议却是非常赞同。

    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就会留下后患,刘山羊当然不是个做事拖拉的人,在钱箱被搬回马车上之后,刘山羊掏枪便打,四个丝毫没有提防的假土匪和他们的同伴倒在了一起。“金条17根、大洋564块、一些金银首饰和玉器、晋造驳壳枪31支、子弹1600发、还有一些法币香烟什么的散碎东西。”中医老许小声给刘山羊报着清点之后战利品的数量,可后者却在考虑这些尸体该怎么办。

第十六章 闹心

    刘山羊的血腥手段让张云他们为之侧目,不过这些川军的人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光是唐城露的那一手就已经够他们感到震撼的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唐城那么个小家伙居然会有如此的战斗力和胆量。川军一直和**不合,自他们出川以来一向如此,在川军的眼中,所谓的的**嫡系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武器装备,真要是和他们川军一对一的放单肉搏,这些**嫡系未必就是他们川军的对手,唐城今天却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唐城的彪悍和路山羊的枪法已经给张云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如果是他们的敌人,刚才死在刘山羊枪下的那几个假土匪俘虏便是榜样。战斗结束之后醒来的卢勇对刘山羊的强势没有表示反对,能答应带着他们这一帮人回到四川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刘山羊帮了他们还要听川军的指挥。

    “刘连长,我这一直病着,弟兄们的事情就麻烦你多操心了。”虽说卢勇已经退了烧,可被江水侵泡过的身体还是很差,要不是有田奎的那些药,也许卢勇这会就只剩下呼吸的气力了,那里还能在这跟刘山羊说话。卢勇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甚是诚恳,刘山羊也不在乎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反正只是候总的关系,没必要那么较真。

    “行了,你就好好躺着吧,我说了会带你们会四川,就一定会做到。”刘山羊不会把卢勇看成是一个侥幸活到现在的普通军官,一个能带着30几个手下弟兄越过江水逃来这里的人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刘山羊给张云他们每个人都发了10块大洋,剩下的金条、大洋和金银首饰却全都交给了九斤背着,和唐城相比,刘山羊更相信憨厚的九斤能看好这些东西。

    “我们先去蒙城,川军的人有很多伤员,而且你的伤也需要静养几天再上路。”刘山羊没有跟唐城说的太多,只是让唐城回到马车上躺着。其实刘山羊还有一个要去蒙城的原因没有对唐城说,他答应了要护送田奎的家人安全到达蒙城,就必须要做到,而且他们既然选择了做一个逃兵去四川,这身军装是不能再穿了,蒙城能买到他们必须的衣物和吃食。

    “别忘了把那些马肉带上,扔了怪可惜的。”快枪队的十几匹马全数被打死,唐城拜托川军的人砍下两条马腿搬上了车,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吃上烤马肉。缴获来的驳壳枪足够他们所有人每人佩戴一支,在二连连续几次被打光之后,刘山羊手下又有了30多个装配了两支枪的手下,虽然张云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刘山羊的手下。

    战斗就以为着枪炮和杀戮,田家的人没敢看刚才战斗的经过,可大道上遗留下来的大滩血迹却显露出战斗的激烈。凤阳距离蒙城大约120公里,在第一天的行程里,刘山羊他们已经走了莫约有40公里,所以按照第一天的行进速度,他们至少还需要两天才能赶到蒙城。主要还是要照顾田家的老少和川军的那些伤员,要不然刘山羊他们只需两天就能从凤阳赶到蒙城。

    剿灭了那伙假土匪之后,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的多,如果没有不时出现的难民和溃兵,也许唐城就会清闲到认为自己这是来野外郊游的。“我叫马佑民,兄弟们管我叫六子,你刚才很厉害,除了我们连长,你是我见过打仗最厉害的人了。”马车上的人太多,唐城没法像往常那样擦枪或是翻读谢波留下的那本日记,在唐城裹着军大衣昏昏沉沉打瞌睡的时候,川军中有人凑过来和他打着招呼。

    唐城睁眼看去,说话的是刚才跟着自己杀出去的两人中的一个,那一口的白牙倒是给唐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们打的也不错”唐城笑着轻拍横放在腿上的花机关,“要不是有这玩意,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举动。”六子顺着唐城的视线向那支花机关看去,摘除了弹匣的花机关更像是根棍子,若不是六子刚才见过唐城用着东西开火,也许他就会把这根棍子一样的东西从马车上扔下去。

    唐城有个和刘山羊差不多的习惯,那就是不爱聊天,尤其是和不熟悉的人更是没话说,和唐城坐在一起聊天,更多的时候却是六子自己个在说话,唐城只是个听众。可能六子也是个和九斤一样的性格,见唐城不接自己的话茬,六子也不恼,而是继续自说自话,这个话痨一样的家伙让唐城想起了在南京城里遇上的那个川军小子。

    走到下午的时候,沿途开始陆续出现了村子,虽说南京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开,可这些村子里的人还是照常生活着,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大战来临的那种慌张和无助,看的唐城暗自称奇。“我们安徽人都是不怕死的,民国时候的暗杀大王王亚樵就是我们安徽人,那可是连那位都敢刺杀的人物。”田奎说道那位的时候,伸出大拇指悄悄的往天上指了指。

    王亚樵的故事,唐城在上海可没少听那些江湖人士宣扬,而且他也知道田奎口中的那位说的是谁。王亚樵的确是安徽人当中比较出名的一个,可这么多的安徽人当中也不过只出了一个王亚樵,田奎用王亚樵的名号来承托安徽人的不怕死,唐城却不敢苟同。经历过上海之战的唐城对日军还不算太了解,可在光华门的那几天战斗经历,却让唐城对日军有了真正的了解,他印象里最深的便是日军的大炮和飞机。

    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或是一对多的战斗,唐城不畏惧日军的进攻,可要是论及和日军打阵地战,唐城认为现在的**绝不是日军的对手,光是那排山倒海般的炮击就是**士兵的噩梦,何况日军进攻的时候常常会出现战机的配合。一提起日军飞机的航空炸弹,唐城的记忆里便会想起那天在光华门下,那辆被日军航空炸弹摧毁的**坦克,拥有强悍装甲的坦克都能被日军的横空炸弹摧毁,何况是只有一顶钢盔作为防护的士兵。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那么多的大炮和飞机就好了。”唐城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如果**的部队也能有众多的飞机和大炮,把日本兵打回老家去就绝不会是一句空话,可现在,他只能和刘山羊他们一样成为一个逃兵,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什么都别想,先把伤养好,只有养好伤了,才有机会考虑其他的事情。”许是唐城现在的脸色不太好,跟着马车走路的刘山羊摸出一支香烟扔给了唐城。香烟也是九斤从那些假土匪身上翻出来的,数量多到足够刘山羊他们这些老烟枪一路抽到蒙城,不过为了唐城身上的伤势考虑,刘山羊按照田奎的建议已经在控制唐城抽烟的数量。

    “我们要在蒙城停留很久吗?那个商会的李家怎么办?他们少了一支快枪队和那么多的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找到我们身上来,田医生家可能会受到牵连。”几个月的战火洗礼已经让唐城蜕变成了一个善于思索的人,他们一路上遇上的溃兵不过是几个人和十几个人的小规模散兵,能一口吃掉整支快枪队的也只有他们这伙人,唐城不信李家收不到风声。

    5辆马车,30多个荷枪实弹的**,这些都是会被蒙城李家注意到的细节,可唐城只是知道这些细节会露出马脚和引起李家的注意,他却找不出应对的办法。“你废那功夫做什么”刘山羊很是无奈的伸手拍着腰间的驳壳枪,然后冷笑着说道,“只要老子手里有枪有人,又没有被那什么狗屁的蒙城李家抓住把柄,他能把我怎么样?”

    “别说咱们有30多人和几十条枪,就是咱们只穿着这身军装进了蒙城,他们也不敢难为咱们。”刘山羊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那一套,但不得不说的确也是个应对之法。他们虽然是当了逃兵,可蒙城的李家却不知道这些,这会到处都是被打散了的**溃兵,只要刘山羊他们还穿着**的军装,只凭李麟阁那个蒙城商会会长的身份,真是还不够资格难为刘山羊他们。

    “等到了蒙城郊外,咱们就和田医生他们分开走,大不了等咱们进了蒙城再去找他瞧病治伤,只要他家的人不说走了嘴,李麟阁是不会知道田医生是和咱们一路从凤阳过来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见唐城似乎还有话要说,刘山羊赶紧敷衍了几句,便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他也有些受不了唐城如此的唠叨。

    唐城其实并不是有多想帮助田奎和他的家人,他只是不想欠下田家的人情,从田奎在凤阳贱卖那些药品开始,到后面为伤员们让出马车,田奎一家人已经让唐城他们欠下了不小的人情。罗伯特从小就教导过唐城,这世上唯一不能欠的便是人情债,否则你会一辈子想着这些债务,唐城在刘山羊面前提及要帮着田家,也是不想欠下田奎的人情。

第十七章 暗流

    “大哥,麻三他们按说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会不会这些家伙卷了咱的钱跑了?”被田奎畏若虎狼的李麟阁此刻正坐在自己家中宽敞的客厅里闭目养神,李麟阁的弟弟和身边信任的几个手下也在这里,李麟阁的二弟李成辉此刻正在怀疑迟迟未归的快枪队可能出了状况,要不然不会这么些天了还没有回来。

    “大爷,二爷说的也有些道理,麻三手下那些人平日里就是到处流窜的惯匪山贼,咱们这次运去上海的那批货数量可是不小,再说这会也和往常不一样,咱们这次往回拿的可是现钱,那么多的钱财摆在那里,就是麻三也管不住他那些手下。”在李麟阁手下素有谋士之称的罗沅山回应着李成辉的质疑。

    从小被李家抚养长大的麻三就是李家的护院头子,也是李麟阁手下快枪队的队长,对李麟阁而言,麻三不仅仅是李家的一个家丁那么简单,李麟阁私下里做过的很多事情都是麻三去执行的。与其说麻三是李家的护院或者是家丁,倒是不如说马上拿是李麟阁手里的一条疯狗,李麟阁说收拾谁,麻三就会毫不犹豫的带人杀上门去解决那人,而且李麟阁和黑道的一切事务都是麻三在联络。

    已经57岁的李麟阁见过了太多的背叛,这几个被他当成是心腹的手下也不能完全相信,相反对李家从小养大的麻三,他却是完全的放心。“派人往蚌埠方向去找,麻三他们可能是遇上什么事情了,现在到处都是土匪和前面撤下来的溃兵,他们又带着那么多的钱财。”虽然面色如常,但李麟阁的心里也是忧心重重。

    贩卖烟土是李麟阁发家的主要途径,从民国初期,李麟阁就带着几个朋友开始贩卖烟土去上海和北平等地,到他控制蒙城商会的时候,李麟阁已经通过贩卖烟土积攒了不菲的身家。和他交易的那些商家都是李麟阁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所以李麟阁并不担心麻三他们会在上海遇上麻烦,相反他倒是担心从蚌埠回蒙城的这一路上,那些溃兵可不会跟人讲道理。

    “多派些人去盯着这些天进入蒙城的难民和溃兵,有结帮同行的立马回报,尤其要盯着那些吃军粮的。”李麟阁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按照麻三的秉性绝对不会吞没这笔钱逃走,如果真是出了问题,李麟阁更愿意相信问题是出在了回来的路途中。李成辉隐晦的和罗沅山对视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李麟阁会对麻三如此的信任,看来他们私下里谋划的事情要做出改变了。

    李成辉是李麟阁的弟弟不假,可李成辉自小就胆小怕事,而且也没有算计人的本事,是以李麟阁宁可把一些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也不愿李成辉参合。现在同样是爷爷辈的李成辉并不领情,他不认为这是李麟阁在念及兄弟之情,反而认为李麟阁从小就看不起他,在利益的诱惑下,李成辉和罗沅山一拍即合,开始谋划着分化李麟阁和手下其他亲信的关系,试图从李麟阁手中夺取大权。

    罗沅山本就是个不得志的文人,他也有梦想也有野心,自知无法像李麟阁那样把持着蒙城的大小事务,所以他需要找一个盟友,没脑子的李成辉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毕竟李成辉也是李家的二爷。先断其爪牙再伤其根基,然后以兄弟之名控制李家,这就是罗沅山为李成辉出的主意,形同李麟阁走狗的麻三便是他们第一个需要除去的目标。

    “二爷,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派些人去接应一下麻三他们?”走出客厅之后,故意落在后面的罗沅山跟李成辉小声的嘀咕着,李成辉手里也养着一些护院枪手,虽然不比麻三的快枪队人数多,可在实力上却也是不弱,罗沅山的意思是要在半道上劫杀麻三和快枪队,只要除掉了麻三和快枪队,李麟阁就好比是断了一只胳膊。

    “罗师爷,咱们还真的要来硬的啊?麻三的那支快枪队可是大哥养了好几年的,就我手底下那十几个歪瓜裂枣的,能行吗?”都到了临门一脚了,李成辉犯了迷糊,他只是想要自家大哥正眼看待自己,而不是想真的和大哥决裂,毕竟麻三在李家不同于一般的家丁,那是被李麟阁从小一手养大的。

    “二爷,成大事者该当机立断,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等咱们的人得手了,把事情往过路的溃兵身上一推,绝对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和咱们联系在一起,你就安心的等着数钱吧。”虽然在心里暗骂李成辉的不给力,但罗沅山知道该如何去说服李成辉,拿钱财说事便是他百试百灵的手段。

    果然,李成辉听罗沅山说到了那笔钱的时候,满是横肉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眼神中也投出一副贪婪之色。在李家如同摆设的李成辉一直对钱财颇为敏感,这么大一笔钱落入自己囊中,任何人都会动心,当然也包括嗜钱如命的李成辉在内。“那行吧,我回去就安排些人出去打探,只要有马上拿他们的消息,我管保他们回不了城。”李成辉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凶光,看的罗沅山在心里不住发笑。

