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鸠占鹊巢
心里憋着笑的唐城没出声,只是扭头对着谭飞不留痕迹的点了点头,已经恼火异常的谭飞只能按照唐城的暗示开始扮演翻译的角色,耐着性子继续听那黑袄胖子的喋喋不休。“行了,你前面带路吧。”谭飞冷着脸看向这个黑袄胖子,后者听了这话,原本就已经很弯的腰便弯的更低了,满脸堆笑的走在前面为唐城等人带路进村。
“你们这些泥腿子们都看好了,这些太君是来咱们村子公干的,你们不是老在背后说我们老白家的坏话吗?我看你们谁还敢乱说,小心我让太君们抄了你们的家。”黑袄胖子进了村之后,一直弯着的腰板瞬间挺的笔直,他那些吓唬村民的话语听的唐城等人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这货感情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
黑袄胖子姓白,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他的这个村长自然不是这里的村民选出来的,而是他那个在白槎镇为日军办事的儿子带着一群汉奸在村里走了一圈之后的结果。“果然是个汉奸啊”看着白家的青砖大院和红漆大门,唐城等人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尤其谭飞伸手摸着白家大院门口的石狮子,眼底里更是显出浓浓杀意。
白村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杀机之中,还连声的招呼唐城等人进屋上座,屋子里那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让唐城楞了一下,随即扭头跟谭飞叽里咕噜了一番。“左田太君说,女人就不用了,直接把吃的端上来吧,我们还有任务,吃完了好赶路。”谭飞装模作样的“翻译”着唐城的话,白村长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倒是按照谭飞的话把那些女人都撵了出去。
白村长准备的吃食无非就是鸡鸭鱼肉之类的,许是为了在这些太君面前留个好印象,白家准备的吃食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让已经吃了三天干粮的唐城等人早已经看直了眼。“都吃吧”白村长端着自己的小酒盅还想说几句场面话,可摘下军帽的唐城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只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出口,原本还坐的板正的侯三等人立刻化身成了一群恶鬼。
“你他娘的能不能悠着点,老子还没吃几口,你狗日的就整只鸡抱着啃,真他娘的丢死个人。”已经挽起袖子的唐城一边抓着一只鸡腿大口啃咬着,一边用手中的筷子敲着刘石头的脑袋,后者却满不在乎的只顾埋头对付手中的整鸡。侯三更是不堪,一只手抓着一截烧鱼,另一只手却伸去谭飞面前抓出一把油炸花生米,这也就是侯三,换做是别人嘴里又是鱼肉又是花生米的,可能根本就咽不下去。
“你们不是太君?”还犹自端着小酒盅的白村长傻眼了,从唐城嘴里冒出那三个字开始就已经傻眼了,直到他被觉得碍事的刘石头推开,白村长这才反应过来,这些被自己带进家里的太君可能都是假货。
“你他娘的消停一会吧,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闹的我头疼,等一会吃饱了再找你说话。”已经有些反应过来的白村长被侯三用满是油渍的手,直接一巴掌就扇翻在地,刘石头再加上一脚,脸上已经肿起的白村长就被踢进了桌子下面。“这货就该待在桌子下面,一个狗汉奸还想和我们一个桌子吃饭,真他娘的脸大。”嘴里塞满吃食的侯三嘟囔着,却已经抬起双脚踩在了桌下的白村长身上。
唐城他们已经放弃了使用筷子,基本就是直接用手抓着吃食往嘴里填塞着,这样做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自己的肚子。舒坦的打了个饱嗝,满手油渍的唐城扔掉手中的骨头,只是随意把油手在桌布上擦了擦,便拿过桌上的那盒香烟去出一支点着抽了起来。“吃慢点,咱们不着急,我进院子的时候看见他家有牲口棚,一会离开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把他家的大车赶走。”
叼着烟卷的唐城伸手从桌子下面把眼神闪烁的白村长拉了出来,然后笑盈盈的说道,“你说说你啊,还真是不长眼,相当汉奸就得要有一副好眼神,你怎么就把我们**和小鬼子分不清楚呢?”耳听得唐城自认是**,原本还想着这些人可能是土匪的白村长彻底傻眼了,汉奸撞上**,那下场可想而知。
“官长,官长,只要能放过我白家,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白占山绝无二话。”被唐城从桌子底下提溜出来的白村长捣蒜般给唐城叩着头。自己这一大家子人是声是死就看眼前这个人了,情急之下的白村长更是伸手去抱唐城的腿,却被坐在唐城身边的刘石头抬脚踹开。
“除了你家的人和房子我不要,只要是你家里有的,我都想要。”制止了刘石头准备用酒壶砸白村长的举动,唐城温颜说道,白村长一听这话却僵直了身体,这他娘的是要抄家啊。“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瞅着他家的家丁手里好像有枪,侯三,你带人去,把家丁的枪给下了,仔细搜搜,别叫他家的人钻了空子。”
正发愁吃饱了没地方消食的侯三大喜,随即带着两个斥候出了屋子,不大会功夫,白家的院子就传来一阵哭喊声,所有白家的人都被侯三带人驱赶到了院子里。三支步枪、两支短枪,这是唐城先前看到白家家丁手里的所有武器,唯一令侯三恼火的便是,白家有长短五支枪,找出来的子弹加在一起却还不到100发。
“白村长,我们不是土匪,绝不会滥杀无辜,你说你不是汉奸,那好,你拿出证明来证明你不是汉奸。”吃饱了肚子的唐城一边喝着香气扑鼻的茶水,一边很是悠闲的逗着瘫坐在身前的白村长。“一般来说,你要是能拿出我们感兴趣的情报或者是武器弹药这一类的东西,也许我仔细想一想,说不定会冤枉了你白家也不是没可能。”
唐城这完全就是在诱导白村长,引诱这他自己往武器弹药上面想,谁叫他还有个在白槎镇为日本人做事的儿子呢。果然,唐城这话一出口,原本灰白了脸孔一脸死气的白村长立马活了过来。“长官,我有武器,我家的地窖里还有10条大枪和500发子弹,我把这些东西全都献给**。”白村长的“识趣”令唐城不禁咂舌,区区一个村长家里就有十几条步枪,这货果然是个有点家底的。
按照白村长的指点,侯三带着人从白家的地窖里取出了那10条步枪和500发子弹,唐城一看步枪就乐了,从地窖里拿出来的步枪居然是一水的日式三八步枪,而且还都是崭新的,枪管上还残留这枪油的味道。“这些都是我那儿子从白槎镇弄来的,他们侦缉队原本是要给长枪,后来给换成了短枪,这些长枪不知怎地就没人管了。”白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生怕唐城发怒要了自己的小命。
“这些我不管,只要你家的人的确没有帮着日本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会考虑你献出武器这件事情的,不过才十几条枪,这点贡献可是不大够啊。”敲竹杠打闷棍是江湖客惯用的伎俩,唐城对此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他只能端着**的架子跟白村长说教。其实唐城根本不用这样,只是扫一眼身侧阴着脸的谭飞,白村长就能骇的半死,哪里还敢和唐城搪塞。
“我儿子,我儿子今天就要回来看我,这些酒菜本来是给他们准备的,他们侦缉队有20多人,只要他们回来,那就又多了20多条枪,我叫他把枪也献给**长官。”为了能活命,白村长果真是无奇不用,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还未归家的儿子身上。
“那好啊,那我就等着,到时候你这个儿子如果不上道,你可别怪我们下死手。”唐城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脸上却丝毫不显的继续和白村长交谈着。侦缉队是日军管制地方的主要手段,虽说日军并不是很放心全都是中国人的侦缉队,可白槎镇也不是很大,侦缉队的人应该多少会知道一些日军的动向才对。
侯三等人已经心领神会的押着白家的人去了后院,整个白家的前院除了留下一个白家的门房,剩下的人就只有白村长和唐城他们这些人。“你就瞧好吧,只要那小子敢来,进了门就统统得要跪地求饶,对付小鬼子可能还麻烦些,要说对付几个汉奸,实在是太过简单了。”战意十足的侯三开始在白家的院子里做起了布置,虽说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但侯三却有把握拿住即将到来的汉奸们。
“白村长,不用担心,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看着就行,你儿子不先开枪,我们是不会在你家里杀人的。”担任警戒的士兵已经发回了信号,十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家伙正从公路上拐进村子里来,不用说,这伙骑着自行车的家伙便是白家那个当了侦缉队长的儿子和他手下的一干狗腿子。
第一百六十章 自投罗网
白守义把自行车蹬的飞快,他的归心似箭并不是想自己的爹娘和家人了,而是来自于自行车后座上的那个包袱。跟着自己回白家村的十几个手下都是他的心腹,明里暗里的都帮着他做不少事情,可这次的事情弄的有点大,只有早点把自己这趟带回来的几个包袱藏进自家的地窖,白守义心中的紧张才会真正消散。
1000发子弹,如果这1000发子弹是白守义分几次弄到手的还不算什么,可这次不知是怎么了,白守义一次性就偷着从军火库里弄来了1000发步枪子弹和20颗甜瓜手雷。白守义并不担心军火库那边会露馅,他只是有些害怕把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床铺下面不大安全,想着夜长梦多,白守义便一早给自己的父亲带话,说自己今天要回白家村。
白守义不止是回家这么简单,他还准备在白家村亲眼看着运输弹药的车队经过白家村,只要军火库里的那些箱子装车运走,他偷拿子弹的事情便不用再担心走漏风声。从白槎镇返回白家村的这条路已经被白守义走过很多次,他就是闭上眼睛也能从白槎镇回到白家村,所以路边的风景对于白守义来说根本就是熟悉之极,他现在只想快到回到白家。
和往常一样,白守义带着手下十几个侦缉队员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村子里的百姓一窝蜂似的躲回了各自家里,就只有两只被主人遗忘的土狗追着白守义他们跑了一截。“老王,我爹呢?”白守义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门口,拎着后座上的包袱询问自家的门房,可能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人来对付自家,白守义抬脚迈过门槛就进了院子,他那些手下也自然乱哄哄的跟着进了院子。
“你是什么人?”还没等站在主屋门口的谭飞开口,已经把手搭在腰间枪套上的白守义抢先问道,跟在白守义身后的那十几个侦缉队员们也都各自把腰里的短枪抽了出来。不管是谁家里出现了陌生人都会问一句,可谭飞却没有慌张,而是悠哉哉的摸出香烟点了一支抽着,和老东北他们厮混的时间长了,谭飞现在也成了个烟鬼。
“是守义吗?快些进来,家里来了太君,你帮着招呼招呼。”按照唐城视线布置好的那样,谭飞叼着烟卷往旁边一闪身,和唐城坐在一起的白村长便开始召唤刚刚回家的白守义进屋。自己的老爹发话了,白守义自然不会怀疑有诈,回身把手里的包袱教给手下人拿着,白守义有些不明就里的进了主屋,家里怎么会来太君呢?
进了主屋的白守义吓了一跳,家里果然是来了太君,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光是主屋里坐着的太君就有好几个。“你干什么?”白守义刚进主屋瞅见满屋子的太君,腰间就已经被一柄刺刀顶住了腰,不等白守义挣扎,一个满脸堆笑的太君就上前拿走了他别在要带上的驳壳枪。唐城一挥手,物资里的侯三他们鱼贯而出,仗着身上的日军军装,院子里的十几个侦缉队员还没醒过味,就已经被侯三他们团团围住收走了武器。
“你就是白守义?在白槎镇给日军当差的那个白守义?”坐在主位上的唐城颇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旁边坐着的白村长也一个劲的使眼色,还犹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守义点头称是。“你和你老子都弄错了,我们不是日军而是**,你老子愿意用你们白家所有的家产换你们的性命,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意思。”
唐城的话一出口,白守义就知道自己这是大祸临头了,做汉奸有什么下场,白守义是一清二楚,德安那边曾经一夜之间被人杀掉了好几个帮着日军做事的人,尸体上的血字就写着汉奸的下场。白守义原想着白槎镇不会有抗日分子出现,可现在**都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只要对方能饶过自己,别管是什么条件,白守义都会答应下来。
“长官只要能饶过我白家,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像是生怕唐城会变卦,白守义忙不迭的点着头,还言之缺缺的声称自己的床铺下面还埋着几根金条,也都贡献出来交给唐城。200块大洋、6根金条和一些金银首饰都摆在唐城身前的桌子上,白家两父子也都是神色忐忑的站着,这些钱财已经是白家的所有,如果这还不能打动对方,他们两父子就只能等死了。
唐城伸手把那些金银首饰单独分在一边,让刘石头把大洋和金条收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愿意捐献家产给**用作抗日之费用,我很高兴。不过我们此行并不只是为了惩治你们这样甘愿帮着日军做事的人,我要知道白槎镇里日军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有他们往前线运送物资和后方兵力调配的情报。”
“这些首饰,我看着倒像是你们白家祖上传下来的,这样吧,只要你们能给我提供一些白槎镇里日军的情报,这些首饰就留给你们白家好了,我们总不能夺人所爱不是。”唐城从桌上那堆首饰里拿过一枚玉佩在手上把玩着,眼睛却一直在盯着白家两父子的表情。唐城没倒腾过首饰古玩,可他好歹也是在北平城里的大栅栏和天桥这样的地方混迹过,桌上首饰里有几件式样古朴的还的确是白家祖辈传下来的,这倒是被唐城给说中了。
白村长扭脸看着自己的儿子,要说熟悉白槎镇里日军动向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白守义,白村长自然是希望唐城他们越早离开自己家就越好,可白守义却犹自在天人交战中,自己若是出卖了日军的情报给这些**,难保他们以后不会再来找自己,倒那个时候,自己可就成了日军和**都视为叛徒的人。
许是看出了白守义心中的挣扎,唐城笑道,“你放心,我们来这里就只有这一次,只要你给我们的情报是真实可靠的,我们绝对不会再来打搅你和你的家人。”为了向白守义证明自己的话,唐城甚至还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给白守义看了一遍,88师上尉连长的身份更是骇了白守义一大跳,白守义原以为唐城只是普通**,谁知道会是**嫡系中的88师。
暗自咽了一口吐沫润了润嗓子,已经下定决心的白守义这才说道,“白槎镇的日军最近在计划一个行动,具体的内容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们今天或者明天就会向三溪桥运送一批弹药。为了保证物资运送的顺利,我们侦缉队也被派出来搜索乡下,但他们运送物资的具体时间,我们确实不知道,日本人有些事情也信不过我们中国人。”
