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对抗与屈服
有了唐城的面授机宜，收容站里的中队伤兵第二天果然没有吃上早饭，日头都已经高悬中天了，有幸喝到稀粥的也只是那些还卧床不起的真正伤兵们。“弟兄们，那姓毛的这是想活活饿死咱们啊，活不下去了，走啊，去找姓毛的算账去，长官们把咱们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等死的。”这次挑头的还是那个光头伤兵，虽说在侯三手下吃了亏，可大多数伤兵还是愿意听他的鼓动。
围聚在一起的百十个伤兵气势汹汹的向毛站长的办公室走来，一直躲在屋子里的毛站长此刻早已经小脸煞白。“毛站长，不用怕，咱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嘛，你只管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剩下的事情我们帮你办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站在毛站长身边的侯三嬉笑道，虽说外面已经围聚了超过百名伤兵，可侯三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慌张。
直到那不停叫喊的光头带着其他伤兵向这边走来，侯三这才紧了紧自己的腰带，抄起桌上那根儿臂粗细的木棍裂开嘴狞笑着。“弟兄们，人家马上就要打上门来了，该咱们露面的时候，先说好了，不准打要害，只往肉厚的地方招呼。”侯三这些话当然不是对已经不知所措的毛站长说的，在这间属于毛站长的办公室里还站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而且这些人的手里也拎着和侯三手中一样的木棍。
如果是放在平时，侯三他们十几个人绝对没办法抵挡过百伤兵的围攻，可现在这些伤兵已经被饿了一整个上午，真正像那个光头一样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却没有几个。“姓毛的，出来，爷爷们要吃饭，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别冒头。”离着十几米远，屋子外面乱糟糟的叫喊声便已经传进大家的耳朵里，侯三拉开门口一马当先出了屋子，十几个大汉也跟着走了出去。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和煦的笑脸，侯三等人出了屋子便冲向正走过来的伤兵们，手中的木棍也随即挥下，只一个照面，措手不及的伤兵们就已经被侯三等人击翻了十几个。闹腾最凶的那个光头是被侯三砸翻的，儿臂粗细的棍棒砸在身上的滋味可不是很好，还好侯三他们并不是真的要致他们于死地，棍棒也尽是挑着肉厚的地方击打，否则他们这些人绝没有还有余力在地上翻滚和惨叫。
毛站长隔着办公室的窗户，亲眼看着外面的伤兵被侯三等人一个接一个的打翻在地，一直等着外面还能站着的伤兵不多时，毛站长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你们都是伤势已经大好的，如果按照军部的命令，你们这些家伙早该被重新送回部队才是。可你们留下来了，既然留下就该遵守这里的军规法纪，我是这里的站长，你们留在这里期间就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就只能继续饿肚子或者返回你们原先的部队和小鬼子打仗。”
跑来闹事的伤兵统统被击倒，毛站长也只是说出了他们这些人将要面临的选择，而后便带着侯三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不管是毛站长还是侯三都没有去理会还躺在地上的伤兵们，遭受重击的伤兵们更是垂头丧气，他们可没有想到毛站长会如此的狠毒，居然会从外面找来人来对付他们。
院子里发现的事情没能逃过唐城的眼镜，实际上侯三他们动手教训那些伤兵的时候，唐城就一直在仓库里用望远镜看着。这些伤兵其实就是溃兵，溃兵最大的依仗便是不在乎，在战场上直面过残酷之后的溃兵敢于对一切事物不在乎，但这种不在乎里面并不包括他们的性命，相反，溃兵远比新兵们更怕死，这种想法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光头之所以会鼓动其他伤兵如此对待毛站长，最根本的便是来自于他们的那份骄傲，伤兵们总认为自己在战场上死战过，面对过穷凶极恶的日本兵，毛站长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根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伤兵们不服毛站长。让侯三带人用棍棒教训这些伤兵，就是要打掉他们的那种骄傲，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他们需要敬重的人和事，如果没有毛站长想尽可能的往回扒拉粮食，他们这些骄傲的人可能早就全都饿死了。
和唐城计划的一样，收容站今天的第二顿饭还是没有那些闹事伤兵的份，没有饭吃，自然会有人不服，侯三便带着那些壮汉们再次出现。棍棒再一次扬起挥下，收容站的院子里也再次响起了惨叫和呼喊声，只是这次惨叫的声音小了很多。伤兵们手上的只是身体却不是他们的脑子，没有多少人会在刚挨过揍之后选择接着挨揍，院子里那些哭嚎的家伙便证明了多数人的选择是对的。
包括那光头在内的大部分伤兵被饿了一整天，再加上好死不活夜里下起雨，饥饿难耐的伤兵们难以入睡便凑在一起商量对策。“不用去偷听他们都在商量什么，这些家伙已经被饿了一天了，这会又在下雨，他们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你能指望他们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放宽心睡觉去吧，明天再整治他们一次，我想，应该就会有人做出明智的选择了。”唐城的劝让坐立不安的侯三渐渐平静下来。
毛站长也同样担心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来巡视了一遍收容站，见那些被饿了一整天的伤兵们大多还都清醒着，毛站长总算能放下心来。侯三准备好的棍棒没能派上用场，被饿了一整天的伤兵们终于认识到正确的选择是什么，“给他们吃的，让他们吃饱。”面前齐刷刷的站着百多个伤兵，让毛站长的心情很好，唐城给自己出的主意终于见到成效了。
有屈服者，也有坚持者，收容站里大半伤兵都已经表示愿意接受毛站长的指挥，并答应参加整训，而那光头伤兵和十几个意志坚定的家伙却还是一脸怨恨的和毛站长继续对峙。答应参加整训的人会得到足够填饱肚子的食物，那些选择继续顽抗的家伙自然是接着挨饿，直到他们饿不起选择服从为止。
“唐老弟，我这次可是已经破釜沉舟了，我把往后一个月的粮食都消耗在这一个星期里了，如果你先前说的情报不作数，那我可就只能拿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大门上了。”伤兵们终于肯老老实实的接受整训，可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整训并没能让毛站长笑容满面，相反这会坐在唐城身边的毛站长却一脸的阴霾。
想要让伤兵们参加整训，食物的供应就得要跟得上，毛站长也是发了狠的，直接把下个月的粮食都用在了这些伤兵身上。饿了许久的伤兵们也真是能吃，只用了一个星期时间，便把以前足够他们消耗一个月的粮食吃的差不多了，如果唐城答应的情报还没有弄到手，光是募集给伤兵们整训所需的粮食就够把毛站长逼疯。
“别着急啊，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心浮气躁只会坏了事。见过猫捉老鼠吗？你现在就是那只等着捉老鼠的猫，不出手则以，出手就要一击命中才行。”毛站长近似于哭诉的嘴脸并没能令唐城心软，他可是知道毛站长手里还有足够收容站维持半个月的粮食。“你的这些人现在只是恢复了和新兵差不多的能力，想要拦截烟土贩子，恐怕还得要接着练呢，人家手里拿的也不是木棍长矛。”
谭飞和刘石头的连日外出并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再加上乌老三的协助，他们已经确定了几个可能贩卖烟土的黑市商人，只是还没有获得确切运输沿途的路线和时间，所以刘石头他们只能用笨办法一直盯着那些黑市商人的行踪。在毛站长手下那些伤兵真正准备好之前，唐城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毛站长，否则就是害了他们。
毛站长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见唐城如此的淡定，便猜到唐城这按已经有收获了，索性再次使出缠人**，硬是磨着唐城说出了自己这边已经打探到的消息。“这个徐贵是长沙人，听说年轻的时候闯过上海滩，后来不知怎么就纠集了一伙人开始倒腾烟土。在所有我们知道的烟土贩子里，徐贵的势力是最小的一个，对付这样的家伙应该不会招惹来大麻烦。”
毛站长听完唐城的话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徐贵的烟土都是从云贵运来的，即使知道了他运送烟土的时间和路线，自己也不能带着手下这些溃兵去拦截徐贵的烟土，因为浏阳和云贵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别担心，我说的不是徐贵运货的时候拦截他，我的人说徐贵在浏阳有一处存放烟土的窝点，直接端了他的老窝岂不是更好。”
毛站长终于笑了出来，抄人老窝的确要比半道拦截过瘾的多，而且抄家的收获远远大过假扮土匪劫道。“那我就开始挑选人选了，要不是我弄来的武器弹药不够，我倒是想把这些家伙全都武装起来，我也想过一把当连长的瘾。”
第九章 绑票
“只要他们是来花钱从我这里买货的，老子才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中国也好、日本人也好，老子只认钱，其他的都跟老子没关系。”这样的话，徐贵在黑市里说了不止一次，所以别看徐贵在黑市里混的风生水起，可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很多的黑市商人都暗地里说徐贵闹不好就是个汉奸。
对这样的人下黑手，毛站长当然不会心怀愧疚，从唐城手里拿到徐贵存放烟土的具体地点时，毛站长一刻都没有耽误，趁夜便带着已经武装起来的手下跑去抄徐贵的烟土窝点。“姓毛的也是个傻蛋，抄那些烟土能弄来几个钱，还要费心费力的卖了烟土才能拿到钱。应该像咱们这样直接绑了徐贵本人，直接问徐贵要卖命钱才是最划算的。”隐在夜色中的侯三看着像个幽灵，这样的幽灵还有2个，骰子和乌老三就蹲在侯三身边。
打蛇不死反被咬，这样的事情，唐城是不会干的，既然已经决定出手，就要永绝后患才对。在毛站长带着人去查抄徐贵烟土窝点的同时，侯三他们三个却按照唐城的吩咐径自隐藏在了徐贵的家门外，抄烟土还不如直接绑人划算。刘石头他们已经打探到徐贵是个极度贪财的家伙，这样的人绝不会把全部身家都压在烟土上，唐城打算从身家不菲的徐贵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毛站长出动了百人之众去围抄徐贵的烟土窝点，这么多人的出动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侯三他们只在徐贵家的门外守了不到2小时，就见有几个行色匆匆的黑衣汉子从侧门进了徐贵的家里。“好戏要开始了，我猜刚才进去的那几个是跑来给徐贵报信的，咱们要等的正主就快出来了。”缩躲在街角的侯三把后腰上别着的驳壳枪抽了出来，骰子和乌老三两人也没闲着，也都把各自的短枪紧紧握在手中。
到底是干过土匪的，侯三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那几个黑衣汉子进了徐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徐贵带着十几条大汉冲出家门向自己存放烟土的窝点疾奔。“还好老子有连长的20响，要不然同时对付十几个人还真是有些麻烦。”徐贵家的大门上悬着两个大灯笼，让侯三他们能很清楚的看到刚刚冲出徐家的那十几条身影，侯三倒是没有慌张，只是低语一句准备开火，便搬开了手中驳壳枪的击锤。
徐贵贩卖烟土而且很贪财，但他却不是个傻蛋，浏阳大大小小但凡是官面上的人都已经被他打点到了，徐贵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查抄自己存放烟土的地方。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帮手刚冲到街口，徐贵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悸，没等徐贵做出反应，漆黑一片的街角便闪出数朵焰光。大腿剧痛摔翻在地的那一刻，徐贵方才听到枪声，跟着他的十几个手下此刻早已经人仰马翻摔翻了一地。
“别动，动就要你的命。”大腿中弹的徐贵也算硬气，挣扎着去抽腰间的短枪，却被一直大脚踩中了手臂。三个蒙着脸的黑衣汉子出现在徐贵的视线里，根本不给徐贵开口说话的机会，为首的汉子就用枪柄砸在徐贵的脖颈上。“回去告诉徐家的人，准备好20根条子，三日后送去土地庙埋在门柱下面，否则我们先撕票，再一个一个杀光徐家所有的人。”拿走了徐贵那些手下身上的武器和弹药，扛着徐贵的三个黑衣汉子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侯三他们当然没准备拿到钱之后还会放人，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徐家人听的，徐贵被侯三用枪柄砸晕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人。“唐老弟，这次可是捞着了，徐贵不光是倒腾烟土，我们还找到了20多条步枪和不少子弹。”顺利返回的毛站长明显兴奋道了极点，这会都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还径自来找唐城闲聊着自己的收获。
“这些烟土数量太多，你最好不要在浏阳这里出手，长沙是个不错的地方，听说那里黑市上烟土的价格不错，你可以去试试。”毛站长这会弄来十几箱烟土，按照事前说好的，唐城这边能拿到三箱多。穆连山为当地的大户们看病，已经认识了不少的有钱人，只是区区三箱烟土，唐城随时可以把它们卖出去。
“这个毛站长不行，没有像你这样的定力，要是被他知道咱们还绑了徐贵要20根金条的事情，我想这个毛站长一定会扇自己的耳光。”一直在整治药材的穆连山也没有睡，唐城刚才和毛站长之间的交谈没能躲过穆连山的耳朵，知道唐城后续计划的穆连山直言不讳，在他看来，这个毛站长不管是谋略还是指挥的能力都不如唐城。
“穆先生，你可别给我再戴高帽子了，咱们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现在却干起了土匪绑票的事情，要是被我的养父和前面两任连长知道此事，少不得要打断我的腿。”唐城可没有穆连山这样的厚脸皮，看着毛站长已经远去的背影，唐城长叹一声。毛站长虽说还有很多的不足，可人家却是真正为了那些伤兵在做事，自己绑了徐贵却是为了自己的退路着想，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也别把自己看低了，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穆连山伸手轻拍着唐城的肩膀，当初唐城把自己硬抓进来的时候，穆连山还很是不忿，他总认为唐城这些人和其他的溃兵没什么两样。可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穆连山对唐城他们的态度也慢慢的发生改变，和那些只会逃跑的溃兵们相比，唐城这些人是真的在打鬼子，南下溃退也不是唐城一个人的错误。
穆连山知道刘石头身上有钱，而且刘石头还私下里给他看到腰间夹带里的金条，穆连山从来就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如果唐城他们和其他溃兵一样身无分文，像唐城那么重的伤很可能早就死在平江县城里了。做一个不愁吃喝的溃兵还是做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溃兵划算，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再说唐城弄钱也是为了大家，而不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的享受。
毛站长是个说干就干的急性子，顺利得手的第二天便带着人去了长沙，唐城却把分给自己这边的那些烟土藏在了仓库里，在浏阳这里的烟土贩子忘记徐贵之前，他并不打算出手这些烟土。徐贵被人绑了票，这在浏阳黑市里可不算什么太重要的新闻，混江湖的人很少有能够善终的，尤其徐贵那样的性子更是容易得罪人。听说徐贵被人绑了票，更多的人是在暗地里幸灾乐祸而不是关注徐贵的下场。
徐家的人付出10根金条只换回徐贵的尸体，绑票的土匪甚至还放话要徐家再准备20根金条，否则还会绑徐家的男丁。烟土被人抢了，家里主事的徐贵也死了，徐家的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随即出钱找了很多的人帮忙查询绑票之人，只可惜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想不到这事是58军收容站里的伤兵做的。
有了钱自然是先弄吃食回来，在长沙顺利脱手烟土的毛站长返回浏阳时更像和暴发户，粮食、肉食、军装被服、药品，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全都买了一些带回收容站，刘石头甚至看到帮忙卸车的士兵从卡车上搬下俩几箱步枪。“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恢复如初，不过我想把已经恢复过来的家伙武装起来，听说浏阳南边有土匪出没，我准备带着他们出去剿匪练兵。”喜笑颜开的毛站长跟唐城说出了自己的盘算，看样子这货还真的准备当连长。，“你我是军人，上阵杀敌本就是咱们的本份，这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确定，你这个收容站的站长能带着一百多号人外出去找土匪的麻烦？你在收容站也没有副手，你走了，收容站怎么办？你们58军上层如果追问下来，我看你这个收容站站长的位置怕是也保不住了吧。”唐城没想调侃毛站长，但他说的却是事实，擅离职守是要军法从事的。