    李家在同一天里派了大批人手出城,这在蒙城是不多见的,蒙城的人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敢在李麟阁这个蒙城的坐地虎头上撒野,虽然不知道李家这又在抽的什么邪风,但蒙城的人都在暗地里猜测李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和李麟阁一向不对付的县党部委员们也在一起商议此事,只是新任的蒙城县长还未上任,他们这些县党部的委员们还奈何不了李麟阁。

    还在路途中的刘山羊他们自然是不知晓此事,按照刘山羊和唐城商议之后的结果,距离蒙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刘山羊等人就故意的落在了后面,让田家的马车先行一步和他们拉开距离,这里沿途已经开始出现村镇,田奎和他的家人自然也就不再害怕路上的难民和溃兵,毕竟刘山羊他们他们就跟在后面,而且刘山羊还指派了几个带着枪的川军士兵在保护他们。

    “田医生,我们杀了李家的人,这件事如果只是我们这些扛枪吃粮的根本就不用理会,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你们一家子人的性命,咱们就不得不要小心谨慎一些。”刘山羊专门把天空叫到了一遍小声的叮嘱着,“你们只管上路,我安排了人就跟在你们马车后面保护着,而且我们的马车就在你们后面不出2里地远,进了蒙城只管回家,过两天我会上门拜访,到时候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一路同行的事情。”

    对于刘山羊的安排,田奎只能满口的称赞,实际从重新上路开始,田奎的心里就一直在泛着嘀咕,他生怕刘山羊他们绞杀李家快枪队的事情会被别人知道。如果被李麟阁知道了他们田家是随着刘山羊一路从凤阳过来的,指定会把这股邪火撒到田家身上,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可不是李家的对手,闹不好就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放心,等老子进了蒙城,会去会一会这个把你吓成这幅德行的李麟阁,老子倒要看看是他的脑袋硬,还是老子的枪子硬。”田奎眼中的担忧被刘山羊看了个正着。自打开始扛枪吃粮,刘山羊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尤其进了88师之后,刘山羊的这种性格更是张狂到了极致,如果不是谢波的有意压制和劝解,刘山羊可能早就在88师里出了名了。

    听的田奎一直把李麟阁说成是蒙城的坐地虎,刘山羊性格中的张狂立时爆发出来,按照他的一贯性格,不管有没有假土匪这件事,进了蒙城之后,他都要去会一会这个李麟阁。有了刘山羊给出的这颗定心丸,惶恐不安的田奎总算是定下了心神,带着家人继续上路,只是马车上的田奎会不时的回头打量那几个跟在马车后面的川军士兵,生怕这些人会一个不留神消失不见。

    田家的老小家眷们也是吓的不轻,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半道上还会和土匪打一仗,要不是有哪些当兵的护着,他们田家这些人可能就做了鬼魂野鬼。田奎并没有把假土匪的事情告诉给家里人,只是按照刘山羊的嘱咐叮嘱家人不要在提及路上遇见土匪的事情,田家老太爷也不是个糊涂之人,自然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听到的那么简单,被旁人知道了对田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在田家老太爷的约束下,田家的人都强制性的选择了淡忘此事。

    “好吃吗?”离着蒙城越近,路上出现的村镇就越是多了起来,手里有了大笔钱财的刘山羊也不是个吝啬之人,已经被刘山羊任命为后勤总管的中医老许带着九斤花钱买了很多的吃食回来。一脸油渍的唐城这会正在跟一只肥鸡战斗,看着唐城那满脸的油渍和狼狈的吃相,同样啃着鸡腿的刘山羊不住的发笑,只有此时,唐城才真正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第十八章 冲突(1)

    “刘长官,这已经是第三波从蒙城方向出来的家伙了,这些家伙一个个看着就不想好人,他们会不会和咱们干掉的那些假土匪是一伙的呀?”坐在车辕上的张云跟刘山羊悄声低语着,正跟卢勇坐在一起抽烟聊天的刘山羊也不由得顺着张云的方向看了过去.几个骑着马的黑衣汉子正策马立在道边向这边看来,和刘山羊的视线正好就撞在了一块,对方稍稍发愣,在刘山羊的注视下,装着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别处。

    “张云说的没错,这些家伙应该就是和那些假土匪是一伙的。”刘山羊的视线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闪躲就挪开,而是仔细把那几个马背上的汉子逐一看了一遍,最后刘山羊把目光落在了那些马镫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些家伙的马镫和那些假土匪的马镫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马镫带上的标志也是一模一样。

    刘山羊他们的马车慢悠悠的越过那几个立马在道边的黑衣汉子,双方都没有明显的异常,只是在刘山羊跟卢勇说出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之前,一个骑马的黑衣汉子已经向蒙城方向疾驰而去。“不用理会,咱们手里的家伙也不是白给的,这些又不是穿官衣的,怕他作甚。”刘山羊再一次给张云他们这些川军的人展示了自己的张狂,就连唐城和九斤也是一脸的无所谓。

    填饱了肚子的唐城早已经让九斤那两条马腿远远扔了,和肥嫩的炖鸡相比,单纯的烤马肉已经不能满足唐城的需求,何况田奎还说过蒙城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唐城的心早已经远远飞去了蒙城大小饭馆的饭桌上。悄悄摸着腰带内侧缝着的那根金条,唐城自觉自觉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在上海那家日本人开的寿司店里搜刮钱财的时候还没有过这种想法,可经历过南京战事后的唐城也开始赞同刘山羊说的及时享乐的说法。

    窝在马车上想着心事的唐城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那些形迹可疑的黑衣汉子,因为唐城此时的全部心神都被脑子里想着事情所占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其他的事情。唐城是个好吃的,得益于自幼跟着罗伯特四处游走的经历,唐城吃过很多地方的美食,当然也有吃野菜喝米汤的时候,在这个随时都会出现死亡的年代,唐城准备放下自己一贯的矜持,打算成为一个忘记生死能够及时享乐的人。

    前几日的雨雪让大片的野地变成一片雪白,但这一切很快就被一批批冒雪行进的难民和溃兵踩得黑黑黄黄泥泞不堪,蒙城这里也是如此。苏北皖北的大地上都充斥着各地来到各地去的难民;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投向何方才能躲开着该死的战火,这些惶恐无助的人只知道跟着人群走,向北走或是向西走。但是在蒙城,在所有人想着能远离战火的蒙城,逃难的人群被挡在了距离蒙城几里外的这片野地里。

    几面牛皮大鼓被敲的震天作响,两面绣着蒙城民团字样的大旗在风中发出“劈啪”的声音翻腾着,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大旗下边占着一群荷枪实弹的汉子。当中那个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穿着一身水亮的貂皮袄子,留着和日本人差不多的仁丹胡的刀条脸汉子,正看着手下人用皮鞭抽打一个苦苦哀求在泥地里不住翻滚求饶的中年男人。

    这些带着枪的黑衣汉子用粗木做成的拒马把道路截断,大道两侧还有一些骑着马的黑衣汉子在来回的巡视奔驰,正被皮鞭抽打的中年男人就是因为想要绕过这道关卡才被骑马汉子抓回来受罚的。“你们这些外地人,当我们蒙城是什么地方?避难所吗?想要进蒙城的就认下着抗日捐,只要认了捐,我们兄弟立马放你们过去,要是不交,那就在这里待着吧。”刀条脸汉子悠哉哉的抽着烟,示意手下的人把那中年男人绑在拒马上示众。

    拒马前的泥地里摆着几个硕大的竹编箩筐,箩筐上边还插着一道横幅,上书抗日募捐四个大字。每一个想要越过关卡去往蒙城的人都要往箩筐里丢下买路钱。有的人说没钱,就被那些黑衣汉子端着枪赶去了左近的野地里待着,任凭这些人如何的哀求,这些带着枪的黑衣汉子也不理会。

    不是没有人反抗,可反抗也不起作用,因为这些被关卡堵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很齐心。就在关卡延伸过去只有三四百米的地方,用肉眼就可以看见在雪地上趴伏着零零落落的尸体,那是不愿掏钱或是掏不出钱过关卡,想绕道过去的人。关卡周围野地上积雪掩盖下是寸步难行的枯草烂泥,想着绕道越过关卡的人绝对不是那些骑手的对手,运气好的被抓回来挨一顿皮鞭,运气差的会被骑手们直接用枪打死在野地里,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人被堵在这里而没有人敢于反抗的原因。

    一匹快马一路冲到关卡前,马背上的骑手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就跑到那刀条脸汉子身前,低声说道,“五爷,我们在前面溜道的时候看到了一伙**的人,人数大概30几个,有几个背着长枪的,四爷认出其中有两个是军官,这会正向这边过来了,四爷说先把关卡撤了,省的惹来麻烦。”

    “什么?我四哥真是这么说的?”一直坐在太师椅里纹丝不动,让人看上去像座山虎一样的刀条脸忽然暴跳如雷,“四哥的胆子啥时候变的这么小了,这里是蒙城,来的就是**的人也得给老子把脑袋缩回去。今天都半天才收得这几个钱,弟兄们还等着收来钱喝花酒呢,撤了关卡,老子还拿什么收钱?告诉兄弟们,都抄家伙给老子精神着,一会要是发现不对劲,就把这伙**给老子收拾了。”

    “五爷,那些丘八们来了。”在田家的马车交了钱越过关卡不到十分钟,刘山羊他们的马车就慢悠悠的出现在那刀条脸的视线中,和那些被民团挡在这里的溃兵不同,刘山羊他们的身上明显带着杀气。示意手下人做好准备,刀条脸汉子晃晃悠悠的站到了关卡前,他倒不是想和刘山羊他们起冲突,只要让他认为这伙**的丘八是些有眼色的,就是白白放他们过去也不是不行。

    走在马车左侧的刘山羊起先并没有注意到那站在关卡前的刀条脸汉子,最先进入他视线的是那些被挡在拒马前的难民和十几个穿着军装的溃兵。等看到那个大模大样站在拒马前的刀条脸汉子,刘山羊忍不住在心头腾起一股怒火,虽说刘山羊现在也是个溃兵,可他却是看不起混在难民中的那十几个**溃兵,觉得他们把**的脸都丢光了。

    “九斤,你去把那些人堆里的杂碎给我叫过来,真他娘的丢死个人了。”离着关卡还有几十米,刘山羊就下令停止前进,却派了浑然不知何事的九斤去人堆里把那些**溃兵叫过来问话。“你们他娘的干脆脱了身上这件皮算了,手里的枪难道是烧火棍?你们有十几个人,身上还有手榴弹,可别说你们连一群比女人强不了多少的民团都收拾不了?”

    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站在马车上的刘山羊就当着那群黑衣汉子的面大声的骂着这些溃兵们,刘山羊的嗓门太大了,就是关卡后面站着的黑衣汉子堵上了耳朵也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子弹上膛,手榴弹拧开后盖,一会打起来了,自己顾着自己,别叫他们近了身。”马车上的唐城卡啦一下拉动花机关的枪机把子弹顶上了火,枪口掩在大衣下指向那脸色大变的刀条脸。

    “看什么?老子骂的就是你们,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见那刀条脸闻言脸色大变,刘山羊直接跳下马车迎了上去,脚下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骂着。离着那刀条脸还有几米远,刘山羊就已经把自己的驳壳枪抽了出来,“都给老子把枪放下,一个小小的民团还他娘的张狂个啥,就是小鬼子来了,老子也照样骂他个狗血淋头。”

    见刘山羊已经迎了上去,马车上的唐城他们也不敢怠慢,纷纷跳下马车端着步枪跟了过去。堵在这里私设关卡的民团不过十几个人,算上周围骑马的也没超过30人,可刘山羊这边却一下亮出来十几条长枪,九斤干脆就在手里攥着两颗已经拧开后盖的手榴弹,这一下,两边的实力立时就有了明显的对比。

    “你们他娘的在这里设关卡收捐堵人,是你们蒙城县政府的主意?”见手下人已经被对方用步枪顶去了野地里,面对刘山羊的咄咄逼人,刀条脸汉子心里自然就有些慌张。见这个刀条脸的家伙不回话,刘山羊更是来了气,直接用驳壳枪的枪管在对方的脑门上连续的敲击着,只几下,就把对方的脑门上敲出大片的红色。

第十九章 冲突(2)

    用枪管敲着好像不过瘾,刘山羊接过张云递来的皮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抽,直把那刀条脸抽的鬼哭狼嚎在泥地里不住的翻滚着。“长官,长官,我这兄弟不太会说话,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抽累了的刘山羊正倚在拒马上抽烟喘气,从后面奔来几匹快马,其中一匹马上跳下来一个矮胖汉子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长官笑纳。”那矮壮汉子虽说脸上带着笑,可他好像并没有把刘山羊真正放在眼里,就连要塞给刘山羊的十几块大洋都是当着众人的面就拿了出来。刘山羊撇了一眼那胖子手中的大洋,然后斜着身子向关卡前的那几个竹编箩筐里望去,箩筐里有纸钞,也有大洋,刘山羊用手翻动了一下,居然还有手表和女人用的首饰在里面。

    “老许,你不是会写字吗?这支钢笔送你了。”刘山羊没搭理那胖子,而是伸手从其中一个箩筐里抓出支半新的钢笔扔给中医老许。“这块怀表看着不错,小子,给你了,可别再追着老子问时间了。”一块银色外壳的怀表被刘山羊扔给了唐城。把怀表扔给唐城,刘山羊又在翻弄其他的箩筐,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稀罕物件,至始至终刘山羊都没有想要搭理那胖子的意思。

    “四哥救我”被刘山羊一顿皮鞭抽的皮开肉绽的刀条脸看见了那胖子,立马挣扎着想要翻身爬起,却被冷着脸的张云一脚踹翻在泥地里,端着花机关的唐城随即又抬起脚踏在那刀条脸的脖子上,使劲把刀条脸的脑袋向泥地里踩去。唐城和张云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刘山羊的授意,虽然不知道刘山羊为什么故意要把事情闹大,但唐城还是按照刘山羊的眼神在行事。

