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进赌场
“别整天窝在房子里捣鼓那本烂日记了，今天天不错，跟我出去走一圈。”把牛飞和赵闯抓回军营的第二天一大早，刘山羊就咬着刚烙好的大饼踢开了唐城的房门。其他的人都是两三个人睡一间屋子，只有唐城是个例外，他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睡了一间屋子，就在刘山羊那间屋子的隔壁。
“走，快点，吃过了早饭咱们就出去，我昨天带着老许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老子今天就带你去开开眼。”唐城对刘山羊的话明显不是很相信，自打认识了刘山羊，除了抽烟和打仗，唐城根本没发现刘山羊能有什么爱好和喜欢的东西。要说是川军那帮人发现了好玩的地方，也许唐城还会相信，可这话是从刘山羊嘴里说出来的，唐城反倒是不信的。
不管唐城是不是愿意，刘山羊硬拉活拽的把唐城从军营弄了出去，随行的还有刚刚选择了投靠刘山羊的惯匪牛飞。被硬拽着出来的唐城一脸的不情愿，这么好的天气自然是窝在房间里睡觉来的舒服，干嘛非要一大早的出门瞎转悠。对于唐城一路上的不停抱怨，刘山羊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只顾着和同样换上便装的张云在小声的嘀咕着。
鸿运赌场是蒙城首屈一指的好去处.这家才开了不到一年的赌场名义上是南京城里某个大享的产业，可实际却是李麟阁在蒙城敛财的场所，蒙城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南京城打得热火朝天血肉横飞，可多数逃离南京的人却选择留在了蒙城，只要日军不继续渡江作战，远离南京的蒙城显然是个避风港，而这个鸿运赌场也就成了那些逃难来此的有钱人的好去处。
李麟阁也正是因为这些停留在蒙城的有钱人，才会选择了在蒙城开一家赌场，如果没有那些把蒙城当做了避风港的有钱人，李麟阁是不会把赌场设在蒙城的。唐城并不知道刘山羊这是要带他去赌场，在罗伯特抚养他长大的这十几年里，唐城不是没有进过赌场，可要是说真正赌钱，唐城却是一次也没有过，因为罗伯特对他的零花钱管制的非常严格，没有钱的人在赌场里是不受欢迎的。
鸿运赌场的另一些常客便是新编20师的军官们，新编20师的不少中下级军官都是鸿运赌场的常客。如果这些军官只是凭他们每月的军饷，根本不够资格来鸿运赌场玩乐赌钱，可李麟阁却给赌场立下了特别的规矩，只要是新编20师的军官来了，不超过100块大洋可以随时借支。李麟阁也正是凭借这样的手段，和新编20师里的一些军官结下了交情，他们李家贩卖烟土的快枪队才会在蒙城和周地界通行无阻。
“又不是要你赌钱，就是带你来看个新鲜，怕个什么劲的。”不愿进赌场的唐城被刘山羊硬拉着走了进去，本以为赌场里早上不会有太多的人，等唐城进去了在知道是自己想差了，这家门脸看着不大的鸿运赌场里此时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推牌九、掷骰子、麻将到西洋扑克，这里赌钱的花样倒是很全，就连唐城小时候在北平城里见过的猜单双，这里都有。
从古至今，人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即使是在拿钱说话的赌场里也是如此，一般的赌客都是在大厅里围聚在赌桌前喊叫下注，一些自持有些身份的赌客则是在赌场提供的单间里对赌。刘山羊和牛飞显然就是个标准的赌场熟客，唐城还和张云在赌场里傻愣愣东张西望的时候，刘山羊和牛飞已经挤到赌桌前跟人玩起了牌九。
世代土匪出身的牛飞是个不差钱的主，刘山羊这段时间也接连落了不少的意外之财，所以这两个人下注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不在乎钱的样子，这样的人才是赌场最喜欢的一类人。随着赌局的进行，刘山羊出门时从九斤那里要来的50快大洋输的只剩下了最后5块，而牛飞今天的运气似乎也不是很好，口袋里的那叠法币已经全都进了赌场荷官的抽屉。
“继续”刘山羊直接把最后的5块大洋也推了出去，然后摸出一支烟卷叼在了嘴里，只是他翻口袋找烟的动作大了些，他身边的几个赌客都看见了刘山羊别在腰带上的那支驳壳枪。鸿运赌场里到处都是攒动的人，这些人当中也混着李麟阁派来赌场的护院，看见刘山羊带着枪的那几个人当中就有李家的一个护院，不等赌局开始，和刘山羊对赌的赌场荷官就已经收到了那个护院递去的眼神。
“我说今天一大早的怎么喜鹊就上了赌场的大门叫个不停，敢情它是知道刘长官今天会大驾光临啊。”银铃一般悦耳且带着很重的磁性的女子的声音象一阵清风一样飘入众人耳中，正当那荷官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个装扮清丽的女人出现在大家面前。刘山羊和牛飞稳坐在赌桌前不动声色，可那些刚才还围着赌桌看热闹的赌客们却潮水般散开，他们好像是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而且看得出，这些赌客有些害怕这个女人。
张云在偷着打量那名女子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唐城却在琢磨那女人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从小在大栅栏混迹的唐城自然认得出那是张清中晚期的太师椅，而且还是黄花梨木的材质。这样材质的椅子就是在现在的北平城里也是不多见的，那张椅子造型很是古朴典雅，边沿还雕刻了一些类似于浮雕的蔓草纹，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唐城此刻就在琢磨这张椅子拿去大栅栏能卖出多少钱来。
谢兰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蒙城公认的大美人，若不是因为她自小性格太过要强，可能早就成了不知那个达官要人的小妾了。她原本就出身赌徒世家，早年间在上海时就是大世界赌场里的荷官，在赌一道上可谓是见多识广家学渊源。有这样的身世和经历，于谢兰自然是见多识广，加上她一向做事级有决断，虽是女流却也是大碗喝酒胳膊上能跑马的角色。
掌管鸿运赌场以来，靠着赌场的口碑和自己的手段，再加上李麟阁在蒙城的势力，谢兰从没有遇到过敢跟她瞪眼红脸的人，可她今天就偏偏遇上了刘山羊这样不按照常理办事的家伙。“刘长官，人家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啊？是不是小妹哪里做错事了，那你说出来，小妹也好跟你赔不是啊？”谢兰接连的在刘山羊面前捏着嗓子撒娇，可刘山羊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桌上的那副牌九身上，对谢兰的有意示好却视而不见。
“小兄弟，你是在看我吗？姐姐长的好看吗？给你当媳妇好不好啊？”见刘山羊不搭理自己，强忍着恼火的谢兰想要转移话题好让自己不显得难堪，就把视线转去了唐城和张云的身上。只是她有些不喜张云死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干脆逗起了唐城，因为她留意到唐城一直在看向自己这边。谢兰既然知道刘山羊，就不会不知道唐城的存在，何况那些被刘山羊放出军营的泼皮汉子可是说唐城就是在军营里开枪的人。
“啊，你刚才说什么？”被张云拍了一记的唐城从自已的遐想中被拉回现实，只是本能反应的猛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谢兰探究的眼神。“你坐着的那张椅子卖不卖？”等张云小声的把谢兰刚才的话给唐城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的唐城却给了一个令谢兰气的要马上吐血的回答。
“哈哈哈，老板娘这是看上我这个侄子了？可惜我这个侄子对年纪太大的女人没有兴趣，我看老板娘不如考虑考虑我如何？”不知这个女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刘山羊此时在堪堪缓过神来，听了唐城的回答，刘山羊哈哈大笑着把视线转向身边坐着的谢兰。被刘山羊当众调戏了的谢兰没有说话，只是瞪圆了眼睛瞪着刘山羊，可惜后者似乎还很享受她的白眼，所以她的白眼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刘长官，你是官我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可你上门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是什么道理？”见势不妙的赌场打手们把赌客都清了出去，显得空荡荡的鸿运赌场里就只剩下了刘山羊他们和赌场里的人。面对谢兰的疑问，嘴里叼着烟卷的刘山羊还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倒是张云紧张的不得了，就连手都已经搭在了腰间，准备随时把腰间掖着的驳壳枪抽出来。
“刘长官，这里是200块大洋，就算咱们交个朋友，请笑纳。”谢兰按照赌场的规矩，吩咐手下的人端来一盘大洋摆在刘山羊面前。“还是刚才那句话，要是我或者鸿运赌场在您面前做了什么错事，您只管说出来，我们改了便是。”见刘山羊的手已经放在了那盘大洋上，谢兰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看来，这天下间就没有不爱财的人。
第二十九章 大买卖
“叔，咱现在缺钱吗？”还没等路山羊张嘴，唐城就接上了谢兰的话茬，貌似不介意的应答却差点气的谢兰咬碎了满嘴的牙。像他们这样明火执仗带着枪进来赌场的，十有**不是为了真正赌钱来的，况且刘山羊是李麟阁惦记的人，所以谢兰不自觉的就已经把刘山羊当成是来赌场打秋风的。
“老板娘，我这侄子说话有些过了，你可别生气啊，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世面。”刘山羊假装恼火的瞪了唐城一眼，可在谢兰看来，这个讨厌的小子似乎并没有说错话的觉悟，反而有些悠闲自得。“不过我这侄子说的也对，虽说我们这些当兵的兜里没有几个钱，可也不缺你这三瓜两枣的。”刘山羊话锋一转，把面前的大洋推到了谢兰手边。
谢兰不知道刘山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凭着和那些赌客打交道的经验判断，谢兰以为刘山羊这是嫌钱给的少了。轻拍两下手掌，早有准备的赌场账房又端来一个盘子，里面照旧还是200块大洋。“刘长官，你有枪，我这些兄弟手里也有枪，这家鸿运有商会李会长的六成份子，你不过几十个人而已，李会长只需振臂一挥，马上就有成百上千的人去军营找你们的麻烦，这里是400块大洋，就当是小店送给刘长官和你手下弟兄的酒钱。”
谢兰也不想和刘山羊这样的人为敌，从开始坐下开口说话开始，就一直按照赌场和赌客之间的关系在应对。白白送上400块大洋，谢兰也是一肚子的火气，钱虽说是已经拿出来了，可谢兰随后的话里也带着火气和强烈的暗示，只要刘山羊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出她话中的含义。刘山羊还是没有接谢兰的话茬，只是伸手抓着盘子里的大洋把玩着，整个赌场里就只听着大洋在盘子里划动的声音。
“老板娘，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们了，其实我们今天来不是敲竹杠的，而是有一笔大买卖想和你们鸿运赌场谈谈。”好一阵沉默之后，刘山羊这才开口说话。谢兰自然是被刘山羊的话给说楞神了，她实在想不出鸿运赌场和一群丘八之间能有什么大买卖，莫不是这几个丘八嫌她还是给的少了，就想着借用其他的名头从赌场拿钱？
“老板娘，你可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人胆子小，你这样看着我，后面的话，我可说不出来了。”这回不只是谢兰愣神了，就连旁观者的唐城都有些受不了了。要说其他的人脸皮薄，唐城也许还会相信，可这会听刘山羊居然说他自己脸皮薄，唐城简直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日本兵全数退出中国一样的不可思议。
刘山羊这会显然是没有想要留意唐城的时候，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谢兰的身上，“老板娘，真是有桩大买卖要和你的鸿运赌场联手，你这是要是有雅间的话，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刘山羊环视着站在自己四周的打手们，用眼神闻讯着谢兰。刘山羊这些话本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还是又把谢兰给气了个够呛，姑奶奶这里是赌场，你以为是来吃饭的啊，还要雅间？
“那行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就在这里说吧。”见谢兰没有反应，刘山羊只好冲唐城努嘴，后者有些不情愿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扔在桌子上。看着就有些分量的布包被刘山羊抓了过去，然后当着谢兰的面慢慢打开，布包里装着的是一些金银首饰，只是看这些金银首饰的样式，谢兰就已经能看出这都是属于不同人的物件。
“刘长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里可是赌场不是当铺，你要典当东西就去找当铺，要是手头紧了不够钱用，小妹这里的400块大洋，你随时都能带走。”布包被刘山羊打开的一刹那，斜跨的确是有些失神，那些金银首饰里的一枚红宝石戒指的确是看着稀罕人。谢兰同样是个女人，自然也对那枚精美的红宝石戒指没有什么抵抗力，不过她以为这又是刘山羊耍出来的什么花招，所以才会有些不情愿的新出言回绝。
听到了谢兰的回答，刘山羊有些无奈的伸手挠着头，“跟你实话说吧，这些东西是我们从南京城里撤出来的时候，从鬼子兵手里抢来的战利品，这样的东西，我那里还有不少。你刚才说的当铺我也想去，可你们蒙城没有当铺啊，再说这桩买卖也的确是跟你的鸿运赌场有关联，所以，这事还真得要来找你说才行。”
学着刘山羊刚才把玩大洋的动作，斜靠着赌桌的谢兰摆了个风骚的姿势，伸手把玩着那枚红宝石戒指，然后扭头看向刘山羊，“刘长官，我只是个只为混个温饱的弱女子，赌场里的这些兄弟都得要吃饭养家。现在的世道可是不怎么样，你非要把这些东西抵给我们赌场，即便我这些兄弟能喝西北风过日子，可他们的家人却挨不得饿。”，“老板娘可是说笑了，谁不知道鸿运赌场日进斗金，是蒙城地界上数一数二挣钱的买卖，你还能差这点给手下兄弟养家的钱？”刘山羊一脸嫌弃的看着谢兰，从谢兰把玩那枚红宝石戒指的动作，刘山羊就已经看出这个女人是看上这枚戒指了，可这些东西都是他和唐城拿命拼回来的，不可能白白就给了这个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你钱了也不要，非要拿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说事，究竟怎样，把道摆出来吧。”黏黏糊糊了几个来回，谢兰也没了耐心，索性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如果刘山羊还是这么云山雾罩的说话，谢兰立马就会让赌场里的打手把刘山羊他们赶出赌场。谢兰的态度一发生变化，那几个站在刘山羊身边的赌场打手立马也变了脸色，手快的已经撩开上衣的下摆准备去拔枪了。
“都别乱动，我的手指头随便哆嗦一下，这里的人就一个都跑不了，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咱们就试试看。”一直没有出声站在旁边的张云大吼一声站了出来，被他大力撕开的棉衣里面露出一排手榴弹。其中一颗手榴弹的后盖已经被拧掉，手榴弹的拉弦就挂在张云右手的小拇指上，就像他刚才喊的那样，只要他的手指哆嗦一下，他身上捆着的手榴弹就会被引爆。
“这个东西叫手榴弹，一旦在这样的屋子里爆炸了和日军的迫击炮弹威力差不多，我们和日军打仗的时候经常用它们去炸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收到刘山羊看过来的眼神，唐城自愿为谢兰充当了一回讲解员，“这里一共有6颗手榴弹，拉火环被拉掉之后，你们只有几秒钟逃离这里或是找到遮挡自己的东西，然后这间屋子里就不会再有活人存在，你们如果真的想用枪说话，那就要想好了再把你们的枪亮出来。”
谢兰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只是为了唐城刚才的仔细讲解，更多的震撼却是来自于唐城讲解时的冷静与平静，就好像唐城口中虽说的手榴弹只是个好玩的玩具。“疯子，这就是个疯子。”已经不敢和唐城正面对视的谢兰在心里，给唐城下了定义，这么个看着不大、孩子一样的家伙居然把如此危险的一件事说的那般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根本不相干的事情。
手榴弹的出现和唐城的讲解过后，谢兰手下的那些赌场打手们站在原地不敢再乱动，更别说是拔枪了。“老板娘，我们既然敢来，就一定做好了准备，赌场外面还有我们20几个弟兄，这里只要响了枪，你们鸿运赌场的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我这可不是在骗你。”如果说唐城刚才的乐进和漠视给了谢兰极大的震撼，那刘山羊现在的话就已经令谢兰如坐针毡了。
“像这样的东西，我手上还有很多，而且我也不准备从老板娘你这里带走一毛钱。”刘山羊伸出手把桌上的那个布包缓缓推到了谢兰面前，“我们是真的有一笔大买卖想和你做，而且这笔买卖，你是稳赚不赔的。”惊魂未定的谢兰还没有回过神来，瞪着桌上的那个布包看了好一会，一直呆滞的眼珠子这才有了些许的活泛。
“你不要钱想要什么？我可是李会长的女人，你就不怕李麟阁剥了你的皮挂在城门晒干了做大鼓？”谢兰错误的认为刘山羊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这个长相秀美的女人在上海的时候就常年混迹于上流聚会中，自以为能够把握男人心理的谢兰把刘山羊也当成了那种沉迷于女色的人。