唐城的话让原本信心十足的毛站长泄了气，没想到自己站长的身份却是束缚手脚的所在。“姓毛的不算坏人，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如果领兵打仗，他手下的人可能会死的很快也死的很多。因为他根本没有做好上阵杀敌的准备，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真要是和日军对上，说不定他会第一个死的。”
唐城的话，刘石头很多时候都听不懂，不过他知道唐城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自家连长不看好这个姓毛的，刘石头也就没心思再和毛站长多说废话。天气一天一天热起来，刘石头现在就只盼着唐城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老是待在这个收容站也不是正经事，一旦唐城的伤势大好，便是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
第十章 世事难料
唐城原以为毛站长说要去领兵打仗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过了能有一个星期之后，毛站长突然要请自己喝酒，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戎装神色肃穆的毛站长，唐城知道自己猜错了，这货是真的要上战场去了。“唐老弟，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这样的。”两人就坐之后，毛站长的第一句话就把唐城惊的要跳起来。
“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似乎很满意唐城的反应，毛站长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也看得出你们这些人是打过硬仗的，但凡有些本事的人总是看不起比他们差的，我这样躲在后方混吃等死的家伙可不正是被你看不起的那类人。”唐城彻底傻眼了，姓毛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上来就把自己贬成了混吃等死的一类人当中。
抓起桌上的酒杯给唐城示意了一下，还没等唐城伸手抓住酒杯，毛站长的第一杯酒就已经下肚了。许是察觉出唐城看向自己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正给杯子里倒酒的毛站长笑着说道，“我没病也没傻，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想去前线打鬼子了，只要能让我上前线打鬼子，就是减寿十年也无妨，比起死在前线的那些弟兄袍泽，我已经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一向清风明月的毛站长还有如此的一面，这是唐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可不认为这是毛站长自己感悟的结果，这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结果。“你知道吗，58军在前线打了胜仗，大胜仗。”几杯酒下肚，毛站长的脸已经变的通红，说话的时候也开始颠三倒四的含糊不清，唐城要很费劲才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打了胜仗，对上面就可以有个交代，至少军政部给我们58军调拨补给的时候不会再卡我们的脖子。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毛站长突然站了起来，双眼瞪的溜圆叫喊道，“可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吗？前不久还聚在一起喝酒的袍泽就这样没有了，没有了。听说有的团活下来的弟兄还不到一个连，还有的一个营就只活下来十几个弟兄，恐怕连一个排的人手都凑不够啊。”
唐城已经被毛站长带来的消息弄懵了头，声嘶力竭的毛站长此时已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着桌上的酒壶嚎啕大哭起来。唐城他们在58军的收容站里安定下来到现在，就只是在刚刚苏醒的那天听说58军是去了奉新，再后来便没有留意有关58军的消息，突然听毛站长说58军打了大胜仗，唐城原本还很高兴，可听了毛站长后面的话，唐城彻底懵了。
一个过千人的团会被打的只剩下不到一个连，可想而知当时战局的惨烈，不管是在南京还是蒙城，唐城都经历过痛失袍泽的事情，尤其刘山羊还战死在了蒙城，所以唐城很能理解毛站长此刻的心情。“我毛子成虽说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人，但也知道国亡家灭的道理，不把小鬼子赶出去，咱们中国人就永远别想过上舒心日子。”
半瓶酒下肚，一向说话滴水不漏的毛站长已经满口的酒气，好在这里是毛站长的办公室里，唐城倒是也不怕会有人听到自己两人的交谈。“我看你还是把手下的士兵交给别人指挥为好，战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打仗总是会死人的，战场的凶险也不是你能想象得出来的。我从离开上海之后，已经见过太多的伤亡，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还有比你说的还要惨的。”
唐城是真心想要劝说毛站长别逞一时之勇，可已经酒意上头的毛站长却认为唐城还是看不起自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瞧不起我，总以为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我偏不信，我就要上前线去，打几个胜仗给你们这些人瞧瞧，我毛子成也是可以带兵打仗的，我毛子成不怕死。”
酒意上头的毛站长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听的唐城不禁连连皱眉，这样的一个状态上战场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现失误，很可能就会害整个连队陷入危局之中。可不管唐城如何劝说，毛站长咬死了那几句话不松口，口口声声的叫嚣着要证明自己给唐城看。“毛站长，怕不怕死不是只用嘴说的，我见过很多笔你嗓门叫的响亮的，可后来呢，铺天盖地的炮弹砸过来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全都变草鸡了。”
“可我不一样”突然爆发的毛子成挥手把桌上的酒壶碗碟扫落倒地上，伸手紧紧的揪住唐城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崇阳战役，我两个哥哥死在那里，三天前，我们四兄弟里最小的弟弟也死在了奉新，我们毛家没有孬种，我的三个兄弟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我去前线也准备把命留在那里。”
被人揪住衣领的感觉很不好，若是放在平时，唐城可能早就翻脸拔枪相向了，可面对两眼通红的毛子成，唐城却无法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想到这货还是个忠烈满门，四个兄弟里已经死了三个，怪不得唐城一直觉得毛子成这么个少校充当收容站的站长有些怪异，原来是58军看在他俩哥哥已经为国捐躯的面子上在照顾毛子成。
“你可要想好了，战场上的凶险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手下那些士兵也许现在还听你的，可如果你不能给他们带来胜利，如果你不能带着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这些家伙可能会在背后打你的黑枪。当兵的人很实际，能吃饱肚子，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是他们全部的期望，如果你做不到这两条，我劝你趁早打消上战场的念头，去了，只会害你丢掉性命，也会害了你手下那些士兵的性命。”
见毛站长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话，唐城随即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前一刻你的长官下达的命令可能在下一刻就已经不适用了，在这个时候，你需要做的是要带着身边的人努力活下来，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更好的杀小鬼子。如果一味的去迎合长官的意图，你就势必要用手下士兵的性命铺路，铺出一条属于你的青云大道，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下得去手那么做。”
这回换做毛子成傻眼了，他可从不知道战场上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唐城刚才说的这些，他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没有告诉你我是88师的人吧？88师算得上是**嫡系中的嫡系了，可嫡系怎么样，我们在南京的时候，不是一样被教导团拿去当成炮灰部队用。几场仗打下来，我们二连就只活下来三个人，虽然我们也杀了很多小鬼子，可没有人记的我们。所以，你要记住，从上到战场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能拿自己当做是活人了。”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要先把自己当做是个死人，只有这样，你才有胆子去和小鬼子打死战。日军也是人心肉长的，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被子弹打中了一样会疼会死一样会惨叫惶恐。既然劝说不了你，那我就只能祝福你，在战场上多条心眼，别叫别人拿你当了炮灰，那样的下场会很惨，真的。”毛子成心意已决，唐城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随即告辞离开，走出老远回头望去，毛子成的办公室里仍旧还亮着灯。
毛子成走了，带着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百多个溃兵一起走的，走的时候悄无声息，除了收容站的两个哨兵，便没有人知道毛子成他们是半夜离开的。收容站里一下子少了一百多人，原本整日里喧嚣不断的收容站立马清静下来，天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唐城倒是没什么，只是刘石头他们几个闲不住的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老是询问唐城何时离开这里。
“只怕还要两个月，你的伤势才算大好，现在这样，别说坐大车，就是坐卡车也不行，伤口如果裂开会很麻烦。”穆连山每隔几天就会为唐城诊脉顺便检查伤口恢复的情况，有了他的诊断，刘石头等人便不再缠着唐城询问何时离开。走了毛子成，收容站便没有了站长，唐城原以为这个收容站很快便会关闭，没想到从毛子成离开的第三天，便陆陆续续的有58军的伤兵从前线运来收容站。
“唐连长，咱们可又见面了。”眯着眼晒太阳的唐城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黄成中，这货不是早就去当连长了吗？而且58军的部队这会应该在奉新一线才对，可这家伙怎么跑来浏阳了？许是察觉出了唐城的疑惑，黄成中笑着答道，“我可不是逃兵，我是正经八百撤来后方休整的伤号。”
唐城这才注意到黄成中身体的不对头，这货右臂的袖子居然是空的，“我还算好，只是少了一支胳膊，跟着我的那些弟兄却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前面打的太惨了，死的人也多。”黄成中很是不在意的甩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也算不错了，老子用一只胳膊换来这个收容站站长的位置，你说我是不是赚大发了。”
第十一章 黄成中求助
黄成中只回来的那天跟唐城说了几句前方的战事，再之后便没有说过同样的事情，唐城本就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黄成中不说，唐城自然也就不会主动问及。不止唐城自己不问，还一再叮嘱刘石头他们几个也不要去打听前方的战事。“我们不是58军的人，能留在这里养伤已经得了最大的便利，不要去议论那些跟咱们无关的事情，牵扯进去只会对咱们不利。”
刘石头他们几个虽然不明白唐城所说的牵扯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既然是唐城的命令，他们也只能遵从，再说他们跟那些58军的伤兵也的确没什么能说一块的。穆连山不是刘石头，虽说穆连山是被唐城抢拉进来的，可穆连山混迹江湖多年，也算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见唐城如此这般叮嘱刘石头他们，便知道暂编团的事情已经在唐城的心里长了刺。
“我的确是怕了，不是怕被逼着去和日军打仗，而是害怕石头他们会因为去丢掉性命，上次如果不是我决定帮着暂编团弄武器弹药，也许老东北就不会死。”唐城苦笑连连，“结果没想到，咱们拼死把武器给弄回去了，却被人家直接扫地出门。说到底咱们和川军不是一路人，咱们的死活在人家的眼里也不算什么，58军也一样，他们也不会理会咱们的死活。”
坐在唐城身边的穆连山想要劝解唐城，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默默的坐着陪唐城抽烟晒太阳。“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带着你们几个活下来，**有百万军队，不缺咱们这几头蒜。在上海，我是去了养父，在南京，二连被打的只剩下三个人，到了蒙城，我又失去了一个像父亲多过像师傅的人。”
“我不欠国家的，该做的我已经都做过了，死在我手里的鬼子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样的战绩足够我远离战场和杀戮，剩下的事情该交给其他人去做了。长官们经常说家国天下，家，我已经没了，国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更是和我没有关系，天下是那些肚满肠肥的政客老爷们的，咱们这样的人所求的不过是个能活命的机会。”
唐城头一次在穆连山面前说这些话，后者已经陷入沉思中，他不得不承认唐城刚才那些话说的没错。日本不过是个弹丸岛国，中国人如果能够团结起来，别说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说不定直接灭了日本都不是问题。可中国从进入民国开始，就一直内战不断，各方诸侯们谁也不服谁，如果不是这样，偏居海岛的日本又怎么会趁虚而入先占了东三省而后进攻中国内陆。
从淞沪战役爆发以来，**虽说集结了大批部队抵抗日军的进攻，期间也有过堪称辉煌的胜利，可**整体却一直是节节败退。**中像唐城这样能打仗的人并不少，可这样的人要嘛沦为炮灰，要嘛只是像唐城这样没有话语权的底层军官。穆连山的脑子越想越乱，越想越着急，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了唐城所说的内容，“行了，你也别瞎琢磨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就你那点见识想也想不明白，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真要是日军打过来，头一个拼命的一准是我，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上尉连长。”穆连山想要劝解唐城，没想到自己反被唐城开解了一番。唐城嬉笑着的嘴脸让穆连山气闷不已，随即恨恨的带着张小宝和林英仍旧外出行医。
虽说胸中的那口怨气没有全部消散，但坐在这里和穆连山聊过之后，唐城却自觉好了很多。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太阳，唐城便看到甩着一条空袖筒的黄成中朝自己走了过来，“唐连长好清闲，一大早上就出来晒太阳了，我老黄如果能像你这样清闲就好了。”黄成中的搭讪方式太过拙劣，躺椅上的唐城斜了对方一眼，随即呵呵发笑。
心知黄成中跑来自己这里一定是有事情相求，不过黄成中没把话说明白，唐城也就躺着不动继续装糊涂。跟黄成中一块被送回浏阳还有几十个58军的伤兵，他们这些人只是第一批被送回后方休整的伤兵，后面还会有大批伤兵要送回浏阳休整。毛子成离任只给收容站留下足够食用一个月的粮食和少量钱钞，黄成中指挥百十人打仗还算在行，可要让他维持数百人的生计，黄成中却是有心无力。
自己做不到就只好求助有人，黄成中唯一能想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便是唐城，在黄成中的记忆里，被唐城救下之后的那段日子，自己和手下士兵过的比在原来的部队里还要舒坦。能带着一伙毫无根基的溃兵能活的比在原来的部队里还要舒坦，这样的本事并不是任何人都有的，不说唐城打仗的本事，只是唐城这一路上往回扒拉东西的本事就足够令黄成中暗自称奇。