    看着脚下像虫子一样在泥泞里扭动身体拼命挣扎的刀条脸,唐城的心里突兀的腾起一股满足感,就像那天夜里在日本人开设的寿司店里杀人之后的感觉,让唐城感到非常的畅快。见自己的兄弟被唐城像虫子一样踩在脚下,本来还是满脸堆笑的胖子立马变了脸色,不等他开口说话,两个被刘山羊派去检查野地那些尸体的川军士兵回来了。

    “那边地里的死人都是你们打死的?”听罢了那俩川军士兵的回报,刘山羊面色冷森的看向唐城脚下的刀条脸,手里拿着大洋的胖子心知要坏事了,可还不等他出言阻拦,刘山羊手里的枪就已经响了。“你们杀了6个百姓和老子的4个袍泽兄弟,老子只要了你一条命,还算是轻饶你了。”刀条脸的脑袋就在唐城的脚下炸开,热气腾腾的脑浆溅了唐城一脚,若不是还要提防着那个胖子和他的手下,也许唐城第一时间就已经吐出来了。

    “问清楚刚才都是谁开枪杀的人,全都给老子毙了。”得知野地里的尸体里还有4个**溃兵,刘山羊的怒气终于压制不住了,这帮民团在这里设卡收钱就算了,他们居然连**的人都敢杀,根本就是没王法了。既然知道了这帮人的胆子比天还要大,刘山羊就不介意把这个天给捅个窟窿出来,反正都要去找李麟阁的晦气,倒是不如直接把事情弄大,等着李麟阁自己冒出来。

    “五弟”胖子扔了手里的大洋,扑倒在那刀条脸的尸体前放声大哭,唐城也不搭理他,只是闪到了一边,在一个民团汉子的身上擦着军鞋上白乎乎的脑浆。“你们这些丘八,给我的五弟偿命来。”胖子蹲在地上哭了一阵,猛地从腰中抽出一支短枪就要朝刘山羊开火。“啪”“啪”刘山羊和唐城几乎同时扣下驳壳枪的扳机,身中两枪的胖子重重的摔在泥地里,弹孔中喷溅出的血雾把他身下的泥泞染成了红色。

    “猪一样的货色也敢给老子玩偷袭”刘山羊对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转身用手中的驳壳枪指着和那胖子一块出现的几个民团团丁。外强中干的民团团丁见刘山羊玩真格的了,立马露出了本相,一个接一个的跪在泥地里拼命向刘山羊求饶,希望这个活土匪能放过自己。

    “你们说你们是蒙城民团的,那我问你们,你们民团的头是哪一个?”刘山羊祖宗哎倒扣过来的箩筐上面,嘴里叼着烟笑盈盈的问着话。阻道的拒马已经被张云他们挪开,被民团堵在这里的难民在刘山羊杀人之前就跑了个精光,留在这里的除了刘山羊他们和那些团丁之外,就只剩下了刘山羊从难民中找出的那些**溃兵。

    被刘山羊问及的团丁惊恐的把目光转向刘山羊脚下的那两具尸体身上,合着这活土匪一样的军爷竟然还不知道被他打死的就是民团的正副团长。“军爷,你脚底下躺着的就是我们民团的正副团长,胖点的是团长周兵,廋点的是副团长周武,他家兄弟5个,这俩是老四和老五。”在刘山羊的注视中,终于有胆大的团丁战战兢兢回了话。

    “噗嗤”唐城没忍住笑了出来,都把人家民团的正副团长给弄死了,这戏应该是没法继续唱下去了。略带尴尬的刘山羊狠狠瞪了唐城一眼,示意张云他们把跪在地上的这几个团丁先押到一边去,然后去了马车那边和卢勇小声的合计着对策。

    那几个竹编箩筐已经被中医老许和九斤搬到了道边,掌管钱财的老许正在清点箩筐里的钱物,按照刘山羊一贯的性格,这些钱进了他的眼睛是很难再拿出来的,所以老许自然就把清点过的钱物装进了九斤背着的包袱里。刘山羊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人,而且他也不准备去做好人,因为他一直认为好人不长命,要想活的滋润,还是做个坏人要好些。

    唐城坐在那太师椅里摆弄着从刀条脸身上找出来的驳壳枪和备用弹匣,这种十发弹匣的驳壳枪,唐城自然是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些子弹。卸下枪膛和弹匣里的子弹,唐城给自己的20发装弹的弹匣一颗一颗的填压进去,过江之后,唐城的驳壳枪子弹就只剩下最后三个弹匣,和假土匪一战,唐城已经消耗了一个半弹匣,这会遇上同型号的子弹了,唐城趁机全装进了自己的弹匣里。

    “有人过来了”站在马车上负责警戒的张云指着蒙城的方向叫了起来,唐城闻声扭过头看去,从蒙城的方向远远的奔来了十几匹马,唐城恍惚中看到马背上的人好像是带着钢盔的。“难道来的是**的人?”唐城知道日本兵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蒙城,那么戴着钢盔出现的就只能是**“慌什么,都把人给我看好了,一个都不许跑了,这些人就是咱们进城吃饭的凭证。”又有马队过来了,川军的人有些慌了手脚,得知消息的刘山羊叉着腰喊上了。搬去道边的木制拒马有重新搬了回来,卢勇还叫手下的士兵把马车也挡在了拒马后面,所有能拎得动步枪的士兵都发了枪和子弹,如果过来的马队不怀好意,他们也有自保的能力。

    马队来的很快,不大会功夫就到了关卡这里,“蒙城民团的周团长在什么地方?”马背上跳下来十几个荷枪实弹**打扮的士兵,带头的一个少尉军官向张云大声喊道。刘山羊和卢勇这两个上尉军官有意躲在了马车后面,对方那个少尉还以为张云他们不过是一群从前面撤下来的溃兵,在唐城和张云这样的上士面前,他这个少尉的确能算是大的。

    “我问你们,蒙城民团的周团长在什么地方?回答我。”见唐城他们不搭理自己,这个气势汹汹的少尉来了火,招呼手下的人搬开拒马,走到唐城面前抬手就打。张云他们这伙人都端着枪,只有唐城还懒洋洋的坐在那太师椅里,而且这里就唐城看着最小,虽说唐城带着上士的军衔,可那少尉理所当然的认为唐城这般年纪的上士一定是走路子花了钱才混上的,所以他打算先拿唐城开刀给这伙溃兵来一个下马威。

    “你动一下试试”唐城可不吃那个亏,直接把军大衣下的花机关端了起来,不等那少尉的巴掌落到自己的脸上,花机关的枪口已经顶在了那少尉的胸口上。“你要找民团的周团长,那就是了,连他们的副团长也在这里。”唐城努着嘴朝泥地里的那两具尸体示意,被唐城用枪顶着胸口的少尉扭头看去,立马像雕像般僵立在唐城面前。

    “朱排长,朱排长,你要为四爷五爷报仇呀,这些丘八太狠了呀,他们连问都不问就开枪打死了四爷和五爷,还把我们收的抗日捐也全都抢走了。”被川军的人一直看押在野地里的民团团丁见到从蒙城赶来的这十几个**,立马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爹亲娘一般痛哭流涕,一个个扯着嗓子哭天抹泪的喊叫着要为他们的团长和副团长报仇,看那架势恨不能活活把刘山羊他们全数咬死在这里才好。

第二十章 冲突(3)

    “你是排长?姓猪?你是什么部队的排长?把番号给老子报来听听。”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一直躲在马车后面的刘山羊拎着驳壳枪走了出来,根本不给那少尉说话的机会,刘山羊就巴拉巴拉的问了一大通。“那边躺着十几具尸体,里面有四个是我们**的兄弟,都是被这帮发过国难财的狗货打死的,你也是他们一伙的吧,看他们喊你喊的挺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戚呢。”

    “长官好,卑职新编20师一团二营一连一排排长朱寿文,我是蒙城本地人,今天是家姐成亲的日子,带几个弟兄回家喝喜酒。”朱寿文知道蒙城民团的正副团长被人打死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少尉排长拿刘山羊这样的**上尉没有办法。虽说他只是个新编部队的小军官,但不代表朱寿文就是个糊涂蛋,用自家姐姐成亲作为借口一来可以摆脱那些团丁们的攀扯,另一方面也能为自己满身的酒气做一个说明。

    “民团的人跑来县府报信说是这里响枪了,卑职就带了几个弟兄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寿文的回答让刘山羊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小子的反应可不慢啊,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看来这蒙城地面上的明眼人可是不少,任谁听了他刚才的话都不会把他和这些团丁联系在一起。

    “这些民团的家伙为祸乡里,拿着武器不好好的保护百姓,却在这里私设关卡收敛钱财,还无故打死多名难民和**士兵。为首的两个还要开枪袭击本人,幸好我手下这些弟兄都是刚才战场上撤下来的,要不然老子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了。”见朱寿文有意要撇清自己与蒙城民团的关系,刘山羊自然也不会有意点破,只是把野地里的那些尸体只给朱寿文看了一眼。

    “真是他妈的蠢货”朱寿文在心里暗自骂着已经被打死的周家兄弟俩,周家兄弟平日里仗着李麟阁在背后撑腰,在蒙城县一贯的横行霸道,就连自己这个新编师的少尉都被他们为难过很多次,这下好了,活该他们撞上了铁板,只是个小小的民团,就敢私设关卡敛财还打死**的人,真是嫌自己死的慢啊。

    “你既然是蒙城本地人,那应该知道这个蒙城民团是怎么回事吧?他们的武器和弹药都是从哪来的,平时的训练和军饷又是哪里来的?这些私收的抗日捐又是怎么回事?”刘山羊根本不给朱寿文反应的时间,把自己先前和卢勇商量过的问题嘟嘟噜噜问了一大通,不管朱寿文是否回答,刘山羊先把这个狡猾的家伙弄晕头了再说。

    朱寿文果然是回答不了刘山羊的这些问题,蒙城的人都知道民团是李麟阁一手建立的,在某种意义上讲,蒙城民团几乎就等同于李家的私兵。民团的武器和弹药自然是李麟阁这个商会会长弄来的,训练民团的教官是他们新编20师派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李麟阁掏的腰包,那民团收上来的抗日捐自然也就成了民团购置武器弹药和军饷的费用。对李麟阁而言,这些钱只不过是装进哪个口袋的问题,反正民团也是他家的私兵。

    “他娘的,这里面果然是有幺蛾子啊,蒙城屁大个地方,水倒是挺深。”见朱寿文开始左右言他的转移话题,刘山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进蒙城一方面是为了护送田家人的安全,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唐城和那些伤员,从安徽去四川千里迢迢,这些身上有伤的人弄不好会在半道上出现伤势加重的状况,可现在蒙城的水实在太深了,刘山羊自己也不知道去蒙城是不是个好的选择。

    “怕个鸟的,算上刚才从难民堆里扒拉出来的那十几个**溃兵,他们现在已经有了40多人,还有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只要不和李麟阁正面发生冲突,想来驻扎在蒙城里的新编20师的部队也不会难为自己这些人吧。”刘山羊本就不是个做事喜欢退缩的人,有人有枪有钱的他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吓退,反正也只是在蒙城做短暂的停留,又不是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和李麟阁打交道。

    “去几个人,看着那些民团的人把那那些尸体给老子搬上马车,老子要进蒙城去问问这里的县太爷,他的民团是土匪还是保护地方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刘山羊和马车上的卢勇对视一眼,随即开始准备进城的事宜。既然是要去蒙城找麻烦的,那些尸体就不能不带上,反正这里还有不少富裕的马匹,正好把其中一辆马车腾出来拉运尸体。

    “刘长官,哪能让这些带着伤的兄弟们骑马呢,这样,我派个人回去叫些马车来,咱们都坐马车进城岂不是更好。”朱寿文很有眼色的及时进言,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城里的李麟阁把消息送过去。刘山羊面无表情的盯着朱寿文看了一会,在朱寿文濒临崩溃的时候,刘山羊终于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暗自松气的朱寿文派了自己的亲信回城去找马车,接受指令的人自然也知道朱寿文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

    “还没请教刘长官的部队番号呢,刚才只顾着和您说话了。”看着自己的亲信策马离开,朱寿文拿出香烟火柴跟刘山羊和卢勇套着近乎。朱寿文当然不是真的要跟刘山羊他们套近乎,他只是想在李麟阁做出反应之前先稳住刘山羊这伙人,要是能套出他们的底细,那自然就更好了。

    刘山羊笑着接过朱寿文递来的烟卷大大咧咧叼在嘴上,笑盈盈的回答道,“老子是**88师的,卢连长他们是川军的弟兄,我们是从南京城里撤出来的部队,正奉命在这一带收拢掉队的弟兄和伤兵,然后北上徐州备战。”刘山羊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通,其中有真有假,倒是让朱寿文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破绽。

    朱寿文很是羡慕的看着唐城手中的20响驳壳枪和放在腿边的花机关,他们新编20师虽说号称是师,可人数才不过千余人,几乎全部的士兵用的都还是汉阳造步枪,别说他这样的少尉排长没有短枪,就连朱寿文的连长使的都还是汉阳造步枪。“嫡系部队就是不一样啊,那边的小兄弟身上居然有三支枪,短枪还是20响的盒子炮,真是羡慕呀。”朱寿文恭维刘山羊的同时又发了一阵感慨。

    “南京城里的枪多得是,只要胆子大,啥枪拿不来啊。”刘山羊开玩笑似的损了朱寿文一把,然后指着懒洋洋坐在太师椅里的唐城笑道,“你可别小看那小子,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和小鬼子干上了,整个连队都死完了就活了他一个。在南京城的时候,跟着老子在光华门打了好几天,后来在中山路又接连和小鬼子的渗透部队打了两天,死在他手里的小鬼子至少有30个。”