刘山羊干笑两声反驳了谢兰的话，“老板娘，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再说李麟阁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只要一颗子弹就能让他永远的闭上嘴。”顶着唐城强忍笑意的眼神，刘山羊接着说道，“我知道前些日子有**的人把一些枪械和弹药偷偷抵给你的赌场了，我用这些东西换那些武器和弹药，如果可以，我还需要一些药品。”
第三十章 鸿门宴
刘山羊把那个装着金银首饰的布包留在了鸿运赌场，同时留下的还有一颗步枪子弹，刘山羊相信谢兰那样的女人是不会也不敢拒绝自己的交易。“那个女人要是去找了李麟阁怎么办？”刘山羊的虚张声势让唐城多少有些担心，虽说他们现在有30多人，可能打仗的只有一半的人，何况自己还是个行走不便的，真要是和李麟阁发生冲突，会很难分出胜负。
“放心，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李麟阁现在都不敢和我们明着冲突。”刘山羊没给坐在马车上的唐城解释太多，只是给了唐城一个模糊的回答。刘山羊带着老许外出并不是只是为了卖东西回去，而且有田奎这个蒙城本地人的帮助，刘山羊很快就弄清楚了一些李麟阁的事情，就像今天这个鸿运赌场的老板娘谢兰，便是李麟阁养在外面的一个姘头。
刘山羊没想和李麟阁有什么交集，不过这个老家伙三番五次的在暗地里使坏，咽不下这口气的刘山羊也打算给李麟阁眼睛里撒一把沙子，不管是否让李麟阁气的暴跳如雷，先出了自己这口气再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兰就把第一批东西送来了民团的军营，20支毛瑟步枪、1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少量的弹药，不过跟着这些武器弹药一块出现在刘山羊眼前的还有李麟阁的管家李顺。
“刘长官，我家老爷前几天去省城了，这不是刚刚才回来嘛，我家老爷想请刘长官过府一叙。”李顺很是恭敬的把一张巴掌大的拜帖递给了刘山羊，却被坐在旁边的唐城伸手接了过去。见刘山羊丝毫没有责怪唐城的意思，李顺倒是有些感到意外，他不知道这个看着病病歪歪的小子居然会这么被刘山羊器重，难道真是刘山羊的侄子？
唐城打开拜帖看了几眼，然后跟刘山羊低语了几句，刘山羊是个不识字的，只有唐城看过了才能把拜帖的意思告诉给他。“回去告诉李会长，我会准时到的。”没有推诿也没有多余的话，刘山羊有些表情冷淡的答应了李麟阁的邀请，决定按时去李府赴宴。
“你怎么就随便答应他了？李麟阁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这是他设下的鸿门宴怎么办？咱们现在只有十几个能拿枪的人，真要是在蒙城和他打起来，驻守这里的新编20师绝对会向着李麟阁说话。”得知此事的卢勇也是一脸的反对，刘山羊现在是他们这帮人的主心骨，万一李麟阁在酒宴上对刘山羊下了黑手，他们这些人闹不好就会全部折在这里蒙城县城里。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给他李麟阁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下手。”刘山羊伸手轻拍着放在桌子上的那捆手榴弹。这次去李府赴宴，刘山羊还是打算用手榴弹作为威胁的手段，他不信李麟阁那样的人面对手榴弹的时候还会镇定自若。“我就不信他李麟阁是个不怕死的，他要是真的不怕死，干嘛不直接带人杀进来，派个管家上门，那就说明他李麟阁怕了。”
“你那些法子对付那些小混混也许能行，可这个李麟阁能连续把几任县长都逼走，那就说明此人绝对不是个没有城府的人。”卢勇有些着急慌忙的瞪着刘山羊，“人家万一没有跟你在酒宴上动手，直接在你的酒里面下毒怎么办？随便在那菜里和酒里面下点毒就行，你能防得住吗？”卢勇说到了下毒，一直在听他俩交谈的唐城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别以为我这是故意把事情说严重了，江湖上的那些手段，你想都想不到，就算你找人先吃了那些酒菜也防不住他们的下毒，试毒的人可能会提前吃下解药让你防不胜防。”卢勇这个昔日的红旗管事把江湖人惯用的那些手段给刘山羊细说了一遍，唐城这才明白自己知道那些手段在卢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简直就都是些小儿科的玩意，或许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怕个鸟，都已经应下了，难道不去了？那不是要李麟阁笑话咱们**的人胆子小的像针鼻吗？放心吧，一定不会出事的，说不定李麟阁是准备拉拢咱们的也说不定。”刘山羊虽说嘴里说的轻松，可被卢勇教育了这么一会，他的心里实际也是七上八下的有些忐忑，真要是遇上李麟阁在酒宴上下毒，自己还真是防不住。
“那我跟着一起去吧，我是个孩子，李麟阁总是会有些轻视，只要发现苗头不对，我就在李家开闹，这样咱们也好及时脱身回来。”唐城说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很是顺口，但刘山羊和卢勇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带着浓浓笑意的，谁家的孩子能像他这样挎着两支枪到处溜达的，而且唐城身上的血腥味比一些国家老兵的都浓郁，说自己还是个孩子，唐城可真敢说。
商量了好半天，在卢勇极力的劝说下，刘山羊最终答应带着唐城和张云两人去李家赴宴，唐城不止带上了自己的两支驳壳枪，就连那支子弹稀缺的花机关也被他挎在了大衣里面。“你带这么多枪做什么？咱们是去李家吃大户的，不用这么小心。”想着唐城腿上的上还没有好利索，刘山羊伸手想去把那支花机关摘下来，却被唐城瞪着眼给拒绝了。
“刘长官大驾光临，李某欢迎之至啊。”张云赶着马车刚到了李麟阁家的大门前，从里面出来的李麟阁就带着几个亲信迎了上来，不过李麟阁嘴里那番听着蹩口的话，倒是让一直绷着脸的唐城不小心笑了出来。回身狠狠瞪了唐城一眼，同样满脸堆笑的刘山羊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紧紧握住李麟阁伸来的右手死命的上下晃动着。
似乎是李麟阁有意的安排，李家大院里并没有看到太多的人，除了看到几个负责端茶倒水的丫鬟，一路东张西望的唐城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伏兵甲士。“刘长官，酒菜已经备好了，咱们是不是边吃边聊。”刘山羊三人被让进了大厅，宽绰的大厅里已经摆了俩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只是那张大圆桌上的菜肴明显要比小桌上的看着丰盛。
“还是不要分桌了，这两个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侄子，还是坐在一起热闹些。”刘山羊大大咧咧的直接做了主位，还把唐城和张云拉着坐在自己身边，气的李麟阁手下那几个亲信脸色发青。“坐呀，都坐都坐。”刘山羊仿佛主人家一样招呼李麟阁和他手下的人入座，不等李麟阁开口说话，自己倒是先倒了一杯酒灌进了嘴里，还连声大赞这酒好喝。
同样强忍着怒气的李麟阁用眼神示意他手下的亲信稍安勿躁，然后面色如常的和刘山羊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张云谨记着自己的护卫之责，对方的敬酒以北都没有喝，唐城干脆就借口自己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喝酒，李麟阁手下的那几个亲信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相互间敬着酒，酒桌上的气氛看着并不是很好。
和李麟阁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刘山羊终于把手中的酒杯倒扣了过来，“李会长，到底是什么事，你就直接说了吧，要不今天这顿饭，我是吃不踏实的。”刘山羊的主动倒是让李麟阁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莽撞的家伙居然会直奔主题，有些被动的李麟阁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提及那件事了。
“好，刘老弟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直接说了吧。”李麟阁仰头把杯中的酒倒进嘴里，然后看着刘山羊，“刘老弟，今天请你来自是有要事商议，还望你老弟你要帮老哥这个小忙，事后另有重酬.”李麟阁说这个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说这些话的同时几封白花花的大洋已经摆到了刘山羊的面前。
“这里是300块大洋，不过这只是定钱，只要你刘老弟答应帮老哥我这个小忙，我李家还会1000块大洋的酬金马上就会双手奉上。”李麟阁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通，把钱也亮出来了，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忙，李麟阁却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唐城却不管这些，只顾低着头对付面前的那只猪肘子，既然这是他李麟阁在求人，相信这些菜肴是没有问题的。
气氛酝酿的超不多了，李麟阁把一个信封拿了出来，刘山羊并没有打开来看，却好似并不是太关心的推给了身边啃着猪肘子的唐城。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唐城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三行不足六十个字，但是在唐城看来不亚于千言万语，这张纸拿在手里，唐城觉得是足有千斤重.“电令，奉军政部手喻，新编20师即可前往徐州驻防，限二天内开拔，五日内必须到达.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民国二十七年一月八日.”唐城用有些呆板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拿着电报的内容，李麟阁一直在打量着刘山羊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刘山羊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倒是让李麟阁有些失望。
第三十一章 晴空霹雳
“李会长的确是手眼通天呀，战区调动兵力的电文你都能弄到，怪不得都听人家说你李会长交友广阔手段高明。”刘山羊把倒扣在桌上的酒杯翻过来，倒满酒之后端起来向李麟阁做了个同饮的动作。刘山羊本来已经准备要告辞离开了，可李麟阁拿出的这份电文却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离开南京之后，刘山羊带着唐城他们一直想着去四川，可是随着路线的改变，刘山羊的心里却更加的渴望知道88师的消息。这个李麟阁既然能拿到第五战区调动兵力的电文，也就极有可能会知道一些和88师有关的消息，刘山羊突然改变主意和李麟阁举杯同饮，便是想要从李麟阁这里获知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消息。
坐在一旁的唐城不住的打量着李麟阁，和刘山羊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唐城对**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他可不认为李麟阁这么个商会的会长就能接触到**调兵令这样的东西。况且新编20师不过是一支杂牌部队，何须军政部和第五战区直调徐州，唐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份调兵的电文是假的，是李麟阁伪造出来的东西。
“不知李会长把这东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刘山羊没想唐城那样怀疑电文的真实性，而是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肉段塞进了嘴里，然后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肉段。“我这里并没有接到第五战区的手令，不过我们马上也要离开蒙城北上徐州，说不定还会和新编20师在徐州遇上也有可能，莫非李会长的意思是要新编20师里有人得罪你了，想我在徐州整治他们？”李麟阁不说原因，刘山羊自然也就跟着装糊涂，一番话说的酒桌上的众人晕头转向。
“刘长官说笑了，李某只是个商人，哪里会跟新编20师的将士们结怨，说笑了。”刘山羊的反应令李麟阁拿不准主意是否要先在说出原因，但新编20是的即将离开却让他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李麟阁为了在蒙城一手遮天，当初可是煞费苦心的交好新编20师的大小军官，可这日本兵占了南京城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新编20师的即将调离让李麟阁计划好的事情也出现了偏差。
很有心机的李麟阁早就在心中盘算着，要扶持一个亲近自己的县长，再加上自己和新编20师之间的关系，自家在这蒙城的生意想不赚钱都难。李麟阁在安徽苦心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结分跨黑白两道极为庞大，可就在这次去省城的时候，李麟阁却被告知新编20师会北调徐州，这让李麟阁一直苦心经营的计划濒临失败的境地，所以李麟阁才会一回到蒙城就约见刘山羊，因为他现在不得不想办法搭上刘山羊这条线。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光是凭着自己的那些上层关系并不足以为了李家保驾护航，自己的手里要有人有枪才行，刘山羊的强势和霸道也正是李麟阁看重的，李家需要这样的人和势力。“刘长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我就实话说了吧。新编20师马上要调往徐州，蒙城这里就没有了驻军，虽说你们只是短暂在蒙城停留，但我想请刘长官暂缓北上，能不能在接防部队到来之前，你和你的人先留在蒙城。”
现在李麟阁已经基本肯定这个刘山羊是个心机深沉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他虽然不一定清楚了自己的用意，但是一定对自己刚才的话和那份电文起了疑心。李麟阁相信对方此时的不动声色只是为了要和自己斗心机比耐心.这个刘山羊远比他原来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所以李麟阁也只能先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用意，因为他心里明白若是比拼耐性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下过眼前的刘山羊，谁让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呢。
刘山羊没有直面李麟阁的请求，而是略显诧异的看着对方开口问道，“李会长，你怎么能断定第五战区还会调集部队来蒙城接防？”刘山羊在脑子里飞快想着李麟阁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越来越相信田奎说过的话没错，这个李麟阁的确有不少上层人士的朋友，如果不是这样，李麟阁绝对拿不到第五战区的调令电文和提前获悉接防部队的事宜。
和刘山羊想的一样，李麟阁毫不迟疑的就给出了答案，“我在省城和你们第五战区有几个好友，消息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而且我还知道是哪支部队会被调来蒙城接防。”李麟阁的淡定让刘山羊没有想到，他原本还以为李麟阁会用这些作为和自己讨价还价的条件和手段，却没有想到李麟阁会如此淡定的就承认了知道此事。
“你说吧，你到底想我怎么帮你。”刘山羊此时已经酒足饭饱，故意摆出一副李麟阁还是这样欲言又止的态度他就要告辞离开的架势。刘山羊的虚张声势让李麟阁哭笑不得，同样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李麟阁又岂能看不出刘山羊这是在虚张声势。
“刘长官，我真的没有骗你，接替新编20师合租房蒙城的部队最快也要在4月间才能赶来，现在只是一月，我出这些钱就是要你和你的人在这期间驻守蒙城，顺便帮我们蒙城训练一下民团也可以。”李麟阁使劲冲刘山羊眨巴着眼睛，要不是这里还有他的几个亲信手下，也许李麟阁早就把自己得到的那些消息说了出来。
以刘山羊的城府和人生阅历岂会听不出李麟阁话中带话，又夹了一块肉段塞进嘴里，刘山羊含糊不清的要张云带着唐城先出去抽支烟再进来，李麟阁也识趣的把他那几个亲信手下撵了出去。用眼神跟刘山羊再三确认之后，很是不情愿的唐城跟着张云出了大厅，不过离开之前，唐城倒是拎着驳壳枪把整个大厅都走了一圈，直到他确认了没用危险才出了大厅。
“刘长官英雄豪侠，就连你手下的人也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李某再敬刘长官一杯，日后这小小生意还要多仰仗刘长官的关照，李某先干为敬了.”说完李麟阁一仰脖子，干脆俐落的将一杯绍兴花雕喝了进去。李麟阁这些话原本就是些场面上的应酬语言，刘山羊只是笑笑而已，自然不会当成真事。
刘山羊和李麟阁说话的声音很小，就站在大厅门口的唐城他们虽说全都全神贯注的竖直了耳朵，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半小时都过去了，大厅门口的唐城有些不耐烦的朝着里面看去，里面的刘山羊和李麟阁还在交谈中，而且原本是相向而坐的两个人此时已经勾肩搭背的坐在了一起，从唐城这看过去，就只能看见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脑袋。