黄成中在唐城身边坐下来，倒是也不说话，只是抢过唐城手中的香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唐城无奈，只好从烟盒里重新拿出一支香烟，“你也是个上尉连长了，总不能连烟也抽不起吧，至于抢我已经抽了半截的烟吗？被总是干些给你们58军丢人的事情，你看看侯三和骰子他们，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响当当的一条硬气汉子。”
被唐城给调笑了，黄成中也不恼火，只是斜眼看着正在点烟的唐城，“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和我手下那些家伙如果也能像侯三他们那样三个饱一个倒，我们走出去也会是响当当的硬气汉子。可这肚子里没食，别说走出去了，就是在这院子里说话都没底气，你让我咋硬气？”
唐城不禁长叹一声，刚才看到黄成中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该早早离开的，这货不是个上尉军官，这货根本就是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霉。“毛站长离开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留下粮食和钱了嘛，怎么就肚子里没食了？毛站长那会管的人比你现在还要多，我也没见毛站长吵吵着说是要饿死人了。”不接黄成中的话茬已是不行，可唐城也没想着自动跳出来帮黄成中的忙。
“唐连长，你可别装糊涂，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咱不说别的，就说咱们之间的交情，难道说咱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值你再帮我一次的？”黄成中把就快要烧到手的烟头扔掉，把话直接跟唐城挑明，“我不是为了自己，如果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大不了就厚着脸皮跟着你们混吃混喝，我想你也不至于把我赶出去。收容站的粮食只够一个月的消耗，后面还有几批伤兵要送回来，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吃，如果不提前想办法，到时候可能真的会饿死人。”
唐城也知道黄成中说的是实话，虽说并不是很了解黄成中，但一路南下走过来，唐城也知道黄成中不是个会使手段的人。当日被叶新赶出暂编团的时候，如果不是黄成中和他手下的人护着自己这些人南下浏阳，可能自己早就死在半路上了，再怎么说，自己好像也欠着黄成中的人情。
“你真的想要我帮你？”唐城扭头看向黄成中，后者不禁连连点头，光是解决几百人的吃喝就已经压的黄成中喘不过气来，如果唐城答应帮助自己，那是再好不过的。“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对外和在那些伤兵面前，收容站的站长还是你，可如果是我决定的事情，你就只有遵从，绝对不能和我对着干。”
黄成中的脑袋点的像敲鼓一样，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大麻烦，他才不在乎唐城怎么使唤自己，再说他也知道唐城还看不上收容站站长的位置。“那好，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先给你说说你现在该干什么。”唐城本来还想逗一逗黄成中，不过看到后者一脸的认真，唐城便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随即很是认真的给黄成中说了好一阵子。
“你确定这么能行？我们滇军可不是长沙本地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到时候如果兜不住了怎么办？”听完唐城的话，黄成中先是低头想了一会，随即说出自己的担忧。唐城说的没错，伤兵也是兵，只要是兵就有保卫地方之责。两湖地界自古就多匪患，现在正处战乱时节，盗匪山贼层出不穷，以战养战并为不能行，黄成中只是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招致上面的斥责。
“那我可就没办法了，不管是弄粮食还是药品都需要花钱，我也不是大罗神仙能给你凭空变出钱来，你要靠的还是你自己和这收容站里的士兵，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黄成中的萎靡不振让唐城看了心里很是烦躁，索性叫来刘石头扶着自己回了仓库。办法和出路已经告诉给黄成中了，至于要这么做，还是得要黄成中自己拿主意做决定，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趁早还是卸了站长的职务为好。
第十二章 朝黑市下手
“这些黑了心的浏阳人，前几天还能论担子卖的菜，今天就成了论捆卖的了，那价钱可差了不止一倍，照这样下去，说不定等明天就还会翻一番。”一大早出去买菜的马胖子气呼呼的回来了，硕大的背篓里只孤零零的装着几个萝卜和一颗白菜。对于马胖子的牢骚，唐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这已经是马胖子第四次骂着街的回来了。
马胖子骂街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外面的物价上涨的太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马胖子没有随身带着太多钱的习惯，这就注定了他会因为钱不够手，而不得不返回收容站去找刘石头接着拿钱。刘石头当然也知道马胖子不是个喜欢贪墨的人，每次遇上马胖子来找自己拿钱，刘石头总是会多给一些，可这已经跟不上物价的飞涨。
“行了，你就别在哭穷了，赶紧去找石头拿钱，要不一会出去东西又涨价了。”不算刘石头藏着的那些金条，光是大洋就还有100多块。马胖子说的钱不禁花说的只是法币纸钞。不管物价涨成什么样，刘石头手里的100多块大洋也足够他们这几个人很好的生活几个月所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前面战事紧张，有好些伤兵都已经被送下来休整，长沙城现在只要能继续打仗的，多数伤兵都被送来了浏阳。聚集的人多了，东西自然会不够用，不够用了就会涨价，换了是其他地方也一定会这样。”经常外出的穆连山显然并不只是只给人瞧病了，看他那副很是肯定的样子，就知道他平时没少在浏阳这里转悠。
唐城正和穆连山小声说话，乌老三从外面进来仓库里，“院子里又来了几十个伤兵，看身上的伤可都不轻，黄成中这下可有的忙的了。”唐城闻言让乌老三扶自己起来，慢腾腾走到仓库门口向外望去，收容站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十几架大车，乌老三所说那些新来的伤兵正从大车上被抬下来。
只是看那些伤兵身下担架上透出的血迹，唐城便已经知道这些伤兵身上的伤势不轻，只看了几眼，唐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收容站就只有这么多的房子，来了这些伤员如何能安置得过来。老三，你马上去找黄成中，要他给咱们腾两间空房出来，仓库让给新来的伤兵充当病房好了。”唐城做出这个决定可不是心血来潮，如果黄成中所说是真的，送回后方休整的伤兵只会越来越多，与其等着黄成中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让出仓库。
“住的好好的，干什么要让出来，石头他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整治这里，怎么就成了给别人帮忙了。”乌老三显然是不能理解唐城的用意，虽说是按照唐城的吩咐出去找黄成中，可嘴里却是还在不停的嘟囔着。唐城他们现在住的这个仓库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可里面的空间却是很大的，平时马胖子在里面炖肉什么的，也不怕收容站里的伤兵们窥探，这要是搬去和那些伤兵住在一块，到时候吃个肉恐怕都要偷偷摸摸的。
“以后院子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咱们只有9个人，却占着这么大的一个地方，难保不会有人说闲话。黄成中的这个站长是他拿一条胳膊换来的，总不能因为咱们就害他丢了站长的位置，好歹咱们能留在这里也是因为黄成中的帮忙，咱们帮不上他也就算了，也不能害了他。”唐城说了一大通，想要证明自己此举完全是出于对黄成中的考虑，却不知坐在他身边的穆连山早已经闭眼打起了瞌睡。
“该死的，完全就是对牛弹琴白费我口水了。”唐城说了一大通，才发现穆连山依然是睡着了，随即恨恨的冲着闭眼睡觉的穆连山瞪了一记白眼。乌老三领命找到黄成中的时候，后者也正在为如何安置这些醒来的伤兵发愁，得知唐城主动让出仓库，黄成中大喜。随即安排手下的士兵给唐城他们腾出两间空房，单等着唐城他们搬离仓库，他这边就能把新来的伤兵挪进空间较大的仓库里去。
有了唐城的帮忙，黄成中很快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解决了新来伤兵的容身之所，新的问题又出现在黄成中面前，如果没有足够的药品，这些新来的伤兵中将会有很大一部分人在收容站里丢掉他们的性命。“抄黑市？”来找唐城想办法的黄成中瞪圆了眼睛，心说这叫什么办法。
“知道什么地方药品最多？不是药房也不是医院，而是黑市。”唐城本不想掺和此事，可他又不想看着黄成中为难，便直接给了黄成中一个堪称绝户的计划。“我这身伤如果没有足够的药物，可能早就死了八回了。你认为穆先生的草药真的对我的伤管用吗？我用的药可都是石头他们从黑市里弄来的，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你没钱也没路子，不从黑市里想办法还能怎样。”
“我知道你想说干黑市的背后都有后台，可你也别忘了你是个军人，你背后也有后台，堂堂的58军可不是什么三流部队，浏阳当地操持黑市的家伙们恐怕还没有胆子敢跟你们58军对抗。”见黄成中还是一脸的犹豫，唐城便直接道破了黄成中的担心。这要是换做是刘山羊，恐怕早就二话不说带着人去黑市砸人家的门索要东西去了、“你我一路南下，路上见过的溃兵祸害乡里的事情还少了？溃兵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就是不在乎，既然命都已经保不住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在乎的。纵然事情闹大发了，闹到上面去了，我想军政部那些大佬也不会说什么，从黑市里弄来的东西也没有装进你个人的腰包里，拿都是为了受伤的袍泽们。”
黄成中干咽了一口吐沫，轻声回答道，“浏阳这里还有60军的一个收容站，他们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要不，咱们把他们也拉上，真要是弄出事情来，长沙那边也不好拿我们两支部队出气。”黄成中这是打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他一家抄没整个浏阳黑市容易引来上层的怒火，再拉上60军一块参与此事，即便长沙那边问及此事，自己到时候也能有个陪绑的。
“你倒是好算计，还想把60军的人也拉下水，不过这样也不错，救治这么多的伤员不光需要药品，还需要医生和护理人员。如果可以，你倒是可以和60军的收容站商量着合并在一起，把需要特别护理的重伤员和轻伤员分开安置，这样既可以节省人力物力，也便于伤员的恢复和休整。”唐城的这个建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黄成中能力有限，两个收容站合并在一起，黄成中便能抽出时间和心思做些其他的事情。
“咱们这还都只是这么一说，再说现在也还不知道浏阳这里的黑市上到底有多少药品，如果药品的数量太少，就犯不着但这样的风险。”心急的黄成中当即就要去60军的收容站，却被唐城出言阻止。“第一集团军在长沙城里有办事处，你最好是先去他们那里申请粮食和药品，他们给不给的两说着，反正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这里已经很麻烦就对了。”
黄成中完全就是个除了打仗便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唐城既然已经给了出了主意，黄成中第二天一大早便离开浏阳去了长沙的第一集团军办事处，和他作伴的就是60军收容站的站长。黄成中这一趟去了两天，第三天返回浏阳的时候，身后只跟着一辆拉运粮食和少量药品的卡车，用黄成中的话说，这点东西还不够收容站里的弟兄们塞牙缝的。
既然靠上边已经没用了，黄成中索性就真的把60军收容站的站长也拉到唐城这里来，三个人关上门整整合计了一天，最后决定拉上浏阳本地的守备团一块抄没黑市。“守备团是本地的地头蛇，咱们想要对付黑市，就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否则就凭你们两个收容站里的那些伤兵根本办不成此事。黑市里的东西包罗万象，如果你们只要粮食和药品，同样能分润好处的守备团一定会答应和你们合作。”
眼瞅着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唐城不但没有感到恐慌，反而有点跃跃欲试的心思。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打仗的缘故，每天只是躲在收容站里晒太阳的唐城渴望着波澜不惊的生活里能出现一些改变。抄没黑市把浏阳折腾的天翻地覆对于唐城来说，就如同一件新鲜的玩具，很久没有在脑海中进行过计划推演了，唐城甚至是有些沉迷于这种感觉中。
浏阳守备团的回复也的确如同唐城预料的那样，浏阳的黑市就是一大块美味的肥肉，不只是唐城他们盯着这块肉，浏阳守备团早就是垂涎三尺了。得到黄成中的提议，浏阳守备团根本就是一拍即合，不但答应出人手，还答应帮着两家收容站低价募集一些粮食和药品。
第十三章 悲催商户
“我哪里会知道那些丘八们会闹的这么大，他们原本说只是为了找寻手下士兵偷着卖掉的枪支弹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去抄了高升。不过高升走私烟土倒是已经被人家给坐实了，整整30箱云土和40条长枪，那可都是要杀头的大罪。”剃着青皮头的马大鹏很是为难的看着急匆匆赶来守备团团部的县长，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能分得多少好处。
黄成中他们的动作很快，在刘石头他们探查的情报得到确认之后，黄成中就带着50多人直接就把黑市商人云集的钱家巷子给围了。钱家巷子里店铺云集，但这里的很多商铺做的都是黑市生意，看着满脸堆笑很是和善的掌柜也许就是个倒腾武器的黑市商人，跑在街边招呼客人的伙计也许就是某家店铺的黑市掮客，钱家巷子里超过半数的店铺干的都是黑市买卖。
黄成中他们的借口找的非常巧妙，很多从前线撤下来的溃兵都常常会把自己的武器甚至是军装押在当铺换钱，虽说这是不允许的，可唯利是图的当铺却不管这些。黄成中先安排了手下的几个伤兵用已经老掉牙的汉阳造去高升当铺做了死当，然后再带着人找上门去索要枪支，当铺自然是不能归还那些枪支的，于是黄成中就有了对高升当铺下手的借口。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大兵把钱家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本其他的店铺还都守在自家店子门口看热闹，可等着大兵们从高升当铺里抬出来那些装着烟土的箱子之后，这些靠着黑市生意过活的店家们知道坏事了。“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丘八，我要去告你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店子吗？”高升当铺的老朝奉和伙计被大兵们按倒在街心，面色灰白的当铺掌柜也被从当铺里拖了出来，和他一起被拖出来的还有装着40支步枪的几个长条箱子。
虽然当铺的掌柜在高声的叫嚣，可他那不住抖动的双腿却已经掩饰不住此刻他内心的恐惧，不管是私藏军火还是倒卖烟土中的任何一条，都已经够杀头的，他现在只盼着自己的东家能快点来救自己。能开当铺的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尤其能在钱家巷子里开设当铺就更是不一般，可惜黄成中是个只会打仗的愣头青，既然已经从高升当铺里抄出了烟土和武器，他就决然没有偃旗息鼓把东西会给高升当铺的可能。
沿街观望的店家们眼见着高升的掌柜和老朝奉都被抓了出来，便慌了手脚赶紧招呼自家的伙计关门歇业，可他们的速度还是比不过士兵手中步枪推弹上膛的速度，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再也没有店家敢嚷嚷着关门歇业。黄成中手上有一份名单，是把守备团和刘石头提供的情报融合在一起的名单，那上面包括了整条钱家巷子里所有经营黑市生意的店铺，黄成中只需带着手下的士兵按照名单搜查那些店铺即可。
烟土、武器弹药和紧俏的药品一箱一箱被搬出那些店铺，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哭的死去活来，可惜他们的眼泪没能打动这些凶神恶煞的大兵们，陆续还有店铺里传来的撕打和叫骂声。“看到了吧，光是这些药品就够咱们两个收容站里受伤的弟兄疗伤所用，说不定还有富余的能送去前线。”黄成中随手从一个箱子里抓起一个急救包，前线的部队已经早就没了这样的急救包，受伤的士兵只能用军装上撕下来的布条包扎伤口。
陆续开始有得到消息的店铺东家赶来钱家巷子，可惜全都被大兵们挡在了外面，吵闹一番之后，这些店铺东家掉头去了县府，他们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去县府寻求帮助。这些跑去县府的人并不知道，就在黄成中动手封锁钱家巷子的时候，60军收容站的人也开始动手查抄那些黑市商人散布在郊外的仓库。
