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离开营地
送上10根大黄鱼，黄汉举成功的拿到了远征军指挥部的手令，于两天之后跟随第一批返回畹町的伤兵离开。原本黄汉举在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从城里弄来些前方的战报，现在没有了黄汉举，龟缩在城外营地里的唐城便彻底成了聋子瞎子，不过唐城的心中的紧张却消散了一些，毕竟少了黄汉举，剩下他们这些人便能彻底放开手脚。
42年4月7日，日军占领阿兰谬之后，前出部队顺势逼近仁安羌。4月16日，也就是黄汉举护送首批伤兵离开曼德勒的第二天，逼近仁安羌的日军从翼侧迂回切断英印军退路。在英军的请求下，中国远征军以新38第113团驰援被围于仁安羌以北的英缅军，救出亚历山大以下7000余人并拼死突围撤出被日军重兵包围的仁安羌，同日，日军攻占仁安羌。
仁安羌是缅甸中西部城市，位置在伊洛瓦底江中游右岸，是缅甸主要的石油生产中心，1887年开采，有一条全长440公里的输油管直通仰光东南的炼油中心沙廉。日军进攻仁安羌不仅仅是为了围剿仁安羌英军，主要还是为了仁安羌的炼油厂和油井，只有获取到足够多的油料，日军后续开进缅甸的机械化部队才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黄汉举已经不在营地，唐城便没有办法得知这些，在指挥部那些人没有明确指派自己之前，唐城只能装聋作哑的龟缩在营地里。“这啥时候是个头啊，难不成咱们就这么见天的窝在营地里不出去？”连续在军营里龟缩了几天，骰子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起来，营地里新22师的那帮家伙已经被他接连辏了好几个。
仍旧每天摆弄地图的唐城斜了骰子一眼，“我说你能不能静下心好好待一会，你这么走来走去的晃的我眼晕。周医生昨天从城里回来不是都说了嘛，城南那片军营里已经进人了，我估计城南军营里的部队该是指挥部从前面撤下来的部队，说不定咱们就要在曼德勒和小鬼子大干一场，总有你打仗的时候。”
唐城的回答并没能让骰子很满意，在唐城身边闲转悠了一阵，便气呼呼的出了屋子继续去找那些新22师家伙们的麻烦。接下来的几天里，营地里的伤员数量在急剧减少，就连很多护理伤员的医生和护士也分批跟着离开。“唐连长，我也接到护送伤员返回畹町的命令，这些是我那边多余出来的一些药品，我把它们留给你，或许你们能用得上。”和唐城交好的周医生也终于要离开曼德勒，让本就郁闷的唐城更加的郁闷起来。
原本发现城南军营里陆续多了很多远征军的部队，唐城还想着远征军指挥部是计划着在曼德勒和日军进行决战，可他没有想到指挥部那边连出错招，刚刚被调回曼德勒的部队又陆续被派出去帮着车图的英军补漏，目前集结在曼德勒一线的远征军部队别说和日军决战，恐怕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唐城认为远征军的溃退已经不可避免。
东线日益严重的威胁局势，终于迫使史迪威、罗卓英加强东线兵力。4月21日，史、罗同意停止第200师往乔克巴当的调动，改派东线重镇棠吉，同时，第5军全军随之向东移动。在这关键时刻，史迪威、罗卓英再次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在东线稍有缓解后，即置其于不顾，决定实行曼德勒会战。25日，史迪威命第5军主力“即返曼德勒准备会战”，第5军被迫回返。
史迪威做出如此决定的依据主要是因为英军已开始撤退，远征军为避免遭日军包围，应该争取主动，拟转进曼德勒附近打击敌人。远征军指挥部随即命第200军除二百师继续前任务外，余即向曼德勒转进。4月26日，由于兵力所限，第200师自动放弃棠吉，向东南方向攻击前进。4月27日，新28师南进增援第200师，同时，新29师紧急出动开往腊戍；企图以此填补史罗计划造成的消极影响。
但从实际战局看，这一调动无济于事，腊戍次日即遭日军攻击，29日在援军到达前被日军占领，新28师本身战斗力不强，刚刚开动即遭日军打击，部队被击溃，第200师虽顽强奋战，但四面皆敌，难有作为，反而陷入日军包围中，中国远征军由此丧失了保住后路的最后机会。
前面是日军按兵不动囤积的重兵，后面是已经被日军占领的腊戍，龟缩在曼德勒等着和日军决战的远征军部队实际失去了撤往缅北的最佳时机。4月30日，已经焦头烂额的远征军长官部终于下达撤退命令，令集中在曼德勒的各部队向伊洛瓦底江西岸转移，陆续向八莫、密支那后撤。由于远征军长官部的撤退命令既未明确各部撤退路线，也未指明相互协同的行动计划，接到撤退命令的远征军各部撤退时实际是各自为政。
唐城得知远征军长官部下令撤军的消息，已经是30日的下午，如果不是营地里的一个新22师的上士去城里看望老乡，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长官，咱们咋办？”侯三等人整装待发全都聚集在唐城的屋子里，门外便是已经乱糟糟的喧嚣和吵闹，得知指挥部下令撤军，营地里那些新22师的士兵便闹腾起来，因为没有人来这里通知他们撤军的命令。
唐城也在收拾东西，武器装备是不能少的，那些已经做过标记的地图更是不能丢下。唐城从自己的床底下拖出一只箱子打开来，“这是周医生离开时留给咱们的药品，都是一些治疗外伤的好东西，你们几个把这些分开装好，咱们这一路上可离不了这些东西。”分发好了药品，唐城并没有马上带着侯三他们离开营地，而是径自去找了这伙新22师士兵的连长。
“马连长，我想你也已经知道指挥部要咱们撤退的消息了吧？”正被自己手下的士兵闹腾的焦头烂额的马大海被唐城大力拉出人群，在侯三等人的帮助下，两人总算找了个还算僻静些的地方说话。“我知道你和你手下的弟兄也没有接到命令，我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我准备带着我的弟兄离开这里，日军的部队说话就来，如果不能提早过江，或许就会被日军包了饺子。”
无意识的伸手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马大海还是不明白唐城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我是想说，既然马连长你们也和我们一样被指挥部给忘了，不如咱们合兵一处找机会过江撤退，人多了机会也会大一些，至少不会被日军的尖兵斥候部队追击。”黄汉举离开，自己这些人便没有了能帮着说话的人，唐城便想着和这伙新22师的家伙混在一块，实在不行还能说自己也是新22师的人，至少不会被人当成是日军的探子给抓起来枪毙。
马大海有些狐疑的看着唐城，虽说他来接掌这连新22师的士兵时间不长，可他对唐城他们这些人的了解却也不少。别看唐城他们每天在营地和新22师的士兵厮混，马大海却对唐城他们一直不敢深交，马大海当兵十几年还能保住性命，靠的就是眼力，在他的预感当中，唐城他们这些人远比即将到来的日军危险。
见马大海没有当即表态，唐城便已经知道了马大海的决定，当即笑道，“既然马连长不愿和兄弟走一路，那好，兄弟我就先告辞了，若是今后有机会遇上了，还望马连长你念着旧情能对兄弟我施以援手。”虽然不知道马大海为什么会拒绝跟自己合兵，但既然马大海已经做出了选择，唐城便没有在强逼对方，而是温言告辞作别。
黄汉举虽说已经离开缅甸，可当初配发给他的那辆吉普车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被指挥部收回去，唐城这边算上他自己一共有7个人，再加上已经准备好的武器弹药和一些必备的物资，只是一辆吉普车却是装不下。幸好唐城手下还有侯三和骰子这两个原本出身流匪的家伙，早在两天前，侯三带着骰子和谭飞进城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三人开着一辆三轮摩托车。
唐城没有问那辆摩托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估计就是问了，侯三他们也不会说，反正曼德勒城里的军法官们到很是忙活了一阵子，末了也没有找到丢失的摩托车。“走吧，我们出发。”吉普车上的唐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营房，随即发动吉普车下令出发。
唐城七人开着物资架势吉普车和三轮摩托车疾驰出营地的时候，马大海也正在集合他手下的士兵准备离开，此时已经有些后悔的马大海倒是喊了唐城，可吉普车和摩托车的动静太大，亲自驾驶吉普车的唐城根本就没有听到马大海的呼喊声。
第三十章 溃散
远征军原本的撤退计划是准备在越过伊洛瓦底江之后向北进入密支那稍事休整补充物资之后，再继续寻找机会撤退。可顺着伊洛瓦底江北上突击的日军部队却气势如虹如疯虎一般一路疾行，不等混乱中的远征军部队撤至密支那，北上的日军前锋部队就已经连续攻占密支那，并控制了八莫一线大片区域。
混入大部队里北上的唐城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在消耗干净吉普车和木头车的油料之后，唐城他们只能和其他撤退中的远征军士兵一样徒步而行。唐城计划好的几条路线中，有一条是走八莫和南坎之间横穿过去，利用自己这边人数较小的便利避开日军的搜索直插边境回国。可实际上唐城的这个计划已经无法实施，因为日军的前锋部队已经成功控制住了密支那和腊戍之间的地区，这中间就包括唐城计划中必须越过的密瓦公路。
现在才越过伊洛瓦底江不久，唐城还没想着要脱离大部队，可越是向北靠近密支那方向，唐城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直到在他们的侧翼开始出现日军的斥候，唐城才明白自己心里的不安是什么。日军的出现让本就已经慌乱的后撤部队更加乱起来，再加之作为远征军指挥官的史迪威和罗卓英已经早就离开曼德勒，目前后撤的远征军部队几乎就是群龙无数的局面，在连续遭遇日军斥候部队袭击之后，原本还能集结后撤的远征军部队终于分崩离析分成了数股。
唐城等人始终跟着第五军军部和新22师的一部，倒不是唐城觉得跟着第五军军部就能沾光，而是因为新22师里有很多老兵，真正遭遇日军的时候，还是这些看似油滑的老兵管用。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撤退部队，唐城恍惚又回到了当时在南京下关码头撤退过江的时候，拿回的**也是为了能撤退过江便丢弃了很多的武器装备，结果那些东西全都便宜了攻占南京的日军。
过了中午，天色开始阴沉起来还下起了滴滴沥沥的细雨，下雨致使路面湿滑难走，为了防止人员掉队，陆续开始有军官命令手下的士兵用背包带和绑腿连成长绳，让士兵抓着长绳行军，这样就不会出现有人员掉队的事情。可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士兵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泥泞的公路和复杂的地形，加上连日不停的行军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
唐城他们跟着先头部队赶到一处山口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山口的两侧都是遮天避日的参天大树，一阵山风处来，林涛阵阵甚是好看。可浑身上下早已经被雨水淋湿的唐城等人却无心欣赏这些，尤其唐城的视线早已经被别的物事过去，在这处山口的边缘地带，在不宽的道路上停放着各种数不清的军用车辆，炸毁的轻型坦克和重装备武器比比皆是。
望着似乎一眼看不到头的车辆和武器、战车的残骸，唐城感觉心好象是被人重重的捏了一把一样，这些都是远征军的真正实力啊，这些珍贵的武器装备是用四年来的浴血鏖战换回来的啊。“这些老爷们也真能下得去手，这么好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真他娘的败家。”侯三摸着一门美国m1a1式75毫米山炮已经破损弯曲的炮管泣不成声，唐城过去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门标尺座上的泡沫还没拆除的山炮竟然是全新的，这门已经被炸坏了炮管的大炮根本就是一炮未发啊。
想起自己在南京城里的那些日日夜夜，大批**士兵只能用步枪顶着日军雨点一般密集的炮火，用血肉之躯和日军反复争夺每一寸阵地。抚摸这身边的这门大炮，唐城就想不明白，武器是让人使用的，而不是留起来保存实力的。如果当初把这些火炮、战车都配给守卫南京的部队，那么南京会战很可能是另一个局面，国内的战局也定然不会糜烂到现在这个程度。
一阵山风呼啸而过，这些被抽掉了内胎的车辆，拿走了炮镜的火炮，炸毁了的战车，仿佛在述说它们那悲惨的命运。停留在这里的就只有唐城他们几个人，后续通过山口的远征军士兵大多只会木然的向这边看上几眼，却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唐城已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恐慌的东西，就像当初争抢着过江的南京溃散那**。
陆续有后续赶到的部队越过山口，唐城他们几人却穿行于这些被先头部队丢弃的物资当中，过惯了苦日子的唐城他们试图从这些已经毁坏的东西上找到些还能用得上的东西。只要用心就一定会有收获，第一个找到可用物资的是谭飞，这个和唐城一样阴沉着脸的家伙在一辆翻到的吉普车下面找到了一箱子炸药，而后又扒拉出一箱手榴弹来。
“看吧，我说的吧，这些老爷们就都是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就白白的给扔了。”骰子一边大声嘟囔着，一边接过谭飞递来的炸药和手榴弹塞进自己的背囊里。莫约一个小时的寻找，让唐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多了几公斤的重量，路过山口的士兵们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唐城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减负的时候，这几个憨货却在往背囊里塞那些用不上的东西。
看到路过士兵们的反应，唐城不禁长叹一声，远征军中多是北方人，缺乏丛林生存经验和必备装备的北方士兵轻装贸然穿越原始森林，可怕的后果让唐城连想一下都不敢。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缅甸丛林的危险，向他们这样的状态想要安全的返回国内，简直就是一种奢望。宁可走的慢些也不能丢掉可以保命的物资，这就是唐城的态度，在缅甸这样的地方长途行军，如果没有了必备的物资，那么下场就只有成为一具葬身野地的路倒尸。
在淅沥的小雨中，唐城他们这支人数超过4000的北上部队再次幸运的摆脱了日军斥候的包抄袭击，尾随其后的日军斥候们却不敢放胆追击，只能实施频频骚扰试图拖慢这支北上远征军的行进速度，好给后续赶来的日军大部队创造出围歼的机会。试图摆脱日军斥候的远征军自然片刻也不敢停留，沿着泥泞的公路昼夜前进，就连吃饭都是在行军途中完成的。眼见部队就要累垮了，同样挺着两只熊猫眼的军官们开始聚集在一起，研究让部队停下休整几个小时。
唐城也把侯三他们几个集合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从谭飞手里接过一支已经发潮的烟卷，唐城点燃后若有所思道：“大家都看见了，这几天我们的道是越走越窄，越走道况越复杂艰难，从昨晚开始路边就不时的发现倾翻的车辆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前面也就没有路了。”
唐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一下精神了起来，他们几个早就不想跟着这些已经成为丧家犬一样的家伙了，若是和这些新22师和军部的家伙分开行军，说不定他们几个早就赶到密瓦公路了。谭飞瞪着眼睛，用不可思意的目光望着唐城，“长官，军部的人不是说就快要到密支那了嘛，咱们这时候和他们分开，会不会很麻烦？”
实际上唐城也没法证明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所以只能沉声道：“你们难道没有注意林子越来越密，吗？翻下路边的车辆还有驾驶员尸体上的弹孔，这说明了什么？那些弹孔和我们陆续发现的弹壳都是日军有阪步枪弹留下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前面的军部已经遭遇过日军，一定还和日军发生过交火，”众人被唐城说得心里咯噔一下，带着弹孔的尸体从昨天午后便开始多起来，如果真像是唐城推测的这样，就说明越是靠近密支那，日军出现的可能就越多。
向军部靠拢一直是众人心中的期待，侯三他们的心里都都清楚，此刻慌乱撤退的部队就好象是暴风骤雨中的一叶孤舟一样，军部和大部队才是他们避风的港湾，但是现在来看港湾恐怕已经自身难保了。大家都沉默着，实际是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落荒而逃罢了，所谓的布置无非是怎么才能逃得在快些而已。
简单休整之后，部队在一次整队出发，经过了半天的休养，部队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根据断后的侦察小队报告，日军的先头部队似乎停止了追击。“日军，日来了，我们被包围了。”正当所有人为身后的日军斥候不再追击高兴的时候，从前面突然传来了呼喊声，接着唐城他们便听到了日军九二式重机枪那熟悉的扫射声。