唐城想要进去叫刘山羊走人，却被张云给拦住了，大厅门口不光有李麟阁的那些亲信，还有十几个同样拎着短枪的家丁，唐城就这样拎着枪走进去，怕是连张嘴的时间都没有，就能被乱枪打成筛子一样。唐城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在张云的暗示下，也只能在大厅门口来回的踱步和等待，除非是刘山羊和李麟阁自己走出来，否则他们这些手里拿着武器的人谁也不能走进大厅去。
“我们走”唐城点着第四支眼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的刘山羊终于出来了，李麟阁倒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送出了李家的大门，这就更加的让唐城心中生疑。回到军营的刘山羊立马让张云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这所有人当中自然也包括卢勇和那些恢复中的伤兵们，“刚刚得到的消息，济南丢了，韩复渠一枪未发就把济南丢给了小鬼子，不光是济南，现在怕是半个山东都已经被小鬼子南下的部队占去了。”
刘山羊的话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大炸雷，轰的一下就把卢勇他们这些人全数震的傻了眼，他们这些人刚才南京死里逃生跑出来，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这日本兵就又占了山东，如果他们继续南下，恐怕安徽也是要保不住了。“你的这个消息可靠吗？”过了好一会，卢勇才稍稍回过神来，在确定消息来源可靠之前，他不打算相信这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绝对可靠，这是李麟阁从省城那里找来的军政部电令副本，新编20师已经接到了即可北上徐州的调令，第五战区怕是要调集兵力在徐州和小鬼子硬磕了。”刘山羊这会才想起来李麟阁交给他的那几张纸，慌乱从口袋里拿出来塞给卢勇。“李麟阁说军政部会再调一支部队进驻蒙城，只是他没有说这支部队的番号和人数。”
刘山羊和卢勇说话的时候，唐城已经蹲在地上用刺刀画出一幅简陋到极点的地图，凭着从小就摆弄地球仪留下的记忆，唐城用刺刀在地上画出了山东、安徽和江苏的大致地图，并着重标出了南京、蒙城、徐州和济南的位置。“日军这是要上下夹击了吧”看着地图上徐州的位置，唐城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第三十二章 震撼演示
“我已经答应帮助李麟阁训练他家的家丁了，反正咱们也要在这里养伤，就当是挣外快好了。”刘山羊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给卢勇和那些川军的人，老许已经不止一次给他说过那些川军的人私下开小会的事情，所以刘山羊对卢勇他们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李麟阁应该是真的急眼了，在宴请刘山羊的第二天，管家李顺就带着三辆马车进了军营，马车上整齐的弹药箱和两挺捷克式轻机枪让刘山羊笑的合不拢嘴。
“新编20师已经接到了北上的命令，那些带兵的恨不能把他们自己的配枪都一堆卖了换钱，只要手里有钱，怕是你家会长连大炮都能卖来。”接收那些弹药和机枪的时候，刘山羊对李顺小小的抱怨了一把，因为这些东西里并没有他急需的迫击炮。不管是在上海战场还是南京城里的光华门，刘山羊都对日军的炮火记忆犹新，如果他的手里也有迫击炮的存在，哪怕现在就来一个日军中队，他刘山羊也不带害怕的。
“手榴弹，要手榴弹。”九斤兴冲冲地在马车上翻弄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他最爱的手榴弹，立马跟在刘山羊像只苍蝇一样不停的念叨着，只把刘山羊气的瞪了眼珠子，九斤这才悻悻离开。这些弹药和机枪都是昨日李麟阁答应刘山羊的的条件，作为回报，刘山羊会帮着李麟阁训练他新的家丁队，而且完全是免费的。
李顺还单独递了一支箱子给刘山羊，那箱子里全都是驳壳枪子弹，是刘山羊为唐城要来的。“这个拿走，把你那烂枪法好好练练，别到时候丢了老子的脸。”没有过多的解释，刘山羊只是很随意的就把那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了唐城脚边，后者虽然还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他从刘山羊的眼神中边能猜出箱子里绝对是好东西。
跟着李顺和马车一块出现在军营里的还有李家的30名家丁，这些李家的家丁都穿着蒙城民团的军装，从他们的外形上看，比私设关卡的那些蒙城团丁看着倒是精神了许多。“小七，你带着兄弟们跟着刘长官好好的练，你们可都是老爷一个一个挑出来的，别给咱们李家丢人。”李顺临走的时候，拉着其中一个家丁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带着空马车出了军营。
来了30个李家的家丁，原本还空荡荡的军医看着有了些人气，可唐城却有些不适应，老是感觉自己擦枪的时候，有人在暗处一直盯着自己。答应了李麟阁帮着训练他家的家丁，在卢勇他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之前，刘山羊为自己找了和好玩的差事，训练这帮家伙的枪法，反正李麟阁家里有的是子弹，训练枪法先要有靶场，刘山羊带着李麟阁送来的那30个家丁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在军营的一角弄了个距离50米的小型靶场。简单的木板加上黄纸应该是最简陋的枪靶，按照88师的惯例，刘山羊又叫人在枪靶前挖了一道壕沟，报靶的人平常就蹲在那道壕沟里的土洞中，手中的红旗表示脱靶，而蓝色的旗子则代表上靶。
普通步枪的最远有效射程可以达到330米以上，在150米的范围之内，有经验的老兵依旧能够准确的击中目标。如果按照步枪的射程计算，刘山羊的这个靶场显然是有些小了，可刘山羊根本没有打算建一个长度超过200米的靶场，他帮着李麟阁训练家丁本就是在应付差事，要不是为了那些大洋和弹药，恐怕刘山羊连搭理李麟阁的时间都没有。
“走，跟我练枪去，别一天就知道傻坐着擦枪，枪是拿来用的，不是拎着块破布整天的擦来擦去。”根本不理会唐城的拒绝，晚饭过后，刘山羊趁着天色还好，就拉着唐城去了刚刚建好到那个靶场去练枪。在这之前，唐城真正练枪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唐城没有时间或是不愿意练枪，而是因为他舍不得那些来之不易的子弹。
出了房间，刘山羊直接拉着唐城往靶场走，刘山羊没有那他那支毛瑟步枪，而是拎着唐城带出南京城的花机关冲锋枪。“小子，看好了，老子今天好好教你一次。”把腰间枪套里的驳壳枪又检查了一遍，空着两只手的刘山羊挺身站立在白色线道的后面，冲着前方右侧的那两个土包挥舞着手臂。“打移动靶？”望着从土包后面凌空飞起的那只陶罐，站在刘山羊身后的唐城张大了嘴巴，一脸紧张的看着刘山羊的动作。
打移动靶，唐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早在千灯镇的时候，刘山羊就给他演示过使用步枪击打临空飞掷的瓦片，可他这回使用的却是射程较近的驳壳枪。“唰”陶罐腾空飞起的同时，刘山羊已经抽枪在手，迅速判定了距离之后，路山羊略微下压枪口，预判着提前量扣动扳机。
“啪”空中翻转着的陶罐应声而碎，“啪”刘山羊又打出了一枪，另一个被大力抛出的陶罐也被子弹击碎，两枪全重的刘山羊并没有分心去观察自己的射击情况，而是迅速向自己的左侧移动，“啪”陶罐的破碎生再次伴随孤独的枪声同时响起。向左侧移动的刘山羊这次又是一个两连射，从另一个土堆后面飞出的陶罐同样被子弹击打成了碎片。
靶场射击，很多人都会选择趴着开枪或是半跪式射击，而刘山羊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开枪的时候始终是站直了身子的。而且刘山羊开枪的时候并不是像唐城那样笔直的伸着胳膊，刘山羊持枪的手臂在头两枪的时候甚至是半曲着的，枪口和视线并没有在一条直线上，他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感觉击中了目标。
“看清楚了”连续击中四个目标的刘山羊已经把手中的驳壳枪收回了枪套里，就在唐城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愣神的时候，刘山羊低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刘山羊的右手伸向腰见的枪套，在拔出驳壳枪并将其端起的过程中，右手拇指完成了向后扳动击锤的动作。刘山羊此时的手臂完全伸直，向右偏头同时瞄准射击，“啪”“啪”“啪”三发射出枪膛的子弹在旋转中沿着平直轨迹向前飞去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势，刘山羊手腕翻转，使得枪匣与地面平行，然后连连扣动扳机——这种射击方式能很好地解决了驳壳枪后坐力大、枪口明显上跳的困扰。“这是单发射击，下面是连发状态的速射。”刘山羊给打空了子弹的驳壳枪更换过弹匣，又给唐城掩饰了一遍驳壳枪连发状态下的速射开火，看着枪靶上散布的那些弹孔，唐城不由得暗自赞叹刘山羊枪法了得。
唐城看的过瘾，刘山羊教的也很过瘾，趁着自己的心情大好，刘山羊又要过唐城身上的一支驳壳枪斜挎在了身上。刘山羊身上此时已经斜跨了两支20响驳壳枪，被唐城一直精心保养的花机关更是被他拎在手里。“嘿！刘叔，你这是要……”看着刘山羊现在的装束，唐城满脸的疑惑，就在原本躲在土堆后面帮着抛扔陶罐的九斤和老许也是一脸的好奇。
见周围不少围聚过来的川军士兵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刘山羊只是淡然一笑说的，“你小子看好了，这可是我从谢连长那学来的东西。”刘山羊开枪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只是一个单膝跪地，双手一前一后端着花机关的刘山羊已经扣下了扳机，横向移动的枪口跳荡着喷吐出子弹，围聚在一起的川军士兵们明显看到了喷射出枪口的那道枪火。
三十响之后，刘山羊手足的花机关以“咔哒”一声表示弹尽挂机，所有人都准备把视线移向土堆上充当枪靶的木板是，真正让他们惊讶到极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刘山羊在手中的花机关发出咔哒声的同时已经起身站立，顺势将没有了子弹的花机关扔在脚下，左右手同时伸出，唰啦一下从身体两侧的枪套里掏出驳壳枪。
“哒哒哒哒哒哒”两道枪火几乎同时出现在唐城他们的视线里，刘山羊手中的驳壳枪平举，弹幕从中间往两侧移动。激射的枪火随着枪声而显得杀气腾腾。20响快慢机的弹匣里只有20发子弹，刘山羊用的又是连发射击，所以在唐城他们翻阅过来之前，刘山羊已经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并把手中的驳壳枪收回了枪套里。
“花机关一个弹匣有30发子弹，20响的快慢机装弹量是20发，两支20响加上一支花机关，它们的弹量加在一起便是70发子弹。射击时如果能够寻觅到适合的位置，这连续射出的70发子弹完全可以形成有效的强火力压制，并对敌人造成很大的杀伤！”包括唐城在内，周围的溃兵们无不看的目瞪口呆，他们都被刘山羊刚才的演示和那番话给惊呆了，唐城从没有想到武器还能这么配合着使用。
第三十三章 隔阂
自打李家的家丁进了军营，那个简陋到极点的靶场就几乎没有停过枪声，趁着武器和弹药都很充足，那些还能端得动步枪的川军士兵全都被刘山区拉去了靶场训练，不管这些人是否还会回归他们原来的部队，刘山羊只是想尽可能的让他们更像一个合格的士兵。
唐城靠着死记硬背把刘山羊那挺的所有动作牢牢记在了脑子里，他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其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拿来照猫画虎，那两支驳壳枪握把上的枪漆都被唐城的手磨去了一层。“你小子别一天老是摆弄那两支驳壳枪，有时间了，把步枪也练一练，要是驳壳枪的子弹用完了，你怎么办？拎着空枪和小鬼子对砸？”刘山羊现在最喜欢在唐城高兴的时候泼冷水，不管唐城听不听，反正他是乐此不疲。
日子就这样一甜甜的过去，在田奎的尽心护理下，唐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卢勇包括他手下的大半士兵也已经伤愈，只有几个原本的重伤员还需要继续治疗和调养，再有莫约半个月，他们这些伤员就能和唐城一样活蹦乱跳。李麟阁的管家李顺照旧每天都会来一趟军营，来看看那些接受训练的家丁，也顺便把李麟阁得到的消息传递给刘山羊知晓。
新编20师早已经离开，蒙城民团被刘山羊年初军营之后，只得占了县城原本的关帝庙作为他们的营房，这些早就被刘山羊吓破了胆的团丁现在的唯一任务便是看守城门。现在的蒙城，刘山羊他们已经能算得上是最大的一股武装，在剩下的伤员痊愈之前，刘山羊并不想改变这种现状。
“刘长官，我家老爷想请你去家里一趟，有要事相商。”被派来送请帖的李顺很是罕见的穿了一身中山装，可他动不动就弯腰说话的习惯却让自己像极了皇宫里的太监，那身笔挺的中山装非但没有给他带来身份的象征，还让李顺看着更加的猥琐。刘山羊猜不出李麟阁给自己发帖子是个什么用意，但他从李顺今天不一样的打扮和说话的态度上多少看出了一些端疑。
刘山羊现在和李麟阁属于合作关系，李麟阁出钱挽留刘山羊，而刘山羊则要使用手中的武力保护李麟阁和整个李家。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往身上捆手榴弹的事情是再干不出来的，那样非但不能吓住对方，还会让李麟阁轻看了自己，不知该如何拒绝的刘山羊为难了。
“我看你这次还是带着唐城和张云一块去，唐城只是个孩子，他们就算会防着张云，怕是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斤斤计较。”被刘山羊叫来商量对策的卢勇出了个主意，让刘山羊还是像上回一样带着唐城和张云去李家。卢勇伤好之后不止一次见识过唐城独自练习的情形，和他手下的人相比，年纪最小的唐城反倒是更像一个军人。
刘山羊一脸苦笑的回绝了卢勇的提议，“人家现在最防着的就是唐城，这小子早就被李家的人给盯上了，现在恐怕你我出去都不会有唐城那样的动静。”刘山羊说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唐城伤好之后被老许拉着转了几次县城，可每次都能发现有人在暗处盯他们的梢，刘山羊带着人去堵了几次，结果发现盯梢的人都是李麟阁的人。最夸张的一次，唐城只是跟着老许去买了一次杂货，就发现身后有6个人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要不，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卢勇想了一会又提出自己跟着刘山羊一起去李家，可这个提议再次被刘山羊否决。不管卢勇心里是怎么想的，刘山羊以他们两个必须留下一个在军营为借口，直接把卢勇想要去李家的念头硬生生掐灭在萌芽之中。从卢勇伤好了满院子溜达开始，刘山羊就已经知道卢勇暗中向李家那些家丁打听李麟阁的事情，若不是刘山羊现在还要借助于卢勇他们，也许他早就和卢勇直接摊牌了。
“算了，我就带着九斤去好了，让唐城和张云留下吧。”刘山羊有意不去看卢勇是为的眼神，在心里暗笑着转身离去。他知道卢勇打听李麟阁的事情只是想给他那些手下找一条后路，而且刘山羊也并不认为卢勇有什么坏心眼，可他接受不了卢勇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瞒着自己，这个院子就这么大点地方，他又能瞒得过谁去。
和卢勇分开，刘山羊去找了唐城，后者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在房间里擦拭枪支，自从刘山羊逼着唐城开始练习步枪开始，唐城随身携带的枪支就从三支变成了四支。花机关的子弹不多了，唐城舍不得用，这支八成新的毛瑟步枪和那两支驳壳枪就成了唐城这段时间经常练习的武器。
“我一会要去一趟李麟阁家，他派了人来请我，说是有要事相商。”刘山羊进屋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扔给唐城，后者却还是在专心致志的擦拭手中的枪械部件，对刘山羊的到来视而不见。对于唐城的无视，刘山羊也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刚才卢勇说想和我一块去见李麟阁，我没答应他，这家伙应该多子啊屋子里发闷气呢，你记着别去招惹他，告诉老许也注意点。”
耳听刘山羊提到了卢勇，唐城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自说自话的刘山羊，“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卢勇不地道，他自己说的以前做过哥老会的红旗管事，我认识的江湖人里没几个讲义气的，义气都是他们拿来骗人的，一丁点的好处就能让他们对你暗中下黑手。”刘山羊当然知道唐城话中的含义是什么，实际他现在也很后悔把李麟阁给钱的事情告诉给卢勇。
十几根金条加上过千大洋，这样大的一笔钱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无视的，尤其是卢勇这样混过江湖的人更是做不到。虽说刘山羊自己也有悔意，但他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在唐城面前服软，所以面对唐城近似于责难的言语，刘山羊只能瞪着眼睛给了唐城一记爆栗，然后转身离开。