    刘山羊的介绍不止让朱寿文为之侧目,就连卢勇和他身边的川军伤兵也频频看向身形单薄的唐城,卢勇他们这会算是明白对付假土匪那会,刘山羊为什么会放心任由唐城独自冲锋了,敢情这小子也是个老兵啊。刘山羊和卢勇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朱寿文说着话,朱寿文带来的那些新编20师的士兵就和川军的人凑在一起闲聊抽烟,张云他们故意说了一口的四川话,弄的那些新编20师的人哭笑不得,因为他们很多时候根本就听不懂张云他们说的是什么。

    “又有马队过来了,是从蒙城方向来的。”负责警戒的士兵站在马车上高喊着,最是闲在的唐城窝在太师椅里没动窝,倒是一直帮着清点弹药的九斤直起身子站在马车上远远望了几眼。这个时候从蒙城过来的,除了朱寿文叫来的马车便是那个李麟阁派来的人,可不论来的是哪一波人马,人数超过40全员配枪的他们都不会畏惧这些人。

    “来的是快马,不是马车。”警戒哨的下一句话让懒散的唐城来了精神,不等刘山羊的命令出口,太师椅里的唐城已经抓着那支花机关起身站了起来。“子弹上膛,最好战斗准备,没有老子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越过拒马。”路山羊也是大声疾呼着吩咐川军的人准备迎战。被腰带反绑了手的团丁被严令脸朝下趴着,张云他们还是像先前那样蹲伏在马车后面举枪戒备,倒是朱寿文和他的手下有些不知所措。

    “刘长官,你这是做什么?有我在这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你们放心。”刘山羊他们突然爆发出的战意把朱寿文震的不轻,他想不出这些刚才还是一脸懒散的家伙怎么会转眼之间就变了一副嘴脸,已经见识过刘山羊手段的朱寿文绝对不怀疑这些人的战斗力,已经成为尸体的周家弟兄便是明证。

第二十一章 等人上门

    朱寿文的主动请缨绝对不是为了要在刘山羊面前卖乖,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伤亡,不是为了避免刘山羊他们出现伤亡,而是为了那些刚从城里赶来的李麟阁的手下.果然不出朱寿文所料,他还没有越过大道中间的拒马,远远疾驰过来的马队就已经能看得清楚马背上的骑手了,骑手们那黑衣装束一看就是李麟阁家的家丁护院。

    越过拒马的朱寿文又向前多走了十几步,然后大模大样的站在大道中间,那意思是要直接把从城里赶来的马队挡在拒马外面了。“这货估计要出丑了,你听那些马的动静,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货离着拒马那么远,不是明摆着要被马给活活踩死嘛。”朱寿文的毛遂自荐本是好意,可一直盯着他背影的刘山羊却在和卢勇指指点点的准备看他的笑话,若是朱寿文知道会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傻乎乎站出来的。

    刘山羊不止枪法好,而且听力也很是过人,他已经听出了那些马匹不但没有减速而且还在不停的加速,朱寿文的位置在拒马前方差不多20米的距离,如果那些马匹不减速,朱寿文指定会惨死在马蹄之下。有心想把蒙城这潭水搅的更浑的刘山羊巴不得出现这样的事情,朱寿文真要是被马被踩死在这里,新编20师和李麟阁之间绝对会出现裂痕。

    刘山羊射向的是很好,可惜他只猜中了前半段却错了后半段,顺着大道冲过来的马队的确速度很快而且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不过在朱寿文高举起手臂之后,奔驰中的马队在骑手的控制下,在快要接触到朱寿文的时候,直接走了一个弧形绕过朱寿文从道边的野地里冲了过来。“轰”在马队走弧线想要绕过朱寿文的时候,刘山羊已经从九斤手里抢过一颗拧开后盖的手榴弹扔了出去,手榴弹的落点正好就是马队的必经之路。

    随着手榴弹的爆响,才缓过神的川军溃兵们立马调转了枪口瞄向野地里的马队,只有唐城端着花机关在小心提防着朱寿文的那些手下。手榴弹的爆炸让疾驰而来的马队嘶鸣连连,马背上的骑手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他们胯下的马匹了,可还是被受到了惊吓的马匹带着在野地上狂乱奔跑,马队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也变的像极了炸了群的羊群一样在泥泞的野地里四散开来。

    等那些骑手们控制住了惊恐的马匹想要掉回头的时候,刘山羊已经让张云他们押着那些被俘的团丁围着马车站了一圈,端着枪的溃兵们就躲在团丁们的身后,即使骑手们开火也打不中团丁身后的溃兵们。“牛老二,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敢骑着马冲老子撞过来,信不信老子摘了你吃饭的家伙。”被扫了面子的朱寿文抢过一个手下的步枪,瞄向马背上的光头汉子。

    “哎呦,朱排长也在这里啊,我刚才光顾着看这些外乡人了,没看到你也在。”牛老二骑在马背上冲朱寿文拱了拱手算是陪了不是,朱寿文也知道他是李麟阁手下的亲信,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拉回点面子顺便缓和一下气氛,省的这个没脑子的一会犯了混和这伙**起冲突吃了亏。“三子,没见这些外乡人用枪指着咱呢嘛,把咱们的机枪给老子架起来,我倒也看看这些外乡人有多大能耐。”牛老二似乎并不领情,冲朱寿文拱了手之后,就叫身边的汉子下马架枪。

    “牛老二,你这个没脑子的,既然你不领情,那老子今天就看着你死在这里好了。”见牛老二看不起自己,朱寿文也来了火气,干脆闪在一边不再言语,只是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看起了热闹。花名三子的家伙跳下马背,接过同伴递来的轻机枪就要架在泥地里,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抱着轻机枪的三子已经仰面摔了出去。

    “我看谁还敢乱动,谁动谁死,不信你们动一个试试。”不知是时候,刘山羊已经端着一支步枪站在了马车上,拉动枪栓退出弹壳然后推弹上膛的刘山羊继续把枪口对着牛老二一伙。“啪”牛老二身边一个不信邪的骑手正要把手中的短枪举起来,就被刘山羊一枪放翻,“卡啦”又一颗子弹被刘山羊推进了枪膛,这会牛老二他们可不敢乱动了。

    “先把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下马。”刘山羊只用了两颗子弹就控制住了局面,这大大出乎了朱寿文的意料,他本来还以为双方会在这里大打出手的。张云按照卢勇的示意带着几个袍泽过去先把那挺轻机枪捡了回来,然后像刚才控制那些团丁一样,解下牛老二等人的腰带把他们反绑了双手然后押到刘山羊面前。

    “你说他们是蒙城商会的人?”刘山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低声细语和自己说话的朱寿文,可谁都看得见刘山羊眼中带着的笑意,他根本就是在逗着朱寿文说话,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对刘山羊而言,根本不重要。仔细看了一遍张云拎回来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刘山羊立马把轻机枪放在了身后的马车上,进了他口袋的东西是不会再交出去的。

    “你说什么?牛老二也被他们扣下了?”太师椅里坐着的李麟阁至于暴怒了,别说在蒙城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李麟阁作对,就是在蚌埠也没有人敢和他李麟阁对抗,莫非这伙子**真的有什么依仗不成?“你去,把管家给我叫来。”跑回来给李麟阁报信的家丁暗自送了一口气,按照李麟阁的吩咐一溜烟出了大厅去叫了管家过来。

    “周家弟兄在城外的关卡说是被一伙**给挑了,朱寿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周家兄弟被他们说成是为祸乡里给杀了,牛老二这会也被扣下了。你去一趟,带上礼物,要大礼,把这件事和我们撇干净,顺便探一探那些**的底细。”廋小干枯的李府管家仔细听着李麟阁交代的事情,这个跟了李麟阁超过15年的管家知道李麟阁说的撇干净关系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知道李麟阁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

    李家搬出来的大礼就连前任县长也没有这个待遇,吹鼓手有十几个,几辆披红挂绿的马车上堆着整片刚杀的鸡鸭鱼肉,还有一辆马车上专门装着大米和白面。“叔,咱们李家在蒙城地面上可是独一份的,为啥要给那些丘八送这么重的礼?依我的,还不如直接叫上咱家里的兄弟直接去把他们绑过来不就完了吗?”为管家赶大车的李府家丁有些可惜身后马车上装着的那些好东西,一路上不停的发着牢骚,只是管家并不理会这些。

    李麟阁的管家本名并不叫李顺,跟着李麟阁之前是个在河北一带混迹的独行盗,李麟阁去北平办事的时候正好遇上被对头追杀受伤的李顺,就花了大钱把受伤快死的李顺救了下来,从此之后,改名李顺的他就成了李麟阁的管家,一直在李家待了15年之久。李顺在李家是个近似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可也只有李麟阁能使唤的动他,得知周家兄弟被对方直接打死,李顺也琢磨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见招拆招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要不李麟阁也不会直接派了李顺过来,而李顺的心里同样没有底气,和兵痞丘八打交道不怕对方不讲理死要钱,李家也不差那点钱,相反李顺怕的是对方不要钱。还停在城外关卡那里的刘山羊他们并不知道李麟阁又派了人来,这会的刘山羊已经从朱寿文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得知牛老二就是李麟阁家的护院头子,刘山羊倒是也没有难为他,只是把牛老二交给了朱寿文的人看着,不让他和那些团丁们随意交谈。

    “你说这个李麟阁要是知道他的这些手下都是死在咱们手上的,会咋想?咱们还得了他的那些钱和短枪。”刘山羊丝毫没有卢勇那般严肃的表情,这会正拿着从牛老二身上抢来的香烟凑过去和卢勇小声交谈着。川军出川严令不得扰民、不得抢夺百姓财物,可卢勇也不是个白给的,混过哥老会的卢勇还做做一阵红旗管事,要不是跟着部队出川抗日,也许卢勇就有可能脱了这身军装直接去做了袍哥。

    卢勇虽然不如刘山羊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可在对付江湖人的手段上一点也不逊色于刘山羊,按兵不动等着对方主动跳出来就是卢勇给刘山羊出的主意。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即便是过江龙也是要先拜山门按照规矩办事,虽说刘山羊和自己是军人,李麟阁也披着商会会长的名头,可卢勇和刘山羊都不愿和李麟阁这个坐地虎交恶,所以走江湖规矩最合适不过。

    正在小声交谈商量对策的两人几乎同时听见了前面传来的锣鼓声,窝在马车上的卢勇首先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不打算向自己这边挑衅了。“搬开拒马,把路让出来。”和卢勇对视一眼,刘山羊笑着跳下马车站在了大道中间,等着李家派来的车队过来。

第二十一章 等人上门

    朱寿文的主动请缨绝对不是为了要在刘山羊面前卖乖,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伤亡,不是为了避免刘山羊他们出现伤亡,而是为了那些刚从城里赶来的李麟阁的手下。果然不出朱寿文所料,他还没有越过大道中间的拒马,远远疾驰过来的马队就已经能看得清楚马背上的骑手了,骑手们那黑衣装束一看就是李麟阁家的家丁护院。

    越过拒马的朱寿文又向前多走了十几步,然后大模大样的站在大道中间,那意思是要直接把从城里赶来的马队挡在拒马外面了。“这货估计要出丑了,你听那些马的动静,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货离着拒马那么远,不是明摆着要被马给活活踩死嘛。”朱寿文的毛遂自荐本是好意,可一直盯着他背影的刘山羊却在和卢勇指指点点的准备看他的笑话,若是朱寿文知道会是这样,他是绝对不会傻乎乎站出来的。

    刘山羊不止枪法好,而且听力也很是过人,他已经听出了那些马匹不但没有减速而且还在不停的加速,朱寿文的位置在拒马前方差不多20米的距离,如果那些马匹不减速,朱寿文指定会惨死在马蹄之下。有心想把蒙城这潭水搅的更浑的刘山羊巴不得出现这样的事情,朱寿文真要是被马被踩死在这里,新编20师和李麟阁之间绝对会出现裂痕。

    刘山羊射向的是很好,可惜他只猜中了前半段却错了后半段,顺着大道冲过来的马队的确速度很快而且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不过在朱寿文高举起手臂之后,奔驰中的马队在骑手的控制下,在快要接触到朱寿文的时候,直接走了一个弧形绕过朱寿文从道边的野地里冲了过来。“轰”在马队走弧线想要绕过朱寿文的时候,刘山羊已经从九斤手里抢过一颗拧开后盖的手榴弹扔了出去,手榴弹的落点正好就是马队的必经之路。

    随着手榴弹的爆响,才缓过神的川军溃兵们立马调转了枪口瞄向野地里的马队,只有唐城端着花机关在小心提防着朱寿文的那些手下。手榴弹的爆炸让疾驰而来的马队嘶鸣连连,马背上的骑手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他们胯下的马匹了,可还是被受到了惊吓的马匹带着在野地上狂乱奔跑,马队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也变的像极了炸了群的羊群一样在泥泞的野地里四散开来。

    等那些骑手们控制住了惊恐的马匹想要掉回头的时候,刘山羊已经让张云他们押着那些被俘的团丁围着马车站了一圈,端着枪的溃兵们就躲在团丁们的身后,即使骑手们开火也打不中团丁身后的溃兵们。“牛老二,你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敢骑着马冲老子撞过来,信不信老子摘了你吃饭的家伙。”被扫了面子的朱寿文抢过一个手下的步枪,瞄向马背上的光头汉子。

    “哎呦,朱排长也在这里啊,我刚才光顾着看这些外乡人了,没看到你也在。”牛老二骑在马背上冲朱寿文拱了拱手算是陪了不是,朱寿文也知道他是李麟阁手下的亲信,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拉回点面子顺便缓和一下气氛,省的这个没脑子的一会犯了混和这伙**起冲突吃了亏。“三子,没见这些外乡人用枪指着咱呢嘛,把咱们的机枪给老子架起来,我倒也看看这些外乡人有多大能耐。”牛老二似乎并不领情,冲朱寿文拱了手之后,就叫身边的汉子下马架枪。

    “牛老二,你这个没脑子的,既然你不领情,那老子今天就看着你死在这里好了。”见牛老二看不起自己,朱寿文也来了火气,干脆闪在一边不再言语,只是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看起了热闹。花名三子的家伙跳下马背,接过同伴递来的轻机枪就要架在泥地里,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抱着轻机枪的三子已经仰面摔了出去。