本就已经快要成为惊弓之鸟的士兵们彻底慌乱起来，为了不被溃兵们裹挟，唐城他们只能向路边的林地里转移。“轰”的一声炸响，随着日军掷弹筒的出现，蜂拥而至奔进林地里的溃兵们彻底把唐城等人淹没。
第三十一章 孤独的小兵
终于是下雨了，隐在草丛里的赵亮冻的牙齿直打颤，可他却不敢从草丛里出去，刚刚经历过的那一幕还如同就在眼前一般，令赵亮两腿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今年才19岁的赵亮是远征军第五军军部医院的一个警卫护兵，在武汉陷落中亲人尽数死于劫难之后，17岁就偷偷的进了军队，要不是他学过日语，怕是也不会被挑选进了挺进缅甸的远征军第五军。
赵亮现在身处的地方是缅甸的八莫公路，自从远征军在缅甸失利开始撤退，他就和军部医院的一些护士伤员与大部队打散了，一路上跟着一帮新22师的老兵痞们跑到了这里。可是就在半小时前，一支日军的追击部队拦截了他们，那十几个新22的老兵和一部分护士伤兵尽数被击杀，一直糊糊涂涂的赵亮倒是躲过了一劫，藏身在了这草丛里。
赵亮永远也忘不了刚才的遭遇，忘不了那些死在日军枪口下的女兵、伤员和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些川军老兵。雨越下越大，蜷缩在草丛里的赵亮不敢出声也不敢贸贸然的走出草丛，他只好耐着性子忍着身上的伤痛，等着天亮，只有天亮了，他才能辨别出方向，才不至于走错方向。藏身草丛的赵亮倒也不至于手无寸铁，遇见新22师溃散的那些老兵之后，赵亮就被塞了一支中正步枪和10发子弹，刚才顾着逃命的时候，赵亮的步枪和子弹居然一直带在了身边。
年仅19岁的赵亮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懵懂少年，已经参军两年的他不仅射击成绩不错，而且还能操作日军配置的50掷弹筒和60毫米的迫击炮，一心想着给家人报仇的赵亮自从进了军队，就经常缠着那些来医院的老兵学习一些战场经验，部队打靶的时候，赵亮更是经常会厚着脸皮偷偷的混在新兵队列里打靶。两年时间下来，赵亮虽说比起那些百战老兵是差了些战场经验，但是单单就单兵素质来讲，已经比军中的同年兵强了很多。
“报仇、回家，报仇、回家”浑身湿透又饿又冷的赵亮默念着这两个词昏沉沉的在瓢泼大雨中趴伏在草丛里，周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缺少战场经验的他更是不敢探头去看周围的情况，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着那些该死的日军赶紧离开这里。从早上到现在，赵亮就只吃了一小把野菜和半块压缩饼干，到这会已经是一天了，他的胃一阵阵的抽搐着，在医院里待了两年的赵亮知道这是因为饥饿引起的胃痉挛。
“不管了，就是死也要出去，死在日军的枪口下也总好过饿死在这草丛里”下定决心的赵亮慢慢的把抱在怀里的步枪端在了手中，准备悄悄的起身朝着记忆力中的那片树林潜过去。“卡啦”赵亮这边还没有起身，就听得自己右侧不过几米外传来了一声好像是拉动枪栓的声音，被吓的手脚冰凉的赵亮立马就不敢动了，如果刚才那声音真是日军在拉动枪栓，说不定他们已经发现自己了，或者是正在瞄准自己。
两眼紧闭的赵亮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除了雨声之外的声响，可是除了刷刷的雨声，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难道刚才是自己听差了？赵亮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了。他知道因为饥饿减弱味觉和视觉的，可没有听说过因为饥饿影响听觉的。“卡”一丝微小的断裂声进入了赵亮的耳朵里，这次他不再怀疑自己的听觉，那就是断裂声，应该是什么东西踩断了细小树枝发出的声响。
赵亮的背上有一种如针扎一般的感觉，令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死命的用满是泥水的手捂住了嘴，赵亮听见自己的两侧都响起了踩踏泥水的声音。有人，是日军，漆黑的夜让赵亮什么也看不清楚，但那踩踏泥水的脚步声却听的很清楚，一定是日军在搜索这里，心中的这个想法让赵亮骇的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落入日军手中的远征军士兵是个什么下场，赵亮听那些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们说过，尤其是落入日军手里的女兵更是不堪。
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还有家仇没有报，活下去的**像雨后的野草一般在赵亮的心里疯狂的滋生着。有了强烈的求生**，被吓的手脚发软的他反而是静下了心，脑子也不像刚才那样发懵了，好像视线也清晰了不少，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是自己已经适应了黑夜之后的正常反应。
悄悄的把身体从趴伏调整成了半蹲，赵亮缓慢的把头探出草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那支满是泥水的中正步枪也被他端在了手里，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这支早已经上了膛的步枪随时可以击发打响。那些来医院的老兵教过赵亮，遇敌时不能惊慌，一定要沉着冷静，抢先开枪并且首发命中，就能给对手以极大的压力，使自己有机会从不利的局面中找到机会，从而保住性命活下来。
半蹲着的赵亮强忍着不适，扭头向自己的两侧看去，除了漆黑就还是漆黑，他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咔”的一道闪电出现在半空中，赵亮一直东张西望的小脑袋嗖的缩回到了草丛里，刚才闪电出现的时候，赵亮已经看见就在距离他左侧不过十几米的地方正站着四个身穿雨衣的日军，右侧几米远的地方也有三个同样打扮的日军。
又趴伏在草丛中的赵亮拼命的抓起地上的泥浆往自己的身上抹，就连那支中正步枪上也被他涂抹了厚厚的一层泥浆。草丛中腐烂的草枝和腐土的气味非常的难闻，但是为了能够活命，赵亮不得不这样做，只要能留住性命，哪怕是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粪便，赵亮也绝不迟疑。
泥水被踩踏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刚才出现在唐霜右侧的那三个日军和左侧的日军汇合到了一起，几个家伙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将身体抹满了泥浆的赵亮死死的趴伏在草丛里，竖起耳朵听着自己周围的动静，雨还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全神贯注防备日军的赵亮却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耳朵和脑袋。
走了，日军走了，不知道自己在草丛里趴伏了多久的赵亮偷着探头张望了一会，连着几次闪电出现，他都没有再看见那些穿着雨衣的日军，看来他们是真的走了。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的赵亮从泥水里抠出步枪，借着雨水清洗着枪身上的泥浆，总算是躲过了一劫。筋疲力尽的赵亮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层层油纸包裹着的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了嘴里，这是他今天早上省下来的，为了积攒体力逃进那片树林，他不得不把明天的食物提前吃掉。
半块压缩饼干下肚，赵亮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身上也没有刚才那会冷了，手脚好像也有了些气力。小心的揉搓着自己的双腿，草丛中的赵亮在做着逃命前的准备，那些被打散的同伴们，赵亮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现在一片漆黑，他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那里还有心思和余力去顾及其他的人，还是各安天命靠自己的运气吧。打仗就是这样，谁的命大命硬谁就活，这是来医院的老兵们告诉赵亮的原话，他原本一直不相信，但现在他信了。
仰起头灌了几口雨水，浑身泥浆的赵亮慢慢的蹲起身，清洗干净的步枪也端在了手里，他准备要开始了。被赵亮一直念念不忘的那片树林就在他正前方大约50米外，也就是说，赵亮要在不确定是否还有日军的情况跑过50米的距离，才能进入那片树林，而且前提条件是他没有在中途摔倒滑倒或是跑错了方向。
可能是老话常说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赵亮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跑不过这50米的草地，即便是端着手中的步枪，他也照样能跑的飞快。再次确定自己的周围没有日军出现，深深吸了口气的赵亮半蹲在草丛里闭眼默念了几遍心经，突然猛的发力冲出草丛朝着自己记忆力的那片树林奔了过去。赵亮虽说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可是这一整天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一把野菜的他还是跑的有些踉踉跄跄，要不是那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他，怕是他早就不知道会摔倒多少次了。
下了雨的草丛是湿滑的，随着踩踏泥水的声音响起，跑动中的赵亮觉得身体里的气力正一点点的消失，两条腿又酸又麻的都要迈不动了。“唔”赵亮的嘴里出现了一丝腥热，那是他情急之下咬破了舌头，果然，舌尖上的刺痛让赵亮的精神为之一振，脚下也快了许多。伤痛刺激，这也是老兵们交给赵亮的保命绝招，人在体力消耗一空的时候，来自身体的疼痛刺激，会激发出人体的潜能，虽说不能持久，但短时间内确实可以激发体能。
第三十二章 获救
“啊”赵亮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一个前扑摔倒在地上。“妈的，可是真疼。”摔的生疼的赵亮学着那些老兵痞的样说了一句粗话，两只手掌上都刺痛刺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划破了。现在还不是照顾手的时候，忍着刺痛的赵亮在地上拼命摸索着，步枪不知道被甩去了哪里，要是没有防身的武器，万一这个时候出现日军那可怎么办？
赵亮是绝对的幸运之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居然找到了自己的步枪，而且他的手上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并不影响端枪射击。找到了步枪，原本心中慌乱的赵亮随即心中大定，刚才在找枪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好几次灌木丛，这就是说他已经到了树林边缘的灌木丛中，刚才的摔倒也是因为他被灌木丛长出地表的根系给绊倒的。
树林，我要进树林，扶着步枪，赵亮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50米的跑动加上刚才的摔跤，彻底的耗尽了他的体力，所以赵亮只有拄着步枪摸着灌木丛向前一点点的蹭。虽说是下了雨，可灌木丛里的枯枝和荆刺依旧尖锐，赵亮的手上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身上的军装也破了好几处，可他还是忍着疼继续向前走。
脚下突然踩着的松软让又冷又饿的赵亮差点哭了出来，跟着新22师的老兵们一路溃逃的他知道脚下踩着的是树林中厚厚的腐叶，自己这是已经进入树林了。扶着一棵大树歇了一会，赵亮又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只有向里面走的深了，才有机会躲过日军的追击，赵亮这会还记得那些新22师的老兵在被日军打散之前说过的话。
刚绕过几棵大树和一大片藤蔓，想要停下休息的赵亮突然听见了一阵日语的说话声，顺着那日语的方向潜行了不过十几米，赵亮就看见在一棵巨大榕树的下面有一堆篝火，俩个日军士兵正围着那篝火在喝酒说笑，离着他们不远的地方还蹲着个日军士兵在用刺刀清理两只山鸡，看那样子是要一会就着篝火烤山鸡肉的。
此时的赵亮满脑子满眼都是那日军士兵正在清理的山鸡，又饿又冷的赵亮渴望和那几个日军士兵一样能围坐在篝火旁吃山鸡肉，可他知道不行。赵亮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万一自己贸贸然的开了枪，万一在自己与这三个日军交火的时候，他们其他的人回来了怎么办？赵亮的心里满是矛盾。
缅甸的丛林里多有旱蚂蝗、毒蜘蛛、花脚蚊子这样的毒虫，一个不小心，在丛林里行军的士兵们就会遭到它们的袭击，但赵亮有办法，自幼跟着爷爷学过几年草药知识的他，知道用哪些草药能配出驱防毒虫的药粉，而且还是无色无味的药粉。这一路的溃逃，赵亮居然还没有把他在曼德勒闲暇时配置的驱虫药丢掉，这会子正好就派上了用场。从怀里掏出装在扁铁盒的药粉洒在了身上和周围的地上，赵亮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趴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机会。
枪托要顶紧，目标和准星、眼睛成一条直线，射击时要调整好呼吸，以免影响射击时的准头，赵亮默念着射击教官讲过的话，把自己的中正步枪顶在了肩膀上。篝火旁那两个喝酒的日军不是赵亮的第一目标，赵亮把第一目标定在了那清理野鸡的日军身上。教过他的老兵们说过，遇见超过一个以上敌人的时候，要先打掉那个对自己威胁对大的家伙，篝火边的那俩日军已经差不多喝了半瓶酒了，所以赵亮把自己的第一目标定为那个保持清醒的日军。
在赵亮的喃喃自语中，那俩围坐在篝火旁的日军士兵很快就喝光了那瓶酒，看他们的样子怕是有些醉了。赵亮期盼中的山鸡也架在了篝火上，此时的篝火多是烧的红红的炭段，这样的火烤野鸡是再好不过的。大滴大滴的油脂滴进了火炭中，发出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声音传过来的还有烤肉的香气，处于下风口位置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赵亮不由得吞咽着口水，把手中的步枪端的更紧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亮想象中的其他日军并没有出现，而且他隐约听那三个日军的闲聊发现，这三个家伙是在搜索中掉队的日军，他们和搜索队失去了联系，也是想等到天亮了再去寻找他们的搜索队。此时的赵亮饿的能吃得下一只牛去，眼瞅着那架在篝火上的野鸡就要熟了，索性心中一横，赵亮已是用准星套中了那没有喝酒的日军胸口。
“啪”赵亮的肩膀往后一震，枪膛里的子弹已是射了出去，那个被准星套中的日军胸口“噗”的喷溅出一股血箭，整个人已是仰面躺了下去。“卡啦”赵亮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见那日军仰面倒了下去，就快速的拉动枪栓又推了一颗子弹进枪膛里，“啪”那个刚想要伸手去拿烤鸡的日军脖子上绽放出了一朵血花，整个人也被子弹的推力带着向他的右侧栽倒。
“八嘎”最后的那个日军本来是已经喝的有些迷糊了，可是自己的两个同伴接连死在眼前，脑子里的那点酒意早就被吓醒了，立马一个懒驴打滚向架在一旁的步枪扑去。“啪”赵亮的第三枪打响了，呼啸的子弹正正的打在那日军的大腿上，只可惜赵亮拉动枪栓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那日军已经把自己的步枪抓在了手里，并已经推弹上膛瞄向了赵亮的方向。
“啪”三八步枪清脆的枪声响起，正聚精会神瞄准的赵亮就感到自己的左耳边窜过一缕热风，那日军射来的子弹已经贴着他的左耳飞了过去，要是再稍稍的偏一些，自己可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大喊万幸的赵亮稳稳的扣下了扳机，肩头后震之间，带着炙热杀意的子弹夺路而出把那半跪着的日军击倒在地。
往枪膛里推上的子弹的赵亮眼也不眨的看着篝火边躺着的那三个日军，枪口也在他们三个之间移来挪去的不停的变换着目标，十几息之后，篝火边的三个日军还是没有动静。篝火上驾着的烤鸡已经发出糊味了，再也等不下去的赵亮直吼吼的奔了过去，不顾那烤鸡的烫手，也不顾自己手上的满是污渍，捡起地上的一顶日军钢盔，把那两只已经被火烤糊的野鸡装进钢盔里。
还好那野鸡也不是全都被烤糊了，饥肠辘辘的赵亮也顾不上那么许多，直接抱着钢盔盘腿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啃食着带着糊味的烤鸡。要是按照赵亮从前的饭量，两只鸡他是吃不了的，可是现在两只烤鸡不到5分钟就都进了他的肚子，被鸡肉噎的直翻白眼的赵亮竟然还有没吃饱的感觉。