“护卫物资的日军有多少?他们运送的物资规模有多大?是用卡车还是大车运输?具体的物资知道是什么吗?”白守义提供的消息对唐城而言无疑非常重要,不过出于习惯和必要性,唐城还是接连追问了几句,只是这些问题,白守义没有一个能回答的出来。
“长官,我们侦缉队并不受日本人待见,平时负责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调运物资这么重要的事情,日本人是不会告诉给我们知道的。”白守义一脸的苦色,不是他硬撑着不告诉唐城,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具体物资运送的时间。唐城正犹豫间,侯三从外面进来在唐城耳边低语了几句,唐城看向白守义的眼神也随即变化。
白守义并不知道从院子里进来的侯三都跟眼前这个**的上尉都说了什么,但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因为这个**上尉的眼中已经满是冷意。“白守义,我看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吧。你说你不知道日军军火的事情,那你带回来的那1000发步枪子弹该如何解释,你们侦缉队配备的好像只是短枪才对,可别给我说那些子弹都是你捡来的。”
听得唐城是为了自己带回来的那1000发子弹升起,白守义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解释道,“长官,我真的是没有骗你啊,那些步枪子弹是我找了看守军火库的红鼻子太君弄来的,还有我家地窖里那些步枪也都是他帮着弄出来的,说好等出手之后,我和他两人对半分钱。”
白守义的话令倍感新奇,他这还是第一回听说有日本兵帮着倒腾军火买卖的,而且还是个负责看守军火库的日本兵。“长官,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白槎镇里的日军要往三溪桥运送的拿药的事情就是他告诉给我的,可具体物资和时间却没有说,我也没敢问、”
白守义把对天发誓的由头都搬了出来,唐城便知晓他说的不是假话,低头看看手表的时间,唐城把守在门口的侯三叫了进来。老东北他们还都等在公路边,和他们分开已经快2小时了,唐城不能让老东北他们等的时间太长。“你带上一个向导骑马盯着白槎镇过来的公路,发现日军的动静就马上回来告诉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请君入瓮
“太君,我是白槎镇侦缉队的白守义,奉黑川太君的命令下乡维持治安来的.”心惊胆战的白守义站在路边对着面前的这个日军少佐点头哈腰摆出一副奴才相,话音稍稍停顿了一下,后腰上的那根细绳就好像就紧了几分,骇的白守义赶紧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太君,前面的路断了,昨天的雨太大,把公路给冲断了。”
“纳尼?”那日军少佐听不懂白守义的中国话,便扭头看向自己的翻译,被翻译耳语了几句,少佐勃然大怒。“八嘎,路断了为什么不修?你的,快快的带人去修路,我的有任务的要走这条路。”
和日本人相处的久了,白守义多少能听得懂日本人那绕口的中国话,见这个盛气凌人的少佐发火了,白守义赶紧陪着笑脸,小声的回答道,“太君,我的父亲是这里的村长,他已经带着人去修路了。我已经在家里准备了饭菜,请太君赏脸先去我家休息,路修好了我会告诉太君您的。”
听了翻译的转述,少佐很是满意的点着头,对白守义的怒火也消散了一些。派去前面探路的士兵也已经返回,带回的消息和白守义刚才所说的基本一致,前方的路的确是断了,也有一群人正在修路,只是路毁的太厉害了,一时半会是修不好的。“留下几个人去看着那些修路的人,剩下的人跟我进村,路修好了再走。”等待还是进村,护卫三辆卡车的日军少佐自然是选择了进村。
见这个少佐选择了进村,白守义下意识的向身后站立着的人看了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蹬了自己一眼,白守义赶紧回头不敢再与那人对视。“等等”车队已经开到村口,那日军少佐却突然叫停,“三井,你带几个人先进村去看看。”虽说这里距离白槎镇并不是很远,而且自己手下也有几十个护卫物资的士兵,可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所以那日军少佐在进村之前,还是按照惯例先派了尖兵进村搜索。
日军的卡车停在村外的公路上时,村里的各家各户的紧闭了门户,别说人影,就连平日里满村子乱跑的猫狗都不见了踪影。“呦西,白桑,你们侦缉队干的不错,这里的治安很好啊。”决定进村的日军少佐谢绝了白守义牵来的马匹,而是选择了徒步进村,有战场经验的老兵都知道骑在马背上不如混在人群中安全。
村子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哪里会有危险,除了被派去监视修路的人和留在村口看守卡车的人,剩下的日本兵都去了白家。白家杀鸡宰羊,早就准备了很多的吃食,香气扑鼻的菜肴一盘一盘流水般端上来,让这些吃惯了军营大锅饭的日本兵们都看傻了眼。少佐自然是做了主位,白守义和少佐的翻译坐在两侧陪着,有翻译的转述,白守义把桌上的菜肴逐个为那日军少佐介绍了一番,听的后者食指大动。
“白桑,你的大大的好,等我回到白槎镇,会向黑川君说你的好话。”起先还故作矜持仙子阿却已经是满嘴是油的日军少佐伸手拍打着白守义的肩膀,露出一副熟络的嘴脸。白守义面色僵硬的点头道谢,旁人看了还以为这是白守义太过高兴的缘故,殊不知白守义却在担心后腰上的那个硬物。
为了让这些日本兵放心,每道菜端上来之后,作为主人的白守义都会先吃一口。见白守义如此,所有进了白家的日本兵便不再疑心,每个人都是甩开了腮帮子大口吞嚼着桌上这些难得的美食。“酒就不喝了,我们一会还要离开,等下次有机会了,再找白桑你喝酒。”见白守义拿出酒来,那日军少佐挥手阻止,见这日军少佐拒绝喝酒,白守义只好把酒收了回去。
“青口少佐,村口那些太君们还都没有吃东西,您看是不是让我手下的人去替换他们,也让村口那些太君过来一起吃?”满脸堆笑的白守义摆出一副拍马屁的嘴脸。明明知道这个叫青口的少佐不会同意,但白守义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后腰上的硬物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
“白桑,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家伙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叫他们去替换就好了。”见手下的士兵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少佐便让他们去换守在村口的士兵过来吃饭,村口的卡车上全都是要运去三溪桥的武器弹药,青口怎么能会允许一群支那人靠近那三辆卡车。
十几个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日本兵起身离开白家朝着村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议论这刚才吃到的那些饭菜很是可口。“要小心看着卡车,千万不能出现意外,否则咱们就只有剖腹谢罪的下场。”刘子啊村口的军曹再三叮嘱之后,这才带着和自己一起留下的十几个日本兵往村子里去。
吃饱了肚子的人总是会犯困,尤其是像这种阴天里,就在村口的十几个日本兵大多呵欠连天的时候,从村子里来了几个提着茶壶和篮子的黑袄汉子。“各位太君,刚才你们走的太急,连我们队长准备的茶水都没有来得及喝,我们队长过意不去,就求了青口少佐让我们把茶水送来给各位太君们尝尝。”为首的汉子在翻译的帮助下说明来意,看守卡车的日本兵见来人都是在白家见过的,便不在疑心让他们过来。
飘着香气且滚烫的茶水的确是驱走寒冷的良药,几杯热茶下肚,这些日本兵顿感身上轻松了许多,再抽一支那黑袄汉子递来的香烟,顿时心情就好了许多。“黄翻译,你们这车上装的是什么啊?咋还不让我们靠近呢?”一个眉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黑袄汉子凑到那翻译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后者斜视了一眼,冲着问话的汉子比划了开枪的动作,心领神会的黑袄汉子便不再打量身后的三辆卡车。
过来送茶水的汉子也都是些能说能吹的,再加上他们有意的奉承,村口看守卡车的十几个日本兵倒是也没有真的防备着他们,毕竟刚才都是在白家见过面的。茶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那些黑袄汉子也准备离开,只是他们收拾东西的速度却极慢,被青口少佐派来监督的黄翻译忍不住催了几句,却被刚才那眉眼中带着狡黠之色的汉子蹬了一眼。
“黄翻译,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先别忙着回答,兄弟想让你看看一个中国人该干什么。”被对方伸手揽住肩膀的黄翻译暗叫糟糕,还不等他失口喊叫出来,只觉得脸颊一阵刺痛,自己的下巴已经被这个揽着自己肩膀的汉子给卸了下来。“黄翻译,你最好只是乖乖瞧着,如果敢乱**叫的,可别怪兄弟我心黑手狠。”
“兄弟们,动手了,大家小心。”也不理会黄翻译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为首的汉子再摸出一包烟满脸堆笑的向那些日本兵凑了过去,口中连声喊着太君太君的给日本兵手里递着香烟,跟着他来送茶水的黑袄汉子们却貌似无意却很是有序的散开,隐约间已经把这十几个毫无防备的日本兵围在了中间。
恋上带着笑帮身前的日本点着了香烟,作势要转身离开的黑袄汉子却突然间变了脸色。“动手”随着一声低喝,为首的黑袄汉子挥动手臂,手臂的虚影中闪过一道光亮,“噗”腥热的血浆从刀口中激射而出,一个最靠近他的日本兵已经抽搐着倒下,喷射出来的血浆便是来自他脖颈间的刀口。
黑袄汉子的突然出手惊呆了围聚在一起的日本兵,在他们还都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之时,已经隐约包围了他们的其他黑袄汉子也都纷纷出手。只是一轮劈砍或是捅刺,留在村口看守卡车的十几个日本兵就已经倒下大半,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日本兵这才反应过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原本是他们占据人数的优势,对方只好实施偷袭,可惜现在占据人数优势的却是对方,哪怕是一对一的搏杀,对方也还多出几人来。
根本不给这几个日本兵去拿枪的机会,为首的那黑袄汉子发一声喊,挥舞着刺刀的汉子们一拥而上,一阵爆喝呼喊过后,最后这几个日本兵也终于倒在血泊中。“骰子,你带人守着卡车,眼镜回村里报信,我带人去干掉大坑那边的几个日本兵。”一脸凶悍的侯三甩着刺刀上的血珠扭身看向早已经吓傻了的黄翻译,“黄翻译,还得要麻烦你帮兄弟个忙。”
晕晕乎乎的黄翻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应对方的,等自己稍稍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篮子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左右看去,骑着自行车的黑袄汉子有七八个,他们的车座上大都带着篮子或是茶壶什么的,看样子他们这还是要假扮去送饭送水的人,心中恐慌的黄翻译不禁哀嚎一声,自己这会怕是没活路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防不胜防
“太君,我们是青口少佐派来给各位太君送饭的,还有茶水和香烟。”果然和黄翻译猜的一样,这些骑着自行车的黑袄汉子正是来对付监督修路的那几个日本兵的,所用的借口还是和先前在村口时用过的一样。有黄翻译跟来,被青口命令来监督修路的几个日本兵自然不会疑心,正准备结果黑袄汉子们递来的吃食,便被身后人群中挥来的铁锹砸翻在地。
“奶奶的,狗日的这货刚才还用枪托砸了老子一下。”把满是血迹的铁锹从地上那日本兵的脖颈间拔出,同样被弄了一脸血点的老东北满是不爽的嘟囔着。“这瘪犊子玩意的汉奸还留着作甚,干脆也弄死算了,就和这几个小鬼子埋在一个坑里完事。”老东北用手中满是血迹的铁锹对着黄翻译作势要砍过来,把后者吓的直接瘫倒在公路上。
“这个可不想,连长说留着还有用。”侯三伸手抱住了老东北,低声在老东北耳边说了一句,这才算是劝住暴怒中的老东北。“白村长,我们长官说了,要你们把挖断的路赶快补好,稍后我们就要走这条公路离开。”侯三等人离开之前,又从人群中找出犹自忐忑的白村长交代了几句,如果公路不通,那三辆卡车里的物资便没法子运走。
还在白家坐着喝茶的青口少佐根本不知道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白守义拿来的几件字画勾起了青口的兴趣,这会正拿着字画看的入迷。唐城昨日从白守义嘴里得知日军要运送物资去三溪桥,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随即派了侯三带着斥候盯死了白槎镇,还把隐蔽在半道上的老东北也招来白家村商量对策。
按照老东北的意思是要在半路上硬打,只要布置得当也不是没有得手的把握,可唐城左思右想之后却放弃了硬打的计划。日军要运送的很可能会是武器和弹药,他们不会只派很少的士兵沿路保护,靠着四挺轻机枪和60个步枪手就截下日军运送的物资,唐城已经能预想到自己一方需要付出的伤亡一定会很重。
用硬拼的手段对敌可不是唐城的一贯风格,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商议和推演,唐城最后决定就在白家村对日军运送的物资下手。老东北半夜抹黑带着百十个士兵挖断了白家村北边2里外的公路,然后用公路边河道里的水把掘挖过的痕迹冲刷一遍,任谁看了都只会说这是昨日大雨磅礴的结果。既然白守义说日军这批物资就在这两天运去三溪桥,所以村口迎客的活就交给了白守义,固定在白守义后腰上的那颗手榴弹便是指挥白守义主动做事的动力源头。
日军比唐城想象中的狡猾,不止派了人去确定公路是否出现状况,进村的时候还派了尖兵提前进村搜索。可日军也亦如唐城想象中的容易入瓮,他甚至都没有想到白守义这个侦缉队队长的身份会是这般的好用,带队护送物资的日军少佐经历过最初的警惕之后,居然就完全相信了白守义。
唐城手下的士兵大多隐蔽在村子里的百姓家中,用手中的步枪或许控制不了那些村民,用士兵身上的**军装也许取信不了村民,可如果拍出两块大洋在这些村民家里的桌子上,只想关上门过小日子的白家村村民们立马便会化身为坚贞不渝的抗日志士。20人假扮白守义手下的侦缉队员,50人假扮村民跟着白守义他爹和老东北去修路,剩下的士兵就全都隐藏在村子里,只等着唐城发出信号,这些人便会围住白家的院子。
假借送水干掉村口的日本兵,这绝对不是唐城临时起意,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唐城和老东北商议了很多的应对之法,这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唐城他们冒险过河的首要目的便是为了抢夺日军的物资,其次才是杀敌,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控制住日军停在村口的那三辆卡车,只有控制了卡车,唐城才能放开手脚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白守义陪着青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身穿黑袄的唐城却不时的看向院门,他在等待谭飞的出现。干掉村口的日本兵,侯三带人去了老东北那边帮忙,谭飞负责回村报信,不过谭飞没有直接返回白家,而是按照唐城的交代开始集结那些散布在农家的士兵。“白家现在就只有不到30个日本兵,一会听见我喊了,你们就冲进来快刀斩乱麻的干掉那些小鬼子。”谭飞贴着院墙小声的叮嘱了几句,这才貌似如常的进了白家的院子。