    “我看谁还敢乱动,谁动谁死,不信你们动一个试试。”不知是时候,刘山羊已经端着一支步枪站在了马车上,拉动枪栓退出弹壳然后推弹上膛的刘山羊继续把枪口对着牛老二一伙。“啪”牛老二身边一个不信邪的骑手正要把手中的短枪举起来,就被刘山羊一枪放翻,“卡啦”又一颗子弹被刘山羊推进了枪膛,这会牛老二他们可不敢乱动了。

    “先把手里的武器扔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下马。”刘山羊只用了两颗子弹就控制住了局面,这大大出乎了朱寿文的意料,他本来还以为双方会在这里大打出手的。张云按照卢勇的示意带着几个袍泽过去先把那挺轻机枪捡了回来,然后像刚才控制那些团丁一样,解下牛老二等人的腰带把他们反绑了双手然后押到刘山羊面前。

    “你说他们是蒙城商会的人?”刘山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低声细语和自己说话的朱寿文,可谁都看得见刘山羊眼中带着的笑意,他根本就是在逗着朱寿文说话,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对刘山羊而言,根本不重要。仔细看了一遍张云拎回来的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刘山羊立马把轻机枪放在了身后的马车上,进了他口袋的东西是不会再交出去的。

    “你说什么?牛老二也被他们扣下了?”太师椅里坐着的李麟阁至于暴怒了,别说在蒙城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他李麟阁作对,就是在蚌埠也没有人敢和他李麟阁对抗,莫非这伙子**真的有什么依仗不成?“你去,把管家给我叫来。”跑回来给李麟阁报信的家丁暗自送了一口气,按照李麟阁的吩咐一溜烟出了大厅去叫了管家过来。

    “周家弟兄在城外的关卡说是被一伙**给挑了,朱寿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周家兄弟被他们说成是为祸乡里给杀了,牛老二这会也被扣下了。你去一趟,带上礼物,要大礼,把这件事和我们撇干净,顺便探一探那些**的底细。”廋小干枯的李府管家仔细听着李麟阁交代的事情,这个跟了李麟阁超过15年的管家知道李麟阁说的撇干净关系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也知道李麟阁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

    李家搬出来的大礼就连前任县长也没有这个待遇,吹鼓手有十几个,几辆披红挂绿的马车上堆着整片刚杀的鸡鸭鱼肉,还有一辆马车上专门装着大米和白面。“叔,咱们李家在蒙城地面上可是独一份的,为啥要给那些丘八送这么重的礼?依我的,还不如直接叫上咱家里的兄弟直接去把他们绑过来不就完了吗?”为管家赶大车的李府家丁有些可惜身后马车上装着的那些好东西,一路上不停的发着牢骚,只是管家并不理会这些。

    李麟阁的管家本名并不叫李顺,跟着李麟阁之前是个在河北一带混迹的独行盗,李麟阁去北平办事的时候正好遇上被对头追杀受伤的李顺,就花了大钱把受伤快死的李顺救了下来,从此之后,改名李顺的他就成了李麟阁的管家,一直在李家待了15年之久。李顺在李家是个近似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可也只有李麟阁能使唤的动他,得知周家兄弟被对方直接打死,李顺也琢磨不出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见招拆招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要不李麟阁也不会直接派了李顺过来,而李顺的心里同样没有底气,和兵痞丘八打交道不怕对方不讲理死要钱,李家也不差那点钱,相反李顺怕的是对方不要钱。还停在城外关卡那里的刘山羊他们并不知道李麟阁又派了人来,这会的刘山羊已经从朱寿文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得知牛老二就是李麟阁家的护院头子,刘山羊倒是也没有难为他,只是把牛老二交给了朱寿文的人看着,不让他和那些团丁们随意交谈。

    “你说这个李麟阁要是知道他的这些手下都是死在咱们手上的,会咋想?咱们还得了他的那些钱和短枪。”刘山羊丝毫没有卢勇那般严肃的表情,这会正拿着从牛老二身上抢来的香烟凑过去和卢勇小声交谈着。川军出川严令不得扰民、不得抢夺百姓财物,可卢勇也不是个白给的,混过哥老会的卢勇还做做一阵红旗管事,要不是跟着部队出川抗日,也许卢勇就有可能脱了这身军装直接去做了袍哥。

    卢勇虽然不如刘山羊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可在对付江湖人的手段上一点也不逊色于刘山羊,按兵不动等着对方主动跳出来就是卢勇给刘山羊出的主意。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即便是过江龙也是要先拜山门按照规矩办事,虽说刘山羊和自己是军人,李麟阁也披着商会会长的名头,可卢勇和刘山羊都不愿和李麟阁这个坐地虎交恶,所以走江湖规矩最合适不过。

    正在小声交谈商量对策的两人几乎同时听见了前面传来的锣鼓声,窝在马车上的卢勇首先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不打算向自己这边挑衅了。“搬开拒马,把路让出来。”和卢勇对视一眼,刘山羊笑着跳下马车站在了大道中间,等着李家派来的车队过来。

第二十二章 敲山震虎

    “不知这位长官怎么称呼?”跳下马车的李顺满脸堆笑的和刘山羊拱手行礼,完全没有刘山羊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或是笑里藏刀,“鄙人是蒙城商会会长的管家李顺,我家老爷得知有抗日将士远道而来,就让我带了些吃食前来劳军,希望军爷笑纳。”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语,也是李顺这样的**湖待人接物惯用的手段,只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刘山羊这个老兵痞。刘山羊是个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这不仅仅因为他没有读过书,也因为他是88师的上尉军官,这是他的骄傲,所以在面对李顺这样的人时候,刘山羊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而且他把事情搞的这么大,想引出来的是李麟阁,而不是李顺这样的小喽啰。

    “九斤啊,把东西都收下吧,既然来了这么多的马车,正好把那些尸体都搬上车,咱们去蒙城,老子倒要问问他们这里的县长,蒙城民团是土匪还是强盗,要是不能给老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把这些兔崽子全都给突突了。”刘山羊跟不搭理满脸堆笑的李顺,只是让九斤和老许两人清点接收那些吃食和东西,直接把李顺凉在了一边。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些都是国家88师的人,是来这里接收掉队**整军北上徐州的。”见刘山羊不搭理李顺,不知什么时候凑上来的朱寿文小心的跟李顺嘀咕了一句,并示意李顺看那几具**的尸体。“那几个都是被周家兄弟打死的**,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事恐怕不太好办。”

    李顺一过来实际就已经看到被溃兵们从野地里搬来的尸体,不过他看到的只是难民的尸体,那几具**的尸体已经被安置早了马车上。这会李顺被朱寿文指点着看到了那几个**的尸体,心里同样被吓的不轻,周家兄弟指挥的民团虽说有百十号人,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光天化日的枪杀**的人,对方真要是拿这个说事,一直扶持民团的李家自然也脱不开干系。

    “朱排长,周家兄弟子在什么地方?”李顺在周围环视了一大圈,只是看到了那些被枪顶着跪成一堆的团丁,周家两兄弟却没有看见,李顺不由得就有些惊奇。周家兄弟虽说不太成气候,而且经常会仗着李家的关系在蒙城地面横行霸道,可周家兄弟和麻三一样都很听李麟阁的话,在有枪就是草头王的现在,蒙城民团就是李家摆在明面上的力量。相较那些已经成了俘虏的团丁们,李顺自然是需要先找到周家兄弟问明事情的缘由。

    “就在这里,你没有看见吗?”朱寿文用嘴撇着,给李顺指着方向。李顺一头雾水的顺着朱寿文撇嘴的方向看去,周家兄弟那熟悉的身形此刻就混杂在那些你那么的尸体里。“别看我,我赶到的时候,他俩已经咽气了,听说是想袭击刘长官才被他手下的士兵打死的。”朱寿文有些幸灾乐祸,蒙城李家的人一向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周家兄弟更是如此,这一下就全死在这里了,朱寿文不高兴是假的。

    得知周家兄弟已经被这伙**给打死了,而且也看见了周家兄弟的尸体,心中震惊的李顺顾不得继续和刘山羊套近乎,直接坐上马车回了蒙城,他要赶着去给李麟阁汇报此事。“朱排长,麻烦你给咱们带个路,我们去蒙城县府走一趟。”等气急败坏的李顺走的不见了踪影,故意不搭理他的刘山羊这才下令向蒙城移动,还把先要脱身的朱寿文拉上给他带路。

    “这个李麟阁在蒙城发迹了这么多年,应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是外来户,对他们来说咱们只是过江龙,等见到李麟阁了还是小心些为好。”刘山羊虽说行事张狂,可他并不是和听不得劝的人,伤势还未恢复的卢勇强打着精神试图劝说着刘山羊,后者也很是赞同的点着头,不过卢勇要他暂时做小伏低,刘山羊却是做不到的。

    “当年我刚进88师的时候,一个小子仗着自己的舅舅在军政部,就整天的跑去我待的那个排去找茬。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想着息事宁人就算了,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犯不上和他一个有后台的人为敌。”刘山羊甩给卢勇一支香烟,点着自己嘴里的烟深吸一口直接才笑着说道,“可后来那小子得寸进尺越来越张狂,还居然叫老子每天去给他打洗脚水,他娘的狗屁,老子那会就已经是少尉了,能给一个小小的下士打水洗脚吗?”

    卢勇和身边的那几个川军伤员听刘山羊说的有意思,也都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刘山羊后边的话,“后来,老子就找了个适合的机会,狠狠揍了这小子一顿,结果你们猜猜怎么样了?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怂包蛋,跑回去找他舅舅告状了,结果他舅舅派来的人被我们团长给顶了回去,那小子直接被赶出88师,老子的少尉还是少尉,只不过不能待在警卫排了,而是被直接下放到了现在的二连。”

    “所以说啊,人啊,有的时候是需要斗一斗的,不能什么事都一味的只是忍让,咱们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成了溃兵了,军职啥的可能早就不存在了,既然啥都没有了,还怕他个鸟啊。”叼着烟卷的刘山羊扫了卢勇一眼,“李麟阁正因为在蒙城发迹多年,所以他现在是个瓷器,咱们啥都没有的就成了不值钱的瓦罐,瓷器碰瓦罐,你们说他愿意吗?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是不会拿瓷器去碰瓦罐的,因为不划算啊。”

    “你是说,咱们一直咬着蒙城民团射杀**这件事不放,让李麟阁对咱们在蒙城期间不敢做出报复行动?”卢勇从刘山羊的话中听出了关键点。没错,刘山羊从一开始就没有示过弱,主要的依仗便是野地里的那几具**尸体,不管李麟阁用什么样的借口来找茬谈论刘山羊射杀周家兄弟抓捕团丁的事情,刘山羊都能用那些尸体作为依据反驳。

    虽说刘山羊是打着88师的名头来的蒙城,可88师过江的部队此时早已经被委员长不知地调去什么地方休整去了,而且刘山羊本就是88师的军官,这些东西在军册上都有记录,即便李麟阁手眼通天联系上了88师,他也没办法指责刘山羊,因为指挥刘山羊的团长、营长早已经折在了上海,而谢波此时也早就到了重庆,没人能证明刘山羊没有收到88师收拢溃兵的命令。

    枪杀**可是大罪,而且周家兄弟一次性就射杀了5名**的士兵,先不说他们私设路卡私收过路钱这一条,便是他们伺机偷袭刘山羊的举动,就已经够刘山羊这个现役**嫡系部队的军官杀他们好几回的。“田医生说李麟阁是蒙城的坐地虎,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敲山震虎,不把老虎引出来溜一圈,咱们在蒙城待着也不安稳。”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把柄,刘山羊自然是打算在蒙城多留几日,怎么得也要等大家的伤势好一些了再继续上路。

    “那你小心可千万小心,别打不着老虎,反被老虎给咬了。”知道刘山羊不是个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卢勇说了那么一大通也感觉有些倦了,随即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在理会刘山羊的唠叨。倍感无趣的刘山羊又转头看向唐城,唐城本想和九斤一样骑马进城,可他的腿上有伤,刘山羊和老许只让他窝在马车上,唐城这会正在发闷气,自然是对刘山羊视而不见。

    “这小子翅膀长硬了是要造反啊”刘山羊笑骂了一句,心里却是没有生唐城的气,离开南京之后的一路上,唐城一直表现很好,尤其是应对周兵的时候,十足带着88师的霸气。刘山羊没指望把自己会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教会唐城,可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杀人总比被人杀要好,现在的唐城和几个月前在上海初见的唐城已经有很大的分别。

    刘山羊悠闲了,可蒙城里的李麟阁却一连砸碎了好几件喜爱的瓷器,管家李顺带回来的消息令李麟阁震怒。从李麟阁发急开始,他就在极力的结交权贵人士,每次贩卖烟土所得的钱财他都会拿出一部分去巴结当权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家才会依仗着庞大的关系网在蒙城被人称之为坐地虎。

    在李麟阁几十年的生涯里,不是没有遇到过被人挑衅或是落井下石的时候,可是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杀他的人打上门来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遇上。“再备一份大礼,我要亲自出城会一会这些胆大包天的丘八,看看是我这个地头蛇厉害还是这群过江龙张狂。”仔细寻思了一会,李麟阁决定自己出面去会一会这个刘长官。

    虽说现在的时局已经到了不宜和**交恶的时候,可蒙城李家的字号不允许李麟阁咽下这口气不做反应,他要让这些外乡人知道这里是蒙城,蒙城是他李麟阁说了算的。

第二十三章 冲突升级

    “刘长官,前面就是蒙城了。”为刘山羊带路的朱寿文还是骑着自己的红鬃马上,朱寿文老远就已经看到了守在城门外的那几辆马车,但想着要作壁上观的他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刘山羊那马车上坐着的有可能会是李麟阁。昏昏沉沉走在车辕上的刘山羊顺着朱寿文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到了蒙城了,和朱寿文一样,刘山羊也选择忽视了城门外的那几辆马车,在他看来,那些马车上坐着的可能同样也是难民。