“不好”正犹自打嗝的赵亮忽然又出现了先前躲在草丛中那种背上有如针扎般的感觉，没等他做出反应，从身后砸来的重物已经把赵亮整个压趴在篝火边。“唔”突然遭受重击的赵亮被砸压的差点背过气去，可心中想要活下来的执念却让他用力的挣扎着，后脖颈上传来的呼吸声让赵亮知晓扑在自己身上的该是个人，难道是又来了日本兵？心中大惊的赵亮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赵亮终归还只是个19岁的孩子，虽说先前接连开枪击杀了三个日本兵，可真正和人近身肉搏却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奋力挣扎的赵亮很快就耗尽了力气，被从身后扑倒自己的那个人牢牢的压制在地上。“啪”的一声枪响，早已经放弃挣扎的赵亮感觉到一个重物重重的压在自己身上，脖颈间也多了些腥热的感觉。
不再感到身后那人动弹的赵亮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借着篝火的光亮仔细一看，满手都是血色。“你小子倒是个不怕死的，啧啧，就为了口吃的，就把自己给逼到这种份上。”一双和赵亮一样满是泥浆的大脚出现在赵亮眼前，还被重物压着的赵亮没办法抬头去看，不过他知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人不该是日军，因为这人说的是中国话。
“下次杀小鬼子的时候，记得打扫战场之前要给尸体补刀，要不是我们听着枪声赶过来，你可就被这个鬼子兵给用刺刀扎死了。”赵亮身上压着的日本兵尸体被大力推开，一直被压着的赵亮也被大力的从地上拉起，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赵亮看到身侧的那具脑袋已经被子弹击碎的日本兵尸体手中果然是攥着柄刺刀。
心中很是后怕的赵亮抬头看向伸手拉起自己的人，只看了一眼，赵亮便愣住了，救下自己的是个年轻的**军官，就在原本那两个日本兵喝酒的地方，还有几个身穿雨衣的远征军士兵正在检查从日本兵尸体上找出的随身物品。“我叫唐城，这些都是我的弟兄，想杀鬼子，你可以跟着我们，想要回家，也可以跟着我们，人多总好过你自己一个人。”伸手拉起赵亮的年轻军官温言笑道，那双深邃的眼眸让赵亮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第三十三章 何去何从
篝火残余的灰烬还冒着一缕青烟，三个被赵亮击杀的日军士兵还都躺在地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拎着步枪的赵亮走了过去，身上只剩下几发子弹的他需要弹药、需要药品、需要食物，凡是回家路上能用上的东西，他都想要。
在医院里厮混了两年，残肢断臂肚烂肠穿的场面，赵亮见得多了，可是这三个浑身血迹的家伙毕竟是自己打死的，赵亮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害怕。翻拣从尸体上找出的那堆东西时，赵亮不是把头扭开，就干脆是闭上了眼睛，好在搜刮到的东西不算少，否则赵亮怕是早就捏着鼻子跑开了。
“你小子杀人的时候可看着不是个软蛋，咋这会对这些沾血的东西却怕了？”一个笑嘻嘻的老兵伸手拍了赵亮一巴掌，差点把赵亮给拍的一个前扑栽翻在地上。谁怕了，赵亮小声的回应了一句，一直不敢睁大的眼睛也随即瞪的溜圆，让周围救下他的这些老兵们轰然发笑。
三条带着弹盒的皮带、三个日军背包、三支日式三八步枪、日式手雷5颗、套着饭盒的水壶三只、钢盔三顶、刺刀三把、日本手表一只，所有能从日本兵尸体上翻找出来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自己面前，就连在背包里找到的2个罐头、一个汽油打火机、半包香烟也是如此照办。最让赵亮高兴的是，居然有一个日军是个小脚，只要在自己的脚上缠些布，剥下来的这双牛皮军鞋自己就能穿。
“拿着，这枪的后坐力要比你手里那玩意小些。”伸手拍打赵亮的侯三从地上拿起一支看着还算新的三八步枪塞给赵亮。看看怀里半新的三八步枪和50多发三八步枪子弹，再看看自己只有3发子弹的中正步枪，赵亮最后选择了使用日军的三八步枪。不光是因为子弹充足，而且那三八步枪的后坐力小，昨天夜里中中正步枪连开四枪之后，赵亮的肩膀到现在还有些酸麻，换用了三八步枪之后，他至少能连开十几枪没有问题。
换过了步枪，赵亮把所有的子弹都装在了一条皮带的弹盒里，那条带着子弹的皮带被赵亮松垮垮的系在了腰间。背包只留了一个，把罐头装进去，打火机装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半包日本香烟也留着，烟丝能治感冒发热。5颗手雷装背包里三颗，留下两个挂在腰间的皮带上，万一突然和日军遭遇，从背包里临时掏手雷肯定是来不及的。
日军身上的军装，赵亮也没有打算放过，挑了件还算是干净的军装用刺刀裁成了布条，赵亮学着唐城他们的样子用这些布条给自己打了厚厚的绑腿，一直打到了膝盖的位置，军装的袖口也用布条扎了起来。在曼德勒的时候，赵亮就听那些老兵们说过，丛林里的旱蚂蝗专门喜欢待在树上，只要有人从树下过，那旱蚂蝗就会掉落在人身上，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吸血，曾经就有远征军的士兵被旱蚂蝗给钻穿了肚子死了。
“这小子不错，比起咱们先前救下的那些家伙强太多了。”看到赵亮在学着自己这样缠裹绑腿，大大咧咧的骰子也低声夸赞了一句，只有唐城犹自低头看着地图和从这三个日本兵尸体上找出的日记和一些纸片。唐城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偶然路过，而是因为他们也迷路了，被乱军裹挟进丛林之后，唐城等人便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现在只有靠着岩龙兄弟俩尽量往林地的边缘地带行进，只有弄清楚了方向才能确定返回国内的路线。
“你们也别怪我，我们是敌人，是敌人就是死对头，杀你们我一点也不后悔”赵亮跟着侯三埋了多余的枪支和东西，撕开一个烟盒当做纸钱烧成了一堆灰烬，就算是为这三个丧命在自己枪下的日军超度了吧。在腰间别了两把刺刀，背上两只装满了水的水壶，再拎起一顶看着还算干净的钢盔，背着干瘪的背包赵亮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想顺着原路返回了自己先前趴伏的那片草丛，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同伴，可救下自己的这些人却都在那姓唐的长官发话。赵亮不知道自己提出来要返回去找寻失散的同伴会不会让那个一直皱着眉头的唐长官生气，毕竟现在还是黑天半夜的，即便是返回去，说不定也是一无所获，或许还会遇上搜索这里的日本兵。“小子，有话就说，别皱着一张脸看着让人心烦。”见赵亮频频望向唐城那边，却不敢开口，侯三笑着打趣了几句。
“你说顺着你来的方向不远就是林子的边缘？”等赵亮在侯三的鼓励下磕磕巴巴的跟唐城说了自己的打算，后者却突然抬头眼也不眨的盯着赵亮，把心中本就慌张的赵亮骇的连连后退，要不是后面有侯三档了一把，说不定赵亮这会就已经四脚朝天摔翻在篝火边上。“你能确定你还认得出你过来的方向？”不放心的唐城又问了一遍，如果能找到林地的边缘，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收拾东西，岩龙和骰子，你们两个带上这小子打前站，其他人子弹上膛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得到赵亮肯定的回答，唐城收好地图接连下达命令，侯三等人也一改刚才的嬉闹正了面孔。侯三等人身上瞬间爆发出的战意令赵亮有些难以适应，好在他在医院的时候也没少和那些从前线送下来的老兵们相处，只要咬了牙，赵亮倒也没出现腿软摔倒的事情。
赵亮摸进林子的地方离着这里并不是很远，被唐城命令了打前站的骰子和岩龙跟着赵亮跌跌撞撞的都出不远，便已经能感觉得到林地边缘呼呼吹来的夜风。现在是晚上，得知前面就是林地的边缘，唐城已经低头看过自己手表，现在时间才凌晨2点，距离天亮至少还有近3个小时，天不亮起来，岩龙兄弟俩就没法辨认方向，这让唐城很是后悔临走的时候丢了黄汉举从城里弄来的指北针。
除了负责警戒的唐城和侯三，其他人只能都躲在灌木丛中休息，侯三一直在摆弄着几个竹筒罐，在丛林里行军怕的就是蛇虫之类的东西，这些竹筒里装着穆连山给他们配置的驱虫药粉。没等侯三找出各式的药粉，他身边的赵亮就已经在自己身上奋战着，有虫子爬进了他的军装里，赵亮的双手不得不在身上围追堵截。侯三看着他懊恼的样子，感到好笑，从一只竹筒取出一撮驱虫药粉，小心的撒在了自己和赵亮的周围。
只是撒了药粉还不行，还得要把钻进赵亮一副里的虫子干掉，否则这个小子就别想好受。“把衣服脱了！”侯三收了竹筒，用胳膊肘顶着赵亮的身子说道。
“干什么？”赵亮很是不解的问道。
“少啰嗦。帮你解决麻烦，你以为你是女人啊，当宝贝似的。”侯三学着刚才唐城的样子板了面孔说道。左右张望了一会，侯三伸手从身边一颗长着细长树叶地乔木上取下数片树叶，放到嘴里嚼烂，吐出来摊在手里，要往赵亮身上抹，后者连忙躲避。“你干什么？把这抹在身上，可以防止蚊虫叮人，很有效。”侯三笑着解释道。
“我自己有药”虽然侯三是为了帮自己的忙，可赵亮似乎却并不领情，拒绝了侯三吐在手中的东西，赵亮从自己的怀里拿出自己配置的药粉。“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我看着恶心！”
“随你！”侯三将手中的东西扔掉，并不在意赵亮的拒绝。“我猜你当兵的时间不长吧？”颇感无趣的侯三看着正在往自己身上“涂脂抹粉”的赵亮，随即笑着问道。这小子可看着比刘石头好玩多了，趁着赵亮往自己身上抹药的时候，侯三身后把赵亮自制的药粉拿了过来，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便顺手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见侯三拿走了自己的驱虫药，匆匆穿好衣服的赵亮怒目而视看向侯三，可后者却嬉皮笑脸的对赵亮的怒气根本不加理睬。
“你先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我就把东西还给你。”侯三笑嘻嘻的嘴脸让赵亮看着无奈，只好说那些驱虫药粉是自己在曼德勒的时候自制的。
“小东西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老子跟你逗着玩呢，东西还你。”侯三嘿嘿一笑，摸出那包药粉塞进赵亮手中，自己却径自挪动去了唐城身边低声交谈了一番。“小子，我们长官说了，既然都是远征军的弟兄，反正你也是要回国的，不如就跟着我们吧，只有聚在一起才有活着回家的希望。”再反身回来的侯三话音中多了几分期盼，能有一个会配置驱虫药的人，在这茫茫的丛林里也会多几分活下去的把握。
第三十四章 何去何从（续）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丛照射进丛林的时候，抱着步枪蜷缩成一团的赵亮也睁开了眼睛，昨夜一气吃了两只烤鸡的他抵挡不住困意，本只是想打个盹，只是不想睁眼已是天亮时分。“真舒坦呀”一夜好睡的赵亮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昨夜昏昏糊糊跟着救下自己的这些人在丛林里走了一路，到现在自己也就知道他们中领头的教唐城，对其他的人却是一无所知，带着一丝好奇的随即赵亮拎着自己的步枪向早起聚集在一起的人堆走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咱们已经摸到林子的边了，刚才岩龙也照着日头找准了方向，那咱们接下来就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走。”唐城一伙真围着打开的地图在小声的合计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赵亮凑过去听了一小会却听得一头雾水，随即起身拎着自己的步枪向林地外面走去，走了不到30米远，赵亮便看到了昨夜自己夺路狂奔的那片草地。
昨夜他和那些老兵们就是在这里和日军遭遇然后被打散的，看那些日军昨夜搜索的力度，这周围应该还有幸存下来的同伴。靠着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回不来家，虽说赵亮已经答应了要跟着救下自己的唐城他们同路，可赵亮心底里还是希望能有和自己相熟的人同路。赵亮把身上的背包、水壶、刺刀和钢盔都摘了下来，自己就只拎着步枪带着所有的子弹和三颗手雷向前走。
体力终究是有限，他要是还带着那么些东西，一旦和遇上日军发生交火，可能连跑都跑不了，所以东西必须先要从身上拿下来。山上风大，只是半宿的山风，昨夜地上的泥水就被吹的差不多干了，赵亮踩着略有些湿滑的草叶开始小心翼翼的搜索昨夜的同伴。赵亮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昨夜的同伴，也许他只是为了心里求个安宁，才会走出林子去寻找昨夜被打散的同伴。
赵亮离开时是跟侯三打过招呼的，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他走出林地的时候，身后已经悄悄的跟着谭飞和岩虎两人。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草丛里的蚊虫开始盘旋着飞来飞去，赵亮按照那些老兵们的教授猫着腰在草丛中穿行，仔细的寻找着遗留在地上的各种痕迹，希望能从中找到自己同伴的踪迹。得益于昨夜的那场大雨，草地上的那些血迹都已经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赵亮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几枚子弹壳和一把折断的刺刀。
被太阳晒的头晕脑胀的赵亮直起腰左右看了看，不禁有些泄气，要是像这样找下去，怕是找上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即便是找到了，弄不好也是几具尸体而已。“回去吧，我们早起之后就已经出来搜索过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见。”还是岩虎心善，看到赵亮满脸的失落，便实话实说劝说赵亮回去。
垂头丧气的赵亮只好背着步枪跟在岩虎身后朝唐城他们的位置走去，早知道会是这样，自己就不费气力回头来找他们了，还不如攒点气力好好在林子里待着。背包里的食物就只有两个罐头，药品是一点也没有，就靠着两条腿回家，那简直是个天方夜谭。即便自己一路打猎回去，那自己也不能保证不会迷路，不会遇见日军，不会生病，即便是没有这些事情，光是没有盐的日子，自己的身体就会垮掉，根本就不用人家日军来追击自己。
一直到了自己放东西的地方，赵亮也没有想到自己该怎么办，坐在地上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经历过武汉城破之后家破人亡的赵亮心里有了些决断。自己的手里有枪，能遇见其他溃散的远征军士兵了，就和他们搭伴回国，要是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就靠自己慢慢的走回去。当初武汉都那样了，自己还不是一个人躲在地窖里过了半个月才偷偷的逃出了武汉活了下来。
“你小子想什么呢？喊了你几声都不见回答？吃饭了，吃饱了肚子我们就要出发了。”一只插着铁勺子的饭盒出现在赵亮面前，说话的侯三手里还拎着只冒着热气的钢盔，从钢盔中散发出的食物气息令赵亮嘴里的唾液急剧增加。许是看出了赵亮的小心思，递给饭盒的侯三笑道，“怎么，不愿意跟我们同路？老是告诉你，这一带除了我们就再没有其他的**，就你自己一个人根本走不出去，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吧。”
赵亮木着脸伸手接过侯三递来的饭盒，饭盒里的食物说不上多好，但至少也能让赵亮填饱了肚子。只是简单的炒米煮野菜，再加了点切碎的肉罐头煮出来的饭食，却让赵亮吃出了一身的热汗。尤其第一勺食物下肚，便让赵亮不由自主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侯三看去，自小接触草药的赵亮吃得出饭盒里的米粥里是添加过驱寒草药的。“你们加的草药有些少了，再加多些才会人吃的人出汗祛湿。”赵亮跟侯三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即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对付饭盒里的米粥。
“你小子懂的倒是不少，这些草药粉都是我们从昆明带来的，用一点就少一点，后面的路还远，要是没了这些东西，下面的路怎么走。”把钢盔里最后一点米粥填进嘴里，大口吞嚼着的侯三笑着看向赵亮，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认得草药的活宝贝，这样的家伙就该牢牢看住，把他留在身边才是。
再次上路的赵亮已经变了摸样，原本稍长的头发被侯三用刺刀削成了和自己一样的短发，虽说是看着参差不齐的，但配上赵亮1米63的身高和晒成了小麦色的瓜子脸，倒是另有一番英气。找不见和自己失散的同伴，又无法保证自己独自一人就能回国的赵亮只能先跟着唐城他们继续北上，可真正等赵亮跟着唐城上了路，可就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了。