院子里吃饭的日本兵早已经没了章法,厨房里一直有菜端上来,这些饥肠辘辘的日本兵也就不再顾及许多,吃的慢的恨不能直接用手抓挠着把菜填进嘴里。和谭飞见过的大多**士兵不同,日军吃饭的时候,一般不会离着自己的武器太远,不过也不会吃饭的时候还抱着自己的武器,他们一般都是把枪架在一起,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几乎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谭飞在院子外面和那些集结起来的士兵说话时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进了院子时候立马换上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拿着一包刚拆封的香烟给院子里的日本兵挨个发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这多吃点多吃点的话语,让一直盯着院门的唐城看了不禁发笑,这货怎么看着比白守义更像个汉奸。
谭飞安全返回,表示村口的行动很是顺利,一直悬着心的唐城也终于能石头落地放下心来,现在只剩下对付白家的这些日本兵了。谭飞挨个的给日本兵递着烟,不知不觉他就已经走到了日本兵架枪的地方,也许是谭飞的卑躬屈膝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那些日本兵觉得谭飞是个熟面孔了,谭飞离着日本人架在一块的步枪已经不过2米远了,却没有一个日本兵出言呵斥。
调整动作给自己弄出个容易发力的姿势,作势给日本兵点烟的谭飞下意识的扭脸看向唐城,在接到唐城暗示性的眼神之后,谭飞很是隐晦的点了点头。“动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唐城施施然进了白家的主屋,谭飞这才大喊一声,用滑出衣袖的刺刀扎向身前的日本兵。即便有谭飞的暴喝,谭飞他们的发动也是突如其来的,院子外面埋伏着的士兵涌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日本兵已经被谭飞他们干掉了至少6个。
谭飞挥舞着手中的刺刀不让反应过来的日本兵靠近那些架在一起的步枪,和他一样身穿黑袄的几个同伴也都挥舞这刺刀步步紧逼,试图把院子里的日本兵围聚在一处。“弄死这些小鬼子”,随着一声大喝,身形不亚于老东北的机枪手罗山冲进了院子,他手里现在拎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棍。如果和老东北较量的时候他像是一头不得其门的笨大猩猩,现在罗山则像是一头会辗碎一切的犀牛,他从院外冲进来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个挡住他去路的日本兵被罗山直接撞的直接飞了出去。
眼见着谭飞正犹自和三个日本兵缠斗,罗山甩出了那根手臂粗的树棒,那东西飞旋而出而罗山根本没做停留,他又冲了几步后,直接抄起一条长凳挥舞起来。那根飞来棒砸在日本兵颅骨上砸出的闷响连刚刚走出主屋的唐城都能听见,然后唐城有亲眼看着罗山用手足的长凳把一个背对着他的日本兵砸塌了架。
被罗山帮忙砸翻了一个对手,趁着剩下两个日本兵愣神之际,谭飞掷出手中的刺刀又放倒了一个,在最后那个和自己纠缠的日本兵回过神之前,谭飞已经反手从腰间把短枪抽了出来。根本不用谭飞开枪,已经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冲过那日军身边,无声地把刺刀扎进了那名日本兵的后腰。沉闷的撞击声中肢体翻倒,院子里的人全都扭打在一起,满是血迹的手指掐住黄色的喉头,闪着寒光的枪刺下溅起红色的血,手臂粗细的树棍挥起、棕色的枪托落下,都会带起成串的血点。
“青口少佐,看到了吗,这些就是我手下的士兵,那些被杀死和正在被杀死的是你的部下,看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你败了。”被绳子捆的死狗一样的青口少佐肿着脸被白守义从主屋里拖出来,正好对上唐城满眼讽意的笑脸。拿下这个青口少佐实在出乎唐城的意料,他只是用驳壳枪在青口的头上砸了一记,没想到对方就失去了还手的气力和勇气。
被绳子捆住的青口本想冷笑几声,可等他看到有越来越多穿着**军装的士兵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青口的心彻底凉了。对方准备了这么多的士兵,就绝对不会遗漏自己留在村口的士兵,不过青口马上有轻松起来,公路上还有自己留下的士兵,只要有人能活着回到白槎镇求救,自己就还有获救活下来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图谋军火库
唐城一直站在主屋的门口看着手下的士兵打扫白家的院子,拖走尸体、收捡武器弹药、几盆水泼洒在院子里冲走那些血迹,不多会功夫,原本满是血腥惨叫的院子便恢复了往日的干净。如果不是村子里满是身穿**军装的士兵,如果不是有身穿**军装的士兵不时进出白家的院子,刚才那场没有枪声的战斗很可能就会被人遗忘。
唐城就那么一直占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大汗淋漓的侯三跟着老东北进了白家的院子,唐城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出现便意味着监督修路的那些日本兵已经全歼。果然,进了院子的老东北第一个找上的便是站在主屋门口的唐城,“我那边的小鬼子也都放倒了,你要留下的那个翻译官也给你带回来了。”
唐城笑着扔给老东北一包香烟,这才扭头笑着看向跪坐在门内的青口,“青口少佐,恐怕你要失望了,你带来的那些士兵已经全都被我的手下干掉了,这下没有人回白槎镇帮你求救了,要不你求求我,兴许我会答应放了你回白槎镇也说不定。”被绳子捆着的青口是院子里唯一还活着的日本人,唐城这会说的又是日语,在那个黄翻译还没有进来院子之前,唐城说了什么就只有他和青口知道。
这个能指挥数百名支那军的年轻人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青口面露骇色的不敢置信,同时他也已经万念俱灰,对方有意在他面前说了日语,就绝对不会留下自己的活口。许是察觉到了青口神色的变化,唐城点了点头,“看来你还不是傻到家了,知道我不会留着你继续祸害我们中国人,如果你想死的痛快些,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你都没有听说过来的酷刑,我手下的士兵应该会很高兴得到折腾你的机会。”
青口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虽然他的脸上露出的是坚贞不渝的神色,可他那不停抖动的身体却已经出卖了他。接过老东北递来的香烟点着抽了一口,唐城在闭着眼睛的青口身前蹲了下来,“看你的样子是打算不合作了?想死还不容易,咬舌头吧,咬断舌头就能得到解脱,记住,咬舌头的时候一定要从舌根上咬,否则死不了还要活受罪。”
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唐城的话语却一字不漏的被青口听的真切,听着唐城怂恿自己咬舌自尽,青口面露苦涩的终于睁开了眼睛。“你是魔鬼,你就是个魔鬼。我虽然是你的俘虏,可我还是个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军官,我想你应该也是个军官。你不该这样对待我,应该让我像个军官一样死去,你不该这样羞辱我。我的今日便是你的将来,希望等你被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俘虏的那一刻,你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被绳子捆着无法动弹身体的青口对着唐城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可后者却像是逗弄老鼠的老猫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青口,就在青口口不择言喊出八嘎的时候,蹲在青口身前的唐城突然出拳猛击在青口的嘴上。“唔”的一声闷叫,被绳子捆着的青口口齿喷血仰面摔翻,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个清晰的牙印,唐城有些懊恼的甩着自己的右手,刚才用力过猛,自己的手也弄得生疼。
一直站在旁边的老东北忍着笑,走过来把仰面摔翻的青口拉着坐起来,后者的口齿间已满是血迹,被唐城挥拳猛击的上嘴唇更是已经肿了起来。“如果你再口不择言辱骂我们中国人,我就把你变成太监,然后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在白槎镇外公路边的大树上,让过往的行人都见识见识光猪一样的日军军官是个什么样子。”唐城没好气的警告了青口一番,嘴巴已经肿胀倒说不清楚话的青口只能低头不语。
老东北不明白唐城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日军少佐和那个翻译官,可他也明白唐城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老东北宁可相信唐城留下这两个玩意是还有后续的计划。村子里散布的士兵已经全数围聚在白家的院子外面,确认干掉了所有的日本兵,唐城便去了村口,他要亲眼确定那三辆卡车上装运的东西。
骰子被侯三留下看守卡车,在唐城没有过来之前,闲不住的骰子就已经大致看过卡车上的东西。“连长,三辆卡车里有一辆装的都是粮食和罐头,剩下两辆卡车里也都是子弹和炮弹,我找了半天了,才找出两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咱们需要的步枪是一支都没有。”骰子没敢高声大喊,只是贴着唐城的耳朵低声说着自己已经确定的事情。
唐城点点头,又在骰子的帮助下翻进车厢亲自看了一遍,和骰子刚才说的一样,车厢里的确找不出步枪,只有成箱成箱的子弹和炮弹,而且那些炮弹明显不是迫击炮能用得上的。“眼镜,把那几个会开车的家伙叫过来。”唐城从车厢里跳下来,便吩咐谭飞把声称会开车的几个溃兵叫来村口。
“搬几箱子弹出来,把那两挺轻机枪也搬下来,剩下的东西立刻送去咱们上岸的地方,用小船马上送过河运回三都镇。”和日军肉搏中受伤的几个士兵被唐城送上卡车,再加上奉命护送卡车的30个老兵,他们这些人将会是第一批过河返回三都镇的。算上缴获青口他们的几十条步枪,唐城手下配备了武器的士兵已经超过100人,再加上6挺轻机枪在手,唐城打算去白槎镇走一趟。
有白守义和那黄翻译在手,唐城根本不用询问青口就能知晓白槎镇里的日军动向,在白家威逼青口那只是唐城闲来无事的恶趣,没想到却逼的自己动了手。“你们把东西和人送到河边就要立即返回,我会在沿路留下人手接应你们,我们能不能在得手之后安全撤离,就要看你们能否及时返回。”三个充当司机的老兵离开之前,被唐城反复的叮嘱着,不是唐城絮叨,而是因为这三辆卡车是唐城他们事后能否顺利撤离的关键。
“我要打白槎镇”目送卡车离开,唐城说出的第一句话便骇的老东北几乎要跳了起来,白守义已经说过白槎镇里的日军有一个大队的兵力,他们现在却只有百多条步枪和6挺轻机枪,人数也只有200多,就这点人就想对付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你先等我说完了再挠头,话都没有听完你蹬的什么眼,这个习惯不好,以后要改。”没理会老东北的瞪眼挠头,唐城反倒是一本正经的说教了一番。
“白槎镇里有日军的军火库,这是白守义已经证实过的事情,我刚才在其中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也找到了盖着白槎镇军火库字样的票据,我想这些物资就是从白槎镇军火库运出来的。”唐城的话让老东北不禁翻了一记小白眼,这说的都是废话,是个长脑子的就都知道,日军不把军火放在军火库里,难道还存放在野地里不成?
“你们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问过白守义,白槎镇日军的军火库并不在镇子里,而是在镇子东边的蔡家大院。蔡家大院墙高门厚,而且远离其他人家,驻守在军火库里的一个小队日军只要坚守五分钟,镇子里的日军援兵就会赶到。相信凭日军的战斗力,没有谁能在五分钟之内攻下有一个小队日军驻守的军火库。”
“那咱们岂不是更不行了?”老东北不解的看着唐城,既然唐城已经想到这些了,为什么还要执意想着拿下白槎镇的日军军火库。
“硬打当然不行,我也没说咱们就要硬打。”这会换了唐城赏给老东北一记白眼,“白守义是白槎镇侦缉队的队长,他一直和日军弹药库里的一个日本兵合伙倒腾武器弹药,这家伙应该能自由出入那弹药库,咱们能不能拿下弹药库弄出想要的武器,就全都要着落在白守义身上。”唐城的话让老东北眼前发亮,可随即又忍不住开始挠头。
“不好办,不好办啊,这个姓白的并不是很可靠,现在帮着咱们是因为咱用枪逼着他,真要是放他回了白槎镇,这小子反手出卖咱们,怎么办?白槎镇的日军是一个大队兵力,咱们如果在这里被日军咬住,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你可要想清楚了。”对于唐城都已经决定的事情,老东北从来都是举双手赞成,可事前的劝阻却还是会有。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我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叫青口的少佐,就是为了防着白守义反水。你想想,这伙被咱们干掉的日军是白守义带进村子的,青口也是白守义亲手绑起来的,他白守义现在已经和我们成了一伙,只要这个青口还活生生的在我们手上,白守义就不敢反水。他敢反水,我们就放青口回白槎镇,到时候他还是逃不过一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智取军火
“要我带你们进军火库?”白守义的脸被骇的比纸还白,他可是知道日军把那个军火库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真要是这中间出了纰漏,自己的小命就完蛋了。白守义连连摇头,“不行的,日本人对军火库看管的很严,中国人是绝对进不去军火库的,就是和我熟悉的那个红鼻子太君每次也是在军火库外面见面,我都没有进过军火库啊。”
白守义指天抹泪的发誓,老东北却眼也不眨的盯着白守义的脸,他正试图从白守义的表情里看出端疑。不止老东北不信白守义的话,唐城也是不信的,如果按照白守义的说法,每次都是弹药库那个红鼻子日本兵把东西拿出来,那么和白守义合伙偷盗军火库弹药的就不止拿红鼻子一个人,很可能红鼻子日本兵还有其他的同伙,否则十几支步枪和上千发子弹是如何被拿出军火库的。
唐城当然不相信看守军火库的日本兵全都是为了钱能出卖弹药的人,所以他判断白守义的话是三分真七分假,至少在能进出军火库的事情上,白守义是说了假话的。“白守义,如果你真心想做汉奸,我现在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不过我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中国人。你放心,我们会杀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日本人,绝对不会让白槎镇的日本人知道你帮我们做过事。”