    “刘长官请慢行”朱寿文有意放慢了速度,把刘山羊的马车让到了前面,果然,刚才和刘山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顺又冒了出来。“刘长官请慢行,我家老爷久闻刘长官的大名,特来拜会。”李顺已经没有了初见刘山羊时的满脸堆笑,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挡在了道中,让赶车的老许不得不把马车停了下来。

    “啊,我记得你,你是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叫什么顺的是吧?”刘山羊笑着看向李顺,可没有一点要从车辕上下来的意思。“老许,你停下来做什么?受伤的兄弟还等着进城找医生瞧伤呢,赶紧进城。”刘山羊也不去看那几个挡在道中的黑衣汉子,只是轻描淡写的用手中的驳壳枪点着中医老许的后背,而唐城手中的花机关也已经平放在腿上,看唐城那架势,手指是早就搭在扳机上了的。

    “哈哈哈,刚才李顺还给我说刘长官是个性情之人,现在一看,刘长官的确是个性格豪爽之人啊。”一直坐在马车里的李麟阁终于现身了,要是他再不出来,刘山羊说不定就真的进城去了。已经睁开眼的卢勇悄悄对着刘山羊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对川军的人示意要小心戒备着,蒙城是李麟阁的地盘,这家伙要真是狗急跳墙了,只有先下手才能占据主动。

    等着一副乡绅扮相的李麟阁下了马车,刘山羊这才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貌似疑惑的看向走过来的李麟阁,“莫非你就是刚才那个什么顺说的蒙城商会李会长?”刘山羊的这句话听的站在一旁的李顺不住的翻着白眼,一听这就是刘山羊故意这么说的。“刘某只是个军人,还要多些李会长慷慨解囊,送给我们那么多的物资,如此一来,我老刘可就要在蒙城多待些日子了。”

    “哦,刘长官来蒙城是有军务要办吗?”李麟阁也装着很是惊讶的看向刘山羊,两人刚才的握手只是一沾即分,在外人看来,两人的会面还算愉快,其实李麟阁在心里恨刘山羊恨的要死。

    “对,上峰有命令,要我带些弟兄在蒙城一带集结掉队打散的弟兄归队,顺便为那些受伤的弟兄找医生救治。”李麟阁一直没有询问刘山羊隶属的部队番号,刘山羊就知道李麟阁是已经知道了,而且透露消息给李麟阁的只能是新编20师的那个朱寿文。

    “原来是这样。”李麟阁不住的点着头,然后貌似无意的看向刘山羊身后那些被反绑了手臂的团丁,很是惊讶的说道,“刘长官,这些好像都是我们蒙城民团的团丁吧?不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情,会被刘长官您拿枪押回来?这些人可都是我们蒙城本地的子弟,不如您买我个薄面,把他们交给李某处置如何?”

    “李会长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蒙城商会还监管着整个蒙城的治安?所有作奸犯科的人都要由你们蒙城商会处置?县城里没有警察局吗?”刘山羊明知故问的看着李麟阁,后者被刘山羊的追问弄的有些哑口无言。可李麟阁的性子也是有些霸道的,再说这里是蒙城,是他的地盘,所以李麟阁再一次提出让刘山羊把那些团丁交给他处置。

    “九斤,过来把李会长送来的这些东西都收了,难得蒙城的父老乡亲这么的热情,咱们要是不收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老许啊,你把东西的数量都记下来,等咱们回去徐州了,这些都是要上报给师部的。”既然李麟阁是带着东西来的,刘山羊也就顺水推舟先把东西收下,反正都是不花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吩咐九斤和老许他们把李麟阁带来的东西收下了,刘山羊这才转身把李麟阁拉到了那俩对方尸体的马车前,指着马车上那几具**的尸体沉声说道,“李会长,不是刘某今天要驳你的面子,实在是你们蒙城的民团太张狂了,私设管卡不说,还光天化日的打死了5个我的弟兄。这些都是历尽千辛万苦从南京城里杀出来的抗日将士,就这么白白的死在了这群杂碎手里,你说我能把人交给你们商会处置吗?”

    李麟阁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事不好办了,即便他搬出新编20师的名头来向刘山羊施压,可能也无济于事,毕竟现在是死了5个**的人,这事可大可小,只看刘山羊要怎么处置了。“他们不光是随意射杀百姓和**将士,他们连我都想要打死在那关卡上啊,要不是我手下的人眼疾手快,怕是你李会长这会就见不到我老刘了。”见李麟阁一个劲的示意朱寿文过来帮他说话,刘山羊便把周家兄弟的尸体也指给李麟阁看,顺便添油加醋一番。

    “李会长,老刘虽说只是个上尉连长,可我好歹也是**的军官吧,你们蒙城一个小小的民团就敢对着我拔枪相向,甚至还搬出机枪要干掉我和我手下这些兄弟,我都不知道你们这是民团还是土匪。”被刘山羊从难民堆里找出来的那十几个**溃兵按照卢勇的示意闹了起来,当着李麟阁的面把牛老二那些李家的家丁们一顿胖揍,气的李麟阁一个劲的哆嗦腮帮子。

    唐城没有参与这些,只是坐在马车上一直盯着李麟阁带来的那些黑衣汉子,他们现在有40多人,李麟阁只带来了十几个黑衣汉子,不管李麟阁他们是否想要发生冲突,唐城手里的花机关却是一直瞄着他们的。虽说花机关剩下的弹药不多了,可唐城却收获了120发驳壳枪弹,即便是把花机关的子弹消耗干净了,他还有两支驳壳枪可以用。

    “小兔崽子,你他娘的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炮踩了。”唐城的虎视眈眈让对面的一个黑衣汉子瞪起了眼珠子。这些李麟阁搜罗来的江湖人士在蒙城横行霸道惯了,见唐城这么个不大点的孩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李麟阁也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试一试这伙**丘八的深浅。

    挨了骂的唐城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刘山羊一眼,他到不是怕了,而是想看看刘山羊是个什么意思,毕竟这里是蒙城,唐城不想给刘山羊惹来麻烦。刘山羊才不会担心唐城,这个小家伙早就成了见惯生死的战场老兵,对方不过是个好勇斗狠的普通人,唐城要是连这么个家伙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杀小鬼子给罗伯特报仇。

    见刘山羊根本没有搭理自己,唐城就已经知道了刘山羊的态度,随即扭回头去冲着刚才骂人那黑衣汉子呲牙一乐,而后用嘴型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杂碎。唐城虽说只是没有出声用嘴型比划出两个字,可对面那汉子却看懂了唐城比划出的那两个字,当即怒吼一声反手从后腰上抽出一支驳壳枪就要瞄向唐城。

    “哒哒哒”短促而连贯的枪声响起,刚抽出驳壳枪连子弹都没有顶上火的黑衣汉子倒栽着飞了出去,唐城和他之间离着不过几米远,这样的距离用花机关开火,子弹的动能足够让那个干瘦的黑衣汉子临空飞起。李麟阁和他手下安歇黑衣汉子们全都吓傻眼了,他们贩运烟土的时候也会和其他势力发生冲突甚至开枪交火,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被子弹打的临空飞起,真还是头一回遇上。

    “我不开枪就会死”唐城面无表情的从马车上下来,对着同样面无表情的李麟阁嘟囔了一句,然后慢腾腾的走到那胸口中枪的黑衣汉子身前蹲了下来。唐城本想只是打一个点射,可是手指没有控制好,弹匣里的半匣子弹全数都打了出去,那黑衣汉子胸前都被打成北平人用的蜂窝煤了。

    “这是我的战利品,我能拿走吗?”当着李麟阁和那些黑衣汉子的面,唐城也不理会手上会沾染到血渍,仔仔细细的把那黑衣汉子的身上搜了一遍,把驳壳枪。备用弹匣和一些零碎物件全都装进了大衣的口袋里,然后又慢腾腾的回到了马车上,直到这会,李麟阁才留意到唐城军装衣领上的上士标志。

    要不是唐城的手上和大衣的下摆上还沾染着血渍,恐怕没人会把地上那死人跟唐城联系到一块。“李会长,我这个侄子在南京城里一个人就干掉了至少30个小鬼子,你最好还是叫你那些手下别在他跟前蹦跶,这小子真要是犯了浑,恐怕我都压不住。”眼见着李麟阁的脸色变的难看之极,刘山羊还不忘继续火上浇油了几句。

第二十四章 鹊巢鸠占

    脸色铁青的李麟阁只能吩咐他带来的人先把那死人搬走,然后跟刘山羊含糊其辞的寒暄了几句,便借口有事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悻悻离去,如果他还待在这里,恐怕会直接气的吐血不可。“朱排长,麻烦你前面带路,咱们进城。”气走了李麟阁,故意挑衅的刘山羊感觉心情大好,在朱寿文的引导下进城朝着县府的位置行进。

    刘山羊不光找县府谈及蒙团丁射杀**溃兵的事情,他主要还是想通过县府找寻一个合适安置的地方,这么多的伤员需要救治,其他的人也需要洗澡师范睡觉,40多个人可是需要占用不小的地方才能全部安置下来。“咱们在半道了得来的那些短枪先不要亮出来,万一被李麟阁的人识破了会很麻烦。”车队进城的时候,刘山羊就悄悄的跟卢勇嘀咕了几句,在他缠着朱寿文的时候,卢勇已经把这道命令传递给了每一个新装配了短枪的川军士兵。

    蒙城县府现在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县长调任之后迟迟没有新任县长过来接任,县府里平时也就是几个县府委员在这里办公。说是办公,不过就是每天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抽烟打牌,李麟阁一直把持着蒙城县的大小事务,他们这些县府委员根本没有可管的事情,完全就是应付上边行署的摆设。

    这样一个形同虚设的县府自然也没有人会搭理自动上门来的刘山羊一行人,何况唐城在城门口射杀李麟阁手下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些喝茶聊天的县府委员们虽说没有正事可干,但不代表他们这些人就消息闭塞,相反他们在刘山羊赶到县府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扯淡,老子手里有钱,还不相信找不到地方安置了。”县府的人相互推脱着没能给出刘山羊想要的答复,来了火的刘山羊直接下令车队掉头直接去了蒙城民团的营房。“去两个人,押着那些民团的人抬上他们团长和副团长的尸体去叫门,告诉他们知道,要是不给老子开门,周家这两兄弟就是他们的下场。”民团留守的人死活不给刘山羊他们开门,耍开了土匪性子的刘山羊直接让人把缴获的那挺轻机枪架了起来,摆出一副马上就要开打的架势。

    根本不用刘山羊下令机枪打响,这边刚把周家兄弟的尸体抬出来,门里的团丁就乖乖的把大门给打开了,团长和副团长都被人给打死了,他们这些只为混口饭吃的小鱼小虾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跟着翻江倒海的本事。“张云,带几个兄弟去把他们的武器和弹药都给收回来,然后把这些人都给老子赶到操场上去站着,谁要是不服气,直接枪毙,不用过来告诉我知道。”

    蒙城民团的人数其实是刚过100人,刘山羊在关卡那里连杀带抓的就弄走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人,这会又趁着另外三分之一去了临县设卡,剩下看家的着三分之一现在也成了刘山羊的俘虏,蒙城民团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的局面。“这帮怂包蛋的营房倒是不错,别说咱们只有40几个,就是再来几十个也有得地方睡觉。”刘山羊把民团的营房整个转了一遍,脸上的喜色任谁看了都会说刘山羊的心情不错。

    相较刘山羊的好心情,已经被手下士兵从马车上扶下来的卢勇却是忧心重重,刚才城门外李麟阁里去的时候,眼神中带着的怨恨之色被卢勇看了个正着。虽说唐城光明正大的折了李麟阁的面子,可这里毕竟是蒙城,是李麟阁经营多年的地盘,这样和李麟阁交恶,似乎有些不明智或者可以说是上赶着找死。

    “妈的,这些土匪一样的家伙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营房里不光找不到吃的东西,连做饭用的柴火都没有多少。”卢勇本想和刘山羊好好聊上一会,却不想刘山羊骂骂唧唧的从营房后面绕了出来,还没等卢勇和他说话,刘山羊就着急慌忙带着九斤和张云他们几个赶着马车去找柴火了。

    “卢连长,你找我?”一瘸一拐的唐城刚换好纱布,就被叫去了卢勇的房间,和刘山羊不一样,唐城并不想和这些川军的人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唐城不了解他们的底细,所以很难真正和这些川军的人成为朋友或是袍泽。既然不能成为真正熟悉的人,唐城自然也就不愿lang费时间去了解卢勇他们这些川军的人,只要有时间,唐城都会仔细研读谢波留下的那本日记。

    被卢勇叫来他的房间,唐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卢勇叫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好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这个面色蜡黄的川军连长说过话或是有过交集。“坐吧,叫你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咱们随便一些就好。”卢勇知道唐城是抽烟的,就把刘山羊给他的香烟那了出来扔给唐城一支,然后把剩下的又收了起来。

    “我们川军底子薄,这样的烟卷是没得抽的,我记得我的连里有个老兵,自打出了四川就一直在抽树叶。我们赶到上海参战的时候,上面总算是给我们送了一笔物资,发给他的三根香烟一直到他战死都没有抽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家伙是舍不得抽,每次就只抽一口就把烟掐灭了。”卢勇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并不影响唐城的心情,死离死别他已经见过的太多了。

    “我听刘连长说你原本是个学生,日军攻打上海的时候,你才参加的**,听说曾经在上海和日军交过手,据说你还会说日本话、写日本字?”卢勇似乎是真的想和唐城聊天,目光中并没有令唐城讨厌的东西,被卢勇问及的唐城只是轻轻点着头,却没有出言回答。

    “我的手下原本也有几个和你一般大的小子,不过他们都被留在上海没能带出来,要是他们几个还在,说不定能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们四川人可是很热情的,对待朋友就像自己家里人一样实诚。”卢勇的目光开始出现了迷茫,唐城知道他这是一句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且他也知道卢勇刚才说那几个小子没能从上海带出来意味着什么,除了阵亡,唐城根本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答案来。