马大鹏的守备团被县府调来钱家巷子，可惜这些平日里很少操练的团丁们根本不是战场老兵的对手，再加上有马大鹏的暗中授意，直到黄成中他们带着查抄出来的违禁品返回军营，马大鹏的守备团才成功接管了钱家巷子。面对县长的询问，狡猾如狐的马大鹏把事情全都推到了高升当铺身上，不管什么时候，私藏军火和大宗烟土都是大罪，这样的罪名足够让高升当铺的后台们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要不我亲自去一趟他们的军营，看看能不能和他们的长官说上话，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只要把误会说开了，兴许那些被他们拉走的东西还能要回来。”马大鹏根本就是个麦秸里都能榨出油的家伙，趁着那些店铺东家们六神无主的时候，马大鹏自告奋勇去当说客，当然说客是不能空着手去的，马大鹏趁机帮着黄成中他们索要了大批粮食。
“马团长，这次可真是要谢谢老兄你的帮忙，要不然我们也弄不到如此多的药品，前线的仗打的很惨，部队正缺少这些药品，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马大鹏带着几车粮食赶到58军收容站的时候，黄成中正忙着在分拣那些药品。唐城说过此事要用58军和60军的名义进行，只要东西送上前线，这就不再是他们两家收容站的私自行动，事情真闹大发了，最后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马大鹏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黄成中身上，他的眼睛早早就盯在那些装着烟土的箱子上，对他而言，黄成中干巴巴的感谢远不如这些烟土来的实在。马大鹏眼中的贪婪之色令黄成中暗自恼火，可这件事的确是得到了马大鹏的帮忙，所以黄成中只能笑着说道，“马团长，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药品和粮食、武器弹药是我们的，烟土里有你三成，其他的东西跟我们没关系。”
“对，对，没错，黄站长你是个爽快人。”马大鹏暗自在心里计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烟土，烟土现在可是硬通货，比起不禁用的纸钞要好多了。分配给马大鹏的烟土数量很好统计，所有从钱家巷子查抄来的烟土都堆放在一起，马大鹏手下的副官会按照三成的比例点收守备团应得的那一份，马大鹏会亲手在箱子上留下暗记，然后先存放在收容站里。
马大鹏显然是个老手，很快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单独分出来打好暗记，然后拉着黄成中去了僻静些的角落里。“黄站长，我带来的那些粮食是钱家巷子那些商户们凑出来的，我可不是来找你高抬贵手的，你只需要把你们抓来的那些掌柜和伙计交给我就行，其他的事情，我可不想参合。”两边都落下好处，这是那些吃公家饭的家伙们惯用的手段，马大鹏更是其中老手。
只想好好活着的马大鹏很喜欢做这样的事，用粮食换回被黄成中抓走的掌柜和伙计，既不得罪那些商户也不违反自己和黄成中他们之间的协议，更何况抓那些掌柜和伙计的主意还是马大鹏出的。既然是已经说好的事情，黄成中便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用一些没有用的店铺掌柜和伙计就换来几车粮食，这样的交换，黄成中希望多多益善。
送走了马大鹏，黄成中马上组织人手把一半的药品单独分出来，明天会有运输伤兵的卡车从前线下来，这些药品会通过那些卡车被送回前线给58军的部队。人一旦手里有了钱，不但说话的口气会硬了很多，走路时的腰杆子也会挺直许多，现在的黄成中便是这么一副摸样，连带着和唐城说话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露出暴发户的嘴脸。
“你别得意的太早，尽快把那些药品送去前线才是重要的，尽快把你们58军和60军都拖下水，这样你们两个的责任就会小很多，万一事情真的闹大发了，也能有帮着你们说话的人。”唐城倒是不在意黄成中的暴发户嘴脸，自己当时在蒙城清剿那些土匪的时候，面对堆积成山的战利品，表现的可能还不如黄成中现在这样。
“明天就运，用运输伤兵的卡车直接送去前线，那些长官们看在这么些药品的份上，怎么着也该帮着我说几句好话。”黄成中信心满满的回答道。现在还不知道60军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查抄黑市仓库顺利，说不定这次的收获还会多上很多。黄成中并不知道整个浏阳都因为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马大鹏没能要回商户们被扣的东西，愤怒的商户们已经堵住了县府，要县长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看，这是你也别掺合了，人家说的很明白了，就是去查抄武器弹药的，你是没看到啊，钱家巷子里抄出来的武器弹药都够我装备一个连的了，也怪不得人家会摆出这么大的阵势。”马大鹏自然是要帮着黄成中说话的，原本还想替那些商户们出头的县长一听这话，立马借口公干去了长沙暂避，把那些商户扔给了马大鹏对付。
第十四章 有惊无险
商户们只敢去堵县府的大门，却不敢跑来黄成中这里闹事，他们也都知道当兵的都是不讲道理的。可那些已经遭受过损失的商户们得知自家仓库同样被大兵查抄之后，有些已经控制不住怒火的商户直接跑来找黄成中理论，更多的黑市商户们只是远远的观望着事态，出头鸟可能会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也有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
“你傻啊，就不会在收容站外面拉警戒线摆上拒马，我就不信那些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们还敢直接闯进来不成？”黄成中愁眉苦脸的跑来找唐城要主意，却被侯三给狠狠的鄙视了一番。黄成中的收容站里现在已经有超过60名轻伤员，只需稍稍武装一下他们，这可就是半个连的武装，跑来闹事的不过是些商户，擅闯军营那可不是一般的罪过。
“你说的倒是轻巧，再是军营，我也不能对着老百姓开枪啊。”黄成中显然还没有听懂侯三话中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侯三是要他对外面那些商户使用武力。旁边躺着晒太阳的唐城却一直没有说话，说到底外面那些商户只不过是为了他们的利益来闹事，在利益和生命面前，有脑子的都会选择活下去而不是为了利益丢掉性命。
不加理睬，这就是黄成中相处的应对之法，他本想着自己不理会那些家伙，跑来找自己要说法的商户们便能离去，可没想都已经一整天了，围堵在收容站外面的商户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敢越过警戒线的，打死了不管埋。”无计可施的黄成中只好让手下的士兵在收容站外面拉了警戒线布置了拒马，虽说没能让那些商户散去，但至少不会再被他们堵住大门了。
唐城只管给黄成中出谋划策，同时也叮嘱了刘石头他们近期别到处乱跑，他可不想那些被黄成中抄没了东西的商户把火气撒倒刘石头他们身上。县长去了长沙，马大鹏又是个不管用的，接连闹腾了两天也不见效果，商户中有些根底的人只好也去了长沙找自家的后台想办法。“老子才不怕，等他们的后台来了浏阳，老子早就把那些东西送到前线了。要命，老子就只有一条，想要东西，自己去前线要，老子可不伺候。”
唐城一直纳闷黄成中这几天的脾气见长，见了60军那个姓赵的收容站站长之后，唐城这才明白黄成中的脾气是怎么见长的，感情是跟这位学来的。赵大炮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火气十足，如果不是和黄成中一样也没了一只手臂，说不定赵大炮现在都已经是营长了。被送来后方当这个收容站的站长，赵大炮本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能帮着前线的部队弄来如此多的药品，赵大炮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乎几个小小的商贩之徒。
“要我说，你老黄就是怂，老子那边昨天就已经拉了拒马和警戒线，我看他们那个敢堵老子的大门，反了他们了。”赵大炮瞪着眼睛把脑袋上的军帽拍在桌子上，一条腿已经抬起跨立在了凳子上，“老子们在前面顶着小鬼子的炮弹拼死拼活的时候，这些黑了心的王八蛋还敢发国难财，要不是还想给家里的孩子积点德，老子早就把他们都给突突了。”
莽汉一样的赵大炮很是对唐城的胃口，当兵的嘛，就该是赵大炮这样，像黄成中那样自己没个主意骨子里还软软囔囔的看着就让人不提气。赵大炮今天来58军的收容站这边是为了两边合并的事情，那天听了黄成中的建议，赵大炮回去之后召集收容站的两个医生合计了好半天。他今天来的目的便是问黄成中何时进行合并，黄成中只是转述了唐城的建议，所以他就带着赵大炮来找唐城问个明白。
“唐连长，你也别嫌弃我赵大炮话糙，要不是老黄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我都还以为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子，打仗的事情和你这样的人可是不沾边的。”再见到仍旧躺着的唐城，赵大炮的话语中多少带着些歉意。上次见过唐城之后，赵大炮对唐城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见惯了战场厮杀的赵大炮对唐城这样看着斯斯文文的家伙没多少好感，要不是从黄成中那得知唐城也是打过死战的，赵大炮绝不会对唐城如此的客气。
唐城可没有在赵大炮面前端架子的想法，不管是赵大炮的军衔还是战场经验，可都不是唐城这样只打过不到两年仗的家伙能够比拟的。等黄成中说明了来意，唐城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收容站的医生加在一块也就只有4个，懂得伤员护理的也没有几个，单独一边治不了几个重伤员。可如果把你们两边的医生集中在一起，对重伤员的治疗一定会有好处，至少医生多了，治疗的手段也会多一些。”
“合并之后，就可以把轻伤员和重伤员分来救治，这样做是绝对可以节约药品消耗的，也可以减少因为重伤员的死亡引发的骚乱。”唐城所说的这些，完全是他在上海医院里治疗的时候听那些医生们说的，他现在只不过是照搬了原话，好在赵大炮和黄成中并不知道。
商户们在长沙的后台还没做出反应，黄成中和赵大炮送往前线的药品就已经得到了58军和60军上层的夸奖。在浏阳设立收容站本是处置那些伤兵的一个无奈之举，部队连番征战，大量伤兵得不到安置，轻伤的还好说，可那些重伤的就麻烦了。武昌战役即将开始，奉命调防武昌外围的58军和60军只能在浏阳设置了收容站留置那些伤兵，却没有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竟会带来如此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们滇军不欺负人，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从前线返回的运送伤兵的卡车只带回这么句话来，却让原本提心吊胆的黄成中和赵大炮欣喜若狂。这句话便代表了60军和58军上层的意思，也是下发给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的护身符，如果长沙方面问及此事，黄成中和赵大炮完全可以把事情往还在前线作战的部队上层身上推。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黄成中和赵大炮开始大肆的处理那些抄没来的烟土和用不上的物资，黄成中甚至还通过马大鹏的关系，直接用烟土从长沙的黑市里换来大批的药品，钱虽然是没有弄到多少，却通过马大鹏和长沙的黑市拉上了关系。“你说我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拿着从别处抄没来的东西跑去黑市换东西，听上去好像也不是怎么好啊。”解决了药品问题的黄成中满腹愁肠，只好来找唐城闲聊胡扯。
唐城朝着院子里的伤兵们努努嘴笑道，“你看看他们，要不是有你们弄回来的药品，这些家伙可能全都躺在木板床上等死，说不定已经死了一半多了，你说值不值得。”唐城的话让黄成中下意识的点着头，原本郁结在胸中的烦闷瞬间消散了许多。是啊，倒腾东西的钱也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自己这么干都是为了这些受伤的袍泽，只要让他们能快点好起来，自己受点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
收容站合并之后，黄成中这里就成了重伤员待的地方，穆连山也早就不出去给当地大户们看病了，只是专心留在收容站里忙活着救治伤员。“还得要去找些医生来，现在的人手还是不够用，我都让石头他们也去帮忙了，这些伤员都是你们滇军的人，你可不能把我的人也当成驴子来用。”远远看着疲惫不堪的穆连山和林英，唐城把手中的鸡骨头狠狠的砸在黄成中的腿上。
“我也想多弄些人手来帮忙，可你也看到了，自从得罪了那些商户，别说出去找人帮忙，就连我的厨子出去买菜都是问题，要不是有马大鹏弄来的那些粮食，咱们这些人可能早就饿肚子了。”黄成中也是一脸的无奈，只好把怒火发泄到面前的炖鸡身上，不顾唐城的讥笑，直接撕下一个鸡大腿塞进嘴里撕咬着。
“你是兵，他们是什么？没听说还有端着枪的大兵会怕事的，马胖子也遇上过几回你说的事情，你知道他是咋解决的吗？直接拎着枪堵了粮铺的门，就问粮铺的老板是要钱还是要子弹，当时就把那粮铺老板一家子都给吓尿了，马胖子再去买粮，那家粮铺都给的是新粮食。”唐城很是不满的斜了黄成中一眼，言语中已经在用马胖子和他作比较。
对唐城手下这几个人，黄成中是服气的，不管是出身流匪的侯三和骰子，还是来历不明的乌老三和马胖子，黄成中都恨不能拉来自己手下。可黄成中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开口招揽这几个家伙，唐城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便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说不定还会当即翻脸。得不偿失的事情，黄成中是不屑去做的，就像这样有唐城时不时的给自己出出主意就好，老是惦记别人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第十五章 军统来人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马大鹏来找黄成中，原本进出收容站都是大摇大摆的马大鹏这回却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兄弟啊，周县长刚从长沙回来，听说你们抄没浏阳商户的事情已经闹到长沙去了，上面马上就会派人下来调查此事，你们这几天可得要多多留心啊。”马大鹏也不多话，只是拉着黄成中含糊不清的低语了一句，便急匆匆的告辞离开。
马大鹏会跑来跟黄成中说这些话，一则是给黄成中提个醒，而来也是让黄成中能领自己的人情，至少不要在事发之后轻易攀扯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能避免自己被黄成中攀扯，那就是干掉黄成中，马大鹏手里有人有枪，想要干掉黄成中太过容易，可马大鹏左思右想却没打算这么干，杀了黄成中只会让自己成为那些伤兵们的目标。
黄成中并不知道马大鹏对自己已经动过杀机，送马大鹏离开收容站，黄成中便心事重重的跑来找唐城向办法。“马大鹏刚才带了多少人来的？”要说在人背后下黑手的本事，侯三和骰子可都不陌生，听黄成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侯三直接问及马大鹏刚才来收容站时的情形。
黄成中不知道侯三为何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在唐城的示意下，侯三气急叫骂道，“老黄，你没有早早死，我还真是意外。你真以为拿马大鹏是来给你报信的？别做梦了，人家那是对你动了杀机了，只要干掉你，他从你手里私分烟土的事情就死无对证，你这个蠢货。”
黄成中显然不能理解侯三的说辞，明明马大鹏是来提醒自己的，怎么就成了要杀自己呢，可看唐城的表情却是赞同侯三的说法，黄成中有些闹不明白了。“那个马大鹏本就是浏阳当地的江湖人，无非是仗着有几分蛮力和些许名堂，不知怎么就混上了这个守备团团长的职位。这种人做事完全就是江湖手段，他想杀你也没什么意外，混江湖的人谁没有几个替死鬼。”
见骰子和侯三说的肯定，黄成中也没了主意，只好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城。被黄成中一直盯着看，唐城便不好再装摆设，“不是都已经给你和赵大炮说过了嘛，58军和60军那边既然已经带话回来，你们就把事情往部队那边推。有了这层意思，不管长沙那边来的是什么人，他们都不敢随便抓人，既然他们不敢抓人，那你还怕什么。”
唐城怂恿黄成中和赵大炮抄没浏阳黑市之前，就已经琢磨过应对之法，能倒腾黑市的不会没有后台，尤其浏阳这里的很多商户都和长沙那边有着情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唐城琢磨的已经很明白，不管是什么后台，只要和军队对上，都不会落下好处，尤其此事已经牵扯到58军和60军两支部队在内，唐城不相信还有人敢冲击军营抓人。
可真正等长沙的来人出现在唐城视线中的时候，唐城暗叫不好，马大鹏所说的来人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这些家伙，唐城可能也不会被逼逃离上海。“这些人是军统”见侯三他们几个也是一脸的迷糊，尤其骰子还叫嚣着要给这几个家伙好看，军营里进来几个身穿黑衣外套的家伙看着的确不怎么协调。