白守义目瞪口呆的望着唐城,他如何不知道唐城这么说便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自己不听话,别说是自己的小命,可能整个白家从上到下都活不了,那个青口可还好好的在这些**手里。白守义不想答应唐城,可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答应唐城,当初选择为日本人做事就是为了保自家一家人的平安,为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明知道唐城在算计自己,白守义也不得不入瓮。
白槎镇是德安日军前往武宁或是修水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不少的武器的拿药被日军囤积在白槎镇的军火库中。看守军火库的日军是归黑川大佐直接指挥的川岛小队,和以往看守军火库的部队需要轮换不同,川岛小队唯一的任务便是看管这个军火库,算上军火库里那几十个专事负责搬运的士兵,川岛金雄手下一共管着160名日本人,如果按照人数计算,川岛金雄已经快算得上是中队长了。
运往三溪桥的物资已经离开白槎镇,红着鼻头的宫本建一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和白守义偷着弄出军火库的那十几条枪和上千发子弹已经被偷偷的添加进了物资清单里,只要拉运物资的卡车出了军火库,负责请点的他就绝不会再认账。少了一条手臂的宫本建一可不是去年那时候那个雄心壮志的新兵,去年时候的宫本建一曾经梦想着杀敌无数,可惜只跟支那军才打了一仗,他就丢了自己的一条手臂。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才会知道战场的凶险和残酷,宫本建一已经被炮火连天的战场吓破了胆,他宁可留在后方干着看守军火库的活计,也不愿再上战场去送死。无视了旁人对自己的讥讽,宫本建一很是满足现在的生活,每天只要清点一遍库存,再就是入库和出库物资的清点确认,剩下大把的时间都归自己掌握。半只烧鸡、几杯黄酒,这样的日子令宫本建一无比的幸福,他甚至想一直这么活下去。
只可惜酒和肉都是需要花钱的,只是靠着自己的那点津贴根本不够维持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宫本建一便大着胆子干起了倒卖军火的生意,合伙人便是侦缉队的白守义。宫本建一利用自己的便利把军火弄出库房,然后由白守义拿去卖掉,最后的获利两人对半分润。虽然才只干了几次,宫本建一就已经攒下了一根金条和十几块大洋,照这样再干几次,宫本建一就打算申请返回本土去做个地主了。
宫本建一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俚曲,心中暗自盘算着白守义再来给自己送钱的时候能有多少入账,白白分给白守义一半令宫本建一很是心疼,可如果没有一个本地人合伙,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找不到买主,谁会相信一个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的日本兵。“宫本,你那个姓白的朋友又来找你了。”宫本建一正靠在墙角晒太阳,就有人过来告诉他说白守义来了。
宫本建一强忍着心中的欣喜,耐着性子照旧慢腾腾的向军火库的大门走去,远远看到拎着几个油纸包的白守义,宫本建一的喉咙不禁连连耸动,他知道白守义手中的油纸包里一定是自己最爱吃的烧鸡和牛肉。“宫本太君,你上回托我找的药,我带来了,是直接给你还是我帮你熬上?”白守义把手中的油纸包对着走过来的宫本晃了晃,那意思便是要宫本把自己带进军火库里去。
看守大门的两个日本兵有些为难,因为白守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三个人,虽说知道那三个人也是和白守义一样的侦缉队员,可军火库规定不许中国人进入。“草芥,白是我的好朋友,就让他们进来吧。我保证时间不会太长,而且他们只在宿舍那边待着,我不会让他们去其他的地方。”宫本建一从口袋里拿出两包香烟塞给看守大门的两个日本兵,白守义一行四人终于进了军火库。
“别提了,昨天黑川大佐要我带人下乡清查,结果就淋了雨,今天早起就是这样一副样子,等会回去喝一碗姜汤就没事了。”白守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引起了宫本建一的注意,好在白守义反应还算快,拿了昨天早上下雨的事情做幌子,倒是把宫本建一的询问给搪塞过去。一身便衣打扮的老东北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个军火库,当他看到军火库那两座瞭望楼中只有机枪却没有机枪手的时候,老东北笑了。
“我这里还有事,先送你们出去吧。”宫本把白守义等人带进自己的宿舍还没多会,就有人来说有车拉运弹药,需要宫本过去清点数量。无可奈何的宫本只好放下已经抓在手中的烧鸡,和白守义低语几句之后,带着白守义他们向军火库的大门走去。
坐在驾驶室里的唐城一手握着自己的驳壳枪,另一只手拿出证件递给看守军火库大门的日本兵,唐城身上的上尉军装让守门的日本兵不敢怠慢,接过唐城递来的证件和手令打开检查。“小泽太君,怎么是您亲自来了?不是说您去德安了吗?这怎么就回来了?”眼前着白守义等人走来,驾驶室里的唐城急忙下了车,正好和唐城撞个对脸的白守义立马点头哈腰的凑到唐城身边连连奉承着。
“这是我的好朋友宫本君,这位是黑川大佐身边的小泽长官。”白守义自来熟的为宫本建一做着介绍,看守军火库大门的日本兵听得白守义说这个上尉是黑川身边的人,便只是粗粗检查过证件和那张调运武器弹药的手令,便打开门放行。“太君慢走,下回有时间请您喝酒。”等三辆卡车慢腾腾的开进军火库,后背已满是冷汗的白守义忙不迭的告辞离开,有了白守义的介绍,宫本建一便不再怀疑唐城的身份,尤其唐城那一嘴流利的京都口音更是令宫本建一好生羡慕,因为他知道黑川大佐可就是京都人。有了宫本建一的完全相信,400支崭新的三八步枪和大批子弹被装运进车厢,唐城在伪造的调运手令上专门添加了重机枪和迫击炮,甚至是日军的牛皮军鞋,唐城都装了300双之多。
“宫本君,这次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这些物资装的可没有这么快,下次有时间了,我请你喝酒。”满载而归的唐城强忍着心中的欣喜从驾驶室里伸出手臂对着宫本建一挥手作别,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原本是想着假扮日军突入弹药库压制日军,为装车赢得一些时间,却没有想到军火库里的日军会是如此的配合,早知道这样该再多弄几辆卡车来才是。
“白守义,既然你已经为抗日做出了自己该做的贡献,我们对你以前所犯下的错可以既往不咎,今后该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路过白家村的时候把白守义扔下车,唐城他们恨不能把卡车开的要飞起来一般,因为只有过了修河才能算是暂时的安全。
“小鬼子真是他娘的笨蛋到家了,要是换了老子看守军火库,就是小鬼子扮成我爹也混不进去。”玩命蹬着自行车的老东北一边追赶着前面的卡车,一边跟身边的侯三等人吹嘘着,这次的经历已经足够老东北回去之后向穆连山和乌老三吹嘘上好一阵子了。
“你行了吧,你没见长官出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了,我估摸着咱们长官这会也吓的不轻,那可是小鬼子的军火库啊,里面有百多个小鬼子,反正我是差点吓的尿了裤子。”装着没看到老东北的得意洋洋,侯三想起刚才的事就一阵后怕,忍不住唏嘘不已。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追兵至
卡车驶离白家村,唐城就把这个满口川音的老兵赶去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亲手驾驶着头车把油门踩到了底,玩命似的朝着渡口疾驰,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这些武器弹药送过修河。日军不是蠢蛋,他们迟早会发现刚才去了军火库的三辆卡车有问题,也一定会派兵追赶,白槎镇外就只有一条公路,日军更是一定会朝着三溪桥的方向追赶。
唐城想的没错,日军当然不是蠢蛋,在唐城他们离开军火库不过半小时,一队日军便带着黑川的手令赶到了军火库。三辆卡车出没于白槎镇根本无法做到消无声息,两个刚从乡下返回镇子的侦缉队员发现这三辆卡车居然会和青口少佐带走的卡车很是相像,随即便汇报给了坐镇白槎镇的黑川大佐。
黑川派来的那队士兵赶到军火库只是为了核查,却不想军火库出示的手令根本就是伪造的。“大佐,手令我已经带回来了,纸张和您办公室里的一样,笔迹也差不多,不过要仔细看过便能发现是伪造的。”被黑川派去军火库的少尉回来了,给黑川带回一份明显是伪造的手令,拿上没还有黑川的签名。
“八嘎,一定是我们内部有奸细,否则伪造这份手令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纸张。”黑川一下便找到了问题的重点,不过这会还有比找出奸细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追回被从军火库里骗走的武器弹药。黑川头一个怀疑的便是游击队,可随即又把游击队从自己的怀疑对象中剔除,因为他不认为游击队里会有能说日语的人。如果不是游击队,那就只有**,**虽说连吃败仗,可黑川不得不承认**中还有大有能人的,有几个会说日语的应该不是难事。
黑川面前的地图上标注着大小不等的标示,那些标示便代表着帝**队和支那守军的兵力分布情况,可黑川趴在地图上看了半天,也还是想不出会是哪股**在窥视自己的白槎镇。“三木,传我的命令,让佐藤中队马上出发去三溪桥方向,沿路发现有支那军立即击溃,一定要把那些物资给我夺回来。”黑川终于不再琢磨那张地图,直接派了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一个中队出击。
白槎镇这里只有一条公路,伪装成帝**队的家伙们不会去往白槎镇以东的虬津镇,唯一逃离的方向便是顺着公路向三溪桥方向移动,在派出部队追击的同时,黑川还下令让修河上的汽艇即可出发向西搜索河岸。唐城预料到了白槎镇的日军会追击自己,却没有想到日军在修河上还有汽艇,而且白守义和那黄翻译也同样不知道此事。
“兄弟们,再加把劲啊,就快到渡口了,只要过了河,咱们就安全了。”拐向渡口的路越发的难行,蹬着自行车的老东北他们只好放弃了继续扒着车厢板借力的法子,改由老老实实的蹬着自行车前行。远远见着第一辆卡车拐下了草甸子,早已经气喘吁吁的老东北不禁大声疾呼起来,此时他们距离渡口已经不足一里地远,只要冲下前面的草甸便能看到修河。
除了有几个和日军近身混战时受伤的倒霉蛋,他们这一趟看似凶险的任务却没有一个阵亡的弟兄,所有被唐城带过修河的溃兵们都不敢相信。可事实便是如此,第一趟三辆卡车的物资还都没有全都运过河去,返回白家村的卡车这就又满载而归,分布在河岸两侧的士兵们不禁欢声雷动,这样的任务就是再多几次他们也不嫌烦。
“别他娘的瞎喊胡叫的,赶紧组织人手搬东西。”跳下卡车的唐城黑着脸连声暴喝,一路上都在担心日军会追来,这帮家伙居然还敢在这里狼嚎般的叫个不停,真要是引来了日军咋办。如果只是陆地搬运,唐城手下这300老兵说不定连这三辆卡车都会一并带走,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还有修河这个大麻烦。唐城手下的士兵只能先把东西搬下卡车,然后装上小船划过河去,这样才能把东西送去对岸的大车上。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看看河岸边那些丝毫不见少的那些箱子,唐城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一些会水的士兵眼见着唐城着急,便想带着箱子泅水过河,可此处修河的宽度已经超过200米,唐城可不想为了一箱弹药就搭上一条性命。“绳子,用绳子拴着船,两边的人来回拉绳子,渡船的速度会快很多。”老东北的主意让唐城喜上眉梢,这虽是个笨办法,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现在还算管用。
卡车上的绳子全都取了下来,绳子不够长就把大家的腰带和绑腿也加上,好歹是凑出了两根百米长的绳索。渡船再回来的时候两端已经拴好了绳索,一声长喝,对岸的几十个士兵奋力拉扯,原本速度不算快的渡船箭也似的朝着对岸驶去。等对岸的士兵卸下渡船上的箱子,河岸这边的老东北等人再用力拖拽,空船再次箭一般驶回河岸这边,一来一去花费的时间明显比刚才要快了不少。
“可惜咱们只有两条船,而且绳索也不凑手,否则这会早就全都过河了。”运送物资的速度快了起来,老东北趁机凑过去小声劝解着,唐城脸上的担忧看着也渐渐散去。过河的不止是物资,还有那些会水的士兵,前期过河的士兵已经在河堤上架设了机枪,如果有日军追来,这些河堤上的机枪便是唐城他们的护身符。
“石头,你们几个也过河去,对岸的大车肯定不够用,你们先用大车把弄过河的东西往远了运。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万一有日军追过来,这些物资太过靠近河岸也是个麻烦,搬的越远才会越安全。”说话的功夫,唐城已经攀爬上了一辆卡车的车顶,用手中的望远镜极目远眺着,虽说还没有日军追来的征兆,但唐城还是把刘石头和谭飞他们撵过了河。
老东北自是不相信唐城的什么狗屁预感,但他却知道唐城不会没事找事,“老六,你带上两挺机枪和6个人去北边守着公路,只要有不对付的人出现,直接给老子开火扫他们。”老东北带着几个打过机枪的老兵把卡车上卸下来的那些机枪拆开,匆匆擦去枪油之后,便抱着机枪带着弹药上了公路。
所有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现在的唐城唯有暗自祷告,祷告日军追来的速度慢一些,这些物资对他对暂编团都很重要,万万不能在这里失了手。唐城也没说过自己的预感百试百灵,可他这次的预感的确是很准,满载武器弹药的卡车刚刚开到渡口,从白槎镇出发的佐藤中队便已经赶到了白家村,白家村是离开白槎镇一路向北的第一个村子,路过这里的佐藤中队自然会停下来打问一趟。根本没有等着白家父子在中队长佐藤泾川面前说走了嘴,佐藤泾川手下的斥候就已经在村子里发现了血迹。一些有经验的斥候仅靠着嗅觉就能发现异常,村子里掩埋尸体时留下的血迹就这样被佐藤中队的斥候发现,眼见着走投无路的白守义唯有再次投向日军,把唐城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佐藤泾川。
“白桑,我可以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不过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想活命,还想你的家人活命,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不止是你和你的家人会死,你们整个白家村的人都会死。”面带不屑的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中国人,佐藤泾川凑近白守义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家人的性命,白守义不得不点头答应会按照佐藤泾川的交代去做,至于那些村民则不会在他的考虑之内。手无寸铁的白守义和他手下那十几个侦缉队员被再次武装起来,自行车是没有的,可村子里的骡马却被白守义找出来不少,已经顾不上那许多的白守义带着手下的侦缉队们骑着骡马沿着公路向北疾行而去。
“长官,我们真的要放过这个姓白的支那人?如果不是他的缘故,青口少佐他们也不会被那股支那军的小部队偷袭。”佐藤泾川手下的一个少尉有些看不明白自家中队长的举动。刚才是白守义亲口说出青口少佐的玉碎和他有关,可为什么自己的中队长不但没有砍下白守义的脑袋,而且还给他们配备了枪械放他们离开?