    “没办法,只要一闲下来,这脑子里就不停的想起原先那些熟悉的人和事。”面对唐城那探究的眼神,终于回过神来的卢勇有些尴尬。“刘连长非常看重你,跟我说了不止一次,说你是块天生打仗的材料,而且还说你是你们二连两任连长都很看好的接班人。”卢勇本想从唐城口中获取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殊不知他刚才的那些话,唐城早就听刘山羊说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这小子到底是油盐不进还是个喜欢装新手的家伙。”唐城只是抽烟喝水听着卢勇在那自说自话,不到半个小时,口干舌燥的卢勇就喝干了满满一壶水。见唐城始终都只是一个表情,自感无趣的卢勇只好借口自己困了,同样感觉到没有意思的唐城趁机告辞离开。卢勇在暗自嘀咕唐城的时候,殊不知唐城也在嘀咕他,早知道卢勇叫他来只是为了云山雾罩的胡吹乱侃一番,唐城也许会选择一个人静悄悄的坐着擦枪。

    莫约2个小时后,拉着满满辆马车柴火的刘山羊他们回来了,一块来的还有已经安顿好了家眷的田奎。“田医生,老许只是个中医,没有药材就没有办法治疗我那些受伤的弟兄,所以只能劳烦你出手了,该多少诊金我们就付多少,好药你只管用,总不能叫你吃了亏。”田奎还没动手,刘山羊就已经把50块大洋塞到了他的出诊箱里。

    从那些假土匪手里抢来的钱财还没有开始用,民团私设关卡收取的过路费就已经进了九斤的口袋,刘山羊现在可是财大气粗,不算这些钱财,光是李麟阁两次送来的那些东西就足够他们这些人用十天半月的。柴火弄回来了,刘山羊又马不停蹄的带着几个还算身强力壮的出了营房,去县城里购买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劲头十足的刘山羊打算把这里变成第二个千灯镇。

    “田医生,你就按照刘叔的吩咐办吧,只要治好了他们,钱是不会少给你的,毕竟你那边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再说刘叔现在也不差那点钱,你就别给他省钱了。”田奎为唐城检查伤口的时候,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聊了起来,得知田奎还是个留过洋的,唐城干脆就和田奎用英语聊上了。

    “咣当”一声巨响,刘山羊他们出去之后就紧紧关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十几个穿着各色的汉子涌了进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嚷嚷着。“丘八们,给爷爷滚出来,乖乖跪下给爷爷们赔罪,不然爷爷们犯了浑,说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烧成白地。”

第二十五章 试探

    心知这些人可能会是李麟阁派来闹事的,走出房间的唐城却是理也不理径自朝后院的灶房走去,老许带着几个川军的人正在忙着弄饭,唐城准备去偷吃几口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一些。闯进民团营房大院的汉子们见没有人搭理他们,顿时有人就慌了手脚,周家兄弟都被这些外乡人给点打死了,他们这样手无寸铁的还不得被啃的连渣都不剩啊。

    “李管家说了,事成之后,每个人5块大洋3两云土,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说不干了,小心老子先砍下你们的脑袋祭旗。”混在人群中的一个黑衣汉子恶狠狠的环视着那些想要打退堂鼓的人,撩开上衣的前衬,一支短枪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放心吧,这些外乡人不敢在县城里开枪,老子的枪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敢使枪,老子在外面那几十个弟兄马上就能冲进来。”

    见大家的眼神已经出现了闪烁,那黑衣汉子就又添了一把火,“李管家可是说了,这些外乡人带的钱财不少,只要咱们在这里闹成了,这些钱财会平分给大家,李管家分文不要。”钱财最是动人心,这些汉子们能被人怂恿来民团营房闹事,可不就是为了李顺给的那几块大洋和几两烟土吗,既然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讨生活,多弄点钱财自然是最好。

    “上刺刀”就在那群汉子们准备按照李顺的安排冲击营房的时候,一直躺在屋子里的卢勇出来了,虽然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卢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下令留在营房里的手下把刺刀亮出来。不管对方是不是有意跑来挑衅,卢勇都不可能直接下令开枪,所以刺刀就成了仙子阿最好的选择,能吓退了对方最好,如果不能逼退对方,刺刀造成的伤害也会被开枪小的多。

    “兄弟们,这些丘八都是怂包蛋,他们不敢对咱们怎么样,上啊,把这些外乡人赶出去,这里的东西可就都是咱们的了。”黑衣汉子在人群里来回的穿梭喊叫着,煽动这些为了钱财能忘记一切的汉子们对卢勇他们冲击。站在台阶上的卢勇也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这些闯进军营的人似乎是被人组织起来的,而且这些人全都是成年的汉子。

    “有本事你朝老子这里扎,你扎啊。”挤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猛的敞开上衣,把壮硕的胸口露了出来,还不停的故意把自己的胸口朝对方那川军士兵手中的刺刀撞去。没有接到卢勇的命令,端着步枪和这伙人对峙的川军士兵自然不能做出反应,在那泼皮汉子的挑衅下,结队成排的川军士兵被硬生生顶的连退几步,眼看就要退到卢勇那边的台阶下了。

    “啪”的一声闷响让混乱诡异的寂静下来,刚才还怒吼着要对方拿刺刀扎他的那泼皮汉子捂着自己的脸蹲下了,他身边有那眼尖之人直接把头向左边看去,刚才飞入人群的东西便是从他们的左边过来的。“谁?是谁刚才拿东西扔老子的?出来。”蹲在地上的汉子站了起来,被异物掷中的脸部似乎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多了一些可疑的油腻而已。

    “啪”刚刚站起身的汉子又捂着脸蹲下了,这次大家是看清楚什么东西砸中那汉子的了,落在地上不住滚动的可不就是块还冒着热气的肉骨头嘛。“嘴巴干净点,你要是没有刷过牙,小爷可以帮帮你。”出现在人群左边的正是跑去灶房偷嘴的唐城,老许带着那几个川军的家伙炖了一大锅肉,唐城忍不住先捞了两块啃着就出来了。

    唐城原本想着只是一些跑来闹事的泼皮无赖,卢勇他们应该能轻易解决才是,没想到卢勇手下的人居然会被这些泼皮无赖逼着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卢勇身边了,唐城忍不住就把手中啃完的肉骨头扔了出去。“小兔崽子,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接连被唐城用肉骨头砸中的汉子起身怒吼着冲向唐城,大有要把唐城挫骨扬灰的意思。

    “唰”唐城的动作比他要快,只是一个反手就已经把腰间的驳壳枪抽了出来,“来,再动一个我看看,你们不是有人说我们不敢开枪吗?那咱们就试一试,试试看我是不是不敢开枪打你。”见唐城有枪在手,那泼皮汉子不敢再动了,直接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僵直了身体站在那里,不管人群中的那黑衣汉子如何的使眼色,他也坚决不动一下。

    他怕的不是唐城手里的枪,而是唐城此时的眼神,那眼神像极了山林里的野兽,让他有种已经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一动,那头野兽机会立马扑过来把自己吞吃掉一样。有些艰难的咽下卡在嗓子眼里的口水,泼皮汉子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媚笑,按照唐城用枪口挥动出的意思,直接抱头蹲了下来。

    “大家伙,这不过只是个毛孩子,说不定他那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咱们这么多人,他能打几个,我们一块上,先把这个小崽子放到再说。”混在人群中的那黑衣汉子又在煽动着身边的人,随着他的喊叫,那些明显露出胆怯之色的汉子眼中又冒出贪婪之色,在钱财的诱惑下,这些无知的人直接选择了无视唐城手中的那支驳壳枪。

    “关大门,一个也别放走了,正好后院的茅厕还没有打扫呢,那些刚弄回来的柴火也等着人劈呢。”刘山羊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这伙汉子的身后,九斤更是拎着支粗大的木棍守在了大门口。“你们这些王八蛋玩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嘛?这里是老子的军营,擅闯军营是要被枪毙的。”刘山羊浑身痞气的推开那些傻眼的汉子们悠哉哉的站到了卢勇身边。

    “大家别听这个丘八忽悠人,这里是蒙城,是咱们的地盘,这些外乡人想来咱们蒙城耍威风欺负咱们蒙城人,大家跟他们拼了啊。”人群里的那黑衣汉子见大事不妙,便直接抽出自己的短枪瞄向刚刚回来的刘山羊。被管家李顺叫去安排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得知这伙人中主事的是刘山羊,虽说没有亲眼见过刘山羊,可从管家李顺的口头描述中,他很容易就把刘山羊认了出来,因为这些丘八当中下颌上留着胡须的只有刘山羊自己。

    “啪”枪响了,不过倒下的不是刘山羊,而是那突然出枪的黑衣汉子,开枪的自然就是唐城。像这样只离着几米远的距离,依照唐城现在的枪法根本不会失手。“都蹲下,双手抱头蹲下。”周围端着刺刀的川军士兵围了上来,用手中的步枪逼着那些汉子蹲成了一圈,九斤更是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接连砸倒了好几个慌乱想逃的破皮汉子。

    “现在舒坦了吗?要是还不舒坦,小爷还能再帮你多几个枪眼。”唐城拎着驳壳枪慢腾腾的走到那躺在地上不住惨叫的汉子面前,低头看向右肩膀飙着血的马脸汉子。“我这次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们只是些过客,并不想在这里扎根,如果你的主子非要跟我们过不去,那咱们就拉开架势打一仗好了。”

    卢勇本以为刘山羊回来了,这事就算是结束了,可他没想到对方派来的人还带了枪,居然还要对刘山羊下黑手。要不是唐城手疾先开了枪,说不定刘山羊这会就已经中枪躺下了,可还不等卢勇把郁结在胸口的浊气吐出,唐城接下来的话又让卢勇把心提了起来。他倒不是不乐意唐城自作主张把那受伤的马脸汉子放回去,他是认为唐城不该说最后那句话,要是被李麟阁误以为是在下战书怎么办?

    “听明白了吗?老子就是这个意思,要是你的主子还是不乐意,非要弄这些鸡鸣狗盗偷偷摸摸的事情,说不得咱们就得打一仗分个胜负才好。”唐城并不认为自己刚才那些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和刘山羊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唐城现在说话做事也有了几分刘山羊的德行,刘山羊当然也是同意唐城刚才的那番话。

    让九斤把那马脸汉子从军营扔了出去,刘山羊吩咐张云他们押着剩下的泼皮汉子们去打扫厕所、劈柴和清扫院子,唐城的伤虽说看着不严重,可田奎说至少需要休养半个月才能继续上路,刘山羊已经准备把这里占下来当成是自己的军营了。“不用担心,李麟阁派来军营闹事的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泼皮无赖,这就说明他只是想试探咱们的虚实,如果咱们表现的太过软弱,李麟阁那个老狗才说不得马上就会带人杀过来,强硬些对咱们有好处。”,看出了卢勇心里的担心,刘山羊温言把他劝了回去躺着,然后把唐城叫去了后院。对于唐城刚才的反应,刘山羊自然是一百个满意,在这个乱世里,就该有这样的决断和手段,否则最终只能是成为深埋地下的一具枯骨,要想活的长,就必须要比自己的敌人强势和狠辣。

第二十六章 招揽

    严防死守了两天,期待中的李麟阁并没有出现,不止李家的人没有出现,就连蒙城县府的人也对刘山羊他们不管不问,这倒是让做好了应对准备的刘山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李麟阁到底是想干什么?既然他家是这蒙城的坐地虎,为什么吃了这么大的亏却选择了息事宁人,这好像和我们了解到的李麟阁有些不大一样啊。”刘山羊和卢勇蹲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中午的太阳,一边议论着没有动静的李麟阁。

    和刘山羊的强势有所不同,卢勇现在只想着吃几天饱饭顺便把自己和手下兄弟的身体养好,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四川老家,只要回到了家,不管是国民政府还是李麟阁,就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你就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和你说话太憋屈了,我带几个人出去溜达一圈。”见卢勇被太阳晒的很是滋润,气闷的刘山羊吐掉嘴里的烟头起身离开。

    刘山羊一直在琢磨蒙城民团设在县城外的那个关卡,虽说民团的人已经被他教训的不敢再去私设关卡收过路钱了,可那些木制的拒马还都留在了大道边。“你小子也别懒着了,田医生只是说你不要剧烈运动,也没叫你整天就躺着养膘,跟老子出去走一圈去。”也不管唐城同不同意,刘山羊直接招呼九斤把唐城背到了马车上,然后招呼张云带了几个人跟着他出了营房大院直奔城门方向去了。

    “我这两天就琢磨这个李麟阁,按说这么个一手遮天的家伙不该冲咱们低头,所以我就想这个老小子指不定暗地里在琢磨什么损招呢。”刘山羊向懒洋洋仰面躺在马车里的唐城瞟了一眼,虽说唐城没有看他,但刘山羊知道唐城在听他说话。“县城里这两天来了不少**的溃兵,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截一些溃兵回来,万一这个李麟阁贼心不死非要使坏,咱们也好有个自保的手段不是,要不咱那些富裕的枪支和弹药就可惜了。”

    唐城无声的斜视了刘山羊一眼,听他说起城外的那个关卡,唐城就知道刘山羊又在琢磨着重建二连的事情。重建部队最需要的自然是人手和武器弹药,蒙城民团和李家快枪队的武器弹药全都在大院里锁着呢,只要刘山羊手上有足够的士兵,他立马就能再拉出一个二连来。

    “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去四川吗?怎么这会又要变卦了,你现在连88师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再说88师也许就以为你已经战死在南京城里了,说不定在花名册上已经抹掉你的名字了,就是你重建了二连,咱们往哪里归建?”唐城指定刘山羊一心还想要回归88师,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考虑这些,以为他们根本找不到过江之后的88师去了什么地方。