“军统？这些家伙就是军统？”侯三等人都被唐城的话惊呆了，大名鼎鼎的军统如果都没有听说过，那他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可就全都白混了。听唐城说这几个进来军营的家伙就是所谓的军统，不止骰子立马哑了火，就连穆连山这样的家伙也都悄悄的向后退缩着。
“军统也不会吃人，你们怕个什么？我就不信他们的脑袋还能有枪子硬。”悄悄退缩的人当中并不包括刘石头这样的初生牛犊。在刘石头所能接触到的猛人当中，刘山羊是第一位的，其次就是带着他一路南下的唐城。初次之外，便再没有刘石头真心能看得上眼的，就连已经故去的老东北在刘石头心目中也只能算作半个敬佩的对象。
“少说那些没用的，穆先生，按照咱们原先说好的，你和林英现在就给大家扮上，弄的越惨越好，咱们现在只是看客，军营里的事情咱们不掺和。”见刘石头的手都已经搭在腰间的枪套上了，唐城立马赏了一记爆栗，在军营里收拾这几个军统的人，除非是脑子坏掉了。穆连山和林英也不多话，只是按照唐城的吩咐用纱布把唐城等人给裹了一遍，大眼一瞧，唐城他们几个就是一副受过重伤的样子。
黄成中当然也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军统的人，黄成中不是侯三他们那样的江湖人，他对军统的手段也算略知一二，好在已经有唐城的那些话垫底，黄成中倒也不至于慌了手脚。“是我们干的，不过我们可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穷凶极恶强取豪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们早已经就通知了县府，倒现在我们还在等着县府对那些私藏武器弹药的店铺做出处置。”
军统的人显然不信黄成中的话，得到消息随后赶来的赵大炮却直接瞪了眼，“当时从那些店子里抄出来的武器弹药摆了半条街，你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实情。我们这里的伤员都满了，找他们花钱买药，他们却一个个的推诿，结果怎样，从他们店子里找出来的军用药品能摆满整个院子，还有大批的军用急救包，这些可都是违禁品。你们不去查他们，反而跑来我们这里叫嚣个没完，你们军统是欺负我们滇军没人吗？”
赵大炮话音刚落，挤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伤兵们便齐刷刷的围了过来，如果他们的眼神能杀得死人，光是眼神就足够把这几个军统的家伙烧成灰炭。“老赵，你这是干啥，这几位军统的兄弟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人家来调查也是为咱们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你上的什么火啊，我本来准备把运送药品去前线的手令拿出来给这几位兄弟看的，被你这一耽误差点给忘了。”
军统来人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一唱一和的在玩红黑脸的把戏，可黄成中的的确确是拿出了58军和60军调集药品的手令，而且黄成中和赵大炮还有往前线运送药品的清单。“两位也是党国的功臣，我们来这里也是被上峰强令的，既然这些店子的确是私藏了违禁品，查抄了也不算什么。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抄没违禁品的时候，好像还查扣了一部分正常的货物，两位是不是高抬贵手把这部分东西还给人家，这样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军统来人的话说的还算婉转，不管是里子还是面子都已经给黄成中和赵大炮了，如果还要和军统的人推诿下去，指定落不下什么好。和赵大炮对视一眼，黄成中随即点头答应下来，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布匹、茶叶什么的本就是被手下的士兵顺手牵羊拿回来的，反正该落下的都已经落下了，就当是为了堵军统的口，还些东西给商户也不算什么。
“没问题，实际上那些不属于违禁品的东西根本不在我们这里，查抄那些店铺之后，我们就已经把不属于违禁品的东西送去了浏阳本地的守备团。毕竟这是浏阳自己人的守备团，他们自己人看守自己的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黄成中的回答让军统来人大呼狡诈，能如此，便已经能证明黄成中和赵大炮在浏阳查抄违禁品的事情是早有预谋的。
“行了，你们就自认倒霉吧，至少人家把一些东西答应还给你们了。”军统的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出了收容站的院子，便跟那些跑来打探消息的商户们敷衍道。“这里是军营，你们可别再跑来闹事了，真要是招惹到了这些当兵的，不管你们找谁也是没用的，除非你们能找到军政部收拾了58军和60军。”
送走了军统来的人，面如死灰的浏阳商户们只能自认倒霉，至于放置在马大鹏那里的货物，他们也没胆子去要，都知道马大鹏是个雁过拔毛的主，真跑去要自己的货物，说不定还得被剥层皮下来。“好了，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心情舒畅的黄成中挥散了身边的伤兵们，径自去了唐城他们的屋子。
“我说你们至于这样吗？这里咋说也是我老黄的地盘，我看谁有胆子敢在这里为难你们。”唐城他几个浑身裹满纱布的样子令黄成中啼笑皆非，不过想到唐城的一贯谨慎，黄成中立马明白了唐城此举的用意。
“还是小心些好，我们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招惹麻烦，麻烦招惹大了，像你我这样位低言轻的人是应对不起的。”裹着纱布的唐城躺在床上的显得很是懒散，可他说出的话却令的黄成中心头一惊。
第十六章 绝户计
一连几天，唐城都没有准许刘石头他们出门闲逛，就连隔天外出购买必需品的马胖子也被唐城严令不得外出，弄的马胖子只好从收容站的厨房索要做饭的材料。“行了，就只是这几天，马大鹏的人说那几个军统的人还没有离开浏阳，咱们不是滇军的人，自然要小心一些，真要是闹出事来，咱们的日子可就没有这么舒坦了。”
事实上根本不用唐城叮嘱刘石头他们几个，进入4月自后，随着唐城伤势的好转，收容站里接收的伤兵也越来越多，收容站里的伤兵多了，刘石头他们对前方战事的进展也越发的熟络。四月初，南昌反攻战拉开了序幕，**部队开始分头反攻，中日双方激战于南昌、赣北地区，双方伤亡均大。十一日，奉新之日军沿潦河北岸西犯，陷邬家山、东坪、灰埠、罗坊。58军新11师随即攻克邬家山、东坪、灰埠、罗坊，并派部截断安义、奉新之交通。
后路被截断，日军只得又退守奉新，十五日午夜，日军车队满载军用物资由安义南驶奉新，被新11师31团伏击，全歼车上之敌，缴获许多军械物资及文件。二十一日，184师、新10师奉命进攻奉新，向奉新西南的鸦鸠岭、凤凰山、虬岭一带的日本守军发起进攻。51师占据奉新以西及北部高地金钢岭及狗头山，侧应184师，新10师。
二十四日拂晓，反攻奉新的战役打响，184师550团作为主攻向驻守在鸦鸠岭的日军发起进攻。552团向陶仙岭进攻，以掩护550团之右翼。551团向奉新县城推进，新10师、51师则围城打援。正面主攻日守军的184师遭遇守奉新的日军106师团激烈抵抗，先头部队伤亡近三分之一，不得不采取守势，552团在陶仙岭、虬岭之间和敌四五百人遭遇，经过一番激战，将增援之敌压制于鸦鸠岭。
日军步兵七八百人在坦克的掩护下，进攻552团峦岗岭阵地，该阵地中弹千余发，工事全毁，552团全力击退敌之攻势。中午时分，日军调遣坦克迂回进攻峦岗岭，守兵伤亡殆尽，乃陷敌手。25日，日军乘184师攻击不利，仍以坦克为先导，向551团阵地发起攻击，中午时分551团阵地失守。此时，551团、552团阵地尽失，550团两翼顿失，但经激战550团顽强的守住了阵地。
552团预备队在重机枪掩护下猛烈反攻，成功夺回了峦岗岭阵地，入夜时分，日军增援之敌向鸦鸠岭转进，遇到550团突袭，日军炮兵联队少佐铃木旅也被击毙，184师军心大振，一口气攻占鸦鸠岭。日军感到战局吃紧，急调停泊在九江的海军陆战队数千到奉新增援，同时出动飞机十几架，对184师阵地进行狂轰滥炸，继而利用各种炮火猛烈轰炸。日军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对184师守军阵地发起攻击，184师伤亡过大，于4月30日奉命撤出阵地。
新10师和51师继续进攻奉新县城。30日，51师152团组织敢死队，乘敌不备，于30夜奇袭了守备奉新城的日军。9时许，该团2营营长王俊儒命一部兵力监视下敖廖家和狮山上的日军，自己率敢死队潜至县城的西门和北门，机枪和手榴弹齐发，日守军死伤大半。敢死队正要炸日军指挥部，不料，城内忽然冒出日军数百名，狮山上日守军也开起火来，敢死队一面与日军进行巷战，一面将北门外日军的两门山炮炸毁，又将西门外日军的两座军需品仓库烧毁后撤出战斗。
整个四月，58军和60军在奉新一线和日军打的如火如荼，58军和60军充分发扬滇军吃苦耐劳、善于爬山涉水的优点，经常组织小部队于夜间涉水渡江奇袭日寇，或伏击由靖安、奉新进出南昌的日寇车辆。整个四月间合计毙敌千余，战果巨大，被委员长蒋介石颁发荣誉奖章，新11师也终于恢复武汉会战后被取消的部队番号前线打的火热，浏阳的收容站也陆续迎来了大批的伤员，需要治疗和休整的伤员多了，可两个收容站的药品却越来越少，黄成中和赵大炮为了弄来足够的药品已经急的满嘴是泡。“你说的都是废话，我知道长沙城里有药，可那都要花钱去买才行。从浏阳那些商户手里弄来的烟土早就换成了粮食和必需品，我们手里早就没钱了，拿什么买药。”赵大炮和黄成中碰面就会大吵一顿，要不是黄成中换了大量物资送去前线，也许他们现在手上还能剩下些钱。
黄成中显然也知道赵大炮冲自己发火的原因，当下也不还嘴，只是给赵大炮陪着笑脸。“我看咱们还是去找找唐城吧，那家伙鬼点子多，他也许能想到办法。”黄成中早就把唐城当做救命的稻草，虽说唐城摆明了不愿意继续掺合滇军的事情，可此事重大，黄成中不得不又开始打起唐城的主意。
黄成中和赵大炮找到唐城的时候，后者正被刘石头和张小宝左右扶着在练习走路，随着伤势的渐渐恢复，穆连山现在已经准许唐城每日里有三个小时的散步时间。“你们两个一起出现，我就知道没有好事找我，说说吧，这回又是为了什么？”黄成中很是殷勤的让手下的士兵为唐城搬来了躺椅，自己和赵大炮一个递烟一个点火，两人倒是配合的很是默契。
黄成中倒是也没想跟唐城打埋伏，索性就直接说了来意，“还是药品的事，奉新那边和小鬼子打的厉害，送下来的弟兄也多，我们手头上的药品已经跟不上趟了。大炮说要去长沙弄些药回来，可长沙市面上那些家伙不认我们滇军的招牌，想拿到药就必须花钱，我们手头上的钱也不多了，这不是来找你给想个办法嘛。”
“我能有什么办法”唐城笑了，“你们拿我当什么了，我也不是财主，更不是手握重权的军政大员，我上哪去给你们弄钱来。”赵大炮听了唐城这话多少有些失望，可黄成中却不这么想，以他对唐城的了解，黄成中觉得唐城还有话没有说，换句话说，唐城应该有办法能帮到自己。
唐城叼着烟抽了几口，见黄成中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在看，只好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这次出的可是绝户计，闹不好就会招来泼天大祸，也有可能会让你们两个掉了脑袋，你们确定要我帮着你们出主意？”黄成中知道唐城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计策，但他还从没有见过唐城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所以黄成中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怕个鸟，早死早托生，要不是还想着能照顾这些受了伤的弟兄，老子早就死在奉新不回来了。”赵大炮却是满不在乎，他对唐城的了解并不是很深，自然也就无法知道唐城算计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干了，扭头对上赵大炮的视线，黄成中冲着唐城重重的点头，赵大炮说的不错，大不了就是一死，自己已经是个没了一只胳膊的废人，能最后为58军的弟兄做点事情，就是死了也甘心。
“你们这是何苦来的”见黄成中和找到两人是如此的坚决，唐城自然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你们58军和60军在奉新一线和日军打的热火朝天，缴获的战利品也一定很多，那些重要的和贵重的就算了，日军用的步枪和子弹应该缴获了很多才对。现在是乱世，乱世里的黄金、药品、烟土都很值钱，但还有一样东西也算抢手货，那就是军火。”
“自古两湖一带就多出猛士，这里的人骨子里的血性可不比北地那边的汉子少，日本人已经占了半个中国，有点本事的南方人不会作势自己的家园被日本人占了去，就像你们滇军和川军离开家乡拼死抗战是一个道理。打仗是个复杂的事情，不能只是靠着血性，还需要武器，从民国开始，军队就一直都是中国最大的枪贩子，贩运军火的利益是你们想不到的丰厚。”
“想办法联系你们的军部，再从前线运送伤兵下来的时候，让伤兵们带上缴获的步枪和子弹，别管武器的新旧，只要能打响就行，运下来就都是钱，足够你们购买药品所用。”躺椅上的唐城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成中和赵大炮，这两个人已经被唐城给出的计策惊的僵直了身体，贩卖军火可是杀头的罪过，怪不得唐城刚才会说这是个绝户计。
“战场上的缴获是没有准确数字的，只要在战斗简报里多添加几次大爆炸，随便就能瞒报下来几十条枪，知道现在一条枪值多少钱吗？用它换来的药品足够你们救治好几个重伤员所用。如果不是利润丰厚，浏阳当地这些商户又怎么敢私藏军火。”
第十七章 枪贩子（1）
蔡大山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看着一脸平静的少年便是自己的接头人，对方的年龄令蔡大山出现了恍惚，以至于没有听到对方的发问。“钱带来了吗？”有些不耐烦的刘石头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调也被刚才稍稍高了些，这才让恍惚中的蔡大山回过神来。
“跟我来吧”仔细清点过蔡大山带来的大洋，刘石头举起右手对着远处的树丛挥动了几下，这才带着蔡大山向林子里走去。跟着蔡大山来的两个游击队员想要劝说，却被蔡大山用眼神制止，钱都已经给人家拿走了，难道还能两手空空的回去不成。和蔡大山猜测的一样，林子里还有几个拿枪的人，只是随意瞟了一眼，蔡大山的眼眸紧缩起来，因为其中一人手中正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钱，我已经点过了，这里是你们要的东西，咱们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如果你们还想要货，就在大石桥桥南的石头上留下记号。”刘石头翻开一堆树叶杂草露出几只长条木箱，蔡大山上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4支日式的三八步枪。“15支步枪和500发子弹全都在这里，你们最好现在就点清楚，出了这个林子，咱们可不会再认账。”
蔡大山和手下两个游击队员挨个拉动枪栓确认这些步枪的完好，虽说步枪的枪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和弹痕，可并不影响正常的使用，至于那些子弹，蔡大山则是一粒一粒的仔细数过。“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土匪山贼，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应该是游击队或者是新四军的人，对吧？”戴着眼镜的谭飞站在蔡大山身边低语道，骇的蔡大山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
谭飞猜的不错，蔡大山的确是游击队，可他们的游击队是直接受新四军的指挥，这次来浏阳购买武器弹药也是为了提供给新四军。随着日军的步步紧逼和**部队有意的放水，新四军的活动空间越发的困难起来，最是麻烦的却不是应对日军的进攻和**的挑衅，而是新四军部队武器弹药的匮乏。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受新四军指挥的游击队都多了个搜集武器弹药的任务，蔡大山他们便是专程来浏阳购买武器弹药的。
被谭飞揭了老底，蔡大山多少有些慌张，嘴上却还是一口咬死自己是替落雁山的罗大当家购买的武器。既然蔡大山一口咬死自己是替土匪办事的，谭飞也只是笑笑却没有接着追问下去，但蔡大山刚才那瞬间的惊慌却没能逃过谭飞的眼睛。“我可不管你们到底是土匪山贼还是游击队新四军，只要你们不是日本人，只要你们有钱，除了飞机大炮重机枪，你要什么我们就能给你弄来什么，当然价钱却是不便宜的。”
谭飞的话让蔡大山下意识的把视线挪到了侯三怀里那挺捷克式轻机枪身上，蔡大山是打过仗的人，知道机枪和步枪之间的差别，如果要他在5支步枪和一挺轻机枪之间做出选择，蔡大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轻机枪。“这个可不行，这是我们自己留着用来打小鬼子的，不过我们可以提供日军的轻机枪、掷弹筒、手雷，如果可能，说不定还会有迫击炮。”谭飞的话让猛然回头的蔡大山差点扭断自己的脖子，掷弹筒和迫击炮可是好东西啊。
“你别管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东西，只要你能拿得出钱来，我们就能给你们弄来东西，小鬼子的牛皮军鞋不错，有没有兴趣也弄点回去，这东西淌水爬山的最合适不过。”再次清点过大洋的刘石头完全就是一副奸商的嘴脸，还想着把那些满是血腥味的牛皮军鞋也推销给蔡大山。只可惜蔡大山他们买枪的钱都是凑出来的，哪里还会花钱买些不实用的牛皮军鞋回去。
一直盯着蔡大山等人拉运木箱的大车走远了，林子里的侯三他们这才拎着打来的山鸡野兔什么的返回浏阳，打猎不过是个外出的借口，倒腾军火本就是件杀头的大罪，越少人知道才好。回到收容站，刘石头带着钱径自去找唐城，侯三他们则带着猎物和马胖子凑在一起忙活着，所有的人和往常并无两样，所以收容站里的伤兵们也无从知道他们出去都干了什么。