丛林里的闷热就算了，主要是寂寞，唐城他们行军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即便前出担任尖兵的骰子和岩龙两兄弟返回大队，他们之间也只是用眼神和手势交谈，这让赵亮很是郁闷。缅甸的丛林连绵不绝，走在这样湿热的丛林里，看着就有些渗人，重新上路的唐城他们开始是沿着丛林的边缘行进。一旦发现了异常便随时可以逃进丛林里，到了夜间宿营的时候，便在毒虫稀少的丛林边缘休息，说不定还有可能会遇见溃散的远征军士兵。
一直向着北方走了两天，唐城他们一个活人也没有遇见，赵亮背包里的罐头一个都不少，却又多了一大块熏烤的兔肉干。那是骰子昨天中午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野兔，用了一半烧汤，剩下的一半被他用炭火熏烤成了肉干装进了赵亮的背包里，以备遇见下雨天的时候能顶上些食物的消耗。其实丛林里能吃的东西不少，野菜、蘑菇还有一些野果树皮什么的都能吃，自幼学习过中草药的赵亮自然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有毒，当然岩龙两兄弟也知道这些。
和昨天一样，日头还高高的挂着，唐城便下令找地方扎营，在只有他们这些人村存在的丛林里，唐城并不打算急行军，因为那样会消耗太多大家的体力。留下从前面撤回来的岩虎和谭飞整理营地，唐城和其他人分成几伙散开在营地周围寻找食物，习惯了一个人的赵亮当然还是自告奋勇去挖野菜。
“哒哒哒哒哒哒”赵亮低头寻找野菜的时候，突然在他侧前方响起了机枪的射击声，心中一个激灵的赵亮立马拎着自己的步枪躲进了一株灌木后面。这枪声来的太突然了，而且听着距离自己并不是太远，机枪射击只能是说明了两件事，一个是有自己人和日军交火，另一个就是有日军在追击溃散的远征军士兵，虽说这两件事里的双方没有区别，可是结果却是不一样。
自己人与日军交火，这说明最起码双方战力差不多是对等的，远征军士兵们也许还有活路。可要是后一种那可就悬了。赵亮见识过十几个日军士兵追击上百远征军溃兵的场面，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日军跑的口吐白沫还在开枪射击，前面跑的口吐白沫的远征军士兵却只顾奔逃，竟然会出现为了保命拿自己袍泽挡枪子的事情。这都是赵亮亲眼看见到的场面，所以在搜寻远征军溃兵的时候，他始终都在心里加着小心，可别没有死在日军手里，最后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去还是不去？赵亮的心里满是矛盾，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和唐城他们一路的，内心挣扎了半天，赵亮还是决定先摸过去看看再说。单手拎着步枪，赵亮从腰间取下一颗手雷攥在了手里，顺着枪声，赵亮不假思索的向着自己的正前方走出去了200多米，然后再突然折向朝着响着枪声的地方奔进。
第三十五章 遇敌（1）
听着前面枪声的密集程度，双方是打的倒是挺激烈，迂回疾行的赵亮猫腰窜到了一窝灌木丛后边，隐在灌木丛中的他总算是看清楚了交战双方的情况。已经掌握了战局主动的日军是占据了一道高坎，十几个日军有一挺轻机枪何一架掷弹筒作为重火力，十几支三八步枪作为辅助火力。和日军交火的家伙们就只有十几支步枪，他们已经被日军的机枪给死死的压制住了，再过一会说不定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
土坎下的远征军有20几个，他们的武器很杂，有中正步枪和日式的三八步枪，还有英式口径的步枪，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和赵亮一样破衣烂衫。眼看着又有两个远征军士兵被日军掷弹筒打出的榴弹轰的高高的抛起，赵亮的心里按耐不住了，再等下去，怕是土坎下面的远征军就都死光了。把拎着的步枪轻轻的放在脚边，赵亮把腰间的手雷又摘下来一个拿在手里。
“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会。”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一只大手按住了准备要起身投弹的赵亮，赵亮扭脸之际，一张满是冷漠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是侯三。不知什么时候，军装上披裹着一些草枝烂叶的侯三已经悄悄的出现在赵亮身侧，而同样扮相的骰子和谭飞早已经端枪在手，正慢慢的向前挪动着。
赵亮不知道侯三为何要阻止自己投弹，眼瞅着土坎下的远征军士兵陆续又有两人中弹倒下，赵亮奋力的想要挣脱侯三的把持。“别乱动，长官带着人去了侧翼，我们要等他们的信号才能开火，要不就连我们也要被这些鬼子兵缠上跑不脱。”侯三的大手像钳子一样牢牢让奋力挣扎的赵亮无可奈何，在侯三的钳制下，赵亮能做的只有老实蹲着等待唐城那边的信号。
“轰”“轰”两声爆炸，日军的机枪连同机枪手在内的几个日本兵被气浪高高的抛了起来，不待其他的日军反应过来，伸手钳制赵亮的侯三已经劈手抢过赵亮手中的一枚手雷，此时已经反映过来的赵亮跟着侯三的动作把拉了保险栓的日式手雷在自己的步枪枪托了磕了一下，猛的发力朝着20多米外的日军扔去。赵亮距离日军还有不到20米，只是一个侧身发力投掷，冒着青烟的手雷便准准的落到了土坎的位置上。
“轰”“轰”的又是两声爆炸，向前移动的谭飞和骰子也跟着投掷出了手雷，两个日军惨叫着被气浪推倒了土坎下，“开火，开火”土坎下的远征军士兵见有人相助都来了精神，原本已经稀疏的枪声又密集了起来，几个胆大的家伙更是在自己同伴的掩护下，端着步枪直接冲上了土坎，和幸存的日军厮杀在了一起。见战局已经差不多结束的侯三晃晃自己被爆炸震的有些晕的脑袋，朝着自己早就看好的那架50掷弹筒走去。
“哎，我说先来后到懂不懂，你们还是我救下的呢”只是侯三还是慢了一步，他的手刚伸出去，那架被他看上的掷弹筒就被一只大手给拿走了。气恼了的侯三不由得叉着腰教训起眼前的这个黑大汉，这才出手救下这些家伙，居然没有谢谢自己，还和自己抢掷弹筒，从后面跟过来的赵亮也瞪着这个抓着掷弹筒的黑大汉。
“刚才是你们从后面扔的手雷？”黑大汉有些困惑的看着比自己还要彪悍些的侯三，看着军装倒是和自己一样。“军医，军医，快过来”黑大汉回头朝土坎下面喊了几嗓子，踢踏踢踏的跑过来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人，“这小子说是他们刚才扔的手雷，你是读书人，你来问吧，我去看看老鼠他们”黑大汉冲着侯三努努嘴，自己拎着掷弹筒转身下了土坎。
背着药箱的中年人很风骚的甩了甩自己油腻腻的分头，冲侯三眨了眨眼睛，“我见过你，你们是城东那个伤兵收容所里的人，对不对？”不等侯三发问，中年人又语速奇快的说道，“我们是新22师的，和其他的兄弟打散了，就只剩下我们这十几个人。他们都叫我军医，刚才那黑坨子叫铁柱，我的军衔最大，所以他们暂时归我管。对了，我们这边还有两个女兵，不过她们是军部话务室的”
军医只和侯三说了这么一段话，就已经甩了三次他那分头了，侯三身侧憋着笑的赵亮只好耐着性子听军医介绍他们的人。这绕来绕去两天，自己最后还是又和新22师的人撞在了一起，看来当初撤退的时候跟着新22师还是很明智的选择，拎着枪从对面过来的唐城听了侯三的叙述，不由得眯着眼睛暗自琢磨了一阵。
“那你们是要自己走还是要跟着我们，我们虽说人数没有你们多，可我们在林子里至少已经干掉三伙追击的日本兵，你刚才也已经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了。”实在是见不得军医继续甩头发的唐霜直接讲出了自己的请求，这个绰号军医的家伙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当中，唐城实际只看中了他这个军医和那两个话务室的女兵，其他的人对于唐城来说实际可有可无。
“带上我们一起，那当然可以了”不时甩着分头的军医当然不是傻子，刚才他们可是被日军压制的都没有生路了，要不是唐城他们这伙人扔出的手雷，怕是他们十几个人早就成了尸体。像唐城他们这样会打仗的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军医忙不迭的立马就答应了下来，还说他们还有些粮食，暂时还不愁食物。
见军医答应了，唐城当即一个转身回去拿他藏在灌木丛里面的东西去了，等他背着自己的东西回来的时候，这边的战场都已经打扫完毕了。那挺机枪是炸的不能要了，幸好这种日式轻机枪使用的是三八步枪弹，缴获来的机枪子弹倒是便宜了用三八步枪的几个远征军士兵。
“原来你们是城东那个院子里的人啊，我说刚辞啊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我可是去过你们那个院子看过老乡。”和侯三争抢掷弹筒的黑大汉有些不好意思的舔着脸走了过来，很熟络的扔给侯三一根香烟。“我叫马大壮，是新22师师属炮兵连的，撤退的时候被打散了，就一路跟着军医他们混在了一起，你叫个啥名呀？”黑铁塔似的马大壮不管侯三是不是愿意搭理他，一个劲的问侯三的名字，气的侯三一个劲的翻小白眼给他。
“都给老子闭嘴，前面有动静”向前走出不过2里地远，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骰子突然蹿了回来，冷着脸拉着那两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兵钻进了灌木丛中。随后蹲在灌木丛里的家伙们都闭紧了嘴，紧张兮兮的端着自己的步枪瞄着前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冲过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日本兵来。几分钟过后，大家期待中的日军没有出现，倒是从树丛中钻出一只狼来，是青狼，缅甸丛林中独有的一种狼，毛色暗青喜欢独来独往出没在丛林里。
“有肉吃了”黑大个马大壮笑着咧了嘴，他们这一路上都是吃的野菜和树皮过来的，要不是半路上在一个村寨里抢到了粮食，他们这些人怕是早饿死完了。这只貌似凶恶的青狼在马大壮的眼里，那就是香喷喷的一大块烤肉才对，从喉咙里马上就要爬出来的小手让马大壮忘却了青狼的凶恶，他已经在心中琢磨着自己一会该先吃前腿还是后腿了。
“别说话，都趴下”唐城的眼眸突的紧缩成了针尖般大小，追着那只青狼窜出树丛的是日军，大家看见的这只青狼是被日军追着才跑过来的。刚想要爬出灌木丛的马大壮被身边的侯三伸手拉倒，趴在一边的军医死死的捂住了马大壮的嘴，生怕他的惊叫会暴露了大家的位置。
“啪、啪”两声枪响，那只被马大壮视作烤肉的青狼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日军射出的子弹已经击穿了它的身体，这几个同样一脸狼狈的日军显然也是把它当做了一顿美餐。摔在地上的青狼痛苦的挣扎着，长长的舌头无力的耷拉在嘴边，充满了绝望的眼睛随着生命的消失渐渐的失去了光华，在热武器面前，曾经驰骋在丛林里的青狼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它尖利的牙齿和堪称完美的速度都失去了作用。
钻出树林的那几个日军平端着步枪嘻嘻哈哈的都了过来，用步枪上的的刺刀拨弄着已经快要死去的青狼，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嚷着。趴在十几米外灌木丛中的赵亮已经悄悄的在手里攥了一枚手雷，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都快要跳出胸腔去了。他们距离那几个日本兵太近了，近的赵亮都能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从言语中赵亮得知，这几个日本兵只是尖兵，在他们的后边还有一支日军的搜索队。
第三十六章 遇敌（2）
“打不过的，他们说后面还有人就快来了，很多的人”赵亮想了想，慢慢向前挪动一点，用手指在唐城的背上写着字。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机会赶紧撤离，再留在这里就会有麻烦，一旦后面的日军搜索队上来，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日军全体杀光。
唐城他们两伙人加在一块有二十几个人，在兵力上也许与日军有的一拼，尤其是在突然出手先灭掉眼前这几个日本兵之后，可是大家的体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赵亮可不认为他们能打得过后面来的日军搜索队。赵亮在自己背上写字的时候，唐城先是心中一惊，然后便是大喜，没想到无意中救下的这个小家伙不但认字，而且是个和自己一样听得懂日本话的。
赵亮的心里急的不行，可是这几个日本兵围着青狼不知在干什么，根本就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藏在灌木丛中的他们只要稍稍发出声响就会惊动那几个日本兵，并没有很多近身战经验的赵亮这会也不知道此事该怎么办。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眼瞅着几分钟过去了，那几个日本兵却蹲在在那边剥起了狼皮，赵亮不由的把手雷攥的更紧了些。
打还是不打？位置稍稍靠前的唐城在脑子里快速的推演着，也许只用两颗手雷就能把那几个日本兵都笼罩在爆炸的破片里，可是唐城不能保证一次就可以击杀所有的日本兵，而且还要加上打扫战场的时间，这一切都要在两三分钟之内完成，否则大家就跑不脱了。脸上不停变换着神色的唐城并不知道其他的人正盯着自己在看，他只是在脑海里推演着突袭开始到顺利撤退需要的时间，和整个突袭的步骤，好容易有了这些能一块回家的伙伴，唐城可不想一次就都葬送在这里。
“打吧”连着推演了两遍，自觉着没有什么纰漏之后，唐城用手指分别指了侯三和谭飞两人，其他的人离的不是很近，可唐城此时只能相信自己人。军医楞了一下，倒是老老实实的照旧趴着，可是黑大汉马大壮却是一头雾水的扭头看着唐城，他不知道唐城知道是他身边的侯三，还以为唐城刚辞啊伸手指的是自己，见被自己点到的侯三和谭飞做出了回应，唐城随即用手比划着投掷手雷和短枪射击的动作，直到两人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唐城这才把腰间的驳壳枪抽出攥在了手中。为青狼剥皮的日本兵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已经放松了警惕的他们都围在一起忙活着，起先的那两个负责警戒的家伙也都凑了过去，灌木丛中的唐城眼睛一亮猛的在大腿上蹭开驳壳枪的击锤从灌木丛中窜了出去，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嗖、嗖”两枚冒着青烟的手雷从侯三和谭飞的手里飞了出去直奔那伙日军，而冲出灌木丛的唐城本人却斜斜的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轰”“轰”唐城刚刚靠着大树藏好，就听得两声爆炸响起，那几个日军已经全都笼罩在了硝烟里。“啪”“啪”“啪”“啪”从大树后面闪出身形的唐城举枪连射，脚下不停的冲进爆炸之后的硝烟中，两个已经晕头转向的日本兵被唐城接连击倒在地。
“快，快，都上去”侯三拎着自己的短枪迎着硝烟冲了过去，从灌木丛中现身出来的大家也小心翼翼的端着步枪摸了过去。刚才还是不可一世的那几个日军士兵们全都躺在了地上，他们身上喷溅出来的鲜血已经和青狼的血混在了一起，两个受伤未死的日本兵惨叫着被侯三和谭飞用刺刀钉死在地上，其他不知死活的尸体都被大家补了刀，直到确定了没有活口才停了手。
“快拿东西，后面的日军马上就来了”唐城第一个伸手在那些尸体上翻腾着，不顾满手的血腥翻找着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马大壮也不管那青狼身上是狼血还是人血，一伸手先把剥好的青狼甩在了自己背上，这么大一只狼足够大家饱饱美餐一顿的。“走了，走了”十几个人快速的翻找了一遍，子弹盒里塞满了子弹的赵亮拉着还不想走的军医，大家手里都有了枪，最多就是翻拣些子弹手雷，军医是个老烟鬼，他还想找找看有没有香烟。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唐城往背包里又塞了几枚手雷，冲着军医吼了一嗓子，自己却拎着步枪和装的满满的背包先跑了。唐城一跑，背着青狼的马大壮自然也跟着跑了，其他忙活着的几个家伙们却是看着军医，他们都习惯了听军医的命令行事，见军医还忙着在往背包里装东西，他们也就没有跟着唐霜他们一块离开。
“别回头，快跑，日军上来了”赵亮一边跑，一边把背包背在背上，他的那支步枪已经被马大壮抓在了手里。马大壮看着满凶悍的，其实就是个没有主意的家伙，他刚才是看着唐城先跑了，自己也就跟着一块跑了起来，这会听着赵亮说还有日军要来了，心里一害怕不由的加快了速度跑的飞快。
缅甸的丛林中不光是厚厚的落叶，还有那些生长的到处都是的藤条和灌木，背着青狼的马大壮不时的被地上的藤条绊的跌跌撞撞的，即使是这样，他也紧紧的跟着唐城窜进了丛林里。
“哒哒哒哒哒哒”唐城他们刚刚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下休息，就听见了后面传来机枪的射击声，两声爆炸之后，丛林里响起了追击和奔逃的动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唐城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一望无际的丛林，要是这样被日军追着跑，早晚会迷失了方向死在丛林里。