    刘山羊讪笑几声,然后凑到唐城身边躺了下来,“我也没说咱们不去四川了嘛,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这是要提防着李麟阁暗中使坏做的准备。你想啊,这老小子一定和这个新编20师有关系,咱们现在只有40几个人,一多半都是满口四川话的川军,任谁听了也不会把卢连长他们当成是咱88师的人,这万一是蒙城县府活着新编20师出面了,最后吃亏的就是咱们。”

    “可你招兵也不是办法啊,咱就那点钱,还要支付田医生的药费和治疗费,这么多人还要张嘴吃饭,你再弄几十号人回来,老许那里该罢工了。”唐城抖开刘山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刘山羊,“老许昨个还说这里的物价都快赶上南京城里的了,咱们这四十几个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你真还以为你那点不义之财能花一辈子咋的。”

    九斤适合看守财物,可花钱管事却不拿手,也不知道刘山羊都是咋忽悠中医老许的,已经人到中年的老许居然答应刘山羊干起了账房先生的工作。刘山羊是个花钱不过脑子的,而且又非常的强势,老许每每受了气,就只能给唐城诉苦,所以唐城对他们现在的财务状况简直就是已经达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30个,我最多弄回来30个人。”刘山羊对着唐城竖起了三根手指,“咱们现在又有机枪了,可没有合适的机枪手,你总不能要我端着机枪和小鬼子干仗吧。再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你见过哪家的军队还发军饷?只要管饭就行,我出来之前都已经问过老许了,再多30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咱又不是要在这蒙城待着不走了。”

    刘山羊一边说话一边冲赶车的张云努着嘴,唐城的反应也不算慢,立时猜出刘山羊招收人手的另一个有意是为了提防卢勇他们这伙川军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刘山羊和谢波都曾经说过的话,尤其在这种战乱时候,光是他们从李家快枪队手里抢来的那些金条,就已经足够卢勇他们杀人灭口的,何况一心向着刘山羊的只有唐城他们三个人。

    “那行吧,既然你已经问过老许了,那就最多30个人。”唐城有些无奈的冲刘山羊点了头,他也知道刘山羊这是为了有自保的能力,一旦他们和卢勇他们闹翻了,至少还有人手能让卢勇他们投鼠忌器。把守城门的民团见到刘山羊他们的两架马车过来了,立马早早的把拒马搬开,顺便把进出城门的闲杂人等远远的赶开。

    也许是刘山羊的运气真的来了,他们出了县城不多远,还没有赶到那天的关卡,大道上就远远了出现了一群难民和溃兵。“这些家伙不错,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有工夫护着那些难民。”刘山羊站在马车上端着从周家兄弟手里抢来的望远镜极目远望。被他关注的自然是夹杂在那群难民中的**溃兵,只是这些溃兵一直走在难民的两翼和尾部,打过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溃兵是为了保护那些难民才这样行军的。

    “那这不是正好嘛,你直接把这些看着不错的家伙截下来就行了呗。”虽说身上穿了军大衣,可唐城还是感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要是现在能回去窝在温暖的木床上,那就再好不过来。冲着唐城翻了个白眼,刘山羊没有搭理唐城,只是继续端着望远镜在观察那些溃兵们,他希望能从装束上看出这些溃兵是属于什么部队的。

    从那些溃兵头上戴着的布置军帽上,刘山羊就已经能够断定这些家伙绝对不是正牌的**部队,因为他所知道的**正牌部队早就配发了德式钢盔的,而且**的正牌部队最次用的也是中正步枪,那里会像这些家伙一样还端着汉阳造。“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到是想会一会这群溃兵的头,应该会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吧。”刘山羊摸出一支香烟点着,然后坐在车辕上等着那些难民和溃兵的到来。

    “叫你们的头头过来说话,就说这里有88师的人奉命在此收拢**被打散的士兵归队。”那伙子溃兵也是按照行军操典里那样安排了尖兵斥候在队列的前面探路,当那些斥候中的一个忐忑的出现在刘山羊面前之后,一脸平静的刘山羊端足了架势,直接叫那斥候回去叫他们的头头过来说话。

    能在护着大群难民一路撤退的时候,还不忘按照行军操典行事,这就说明这些溃兵绝对不会是一团散沙似的各行其是,他们中间绝对有一个领导者,哪怕是个临时的领导者。“长官好,苏州保安团上士姚宝林前来报到。”不大会的功夫,一个看着精壮的**军官就出现在刘山羊的面前,可衣领上别着少校军衔的姚宝林却说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上士。

    “苏州保安团被调进上海作战,我所在的连被留下看守我们团的物资仓库,结果上海战事失败,我们团也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后来小鬼子继续进攻苏州,我们保安团就被完全打散了。我们一伙子兄弟聚在一起准备和小鬼子再打一场,结果小鬼子的兵力太多了,我们只能选择后撤。到处都是鬼子的部队,我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就一直在苏州周围和鬼子兵兜圈子,后来听说南京也败了,我们就准备去湖北,路上遇上了这些难民,就护着他们一路来了这里。”

    姚宝林的话虽然不多,但听的出此人是个大气的人,只是死一眼的印象,刘山羊就想着要把他拉进自己的队伍里来。“既然你都说了这么多了,那我也不瞒你,我是88师524团1营2连的连长,我的连在南京城里打了半个月,全连就只剩下三个人,过江之前就已经和88师失去了联系,我们现在和一些川军的人在一起,准备等弟兄们的伤势好一些了就去四川,现在到处都是土匪山贼,只要咱们手里有人有枪,光是一路上剿匪就能落下不少的钱财,有没有胆子拉上你那些弟兄跟我去四川走一趟?”

第二十七章 巧遇

    姚宝林并没有当时就回答刘山羊的话,只是回答要和他手下那些弟兄商议一下,刘山羊也没有生气,只把民团营地的地址留给了姚宝林,他相信这个被自己看重的人一定会去找自己。“你还真是大方,连他们的底细都不了解,就敢把咱们准备南下四川的事情告诉给他们?”和刘山羊想出的时间长了,唐城现在跟刘山羊说话也早就免了尊称。

    “你懂什么?那个姚宝林一看就是跳汉子,敢护着这些难民一路从上海逃来这里,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个奸险之人,你啊,就是谁都不相信。”刘山羊顺手赏了唐城一记爆栗。唐城一直和卢勇他们不是很熟络,这都被刘山羊看在眼里,要不是这些天一直在防着李麟阁,刘山羊早就想和唐城找机会私下谈一谈了。

    “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他们那些人明显不是很相信我们,九斤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私下开小会了,还故意躲着九斤不让知道。”唐城的声音小了许多,用嘴撇着马车前面站立的张云,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些话,唐城早就想说了,只是那会刘山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防御李麟阁的事情上,唐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被刘山羊突然提及此事,唐城干脆就说了出来,至于刘山羊会作何反应,唐城根本就没有想过。

    唐城的低语令刘山羊楞了一下,每次和卢勇见面交谈,他总感觉卢勇不是唐城所说的那种人,但如果要让他在唐城和卢勇之间做出选择,刘山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信任唐城。“以后再发现这样的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好赖事我还能分得清楚。”卢勇手下的那些川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如果不是为了去四川的时候不至于迷了路,刘山羊根本不屑和他们同行。

    马车上的刘山羊和唐城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别说被刘山羊命令去摆弄木制拒马的张云他们没能听到两人的交谈内容,即使听到了什么,刘山羊也有办法搪塞过去。“要是没有这个李麟阁,就是咱们自己上路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李麟阁在蒙城一带非常的有名,据说和国民政府上层也有些关系,所以咱们不能不防,只有咱们的人数多了,李麟阁才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刘山羊极力的把自己考虑的那些事告知给唐城,可后者却似乎有些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刘山羊去考虑就对了,自己只需要按照刘山羊说的去做就好。午饭后的三个小时,刘山羊带着唐城他们一直在城外转悠,除了遇上姚宝林他们那些人之外,刘山羊期望出现的大批溃兵却一直没有踪影,没了心思的刘山羊只好带着唐城准备回城。

    “等等,好像是枪声。”张云正要挥鞭驱马,却被刘山羊给拦了下来。不管侧耳倾听的刘山羊有没有做出后续的反应,他刚才那句话都让张云他们不由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挺身坐起的唐城也学着刘山羊那样侧耳倾听着,可惜他的耳朵里却什么也没有听见,有些不死心的唐城扭头看向刘山羊,却被刘山羊摆手示意他此时不要出声。

    刘山羊刚才听到的枪声虽说只有一声,但刘山羊却听出那不是短枪发出的枪声,应该是一支毛瑟步枪才对,因为那种用毛瑟步枪发出的枪声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走,来两个人跟我去前面看看,剩下的人留在原地小心戒备。”刘山羊把民团的武器给李麟阁还回去了一部分,可那些马匹却都被他强行留了下来,刘山羊这会就是骑着马在往前面赶。

    “咱们也别闲着,跟上去瞧瞧。”唐城跟被刘山羊留下的几个人招呼着,自己却已经把驳壳枪抽了出来,只要起床,唐城就会随身带着那两支驳壳枪,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虽说马车比不了单人骑马的速度,可唐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还是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刘山羊刚才听的不差,前面的确是有人在交火,不过交火的地方离着他们可是不近,要绕过一个转弯和一处高地才能看得见。

    “嘭”又是一声枪响,正准备跃马冲上高地的刘山羊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你们两个看好咱们的马匹,我上去看一眼。”刘山羊让跟他过来的那俩川军的人看着马匹,他自己却拎着一支步枪拿着望远镜上了高地。在刘山羊用望远镜能够看得到的地方,一个看着只有20几岁的年轻汉子正努力的向这边奔来,离着他不远便是三个黑衣汉子紧追不放。

    “这小子的枪法可以啊”刘山羊亲眼看着那年轻汉子一回身抬手便打,又是一声枪响,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个黑衣人中立即倒下了一个。刘山羊没有计算那年轻汉子和追兵之间的距离,他看重的是那年轻汉子抬手便打的冷静,几乎不用瞄准就放到了几十米外的目标,这样的枪法便是刘山羊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

    既然有了这样的枪法,为什么还会被人追着一路狂奔,蹲在高地上的刘山羊满心疑问。双方都只是穿着平民的装束,所以刘山羊没打算露面,只是静悄悄的蹲在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那个年轻汉子。“嘭”又是一声枪响过后,刘山羊从望远镜里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再一名黑衣人中弹倒下,被追着跑的年轻汉子扔掉了手中的步枪,猫腰拼命的向高地跑来。

    “我说为什么要一直被追着跑呢,弄了半天是枪里没有子弹了啊。”刘山羊把手里的步枪端了起来,瞄向年轻汉子身后不远的那个黑衣人。超过百米的距离,被刘山羊用步枪瞄着的那黑衣人并不是很明显,所以刘山羊并没有立即开火,他在等着目标继续靠近之后才会开火,因为那样会更有把握一些。身后有了动静,不过刘山羊没有回头,他知道上来的一定会是唐城,因为只有唐城才会不顾自己的命令执意登上高地。

    刘山羊才的不错,出现在他身后的还真是唐城,不过不是唐城一个人,还有搀扶着他的张云和另外一个川军的人。腿上的伤已经被田奎诊断为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可唐城偏偏既阻碍担心高地上的刘山羊,没有办法的张云只好和另外一个弟兄把唐城直接架着送上了高地。“咋样了?谁打谁呀?”唐城一上来就把刘山羊放在脚边的望远镜抓在了手里,一边用望远镜向前打望着吗,一边还歪着头向刘山羊询问,只是后者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高地下的两个人一追一跑,被追急眼了的年轻汉子直直的冲着高地奔了过来,后面追着他的那个黑衣人也没有留意到高地上出现的枪口,还是竭尽全力的跟在那年轻汉子身后紧追不舍。眼看着两个人都已经奔到高地之下了,刘山羊却突然垂下枪口拉着唐城他们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放他们上来,直接活捉了他们。”刘山羊不止自己垂下了枪口,还把张云他们的枪口也压了下来。

    “小子,别再逃了,我们大哥只是爱惜你的枪法好,想要拉你入伙,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至于这么玩命的跑吗?”坠在那年轻汉子身后的黑衣人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要不是自家大哥有吩咐要把前面那小子给带回去,他可能早就追不动了。“站住,你要是还跑,老子可就开枪了。”双手扶膝的黑衣人实在跑不动了,干脆把腰间的端起抽了出来。

    前面那小子的枪法实在太好,连伤了他三个兄弟,如果不是那三个中枪的兄弟都没有伤到要害,也许他早就开枪放倒前面那小子了。被追了一路的牛飞也累的不轻,枪法出众的他没有了枪和子弹便像那没了牙的老虎,如果不是慌乱中掉了自己的弹包,这些一路追着自己的黑衣人再多十几个人也是白给。

    “赵闯,老子和你们黑虎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们做自己的山贼,老子做自己的土匪,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这样苦苦相逼。”跑到高地半截的时候,牛飞实在是跑不动了,追着他的赵闯也追不动了,两个人就一个在高地半腰一个在高地下边玩起了对峙。两个人打嘴仗打的热闹,趴伏在高地上面的刘山羊他们也听的很是过瘾,刘山羊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枪法出众的小子居然是个土匪,而且还是个世代相传的土匪世家的后人。

    从下面那两人的对话中,唐城听出那个叫牛飞的土匪居然是个神枪手,唐城只听了个头,就已经猜到了刘山羊是在打那个土匪的主意。在任何一个**指挥官的眼中,一个神枪手对于一场战斗的作用不是很大,可经历过南京城巷战的唐城却不这么想,如果他们在南京城里和日军苦战的时候有一个神枪手在场,也许从光华门上撤下来的二连兄弟就能多活下来几个。

    “喂,我说,你们两个聊好了没用?要是累了就把嘴闭上,然后乖乖的爬上来。”高地上起了风,刘山羊有些担心唐城的伤势,便干脆显了身。正相互对骂的牛飞和赵闯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刘山羊骇了一跳,可面对着刘山羊手中的驳壳枪和他那身**军装,牛飞和赵闯都明智的选择了闭上嘴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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