倒腾军火的收入中，唐城他们能留下2成，若非这样，唐城也不会让刘石头他们帮着出手前线送回来的武器和弹药。这已经是刘石头他们第四次大批出手武器，四次卖出去的武器加一块已经有超过百支步枪和数千发子弹，虽然还没有轻机枪和掷弹筒这样的强火力武器出手，可就目前来看，只是倒腾军火得来的钱就已经足够黄成中他们买药所用。
“那个姓蔡的不算大方，但也不像是个招惹是非的人，眼镜说那姓蔡的不是游击队便是个新四军，咱们今后还跟姓蔡的联系吗？”刘石头并不知道谭飞子所以会试探蔡大山完全是出自唐城的授意，倒腾军火是大罪，期间稍有疏忽就可能会令自己这些人人头落地，但把武器卖给游击队或是新四军却没有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新四军或是游击队不会满世界的宣扬有**的人卖给他们武器和弹药。
“当然还要联系，新四军现在已经被日军和**挤压的快没地方了，他们要想继续留在两湖，就得要有足够的武力。新四军自己没有兵工厂，他们的武器弹药只能依靠缴获，咱们弄来的这些武器都是战利品，就是上缴了才会是一直烂在仓库里。都是打鬼子的，卖给新四军也不算什么，和土匪相比，新四军还算靠谱一些，至少不会出卖咱们。”
唐城的话对于刘石头而言算是很难理解，不过这已经是唐城决定下来的事情，刘石头只需要照做就是，只要有钱入账，刘石头才不会在意那么多。唐城这边忙着出手从前线头晕回来的枪械和弹药，却不知返回游击队驻地的蔡大山已经把此事用电台告知给了新四军总部，新四军那边也正为此事争论不休，蔡大山不得不按照新四军总部的要求亲自去了一趟新四军的驻地就此事作出汇报。，“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卖给我们武器弹药的这些人不是黑市贩子，他们应该就是浏阳境内的**，那些武器我们都已经检查过，都是日式的，而且步枪上还留有血迹。浏阳有很多从武昌方面撤下来的伤兵，我们推测这些武器应该是这些伤兵从前线带下来的，他们已经子啊怀疑我们的身份，却又说能给我们提供火力更强的武器，只要我们肯出钱就行。”蔡大山所说的都是自己的推测，在没有确切的情报能证实之前，他也只能这么说。
“国民党的军队打仗不行，躲在后面搞小动作倒是不赖，要是把这些武器弹药无偿提供给我们，咱们可就能杀不少的小鬼子了。”新四军一向对**的部队不对付，得知卖给他们武器弹药的很可能是**的人，在座的新四军高层中已经有人骂了出来，他们认为如果**能把这些本事用在和日军作战上，也许中国现在的局势也不会如此的艰难。
“其实这也不算**无能，他们卖给我们的都是日军的东西，我想这些武器弹药应该是他们在战斗中缴获日军的。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上缴了战利品，最多就是得到一个嘉奖或是很少的赏钱，这些战利品说不定就会被国民党高层存放在仓库里烂掉，卖给咱们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嘛。”
新四军这边围绕着这个话题争论不休，可刘石头这边还能提高威力更大武器的说法却深深吸引这新四军的高层们，无他，只是因为新四军本身就缺少强火力武器。“蔡队长，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你去办，因为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已经能算是熟面孔，我们会尽量筹集资金交给你，你们游击队近期内的任务就是购买到我们需要的武器。”新四军方面在于统一了口径，让蔡大山放下心来，只是新四军募集来的资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法币，这却是让他为难了。
“你说他们只收大洋和金条？这算哪门子规矩，难道这些法币不是钱？”待蔡大山转述了刘石头的原话，新四军这边管理后勤的受不了闹腾起来。法币贬值早已经不是新闻，新四军手里的这些法币也还都是从敌占区想办法弄来的，蔡大山说对方不收纸币，这可算是要了命了，新四军上哪里弄那么多的大洋和金条来。
“不是我不收，这根本就是人家的原话，他们就自认大洋和金条这两样，我也没有办法。”蔡大山苦着脸强辩道，这的确是刘石头的原话，人家不收纸币，就是拿了去也是白搭。蔡大山坚持对方不收纸币，新四军这边也没办法，只好动用了他们的储备金，可护送这些金条的人也从2个增加到了8个之多。
第十八章 枪贩子（2）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枪贩子，在上海决定杀日本人给养父报仇的时候，我甚至还找了江湖上的朋友买过枪和子弹，没想到，我自己却也做了枪贩子。”唐城对自己现在的行径很是不屑，认为身为军人本不该参与这些事情，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翻腾着，他却不能说给别人听。
数钱和分钱，是黄成中和赵大炮最近一段时间最爱干的事情，每次刘石头他们外出打猎回来，黄成中会是会和赵大炮一起躲在唐城的房间里做这两件事。“老子要是早知道小鬼子的东西这么值钱，当初和兄弟们一起被送下来的时候，就该带些下来才是。”赵大炮现在满眼里都只剩下大洋，对其他的完全不在乎。
数钱和分钱，唐城从不会参加，因为在这些钱在被黄成中和赵大炮看到之前，就已经被刘石头数过好几遍了，连带着自己这边能落下多少分账都已经一清二楚，唐城便不用在费那个力气。“枪贩子有啥不好的，至少能让送下来养伤的弟兄们吃饱肚子，时不时的还能吃上些肉，能有治伤的药用。那些官老爷们才不会在乎你我这样人的性命，能在乎的就只有咱们自己，为自己的弟兄做些事情怕什么的。”
黄成中对赵大炮的话频频点头，收容站里的轻伤员们恢复之后，会被再次调上前线去和小鬼子拼命，如果能在这段休整期间让那些弟兄多吃几回肉，就是自己担上个枪贩子的名头又能如何。“我说也是，唐老弟你就是太过小心了，只要有伤兵送下来，总会有东西捎带下来，这些东西咱们不出手恐怕也会便宜了那些官老爷们，凭啥咱们从小鬼子手里得来的东西要便宜了他们。”
“这两个货已经无可救药了”眼见着黄成中和赵大炮咧着嘴一块一块数大洋的摸样，坐在一边闷头擦枪的唐城满眼的鄙视。唐城手臂上的伤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纯力量的活计还干不了，可擦枪这样的小事情却早已不在话下，唐城自己也期盼着自己能早点恢复过来。
蔡大山再联系上刘石头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这中间刘石头他们又卖出去几十条步枪和一批子弹，若不是唐城严令小心谨慎，也许刘石头卖出去的枪支和弹药还要再多一倍。“你们新四军还挺有钱的啊，迫击炮这样的大家伙都想要，我可先给你说，那东西的价钱可不便宜呐。”再和蔡大山见面，还是在上次的那个林子里，看了一遍蔡大山的清单，谭飞大赞新四军有钱，让新四军来的几个人大为光火。
“没跟你们开玩笑，只是你们单子上的这些东西就值3000个大洋，能拿出3000个大洋从我们手里买东西的不是大户是什么，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几箱炸药和手雷，我猜这些东西你们一定也很想要，所以你们需要多准备一些大洋了，咱们三天后还是在这里碰头。”见蔡大山带来的人似乎有些异动，谭飞也不多说，径自带着刘石头转身离开。
“蔡队长，这可是3000个大洋啊，我看这伙人也不一定就是**，要不，咱们直接抢了他们如何，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追到咱们的地盘去。”有些不舍辛苦带来的价值3000大洋的金条，新四军派来的人随即动了小心思，再说他们也实在拿不出再多的钱去购买炸药和手雷，不如直接抢了划算。
蔡大山对此很是为难，一方面他也觉得对方开出的价码高了些，但另一方面蔡大山却还是怕这些人正的会是**，如果他们贸贸然出手枪了**的人，很可能会让新四军现在的局面变的更加困难。“蔡队长，这事就这么办吧，等回去了我会向首长们说明原因，不会叫你但这个责任的，毕竟我们也是为了能给部队省钱。”既然新四军派来的人都这么说了，蔡大山只好叫手下的游击队们听从这些新四军的指挥。
谭飞一向谨慎多疑，回去之后就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唐城，听的谭飞说对方的人出现异动，唐城很是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那是一定的，如果是换了是我，也一定会动小心思，这回可是几千个大洋的交易。你想想咱们这一路上遇到过的那些游击队就该知道他们是个什么状况，没听说新四军是大户，一下拿出几千大洋购买武器可能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动手抢了你们，既能拿到东西还能省下钱，多好的买卖。”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就不去算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啊。”谭飞说话的时候却偷偷的留意着唐城的神色，虽说已经和唐城他们相处的一家人一样不舍得离开，但谭飞骨子里还是同情**的，新四军也是**的部队，所以谭飞不愿看到新四军这回在唐城手上吃亏。
“不去可不行，拿可是几千块大洋呢，前线送下来的伤兵越来越多，收容站不止是需要药品，还需要粮食和布匹，没有钱怎么行。”唐城笑了一下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一口，然后很是轻松的说道，“想拿走东西就要给钱，这是事先已经说好了得，如果他们想耍花招，那可就要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些。道理都是打出来的，只要咱们够强，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谭飞一直在琢磨唐城的那几句话，晚上连觉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只能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唐城面前。“知道你是个心软的，到时候你就别去了，陪我在收容站里等消息就好了，就这点事情，侯三他们就能处理好。”谭飞的反常引起了唐城的主意，只是眨巴眼的功夫，唐城就已经明白了谭飞为何会这样，随即要谭飞留在自己身边，省的到时候真的出现异状的时候，谭飞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为了成功抢夺这批军火，蔡大山他们甚至提前了一个小时赶到林地里做了一番布置。“不是说要在这里交货的吗？怎么会突然要换地方，我们把钱都带来了。”蔡大山他们为了不引起刘石头等人的疑心，特意在做完布置之后退出林子，等他们装着刚刚赶到林子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装着武器弹药的箱子，见到的就只有刘石头独自一个人。
“废话，那么多的东西，我们不找个稳妥的地方存放，莫非你们觉得这个林子就安全了？”对方的反应已经能证明出一些东西，刘石头暗自在心里骂着眼前这些家伙们。“反正东西不在这里，如果你们还想要，就跟着我走。现在就给个准话，如果不行我就回去了，没时间和你们在这里泡蘑菇浪费时间。”对着想要枪自己东西的人，刘石头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见蔡大山他们还在犹豫，刘石头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刘石头如此这般，蔡大山他们当然也是脸色不好看，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对方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打算，军火是一定要带回去的，所以他们只有带着那些大洋跟着刘石头。出了林子往南走出不到2里地远，蔡大山他们就见到了他们急需的军火，只不过这些东西全都被埋在了一块野地里，如果不是刘石头掀开了箱子上的草皮，可能蔡大山他们都会只以为这里是野地。
“行了，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仔细点清楚了，等我数过了钱，一会我可就不认账了。”埋着箱子的野地周围都是开阔地，刘石头根本不担心对方的人会设下埋伏，把埋着箱子的位置指给蔡大山他们，刘石头便伸手索要大洋。“怎么个意思？想玩黑吃黑？”见对方没有给钱的意思，刘石头稍稍后退几步，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
“倒不是小瞧你们这几瓣蒜，把眼睛都瞪大了朝周围瞧瞧，你们真的以为能抢了我们的东西离开？别做大头梦了，从来就只有小爷抢别人，可没见过有人敢来抢小爷我的东西。”刘石头满脸戾气的从腰后摸出一枚手雷攥在手中，抬脚踩着一只已经被蔡大山他们挖出来的箱子，大有要和蔡大山他们同归于尽的意思。
根本不用看的太远，离着蔡大山他们十几米远的草皮已经被掀开好几处，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向这边，只要蔡大山等人有所异动，这些枪绝对会立马打响。“做买卖讲的就是信任，咱们之间本就没有太多的交情，所以即使知道你们想抢我们的东西，我们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这回交易的东西我们要扣下2成作为惩罚，不服气，咱们可以现在就开打看谁厉害。”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蔡大山他们这样的，用绝对武力扣下对方2成军火的刘石头回去跟唐城好一阵吹嘘。“没想到你们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唐城倒是不在乎扣下的2成军火值多少钱，他是不愿看着刘石头他们真的混成了枪贩子。
第十九章 麻烦上门
满是伤兵的收容站就像个花钱如流水的无底洞，本就不善经营的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已经想方设法的弄钱维持收容站的日常用度，可还是陆续出现了药品短缺和粮食不够吃的状况，没办法的黄成中和赵大炮只好催促唐城这边加紧出手那些军火。“这不是小事，一定要谨慎，把东西卖给那些不知底细的家伙，是一定会招惹出大事的，你们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我可没有这种想法。”
黄成中和赵大炮的催促在唐城这里根本不管用，他还是严令刘石头他们小心行事，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为了眼见的小利就没了性命，这绝对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在利益面前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唐城这样的冷静，每天都在增加着的伤兵令黄成中和赵大炮提心吊胆，他们担心因为缺少药品和相关物资使得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袍泽丢了性命。
当兵打仗是天经地义，可这些没有死在战场上的袍泽如果死在了自己的收容站里，不管是黄成中还是赵大炮都不会原谅自己。为了让自己的收容站里少死几个伤兵，黄成中和赵大炮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支撑着收容站，既然现在有大把赚钱的机会，黄成中和赵大炮又怎么会听唐城的小心行事，他俩恨不能把自己的配枪也一块卖出去换钱回来。
不满足刘石头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交易速度，黄成中和赵大炮合计之后，也私下里组织了一批人开始向长沙倒腾军火。黄成中和赵大炮手下都是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他们可没有侯三和骰子那样的江湖经验，虽说没叫人骗了钱去，却也在黑市里闹了个沸沸扬扬，就连上次败兴而归的军统也开始盯上了黑市里的异动。
“这个人叫黄成中，是58军11师的上尉连长，在奉新一线和日军作战时受伤被送来浏阳养伤休整，现在是58军驻浏阳伤兵收容站的站长。”利发米铺后院，几个百姓打扮的汉子正围聚着院子里的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摞照片，最上面的那张便是黄成中的照片。“浏阳本地黑市被查抄一事，便是这个黄成中联合60军在此地的伤兵收容站一块做的，只可惜我们当时没有能拿下他。”
利发米铺就是军统在浏阳的一处据点，从掌柜到伙计全都是军统的人，长沙黑市里最近突然出现大批日式武器，军统长沙站得知此事便展开调查，一干军统人员顺藤摸瓜一路找到了浏阳，最后把目标锁定到了黄成中和赵大炮的身上。“这个叫赵大炮，是60军在浏阳的伤兵收容站站长，也是从前线撤下来的受伤军官，根据我们的调查，此人和黄成中走的很近。”
石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摊开，照片上大多都是黄成中和赵大炮为主，如果唐城能看到这些照片，便会大为惊奇，这些照片里没有唐城和刘石头他们几个，却很是频繁的出现了穆连山的身影。“这个人是谁？”专程从长沙赶过来调查此事的军统长沙站站长沈怀宇指着照片上的穆连山低声问道，所有照片上出现的多时身穿军装的军人，就只有频频出现的穆连山是一身布衣。