与其这样，倒是不如赌一把试试运气，“三哥，你带着眼镜和岩虎躲在左边，剩下的人跟着我去右边，等后面的日本兵追过来，咱们就在这打他们一下，快点”唐城把步枪背在背上，伸手抢过岩龙手中的花机关冲锋枪闪身去了右翼的树丛中，其他的人也慌乱的跟了过去。“亮子，会爬树不？会爬树就上树给我看着日本兵追没追来。”
赵亮倒是对于爬树很是在行，在马大壮诧异的眼神里，赵亮抱着大树只是几个起伏就攀上了一根树杈，“你有病呀，还不躲起来，等着日军来抓你呀”见马大壮还傻愣愣的站在树下，蹲坐在树杈上的赵亮对着树下傻愣愣站着的马大壮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不知军医他们是不是跑错了方向，躲在树上的赵亮一直没有发现他们跑来这里，放下心来的赵亮全身酸软的坐在树杈上轻轻的捏着自己的胳膊和腿。
刚才那阵枪声可是把他给吓了个半死，要不是自己当时跑的快，怕是这会就已经死在日军的枪口下了。“接着”树下的马大壮扔过来一大块血淋淋的狼肉，赵亮接的到准，正好接了个满怀，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马大壮正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生狼肉，看着马大壮那血淋淋生吃狼肉的摸样，树杈上的赵亮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恶心。
从树上揪了些树叶把狼肉包了起来塞进背包里，赵亮站在树杈上极目远眺，丛林里显得阴冷而幽静，他的耳朵里根本就听不见有动静，那些追击的日军和军医他们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来了”树杈上的赵亮突然对着藏身在树下灌木丛中的唐城打了个手势，然后把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枪口斜斜的指着树下面，早上的时候只吃了一些米粥的赵亮此时早就没有了气力，平端着的枪口直打晃。
就在马大壮认为赵亮是大惊小怪的时候，几条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四个端着步枪的日军士兵正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看那摸样是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坏了”马大壮暗叫不好，这四个日军一定是顺着青狼身上滴下的血迹找来的，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就藏在这边，心下大急的马大壮拼命的对着树上的赵亮打手势，可是全神贯注端着步枪瞄准的赵亮根本就不看他。
那四个日军终于出现在了赵亮的视线里，和上次开枪一样，赵亮在心里默算着射击目标先后的顺序，对方有四个人，自己不可能全数击倒他们，不过还好，唐城他们已经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即便他的枪法再不好，这么近的距离击倒一个总还是能做到吧。心里拿定了主意的唐霜朝树下的唐城比划这日本兵的人数，他们加起来都超过20个人了，只是击杀下面的那四个日军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唐城这会也听到了远处日本兵走过来的动静，等他看到赵亮已经确认对方之后四个人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对于唐城他们来说，只要过来的日本兵人数不超过10人，就都不算难对付，即便对方拥有机枪也是一样。
第三十七章 遇敌（3）
“啪”就在马大壮领会了唐城的用意举起步枪的时候，树杈上赵亮的步枪却突然打响，刚好走到树下的一个日本兵惨叫一声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和他一起的剩下三人知道是遇袭了，可是他们还弄不清子弹是从哪里射来的。“在树上，袭击者在树上”一个带着眼镜的日本兵突然指着赵亮藏身的大树喊叫了起来，赵亮拉动枪栓的声音很小，可他却忘记了拉动枪栓之后弹出枪膛的子弹壳，那枚还带着热度的子弹壳正好就掉在了那个日本兵的脚前。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那个戴着眼镜的日本兵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后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弹孔，顾不上再抬头向上看的其他两个日本兵齐齐的转身瞄向马大壮藏身的大树。“啪”“啪”“啪”不等树杈上心中大急的赵亮打出第二枪，剩下两个举枪准备射击的日本兵已经被四下里射来的子弹击倒在地。
虽说树下已经没有了还能站着的日本兵，可树杈上快速拉动枪栓已经推上子弹的赵亮还是打出了第2颗子弹，只是射出枪口的那颗子弹却不知飘去了哪里，根本连树下日本兵尸体的边都没有挨着。顾不上树下那些日本兵的死活，赵亮继续拉开枪栓往弹仓里补了三颗子弹，然后推上子弹平端着蹲坐在树上小心戒备着四周。
这也是赵亮在军部医院里向那些老兵们学来的，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弹仓里有足够的子弹，只有这样，在突然遇敌的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丢了性命。只是树杈上蹲着的赵亮却并不知道他刚才的提前开枪已经引发了唐城的怒火，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就提前开火，不管是谁，怕是都不会愿意身边有这样的家伙。
树下的马大壮见追来的四个日本兵都已经中弹倒下，也是稳住了心神，小心的端着步枪戒备着四周。“下来吧”安然蹲坐在树杈上的赵亮并不知道唐城已经来了火，吩咐了马大壮他们去打扫战场清理尸体，唐城抬头看了看树杈上的赵亮，随即强忍这心中的怒气喊了树杈上的赵亮下来。
见四下里没有动静，背着步枪的赵亮顺着树干溜了下去，唐城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要他下次听从命令行事之后便没有再搭理赵亮。这些日本兵既然能顺着血迹找来这里，那就说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唐城准备搜刮完东西就马上转移，再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还会遇到多少日本兵。马大壮见赵亮从树杈上溜了下去，便把自己从日本兵尸体上招来的两颗手雷递了过去，“拿了东西快走”赵亮闷头只管往一只空背包里装着搜刮来的东西，子弹、食物和手雷，他都一样不落的装进了背包里。
“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军医他们？”重新扛着青狼的马大壮瓮声瓮气的问着唐城，他们离开刚才的树林已经有好远了，见唐城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马大壮忍不住问了起来。马大壮这样问，倒不是他和军医那帮人的交情有多深，而是他觉得只有大家抱成团了才有机会走出丛林，就凭着眼前这些人怕是不行。
“你傻啊，明明知道后面有日军的搜索队，就凭咱们这些人回去有什么用？”一直沉着脸的唐城没说话，倒是抬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倚着自己的步枪的谭飞开了口。连续和日军打了两场，又一口气跑了能有好几里地，身体并不是很强壮的腾飞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从那四个日本兵身上翻出来的几个饭团子早就被大家分着塞进了肚子了，这会已是消化的差不多了。
马大壮被腾飞的话顶的哑口无言，吧嗒吧嗒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好扛着那只青狼跟着前面的人继续在丛林里穿行，再也没有了其他言语。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唐城他们沿着丛林的边缘走了很久，在一片岩石中找到了一线清泉，“歇歇吧，我走不动了”沉着脸的唐城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两条腿，重新适应战场的他的确是已经很累了。
马大壮扔了肩上扛着的青狼，趴在那一洼水里拼命的大口喝着，他不像唐城他们那样都准备了水壶，走了一路早就渴的嗓子都快要裂开了。歇息片刻的侯三拎着刺刀去砍些干柴回来，马大壮则开始用石块弄个火塘出来，晚上点火太容易暴露目标，学识过人的军医教会了大家使用这种口小肚大的火塘，一旦火塘上面覆盖了石片或者是树枝，从远处根本就看不见这里有火光，马大壮正好利用火塘上的石头片来烘烤狼肉。
山泉水被马大壮很小心的保存在一个石坑里，石坑的深度正好能让他很好的清洗那些狼肉，侯三用捡来的干柴在一个细长的土坑里点燃，几根粗粗的木桩被扔进了火堆里。一旦那些木桩被火焰烘干了水分成为了火红的炭段，它们将会成为烘烤狼肉最佳的材料，既不冒烟而且温度还非常的高，只要顺利的把这些炭段用刺刀弄进火塘里，烘烤食物的地方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马大壮垒的第一个火塘里已经塞满了红红红红的炭段，他正在垒第二个火塘，狼肉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就存放不住，要是今晚还不能处理完它们，明天一早，这些带着血腥味的狼肉就会成为苍蝇的食物。清洗干净的狼肉平整的摆放在石板上，被炭段烤的炙热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和诱人的油脂香，引的围坐在火塘边的大家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你尝尝这肉熟了没有”被侯三用刺刀切的很薄的肉片已经起了卷，可是侯三和马大壮两人都不确定它们是否熟了，侯三便用刺刀挑了一块稍稍大些的肉片递给马大壮。肉片的滚烫让马大壮一个劲的倒吸着凉气，来不及仔细品尝味道就直接咽进了肚子里，饥饿让马大壮忘却了所有的事情，他的眼睛里除了石片上吱吱作响的狼肉，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得到了马大壮的肯定，半信半疑的侯三又连续用刺刀扎走了两块看着最嫩的肉片递给了赵亮，不顾肉片的烫嘴，赵亮也如同刚才的马大壮那样大口的撕咬着吞进肚子里。连续几天的野菜生活让赵亮的体力快要枯竭了，虽说野菜吃不死人，可是缺少食盐和肉食的补充，赵亮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时的出现了轻微颤抖的现象，这是身体因为缺少营养而虚弱的前兆。
如果没有昨夜的那两只烤鸡和今早的米粥，赵亮甚至想过自己会合适倒在丛林里再也站不起来。想要穿越丛林回到国内，没有一个好身体是行不通的，所以赵亮强忍着对狼肉的厌恶，强忍着狼肉因为缺少调料和盐巴而不可避免的腥味，拼命的把嘴里的狼肉咽进肚子里。
一米多长的一只青狼实际上没有多少肉，唐城他们只是稍稍吃了几片肉充饥，剩下的肉都被侯三和马大壮用刺刀切下来准备烘烤成肉干，这将是他们今后一段时间内的食物。火塘里的炭火还很足，侯三让马大壮用刺刀把骨头上的肉丝都剔了下来，自己则用那日军钢盔装了水放在火塘上，准备用先前捡柴时挖的野菜煮点肉汤来喝，饿的久的人还是喝肉汤恢复体力来的快些。
唐城他们可不是马大壮她们这样被日军半路追击溃逃的溃兵，他们离开曼德勒时是做了充足准备的，不止武器弹药和药品不缺，就连必备的盐巴和调料，蛮牛也按照唐城的吩咐带了一些。两只钢盔里的肉汤都已经煮开，在众人直勾勾的直视中，侯三先是往肉汤里添加了盐巴，然后是找来的野菜，最后才放了些许的调料。
久违的味道开始随着肉汤再次的开锅弥散开来，围坐在火塘边的众人不自觉的围坐的更紧，所有人也包括唐城的目光都落在火塘中的那两只钢盔上。如果他们此时的目光能像子弹那样射穿钢盔，恐怕火塘上的这两只钢盔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拿来充当铁锅的钢盔能煮多少肉汤，没有人去在乎，哪怕他们每个人就只分到了几口还隐隐带着腥味的肉汤，可所有的人眼中都已经有了水汽。
赵亮和马大壮还有那两个女兵早已经热泪盈眶，从日本兵尸体上缴获来的饭盒此时就端在他们手中，滚烫的肉汤让他们的身体也热起来。这是家的味道，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小口喝着肉汤的赵亮和马大壮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那两个军部话务班的女兵早已经小声哭了出来。
丛林里的夜晚很冷，歇息之后的马大壮在侯三和骰子的指挥下用刺刀在地上挖了两个浅坑，火塘里烧尽的热灰将会被倒进浅坑里，覆上一层薄土之后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火炕，睡在里面的人能将身体整个隐蔽在浅坑里，既保温又能减少目标的暴露。唐城他们这几天夜里都是这样睡觉和休息的，当然了，必不可少的是穆连山用中草药配置的防虫药粉。
第三十八章 前路被堵
抱着步枪平趴在浅坑里的唐城并没有睡着，前夜是他负责警戒，其他人早已经是呼呼大睡了，吃饱喝足的马大壮幸福的像个刚刚秋收完的土财主，那只装满了肉干的背包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那些肉干会消失不见了。侯三和马大壮两人烘干后的肉干可不止这点，所有的肉干被侯三分成了两半，多的部分给了马大壮，少的那一半被侯三摊放在石片上靠夜风吹干最后的水分。在丛林里想要保存肉食，是不能有一点水分的，否则就会发霉变质。
毫无睡意的赵亮还睁着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前方，他的脑子里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若是军医他们听从了自己的劝告，抓紧时间拿些东西及时的撤退，可能就不会发生被日军搜索队追击的事情。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确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没有想到军医他们在被日军追击了一路之后，还是那么的不在乎，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目前的处境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灭顶之灾中，而且是所有人。
赵亮的频频翻身引来了唐城的注意，先前因为赵亮的提前开枪差点就破坏了唐城的计划，想着赵亮不过是个和刘石头一般大小的孩子，唐城暂时压制住了火气，这会倒是没事了，唐城打算和这个睡不着的小子好好说道说道。“睡不着就起来陪我说会话”唐城起身坐起，拿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被唐城用碎石砸中后背的赵亮也只好跟着起身坐起。
“我没派人去找军医他们，你是不是很生气？”一路带着刘石头从蒙城到了昆明，唐城又怎么会不知道像赵亮这般大小的家伙正是属倔驴的年龄，如果不能解开赵亮心中的疙瘩，说不定接下来赵亮就还会做出更多危机大家性命的事情来。唐城已经想当然的认为赵亮提前开枪是因为自己没有反身去救军医他们，毕竟抢到青狼自己下令后撤的时候，就只有赵亮在劝说军医他们也跟着撤离。
赵亮显然并不明白唐城如此发问的用意，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拉过他们也喊了，可他们就是不听，那他们被小鬼子追的不见了踪影就只能算是他们活该。医院里的老兵们说过，在战场上不能意气用事，如果为了逞强去做那些不该自己做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害自己丢了性命，我还要活着回家去，我不想死在这里。”
赵亮的话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条理清楚，不过唐城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自己先前没有留意到的东西，敢情这个小东西和自己一样也是从老兵那里学来的战场保命的东西。问清楚了赵亮的年纪，也许是因为有着几乎同样的经历和杀人时的年龄，唐城心中的火气稍稍平复了一些，赵亮不过是个19岁的大孩子，他不想要求赵亮太多。