早在几天前，刘山羊逼着唐城练枪开始，他们之间的交谈便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形。九斤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累的直不起腰的唐城被刘山羊逗弄的抓狂发火，可不管唐城再怎么抓狂发火，刘山羊也只是笑嘻嘻的继续逗弄唐城，根本不会因为唐城的言语不逊就翻脸骂人。其实九斤他们并不知道刘山羊和唐城很享受这样的交流方式，只有这样，才让他们有了回到二连的感觉。
在唐城他们的担心和等待中，酒足饭饱的刘山羊带着九斤回来了，完全没有大家相信中的凶险，刘山羊他们好像只是很平常的去吃了一顿饭而已。九斤是个闷葫芦，没有人去向他打问事情，在夜幕降临之后大家都准备睡觉的时候，九斤一脸神秘的和唐城凑到了一起，他要给唐城传达刘山羊的交代的事情。
“连长说，要你这几天不要断了训练，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等李家把剩下的钱给清楚了，咱们四个就离开蒙城去湖北。”同样喝了酒的九斤只跟唐城嘟囔了几句，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走出屋子的唐城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点着油灯继续擦拭那支花机关。
刘山羊交代九斤的原话可不止这些，只是九斤是喝了酒回来的，酒劲一上来，只感疲惫的九斤就忘的差不多了，只能捡了主要的告诉给唐城，其他的却已经全然忘记了。李麟阁请刘山羊去喝酒，主要还是把自己搜集到的消息告知给刘山羊，日军占了南京之后，又相继调兵向蚌埠一线推进。攻占了半个山东的日军也有继续南下之势，李麟阁请刘山羊过去，更多的是想从刘山羊这里得到一些指点。
蒙城是否还有继续停留的可能，刘山羊也说不清楚，在卢勇还没有正面和自己闹翻之前，刘山羊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所以刘山羊给李麟阁出的主意就是静观其变。只要李麟阁把剩下的钱给了自己，刘山羊就会带着唐城马上离开蒙城，这里不管是离着蚌埠还是徐州都太近了，一旦日军对徐州形成夹击之势，蒙城一定也会成为日军的目标。
去李麟阁赴宴的时候，吃撑着的九斤找茅厕的时候听到了几个李家家丁的悄悄话，李麟阁这个老狐狸已经在让家丁们收拾家中值钱的物件，只要有日军进攻蒙城的消息，李麟阁绝对是第一个逃离蒙城的人。刘山羊不想被人拿来当炮灰，也不愿为了几个钱就替李麟阁卖命，所以他才会安排了九斤给唐城传话，要唐城一切如常，只等时机成熟，他们就离开蒙城。
“但愿你们没有别的心思，否则我会把你们全都送进地狱。”站在院子里的唐城远远望着卢勇他们的房间，暗自在心里嘀咕着。经历过战争和生死离别的唐城显然已经把刘山羊和九斤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如果卢勇他们为了那些钱财真的和刘山羊发生冲突，唐城已经做好了随时把子弹打进他们身体里的准备。
第三十四章 拉拢
随后的几天风平lang静一派如常的景象，唐城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卢勇也还是和往常一样跟他手下的士兵偶尔会聚在一起开个小会，但他绝对没有要有和刘山羊翻脸的意思。唐城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卢勇和那班川军的人，他才不在乎其他的事情，只要这些人危机到了自己和刘山羊他们，唐城每天擦拭的驳壳枪就一定会打响。
也许是真的觉得蒙城保不住了，李麟阁这几天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军营里送弹药，李家送来的那些家丁们每天都要打出超过200发子弹，步枪的后坐力已经让他们中的很多人肩膀红肿外加酸痛难耐。“现在只是疼几天，要是遇上小鬼子了，就你们这样的枪法，只能是去送死，继续练。”在刘山羊用皮鞭施展的威压下，李家的家丁们只能按照他说的继续练习枪法。
天边的鱼肚白刚刚出现，刘山羊和往常一样踢开了那些家丁的房门，用手里的皮鞭催促他们起床训练，这些家丁训练的好坏可是关系到李麟阁剩下未付的那些大洋。“刘连长，外面来了一辆轿车，说是李麟阁要见你。”背手跨立的刘山羊正在督促那些家丁们分解枪械，一个卢勇手下的川军士兵急匆匆跑了过来，说是李麟阁已经到了军营的门口。
“看来事情又有变化了。”远远看着貌似悠闲的李麟阁，刘山羊不由得在心里楞了一下。几天前的李麟阁可是急的嘴上都起了泡了，这些天又接连的往军营里送子弹催促自己加紧训练那些家丁，可今天的李麟阁看着倒像是一身的轻松，完全就是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啊。
“刘长官，李某冒昧打扰，给你们添麻烦了。”李麟阁不等刘山羊开口说话，自己倒是先来了几句场面话，不管李麟阁这个人怎么样，这几句话说的倒是让人心里很是舒服。“李某这是第一次来刘长官这里，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刘长官笑纳。”跟着李麟阁一块过来的李顺连忙把一张礼单递给了刘山羊身边的唐城，他倒是牢牢记住了唐城的样子。
长长的礼单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烟、有酒、有菜蔬果肉还有一些平常都能用得上的杂物，唐城最看重的还是礼单最末的那架望远镜。刘山羊的望远镜本就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旧货，虽说九斤像是保护命根子一样护着那架望远镜，可那毕竟不能跟新家伙相提并论，如果李麟阁送来的这架望远镜是个新货，唐城在琢磨是否要把那架旧的抢来给自己用。
“李会长客气了，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何必弄的这般客气。”刘山羊客套了几句，在唐城的满脸纠结中算是收下了李麟阁带来的那些东西。唐城见刘山羊答应收下那些打下来，顾不得李麟阁还在场，立马在马车上翻找着那架望远镜。刘山羊有些丢脸的对李麟阁讪笑道，“我这个侄子一直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让李会长见笑了。”
李麟阁却满不在乎的摇着手，“那里那里，我看刘长官这个侄子日后必定是个大才，所谓是将门出虎子，只看那精气神便错不了，李某看着倒是很羡慕啊，还是刘长官你有福气。”唐城当日在李家大厅里的表现可是全都入了李麟阁的眼，还有鸿运赌场里发生的事情，李麟阁也都听谢兰仔细的说过，他对唐城的兴趣不下于刘山羊。
双方寒暄了几句，刘山羊刚要招呼李麟阁进去军营说话，却被李麟阁给拉住了，“刘长官，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这人也是我的一个好友，是个很不错的人。”随着李麟阁的话音，刘山羊一直没有留意的轿车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李麟阁的轿车里钻了出来。
“这位是新任的蒙城县长葛昆山，也是我的一个好友，曾经是中山先生就任大元帅时期的元帅府副官。后来历任南京国民政府管理科长、总司令部高级副官、上校参议、蚌埠公安局长，亳县、凤台、定远、霍邱、阜阳等县县长。1933年被选为制宪国民大会代表，现在是咱们蒙城的父母官县太爷。”李麟阁为那中年男人做了一番介绍，可刘山羊对政治是一窍不通，对葛昆山这个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趣。
“刘连长，早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葛某非常高兴。”葛昆山伸手和刘山羊握在一起，满口的客套话听的刘山羊有些皱眉。如果是换了一个对政治稍稍有些敏感的人，便会从李麟阁刚才的那番介绍中知晓葛昆山是个有大背景的人，可惜刘山羊从骨子里就是个老兵痞，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他又如何知晓这个葛昆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既然来了，就请里面说话吧，咱们都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刘山羊虽然对葛昆山不是太感兴趣，可还是陪着笑脸招呼李麟阁和葛昆山进军营说话。刘山羊本想把唐城带在身边让他长长见识。可已经找到望远镜的唐城早就跑了个没有人影，他着急去找九斤更换望远镜，卢勇可是念叨那架旧的望远镜很长时间了，唐城害怕自己下手晚了，那东西就归了别人了。
“刘连长，我今天来主要还是为了咱们蒙城民团的事情。”三人就坐之后，在李麟阁的示意下，葛昆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我离开省城的时候，获悉日军攻占苏州之后一直按兵不动，可进攻山东的日军已经有继续南下的迹象，所以我们蒙城也要做好应对日军进攻的准备。”葛昆山说话的同时，刘山羊不住的点着头，葛昆山的这些话倒是和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早先我们蒙城民团里的那些**多是由商会出钱雇佣的一些本地青壮，他们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所以才会良莠不齐为祸乡里，幸好有刘连长你及时出手，要不然这蒙城可就被他们祸害成土匪窝了。”对于葛昆山送的这顶高帽，刘山羊只能连连摆手，言称这是李麟阁的功劳，跟自己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葛县长说笑了，我老刘就是个武夫，只会当兵打仗，你刚才说的什么运筹帷幄的可不是我，那是人家李会长。要不是有李会长的帮衬，我和我手下这帮弟兄可能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和葛县长你聊天说笑。”刘山羊可不是个嘴笨之人，要是说起客套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一番客气的推脱倒是听的李麟阁眉开眼笑暗赞刘山羊是个有眼色的人。
“那这些咱们就都不提了，我今天来是想请刘连长你暂时留在蒙城，帮助我们训练新招募来的那些300名团丁。如果日本人真的把蒙城当做了他们进攻的目标，我们蒙城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新编20师已经被调北上徐州待命，你可是我们蒙城唯一知兵的人，希望刘连长你能帮我们这个大忙，我先谢谢你了。”不等刘山羊说话，葛昆山对着刘山羊就是一记深深的鞠躬，大有刘山羊不答应，他就不起身的意思。
“哎呀，葛县长，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县太爷青天大老爷呀，你怎么能对我鞠躬啊。”刘山羊像是被擦了尾巴的猫一样立马从椅子里蹦了起来，闪避在一边的同时还招呼李麟阁帮着自己劝说葛昆山起身。“李会长，李会长，你快帮着劝劝，葛县长这样做可不是让我老刘以后没法见人了吗？蒙城人要是知道葛县长给我鞠躬了，那还不得活生生打死我啊。”
刘山羊装模作样的同时还在心里大骂着同样做戏的葛昆山，自己不过是个**的上尉，葛昆山一个曾经做过国会代表现在是蒙城县长的人给自己行礼，这不是做戏又能是什么。同样老奸巨猾的李麟阁也看出了异样，不过刘山羊是他现在需要拉拢的人，而葛昆山也是他需要的助力，所以他现在只能装糊涂打哈哈。
在李麟阁和稀泥似的劝解下，葛昆山总算是冲向坐回到了椅子里，不过刘山羊也始终没有松口答应葛昆山的请求。“葛县长，你也知道我是88师的人，这是我们师部下的命令，叫我在这一带集结掉队的士兵北上归队，我要是一直留在蒙城，上边要是怪罪下来了，我就是有九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呀。”刘山羊照旧把88师搬了出来，因为他不信葛昆山有办法联系上88师。
三个人在军营里花费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才算是达成了一致，在后续调来蒙城的部队没有出现之前，刘山羊会带着卢勇他们继续留在蒙城收拢集结掉队的**溃兵，在县府和商会提供物资的情况下，刘山羊会帮着蒙城训练新招募来的那些团丁，为期三个月。“他娘的，老子一个逃兵现在倒是成了香饽饽了。”看着远去的轿车，站在军营门口挥手示意的刘山羊忍不住骂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简单对待
“新县长什么来头？老许下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看见那个新县长带着几个警察满世界的贴告示呢。”吃晚饭的时候，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唐城出现了，原本属于刘山羊的那架望远镜现在被挎在了唐城的后腰上，两支驳壳枪加上一架望远镜，让唐城的腰看着倒是粗壮了许多。
刘山羊只是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唐城的问题，葛昆山是早上来拜访的时候提及蒙城要新招募一批团丁，却不想这个新来的县长倒是手快，下午就已经开始满县城的张贴招募团丁的告示了。坐在刘山羊对面吃饭的卢勇头也没抬，只是低头大口的吃着饭菜，完全就是一副没有听到唐城说话的样子。
看似卢勇不在意这些，实则他心中的怒火早就已经腾起，答应葛昆山暂时留在蒙城县，卢勇并没有异议，至少在自己手下最后那几个伤员复原之前，卢勇是没有打算离开蒙城的。他生气的是刘山羊做出决定的时候没有跟他商量，同样都是上尉军官，凭什么刘山羊就要自作主张替他们川军做决定。尤其看到唐城挎在后腰上的那架望远镜，卢勇的心里开始不平衡了。
川军底子薄，出川抗战的时候，只有团长手里也配发了望远镜，卢勇这样的上尉连长别说望远镜，就连唐城身上的20响快慢机也没有。遇到刘山羊他们之后，卢勇这些人开始过上吃得好睡得好的好生活，子弹袋里也开始装着过百发子弹，老掉牙的汉阳造也都换成了**嫡系配发的毛瑟步枪，这一切让卢勇骨子里一直被刻意压制的占有欲开始爆发。
成都和重庆的那些袍哥们不过凭着几支短枪就能四处敛财，如果卢勇能带着这些弟兄回到重庆，凭着他们手中的武器和弹药绝对能在重庆打出名堂，那几十支短枪和步枪可不是摆设。而且卢勇谋求的可不仅仅是安歇武器和弹药，他最是留心的还是被九斤睡觉都抱着的背囊，那里面可是装着半路上从李家快枪队手里抢来的那批钱财，光是那些金条就足够卢勇回家大肆购买田地作用。
卢勇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他甚至在临睡前想过要给刘山羊他们留下一部分钱物，毕竟他们都是刘山羊救回来的。可事情的发展却往往出乎他的预料，本以为李麟阁会因为快枪队和周家兄弟的事情对他们暗地里下黑手，没想到刘山羊却和李麟阁搭上了关系，不仅如此，李麟阁甚至还出了重金请刘山羊帮着训练家丁，这是卢勇万万没有想到的。
如同嚼蜡一样吃过了晚饭，卢勇和往常一样去那几个伤势未愈的士兵屋里转悠，张云他们几个和卢勇亲近的手下早已经等在了屋子里。“连长，我看刘长官那里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了？他这几天的可是有些看着不一样，看谁都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刚才吃饭的时候，连小唐也没有搭理，这有些反常啊。”一直不赞同对刘山羊他们发难的张云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在试图说服卢勇改变计划。
“他们就四个人，那个煮饭的老许根本就是个瓜娃子，他姓刘的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四个人还能干的过咱们30多人？咱们连长也是上尉，凭什么什么事都要听他姓刘的吆喝，咱们弟兄手里的也不是烧火棍，一样能打的死人，老子就不信枪口顶在脑门上了，他姓刘的脚不软。”卢勇身边不乏和张云唱反调的人，张云话音刚落，就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他刚才的话。
“军医，你娃子就是胆子小的针鼻一样，说书的先生不是都说过嘛，富贵险中求。那些金条加上李家送来的大洋，好大的一笔钱啊，就他们那几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咱们也没说要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帮他们花点钱算什么大事。”还有那不想自己人内部起内讧的人出言在和稀泥，你一句他一言的倒是让张云后面的话不好再说出口了。
张云想讲义气，可自己人和刘山羊他们之间，张云只能选择自己人一方的阵营，毕竟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生死弟兄，他不能为了刘山羊他们四个就把这些一块从家乡出来的弟兄逼入绝地。在两难之中做出取舍一方的判断无疑是最难的选择，被大家七嘴八舌一番讨伐过后，张云终于不再为刘山羊他们说话。
“再等等看，咱们还有几个弟兄伤势没有好利索，李麟阁和那个新来的县长很看重刘连长，咱们要是这个时候和刘连长发生冲突闹翻了脸，李麟阁也许会和那个新来的现在联手对付咱们。离开蒙城不算什么，可如果现在离开了蒙城，咱们那几个弟兄就得不到继续的治疗，所以咱们现在按兵不动，相信刘连长他们也不会主动和咱们翻脸。”有人提出马上对付刘山羊，卢勇却提出了反对。
卢勇对待事情远比他手下那些士兵要高明的多，刘山羊这几天的异常也早被他看在了眼里，卢勇也想过要先发制人，可是刘山羊的沉默让他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需要田奎继续治疗那几个受伤未愈的手下，而刘山羊他们只有四个人，刘山羊同样也需要他的支持，因为他手下还有十几个能够随时上战场打仗的士兵，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李家那些家丁到来的时候，着实让卢勇紧张了几天，他以为那些李家的家丁是来帮着刘山羊压制他们，在刘山羊拒绝了带他去见李麟阁之后，卢勇下意识的认为刘山羊和李麟阁已经成为了同流合污的关系。可通过他随后的观察，刘山羊和李麟阁之间并不存在同流合污的关系，而刘山羊对李家那些家丁也表现的不是那么重视。