“这个人叫穆连山，现在是58军伤兵收容站的军医，不过此人没有军籍，据说是几个月前和一伙从平江撤下来的溃兵一块来的浏阳，之后就留在58军收容站帮着救治伤员。”用米铺掌柜作为掩护身份的陶祥不知道沈怀宇为什么会对穆连山如此感兴趣，他们对木来生你的调查并不是很详细，只能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给我查清楚和这个姓穆的一块从平江下来的溃兵都是哪些人？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军籍。长沙城里充斥着日式武器，这件事让上面很是恼火，此事一定和军队有关，你们要加大调查的力度，我要知道这两个伤兵收容站里的一举一动。”沈怀宇敢断言这件事跟军队有关，无非是因为充斥在长沙黑市里的枪械都是日式的，日军自己不会往黑市里倒腾武器，剩下的就只剩下那些能和日军接触到的前方作战部队。
每日里忙着数钱的黄成中和赵大炮却不知道军统已经盯上了自己，一大早，赵大炮和黄成中碰头商议之后，便径自带着手下的几个士兵准备去长沙，浏阳和浏阳周边的药品已经告竭，想要购买到外伤药品，现在就只能去长沙。“站长，好像有人在偷偷跟着咱们，从58军的院子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头。”赵大炮刚坐上大车，手下的一个老兵就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赵大炮闻言忍不住皱了眉头，虽说浏阳这里不是很安稳，可也不会大白天就出来土匪山贼，再说自己一行人都穿着**军装，还随身带着武器，哪里会有不开眼的土匪敢来盯自己的梢。“回去，今天不去长沙了。”赵大炮左思右想总是觉得不大对劲，随即叫赶车的士兵掉转头回收容站。
从前线往回送武器弹药开始，黄成中就和赵大炮合计着把收容站搬到了浏阳郊外，一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二是为了军火进出的时候不会引人注意。收容站在郊外，通向浏阳城里就只有一条路，如果真的有人跟踪自己，那些人就一定会露出马脚。大车上的赵大炮频频后望，却没有发现不下所说的跟踪之人，但他不会怀疑手下老兵的话，这些人都是当日和他同生共死的交情，绝对不会骗自己。
“有人跟踪你？”黄成中闻听此事也是一脸的震惊，可两人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会是谁在跟踪赵大炮。为了证实赵大炮手下老兵的怀疑，黄成中也带了几个稳妥的老兵出营进了浏阳城，刚进城没多会，黄成中手下的老兵就也发现了有人在暗自跟踪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黄成中装着没事人一样，去几个粮店里转了一圈，然后带着两车粮食回了收容站。
“怎么办？我和大炮都被跟踪了，虽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但我猜一定是跟那些武器有关，不然谁会这么大的胆子来跟踪我们这些穿着军装的。”发现自己和赵大炮被人跟踪，找不到解决办法的黄成中两人只好再次找到了唐城。后者这会正被刘石头扶着在练习走路，如果不是看黄成中和赵大炮是真的着急上火了，唐城绝不会跟这两个做事没脑子的家伙说话。
“活该，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嘛，倒腾那些东西本就是砍头的大罪，就算偷偷摸摸的都要加一万分的小心才是，可你们两位倒好，恨不能让整个长沙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是你们的。”接过张小宝递来的布巾擦着脸上的汗，唐城斜眼看着黄成中和赵大炮，“那些都是日军的武器，只要稍稍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这事跟军队有关，而且还是能和日军接上火的军队，长沙周边能和日军接火的部队就只有那么多，人家不盯你们盯谁。”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受伤的弟兄因为没有药死在咱们面前吧？”赵大炮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那些伤兵们的性命。“算了，真要是上面查下来了，老子一个人顶着就是。反正没了一只胳膊本就活着憋气，倒不如死了来的干脆。”赵大炮也知道这次可能真的要坏事了，索性就耍起了光棍。
“你还是歇了吧，真要是上面来人调查，人家会像个傻子一样信你说的这些？别做梦了，你真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傻呢。”黄成中和赵大炮私下里往长沙倒腾军火的事情可瞒不住唐城，唐城为此也劝过多次，但都没什么效果。可要让唐城真的看着黄成中和赵大炮身陷囹圄，唐城却又做不到不动如山，说到底如果没有这两人，自己这些人也不会如此悠闲的待在浏阳。
“把你们手下知道这件事的人立马调去前线，所有从前线送下来的武器弹药立刻封存，就说是伤兵们的武器损失殆尽，这些日军的武器弹药是伤兵们拿来沿路防身所用，记得一定要造册登记。不管是谁来调查这件事，找不到经手人便掀不起多大的风波，找不到人证，只要你们两个不松口，这事就查不下去。”
唐城正给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面授机宜，军统那边却已经等不下去了，在站长沈怀宇的带领下，几个负责调查此事的军统人员会同军统的一个行动队就已经赶到了58军的收容站外。“站长，外面来了一伙军统的人，说是找站长你有事商讨。”把守大门的士兵不敢轻易放沈怀宇他们进门，只好马上来报告给黄成中，让本就慌张的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变的更加惊慌失措。
第二十章 准备后路
“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就按照咱们刚才说好的，马上疏散你们那些操办此事的手下，只要没有人证，你们大可以咬死了不承认。这里是你们58军和60军的地盘，就是军统的人也不能平白无故抓走你们。”唐城的话让黄成中和赵大炮多少恢复了些许的自信，匆匆和唐城告别，黄成中和赵大炮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唐城给出的办法就是打死不认账，黄成中和赵大炮虽说还有些犹豫，但在没有想到其他办法之前，也只能先是这样了。“连长，这两货把事情给弄黄了，咱们藏的那些东西咋办？难不成就一直埋着？那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呢。”等着黄成中和赵大炮已经走远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刘石头这才低声说道。
抬头望了一眼航程中和赵大炮的背影，唐城笑了，“那怎么能行，咱们这些人还都要吃饭要好好的活着，缺了钱可不行，难道你想和外面那些溃兵一样破衣烂衫饿着肚子逃命？”刘石头自然不想和那些溃兵一样狼狈，便随即摇着头。“这就对了，该是咱们的东西就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叫侯三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吧，说不定咱们待不了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倒是觉得这里还不错，再说你的伤还没有好，咱们干嘛要离开这里？”唐城的老神自在让刘石头不能理解，比起在蒙城和麻城的时候，刘石头似乎更喜欢浏阳这里，至少这里的冬天没有蒙城那么冷，而且自己在这里有吃有穿的很是自在。
“不走怎么办？倒卖军火是大罪，难道你还指望着黄成中和赵大炮能把这件事扛过去？只要他们两个里有一个咬出咱们，哪怕只是提到一星半点，咱们说不定就会被军统的人盯上，从此不得安宁。”唐城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抽着，“所以咱们要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到时候咱们被58军或者60军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唐城所说的这些对于刘山羊来说完全就是个听不懂，所以他也没继续打问，刘石头的全部心思都已经放到了其他地方，比如夹带里的金条或者是那些被掩埋起来的武器。“你们军统的人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一直念叨着死不认账的黄成中见了军统的人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和军统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沈怀宇甚至不能从黄成中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我们军统最近在长沙城里发现了大批日式武器，怀疑可能是潜藏在长沙城里或是周边的日军特务运进城的，来你们这里，只是奉了上峰的命令对长沙周边地区进行盘查。”沈怀宇很聪明的没有显露自己的身份，猴子是让自己的一个手下扮演主事的人，他自己却一直暗中观察着黄成中的神色。
听到军统来人把军火的事情归罪与日军特务身上，黄成中不觉露出一丝笑意，殊不知他的这个表情已经被沈怀宇看了个正着。军统登门只是为了刺激黄成中，逼着黄成中主动露出马脚，在他们的行动队里还有两个来自长沙的枪贩子，他们的任务便是来认人的。黄成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不过他已经让赵大炮把自己手下掺合此事的人都从后门带走了，黄成中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在这里拖住这些军统的人，为赵大炮赢得时间。
黄成中手下所有掺合此事的人都已经跟着赵大炮去了60军的收容站，所以沈怀宇从长沙带来的枪贩子并没有在黄成中这里认出卖给自己枪械的那些人。“那几个人也是你们58军的人？”被黄成中陪着在收容站里转悠的沈怀宇伸手指着围聚在一起的唐城等人，其实沈怀宇注意到的并不是唐城，而是站在唐城身边的穆连山。
“他们是60军的，我们58军的收容站这里都是已经正在恢复伤势的轻伤员，60军的收容站那边都是重伤员，这样能一定程度上节省药品和人手。”黄成中并不知道沈怀宇才是这些军统来人的主事之人，突然被对方问到唐城他们，黄成中还能随口把唐城他们说成是60军的人。
唐城也注意到了那些军统的人频频向自己这里打望，不过唐城仍旧一脸的平静，刘石头他们做事非常的隐秘，只要军统的人手上没有直接的证据，便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沈怀宇也在留意着唐城他们的反应，不知是什么原因，沈怀宇总是觉得唐城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很怪。
好在沈怀宇此行的目的还是为了黄成中，听黄成中说唐城他们是60军的伤兵，沈怀宇也就没再把精力多关注在唐城他们那边，只是用眼神示意混在行动队中的两个枪贩子抓紧时间在收容站里认人。赵大炮早就已经把人从后门带走了，沈怀宇想要认人的计划自然行不通，用话暗示过黄成中之后，完成打草惊蛇的沈怀宇等人随即告辞离开。
“军统的人也没多可怕嘛，我陪着他们转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他们把我怎么样。”送走了军统的人，黄成中心中的惶恐早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唐城还在提醒他要小心，兴许黄成中还想着把军营里剩下那些军火也拿去变成大洋。黄成中轻松之后的自信令唐城皱眉不已，唐城在上海就跟军统打过交道，他可是知道军统手段的诡异莫测，纵然他也猜不出军统的人为何登门，但他知道军统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
“黄成中做事太随意了，这样早晚会出事，他们背后有滇军顶着可能会没事，咱们几个可就麻烦了。”同样看出问题的还有乌老三，他这些天一直按照唐城的吩咐在和那些重伤员们厮混，虽然不知道唐城此举有和用意，但乌老三一和不少滇军的伤兵拉上了关系。
“我也是这么觉得，尤其是黄成中，现在根本就听不了劝，他这样很危险。”唐城很是赞同乌老三的看法。“这件事情我一直在琢磨，看来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军统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收容站，既然他们来了，就说明军统的人至少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用意，但咱们仙子阿离开还不会招惹麻烦，要是走的晚了，也许就会被军统的人缠上再也走不掉了。”
“那就走，咱们一路南下都已经走过那么多的地方了，也不在乎多走一点。军统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这些天没少和院子里的伤兵们说起军统，还没听说有谁不怕军统的，惹不起至少咱们还能躲得起，等到走不了的时候，恐怕咱们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唐城说走，乌老三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混迹江湖多年还能留住性命，乌老三靠的就是眼光。在他看来，唐城不算是个有大本事的，但也不是一个会轻易丢弃身边人性命的家伙。
“那就走，老子在这里待的也有些烦了，每天晚上都听见这些家伙的惨叫，老子连觉都睡不好。”骰子来的更是干脆，直接埋怨上了院子里的那些伤兵影响他睡觉。都说要走，却没有人去问唐城怎么走往什么地方走，唐城知道这就是信任，因为大家相信自己，所以他们不会问自己去什么地方该怎么走。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黄成中和赵大炮手下那些倒腾军火的家伙倒是可以利用一把。如果不想被军统的人找到操办这事的人，黄成中和赵大炮就必须要把这些士兵送离收容站，可他们是军人，除了返回前线似乎已经没有地方能去。都是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家伙，我想他们这些人是不愿意再返回战场去的，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唐城的话让侯三等人一头雾水，就连乌老三和穆连山也很是不解，不是说要离开的事情吗，怎么就又和收容站里的伤兵连连上了？“这些人不想返回前线，就只有一个地方能去，那就是返回他们的家乡，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云南。”唐城让刘石头拿来地图打开，然后在地图上比划着从长沙到云南之间的距离给侯三他们看。
“拉上他们一块往西回云南，他们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再说长沙以西还都是国统区，就算咱们么只是赶着大车赶路，也能很快赶到云南。”唐城环视了一圈神色不已的侯三他们，然后笑道，“你们以为咱们一直待在这里，黄成中他们就不担心？恐怕他们也在担心因为咱们走漏了风声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咱们的离开也许还能让他们倍感轻松才对。”
虽然还不明白唐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侯三他们也没有反对唐城西进云南的决定，能好好活着，谁会愿意拎着枪去打仗。“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侯三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早就在唐城的盘算之中，怂恿黄成中他们查抄黑市只是唐城的第一步，接下来倒腾军火才是重要的一环，唐城的最终目的便是借助滇军的招牌顺利西进云南。
第二十一章 去云南
“真的要走？”黄成中的眼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唐城说要离开的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黄成中这会还沉浸在对军统那帮人的得意之中，却没有想到唐城会突然提出要带人离开。“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唐城。”黄成中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唐城是怕了军统那些人。
“老黄，现在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那些一起和小鬼子拼过命的弟兄，我答应过他们，会带着他们好好活下去。你看看小宝和老穆，小的小老的老，我还能怎样，难道看着他们也像那些溃兵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没个好下场？”唐城自然不能对黄成中说出实情，只好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一些，让黄成中认为自己是真的怕了军统才会选择离开。
“今天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那些军统的家伙手上根本没有咱们的把柄，他们也不敢进我这里抓人。何况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是谁，今天他们问起的时候，我只说你们是60军送来的伤兵，军统的人也并没有问及你们的姓名。”黄成中的心里其实很矛盾，他不想能给自己出主意的唐城离开，却又在担心因为唐城这边走漏了消息使得自己身陷囹圄。
极度矛盾的黄成中说出来的话略显干巴，唐城一听就听出黄成中的心思，随即笑道，“老黄，你可不能太小看军统了，如果军统的人都是你想象中的酒囊饭袋，那他们的名头怎么会如此之大。我不想抱着侥幸留在这里，最好在他们注意到我这里之前，我带着石头他们离开。”唐城去意已决，任凭黄成中如何劝说，唐城都只说要离开，黄成中无奈只好找来了赵大炮。