“你今年19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正在上海和日军打仗，我那会还不是士兵，只不过是个刚死了老爹的学生。你想要活下去，这没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活着回到家乡，去见他们的亲人和家人。”见赵亮正目不转睛的在听自己说话，唐城的心情好了很多，不过语气却重了几分。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真正上战场，你先前在医院里跟老兵学来的东西只能作为活命的参考，在战场上接触到经历过的才是真正能让你活命的本事。我从上海就开始和日本兵打仗，南京一战之后，我又在蒙城和麻城跟日军交过手，然后带着一班弟兄一路南下到了昆明，我之所以能没死在战场上，最先需要记住的便是令行禁止这四个字。”
“打仗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在战场上，在你的身边还有和你一起作战的弟兄袍泽，战胜小鬼子靠的是所有人一起的搏杀和努力。如果你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就有可能害了你自己的性命不说，还会让你身边的弟兄袍泽也丢了性命，更别提战胜鬼子兵的事情，我的意思，你都听明白了没有？”
赵亮听到这会才明白唐城拉着自己聊天的目的，他只知道自己击杀了一个日本兵，却没有想到自己提前开枪会危机到其他人性命的事情。“我也不想，可那日本兵走到树下正好抬了头，如果我不开枪，他就有可能会发现我，到时候不是也一样会暴露咱们嘛。”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提前开枪是不对的，可年龄人的气性还是使得赵亮小小的反驳了一句。
赵亮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刘石头做错事之后也是这样千方百计寻找理由的一副嘴脸，唐城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蹲在树上的只有你一个，可在树下面却有我们十几个人，难道你只想自己一个人杀光拿四个日本兵？你要记住，在战场上要依靠自己的同伴袍泽，除非战场上就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
“我的你的命令是上树担任瞭望和警戒，你只需要做好我教给你的事情，如果你没有蹲在树杈上拉枪栓，树下面的日本兵根本不会发现你。”唐城抄起怀里的步枪拉动枪栓，在寂静的夜里，唐城拉动枪栓的动作虽说轻柔，可声音却传了很远。“你现在明白了吧，在战场上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让你丢了性命，所以，我希望你今后一定要听从命令行事，我不想你死在这异国他乡的荒山野岭。”
听了唐城的话，赵亮低头不语，唐城也知道像赵亮这般大小的家伙若是主动低头认错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只要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唐城的目的也就算是已经达到。“行了，别再想其他的事情了，现在你该睡觉了，明天我们也许会走很远的路。”唐城低头看了手表，现在已经是过了子夜，便让赵亮躺下休息。
心中一直在琢磨唐城刚才说的那些话，赵亮迷迷糊糊有半个多小时才昏昏睡去，好在身下暖和身上还有从日本兵那里缴获来的军毯，赵亮这一觉睡的很是舒坦，再睁开眼已是大天亮。煮肉汤是奢侈的，侯三和马大壮昨晚熏烤狼肉的时候就已经用去不少盐巴，剩下的盐巴都已经被蛮牛看的很紧，所以他们今天的早饭只能是每人两片肉干。
“后面的路还有很长，咱们的盐巴带的本就不多，所以只有每天晚上宿营的时候能吃热食，其他的时候就要靠大家自己找食物填肚子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唐城的气色也看着好了很多，在出发之前，唐城他们也已经把那几把手弩拿了出来。“从现在开始，大家要留意寻找所有能吃的东西，能不能填饱肚子就要靠大家的努力了。”
如果只是唐城他们几个人，靠着岩龙岩虎兄弟对山林的熟悉，他们是绝对饿不了肚子，现在不止多了赵亮他们四个，唐城考虑着后面说不定还会陆续有其他被日军打散的**士兵加入，所以寻找食物的准备就早早被唐城提上日程。再上路，每个人腰间的水壶里已经装了满满的凉白开，岩龙岩虎兄弟继续担任前出的斥候尖兵，侯三和骰子担任后卫，剩下的人和那两个女兵仍旧走在队伍的中段。
熟悉山林的岩龙岩虎兄弟没过中午就已经用手弩打来了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跟在后面的唐城他们还挖到了两三个背包的野菜和蘑菇，想来今晚的伙食一定不会差，所有人行进的时候都是精神十足的。可事与愿违，就在大家精神大振期盼着天色早点黑下来安营扎寨的时候，前出的岩龙奔了回来，跟唐城耳语之后，安营扎寨准备晚饭便成了所有人的奢望。
前面发现了日军，这就是岩龙跟唐城耳语的内容，岩龙回来把枪口盖子给唐城，而岩虎则留在原地观察敌情。“骰子，你留下，和蛮牛带着他们原地休息，三哥和眼镜跟我走。”跟岩龙一番耳语之后，唐城命令队伍聚拢在一起，除了留下骰子和蛮牛之外，唐城还安排了岩龙对周围进行仔细搜索，至少要确定他们周围再没有其他日军的踪迹。
岩虎隐身的地方在一块大石后面，正西方的一片光秃秃的山石后面赫然矗立着一根天线，岩虎不知道那天线是干嘛的，可唐城知道。天线直线距离唐城他们这里至少有超过500米的样子，如果不是唐城给前出的岩龙兄弟配发了望远镜，可能刚才岩龙兄弟俩也发现不了前面的那根天线。唐城蹲在岩虎身边用望远镜前望，那根天线的周围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唐城能在望远镜中看到有日本兵出没在开阔地里。
“那东西是电台的天线，日军在这里布置了电台和部队，一定是准备把这里封死，好把逃进林子里的**弟兄全都堵截在林子里。”唐城移动手中的望远镜看向开阔地里出现的日本兵，结果被他注意到开阔地里的日本兵在移动的时候，走的路线都很有规律。唐城不禁很是奇怪，难道那里被日军做下了陷阱或是埋了地雷？
第三十九章 老天帮忙
犹豫不决的唐城并没有马上就决定绕道而行，这里是缅甸的丛林，可不是江南那样只几个山头大小的林子，稍有不慎就会迷失了方向。在缅甸的丛林里迷失方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轻则会令唐城他们没来由的白白长途跋涉一番，重则会令他们这些人彻底留下林子里。
唐城扭过头跟身边趴伏着的谭飞轻声交代了几句，后者点点头慢慢后退随即转身离开，唐城没有忘记自己的队伍里还有两个隶属军部话务班的女兵，他想要知道那两个女兵是否会使用电台。“小鬼子守的很严密，我能看到的机枪阵地就有2个，我大概数了一下，能看到的鬼子兵至少能有40几个。”侯三放心手中的望远镜，对趴在身边的唐城低声说道。
“虎子，你想办法带着三哥转悠到南面去仔细看一下，我等会带着眼镜去北面，搞清这伙鬼子兵的火力配制和活动规律对咱们很重要。”唐城略微沉吟了一会，随即给身边的岩虎和侯三下了命令。日军会在这里布置一处据点，是断然不会缺少粮食的，唐城他们离开曼德勒之后已经过去了七八天，粮食对于他们非常的重要，如果有可能，唐城准备在这里和日军打一次。
“鬼子把前面所有的植被都砍掉，没有遮蔽物，一旦被发现很难做到全身而退，如果这伙鬼子手里还有迫击炮，那咱们会更麻烦。”侯三有些担忧的说道。熟悉唐城的侯三心知唐城这是准备要对这伙鬼子下手了，不过在开打之前，他必须把自己能想到的告知给唐城。唐城望远镜继续观察着，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机枪阵地上的那两挺轻机枪，心里暗想要是自己手里也有迫击炮就好了，只需要使用迫击炮对着前面一阵狂轰乱炸，小鬼子的这处据点指定会很轻易就被自己攻破。
“眼镜，你注意到没有，鬼子的巡逻兵在巡逻地时候。好像有的地方始终不敢靠地太近，那里是不是埋有地雷或是被设下了陷阱？”唐城扭头问着刚刚返回的谭飞。谭飞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忍不住低声的骂了一句，日军防守的如此严密，被堵在这里的他们就只有绕道一条路可行，可那样走的路可就远了，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绕道的时候就不会再遇上日军的搜索部队或是其他据点。
“咱们要做的便是认真记下日军巡逻兵的行走路线，他们既然能够来回移动着巡逻，就一定有安全的路。”唐城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在侯三和岩虎从南边回来之前，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被唐城他们收留的那两个女兵回复谭飞说自己会操作电台，可就是不知道日军的电台和**配备的电台是否一样，唐没有摆弄过电台，自然不会知道电台还是个这么金贵的东西。
莫约一小时后，侯三带着岩虎从侧翼摸了回来，“南面是悬崖。可惜小鬼子在南边安排一个哨位瞭望，要不然咱们可以晚上从断崖上摸下去。他们的营地里挖了好些战壕，看着还有两个地堡，其中一个地堡里估计就是你说的电台，我瞧着外面有各种天线，里面有人进出频繁。另一个地堡估计是睡觉的地方，有鬼子兵在那地堡外面蹲着闲聊，鬼子守卫部队大约一个小队，好消息是我还没有看到他们有迫击炮。”
侯三蹲着在地上给唐城画出日军营地里战壕的布置和那两个地堡的位置，就连日军的机枪火力点也标了出来。唐城从侯三标画的简易地图上可以看出，日军的两个机枪火力点已经完全把他们的正前面彻底封死，如果从侧翼迂回，地势却非常的不利，至少在日军的机枪转换射击位置后，侧翼也会被日军的机枪火力所覆盖。“长官，咱们还打不打？”见唐城只是和侯三蹲着在地上比划，性急的岩虎瓮声发问。
“这是个重要目标，咱们当然要打。不过在开打之前，我们必须讨论如何打的问题，不打无准备之仗，仗必须打得准、巧，这样咱们才有必胜的把握，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唐城笑着回答岩虎，却将目光对准了若有所思的谭飞。
“我看咱们还是老办法，等半夜小鬼子防守最为松懈的时候再动手，悄悄的摸到鬼子地眼皮底下，然后再发动突然进攻。”侯三慢腾腾的说道，在离开走马山南下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这样和日军交过手，虽说夜间的视线不佳，可这样攻击的伤亡却是最小的。
“我认为对日军的巡逻队要特别注意，如果我们的行动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就会处于日军全部火力的打击之下，行动失败不说，有可能咱们被他们缠住就很难再撤回来。”感受到了唐城的鼓励，很少在行动计划制定中说话的谭飞主动开了口，虽说他的话并未说到重点，但侯三和唐城还是点了头表示赞同。
重新返回找到骰子他们之后，唐城说了要干掉这伙日军的想法，骰子和蛮牛自然是没话说，就只赵亮和马大壮还有些忐忑。“我宣布一下任务，天黑之后，我和三哥作为前导先出发摸进鬼子防守正面的开阔地带。解决到鬼子夜间的岗哨之后，你们几个要立即跟进，然后我们冒充巡逻队往里面走，把他们的机枪火力点解决掉。记住要尽量用刀子，如果顺利的话，我们立刻以最快地速度往里冲，骰子你带着蛮牛和虎子把左边那个日军休息用的地堡堵住，我和眼镜还有三哥去右边的地堡，剩下的人戒备两翼。”
“这伙日军至少有一个小队的兵力，他们人多势众，地堡里边人一定会很多，所以骰子你们堵住门之后不要贸然进去，用手榴弹尽量往里扔。三哥和我这边则需要强攻，我推测拿里面该是日军的电台，里面的鬼子兵应该不多，所以我们必须强攻，要保证电台的完整。”唐城停下手中的比划，抬头环视了依然众人，除了那两个女兵有些慌张之外，其他的人全都面无表情。
“我看，摸营的事情还是我带着骰子去就行了，你在后面指挥全队吧。”侯三轻声说道，旁边蹲着的骰子和谭飞也是点头赞成。虽说侯三他们都知道唐城的身手，可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侯三不是不相信唐城，他只是不想唐城再受伤。
“没什么好争的，执行命令吧，这次是个大场面。关键在于咱们的速度，不能让这伙日军有反应地时间。你们所有人都要注意，特别是后续跟进的人，各自要将可能是雷场的位置熟记在心，一旦触雷我们就暴露了。一暴露，我就会命令全体冲锋，不过这样的伤亡也会让我们承受不起，听明白了吗？”唐城摇头拒绝了侯三等人的好意，作为一个指挥官，如果连上战场的胆量都没有，如何能让手下的人玩命打仗。
“抓紧时间看地图，然后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这里虽然离这日军较远，但也要禁声，更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暴露咱们的位置，好了，各自安排吧。”唐城扔掉手中的木棍，起身让开了位置，骰子他们围过来仔细看着唐城画在地上的简易地图，不时的还会小声讨论几句。如果不是条件简陋时间紧张了些，唐城本想着弄个简陋些的沙盘给骰子他们，只是在泥地上用木棍刻画出来的地图也的确是简陋到家了。
唐城也在休息，发觉有点口渴，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心里却还在盘算着晚上的计划。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自己这些人没有一人伤亡，但实际上在日军如此严密地防守下很难，他估摸着晚上很可能会将偷袭转为强攻。正准备把水壶递给坐在身边的侯三，唐城忽然感觉到手上有点凉，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在不知不觉中乌云密布，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唐城和侯三相视一笑，激动地想大声高呼“真是天助我也”。此刻他们盼望着这雨越下越大才好。
缅甸本就是个多雨水的国家，现在又是5月，是缅甸雨季到来的季节，唐城和侯三刚看到的乌云还不是很大，只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空中的乌云就已经遮天盖地一般压了过来，再半个小时，雨水已经滴滴沥沥的开始下了起来。唐城伸出手感受着雨滴，心中暗叹这可真是老天爷帮忙，有了雨天的帮助，夜晚的进攻行动说不定就会大获全胜。
骰子早就带着谭飞和蛮牛用大块的油布和雨衣在林子里搭了避雨的棚子，虽说看着不是很好，可人待在里面却是一点雨也淋不着。草草啃了些肉干，岩龙兄弟俩换了雨衣再向前移动去侦查日军的动静，唐城和侯三却挤坐在一起闭目养神等着天色完全黑下来。
第四十章 雨夜突袭（1）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雨也越下越大，雨滴落在亚热带乔木宽大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种声音被此时的唐城听着，这却是大自然最好最动听地音乐。冷湿的空气很快侵蚀着他和侯三身体，但两人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慢慢变热，半小时前，唐城他们就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只是唐城觉得时间尚早，所以他们现在都还只是在原地等待。
夜里一点钟，开始行动的时候到了，在黑暗中，蛮牛将自己后腰上的另一只水壶拿出来，那里面装的不是水吗，而是满满地一壶白酒，那是离开曼德勒那天唐城要他带上的。唐城抿了一口，把装满白酒的水壶递给身边的侯三，侯三默默地接过也喝了一口，然后依次递下去。赵亮是南方人，不喜喝酒，但执拗不过骰子的坚持，也喝了一口，酒入胃部，火辣辣的，很奇怪平时喝一口就到，但此时他觉得四肢充满了力量。
最后一个接过水壶的是蛮牛，壶中还有大约一半的样子，蛮牛也仰头喝了一口，然后拧紧水壶的盖子，把水壶交给了那两个女兵拿着。“你们两个留下这里看守咱们的东西，如果一切顺利，我会派人回来接你们过去，如果枪声停止之后看不到我派来的人，你们两个就要靠自己了，”唐城不动声色的抽出两枚手雷递给两个女兵，其实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若是她们被日军抓去，后果远远要比自杀殉国要严重的多。
在暗夜和雨水的掩护下，唐城他们如幽灵般在滂沱大雨中前进着。接近了日本兵白天巡逻的那条路，唐城和侯三扔掉了雨衣，在地上爬行着向前慢慢的挪动着。大雨将山上的泥沙冲了下来，泥泞不堪，更要命的是积水甚深，趴在地上不得不扬着头。雨水仍然继续往下泼着，唐城心里却是十分兴奋，大雨阻止了日军的例行巡逻，营地里的日本兵不得不坐在前面五十米处的路口雨篷下守着。借助前方篝火的微弱光亮，唐城能隐约看到两个日本兵的身影在篝火边晃动。
在这寂寞的冷雨夜里，眼前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听到只有千篇一律的雨声，人的精神就会处于松弛状态。反应在生理上的便是睡意侵扰着他们，虽然守在哨位上的两个日军哨兵都还睁着眼睛。可是明显的看出精神已经恍惚。
唐城领头，侯三跟在后面，两个已是浑身泥水的人慢慢地往前爬去，而骰子他们其他人都还趴在原地待命。雨继续下着，全身泡在冷冷地雨水里，打着冷颤，唐城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多喝几口烈酒。遍布在泥水下的尖利石头，已经割破了唐城和侯三手臂，身上的军装也早就和浑浊的泥水混成一团，可唐城和侯三两个却毫不在意，他们现在只想着如果成功的干掉前面那两个守夜的日军哨兵。