刘山羊和李麟阁之间你来我往真真假假的这些事情，让卢勇彻底看傻眼了，他想要找出答案，可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还是看不透刘山羊和李麟阁来往为的是什么。甚至在那天葛昆山来访的时候，卢勇也以为刘山羊是按照88师的命令在蒙城一带集结败兵然后北上徐州，越是找不出答案，卢勇就越是想弄明白，可却是找不出答案，卢勇就越是纠结，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保持按兵不动的主要原因。
既然自己的连长都说了现在还不是起冲突翻脸的时机，卢勇手下那些人也没话好说，只能按照卢勇的吩咐暂时不动声色保持现状，一切都等剩下那几个伤员伤愈之后再说。“算了，还是明天和他们把话挑明的好，每天这样假模假样的太累人了。”在卢勇他们私下商议的时候，老许拉着唐城和九斤也聚在刘山羊的屋子里商量对策。
老许是半路加入的，也没有真正打过仗，可他是个活了半辈子生活阅历丰富的成年人，虽说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刘山羊他们不同，但第一个发现卢勇他们异常的便是老许。老许的医术不怎么样，可这些天管着几十号人的吃喝拉撒却是井井有条，在刘山羊和唐城的心里，老许这样的人是再合适不过的后勤辎重官。
老许提出把话跟卢勇他们挑明，刘山羊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而是把目光转向唐城，他想听听唐城的意见。“我今天问过田医生了，他说川军那几个伤兵差不多还需要半个月就能下地活动，我想他们跟咱们摊牌的时间大概就在他们的伤员能下地之后。”唐城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而是按照刘山羊期望的那样开始展开分析。
谢波一直期望着能把唐城留在二连，可惜谢波受伤后被调去了重庆，刘山羊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到后来的同样期望，这中间已经发生过太多的事。只是会打仗或是打仗勇猛，还不能成为接掌二连的条件。谢波和刘山羊期望中的唐城应该是一个会独立思考而且作战勇猛的全才，也正是因为这样，刘山羊很多时候都对唐城很是纵容，他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唐城学会自己思考问题和找出解决的办法、“他们依仗的就是人数，咱们只有四个人，而他们却有30多个，在人数上，咱们处于劣势。我想他们引而不发的原因还是因为李麟阁送来的那些家丁，他们可能以为咱们已经和李麟阁暗中结盟，这些川军的人有胆子对付咱们四个，却没胆子在蒙城和李麟阁对抗。”唐城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最后做决定的还得是刘山羊。
“既然已经这样了，老许说的也对，整天假模假样的相处实在太难受了，倒是不如直接把话给挑明了来的痛快。”刘山羊思索一会，算是同意了老许的意见。唐城分析的也没有错，卢勇在私底下做小动作所依仗的便是他们的人数，只要他们还忌惮李麟阁在蒙城的势力，即使现在把话给挑明了，卢勇他们也翻不起多大的lang，因为这里是蒙城。
第三十六章 无题
“都是打鬼子的，救你们一命不算什么，这里是400块大洋，足够你们顺利回到四川所用，分给你们的武器和弹药也归你们了，另外再给你们三辆马车和两匹马，路上的吃食，老许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些，不够的就在路上买吧。”装着400块大洋的布包被刘山羊推到卢勇面前，后者没有想到刘山羊会直接就把话给直接挑明了，他这会还有些犯晕。
“刘连长，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嫌我们兄弟给你添麻烦了？”卢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山羊摆手给打断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刘山羊找的这个时间太妙了，今天正好是蒙城县府新招募的那些团丁入训的日子，作为县长的葛昆山就在军营里，卢勇不能也不敢在此时和刘山羊闹翻，否则他们这些人绝对走不出蒙城县城。
“卢连长，跟你说了实话吧，我和我这几个弟兄从不对自己人下黑手。”刘山羊看着卢勇，眼神中的意思已经显现无遗。“虽然我们的枪口指对着小鬼子，可要是有人已经把枪口瞄着我们了，那我们少不得也要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你那些弟兄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趁现在小鬼子还没有打过来赶紧离开吧，也许有机会，咱们能在四川遇上。”
卢勇还想再解释几句，可刘山羊那话中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想来一定是这些天自己和手下那些弟兄商议对策的事情被刘山羊知道了。卢勇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换做是另外一个人处在刘山羊现在的处境，别说给自己这些人几百块大洋充当路费，恐怕就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可能，刘山羊如此已经算是大度了。
神色有些沮丧的卢勇出了刘山羊的房间，身边是拎着那装钱包袱的张云，张云的脸色也同样不是很好。他们这些人里，和刘山羊他们接触最多的除了卢勇便是张云，尤其张云和九斤的关系最好，这突然间要离开了，张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说我们做错了吗？”卢勇用低沉了许多的声音问着张云，后者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就解决了？”老许惊讶于刘山羊和卢勇两人交谈的时间够短，可刘山羊给他的回答却是摇头不语。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就能得到解决，卢勇和张云带着400块大洋离开不过几分钟，几个拎着短枪的川军士兵就找到了刘山羊，吵嚷着要分那些金条。看着那几张因为激动而越发显得涨红的脸，刘山羊不由自主就把脸冷了下来。
“我说几位，你们早上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吃多了，把脑袋也吃坏了，口气倒是不小，还敢拿着枪跑来我这里鼓噪。”刘山羊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这几个人，然后很是悠闲的转身坐下，拿出李麟阁送来的烟卷叼了一支在嘴上，身边的老许适时的摸出火柴帮刘山羊把烟点上，两个人配合的很是默契，他们同时把眼前这几个叫嚣的家伙给漠视了。
被两人同时漠视的家伙们自然不乐意，有那胆大的家伙已经把枪口瞄向刘山羊的脑袋在比划着，嘴里还在不住叫嚣着如果刘山羊不答应拿出金条，他们就会开枪云云。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叫嚣和瞄向自己的枪口，刘山羊统统不加理会，而是扭脸和已经吓的两腿打颤的老许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别搭理他们，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怂包蛋，要是他们敢开枪，早在那个破屋子里就该开枪抢吃食才对，那还至于被饿的快要死了。”刘山羊摸出一支烟递给一向不怎么抽烟的老许，还接过老许手里的火柴帮他把烟点上。同样嘴里叼着烟的老徐可没有刘山羊的那份镇定，刘山羊抽烟完全就是一副悠闲的派头，可老许嘴上的烟却在不住的抖动着，谁看了都知道这人是怕的不轻，要不是刘山羊用眼睛瞪着老许，恐怕老许早就尿遁离开。
“姓刘的，咱们也不多要，只要把那天抢来的金条给我们兄弟分一半，我们马上离开蒙城。”一直怂恿卢勇和刘山羊分道扬镳的钱广快把枪口顶在刘山羊的脸上了，虽然持枪的手在不停的抖着，但他眼中闪过的决然却被刘山羊看了个正着。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楞的，现在的钱广就是个愣子，这样的人虽说没有杀过人或是很少杀人，但这样的人一出手就一定是死局。
刘山羊不怕死，当兵吃粮的那天起，教导刘山羊的老兵就教过他不要把自己还当成是个活人，因为只有先把自己当成了死人才能活的更长。刘山羊不怕死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去死，而且是死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子手里，所以当钱广的拇指去慢慢搬动击锤的时候，一直坐着不动声色的刘山羊突然出手了，食指用力一弹，带着红火头的烟头被刘山羊弹向钱广的脸，然后刘山羊伸出左手攥住钱广的短枪拨向一边，右手已经把自己的驳壳枪抽了出来。
“唔”额头被刘山羊探出的烟头烫出了一个血泡，钱广下意识的就是闭眼惊呼，惊呼声还为散去，钱广持枪的右手已经被一股力量带着向一边偏移，随后额头上就被顶上了一个硬物。“我看你们谁敢动，谁动谁死，不信的就试试看。”刘山羊发动的太过突然，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等其他的人听到刘山羊的怒喝时，钱广的头已经被刘山羊手中的驳壳枪给顶上了，而且那支机头大张的驳壳枪一看就是已经子弹上膛的。
“别管我，他们就两个人一支枪，咱们有6个人6支枪，让他开枪试试，看看到底是谁死。”被刘山羊用驳壳枪顶着脑袋的钱广耍开了光棍。钱广胆子不大，可脑子转的却是不慢，要不也不会一直窜到着卢勇从刘山羊手里抢夺那些钱财。他现在已经落到了刘山羊手里，如果不能让身后那些同伴对刘山羊做出威胁，那自己今天恐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光凭自己刚才用枪指着刘山羊的脑袋，就已经够喝一壶的。
“你们不想要那些金条了吗？只要一根，回家就能买田买牛娶女人，都仔细想一想吧。”见身后的同伴迟迟不动，心中大急的钱广不由得有些慌了，满口子都是拿那些金条说事，希望这些家伙会为了钱帮助自己脱困。
“安静点”刘山羊抢下钱广手中的短枪，翻转手腕用枪托在钱广的脑袋上敲出一团青紫。“那些金条我有大用处，别说是你们，就是老子也不能随便动用它们，趁着老子现在心情不错，赶紧滚蛋，真要是等老子发火了，你们这些怂包一个也走不出这蒙城县城。”刘山羊把从钱广手里夺过来的短枪递给老许，抬脚就把犹自强撑着的钱广踹翻在地。
“有胆子把枪口对着自己的袍泽，怎么就没胆子战死在南京城里？”扫了一眼钱广身后那几个手持短枪的川军士兵，刘山羊轻蔑的一笑，随即带着老许离开。这些跑来闹事的家伙中就只有钱广一个敢去搬开短枪的击锤，其他的几个连子弹都没有推上膛，指望这样的家伙来闹腾自己，卢勇可真是打错算盘了。
“刘连长，我们连长叫我把他们几个押过来，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只要给他们留一条命就行。”刘山羊和老许离开不多会，张云就带着几个川军的人押着钱广他们过来请罪。皮鞭、短刀、木棍同时摆在刘山羊面前的桌子上，卢勇的意思就是任由刘山羊责罚钱广他们，只要不危机到他们的性命，怎么样都行。用皮鞭和木棍爆揍一顿也行，用短刀切下钱广试图扣动扳机的手指也行，一切都随便刘山羊看着办。
“滚蛋吧，老子不打自己人，也从不杀自己人。”刘山羊貌似大义凛然的放过了钱广他们，心里却在暗自骂着卢勇。已经换过十几支部队的刘山羊可不是个善男信女，敢拿枪指着他的头，这口气是绝对不会轻易散去的，可卢勇这么一弄，刘山羊反倒是下不去手了。
两辆马车、400块大洋和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弹药，这是刘山羊答应给卢勇的，可老许却来了脾气，死活不愿意为即将离开的卢勇他们准备吃食。“我呸，我才不给那些白眼狼准备吃食，饿死这帮白眼狼最好，要不是你刚才拦着我，我一准弄死他们几个。”攥着没有预压子弹的空枪不住的挥舞着，老许一脸的愤慨。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他这个游医肝颤，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老许指定会选择远离刘山羊这个惹祸精。
老许那虚张声势的嚣张看的唐城差点笑了出来，他知道老许是个连鸡都不干杀的主，又怎么会用枪去杀人，老许不过是借着这样的态度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就给了两辆马车和400块大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心疼的样子，好像是剜了你们的肉一样，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刘山羊也被老许刚才那番嚣张逗的想笑，拿话打趣了他们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第三十七章 不能惹的人
川军的人一个不剩全都走了，好在军营里又来了100多个新招募来的蒙城团丁，要不然只有他们四个住这么大的地方，还真是有些不舒服。“李麟阁今天把剩下的钱都送来了，我托他从省城弄来了一些花机关的子弹和几身新军装，一会洗了澡就把身上的破军装给换了吧，老许，你也一样要穿军装啊。”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午饭，刘山羊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只是剩下的三个人谁也没搭理他，让刘山羊好生没趣。
没有了需要提防着的人，唐城的日子一下变的有规律起来，每天吃过早饭之后便跟着刘山羊去新建的大靶场练习步枪射击，30发子弹打完，就跟着那些新招募来的团丁们一起进行耐力训练。吃过午饭照旧是唐城研读谢波那本日记的时间，大约2小时之后，是唐城下午的射击训练，这次是短枪、步枪的混合练习，晚饭前2小时到睡觉的这段时间，全都是属于唐城自行支配的。，九斤一直没有能把子弹准确击中目标的本事，即使刘山羊已经很严格的逼着他跟着那帮团丁们进行设计训练，可九斤的射击成绩照旧还是一团糟糕。好在九斤还有一手能把手榴弹投掷出50米的距离，并能精确到让手榴弹的落点距离目标不超出2米的本事，否则刘山羊会真的把九斤撵去喂马或是跟着老许做饭。
“小城，想出去不？我一会要出去买东西，想出去就在大门口等着我。”少了卢勇那帮人，老许出去买东西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九斤被刘山羊带去给那些团丁演示手榴弹投掷，需要外出购物的老许就找到了唐城，他不想一个人出去，就想把唐城拉上作伴同行。见唐城好像有些不想出去，老许开始拿好吃的诱惑唐城，“老牛家的烧鸡吃不？老叔我今天请你，咋样？”
完全是看在烧鸡的面子，唐城勉为其难的算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老许去牵马车的时候，唐城挎着自己的两支驳壳枪蹲在大门口等着老许的出现。看着年纪不大的唐城可是这座原本属于蒙城民团军营里的一个异类，那些过来接受刘山羊训练的团丁们中最小的都要比唐城大上好几岁有的甚至比唐城大十几岁，可这么个看着像孩子一样的小子却每天背着好几支枪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多数团丁都很是接受不了。
蹲在大门口等待老许的唐城有些无聊的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并没有注意到正有几个结束了训练的团丁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哟，这不是咱们刘长官的宝贝侄子吗？怎么今天不去跟着打枪，到躲在这里玩小石子了？这可都是那些小姑娘家喜欢玩的东西，你小心被刘长官知道了，真的会逼着你穿花褂子啊。”一个歪戴着军帽的团丁嬉笑着打趣唐城。
唐城根本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只是扭过脸去继续拨弄地上的小石子，同行的团丁见状立即伸手要拉着那个出言挑衅的同伴离开，却不想被那歪戴军帽的家伙用力的挣开了。葛昆山新招募来的这100多个团丁虽说都经过了甄别，可谁也不能保证这100多号人里不会混进去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这个歪戴着军帽的便是其中的一个。
唐城的不搭理只是单纯的不想理会这些无理取闹的人，并不是像那歪戴军帽的团丁心中想的那样，那个出言挑衅的团丁自以为是的就认为唐城的不做声是在藐视他，这让他非常的恼火。因为训练表现好才刚刚被刘山羊任命为班长，极度膨胀的信心让这家伙觉得有一种优越性，而唐城的不做声却恰恰让他认为自己的这种优越性受到了唐城的鄙视和挑衅。
“黄麻子，我可告诉你说，别看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听李家的二狗子说，这小子当着李麟阁的面都敢杀人。你这样的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说你也别去触那个霉头了，还是和我们一块离开吧。”同行的几个团丁都过来劝说黄麻子息事宁人，这事本就是他先起的头去挑衅人家的，人家现在不理会他，那就该见好就收，真要是招惹到了对方，光是刘山羊那一关就够黄麻子有的受的。