“次郎,不要着急,这股支那军一定会被我们歼灭的。白守义一直都没能确定这支过河的支那部队有多少人,他们敢大摇大摆的冒充帝**人混进白槎镇骗走三车军火,就绝对不会是一般的部队。咱们紧紧的跟着白守义,等白守义和他们自相残杀的时候,便是咱们围歼那股支那军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河岸激战
“有汽艇过来了”河堤上的士兵指着前方水面大声嘶吼的时候,河岸边的物资还剩下最后三趟就能全都运过河去,紧要些的步枪和迫击炮什么的都已经过河了,留在这边河岸的只是弹药。“有汽艇?”唐城闻言再次端起望远镜前望,河面上果然是来了汽艇,和唐城在南京城破之后过江时遇上的日军汽艇一模一样。
“来两个会摆弄重机枪的”唐城从车头顶上跳下,朝着河边边忙碌的士兵们喊叫道。招呼围过来的士兵把两挺重机枪搬上车厢,再扔进去两箱重机枪子弹,唐城发动卡车朝着汽艇过来的方向飞驰而去。“我一会把卡车掉头,你们几个的任务就是用重机枪打水面上的汽艇,别心疼子弹,如果让汽艇越过我们,渡口上那些弟兄和东西就全都完了。”
再次叮嘱过车厢里摆弄重机枪的士兵,唐城把卡车掉了个头让卡车平行于河堤,车厢里的士兵已经用刺刀划破了篷布,这样他们就能待在车厢里朝着水面上的其他开火。唐城开过来的卡车没有任何的隐蔽物,就那么孤零零的出现在河堤上,只要汽艇上的日军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得见。驾驶室里的唐城眼也不眨的看着河面上驶来的两艘汽艇,双手已经把方向盘攥紧,眼瞅着汽艇已经进入重机枪的射程之内了,唐城松开离合器驾驶卡车与汽艇并行在河堤上。
“哒哒哒哒哒哒”卡车启动就是开启的命令,车厢里的士兵经历过最初的摇摆,开始用重机枪朝着河面上的日军汽艇开火攒射。修河的宽度不过200米,可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射程早就超出了这个距离,两挺重机枪还都没有把第一个弹板打光,两挺日军汽艇中速度最快的那一艘便已经满是弹孔,汽艇上的日本兵更是惨叫连连。
不知道是不是汽艇被重机枪打中了动力部分,被两挺重机枪集中火力攒射的那艘汽艇开始在河面上打转。“不要停,不要停,给老子把那一艘也打停了。”驾驶室里的唐城也留意到了河面上的动静,见有一艘汽艇已经停滞不前,便踩下刹车让车厢里的重机枪把另一艘汽艇也打停在河面上。弹板一条接着一条的塞入进弹口,热烫的弹壳也流水般飞出抛弹口,肉眼可见的弹链已经整个封锁了河面,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剩下的那艘汽艇冒起一团火球。
车心里的士兵们发出欢呼,随即调转枪口准备把先前打停的那艘汽艇也打成火球,可那汽艇上的大口径机枪也随即还击,停靠在河堤上的卡车显然要吃亏些,付出一挺重机枪报废、三人阵亡的代价,才终于把犹自在水面上打转的日军汽艇变成了一团火球。车厢里剩下的那挺重机枪一直没有停止射击,从日军汽艇上跳水逃生的日本兵全数死在重机枪的弹火之中。
“过河,过河,用不上的人手全都过河。”重新把卡车开回渡口,唐城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惶恐,河岸边滞留的箱子只需一次便能就都运过河去,可唐城却已经顾不上这些箱子,在他看来,身边这些士兵远比几箱弹药重要的多。对岸拖拽绳子的士兵已经超过50人,本就在河面上飞快的渡船此时更像是一艘汽艇,除了还守在公路两侧的老东北他们,唐城把河岸边的士兵几乎全都赶着过了河。
最后一只箱子被搬上渡船,唐城终于送了一口气,就在他回身准备招呼老东北等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白守义。“唐长官,你们怎么还没有走?我接到白槎镇日军的通知,说是三溪桥那边已经派了一个小队的日军正沿着公路寻找本该早就到达的卡车。”没等唐城开口,白守义抢先发问,唐城却觉得白守义的神色有些不对。
顺着公路前行的白守义本没有发现这处渡口,而是守在公路边上的老东北先发现的白守义,发现是仍是的白守义,老东北便把他们给拦了下来,得知唐城还在河岸边,白守义便假言有重要情报告知给唐城。如果是侯三活着谭飞还在河岸这边,是绝对不会放白守义去见唐城的,一直瞧不上白守义的老东北却只是收了白守义的短枪,便没有再阻拦他,殊不知白守义手臂上的皮绳内还别着一把短刀。
白守义知道唐城只这伙**的指挥官,要想让自己活命并救下自己的家人,只有控制住唐城才行。从老东北口中得知唐城还在河岸这边的时候,白守义就已经打定注意要舍弃手下的十几个队员牵制住老东北他们,而自己则一对一的出其不意拿下唐城。白守义的抢先发问只是想为自己赢得靠近唐城的机会,毕竟自己现在用得上的只有一柄短刀,离的远了可不行。
“轰”公路上突然传来爆响,根本不给白守义闪躲的机会,唐城掏枪便打,“啪”的一声枪响,额头上飚着血箭的白守义瞪着一双眼睛仰面倒下。激战往往就爆发在一瞬间,唐城开枪射杀白守义的同时,公路边老东北他们藏身的地方已经连续传出爆炸声,日军那土黄色的军装也越来越近的出现在老东北等人的视线里。
“狗日的咋来了这么多小鬼子的”老东北只是用望远镜大致看了一眼,便下令放弃阻击日军本奔下河岸,对面来的日军至少超过50人,用几个人就想挡住150个鬼子兵,老东北还没有狂妄到那种地步。跟着白守义来的那些侦缉队员在日军炮击的时候就已经逃散,等老东北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冲下河岸,正好看到白守义的尸体和拎着驳壳枪的唐城。
“快上船”单手拎着驳壳枪的唐城站在渡船边拼命朝老东北等人挥手,只要上了船对岸的士兵拉动绳索,用不了一分钟,他们就能到达对岸。“什么?你说老六他们还没撤下来?”老东北都已经上了渡船,才想起来被自己派去警戒北边公路的老六七人还没有撤下来。
“你们先过河,我去找他们回来,过河之后让河堤上的机枪接应我们,把迫击炮也拿出来用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把老东北推上渡船,唐城拎着驳壳枪快速的向河岸上跑去。不会水是老东北的缺陷,唐城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自己去找老六他们,即使没有渡船,唐城就是游水也能回到对岸。
老六手的是北边靠近三溪桥方向的公路,如果是换个人,听到渡口这边的枪声和爆炸声,可能早就带着人撤回来了。可老六是个死板倒了极致的家伙,就是因为这样,这个混迹军伍多年的家伙至今还只是个上等兵。“哒哒哒哒哒哒”日军机枪打来的弹火追着唐城的脚步在地上打出连串的灰柱,冲上河岸的唐城被迫回身跃下河堤,只能猫腰沿着河堤向北狂奔。
“开火,不能让小鬼子上了对面的河堤。”到达对岸的老东北也按照唐城的命令下令河堤上的四挺轻机枪开火。200米宽的河面对于轻机枪而言形同摆设,虽说对岸日军的机枪也能把子弹打过河,可毕竟这边的机枪数量要占据优势。老六此时也已经听到了唐城的呼喊,正带着身边的6个士兵扛着机枪往河堤下奔跑,身后迂回过来的日本兵距离老六他们不过百米之遥。
连着绳索的渡船也在向北移动,见老六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奔下河堤,渡船随即向唐城他们这边靠过来。“快跑,再跑的快些,不要机枪了。”一只脚已经踏进水里的唐城冲着老六等人挥舞着手臂,他想让老六他们扔了机枪,可老六他们却置若罔闻的死活拎着机枪和子弹,带着那么沉的东西指定是跑不了多块的。
“长官,快上船,小鬼子已经在河堤上冒头了。”渡船上撑船的两道向导也在呼喊着要唐城上船,可唐城也不只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等着老六他们一起上船。“轰”“轰”两声炸响,就在距离唐城20米的距离,老六几个被淹没在炮火之中,一直被老六他们舍不得扔掉的机枪也被爆炸的气浪推撞去了河堤之上。
大张着嘴的唐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渡船,对岸的老东北见状立即下令拖拽绳索,在对岸50名士兵的全力拖拽下,仅有三人的渡船飞也似的向对岸驶去。“开炮,给我炸沉那船。”已经赶到河堤之上的佐藤泾川铁青了脸,三名掷弹兵接连弹射出流弹,河岸两侧百余名士兵全都眼睁睁的抬头望向空中带着尖啸声的流弹向渡船落下。
渡船上的唐城也同样听到了半空中传来的尖啸声,用过一段时间日式50毫米掷弹筒的唐城对这种声音可不算陌生,根本来不及抬头上望,渡船上的唐城已经一手一个拉着身边忙着撑船的两个向导向河水里扑去。“轰”“轰”“轰”连续三声爆响,在老东北的嘶吼和众人绝望的目光中,河面上的渡船化为碎片,对岸的日军齐声欢呼,河岸这边的一众**士兵却人人面带悲色。
第一章 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了?”一个唐城很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唐城就是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别说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此刻的唐城就连眼睛都睁不开。眼皮仿佛有千钧重,唐城努力了很多次也还是睁不开眼,耳边有各种声音响起,还有各种口音的说话声,可唐城却只能听到却看不着。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唐城不止睁不开眼睛,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而且整个人一直是时醒时睡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身边老是有人说话,还有各种声响,可唐城却总是睁不开眼睛去看。不知不觉中唐城又昏昏睡去,昏迷中的唐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此刻的他正在梦境里艰难的挣扎着。唐城的梦境中满是血红,到处都是尸体和浑身血淋淋站着却看不清面目的人,唐城最为依仗的驳壳枪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手中就只有一把长刀。
这几乎是一个无声的世界,潮水般涌向唐城的血人们悄无声息,而挥舞长刀的唐城同样发不出喊叫。血泊中到处是残肢断臂,这些涌向唐城的血人们纠缠这唐城,无休无止的,好像要把他活活的缠死。没有同伴,没有掩护,也没有侧翼,只有唐城自己。砍杀了很久,唐城面前的血人也没有砍杀完,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上已经拖着无数的断手,每挪动一步都非常的困难。
猛力挥动手中的长刀将身前的血人们劈砍出一个空挡,趁着血人们还没有靠近自己,唐城猛的原地跳了起来,他想要找到一个合适自己据守的位置。没有合适自己的地方,一眼望过去全是耸动着的人潮,唐城挥舞长刀准备把自己腿上的断臂一一砍下来。谁知其中一刀居然砍到了自己的腿,挨刀的地方非常的疼,唐城忍不住大叫起来。
“该死的,终于能叫出声来了。”忍着痛的唐城很是庆幸自己还没有变成哑巴。再抬头前望,刚才还潮水一样涌向自己的血人们忽然退去了。生怕一会还会有望不到边的血人来围攻自己,强忍着疼痛的唐城拖着长刀撒腿向自己身后的方向奔逃。
脚下的路是坑洼不平的,脚上只剩下一只鞋的唐城不禁在心里骂着脏话,这个该死的地方居然整个天空只有一抹鱼肚白,既没有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星辰,唐城根本分不清现在是早晨,还是黄昏。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分不清时间,也没有风,这个怪异的地方让唐城憋屈的只想仰天长啸,可他又不敢,害怕再招来那些血人围攻自己。为了给自己壮胆,唐城决定小声的哼歌,好多的歌曲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于是他就从罗伯特教给自己的牛仔之歌开始唱,哼唱了好几遍,唐城也没能哼出罗伯特教自己时的那种流畅和舒爽。
好在唐城哼歌不是为了解闷而是为给自己壮胆,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长时间,一直到唐城的嘴巴都干了,这才终于停住了脚步原地坐了下来。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会的唐城甚至连继续握住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口的喘着粗气,唐城张开了四肢仰面朝天的躺下来。
这片地方算不得很大,可是走了很久都没有都没有找到出口,妈的,这是什么地方,该死的给个方向也好啊。只有自己的时候,唐城开始想刘石头,开始想老东北,想侯三和骰子,还有谭飞,可惜他们都不在这里,如果他们在,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前面不停的走是因为唐城害怕,现在突然间停下来,唐城的脑子里却异常的清醒。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仰面躺着的唐城开始回想着自己的记忆,他想起了乌老三,想到乌老三便想到富水河。是啊,是乌老三划船把自己送过富水河的,后来也是乌老三划船把自己送回富水河对岸的,再然后,乌老三好像就跟了自己。
唐城开始把脑海中凌乱的记忆一一联系在一起,直到他想起了白家村和修河,想起了白家村自然就会想到白守义,想到修河便会想起渡口,就会想起自己在修河渡口所做的事情。“对了,我最后在做的事情,便是带着老东北他们把从日军军火库里骗出来的军火送过修河。”仰面躺着的唐城忽然坐了起来,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连同渡船已经被日军的榴弹轰中,脑海中的最后一个记忆便是眼前那扑面而来的红色。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记错了。”坐在地上的唐城开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日军打来的三发榴弹就在渡船上爆开,如此近的距离,自己是绝对躲不过弹片的侵袭,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上却一个伤口也没有?以前在上海和南京时留下的老伤都还在,可为什么能把渡船撕成碎片的掷弹筒榴弹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伤痕?唐城的脑子彻底乱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唐城起身站起左右张望着,在唐城的潜意识中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头。“对啊,我先前是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唐城忽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这是梦魇,唐城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困在梦里了。该死的,唐城有些悻悻的把手中的长刀抛了出去,既然是在梦中,要这把长刀也是没用的。
唐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助和惶恐,人居然会被陷在梦魇中无法摆脱,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正在经受的真实经历,唐城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笑称谬论。似乎是在下雨,唐城的脸上湿漉漉的,唐城不禁大喜,可等他仰着脸上望,却发现天空依旧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原来根本就没有下雨。可如果没有下雨,自己脸上的水汽是哪里来的,唐城伸手摸着自己的衣服却大吃一惊,衣服却是干的。
隐约间,唐城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唐城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股味道为何会觉得很是熟悉。娘的,从不刷牙漱口的侯三嘴里就这味,唐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仔细闻闻手上的水汽,侯三吃饭之后睡觉起来从不刷牙漱口,那股子浓重的口气闻着就令人作呕。,而这会想吐的却是唐城,因为脸上水汽的味道居然和侯三的口气是一个味道。
“侯三,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再把你的臭嘴凑过来,老子就用针线帮你缝上。”唐城下意识的瞪眼骂道。随着这声骂,唐城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光亮,虽说还很模糊,但眨了几下眼之后视线却逐渐清晰起来。果然,侯三的那张长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见到唐城在看自己,两眼红肿面色憔悴的侯三高兴地叫了一嗓子,就又喷了唐城一头一脸的口水。
眼睛能看清东西了,耳朵似乎也逐渐恢复了作用,不等唐城扭动脖颈,就听见身侧发出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唐城不禁咧嘴笑了出来,因为他听得出那声哭喊来自于刘石头。“醒了,醒了,连长醒过来了。”再三确认之后,喜极而泣的刘石头一蹦三个高的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刘石头自然是去喊人的,只一会功夫,唐城身边就挤满了人,本就不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张小宝嬉笑的脸,骰子胡子拉碴的脸,刘石头带着红眼球的脸,唐城的视线一一从他们的面孔上划过。如释重负的侯三泄气一般的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自言自语道:“老天保佑,总算是活过来了。”
所有人都自顾自的跟唐城数总和自己想说的话,可说话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想说每个人的嗓门都不小,弄的唐城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都出去,都围在这里像什么话,你们给他留点地方。地方就这么大一丁点,你们把空气都吸光了,憋都要把他给憋死了。”急匆匆进来的穆连山环视了一圈,除了留下刘石头和瘫坐在椅子上的侯三,把其他人全都撵了出去。
穆连山是医生,他说的话自然是没人怀疑的,虽说骰子等人很是不愿,也不得不等在门外。穆连山伸手在唐城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又检查了唐城的眼底和舌苔,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了,醒来就算是大好了,虽说他身上的伤势还很重,不过他的身体还算不错,继续服药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一直躺着的唐城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居然缠满了纱布和绷带,看来自己最后的记忆没错,在自己登上渡船准备渡过修河的时候,的确是被日军打来的掷弹筒榴弹所伤,自己身上的这些纱布和绷带便是最好的证明。等在门外的众人得知唐城已经大好,便又挤进房间。瞅着满屋子的人,全身被纱布绷带缠绕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唐城咧嘴笑了出来,“我回来了,能再见到你们可真好。”
第二章 前景堪忧
环视着屋子里的熟悉的面孔,唐城忽然扭头看向刘石头,“怎么只有你们,老东北呢?这货是不是又偷着溜出去喝酒了?”唐城的询问让众人无言以对,看着大家躲躲闪闪的眼神,唐城心头闪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房间里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开口说话。“坏了,锅里还炖着骨头汤,我得去看看,可别把汤水给敖干了。”马胖子最先找到了借口,头也不回的从房间窜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只能暗骂马胖子不够义气。
“你的伤想要养好还早的很,我给你扎几针,你再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你醒来再说也不迟。”不等唐城瞪眼看向刘石头,穆连山就已经取出银针在唐城身上扎了下去。银针入体,刚醒过来的唐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过他这会不是昏迷,而是熟睡。
伸手在唐城脸前来回的晃了几下,确定唐城真的已经睡着之后,刘石头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穆先生,咋办啊?连长醒来要是还问起老东北,咱们可咋回答呀?”左右看看侯三和骰子他们,刘石头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穆连山的身上,屋子里这些人当中,好像就只有穆连山看着还算实诚。
昏睡中的唐城被穆连山掰开嘴硬灌了一碗药,发了一身汗之后看着好像好了一些。只是等到了半夜,唐城的身体却再一次变得滚烫,这一次的发热似乎比第一次来的还要迅猛。一直守着唐城的刘石头不禁大急,唐城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刘石头只能不断的用打湿的碎布覆在唐城的额头上。可即便是这样,唐城的体温也没有降下来多少,大家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没事。这是喝药之后的正常反应,发了热才能把他身体里那些老伤给逼出来,退了热就好了。”穆连山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唐城此时的发热反应是他先前就已经预料到的。穆连山拿出一剂退烧针给唐城打下去,唐城的发热症状渐渐开始好转。刘石头就坐在床边守候着唐城,见唐城终于退了烧,刘石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昏睡一整夜的唐城第二天天光放亮便自己醒来,刘石头趴在床边睡的晕天黑地的,能为唐城解惑的只有听到声音进房间里来的林英。“我也是听三叔和师傅私下里说的,那天渡船被鬼子兵的小炮打中,你和渡船上的两个人就掉进了河里。刚开始大家还以为你都死了,只有东北叔不信,就下河去捞你。那会河岸对面的鬼子兵还没走,东北叔要下河,对面的鬼子兵就开枪,石头他们也开枪掩护东北叔。结果你被东北叔推上了河岸,他却被鬼子兵的子弹打进来河里,鬼子兵的人数太多了,石头他们顶不住就只能先把你救出来。”
唐城听到这,脑袋嗡一下就懵了,“你接着说,老东北到底怎么了?”当日自己没过河的时候就已经让对岸的老兵们架设了机枪和迫击炮,按照自己这边和日军的火力对比,不应该顶不住啊?