日军哨兵掩体的下面是个露天的战壕，白天的时候唐城已经看到有日本兵半蹲在里面，此时却已经成了排水沟，高处流下来的泥沙早已经灌满了壕沟。浑浊的水一定是红色的，这是这片土地特有地颜色，像那红河水一样，但在黑暗中唐城并不能看清楚它的面目。他的眼睛被浑浊地泥水模糊了视线，耳朵里也沾上了泥沙，甚至进到了嘴巴里，那是令人讨厌的味道。
莫约花费了半个多小时，唐城和侯三才爬行到距离这两个日军哨兵不足10米的地方，伸手轻拍了身后的侯三，后者会意的从后腰上取过手弩。慢慢的拉开弩弦把弩箭装进手弩中。借着微弱地光亮，唐城也完成了给手弩拉弦上箭的准备，稍稍喘息了几下，唐城重重点头之后扣下了手弩的扳机。“噗”“噗”两声轻响，不等两个中箭的日军哨兵歪倒，如饿狼一般从泥水中一跃而起的唐城和侯三，就已经带着慑人的杀气，朝哨位上中箭的两个日本兵扑去。
两人射出弩箭之后，便已经把手弩丢弃在泥水里，在前冲的时候，就把椅子咬在嘴里的刺刀紧紧握在手中，趁夜突袭中，刺刀无疑会是最佳的武器。不管中箭的两个日军哨兵是否毙命，唐城和侯三动用手中的刺刀都对他们进行了连续的捅刺，直到唐城两人能确认这两日本兵已经没有了气息，这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肠穿肚烂的尸体慢慢放倒在地上。
唐城从篝火旁捡起一根带着火苗的木柴朝着骰子他们的方向用力挥动了几下，如果不出意外，骰子他们几个后续待命的家伙很快就会过来。把两个日本兵的尸体推进哨位下面的泥水里，唐城和侯三一手刺刀一手短枪隐在暗处盯着前面不远的战壕和地堡。看到唐城发出的暗号，一直焦急等待的骰子他们几个立刻猫腰向这边冲了过来，黑暗吞噬了光明，为骰子他们的前移提供了掩护，哗哗的雨声掩盖了一切，更是完全掩盖住了骰子他们前移时发出的声响。
涌上哨位的骰子等人还来不及把气喘匀，已经换上日军哨兵雨衣的唐城和侯三便已经起身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机枪阵地走起。唐城和侯三用雨衣盖住头脸，若无其事的顺着满是泥水的战壕走着，而后续跟进的骰子他们只能继续猫着腰借助唐城两人的掩护，向前移动着。
日军营地里的两处机枪火力点只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左右同时开火便可以形成牢不可破的交叉火力，因此唐城他们必须要先端掉日军的这两处机枪火力点才行。很显然是深夜的大雨讲日军的警惕性降到了最低点，就连机枪火力点的日本兵都缩躲在雨篷下抽烟聊天，根本不对身穿日军制式雨衣的唐城和侯三有任何怀疑，他们是真的把唐城和侯三当成是了在前面守夜的同伴。
“有香烟吗？”身穿雨衣的唐城把左手伸向向最靠近自己的日本兵，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掏烟的时候，唐城却对站在身后的侯三隐蔽地做了个动手的手势。2把刚刚染过敌人鲜血的刺刀在三个日本兵惊讶的眼神中又一次刺入敌人的胸膛，被捂住了嘴的日本兵最甚至来不及惨叫就一命呜呼。
唐城抹了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身后不远的骰子他们立刻涌了过来，留下岩龙和赵亮在这个火力点担当后位，其他人按照原定的计划向另一处机枪火力点开始移动。和刚才的步骤几乎一模一样，在火力点里的三个日本兵失去基本的警惕性之后，唐城他们又顺利的干掉了火力点里的三个日本兵，留下马大壮独自在这处火力点，唐城他们分成两拨顺着战壕向地堡开始移动。
马大壮瞪大了眼睛一个人立在雨中，保持着平端着机枪的姿势，虽然全身发冷变得僵硬起来，可他却任凭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流也不敢乱动。冰凉的雨水似乎将他的血液冷却一般，可他只能这么保持这动作，至少在战斗打响前不行，一旦前移的唐城他们被日军发觉，偷袭不得不改为强攻的时候，他手中的这挺机枪就要及时的为前面的唐城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所以马大壮只能这样自己给自己绷着劲不敢松懈下来。
踩着战壕里的泥水，慢慢前移的唐城甚至已经可以听到前面地堡内的手摇发电机发出的低沉声音。利用黑暗的保护，骰子他们也移动到日军休息的地堡前，白天从远处看到的地堡其实是半地下土木结构，地堡的入口处还设了岗哨。骰子带着蛮牛和岩虎从黑暗中朝着地堡入口处摸去，可能是他们踩动泥水的声响过大，三个人才刚刚摸到地堡的入口出，探出半个身体的哨兵便张口询问口令。别说骰子他们听不懂日语，即便他们像唐城那样会说日本话，可他们也不会知道日军的口令。
“啪”的一声枪响，回答不出口令的骰子抢先开枪，这个闪出半个身子询问口令的日本兵中弹向后仰倒进地堡里。与此同时，另一侧已经能听到地堡里电台声响的唐城等人一听到枪声，便立即拎着短枪冲进了地堡里。一时间密集的枪声在两个地堡里响起，慌乱中，骰子三人按照唐城先前的布置，接连把几枚手雷扔进了这个日军睡觉的地堡里。
“轰”“轰”“轰”连续扔进地堡里的手雷一一爆开，侧身闪在地堡入口外的骰子三人明显感到了地堡墙体的颤抖，随着火光和烟雾涌出地堡的还有巨大地回音，被地堡放大的爆炸声响几乎将骰子他们三人的耳朵震聋。没去理会地堡里面的一片惨叫声，骰子三人刷刷刷又是三枚手雷扔了进去，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们这次学聪明了，在把手雷扔进地堡之后，三人都稍稍向后移动了一些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第四十一章 雨夜突袭（2）
连续两拨的手雷投掷，骰子他们三人原想着地堡里的鬼子兵就死的差不多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地堡里还会有活着的日本兵，而且还扔了手雷出来。“是手雷，趴下。”听到骰子的喊叫，蛮牛和岩虎两人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得往前一个前扑卧倒在地。“轰”地堡里的日本兵扔出来的手雷爆开，巨大的冲击波将地堡外的泥水崩起再铺天盖地浇在他们的背后。
“狗日的小鬼子，烧死他们。”躲避最快的骰子虽说没有蛮牛和岩虎那样狼狈，可没来由被地堡里的日本兵弄了个灰头土脸，骰子郁闷到了极致，随即从自己先前经过的那个雨棚下拎来一壶煤油。骰子可没功夫还拧开油壶的盖子泼洒煤油，随即一扬手便把整壶煤油都扔进了地堡里，然后又是一枚手雷被大力的扔进了地堡里。
骰子三人并不知道地堡里还有多少日本兵或者，但地堡再没有其他的出口，只要刚才扔进去的煤油起了火，就是还活着再多的日本兵也撑不住。手雷的爆炸引发了煤油，地堡里面立刻传来日本兵被大火烧着的惨叫声，要不就是被烟熏了咳嗽声。终于有日本兵不住了，开始有人用中文大叫投降，但是骰子他们却没人回答，只是仍然盯着地堡的出口处。
不知道起火的煤油又引燃的什么东西，反正地堡里的火越烧越旺，地堡出口地上掉落的那个弹壳都被烧得发红，渐渐变形融化。骰子担任蹲在地堡出口外的冷雨中，也仍感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地堡中日本兵携带的弹药在烈火中发生殉爆，里面全是痛苦的惨叫声，有幸存的日本兵带着浑身的火苗不得不穿过烈火往出口跑去，刚跑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骰子他们三个射成筛子。
骰子不相信里面还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幸存下去，敌人的下场是令人难忘的，任何一个战士都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痛苦地死去，但是心坚如铁的骰子却并不在乎以这种方式处死敌人，只要是他的敌人，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对手，任何一种方式他都愿意去尝试，就像上次他用最笨拙的方式掐死对方一样。
一直等着地堡里的火势弱了下来，骰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地堡张望了一番。在残余的火光中，只见里面一片焦黑，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大火将尸体烧得蜷曲成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大部分日本兵是在骰子他们连续的手雷攻击中毙命的，狭小的空间抵挡不住手雷的连续的进攻，这样只会增加手雷爆炸的威力，室内大量的可燃物让火攻成了最致命的手段。
在骰子这边响起枪声的时候，唐城和侯三也几乎同时解决了通讯地堡外的卫兵，听到骰子那边震天般的爆炸，心知无法等待的唐城头一个拎着驳壳枪立刻冲进了地堡。尾实今晚特别的不安心，特别是入夜之后便总感觉很烦躁，虽说他是这处据点的指挥官，手下也有一个小队的士兵，可随着外面雨势的加剧，尾实心中的烦躁却有越演越烈之势。
烦躁不安的尾实在改成了作战室的通讯地堡里一直走来走去，简陋的土台上布置着各种作战地图，除了他之外，地堡里还有一个中尉和两个少尉，他们三个人正在灯下围着地图指指点点，并且小声的商量着什么，两个电报兵正在地堡的一角摆弄着电台。两盏煤油灯的光亮就足够地堡照明所用，可心中烦躁的尾实却让人在地堡里一连点了四盏煤油灯，也许尾实觉得灯火通明的环境会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在这片山林担任追击任务的可不止他一个小队，如果不是因为尾实小队的电台还能正常使用，也许他的小队也和龟田小队一样早就追进了林子里。原本尾实还想着被留在林地边缘担任后援是中队长对自己的不满，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担任其他小队的后援，对于尾实这样一个极度渴望军功的小队长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可接连两天过去，尾实却开始对一向不苟言笑的中队长很是感激，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被他们追击的支那溃兵会如此的那对付，其他两个小队已经在林子里损失了超过三成的兵力，剿杀的支那士兵却只有少的可怜的区区十几人。用30多名帝国勇士的性命才换来十几个支那士兵，这样的战绩在尾实看来无疑就是一次败绩，也幸好自己的小队被中队长留在了这里，否则损失惨重的便会是自己的小队。
“藤井，中队部那边有消息了吗？”一直烦躁不安的尾实终于暂时停止了来回踱步，尽管他的小队编制完整，可他还是需要确认中队部的位置。在其他两个小队即使伤亡惨重也继续在林子里追击支那溃兵的时候，尾实觉得自己的小队也需要做些什么，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获得中队的命令。
“长官，还没有。”正摆弄电台的那名士兵无奈的摇着头。尾实没有说话，他考虑了半天转身从地堡的墙上取下自己的指挥刀和雨衣。虽说外面在下雨，可心中烦躁的尾实不敢掉以轻心，他打算出去走一圈，也顺便查看一下机枪阵地和哨位上的情况。
“我出去查哨，你们几个就留在这里好了。”见尾实似乎是打算出去，查看地图的三名军官也都各自去拿自己的雨衣，却被尾实出言制止。虽说尾实心中烦躁，可他也不认为会有支那溃兵胆大到会攻击自己的阵地，尤其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尾实穿好雨衣正准备朝外面走去。这时候，穿着日军雨衣的唐城却从外面冲了进来，尾实根本没仔细打量唐城而是下意识的大声的呵斥道：“站住，你干什么？”
尾实大声呵斥的声音，引来了地堡里其他人的注意，然后他们都朝门口望了过来。“闭嘴”唐城想都没想就回敬了尾实一句，同时也把手中的驳壳枪举了起来。看到唐城手中的驳壳枪，尾实不禁暗叫一声“糟糕”，同时一个回身就朝地堡里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军官身后趴了下去。“放下枪”土台旁的一个少尉军官伸手抽出自己的手枪，不等他打开击锤，就被唐城啪的一枪击倒在地堡里。
听到了枪声，跟着冲进地堡里的侯三不管不顾的扣下了手中花机关冲锋枪的扳机，随着急促的枪声响起，后上哪手中的花机关冲锋枪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地堡里呆呆站着的几个军官打成了蜂窝，鲜血甚至飞溅到了距离他们非常近的唐城的脸上，感觉温热而粘稠。“该死的”唐城移动枪口，然后朝着那两个试图扑向电台的日本兵练练开火。
地堡里的人根本无法躲无可躲，地堡里的看见实在太小，他们对于唐城和侯三的出现也完全没有准备，子弹打在他们的身上，非常密集，也让他们的身躯犹如在风中颤抖的叶片。“停火，停火”唐城解决了那两个电台兵之后高声喊叫着，还接连对着侯三伸手挥动着，侯三这才松开了扳机停止射击。
唐城没去理会侯三和谭飞给地上的尸体补枪，而是径自走了地堡中那个土台的后面停住，“起来吧，上尉，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了。”尾实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不过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被帝**队追击的支那溃兵居然能混进他的阵地里，还对自己的队部进行了突袭。当那个穿着帝**队雨衣的人进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了，但是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起来吧，上尉，咱们都是军人，似乎该像真正的军人一样面对面的对话。”笑着看向尾实的唐城此时已经脱了军装外面的日军雨衣，在谭飞的帮助下，唐城把早已经被泥水和雨水泡透的军装也全都脱下。好像就是在和一位老朋友谈话一样，暂时换上干爽日军军装的唐城显得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刚才突袭地堡时的那种紧张肃杀的气氛。
还面色呆滞趴伏在土台后的尾实忽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了羞耻，他应该挺起胸膛，然后接受被这群支那溃兵乱枪射死的结果，最起码自己这个帝国的上尉军官不会遭到敌人的羞辱。但是当他真正起身站起面对侯三手中的花机关冲锋枪时，他居然找不到拔出直面对面枪口的勇气了。
呆立在地堡里的尾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只好就那么呆呆的站着，见对方这幅摸样，换上了日军军装的唐城也不理会尾实，只顾和谭飞小声的交谈着。“眼镜，你去看看骰子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刚才我听着他们那边的动静可是不小，记得给岩龙发信号，让他去把那俩女兵给弄来，外面雨太大了，至少这个地堡里还算暖和些。”
第四十二章 雨夜突袭（3）
见唐城已经不再理会自己，尾实暗自叹息一声随即挺直了胸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他试图挽回一个死过军官的尊严。“你的姓名？”慢条斯理收拾好自己的唐城看着同样在整理军装，然后挺直胸膛，试图挽回颜面的尾实。唐城笑了笑道，“现在你已经是我的战俘了，这一点你不应否认吧，所以为了你军官的荣誉，你最好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只有这样，我才会给你一个军官该有的礼遇。”
尾实的脸色变了，羞愤而涨红的脸色中隐隐透出一丝白。虽然自己的结局早已经料到不是太好，但是他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俘虏。“是的，我没有异议”尾实不愿承认，可他现在只有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他忽然非常憎恨面前的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这时候，地堡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被谭飞叫来这边地堡里的骰子他们都在击掌相庆。
“现在，交出你的武器和佩刀。”唐城的声音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味道，他的手指指着尾实腰间的那只南部手枪，然后勾了勾手指头指着尾实还拿在手中的指挥刀。尾实的呼吸忽然粗重了起来，对自己的敌人叫出配枪和佩刀就意味着投降，但他已经丧失了勇气，只能慢慢的掏出自己配备的南部手枪，在众多黑洞洞的枪口的对准下，将手枪倒拿着连同自己的指挥刀一起递给唐城。