“你有事吗？”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家伙让唐城身前显出一片阴影，正在享受温暖阳光的唐城很是不爽，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歪戴着布制军帽的家伙，唐城还是一脸平静的蹲在地上没有起身。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名字，但唐城对这个团丁有些印象，应该是被刘山羊批准能每天回家住宿的那几个团丁中的一个。
黄麻子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不说唐城是否像自己那些同伴说的那样，就只教官刘山羊的存在，他黄麻子也不能去招惹这个小子，这军营里的人可都知道这小子是教官的侄子。鬼使神差的站在了唐城的面前，黄麻子还在心里嘀咕着自己一会要怎么收场，可唐城的一脸冷淡却让黄麻子已经打算忘却的火气又窜了起来。
望着俯身看着自己两眼带火的黄麻子，蹲在地上的唐城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黄麻子还没有开口之前，蹲在地上的唐城突然把自己右腿屈膝向后伸展拖在地上，让自己的姿势成了单腿半跪，一直拨弄小石子的右手也顺势伸向腰间的枪套。这个动作是刘山羊教给唐城的，在突然遭遇敌人袭击时，这个动作不光能让自己能够快速的从腰间的枪套里把枪抽出来，而且还能让自己能够快速的起身移动位置。
黄麻子显然不是个识货的，因为唐城此时的动作让他有了误解，自以为是的黄麻子认为这是唐城在向他服软，刚刚升腾起的火气瞬间消失不见。“小子，这次算你识相，要不然爷爷我非得教训你一顿，这里是蒙城，你们这些外乡人记得要老实一些。”黄麻子得意洋洋的回身朝着自己那些同伴们眨巴眼睛，却看到了同伴们眼中露出的惊恐。
“你想当我爷爷，那我先送你下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吧。”唐城的声音从黄麻子身后响起，一个硬物已经顶在了黄麻子的后脑勺上。一种后脑勺被针刺了一样的感觉让黄麻子僵直了身体，面对同伴们挤眉弄眼的紧张，黄麻子不敢回头去看，因为他怕顶在自己后脑勺上的硬物真的是一支手枪。
“你还没回答我呢？”老许赶着马车赶到军营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唐城拿枪顶着黄麻子的后脑勺。和黄麻子同行的那几个团丁七嘴八舌把事情给老许学了一遍，他们希望老许帮着去劝说唐城或是去找刘山羊过来。可老许却老神自在的坐在马车上看大戏，一点想要出言相劝的意思都没有，更别提去找刘山羊过来了。
“有胆子惹麻烦，就该有胆量去承担后果，要找人劝架你们自己去找，反正我不去。”好脾气的老许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只是坐在一边看热闹，还一边说着风凉话。举着驳壳枪的唐城在等着黄麻子做出反应，可僵直了身体的黄麻子早就傻眼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围聚在军营门口的团丁越来越多，可没有人敢出言相劝，他们都知道这个拿着驳壳枪的小子是教官刘山羊的侄子。
“你跟个傻蛋计较那么多干嘛？该干嘛干嘛去。”终于有人见势不妙去找来了刘山羊，从老许那里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刘山羊根本没有指责谁对谁错，而是直接轰散了人群，把唐城和急着出去买东西的老许撵出了军营。马车驶出军营的一刹那，端身坐在马车上的唐城突然对着黄麻子做了个开枪射击的动作，让本就惊魂未定的黄麻子差点没失声喊叫出来。
所幸马车上的唐城并没有真的要开枪，他只是用手中的驳壳枪比了个射击的动作，之后便把枪收回了枪套。“黄麻子，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刘山羊指着不敢离开的黄麻子就是一顿爆骂，唐城是个当着李麟阁的面都敢随便拔枪的人，黄麻子这样的团丁根本不是唐城的对手，刘山羊不怕黄麻子找唐城的麻烦，他这是怕唐城一个耐不住真的开枪打死了黄麻子。
“你啊你，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和黄麻子交好的几个团丁等刘山羊离开了，才战战兢兢的围了过来。“那个唐城在李麟阁家里都敢拔枪，咱们这样的小鱼小虾根本进不了人家的眼。听说那小子是跟着刘长官一路从南京城里杀出来的，死在他手里的鬼子兵少说有30几个，你最好以后躲着他点，那小子出枪可是很快的。”
黄麻子这些同伴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唐城是如何出枪的，从半蹲的姿势到抽枪在手起身举枪，唐城刚才的动作快的让他们有些晃眼。。欲哭无泪的黄麻子不停的点着头，现在就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去找唐城的麻烦，刚才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已经彻底把他吓住了。
第三十八章 骑马
“教训你了？”见唐城好像有些闷闷不乐，老许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扭头看向唐城，后者只是摇着头却没有开口搭话。刘山羊刚才的确是没有责骂或是教训唐城，他的沉默只是因为心里的不舒服，如果说刚开始他们留在蒙城是为了给自己治伤，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自己的伤也早就好了，唐城不知道他们还要留在这蒙城做什么。
唐城的沉默全都被老许看在眼里，即使他们两个去了老牛家的烧鸡铺子大吃二喝，唐城也好像也不是很高兴。“这小子那是闲的了，闲在那就容易胡思乱想，得给他找一个不得闲的事情，要不然见天的弄这么一出，老子哪能受得了。”被老许拽着唠叨了好一阵，苦着脸的刘山羊背手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嘴里还在不停的自言自语着，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念叨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和往常一样锻炼身体的唐城就被刘山羊叫住了，“你小子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没事就让九斤教教你骑马，去四川一路上都是山路，骑马比坐车要舒坦。”昏昏呼呼的唐城吃过早饭就被刘山羊撵去跟着九斤照料那些马匹，美其名曰是骑马前先和马匹混个脸熟，省的骑马的时候被它们从背上甩下来。唐城长这么大骑过猪、骑过羊、骑过狗、骑过驴，唯独是没有骑过马，面对高过他好几头的马匹，唐城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这和骑驴可是不一样。
九斤家所在的村子原本有几户家里是养过马的，自小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九斤没少给那些养马的人家割草，所以九斤从小就有骑马的便利和经历，虽说他的骑术在唐城看来也不怎么样，可在他们四人当中却是仅次于刘山羊的一个。“你别躲着它，轻轻的摸它，要顺着毛慢慢的摸，手要轻一点。”唐城去后院马厩找寻九斤的时候，九斤正在为那些马匹刷毛。
放下手中的刷子，九斤为唐城演示如何跟马匹打交道，从马厩里拉出一匹栗色母马，九斤拿起一个毛刷递给不知该干什么的唐城。“要先用毛刷给它们刷毛，注意要用刷子打着圈刷，只有打着圈的刷才能把马毛里的泥土和脏东西刷下来，这要用些力气，但也别太用力，会弄痛它们，要像我这样。”九斤拿起另一支刷子，一边说一边给唐城演示起如何用刷子清理马匹。
唐城拿着毛刷只试了一会便觉得身体出汗了，心中暗叹这给马刷毛可不是轻松活。“它又不会咬你，你躲的那么远做什么，你身体太僵直也离的太远了，那样不好使力。要像我这样，对就是这样，以后多做几次就好了，你这样刷马明天是抬不起手的。”看着一脸僵硬的唐城伸长了胳膊刷马的动作，站在旁边的九斤乐了。
一脸严肃的唐城站在一旁像小学生似的不时的点着头，在九斤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下，唐城花费了比九斤多了一倍的时间终于刷完了一匹马。转圈刷、转圈刷，唐城的嘴里不停的嘟哝着九斤刚才的提示要领，然后一手扶着马脖子，一手拿着刷子，仔细给这匹青色的马刷着脖子上的毛。一阵温热吹过，唐城突然觉得背上传来轻微的瘙痒，一转头，看见大青马正蹬着大大的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
唐城和大青马同时愣住了，唐城的突然扭头让这匹大青马有些想要躲闪，气喘吁吁的唐城也被突然出现在脸前的大眼睛给吓住了。就在唐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青马的马头突然前伸又轻轻的蹭了蹭唐城的肩膀，眼神中闪着亲昵的光彩，就在那一霎时，唐城被大青马的眼神给打败了。唐城满身的酸痛都已不知去向，转身轻轻抱住大青马的脖子，唐城用手掌轻轻的拍着大青马厚实的前腿，从马鼻子喷出的热气让唐城的后背感到一阵温热。
“它喜欢你”不知什么时候九斤已经到了唐城的身旁，九斤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大青马的鼻梁：“你对它好，它就能感觉到，刚才它轻轻的蹭着你的脊背，这就是说它也喜欢你了。这匹马一旦和你交了朋友，是不会在半道上把你从背上甩下来的，你可以放心的骑着它去你想去的地方。”听了九斤的话，唐城越看跟自己亲昵的大青马就越是顺眼，恨不能立马就能骑着它在院子里跑两圈。
等唐城把大青马刷完，九斤也已经把剩下的三匹马都刷好了，“走吧，我教你骑马去。”九斤从马厩里拉出一匹花马，“这是一匹母马，我早上就挑好它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打算等刷完马之后骑着它出去溜达一圈。”
“你来给它上鞍”唐城和九斤都牵着马出了马厩，九斤指着挂在栏杆上的马鞍，拍了拍大青马的马背对着唐城说道。学着九斤的动作，唐城照单抓药的先从栏杆上取了垫子，放在大青马的马背上。“垫子要尽量靠前面一点，要不后面调整的时候就费力了，马鞍尽量往前面一些，因为到时候向前拉比较费力”看着唐城放置的垫子，九斤过来又帮他做了一番调整。
按部就班的上好马鞍、勒好前肚带，整个过程唐城都是在照着九斤的动作重复着，好在他看的仔细，后边的动作没有再出现过失误。牵着上好了马鞍的大青马进了前院，唐城板着马鞍刚想上马，便被跟在后面的九斤给叫住了，“上马之前需要记住马前腿的位置，马匹两条前腿一前一后站立的时候，就代表它已经保持住了平衡，这时候才是上马的时机。”九斤轻轻的用手戳了下大青马的肚子，大青马的左前腿果然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上马别把整个脚都放进去，前脚掌放进一些就行了，这样即使马突然受惊，你也可以随时把脚抽出来，整个脚掌都放进去容易被马拖着跑，这样就危险了，下马的时候也要这样。”有了九斤的演示，唐城终于顺利的坐在了大青马的马背上。学着九斤的样子，唐城用脚轻轻一磕大青马的肚子，温顺的大青马便跟在九斤的花马后面朝着军营的大门慢慢走去。
“骑马的时候身体要保持垂直，身体不要绷的那么紧，马可以感觉到你的紧张，如果你紧张马也会紧张，这样会让你的马感到害怕，很可能就会惊了马。”坐在马背上的唐城挺胸收腹坐的笔直，他自以为动作是正确的，却又招来了九斤的一阵说教。“骑马不用坐的那么板正，只要夹紧你的腿就行，再有就是不要太用力的拉缰绳。”
出了军营的九斤轻轻的抖了下手中的缰绳，腿一夹马肚子，那匹花马便小跑了起来，而笔直坐在马鞍上的唐城却继续僵直了身体。还好这匹大青马并没有因为同伴的小跑而感到烦躁，而是照旧慢条斯理的走着，唐城干脆就松了手中的缰绳，任由大青马带着自己悠闲的走着，一人一马绕着军营兜了好几圈，让把守军营大门的团丁看了暗自称奇。
“骑在马上一定要注意让它感觉到你，不要让马欺负你，每匹马的脾气和性格都不一样，骑在马上你的态度要坚决，给马的指令要明确，同时要注意观察四周，有的时候一块很小的石子都有可能惊了马。另外跑起来的时候离别的马别靠的太近，有些马不愿意别的马跑到自己前面去，又没能力追上，往往会踢咬，这时特别容易使人受伤”午饭过后，九斤继续教唐城学习骑马。
言传身教的九斤翻身上马，然后骑着马小跑起来，站在院子里的唐城留心观察着九斤的动作，马背上的九斤也放慢了马速和自己的动作，尽量让唐城有机会观察他的动作。多半天接触下来，大青马逐渐的适应了唐城的动作，晚饭前的时候，唐城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松，大青马也越来越配合自己，甚至有的时候居唐城觉得这匹青马简直就是为自己专门准备的。
晚饭后，九斤又为唐城挑了一匹比较温顺些的母马，在九斤的保驾护航下，在天黑之前，唐城终于能用缰绳控制着胯下的母马迈着小碎步慢跑起来。兴奋和极度的紧张，这就是唐城今天一整天的全部收获，从早上最初接触到大青马那会的极度紧张到天黑前那匹母马碎步慢跑所带来的兴奋，唐城经历了一回从地狱到天堂的轮回。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唐城罕见的没有点着油灯研读谢波那本笔记，因为他已经很累了，躺在床上就只想睡觉。
“小兔崽子，老子累不死你。”在门外听着唐城的呼吸慢慢趋于平稳，一脸得意的刘山羊冲着老许伸出了手，后者则很是肉疼的从口袋里摸出两包香烟递给刘山羊。已经进入梦乡的唐城并不知道九斤为他挑选的大青马是一匹还没有被煽过的公马，即使是九斤也无法做到真正控制它，刘山羊就是想用那大青马把唐城折腾的筋疲力尽才好，直到他没有胡思乱想的力气。
第三十九章 问题初现
三月春来到，野地里的杂草已经偷偷冒出了嫩绿的小脑袋，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力量让它们有了破土而出的能量，迫不及待冒出嫩叶的杂草让城外大片的野地披上了新装。不知不觉唐城他们已经在蒙城待了三个月，唐城从最初的急躁到现在的平稳，这中间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现在的唐城已经不像最初来到蒙城时候那样的提防所有的人。
骑马耗费了唐城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刘山羊不在抱怨唐城极度的烦人，唐城每天一睁眼就会出现在后院的马厩或是城外的野地，刘山羊根本连唐城的面都很少见到，抱怨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只是唐城出城骑马从不是一个人，不是九斤陪着，就是有老许在他身边跟着，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的唐城早早就牵着那匹大青马和九斤出了军营，去了城外的野地遛马。
“这个臭小子跑的倒是挺快”得知唐城又出城去遛马了，刘山羊笑骂一声骑着一匹母马径自去了蒙城县府。日军南下和北上进攻安徽的消息每天都不重样，在葛昆山每日的胆战心惊中，蒙城终于迎来了春天，被传的很是邪乎的日军也始终没有出现，治时间一长，葛昆山那颗紧绷着的心渐渐有了松懈。
相较李麟阁和葛昆山的松懈，训练蒙城民团的刘山羊反倒是绷紧了神经，和日军有过战斗的刘山羊深知日军的手段，这种时候松懈下来，便是把自己的小命交给老天爷掌控，这种感觉对刘山羊而言极为的不舒服。民团所需的给养和物资由蒙城商会和县府共同承担，每个星期都会准时把给养送进军营，可这次的给养已经晚了整整三天，刘山羊不得不亲自去县府问询此事。
蒙城县府不是刘山羊第一次来，不过上次来这里还是葛昆山真正就任蒙城县长的时候，距离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快2个月了。“刘连长，这事怪我，这段时间可真是忙昏了头了。”见刘山羊亲自登门了，葛昆山赶紧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迎了出来，他心里知道刘山羊是为马上来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里算用提及此事，难道直接说商户那些家伙不愿意再出钱了。
葛昆山和李麟阁是多年的好友，但他们的交情在利益和权力面前就显得单薄了许多，尤其是当葛昆山得知李麟阁有一支家丁队也在接受刘山羊训练的时候。葛昆山也是蒙城人，可他却比不过李麟阁对蒙城的掌控，重新招募团丁正是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掌控蒙城，否则只是靠那十几个什么也干不成的警察，他葛昆山想要达成自己的心愿，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葛昆山也知道李麟阁手里原本的快枪队，不过那些江湖人组成的快枪队在葛昆山眼里也就比普通人稍稍强一些，可刘山羊帮着李麟阁训练的家丁队可不一样。30个使用步枪和轻机枪的家丁和20多个只会使用短枪的江湖客是没有可比性的，首先刘山羊这个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军官就是个最大的变数，葛昆山不信出身88师的刘山羊是个滥竽充数的草包。
“葛县长，民团这个星期的给养一直没有送来，是不是县城里出什么事了？还有上次你调走的那120个团丁什么时候能回军营继续训练？”接过葛昆山递来的茶盏放在一边，刘山羊直接说明了来意，除了问询给养的事情，他还想把葛昆山上次从军营调走的那些团丁要回来。
葛昆山没有直接回答刘山羊的问题，而是踱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摸出香烟点了一支，“刘连长，我也不瞒着你了，给养的事情是商会的人在搞事，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以为日军不会来了，既然日军不来了，他们就觉得花那么多钱养着那些团丁没有必要，实际从上次开始，商会提供的给养就断了，上次那些粮食还是县府花钱购置的，到现在还有一部分钱没有付完。”葛昆山的直言不讳让刘山羊有些没醒过味，他原本想着葛昆山会搪塞自己一番。