唐城的脸色明显冷了下来,林英有些不敢抬头看唐城,可唐城一直逼着她说,林英也不敢隐瞒唐城,只好把剩下的话说完。“东北叔死了,是猴子叔亲眼看到的。东北叔把你推上河岸的时候,对面鬼子兵的机枪就打中了东北叔,猴子叔说东北叔的整个后背都被子弹打烂了,救不活了。”
“尸首呢?侯三他们没有把老东北的尸首带回来吗?”唐城的嗓子一阵发痒,如果不是在极力的控制着,也许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口血就已经喷了出来。林英被唐城牙龈间的血色惊出了一声冷汗,可事情都已经说开了,再继续瞒着唐城也没有必要,与其等着唐城伤好之后之后被气的旧病复发,还不如趁着现在一气都说干净了为好。
“猴子叔说那天鬼子兵打的很猛,他们顶不住就主动后撤了,东北叔的尸首没能带回来。”林英的话让唐城强提着的那口气骤然崩塌,卡在嗓子眼里的那口血虽说没有喷出来,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和老东北天天相处的时候,唐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老东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可突然间得知老东北为了救自己丢了性命,唐城的心里一下子变的空落落的。
“咱们弄回来的那些物资呢?一营回来了多少人?”林英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只好去把侯三和谭飞叫了进来。
“姓叶的不是个东西,见你一直昏迷不醒,就把一营收了回去,咱们辛苦弄回来的物资也成了他的功劳。”小心的瞟了一眼唐城的脸色,侯三这才接着说道,“咱们现在也不在三都镇,你都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咱们现在浏阳的58军办事处。穆先生拿你的伤没办法,我们只能抬着你一路从平江往长沙走,乌老三说浏阳有滇军的部队,我们想着浏阳算是个大地方应该有你需要的药品,所以就来了浏阳。”
“半个月?”唐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也幸好侯三他们没有丢下自己,否则自己可能早就成了存身野地里的一具弃尸。得知58军是滇军的部队,唐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黄成中他们在,想来滇军的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这些外来户。
“黄成中?这家伙现在已经是连长了,听说58军先前打的也很苦,部队伤亡了不少,黄成中他们这样原本就是滇军的老兵全都升了一级被收进58军。”侯三的话语里明显带着一股子羡慕的味道,不知是真的羡慕还是为了转移唐城的心思,一向不爱多话的谭飞居然和侯三一唱一和说的全都是黄成中当上连长之后的琐事。
一营被叶新收了回去,那300个老兵是指望不上了,抢夺日军军火的功劳也被叶新夺走,唐城现在唯一拥有的便是眼前这些熟悉的人,只可惜少了老东北。“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多少枪?多少钱?”见刘石头也已经醒来,唐城开口问道。唐城并没想真的留在滇军的部队里,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88师那样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
刘石头年纪虽小,可自打跟着唐城离开蒙城之后,便一直被唐城逼着充当后勤大管家的角色,唐城所问的这些问题,当然只有刘石头来回答。“离开三都镇南下浏阳的就还是咱们那些人,黄成中已经带着他手下的人跟着58军的大部队去了奉新,现在咱们就只有9个人。”刘石头根本不用数手指就能回答上唐城的问题,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而且这9个人当中还包括了张小宝和林英。
“枪和子弹倒是不缺,包括小宝在内,咱们每人一条长枪和60发子弹。叶新收回一营的时候,猴哥把那两挺捷克式轻机枪藏了下来,还有一架小鬼子的掷弹筒。可能是那姓叶的觉得过意不去,清点东西的也没在意,咱们还带了些手雷出来。”9个人能带多少东西,刘石头张口就来,把他们现在拥有的武器弹药一样一样说了个仔仔细细。
“钱倒是不多了,人家58军的兵站也不是白白收留咱们,咱们是要花钱的。吃饭要给钱,买药也要钱,咱们的军装已经破的不能再穿了,狗日的几件旧军装也问咱们要钱,反正一切都要付钱给他们兵站的人。”不说钱还好,一提起钱的事情,刘石头便跳着脚的骂这个兵站的滇军佬都掉进了钱眼里。
“你直接说咱们还剩下多少钱就行了,屁大个孩子还学会泼妇骂街了,我可没教过你这个。”看着刘石头跳脚和肉疼的样子,唐城气不打一处来的哭笑不得,不过也让唐城不在沉迷于痛失老东北的伤痛之中。
“大洋还有32块,金条倒是还没动,12根都好好的在我身上。”刘石头得意的撩起军装的下摆,给唐城看他腰里的夹带,12根金条飞刀一样插在刘石头腰间的夹带里。“不过倒是有个事,给你说了,你可别急眼。”刘石头笑嘻嘻的往唐城身边凑了一点,“进兵站的时候是花了大钱的,不光给了30块大洋,我还给了他们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唐城一向看重武器,送给58军机枪的事情不算小事,刘石头可没有胆子想一直瞒着唐城,瞅着唐城醒来之后气色不错,刘石头便大着胆子把机枪的事情说了出来。刘石头缩着脖子等挨骂,可脖子都缩了一会了也没听到唐城骂自己,抬眼看去,正好对上唐城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有那么喜欢骂人吗?”唐城本想敲刘石头一记爆栗,可两只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只好啐了刘石头一口。“咱们现在就只有9个人,穆先生和小宝他们不会用枪,留着机枪也是没用,给了就给了,不是多大的事。”
第三章 无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刘石头觉得自家连长自打醒来之后,就好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时候只要稍有时间,唐城总会擦枪或是摆弄地图什么的,要不就会去周围查看地形。可自从三天前自家连长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之后,居然没有问过一句前方战事如何的话,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就摆在床头的驳壳枪,这让刘石头很是不理解,自家连长怎么就不关心打仗的事情了呢?
刘石头把自己的疑问告诉给了谭飞,却遭到了后者的小声斥责,“老东北死了,尸首也没能带回来,你说连长能高兴痛快吗?你再看看他那一身伤,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就好不了,他能自己坐起来吃饭那都是装的,我昨天还看见他疼的都要掉眼泪了呢。你没事别在他眼前晃悠,让小宝和林英照顾他就行,咱们几个去的多了,他就总是会想起老东北。”
到底是上过大学的人,谭飞现在已经能摸着一点唐城的心思了。能坐起来自己吃饭,这已经是唐城目前的极限,如同谭飞说的那样,唐城身上的伤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根本好不了。“我可告诉你说,你的伤是最重的,别老是想着下地溜达,就你现在的状态别说下地,就是翻身恐怕都困难。用在你身上的这些药都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你如果不想继续败家,就老老实实躺着养伤,你早点好起来,我也能轻快点。”现在唯一能指责唐城的便是穆连山。
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带着红十字的出诊箱,穆连山现在俨然就是一副军医的嘴脸,用他的原话,他现在是整个58军收容站里最受欢迎的人。总是担心唐城闹着下床会影响伤口的恢复,穆连山便时不时的回来唐城的病房看上一趟,来的多了自然就会烦,所以跟着穆连山学医的林英也就成了唐城的专属护理。
唐城并不想说自己强忍着坐起来自己吃饭都是被林英给逼的,一个姑娘家家的给自己喂饭,唐城长这么大似乎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待遇。幸好给自己擦拭身体、端尿盆的都是小宝或者是刘石头,如果这些事情也是林英在做,唐城宁可让自己烂在床上。
需要花费三五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伤势,这对唐城来说似乎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的伤真的有那么重?张小宝还没有学会撒谎骗人,他说的话,唐城自然是会相信。“还说你伤的不重,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个好地方,我三叔当时就说你怕是活不下来的。要不是石头哥弄来了药,用拿枪逼着个洋鬼子给你缝针,光是流血你就扛不住。”
能开口说话了,唐城便从张小宝嘴里知道了很多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那日在修河里被日军的掷弹筒榴弹炸毁了渡船,老东北为救自己丢了性命,侯三他们死顶着对岸的日军打了一阵,可老板们对日军的武器终究不是很熟悉,结果被日军一阵炮火打的抬不起头来,最后还是谭飞下了后撤的命令,这才让300老兵没有全都死在河堤上。
叶新没有想到唐城他们会回来的如此之快,装满了十几辆大车的军火物资更是令叶新很是得意,尤其得知唐城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叶新更是依照自己哥哥的意思夺了唐城的一营。还好叶新没有把事情做的太绝,刘石头等人合计离开三都镇去长沙救治唐城,叶新不但大洋放行,还任由刘石头他们挑挑拣拣的带走了一些武器弹药,如果是换另外一个团长,是绝对不会允许刘石头他们带人又带枪离开暂编团。
修河边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受伤的可不止唐城自己一个人,侯三胳膊上中了一枪,谭飞额头上被弹片划出一指长的口子,骰子没了左手的一根小指,就连刘石头也被流弹擦伤了大腿。跟着自己的这些人伤的伤小的小,就只有奉命等在平江的乌老三和木联系划算没事,唐城都想象不出侯三他们是如何挣扎着带着自己一路赶去平江,之后又一路南下浏阳的。
想不明白,唐城就不想了,所以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整日里没心没肺和张小宝说笑打闹,有时间也会给张小宝和林英说些道听途说来的神怪故事。有了谭飞的警告,刘石头等人在唐城面前也会非常注意说话的内容,但凡跟前方战事有关的,他们几乎不说,再说浏阳已经能算得上是后方,身处收容站的他们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前方战事。
唐城第一次被张小宝搀扶着走出房间,已经是他被送来浏阳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伤势还没有好利索的唐城只能扶着东西慢慢的移动那个,不过上厕所和吃饭都已经没有问题,穆连山向收容站里的伤兵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医术。唐城能自己走路了,便没有继续占用病房的便利,所以唐城搬去和刘石头他们一起睡在收容站的那个废弃库房里。
睡在仓库里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下只有刘石头和谭飞从外面找来的稻草,可唐城却感觉这要比自己在上海的软床还要舒服。仓库里鼾声如雷,只有唐城还张大了眼睛瞪着黑漆漆的穹顶看-一群人的鼾声夹在一起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调,有低音,回旋的,咏叹的,欢呼的,如泣如诉的。
累了倒地就睡,醒来之后又为了生存继续奔波,这样的生活令唐城觉得心安理得和诚实。不知不觉中,唐城已经对睡觉打鼾和吃饭吧嗒嘴不会反感反而觉得亲切。刚进入二连的时候,唐城最恨的事就是打鼾,罗伯特从小就要求唐城寝食无声,没想到唐城现在却对鼾声如此的沉迷。如果被罗伯特知道唐城会这样,说不定就又会用小棍打唐城的手心。
唐城连续的翻身引来了刚回到仓库里的穆连山,还以为唐城疼痛难忍的穆连山摸着黑向唐城这边挪动着,,一会儿踩着刘石头,一会儿绊了板子的,就算伸手就能够着唐城他们这帮躺着的家伙,可刚从外边有亮的地方来,在这黑过头了的地方仍得摸索着挪动。唐城轻轻嘘了一声,于是穆连山总算是摸着了他的脸。“你往哪摸呢?那是我的鼻子眼。”被穆连山的手指堵了鼻子眼的唐城瓮声瓮气道。
“对不起对不起。”穆连山摸索着在唐城身边坐了下来,“石头这是给我找的啥手电筒?一点光亮也没有,还不如个马灯来的实在。这仓库里也太黑了,黑得跟娘肚子里似的,咱明天还是换去草棚子里算了,再说雨季也已经过去了。”
“算了吧,我看这仓库就不错,睡草棚子的那是野人干的事,咱是打鬼子的军人,就睡这仓库好了,地方大不说,还没有人来打搅咱们。”唐城很是熟悉的把手伸进穆连山的上衣口袋摸出一支香烟来点着抽着,自从他能自己出门溜达开始,穆连山便不再拦着不让唐城抽烟。
穆连山也点了一支烟嘿嘿地乐,“那敢情好,我正发愁我那些草药没地方摆,仓库地方够大,也通风,就是拿来当病房也绰绰有余。”
“石头说你这阵子都在给兵站里的伤兵治伤,看病治伤可以,可不能咱们自己还要搭钱进去,这些钱是咱们几个的活命钱,不能花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抽完了手里的烟,唐城重新躺下,只剩下穆连山的烟头还在漆黑的仓库里忽明忽暗的一闪一闪。
“知道了。”穆连山叹了口气把烟头碾灭,“睡吧睡吧,这年头谁会愿意做好人?你看老子,被你们这些死丘八裹进来打仗,就成了个浮萍的命,怕是死了也只能埋在路边的野地里。”
“睡不着。”唐城又翻了个身,可能是这段时间在床上躺的太多了,也可能是唐城刚刚从病房换来仓库还没有适应的缘故,都已经过了子夜了,唐城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穆连山在黑暗中苦笑,“年纪轻轻,你凭什么睡不着?你睁着眼的吧?你闭上眼,闭上眼就能睡着了。”唐城依言闭了眼,一瞬间脑子里充满了血肉横飞的场面,谢波少了一支胳膊浑身是血的躺在弹坑里,刘山羊被炮弹爆炸扩散开的冲击力高高抛起,谭飞额头上淌着血犹自站在河堤上大声喊叫着,老东北带着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弹孔沉入河底,这中间还闪过一个人的脸孔,唐城知道那是罗伯特。
唐城不自觉的哼起一支歌,那是罗伯特在唐城小时候经常会哼唱的一首歌,罗伯特说那是摇篮曲。漆黑一片的仓库里回荡着唐城略显生疏的哼唱,同样没有睡着的穆连山静静的听着,虽然他听不懂唐城哼的这个调调是什么,但此刻的穆连山却听的有些入迷。唐城再次闭上眼,这回很安详,再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睡在唐城身边的穆连山开始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打着节拍,暗自在心里哼唱着唐城刚才哼唱的调调,哼着哼着,穆连山的心绪渐渐的宁静下来。
第四章 收容站
一夜无梦,唐城睡的很好,被人推搡着醒来,唐城像具僵尸般猛的坐起来,把推搡他起床的张小宝吓的惊声尖叫出来。在其他人的哄堂大笑声中,颇有点恼羞成怒的张小宝怒目瞪着唐城,后者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傻傻的看着和自己大眼对小眼的张小宝,又引的刘石头他们一阵哄笑。
唐城的左手被张小宝死死的掐着,侯三、刘石头和骰子几个人却只是大笑着并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张小宝连晃带掐的就是不松手,唐城只好装着伤势复发哎呦哟的向后仰倒,张小宝被吓了一跳,便自讪讪的松手。等唐城强忍着笑伸手摸着张小宝的脑袋,周和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唐城给骗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该叫你起来吃饭的,饿死你算了。”张小宝气呼呼的起身走了,唐城摸着自己的鼻子在刘石头的帮助下起身站起。