交出配枪和指挥刀的一瞬间，尾实忽然想着，如果自己也像自己手下的这几个军官一样死在战斗中，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荣耀而不是现在的耻辱。尾实的眼光闪烁着，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而且越握越紧。“现在，我们该像个真正的军官一样谈谈了。”唐城把接过来的南部手枪和指挥刀随手递给一脸兴奋的蛮牛，然后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背部靠着放置电台的土台，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坚定。
尾实忽然眼睛里闪过异样的目光看这唐城，直到这会，尾实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唐城一直在用日语和自己交谈，包括唐城进入地堡之后的那句闭嘴用的也是日语。有一个会说日语且胆子比天大的支那军官存在，对于身为日军军官的尾实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只要对方会说日语胆子又大，那他就能无所顾忌的假扮帝**人此处制造混乱，尾实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惊的手脚冰凉身体僵直。
尾实看向唐城的眼神中慢慢有了凶光，这样的一个支那军官绝对不能继续活着，否则对大日本帝**队来说便是个威胁，他要想办法杀掉唐城，哪怕自己为此牺牲也心甘情愿。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尾实心中的想法，唐城始终和尾实之间离着2米以上的距离，尾实只好放弃了扑上去掐死唐城的打算，转而把视线落在唐城身边的蛮牛身上，因为尾实的指挥刀正被蛮牛拿在手中把玩。
尾实对自己的刀术很有把握，只要自己能从这个大个子手里抢回自己的指挥刀，击杀唐城的把握就大了很多。“现在我来问你来答，不要想着用假话蒙骗我，只是从这些东西里，我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骰子早就已经按照唐城的交代，把地堡里所有写着字的纸张都集中到了唐城眼前，唐城之所以迟迟没有发问，便是在翻看这些东西。
尾实心里再一次喊了糟糕，这个支那军官似乎并不止会说日语，而且他还能看得懂日文。许是看出了尾实心中的震撼，唐城笑了，“我不止会说会看你们日本字，而且我还会写，这都要感谢你们日本人在上海和北平的那些侨民和浪人，如果没有他们，我可是看不懂你们日本的文字，更不会说你们的日语。”
“我要杀了你”尾实终于忍不住扑向蛮牛，并伸手试图去抢夺蛮牛手中的指挥刀。正来回玩抽刀的蛮牛没想到这个已经被活抓的鬼子军官还敢反抗，尾实的右手都已经触碰到他的肩膀上，蛮牛还犹自在惊讶之中。“啪”的一声枪声，一条腿上飚着血箭的尾实摔翻在蛮牛脚下，这才回过神的蛮牛扭头看去，刚才还笑盈盈的唐城手中正握着一支手枪，仔细一看，敢情还是尾实自己交出来的那把日本手枪。
“你们日本军人还真是麻烦，既然已经成了俘虏，就该有俘虏的觉悟才对，怎么老是想着要偷袭我们？”唐城拎着原本属于尾实的那支你南部手枪上前两步，俯视着手捂大腿斜躺在地上的尾实，没等尾实开口说话，唐城对着他的另一条腿“啪”的甩手又是一枪，在尾实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脸上带着笑意的唐城却越发笑的开怀起来。
“既然这个鬼子军官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就把他和这些尸体都拖出去，那边的地堡不是已经待不成人了嘛，就把这家伙和剩下的尸体都塞进那边的地堡里，然后直接封门，让他和他手下的士兵去作伴好了。”唐城知道尾实在留意自己的话，开枪打伤了尾实的另一条腿之后，唐城便不管不问的要侯三把尾实和地堡里的尸体都拖出去，他想看看这个日军军官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尾实自是不明白唐城的真实用意，听到唐城叫人把自己拖出去和尸体放在一块，面如死灰的尾实也没有争辩，而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行啊，既然你一心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眼见着尾实已经闭上了眼，唐城倒是也不不在意，尾实不过是个日军的上尉，杀了也就杀了。
“真杀啊？”侯三看得出唐城对待这个活捉的鬼子军官雨鞋不同，听到唐城说要成全对方的死志，侯三有些吃惊的看着唐城，“他可是个鬼子军官，你不是还要从他嘴里问东西吗？我杀了他，你还咋问？”尾实末了也没向唐城求饶，侯三他们几个也真的把尾实和那些日本兵的尸体塞进了那个满是焦尸的地堡里，然后按照唐城的命令封堵了地堡的入口。
被唐城派去接应岩龙他们的谭飞回来了，是甩着雨水进来的，身后还跟着因为寒冷而蜷缩的像鹌鹑一样的两个女兵。唐城从一开始就没有询问这两个女兵的名字，现在也依然没有询问她们名字的想法，只是随手抓起两条军毯递给这两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女兵，“你们过去看看那电台还能不能用了？我进来的时候看着还是好的，这会却不响了。”
唐城会打仗，敢打仗，可他却不懂电台。他冲进地堡和侯三射杀地堡里那几个日军军官的时候，摆弄电台的日本兵就已经悄悄的把一杯水浇到了电台上。电台不管是运行还是关闭的时候，都是不能见水的，摆弄电台的日本兵把水浇到电台上，实际已经毁坏了正在使用中的电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地堡里的血肉横飞吸引的时候，却没有人留意到电台里冒出的青烟。
被蒙在鼓里的可不止唐城一个，就连那个一直摇着手摇发电机的日本兵也都被自己的同伴给蒙骗了，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扑过去毁掉电台，继而被唐城射杀。两个女兵摆弄了好一阵电台，最后只能无奈的告诉唐城，电台已经坏了，可电台究竟是怎么坏的，她俩却说不清楚。“三哥，你留下警戒，蛮牛，你们几个跟我回去把咱们的东西都挪过来，咱们今晚就在这个地堡里休息了。”虽说电台坏了，可唐城却弄到了众多的日军军用地图和一个干爽的地堡，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按照来时的路线，唐城带着蛮牛、马大壮和岩龙兄弟俩返回到出发前的隐蔽点，把他们留在原地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搬来了地堡里。侯三也带着那两个女兵在地堡里点了篝火，虽说烟雾缭绕的很是呛人，但唐城他们至少有了个烘烤军装的机会，况且他们终于喝上了热水。
“也怨我，我要是不放那把火，说不定咱们还能从小鬼子手里多缴获些东西了，还好，这两个大家伙还都在，子弹也不缺。”已经脱了光膀子的骰子坐在火塘边，怀里还放着一挺日式轻机枪，骰子口中所说的大家伙便是这两挺轻机枪，另一挺当然是在蛮牛怀里。骰子的一把火已经把日军那个住人的地堡变成了一座坟墓，这会仔细想想，骰子却有些后悔。
唐城没有参与骰子他们烘烤军装时的闲扯，他还在翻看收集到一起的那些地图和纸张，地堡里所有带着日文的纸张，唐城几乎都要细细的看一番，生怕错漏过的什么。可尾实不过只是个小队长，唐城在这里搜集到的东西再多，想要从中找到更多的信息却是不可能，无奈，唐城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尾实他们已经做过标记的那张地图上。
第四十三章 遭遇战（1）
大雨瓢泼般下了一整夜，虽说天亮的时候雨势终于停了下来，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里仍旧是潮湿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滑倒沾上满身的泥水。光是泥水还不要紧，被雨水从树叶上打落进泥水里的蚂蝗却是要命的东西，它们会在你踩过泥水的时候贴上你的腿脚，并趁机钻进你的衣服里，拼命的吸你的血。
心有余悸的赵亮看着前面侯三绑腿上来回晃动的肉柱，，嗓子里不禁一阵抽动想要呕吐，他知道那些不是什么肉柱，而是贴上侯三绑腿上的蚂蝗。其实侯三脚上穿着半高腰的英制军靴，腿上还用旧军装厚厚的打着绑腿，那些蚂蝗根本就贴不到他的肉。可即便是如此，看见那些蠕动着的蚂蝗，紧跟着侯三的赵亮也还是忍不住的一阵阵犯恶心。
“要我说，咱们就不该这么走了，多好的一个机会。咱们就该埋伏起来，等着其他的鬼子兵回来的时候，再趁机打他们一下，说不定咱们还能缴获个小炮啥的，咱们长官不是说就缺那东西嘛，多好的机会啊。”侯三这会可没心思去管身后的赵亮恶心不恶心，他这会正被喋喋不休的骰子缠着唠叨。
“你闭嘴，一天天的就知道傻着脑袋打那些憨仗，咱们走的时候，长官不是都已经说仔细了嘛。咱们现在就这些人，要是回来的鬼子兵多了，你咋打，难道还要和他们硬拼咋的？”被骰子唠叨的烦了，侯三笑着伸手敲了骰子一记爆栗。“以后打仗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咱们现在是急着回家的，不是上赶着去跟鬼子拼命的。”
不管侯三是不是在教训骰子，他刚才的那番话却总是不错的，他们现在的人的确是太少了，如果来的日本多了，他们就只能逃。在密林里一直被日军的小股部队追着打的其他**士兵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人数比他们多的**溃兵都没有丝毫回身再战的勇气，就唐城他们这点人手还不够给日军塞牙的。
离开尾实小队的营地之后，唐城他们玩命似地在密林里走了一早上，直到中午时分，一刻不停的唐城他们这才停下稍事休息。由于人数太少，很多缴获的战利品都被丢在了尾实小队的营地里，丢给了可能会后续出现的日军。唐城不是不想带着那些战利品一块走，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带，在湿热的密林行进，会消耗太多大家的体力，再说唐城他们现在也不是缺衣少吃，到是犯不上为了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把自己拖入绝境。
唐城他们走了一早上的茂密丛林里，除了蚂蝗和湿滑的泥泞，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他们这队急于回家的人。位置稍稍靠前的唐城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抹了把嘴角的水渍，把水壶重新别回腰间。前出担任尖兵的岩龙兄弟俩已经出发搜索，在这样的丛林里，也只有他们这样世代居住在滇边丛林里的彝族汉子才会如鱼得水般自在。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鸟鸣，唐城翻身站起拎枪在手并对侯三他们举手示意要大家戒备，那阵鸟鸣是派出的岩龙兄弟发出的，他们一定是在前面发现了日军或是什么别的。侯三她们也随即散开来三三两两的趴在树丛里，这会谁也顾不上泥水里那些蚂蝗了，这是今天第一次听见斥候的警报，大家都很紧张。
唐城也已经闪身藏在一窝灌木丛中，手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花机关冲锋枪，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擅长近身战的唐城志知道，临战时，士兵之间的配合是多么的重要。一旦开仗，所有计划好的事情都还要两说。慢慢向前挪动的侯三半蹲在唐城对面，也在努力的看着前方。可是在这种密林里，根本就看不见多远。侯三等了一阵，不由的心急开了，对着唐城打了个手势，他慢慢的起身站起就准备摸上去。
唐城想拦没拦住，忌嘴啊侯三已经起身前移的时候，前方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人头探了出来，唐城仔细一看，是岩虎。抬头出来的岩虎抬手朝着唐城这边晃了晃，示意没事了。“没事了，起来吧”唐城终于暗自送了一口气起身站起，招呼着隐蔽戒备的其他人。岩虎窜出灌木丛疾步跑了回来，还没有等大家开口询问，岩虎就一个劲的比划着。
“前面，有很多死人”唐城他们都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人了，谁还没有见过死人。但是岩虎的语气却让大家感觉到不太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岩虎是个嘴笨的，自己说不清楚，就伸手拖了唐城往前面走，唐城甩不开岩虎的拖拽，见其他人也跟着自己过来了，只好先叮嘱侯三他们小心行事。
过了那些灌木，地上仍旧是泥泞不堪的，唐城他们跟着岩虎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灌木丛边上行进。因为只有那里的灌木根系发达，枝叶和泥水、树叶混在一起，相对起满地的泥水，显然要好走很多。茂密的灌木丛也是很好的隐蔽物，有突发情况是，至少能有效的做伪装防护。绕过几颗高大的老树和一片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茂盛的长草被雨水洗过之后，颜色极其的绿，让人看了很是赏心悦目。
唐城他们进了那片空地，刚才没有出现的岩龙正鼻涕眼泪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顺着岩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两个女兵一下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只见一堆尸体很突兀的出现在绿色的地毯中，尸体上破破烂烂的远征军军装和中正式步枪，证明了这些尸体都是些远征军的**士兵。岩龙指着尸体，呜咽着低声说道“起初看到这里有刺刀的反光，我还以为有埋伏，后来才发现，都是些尸体”
唐城叹了口气，脸色发苦的低声说道“都是为国而死的志士，埋了吧，不能带着他们回去，但至少不要让他们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说完，唐城摘下头上的钢盔，朝这些尸体们深深的鞠了一躬，侯三等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的跟着鞠躬。信奉神灵的岩龙兄弟俩甚至还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用力的磕了几个头。
唐城还想靠近了看看那些尸体，可没等他凑近了便不得不伸手捂了自己的口鼻，唐城也纳闷了，远征军被日军追击不过就是这些天的事情，怎么这些尸体会已经烂成了这样。岩龙是个山里精，见唐城伸手捂了口鼻，便低声解释道，“林子里太湿闷了，只要活物死在林子里，出不来两天就会发臭烂掉，这些尸首就是这样。”
折腾了一番，唐城他们终于在泥水里挖了一个大坑，安葬了这些死去的远征军十年。把大家集中到一块，唐城带着他们集体给入土的远征军士兵的尸体三鞠躬。唐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侯三挥了挥手，“大家的体力都快没有了，再这样走下去，就要有人掉队了。这里还不错，我看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等大家都缓过劲了，再赶路也不迟。”
密林里不止有蚂蝗，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虫和毒物，这块埋葬了远征军士兵尸骨的空地看着的确是比刚才的灌木丛要好了很多。侯三对岩龙兄弟点点头，后者会议的拎着步枪向远处的树丛奔去，休息时必须有斥候，这是唐城他们南下的时候就已经养成的习惯。
透过树冠看着头顶的天空，唐城心里更加怀念远在昆明的刘石头，当然还有古灵精怪的黄朵朵。虽说自己现在也被日军逼的不得不钻进林子，不过比起那些死在密支那和孟供的兄弟们，自己算幸运的了，至少自己现在离家比他们要近了许多。就在唐城仰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侯三却悄悄的捅了他一下，顺着侯三的视线看过去，唐城原本以为出现的人影是岩龙兄弟，可对方那熟悉的土黄色上衣却暴露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是日军”唐城猛的瞪大了眼睛，突兀出现的十几个日本兵像幽灵一样，缓慢而诡异的朝着唐城他们的方向摸了过来，可前出搜索的岩龙兄弟却始终不见踪影。这是一队日军的斥候，有十几个人，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楚他们的脸了，趴伏着的唐城甚至觉得自己能闻见这些日军斥候们身上的汗酸味。唐城他们现在已经没法避开这些日军斥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一场，给位置靠后的谭飞和蛮牛打了手势，唐城把手中的花机关冲锋枪端了起来。
这些日军的斥候显然并不知道前面有十几个已经做好开火准备的**，如果他们知道这伙正等着他们的**手里，还有两挺轻机枪和两支花机关冲锋枪的话，就是打死他们也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拥有如此强度火力配置的**溃兵可不是他们这些斥候所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