葛昆山和李麟阁之间的纠葛，刘山羊这个一直待在军营里的人也多少知道一些，无非是为了权力和利益罢了，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刘山羊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葛昆山这里，因为他有一个计划恰恰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这怎么办？军营里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给养送去军营，你那些团丁可就要饿肚子了。”刘山羊知道葛昆山把县府半数的钱都拿去购置武器和弹药了，这个时候要他拿出钱去购买粮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刘连长，能不能再坚持几天，我再和商会的人谈谈，实在不行我可以用县府的名义跟他们打白条。只要能把粮食送去军营，把我这顶官帽押给他们都行，民团的训练可不能停啊。”听刘山羊话中的意思是要停止对民团的训练，葛昆山这下急眼了，蒙城民团是他立足这里的希望，如果民团停止训练，他的一番苦心和辛苦可就都白费了。
刘山羊对着葛昆山摊开双手假意的为难道，“葛县长，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这个忙，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些团丁每天的训练量那么大，如果再吃不饱肚子，他们哪有精神和气力继续训练。缺少武器和弹药还好说，可这粮食却不能少的，没有粮食和给养，你就是把德国教官请来，恐怕他们也是干不了这差事的。”
刘山羊的假意推脱让葛昆山心中有些恼火，虽说刘山羊是个军官，可一个小小的上尉在葛昆山的面前还真不算什么角色，如果不是看中了刘山羊还有些本事，怕是葛昆山连搭理刘山羊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强忍着怒气，葛昆山仍旧对刘山羊和颜悦色道，“刘连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继续训练那些团丁，我这边马上就去找商会的人想办法，最迟今天中午，我会派人把第一批粮食送进军营。”
葛昆山表现出来的决断让刘山羊在心里不住的咂舌，心说要不是你这个狗屁的县长刮地皮刮的太狠，蒙城商会的人又怎么会和你唱反调。“行啊，有您这话就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刘山羊抓起茶盏一仰头，把已经凉了的茶水灌进嘴里，然后起身离去。葛昆山见刘山羊总算离开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想已经走到门口的刘山羊突然转身又回来了。
“葛县长，我这一高兴就把另外一件事给差点忘了。”刘山羊貌似懊恼的敲着自己的脑袋，“我刚才提到的那些被你调走的团丁，你什么时候把他们还给我，他们现在连新兵都算不上，你最好还是让他们和其他人一起接受训练。”刘山羊的话让葛昆山压制下去的怒火又重新腾起，蒙城民团是他葛昆山的，怎么听刘山羊这话的意思倒是成了他刘山羊的了。
“嗯，这个事我知道了，最近局势不太好，蒙城周边已经出现了好几伙土匪，那些团丁被我调去在蒙城周边探查土匪的踪迹，真要是被土匪跑来蒙城，这里的百姓可就遭殃了。”葛昆山没有向刘山羊透露那些团丁的具体位置，而是跟刘山羊打着官腔，满口都是为蒙城百姓着想的口气。“你先训练剩下的那些团丁吧，这事我自有主张，民团就是要保护蒙城百姓的嘛。”
“有土匪了吗？”刘山羊一脸好奇的又重新坐了下来，“那是不是把民团调上去和土匪干一仗？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新兵和普通人没啥两样，真要是小鬼子来蒙城了，你想用他们这些没见过血的家伙守卫蒙城根本就行不通，最好让他们提前见识见识杀人是个怎么回事，省的以后遇上小鬼子就白白送了性命。”
“和土匪打仗吗？”刘山羊的提议让葛昆山的心里有些意动，李麟阁教唆那些商户停止向军营运送给养和粮食，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那些商户不信任民团的原因。如果蒙城民团打出了名堂和声威，相信那些商户应该会改变看法也说不定，最主要的是自己这个县长在百姓中的威信会增长很多。
“打仗不光是杀人，还能弄到物资和钱。”见葛昆山已经有些意动，趁热打铁的刘山羊又抛出了一个令葛昆山无法拒绝的理由。打仗还能挣着钱，这是葛昆山以前从未听说过的，宣统三年当过江浙联军第一师炮兵营长的他实际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即便是后来的讨袁和北伐，葛昆山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所以刘山羊所说的这些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葛县长，你想想，土匪窝里什么最多？”从葛昆山的眼神中看出苗头的刘山羊凑近了继续蛊惑着，“是钱啊，土匪最爱的就是攒钱，攒钱买粮买酒买武器弹药，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们上哪去买武器弹药。所以啊，只要咱们能找到土匪的老窝直接端掉，土匪攒下的那些钱可不就是咱们的了嘛，给民团购置粮食和给养的钱不就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你堂堂的县长和那些商户低声下气讨要给养。”
第四十章 剿匪
“你说民团出城了，军营里只留了十几个人看守？”正在吃早饭的李麟阁被李顺带来的消息给弄糊涂了。民团缺粮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后教唆的结果，可他并不是有意在针对刘山羊，他针对的是葛昆山这个昔日的好友，在利益面前，李麟阁除了自己再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们出城做什么？难道葛昆山给民团送粮食了。”现在才是三月，城外的野地里嫩草才刚刚发芽，李麟阁实在想不出刘山羊带着那些团丁出城去做什么，况且现在也不是挖野菜的时节啊。“派几个人远远跟着，看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李麟阁不喜欢这种对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所以他要李顺派人出城跟着民团。
“剿匪？”骑在大青马上的唐城被刘山羊的决定弄晕了头，这才安稳了几天呀，怎么又和土匪干上了。唐城下意识的扭身向后面的团丁们望去，呈两列纵队前行的180名团丁大多都低着头只顾走路，他们中至少还有一半的人连枪都没有。这些接受训练超过2个月的团丁看着稍稍有了些样子，可他们毕竟还都是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新手，带着这样一群家伙去找土匪的麻烦，唐城不知道刘山羊刚才说的是不是梦话。
“你小子当初不也是和小鬼子打着打着才学会打仗的吗？民团现在只有不过200支枪，不从土匪手里找武器，难道你指望葛昆山那个铁公鸡出这份钱？再说了，不让他们提前见点血，到时候拿啥和小鬼子打？”唐城只问了一个问题，就被刘山羊拿多了几倍的问题给堵住了嘴，在唐城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之前，刘山羊是不打算搭理他的。
“我到觉得这是个好事，毕竟剿干净了土匪对我们蒙城百姓也是一件大功德。”被刘山羊从医馆里拉来的田奎充当了此次剿匪行动的军医，随行的还有几个蒙城的中医，本该跟着来的老许却被刘山羊留在了军营里看守门户。和田奎一起坐在马车上的那几个蒙城中医也是不住点头称是，祖祖辈辈居住于此的他们自然是希望蒙城风调雨顺，如果不是因为蒙城民团是出来剿匪的，这些头发已经花白的中医才不愿来受这份罪。
瞧见了吧，这就是民心所向，同样骑着马的刘山羊得意的冲着唐城撇嘴，这件事实际是他计划了很久的，借着剿匪敛财的机会把民团带出来，在提高战斗力的同时，刘山羊还想把这支民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要重建二连的誓言。葛昆山和李麟阁之间爆发的矛盾便是刘山羊的机会，只是民团教官的他现在已是蒙城两方势力急于争抢的目标，可不甘于此的刘山羊没有投靠葛昆山或是李麟阁的打算，他要成为蒙城的第三方势力。
“好吧，你说了算。”有些不甘心的扫了田奎他们一眼，马背上的唐城有些无奈，这些每天对着病人的家伙根本不了解打仗是如何凶险的事情。希望他们到时候面对枪林弹雨的时候不会吓尿了裤子，见田奎他们如此高涨的赞同刘山羊，无可奈何的唐城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田奎他们不要被枪炮声吓破了胆子。
“剿匪？”像唐城那样呆滞的还有那些被刘山羊带出蒙城的团丁们，他们中的很多人进入民团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或是混个体面，可他们绝对不想拎着步枪去真正打仗，谁都知道那枪子是不长眼的。
蒙城北山有土匪的消息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家贩卖南北货的商号最先传出的这个消息，团丁们也一直在私下里议论民团是不是要去剿匪，可见刘山羊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每天被训的快要累死的团丁们也就忘记了此事，这会被刘山羊告知出城是为了剿匪，团丁们立马炸窝了。
“我不去，我家只有我一个独根苗，我要是死在土匪手里了，谁来给我爹娘养老送终。”议论纷纷的团丁中终于有人先喊了出来，一个手里只拎着根红缨枪的团丁走到了刘山羊面前。“刘长官，那些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就只有这根红缨枪，真要是死在土匪手里，我家可就绝后了。”年轻团丁把手里的红缨枪扔在刘山羊脚下，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在其他团丁众目睽睽之下，强忍着怒火的刘山羊并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冷着脸冲那些团丁们喊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这些人都是蒙城本地人，新来的县长把你们从招募进民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蒙城人做点事情。土匪能杀人，难道你们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吗？你们都有家人，难道那些死在土匪手里的蒙城人就没有家人？不剿了这些土匪，就还会有更多的蒙城人死在土匪手里。”
依着刘山羊的性格和脾气，自然是说不出刚才的那段话，可谢波说过，而且不止一次在二连训练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刘山羊刚才不过是在复述谢波曾经说过的话，只是把其中某些地方小小的修改了一下。刘山羊只想用谢波那种方式让眼前的这些团丁们鼓起勇气，但他却全然忘记了这些家伙在2个月前还只是些庄稼汉，这些团丁对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感兴趣。
“我也不去，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群居动物最明显的一个特点便是盲从，人也是群居动物，所以盲从的特点是不可避免的。有第一个放下武器的人出现，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在刘山羊还在极力挽救的同时，至少有40多个没有被配发步枪的团丁站了出来，和最先放下红缨枪的那个年轻团丁站在一起。
“刘长官，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听不大懂，不过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蒙城人着想。”一个看着年纪稍大些的团丁逃避着刘山羊的怒视，只是低着头啃啃哧哧的小声说道，“我们连支枪都没有，就拿着红缨枪和大刀去剿匪，怕是去了也是只能送死的份，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回家吧。”
已经有些泄气的刘山羊扫视了一圈那些放下刀枪的团丁们，然后把目光移向剩下还站在原地的团丁身上，“已经有人要选择离开了，我不是你们的长官，也没有权利安排你们的生死，所以我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如果还有人想像他们那样像个娘们一样离开，我准许你们放下武器和他们站在一起。”刘山羊的手指不偏不倚的指着那些放下武器的团丁们。
“我们不是娘们”被刘山羊戏称为娘们的团丁们喊叫着回应刘山羊，“我们只是没有武器，你要是也给了我们武器，我们绝对不会做孬种。”面对刘山羊话语中的指责之意和娘们的雅称，团丁们马上就找到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借口，他们没有武器，手无寸铁和土匪打仗肯定是去白白送死。
“他叫唐城，你们应该都知道他吧。”刘山羊把唐城叫到了自己身前，“这个孩子今年还只有19岁，在小鬼子进攻上海的时候，他在全连阵亡的情况下，一个人守着一个阵地和小鬼子交火。在南京城里，他跟着我和小鬼子打了8天，他身上的伤怕是比你们所有人的伤加起来还要多。”刘山羊有些夸大其词的话让唐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刘山羊紧紧的攥着他的一只手，唐城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
“你们当然会说手里有枪谁怕谁啊，要是给你们发了枪，说不定你们比他还要厉害。”刘山羊的嘴角擎着冷笑看向这些放下武器的团丁。“他能用一支没有子弹的驳壳枪活生生砸死一个鬼子兵，而且还是自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你们能做到吗？他能在南京城城外一个人对着几十个鬼子兵发起进攻，还炸掉小鬼子的一辆坦克，你们能做到吗？”
看着唐城那张有些微微潮红的脸，那些想要出言反驳刘山羊的团丁渐渐把脑袋低了下去，和唐城相比，他们要年长的多，身体也要健硕的多，面对唐城这么个还应该被称之为孩子的年轻人，他们的确是有些底气不足。刘山羊很满意这些团丁们的反应，和唐城相比，这些身形壮硕的团丁们的确不值一提。
“土匪毕竟是土匪，他们不是正规军，手里不会有重武器。只要我们计划得当，完全可以用最小的伤亡的赢得胜利，甚至还能做到没有伤亡。葛县长可是说了，只要我们干掉那些土匪，从土匪窝里抄出来的财物，民团可以留下三成下发给个人。”刘山羊最后那句话让那些背着步枪的团丁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在钱财面前，所谓的生死都可以暂时被抛之脑后。
民团每月的饷钱只够家人的温饱，有机会获得额外的钱财，这些团丁没有人不高兴，就连刚刚放下武器的那些团丁们也是面露喜色，他们此刻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刚才做出的选择。
第四十一章 路遇
剿匪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情报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如果连土匪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么刘山羊的这次剿匪实战就形同于一次纯正的春游活动.葛昆山从军营抽调走的那120名团丁说是被调去探查土匪的行踪了，实际他们是被葛昆山调去帮着自己贩运私货去了，所以已经猜到这一点的刘山羊并不相信葛昆山提供的土匪信息。
“小何，我知道你的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死在土匪手里，但你要记住，发现土匪的行踪之后，你要做的不是冲上去和他们拼命，而是马上原路返回找到我们，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把那些土匪一网打尽，否则就是失败。”刘山羊训练的这些团丁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去和土匪对阵，被刘山羊提前派出的何光他们四个人便是这些团丁中的异类，因为他们都有亲人死在土匪手里，所以他们四个是坚定不移支持剿匪的团丁。
何光是这些团丁中唯一一个上过学堂的，要不是去省城返货的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死在了拿货土匪手里，也许何光现在还坐在学堂里读书写字。“该死的土匪”汗流浃背的何光仰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抓腰间的水壶，可就在手指已经触碰到水壶的时候，何光却把手收了回来。水壶里的水已经不多了，和他一块出发的伙伴们就要回来了，何光想把剩下不多的水留给他们。
急于找到土匪报仇心切的他们出发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刘山羊的要求携带足够的食物和饮水，山地攀爬的疲惫让何光他们已经喝光了一壶水，他身上的水也只剩下了一半。远远看见自己的三个伙伴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山坡上，一直悬着心的何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四个人当中，何光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但他却是四个人之中拿主意的那个人。