“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花钱买回来的军装,我怎么看着还不如龙港镇那些团丁的军装好。”围聚在一起喝粥的时候,唐城终于注意到了刘石头等人身上穿着的半旧军装,松垮垮的看着倒像是捡来的货色,尤其是张小宝身上的那一件,更是让原本就廋小的张小宝看着更加的廋小。
“就这已经不错了,你看看兵站里的那些伤兵,有谁穿的像我们几个这样周正。”刘石头很是不满唐城说话时的神态和表情,很是隐秘的翻了一记白眼给唐城。“我倒是想像咱们在龙港镇那样找几个裁缝做几件出来,可这里根本找不到合用的布料,58军是滇军可不是正宗的**部队,能弄来这种货色就算不错了,咱们离开三都镇的时候,大家身上的军装早就没法见人了。”
见唐城只是点头没有再纠结在军装的事情上,刘石头单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剪子和几块剪零碎了的马口铁罐头皮。成功的吸引住了唐城的视线,刘石头有些自得的解释道,“把你从河里抢回来的时候,你身上的文件包不见了,你原来**的军衔也在那包里装着一块没了。58军的衔跟咱们不一样,我准备一会剪几个咱们88师的衔给你戴着。”
刘石头的举动令唐城哈哈大笑,差点被嘴里的米粥给呛着,被恼怒的刘石头伸手掐着脖子了,唐城这才保证说自己不笑话刘石头的幼稚举动。只是一顿很平常的米粥,唐城他们却喝的热闹非凡,等着大家放下饭碗去各干各事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
揉搓着眼睛的唐城在张小宝的搀扶下走出仓库,兵站里其他能够像唐城这样自己活动的伤兵也已经起来在外边洗漱自己。就像刘石头所说的那样,这个兵站里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甚至有的伤兵只穿着军裤却光着上身。唐城低头看着自己脚上崭新的军鞋,他刚才还看到两个光着脚的家伙,和他们相比,自己实在太幸福了。
下意识的回身向自己已经睡过一晚的仓库里看去,仓库里几乎是空的,用碎砖头和木板搭城的床铺上摆着唐城他们自己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两套干净的军装,有一副新绑腿、一个和日军一样的背包、有水壶和刺刀,最主要的,唐城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和弹药。阳光从打开的仓库大门透进去,简陋床铺上摆着的那些东西看起来很温暖,只是那种温暖让唐城觉得很悲伤。
刘石头他们几个在兵站里已经算得上是熟面孔,可此时站在仓库门口的唐城却是个他们还都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围聚在院子里洗漱的伤兵们奇怪的看着被张小宝搀扶着的唐城。一直听说张小宝他们有一个身受重伤的长官,难不成就是这个面色苍白身形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伤兵们看着唐城,殊不知唐城也正在看着他们,看到了这些正在洗漱的伤兵,唐城仿佛又回到了千灯镇的那个大院子里。
南方这里的水位很高,随便往下挖几米就能挖出水来,收容站的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唐城看到的这些伤兵就围着井台在洗漱。一个身形矮壮的家伙给自己打了满头的肥皂却找不着水瓢,他闭着眼摸索着,身边的几个人却一直在移动着水瓢,放在一个他够不着的地方。更有甚者抓住了一个满脸堆笑的家伙,束住了他的裤腿然后往里边灌水,然后看着他举步维艰地穿着一条灯笼裤离开。
这一切对唐城而言都太过熟悉,当初跟着刘山羊他们离开上海之后,在千灯镇的那个大院子里,他和二连那群老兵们便是现在这般的打闹过,只不过那会那个穿着灯笼裤的倒霉蛋却是自己。两个脖子上搭着布巾的家伙擦着唐城和张小宝走过,唐城却一把拉住了准备前行的张小宝,然后冲浑然不知的张小宝向下努着嘴,就在两人的脚下,两块很小的肥皂出现在张小宝的视线里。
张小宝狠狠的瞪了一眼偷着看向这边的伤兵们,起脚把那两小块肥皂踢出老远,见唐城没能像预料中的那样失足滑倒,伤兵们很是遗憾。张小宝本想发作,却被唐城拦下,军营中一贯如此,新来的是会吃些亏,何况自己这些人还不是滇军的人。没有理会伤兵们的叫板,唐城一整个早上都在张小宝的陪同下在收容站里溜达,走一走看一看不只是对唐城的伤势恢复有好处,还能让唐城更好的了解这个收容站。
“肯定是张秃子那几个货,一会我去找他们算账去,小爷的烟可不是白抽的,敢找我们的麻烦,他张秃子胆子长肥了咋的。”午饭的时候,一直气不过的张小宝还是把早上的事情告诉给了刘石头他们,刘石头当即就要去找那几个伤兵的麻烦,却被谭飞劝着吃过午饭再去。
“我下去要出去一趟,你们谁跟我去。”唯一吃饭慢条斯理的穆连山放下手中的碗筷,刚才还在争论着要去找那些伤兵麻烦的刘石头和谭飞立马高举了手臂,言称自己要跟着穆连山出去走一趟。穆连山不止是给收容站里的伤兵瞧病治伤,同时还给浏阳当地的有钱人出诊,有钱人给的诊金一般都很多,而且有钱人家里有好吃的,当然侯三和骰子闹着要去,是为了看有钱人家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石头,你也别去了。我下去要去找周麻子,听说这家伙手里还有些西药,我试着看看能不能用那支日本手枪从周麻子手里换点药过来,你会砍价,你和我一块去赵周麻子。”只要是有溃兵聚集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市,浏阳这里也是一样,溃兵们会用自己的武器弹药去黑市换吃的换药品。唐城他们虽说还没有沦落倒那一步,可用自己用不上的东西换些有用的东西回来,唐城倒是乐意之至。
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相互间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几个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下午要做的事情。侯三、林英和马胖子跟着穆连山下午出诊,谭飞、乌老三和刘石头去黑市弄药,剩下的人都留在收容站里待着,只有骰子被获准可以单独外出。“骰子新做了一副弹弓,收容站外面有个地方有很多的鸟,让他去打上一阵,说不定咱们今晚就有肉吃了。”骰子获准单独外出的原因居然是那副弹弓,这要是放在以前,唐城指定会赏刘石头一记爆栗。
不知道刘石头和谭飞离开之前都对那些伤兵说了什么,唐城下午再见到那些伤兵的时候,伤兵中长的最是凶恶的人见到唐城也会装出一副我很忙的嘴脸躲的很远。“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用准备这根小棍了,害的我白找了这么直的一根棍子。”失望的可不止唐城自己,还有一直陪着唐城的张小宝,也不知道刘石头他们几个都给张小宝教了什么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用棍棒打架了。
把收容站整个转悠了一趟,唐城才算是对这个自己已经待了一个月的地方熟悉起来。说这里是58军的办事处都算是抬举了这里,刘石头他们说的是对的,这里根本就只是个伤兵收容站,不只是因为院子门口就挂着收容站字样的牌子,还以为这里很烂,是真的很烂。
快赶上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收容站里只有两排很破的房子和唐城他们栖身的那间大仓库,2米高的院墙把院子里的人和外面的世界隔开。院子里大片的地方都是长着杂草的空旷,那些唐城早上见过的伤员像沙滩上的杂鱼一样躺在空旷里晒着太阳,他们宁可就那样躺着晒太阳闲聊,也不愿意去把自己那满是污渍的军装洗干净。和这些伤兵们相比,衣着干净、单独开火的唐城他们显然就成了异类,也难怪上午的时候会有伤兵来找唐城的麻烦。
第五章 装傻的侯三
中国人喜欢扎堆,这是千古不变的事情,人开始扎堆了,事情自然而言也就会越发的多起来,最令伤兵们不能忍受的便是收容站的伙食.滇军要比一穷二白的川军好些,可也不会拿着大把的粮食给收容站里的伤兵,每天两顿饭一干一稀,这便是收容站的日常伙食水平。
进了5月,天气越来越热,人的火气也随着温度的上升而变的越发暴躁。“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米粥稀的能当镜子使,还他娘的每个人就只有一碗,还不如直接把老子们饿死算了。”一只土碗被大力的扔在灶间外的地上,土碗四分五裂,碗里稀汤寡水的米粥也撒了一地。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光头伤兵正站在灶间外破口大骂。
“都是些黑了心的东西,老子们这身伤也是为打鬼子落下的,现在就给咱们吃这样的东西,还不如当初就留在家里种田,好歹也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光头伤兵见围聚在自己身边的人渐渐的多起来,便骂的越发起劲。收容站那个戴着副眼镜的站长也被其他伤兵拉到了院子里,只一顿拳脚,喜欢说话细声细气的站长便被打瘫软在院子里。
“那边在闹什么?听着乱糟糟的。”收容站的院子里满是伤兵们的叫喊声,唐城他们的仓库里却风平lang静一点事也没有。单独开火的他们在开饭的时候从不和那些伤兵多话,尤其马胖子今天在炖肉,刘石头他们就更不能走出仓库去和那些脏兮兮的家伙闲扯。
年纪最小的张小宝是个坐不住的好动性子,听了唐城的话,便几步跑到仓库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会才转身回来。“是上回那个光头在闹事,我看着他们都把站长给揍的满脸是血,喊的啥倒是没听清,这会是开饭的时间,估计也就是饭食上的事情。”听了张小宝的话,李石头他们几个很是不以为然,院子里的伤兵为了伙食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这会还是如此。
刘石头他们没当回事,正忙着从大盆子里捞肉的唐城也没当回事,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填饱了肚子才是正确的事情。祸兮旦福往往不是按照个人意志出现的,就像现在,唐城他们不认为院子里的伤兵们为了伙食闹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院子里的伤兵们却不这么想。马胖子虽说已经关上了仓库的大门,可炖肉的味道却已经飘散了出去,肚子吃不饱的伤兵们闻到了炖肉的味道,便只会把心中的火气转移到唐城他们的身上来。
“弟兄们,咱们打鬼子落下一身的伤,却被留在这里没吃没喝。仓库里那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是咱滇军的人,他们凭什么就有炖肉吃,每天见着那些家伙,一个个穿的油光水滑的,就连那个小崽子兜里都有吃不完的炒花生,凭什么咱们就要挨饿受冷?”挑起事端的光头伤兵振臂一挥,围聚在一起的伤兵便齐刷刷的扭头看向紧闭大门的仓库,他们都知道院子里的炖肉味道便是从仓库里飘出来的。
整个收容站里能说知道唐城他们底细的人便是这里的站长,已经被伤兵们凑的满脸是血的站长暗自发笑,他巴不得这些傻的冒气的家伙们去找仓库里那些的麻烦。但凡从前方战场撤下来的溃兵,便没有几个会像唐城他们那样还好好保留着自己的武器弹药,尤其是一次就能拿出两根金条给自己的溃兵更是不多见,这样的家伙难道会是无名之辈?
瘫坐在地上的站长嘴角擎着笑,眼见着这些伤兵已经在那光头的带领下去了仓库那边,浑身酸疼的他只等着看好戏。唐城他们进入收容站的时候是晚上,随身的武器的拿药也都收了起来,所以这院子里的伤兵们并不知道唐城他们hia带着随身的武器。如果他们知道唐城他们九个人便拥有不弱于日军一个步兵班的火力,就绝对不会傻乎乎的跟着那个光头跑来仓库闹事。
“这是咱们滇军的地盘,他们这些不知根底的人为什么整日里吃饱穿暖的?用了咱们滇军的地方就该出点血才行,弟兄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是爷们的就都跟着老子去他们那边吃肉了。”在那光头伤兵的蛊惑下,院子里所有能动弹的伤兵都气呼呼的向着仓库涌过来,被顶在前面的几个家伙更是已经用拳头砸着仓库的大门。
门外的喧闹早就已经传进了仓库里,唐城他们那里会听不到,刘石头他们几个都早已经把手中的碗放下看着唐城,可唐城却是自顾自的大口吞嚼着热气腾腾的炖肉,根本不就理会门外传来的喧闹。“马胖子就怕有人来抢咱们的炖肉,特意在大门后面顶了三根杠子,别看他们人多,想冲开三根杠子顶着的大门绝对做不到。赶紧吃肉,一会就凉了,马胖子的手艺不错。”
虽然唐城说的很确定,可总是不放心的刘石头还是去大门那边检查了一遍顶门的杠子,亲眼确定之后,刘石头这才大呼小叫的冲入人堆里哄抢着铁锅里的肉块。马胖子炖的肉不是很多,满共就只有不到三斤肉,按说不到三斤肉对于唐城他们九个人来说根本不够吃,所以马胖子还特意在炖肉里添了很多的干菜,结果几乎所有的人都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吃撑着的时候,用来装着炖肉里铁锅里居然还剩下老多的肉块。
捏着根细木枝剔着牙的唐城瞟了一眼剩下不少肉块的铁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很显然,大家也都和自己一样塞了一肚子的干菜,炖肉倒是没吃多少。“我看你们还是不饿,真要是把你们给饿急眼了,别说是肉,就是面前摆着一泡热乎乎的狗屎,我估计你们也会扑上去咬上几口。”唐城的调侃引来了众人的怒目,关键是他说的太过恶心。
门外挤着一群想冲进来抢肉吃的家伙,再说唐城他们也没有剩饭的习惯,在唐城的“强逼”下,年纪最小的张小宝和林英眼中擎着泪水把铁锅里剩下的肉块统统填进了肚子里。“哎,这就对了嘛,锅里剩下那么多的肉,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喜欢吃肉呢。都吃干净了,一口也别剩下,过几天咱们再吃一回炖肉,一直吃到你们看见肉就恶心为止。”歪斜着身子的其他人被唐城的话引的哈哈大笑,只有嘴里塞满了肉眼中却闪着泪花的两人狠命的点着头。
铁锅里的肉吃干净了,就连剩下的油花也被马胖子用热水涮涮当汤给喝干了,唐城抽了几口烟,这才让侯三和乌老三过去把仓库的门打开。收容站的这个仓库,很多的伤兵都进来过,只是他们嫌仓库太过空旷破旧,便不愿睡在这里。只是没有想到才一个多月没有进来,原本破旧空旷的仓库已经被唐城等人整理的宛如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穆连山带着刘石头和谭飞等人整日出没于本地的那些大户人家,看病之余还弄回很多大户人家打算丢弃的杂物,善于过苦日子的侯三和骰子两人便用这些别人用不上的东西装扮着空荡荡的仓库。马胖子有了自己的灶台和整套做饭的家什,林英有了女眷们必备的针线剪子顶针,张小宝擦枪之余也有了摆弄玩具的机会。更是不一般的便是唐城这个重伤号,刘石头和谭飞居然给他弄回一张躺椅,每日里可以躺在仓库的破洞下晒着不要钱的太阳。
洗澡用的的大木桶、不算新但绝对干净的被褥、成摞的书籍和写字用的纸笔,这些都让进入仓库的伤兵们看傻了眼,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原本他们看不上的破仓库会被整理的这样好。“说话,不要命的砸门是为了什么?”见伤兵中有人眼也不眨的盯着灶台上的铁锅,侯三故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反正炖肉也已经吃光了,这些人流不流口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少废话,你们不是我们滇军的人,这个仓库就不能白给你们用。要嘛给弟兄们出点血,要嘛就直接滚出收容站去,别等着老子们动手赶你们出去。”领头的那光头伤兵言语中带着不屑。唐城他们就只有9个人,而且9个人当中还有几个同样带着伤的,自己这边有几十个人,收拾他们这9个人易如反掌的简单。
“出血?出什么血?怎么出?”侯三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唐城,见唐城仍旧坐着抽烟,暗自发笑的侯三便打算继续装傻下去。回身走到自己的床铺边抽出擦拭的异常干净的刺刀,侯三再次站到那光头伤兵面前阴阴的笑道,“出血?莫非就是在身上划个口子弄点血出来,这我知道。我在黄石城里见那些街头混混抢地盘的时候就是这样,谁划出的口子大谁流的血多谁就是老大,不过你确定要和我比试在自己身上划口子比流血?”