赵大炮对唐城突然想要离开的决定也很是不解，“唐连长，我知道你是**嫡系，你们这样的**嫡系自然也瞧不上我们滇军这种杂牌军。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再说你几个的伤还都没有好利索，在我们这里，至少你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养伤。离开这里，你们又能去哪，你连88师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赵大炮本以为拿88师说事，就能劝住唐城，没想到唐城却是淡然一笑，“我就没想去找88师，我们在小界岭和大部队失散，88师那边可能早就把我们当做战损了。我有一个结拜大哥在昆明，我准备去投奔他，至少昆明算是大后方，我手下这些弟兄们也能很好的过活。”
见已经没办法劝阻唐城的决定，黄成中和赵大炮只好不再强留，唐城也没有说出自己去了昆明会去投奔谁。“你们手上那些人都还没有送走吧？我猜他们也不愿意再回战场？”黄成中和赵大炮还都沉浸在唐城即将离去的消息中，唐城却话锋一转问起了那些倒腾军火去长沙的士兵身上。
“你问这个做什么？”黄成中很是不解的看着唐城，他和赵大炮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些士兵会愿意回到前线，却没有想到拿十几个士兵中只有三个愿意回去奉新，其他的人宁可脱了军装也不愿意再回去前线打仗。战争已经把这些昔日的热血汉子们折磨的没了血性，在继续活着还是死在日军的炮火下，很多人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苟且而不是死的无声无息。
“我有一个好主意，既可以帮你们暂时摆脱那些军统的家伙，而且还能让收容站里这些已经致残的滇军兄弟们得偿所愿。”唐城拿出香烟来点着抽了一口，然后透过青色的烟雾观察着黄成中和赵大炮的表情。唐城知道在自己说出这个计划之后，向西去云南就已经不能再更改，但在这之前，他还要等待黄成中和赵大炮的反应。
从浏阳这里去云南路程可不算近，期间还要穿过贵州，唐城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显然不行，所以他必须促成此事。见黄成中和赵大炮只是在沉思却都没有说话，唐城暗自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轻伤员也许还能返回前线，可那些重伤致残的怎么办？回到部队显然已经是不可能，可你们又如何安置他们，难不成就任由他们在浏阳这里自生自灭不成？”
唐城这番话显然触动到了黄成中和赵大炮，尤其是赵大炮更是紧皱了眉头，“那怎么行，这些都是我滇军的弟兄，他们在战场上留了血受了伤，我们虽说不能管他们后半辈子，可也不能叫他们流落在外乡。”赵大炮的话也获得了黄成中的肯定，看着这两个神色激狂的家伙，唐城心说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你们能怎么管？光是这收容站里的伤兵就已经把你们两个折腾的差不多了，那些致残的弟兄可更是难安置。”唐城的语气重了很多，可压垮黄成中和赵大炮的却不是唐城的语气，而是唐城所说的内容。唐城说的没错，只是收容站里的这些伤兵就已经令黄成中和赵大炮疲于应付，再说他俩不过是个小小的上尉，有如何能管得了那些已经致残的士兵。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已经致残失去战斗能力的士兵会被遣返回乡或是滞留在当地自谋生路，赵大炮说会管这些士兵，那也只不过是一时之气，真正实施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和容易。黄成中和赵大炮都是老军伍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所以唐城才会一点点的用话逼他们，让他们自己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去琢磨。
“我要去云南，也许可以帮你们带走一些伤残的士兵，这样他们就能回到家乡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黄成中和赵大炮迟迟不说话，唐城只好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往西走全都是国统区，安全上应该会有保证，我只需要一些大车和一些护卫，正好还能帮你们把那些不愿回到前线的家伙们也一块带走，这样你们就不用再担心有人走漏风声招来军统的追查。”
唐城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之后，便只顾着抽烟，他在等黄成中和赵大炮做出决定。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唐城也没再想瞒着黄成中和赵大炮，当然他设计推动这个决定的事情却不能说出来。能让那些已经伤残的弟兄回归故里当然是好事，可黄成中还是不想让唐城就这么离开，至少他不想少了一个能给自己出谋划策的人。
“老黄，我的伤要再有几个月才能好利索，你别看侯三他们几个活蹦乱跳的，实际他们的伤也没好透。你们都是知晓前方战事的人，那你们说说咱们**在长沙外围布置了这么多的部队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在奉新一线重创了日军，那为什么不集结重兵趁势追击？我猜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日军就快进攻长沙了，那些部队还要拱卫长沙而不是分散兵力主动出击，我说的对吗？”
唐城这些天一直在摆弄他那张地图，结合着从黄成中或是赵大炮哪里听来的战报，唐城很自然就得出了日军将要围攻长沙的答案。其实也根本不用唐城废那么多的气力翻看地图，日军侵华的目的便是为了占领整个中国，长沙是日军一定要拿下的，就如同当初的武汉是一个道理，拿下长沙，日军西进之路便会好走很多。
“小弟从37年开始，在上海杀掉第一个日本人开始，就每天和子弹枪炮作伴，到现在也快2个年头了。说实话，我不是怕了，而是厌烦了，每天一闭眼就会想起和我一道打仗的弟兄袍泽，还有我的亲人。我答应过我的上一任连长会护着石头好好活下去，石头原本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他随的我上一任连长的姓，这是要给刘家留个根的意思。我不能让石头死在日本人手里，同样也不能让侯三他们死在这里，我答应过他们的。”
唐城的话半真半假，黄成中和赵大炮却全然相信了，面对唐城这也一个已经对战争厌烦的人，他们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了。唐城和黄成中他们在屋子里聊了很久，一直等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唐城这才招呼等在外面的刘石头和张小宝扶着自己离开。“咱们就这也让他们走了？”虽然已经答应了唐城，可黄成中却还是有些心不甘。
“不这样又能如何，唐城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他手下那些人又都只听他的，再说人家也的确帮过咱们，难道你还能用绳子绑了他不让他们离开？”赵大炮也是有些不舍，但他的脑子却比黄成中转的快，心知已经拦不住唐城他们的离开，倒不如做个顺水的人情，难保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时候。
“行了，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现在就开始做准备，咱们明天离开这里去云南。”一直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唐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把侯三等人都叫来自己的屋子，唐城把离开之前需要做的准备一一交代给众人。
第二十二章 再被跟梢
“老三，咱们明天离开需要不少大车，这下该看你的了，钱，咱们不缺，只要大车够结实就行。”唐城和黄成中两人敲定的返乡名单有差不多100人，护送这么多伤残士兵返回云南，那可不是几架大车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唐城才会叮嘱乌老三需要很多的大车。算上随身带的东西和路上必须的物资，唐城他们需要至少20架大车，还有斥候需要的马匹。
又要从自己这里拿钱了，刘石头很是不情愿的摸出两根金条抛给乌老三，虽说他夹带里的今天还多，可刘石头抠门的性子却使得他很是肉疼用来购买大车的这些钱。“石头，这些钱原本就不是咱们的，再说咱们不是还有那些私货嘛，走在半道上处理掉，你的金条说不定转眼就又会装进夹带里了。”唐城笑着摩挲着刘石头的脑袋，只几句话就把刘石头给哄的眉开眼笑。
“穆先生，你这边还是老样子，需要多准备一些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药物，收容站的药品也不多了，你这会就多带点中药就行，咱们路上再找地方弄些西药。骰子，你和马胖子两个多准备一些路上吃的干粮，为了躲开军统那些人，咱们头两天可能没时间停下来。”唐城已经对西进的速度做了个大概的推演，两天是他们越过长沙的时间。
“好了，都回去做准备吧，收拾好你们自己的东西，别等着离开了才发现自己少了东西。”赶走了需要忙活很久的大家，终于能清闲下来的唐城有些呆愣的坐在床头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唐城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带着刘石头他们西进云南是否正确，但至少他自己是必须要去昆明的，因为他的那本护照还在黄夫人手里，那本护照是唐城最后的退路。
唐城在黄成中和赵大炮面前说的没错，他是厌烦了战争，一想起那些熟悉的脸孔，唐城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着也是他的伤势为什么会恢复如此之慢的主要原因。唐城恨上海的日本人，恨日本兵，恨这世上所有的日本人，可他也已经杀了很多的日本人和日本兵，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已经为罗伯特报了仇，也为刘山羊包了仇。
唐城是罗伯特从小抚养长大的，接受的教育和中国的孩子不大一样，所以在骨子里对国家对民族的那种责任感并没有太多。谢波没少给唐城灌输家国天下的道理，可唐城却喜欢刘山羊那种土匪似的道理，在唐城的意识里，只有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有继续和日军作战的本钱，像谢波那样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唐城可干不出来。
见惯了战场的凶险之后，唐城本已经对死亡已经渐渐漠视，和九斤他们被迫失去联系之后，唐城曾经一度想着就这样死在战场上算了。可一路南下接触到那么多的人和事之后，唐城却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尤其在浏阳这里见到了那么多伤残士兵之后，唐城打定主意要活下去。这些士兵都和谢波一样，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留了血，可他们现在却只能拖着伤残的身体在收容站里无助的彷徨，唐城不愿像他们一样，所以要在自己变成他们那样之前离开这里。
琢磨了很长时间，唐城终于闭上眼陷入沉睡，可能是想通了某些事情，也可能是终于能放下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唐城这个晚上睡的很好。一夜好睡，可惜第二天唐城等人却没能出行，因为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下雨了，“该死的，早知道会下雨，我和胖子昨晚就不用忙了半夜。”帮着马胖子准备干粮的骰子顶着一对黑眼圈很是无奈的骂着老天，可惜他骂的越凶，外面的雨也下的越大。
一帮人说说笑笑的吃过早饭，唐城依旧窝在自己的躺椅里看着屋子外面的雨势沉默不语，下雨是天气原因，这些都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变故。下雨了，大家全都在屋子里闲呆着，只有否则找寻大车的乌老三不能闲着，匆匆扯过一件蓑衣，乌老三带着刘石头给他的金条出了军营。乌老三要去的地方是浏阳城里，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往浏阳城里跑，有那些新结交的江湖朋友帮忙，乌老三昨晚就弄到了足够的大车，他现在是去送钱的。
满是泥泞的黄土路并不适合自行车，所以乌老三借了军营里的一匹马，可出来军营没多远，乌老三就察觉到有人在尾随自己。想到那天听黄成中和赵大炮说起过的事情，乌老三不动声色的进了浏阳城，进城之后的乌老三没有摆脱尾随自己的尾巴，而是大摇大摆进了一家酒楼吃饭。和普通的酒客一样，已经落座的乌老三只顾对付小二端上来的酒肉，实际他却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和可疑之人。
离开军营去云南，唐城并不想把这件事做的像做贼一样神神秘秘，既然有滇军这块招牌在明处，唐城便打算光明正大的离开，所以乌老三也没担心会因此连累自己那些新交的朋友，他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谁在跟踪自己。一顿饭吃完，乌老三也没能发现跟踪自己的人，无奈之下，乌老三只好会账离开。
“真是见了鬼了”翻身上马的乌老三不由得自嘲了一句，想自己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却没能发现跟踪自己的人，看来安逸的生活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只用了一个小时，乌老三就从朋友手里拿到了那些大车，花费了很少的钱，被乌老三雇佣来的短工们就会把这些大车赶去军营，乌老三只需骑马跟着他们便是。
“连你也有人跟踪了？”黄成中很是惊讶，他想不通军统那些人跟踪自己和赵大炮也就算了，为什么对乌老三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会跟踪。唐城倒是没有露出和黄成中一样的惊讶之色，军统的人既然来了军营，就说明他已经盯上了这里，所有在军营里他们觉得可疑的人都会成为被调查的对象，乌老三当然不会幸免。
“没事，他们喜欢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反正咱们也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至少咱们现在还是军人，他们不敢乱来。”唐城很是轻松的态度让乌老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间唐城如此这般的淡定，黄成中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和唐城商量着护送那些伤残士兵的事情。不过有了乌老三被跟踪的事情，那些参与过军火买卖的士兵便不能和唐城他们一起上路，那些士兵要今夜提前出发，然后等着在半路上与唐城他们汇合。
跟踪乌老三的当然是军统的人，大批的骡马大车被赶回军营，此事也已经被告知给了沈怀宇，想不通收容站要这么多的大车做什么，沈怀宇只好命令手下的行动队抓来了一个卖给乌老三大车的家伙。“长官，我真的不知道啊，他就是说收容站里有太多残废，收容站里的长官现在要把这些残废都送回云南老家去，所以才需要这些大车。”被军统行动队抓来的人满脸的委屈，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站长，我看是那个姓黄的在耍花招，没听说有哪个部队会这么做，伤残的士兵一般都是自己找出路或是返乡。”沈怀宇手下的人开始怀疑这是黄成中的烟雾弹，用意是想混淆自己这些人的注意和调查。
“那就盯紧了黄成中和赵大炮这两个人，至于那些返乡的伤残士兵不用管，他们总会走长沙回云南的，到时候我们在半道上劫下他们仔细检查就是了。”沈怀宇果然不在意返乡的伤残士兵，他也认为黄成中和赵大炮两人才是倒卖军火的关键。沈怀宇并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这个命令，才会放走了倒卖军火的真正主使者，一旦唐城脱离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可能找到。
瓢泼大雨一直过了中午才渐渐停了下来，唐城没打算下午出发，这样会给暗中盯梢的军统人员带去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唐城决定等明天一早离开，连续两个早上接连下雨，这样的概率应该不大。这应该是自己在这个军营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晚饭过后，唐城让刘石头和张小宝扶着自己在收容站里慢慢的溜达着，甚至还特意去看了张小宝在军营一角种下的小树。
“老黄，咱们一起几个月了，也算是有了交情。听我一句劝，军统的人可不好糊弄，那些军火的事情你们别再沾手了，小心到时候会带来大麻烦。就按照我说的，马上给那些军火登记造册，到时候别管谁来调查此事，你们都能说得过去。”见黄成中还有些犹豫，唐城不禁挠头不已。
“老黄，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和赵大炮都出了事，这里的伤兵怎么办？你能保证下一个站长还能像你们俩一样照顾好他们吗？别说你们没去过其他部队的收容站，难道你们也想让这里变的和那些地方一样？好好想想吧。”唐城被刘石头和张小宝扶着离开，只剩下神色不断变换的黄成中僵直了身体还站在黑漆漆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