“找到了，就在北山的青龙岭上，华子看见那上面有烟。”年龄最大的孙阳接过何光递来的水壶没有喝，却顺手递给了不停大口喘着粗气的赵家勇。“青龙岭的路不是很好走，我和华子摸上去看过了，那上面有四个土匪守着山路，通到后山的山路上有车辙和马蹄印，看那印子还是新鲜的，说不定山上的土匪又下山劫道去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何光的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所以何光此时正用铅笔头和纸，把孙阳刚才所说的全都记了下来。“刘长官交给咱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土匪的老窝，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他们了，那咱们就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回去通知刘长官，他们这会也应该出城了，顺着大道回去指定能在半道遇上他们。”
按照刘山羊的嘱咐，何光决定和孙阳手留下守在这里，让赵加勇和马华回去找寻刘山羊汇报情况。“把枪藏好，要是遇上土匪了，不要想着和他们硬拼，把这里的情况带回去告诉刘长官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作为四个人当中最小的一个，何光没有开口，临行嘱咐的话都是孙阳代劳交代的。
孙阳他们实际并没有找到土匪的老窝，他们只是远远看见了那几个看守青龙岭的土匪，就按照原路返了回来。如果是换了刘山羊带人来侦查土匪的情况，绝对会顺着青龙岭继续向后山搜索，直到他找到土匪的老窝为止。孙阳他们的胆怯使得他们带回去的情况并不完整，因为他们发现的青龙岭并不是那些土匪回归老窝的必经之路。
心急如焚的赵加勇和马华却不知道这些，按照临行前孙阳交代过的那样，两人顺着大道向县城方向疾行狂奔，他们不知道刘山羊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但他们知道自己的速度越快，遇上刘山羊他们的时间就越早。“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先歇一会吧，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大口喘着粗气的赵加勇停下了脚步，玩命跑了能有两里地，赵加勇的体力消耗的太快。
同样喘着粗气的马华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想要坐在路边的赵加勇，不等赵加勇问什么样要拉住自己，马华就已经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并大力的把赵加勇往路边的野地里拖拽。“别出声，我听见前面有马蹄声，至少有十几匹。”马华一边拖拽着赵加勇奔向野地里的一处凹地，一边贴着赵加勇的耳边小声的提醒着。
军营里也有马匹，可除了几匹用来拉车的挽马之外，能骑乘的马匹只有6匹，马华听到的马蹄声绝对是超过15匹以上的马群才有的规模，所以马华断定骑马出现的绝不会是他们的人。有了马华的解释和提醒，赵加勇不在绷紧了身体，也顾不上自己马上就要见底的体力，低着头跟在马华身后拼命奔向野地里的那个凹地。
100多米的距离若是放在刚才，赵加勇说不定跑出几十米就能脚软奔溃，可这会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和任务的成败，马华和赵加勇在那些骑马的人出现之前，就奔进了那处凹地里，并紧紧贴着地皮趴伏了下来。努力控制着蹦蹦乱跳的心，不敢大声喘气的两个人静静的趴伏在凹地里，他们甚至连抬头打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马匹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养得起的，而且这会出现的马蹄声至少是15匹以上的马匹才有的规模，有这样本事的要不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要不就是他们一直苦苦找寻的北山土匪。马蹄声由远而近，强健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就像是直接敲击在了马华和赵加勇的心脏里，那种疾响如鼓点般的马蹄声在他们听来就如同战鼓般让他们心惊胆战。
马华他们藏身的凹地距离大道只有百米远，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隐藏自己和赵加勇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们四个出发时，刘山羊亲**代过的事情，老实稳重的马华把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马华听的不错，大道上的确是来了十几匹高头大马，不过这些骑在马背上的并不是北山的土匪，而是一些平常百姓扮相的汉子。
如果凹地里的马华和赵加勇此时抬头，就绝对会发现那些骑马的汉子和常人的不同之处，不同之处不是那些汉子，而是他们骑着的马匹。那些高头大马明显和马华他们见过的马匹不大一样，首先在个头上就要比军营里的马匹高了很多，而且这些马匹奔跑时的姿态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如果此时刘山羊在这里，就一定会认出那些马匹都是军马。
“小泽君，我们还有多远才能赶到你说的那个地方？”马背上的黑田单手抓着缰绳，把已经有些僵硬的右手放在嘴边哈着气，试图用这种方法令自己的右手恢复灵活。早春三月的天气已经回暖，可骑马疾行的他们却是顶着风行进的，马匹的高速加上迎面而来的风势，已经足够令马背上的他们体温下降身体僵直。
“闭嘴，黑田，出发的时候大佐可是说过，要我们用支那语交谈，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占领区。”同样稍稍放慢了马速的小泽回头瞪了黑田一眼，然后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一样，要记住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在没有收到大佐的命令之前，千万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身份。”
“是，老板，我们记住了。”被小泽告诫了的骑手在马背上点着头，按照早就商量好的身份称呼小泽为老板，只有最先用日语说话的黑田却是一脸的不在乎。黑田和小泽是同一年的兵，而且两个人都有过在满洲服役的经历，如果不是黑田违反了军令私自放走了一个暗中藏匿黄金的同乡，也许现在当上小队长的就不会是小泽，而是他黑田宇光。
正是由于心中的不平衡，从小泽当上小队长的那一天起，黑田就没有称呼过小泽的官阶，而是还和从前一样对小泽直呼其名。一直念及旧情的小泽也没有因此和黑田交恶，在他看来，小队长只是他进阶的一个立足点，为了一个小小的少尉小队长就和同年兵的黑田交恶，实在有些不上算，而且黑田是他小队里为数不多几个老兵中的一个，小泽也需要他的帮助。
“走吧，加快速度，青龙岭就在前面不远，到了山上，咱们就能好好休息了。”小泽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摸着身后横放着的麻包。他们这十几个人中只有小泽的马背上横放着一只麻包，马背里装着一部分解状态的电台，这是他们联系大部队的唯一途径，所以小泽每时每刻都在留意身后马背的安全。
“总算是走了，咱们也离开吧。”凹地里的马华听着大道上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急忙催促和他趴在一起的赵加勇起身离开。大意的马华和赵加勇只记得要赶紧找到从县城出发的刘山羊和民团，却全然忽视了那只马队疾行的方向正是他们才离开不久的青龙岭，而且孙阳和何光此刻还守在青龙岭下。
第四十二章 准备战斗
“我们要见刘长官，马上。”气喘如牛的马华和赵加勇终于在彻底崩溃之前遇上了刘山羊派出的前哨团丁，虽然这些担当前哨斥候的团丁还不是很熟练，让人看着也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但马华和赵加勇还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张开手脚脸朝下趴伏在了大道上。
筋疲力尽的马华和赵加勇被担当前哨的团丁背去见到刘山羊的时候，后者正皱着眉头站在靠近大道的一条岔路前低头看着地面。刘山羊脚下的岔路不是常人惯走的大道，看这条岔路的方向应该是来自蚌埠方向，虽说葛昆山那里还没有接到蚌埠陷落的消息，可刘山羊私下里猜测日军的前锋部队一定就在距离蚌埠不远的地方，或者他们已经派了渗透部队进入蚌埠。
可能是心里的紧张和那种莫名的紧迫感，刘山羊对于蒙城所有发生的异常事情都很是留意，就像此刻踩在他脚下的这条岔路便是众多异常中最能吸引他的一个。刘山羊发现这条岔路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手下的团丁，得知这条岔路并没有太多人惯走之后，刘山羊下令民团停止前进。
“一条不是很多人走的岔路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的马蹄印，这说明了什么？蒙城县里有圈养许多马匹的大户就只有那么几家，而且我们从县城一路过来并没有遇上骑马的人，那么这些骑马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是要去什么地方的？”仔细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刘山羊的心里满是疑问，可惜不止是他找不出答案，而且这里也没有能够给他解惑的人出现。
“刘长官，马华他们回来了。”脸色发白的马华和赵加勇被前哨背了过来，看得出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那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一看就是累脱力的症状。刘山羊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询问两人，而是把田奎他们叫过来为二人先诊治一番，在刘山羊的记忆里，88师的新兵可是有不少都是因为训练强度过大，致使劳累过度猝死在训练场的。
“我们找到土匪的窝在什么地方了，何光和孙阳留在那边守着，我们是回来报信的。”半壶水下肚，马华首先开口说话，和赵加勇相比，马华的体力显然要稍稍强一些。“青龙岭，我们在青龙岭发现了土匪的踪迹，那里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小道，青龙岭上的那几个土匪应该就是看守那条小道的。”恢复了一些的马华热切的望着刘山羊，却不知后者此时正在心里骂着他们四个。
听完了马华含糊不清的情报，刘山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这两个成事不足的家伙撵回县城去，做敌情侦查怎么会如此的轻率，只是发现了几个布置在外围的土匪就自以为发现了土匪的踪迹，这要是在打仗的时候，自己这支队伍很可能会因此遭遇灭顶之灾。看着瘫软在地上犹自强撑着望向自己的马华，刘山羊唯有先把怒气压制下来，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们四个，不过是才训练了2个月的团丁，能发现土匪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在路上还遇上了一支马队，不过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去北山了，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土匪。”马华羞于提起自己和赵加勇躲藏在洼地里的事情，可赵加勇却不顾及这些，直接把他们遭遇马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果然是引来了刘山羊的注意。
按照赵加勇的说法，他们是在一个时辰前遇上的那支马队，现在刘山羊就已经能很肯定岔道上的那些马蹄印便是那支去北山的马队留下的，因为岔道上的马粪是骗不了人的。刘山羊检查过岔道上的那些马粪，马粪的温度和新鲜程度足以证明留下粪便的马匹离开这里不会超过2个小时，而赵加勇提供的情报正好能够印证刘山羊的推测，只是现在不知道那支马队是不是北山上的土匪。
“怎么办？”暗自思量的刘山羊把视线移向安然坐在大青马上的唐城，他倒是没指望唐城能帮着自己想到办法，思考时的东张西望早已经成了刘山羊的习惯动作。刘山羊莫名其妙的视线让马背上的唐城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毛，唐城用眼神询问着刘山羊，可后者却早已经把视线挪开了。
“青龙岭，出发。”左右衡量之后，刘山羊还是决定先去青龙岭一看究竟。何光他们虽说没有找到土匪的真正巢穴，但他们至少在青龙岭上发现了有土匪出没。发现土匪就好，刘山羊对自己逼供的手段从不怀疑，只要能捉住活口，刘山羊就有办法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土匪老窝的位置。
6人组的前哨团丁被刘山羊重新派了出去，在大队人马前面一里地左右前行，一旦前哨发现异常或是土匪的行踪，他们中的两人就会立即返回和大队汇合，剩下的四个人会一路尾随追击，直到后面的大队跟上来。唐城也学着刘山羊的样子看过那些马蹄印，可他没有从那些马蹄印里看出什么门道来，倒是田奎带来的一个游医徐阳说出的看法和刘山羊是一致的。
“这个徐阳去过内蒙，曾经在那边待过好几年，要不是因为打仗，怕是连蒙古女人都娶回家来了。”田奎他们的马车就在唐城的旁边，无聊之极的两个人正好能聊到一块。和唐城一样，徐阳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不过他倒是和田奎的关系很好，这几个医生里，怕是只有田奎最了解徐阳。
了解徐阳只是出于唐城的好奇，可能是性格的原因，身体完全康复之后的唐城对身边出现的人和事都有一种警惕和防备，徐阳不过是一个游医，却对那些马粪说的头头是道，这就由不得唐城对他有了警惕。田奎的介绍让唐城的警惕松懈下来，不过那也只是松懈，唐城心底里的防备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眼角的余光还在不是的扫视着马车上不做声的徐阳。
“唐城，到前面来。”唐城和田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刘山羊却不想唐城太过舒坦，直接扯着嗓子叫唐城去前面。300人的蒙城民团被葛昆山调走了120人贩运私货，剩下这180人中配装了武器的只有不到100人，但葛昆山提供的情报显示北山的土匪不过40多人，刘山羊对剿灭这伙土匪信心十足，所以他打算让唐城指挥第一小队的60名团丁。
“咱们这些人里打过仗的就只有咱们三个，九斤已经被我安排去护着那些医生们了，我要坐镇指挥，第一队就交给你指挥。”在刘山羊的计划里，第一队并不代表就是尖兵敢死队的角色，而且唐城在千灯镇的时候就有过指挥团丁的经历，虽说那时的人数没有现在的多，可凭着唐城在南京城里的表现，刘山羊绝不会把唐城当成普通一兵对待。
这不是唐城第一次指挥团丁，但绝对是他第一次领兵作战，还好有谢波的那本日记，否则唐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绝。“你是二连的人，二连就没有孬种和怂包蛋，你是**的上士班长，完全有资格指挥那些团丁，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要相信老子的眼光。”怕唐城会有所胆怯，有些不放心的刘山羊最后又跟唐城低语了几句，不过看唐城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在意。
“领兵打仗，关乎的不光是自己的生死，还有手下士兵的生死，胆大心细才是正道。”唐城在心里默念着谢波日记里的那段话。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但唐城知道胆大心细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经历过南京战役之后，唐城不再抗拒打仗，相反他还有些期待作战时的那种硝烟味道，因为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能忘却很多不愿回忆的事情。
“第一队，加快速度。”把手中的步枪插回鞍袋里，唐城轻磕马腹加快速度赶到了整个队伍的前面，划归进第一队里的69名团丁按照唐城的命令开始加速，很快便和刘山羊指挥的中军拉开了距离。刘山羊带出来的蒙城民团本就人数不是很多，配枪的团丁也不过半数，分兵行进自是大忌，可刘山羊却没有阻止唐城对第一队的指挥。
“不经历过失败又哪里会知道成功的艰难，再说北上的土匪只不过才40几个，咱们大可不必那么小心。”对于身边田奎提出的疑问，刘山羊一脸的淡然。他倒是希望北山上的土匪会主动出击对付唐城指挥的第一队，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土匪们会顺着山势进行逃逆，从而达到把土匪一网打尽的目的。
对于唐城指挥的第一队遇上土匪时是否会落败，刘山羊倒不是很关心，他相信在唐城的字典里，也同样没有失败这个词的存在。他同样也不认为60名装配了步枪的团丁会被40几个只有短枪的土匪打的落花流水，他知道自己训练出的团丁有怎样的战斗力，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也不至于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