第六章 蛊惑
对方领头的光头伤兵还没有弄懂侯三的意思,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了街头混混的比斗,可还不等他张口说话,就见着侯三开始脱自己的上衣。在众人面前光着上身的侯三引来了一片惊呼声,面带讥笑的看着那光头伤兵,侯三笑的很是不屑,“小子,爷爷我跟人比狠的时候,你恐怕还躲在你娘的怀里在吃奶,爷爷身上的伤口比你见过的都多,下回再跑来闹事之前,先掂量清楚了自己的分量。”
侯三的身上满是伤痕,有的一看就是积年旧伤,还有一些看着倒像是新伤,不过一个人的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痕,倒是这些伤兵们没有想到的。“猴子,你这就不对了,没事把你这身伤疤亮出来干什么。咱是打鬼子的军人,不能动不动的就脱个光膀子亮肉,这样不好,快把衣服穿上。”侯三的话是**裸的不屑,骰子的话却十足十的就是在扇那些伤兵的耳光。
侯三和骰子两人的一唱一和令那光头伤兵的神色变的很是诡异,原想着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对方的人会识时务一些痛快的那点钱出来了事,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有两个滚刀肉一样的家伙。唐城一直坐着抽烟,虽说没有说话也没动地方,却一直在观察着这些伤兵们的神色举止,这个光头的家伙一定是个领头的,只要按到了他,剩下的伤兵便不足为虑。
唐城不动声色的看着,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做了壁上观而感到难为情,侯三他们都不是笨蛋,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侯三之所以会胡搅蛮缠便是想当面激怒这个光头伤兵,只要对方先动了手,侯三和骰子便有理由大肆还手,这两个出身流匪的家伙从来都不会考虑把事情闹大之后会面临什么,他们只图眼前的痛快。
先是被侯三被反将一军,然后又被骰子指桑骂槐的鄙视,光头伤兵终于忍不住准备要动手。“弟兄们,这些外乡人不识好歹,凑他们。”光头伤兵显然也不是个傻蛋,光是侯三那身伤疤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的,何况站在侯三身后的骰子和乌老三看着也都不是省油的人,所以光头伤兵呼喝着要跟着他进来的其他人一块动手。
“啪”的一声枪响让仓库里的喧闹瞬间恢复平静,举着一支驳壳枪的谭飞出现在伤兵们的视线里,谭飞身边还站着怀抱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的刘石头。“怎么着,还想仗着人多打群架,好啊,按我们北平打群架的规矩是可以动家伙的,而且打死勿论,你们可以过来试试。”似笑非笑的谭飞操着一口的京片子,用手中的驳壳枪指着面前的伤兵们,凡是被枪口指到的伤兵都不由自主的悄悄向后退着。
“都别怕,他们就这两支枪,再说那挺机枪说不定还只是个没有子弹的摆设,咱们人多,老子就不信他的枪里能装几十颗子弹。”光头伤兵犹自蛊惑着身后的其他人,却不想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小宝和马胖子也相继从各自的床铺下摸出步枪来对着自己,拉动枪栓时跳出的子弹绝对不是假象,掉落在地上的黄澄澄的子弹让大多数的伤兵开始向仓库外面退去。
“你不能走,,留下回答几个问题。”得理不饶人的侯三指着也想退出仓库的光头喊了一嗓子,后者作势想要瞪眼,却被马胖子的步枪直接顶住了下巴,便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张小宝的要求抱着脑袋蹲在了仓库门口。本想着能看场好戏,没想到却是不折不扣的一场闹剧,伤兵们虎头蛇尾的行事令唐城很是无奈,随即起身要刘石头扶着自己进去休息,把整治那光头伤兵的事情直接扔给了侯三他们。
唐城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还没有闭眼,被伤兵们揍了一顿的收容站毛姓站长就拎着一瓶酒来找唐城闲聊。58军设在浏阳的这个收容站只是个临时单位,但凡在58军中有点本事的人是不会来干这个的,这个毛姓站长便是因为得罪了人才会被逼着来干这个谁也管不着的收容站站长。“唐老弟,真有你的,王虎在收容站里是谁也不服,没想到今天却叫你把他给制服了,哥哥我没啥好东西,就一瓶酒和些花生米,想和你好好聊聊。”
“毛站长客气了,你那是不愿意得罪人,否则像王虎这样的莽汉,就是再多几个也不是你的对手。”被对方无缘无故的奉承了一番,唐城倒是也不介意给对方戴上一顶高帽子。唐城借口有伤不能喝酒,只是让张小宝泡了一壶茶端来,以茶代酒的陪着毛姓站长闲聊。毛站长知道这是唐城心有芥蒂,便也没有说破,只是和唐城天南地北的闲扯闲聊。
“毛站长,酒也喝了,花生米也吃了,话也都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妨就直接说了吧,我可不是个会猜谜语的人。”唐城这不是第一次和毛站长闲聊,这会已经看出毛站长今天明显不在状态,看在这货还算个好人且刚挨过揍的面子上,唐城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可能是一直在等着唐城如此这般的问,毛站长也就没有避讳坐在唐城身边的张小宝,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瞒唐老弟你说,收容站里的粮食本来就没有多少,原想着能从长沙弄到一些粮食补给,没想到长沙现在的粮食都已经被调去给了前线的部队。收容站原先是每天一干一稀两顿饭,可现在粮食不够吃了,我就是连每天两顿稀饭都快供应不起了。”
“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你可得帮我想个办法啊,这些伤兵要是多闹几次,哥哥我的小命说不定就会丢在这里了。”毛站长死死拉住唐城的手,摆出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嘴脸来,倒是让唐城难办了。暗自在心里骂自己最贱,如果自己一直装着糊涂陪他聊天,也许姓毛的也不会弄出这样一副嘴脸来,可现在话已经都说开了,自己倒是不好一口拒绝。
这个收容站里算上那些还卧床不起的,大约有超过300名伤兵,像毛站长这样被58军委以重任留在收容站的只有十几个人。十几个人管着300多名伤兵,本就会忙的焦头烂额,也怨不得毛站长会为了粮食急的病急乱求医,一旦这些伤兵没有饭吃,那可真是会出大事情。
“那你想要个什么办法?我的办法对你手下这些伤兵未必就管用啊。”唐城其实也很是为难,收容站里的伤兵连武器都没有,唐城让他们去剿匪敛财,那也得要有足够的武力才行,难不成这些伤兵还能拎着木棍外出剿匪?“如果你能给你手下这些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伤兵弄来武器,我倒是能给你出个主意,也许只干一次就能解决你的问题。”
唐城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把字要的有些重,骇的毛站长用一副极度惶恐的样子看着唐城,他以为唐城是想要自己待人去假扮土匪打家劫舍。“你想什么呢,我是堂堂**的军官,怎么会怂恿你去当土匪。”唐城斜了毛站长一眼,“云贵、四川等地一直是烟土的集散地,北边的烟土大多都是从云贵和四川运过去的,你也知道贩运烟土是犯法的事情吧。”
等着一头雾水的毛站长迷迷糊糊点了头,唐城这才继续说道,“我的人外出的时候,已经见有人在黑市里出手烟土,而且价格很低。烟土的价格低了,就只能说明近期内来了一大批烟土,只有货物的数量多了,货物的价格才会走低,烟土亦是如此。”
毛站长听的还是迷迷糊糊,便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些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不止是缺粮食而且还缺钱,就是想去倒腾烟土也没有本钱,你能不能直接把话给说明白了。”
对方的不开窍,只能令唐城暗自在心中骂了句傻蛋,“没想叫你去倒腾烟土,我是说收容站里的既然已经有身体恢复过来的士兵,只要你能找来武器发给他们,出去劫个道应该不是问题吧?倒腾烟土的家伙都肥的流油,这事不用多,只干上一两次就能解决你的问题,被说是粮食,就是钱也能弄回来不少。”
见毛站长低头不语,唐城随即压低了嗓子继续蛊惑道,“那些伤兵找你的麻烦无非就是为了能填饱肚子,只要你手里有粮有钱,你觉得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吗?如果是换了我是不会的,这年头能找到一个管饭的地方太难了,况且这碗饭吃的还很容易。”
毛站长低头想了一会,突然间抄起剩下的小半瓶酒灌进了嘴里,“奶奶的,就这么办了,不给我粮食难道要几杆破枪也不给吗?只要不让收容站里饿死人,别说让我去劫烟土,就是真的去做了土匪又能如何。”送走了喝的摇摇晃晃的毛站长,唐城仰面躺在床上有些诡异的笑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七章 求助
“你们可别小看了毛站长的胆量,收容站里的伤兵们乱起来,他一样会有麻烦,现在只是抢几个走私烟土的家伙,毛站长未必没有这样的胆量,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就行,说不定人家毛站长还会来感激咱们也说不定。”唐城的解释让本就不解的侯三等人更加都不能理解,自家连长为什么会如此看好这个姓毛的家伙。
“连长,姓毛的弄回来50支步枪和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我看着好像还有手榴弹。”第二天午饭时间,一直在收容站院子里晒太阳的骰子就一脸古怪的疾步进了仓库。唐城是昨天才给那姓毛的出的主意,没想到人家转天就已经把武器给弄回来了,难道真像自家连长说的那样,这个看似软弱的站长骨子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把武器弹药弄回来只是第一步,想要去抢劫走私烟土的贩烟客,人手也是很重要的,总不能毛站长独自一个人去当那劫道的土匪。弄回武器让唐城看到了毛站长的能耐,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唐城明白了什么叫做书生意气,收容站里那些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伤兵根本就不理会毛站长的招揽,他们宁可每天晒着太阳等着喝那两顿填不饱肚子稀粥,也不愿意听毛站长说完他的计划。
“唐老弟,恐怕还得要麻烦你一次,我的武器弹药已经弄回来了,可那些烂泥一样的家伙根本不堪大用。我打算从外面找几个趁手的人来帮忙,再加上你手下的侯三他们几个,我想人手应该够用了。”毛站长的话让唐城不禁苦笑摇头,这货怪不得会被58军扔在这个收容站里混吃等死,感情是这货的脑子有问题。
“毛站长,我摇头的意思就是不赞成你这样做。”唐城先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眼中闪过怒火的毛站长,“敢走私烟土的人不会是没有根底的家伙,做这样的事情只能用收容站里的这些士兵,他们再烂也是你们58军的人,一旦事情闹大,他们是不会出卖你的。可你准备从外面找人来帮手,这就等于是把原本隐秘的事情无限的扩大了,如果被那些贩卖烟土的家伙知道此事,别说你这个站长干不下去了,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做这种事情最主要的就是保密,不为人知才是最好的,你非要弄到满城风雨人皆可知的地步,到头来只会害了你自己。”毛站长总算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唐城想要说的话,低头仔细想了想,随即捣蒜般对唐城连连点头,眼中的那一抹怒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感激之色。
“唐老弟,帮帮我,只要你帮我这一回,不管这事成不成,我都领你这个情。”毛站长彻底没主意了。对他而言,困难的不是弄武器弹药,而是面对收容站里那些伤兵。毛站长自持不缺手段不缺头脑,可那些伤兵却都是些软硬不吃的货色,昨天发生在仓库里的那场冲突让他见识倒了唐城这伙人的凶悍,所以他只能求助于唐城帮助他操练那些伤兵。
“好啊,不过我的人不能白干活,你们截取的烟土是不是应该也分我们一份。”唐城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想到了毛站长话中的意思,随即笑道。“你也知道我的伤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好不了,我和我的人总不能坐吃山空,我们是军人,总不能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填饱肚子。所以,我的人帮着你操练那些伤兵,你们截取的烟土里要分我们三成。”
“不。不行,三成太多了。你们只有9个人,而我这里却有300多人等着吃饭,你要的太多,我们就白干了,三成太多了,绝对不行。”毛站长连连摇头,和唐城像真正的商人一样讨价还价,两人多番争执还差点动了手,最后双方各让一步,以两成分润结束。“唐老弟,你不该是个军人,该去当个商人才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每天和朋友厮混。”
送走了毛站长,唐城开始召集侯三他们开会,“咱们现在待的地方是58军的,姓毛的虽说官不大,但他却是管着这个收容站的人,咱们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还要看那姓毛的意思,所以,咱们这一次必须出手帮他,不管事情如何,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损失。”没错,唐城打定的主意便是从旁协助毛站长,但具体的事情他们却不会参合。
“侯三,你和骰子从明天开始就帮着毛站长整治院子里那些伤兵,你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让那些家伙学会听从命令行事,要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唐城的安排让侯三和骰子两人脸色发苦。经历过昨天的冲突之后,侯三和骰子心知自己这些人已经成了那些伤兵的眼中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指望那些家伙会听话,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侯三和骰子两人的反应让唐城突然想起了老东北,如果老东北还活着,他将是训练那些伤兵的最好人选。“你们也别担心,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只不过是些没胆子的家伙,比起我在蒙城抓来的那些土匪差的太多了。”唐城的话让侯三和骰子不只是挠头,甚至还有点恼怒。唐城把现在和当初在蒙城对比,可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对比性,唐城在蒙城整治那些土匪的时候,手下可是有一整连荷枪实弹的手下,而现在,他们就只有两个人。
见侯三和骰子两人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唐城只好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那些伤兵为什么会闹,是因为他们吃不饱肚子才会闹事,毛站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那些伤兵吃饱肚子。这中间最关键的就是为了吃饭,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把收容站里的粮食控制起来,听话的人有饭吃,闹事的就饿肚子,我不信你们两个连这点手段都没有。”
“我们只有2个人,要是他们真的闹事,咋办?”跟着唐城的时间长了,骰子原本的狡黠好像已经全然丧失,现在不只是侯三在鄙视他,就连深知他底细的刘石头等人也是只见眼白不见眼黑。
“你他娘的是傻子啊,手里的枪是摆设?老子就不信一群光着手脚的家伙顶着枪口还敢不老实。鬼子兵都杀了那么多了,难道你还怕几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不等唐城开口,侯三就先把骰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样是出身流匪的人,侯三现在越活越像老东北那般的张狂,而原本狡黠的骰子却越来越像马胖子那个只会做饭的家伙,胆子也变的越来越小。
骰子已经被侯三骂的直不起腰来,唐城便打消了落井下石的打算,“明天除了那些病号,其他能自己活动的家伙不给早饭,除非他们能按照你们的命令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列队操练。也别担心他们人多,毛站长会从外面找些人来帮忙几天,拿出你们在走马山那会的本事来,好好的操练他们吧。”
“眼镜,你和石头从明天开始去黑市转悠,打听一下烟土贩子的事情,最好能打探到近期内烟土到货或是过境的消息。老三,你是走过江湖的人,你试试看能不能从浏阳本地江湖人的嘴里打探到跟烟土运送的消息,情报对于我们很重要,毛站长答应我,这事如果干成了,2成的好处是我们的。”唐城逐一分派任务,就连乌老三都没有落下。
2成好处,大家显然都已经被唐城最后那句话转吸引了全部的兴趣,他们也许不知道2成好处有多少,但他们都知道烟土很值钱,在当下,烟土已经能算得上是硬通货。唐城给几乎所有的人都布置了任务,就只有穆连山、马胖子和两个小的没有提及,林英是个女孩还好些,张小宝却已经自动凑到唐城身前咧着嘴傻笑,这一看就是也想要唐城给自己派个活。
“穆先生,这件事咱们只能从旁协助,却不能直接出手,姓毛的和这些伤兵都是58军的人,他们人多势众的不会怕事,可咱们不一样。如果不是我的伤还需要时间恢复,咱们现在就该待在昆明才对,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不想你们再把命丢在这样的事情上,浏阳还算安全,咱们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到我养好伤为止。”见穆连山也有些意动,唐城急忙劝阻,穆连山这样的人干医生是不错的,做其他的事情却未必就行。
“穆先生,你还是带着两个小的继续外出看你的病,厨子继续做饭,咱们要做的便是不显山不露水。如果姓毛的把事情闹大发了,旁人也不会把事情联系到咱们身上来,至少能给咱们留下逃命的时间和机会。”唐城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有条不紊,让一直担心他的穆连山很是满意,只有头脑清醒的领导者才不会罔顾手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