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观战
看过了战场上的惨状,唐城扭头向173师那边的阵地看去,173师的阵地上完全一片寂静,除了一些还未燃尽的灌木升起袅袅青烟,唐城的视线里完全看不到173师士兵的存在。难道173师是撤退了?在南京经历过被当做炮灰的事情,唐城已经学着和刘山羊一样对自己的友军时时警惕着,不想在被人当成炮灰的唐城第一个反应就是173师的部队已经趁夜撤走了。
“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等唐城去找刘山羊,从县城里出来送饭的老许就带来了刘山羊的命令。“你是说让我们回城?那阵地怎么办?日军怎么办?”吞嚼着大饼的唐城显然没有领会刘山羊的这道命令,一连串的发问让老许这个传令兵无法回答。
“现在就回城,还能用的武器和弹药都带走。”不再理会唐城,带来人帮忙的老许代替唐城下达了命令。顺着长长的交通壕向后撤离的唐城离着城门还有百米,终于和撤出阵地的刘山羊遇上了,望着刘山羊腰间缠绕着的纱布和他身后的那20几个守备团士兵,已经话到嘴边的唐城没能把话说出口。
“什么都别问,回军营。”唐城发现本该出现在城外主阵地坚守的173师早已经回了城,只是刘山羊没有给唐城发问的时间和机会,连声的催着唐城回军营。守备团出城的时候是800人,现在被刘山羊从城外带回来的只有不到百人,浑身硝烟味的士兵们脸上满是疲惫,两天两夜的战斗已经消耗干净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体力和精神。
唐城浑浑噩噩的被老许腿上马车,又浑浑噩噩的跟着刘山羊回了守备团的军营,“石头,跟着你老许叔去准备东西,我们随后过去。”把跟着自己的刘石头派去找老许,刘山羊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唐城两个人。“军营靠着西边的院子里有一条地道,直接通到城外,咱们一会走地道出城,173师的一个营昨天夜里就已经走地道出城了。”
刘山羊的话令唐城瞬间呆傻,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刘山羊在说胡话,守备团的军营离着城墙可是不近,刘山羊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条地道来的?“你们剿匪的时候,老子可是没闲着,那地道是老子亲自带着人挖了大半个月才弄好的。本来是想着如果被日军突然围了城,咱们也好有个逃命的机会,没想到现在被拿来偷袭小鬼子的后路。”
听了刘山羊的解释,唐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带着1连剿匪那会,军营里会突然加盖营房和院墙,原来是为了处理那些从地道里挖掘出来的泥土所做的障眼法。唐城自然还有问题要问,却被刘山羊催促着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刘山羊的架势,走地道离开县城就不打算再回来了。日军势大难敌,刘山羊当然不会跟着173师死守蒙城,留下就是个死,离开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心思活泛的刘山羊当然会选择离开。
唐城不想再做逃兵,可他明白刘山羊的意思的用意,再说他现在也只能听从刘山羊的安排,因为受伤的九斤还等在北山上。刘山羊亲自带人掘挖的地道在军营的后院,唐城带着收拾好的东西跟着刘石头进到后院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那个整日里窝在图书室里的怪老头。“小子,要离开了吗?走了也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有机会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怪老头把一本线装书递给唐城,然后背着手施施然离开,老头子的离开就像他出现时一样突然,整个过程没有留给唐城说话的时间。“指点咱们挖地道的就是他,这里原本是他家的祖产,那条地道也是他家祖上挖出来的,我只是带着人把地道挖的宽一些。”拎着花机关赶来的刘山羊为唐城解开了谜底,让唐城对这个怪老头更加的好奇起来。
“这老头祖上是皇帝家的翰林,据说是得罪了人才回到老家蒙城,几代人都居住在这里,到了他的父亲辈上家道中落,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看守祖坟。”见唐城一直盯着那老头子的背影看,刘山羊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要不是这个该死的时代,这样的人应该是个有大能耐的才是。”
刘山羊的守备团已经被完全打残,跟回来的几十个士兵里只有十几个人愿意跟着刘山羊走地道出城,剩下的人都被刘山羊安排去了城门协防。“别管他们了,他们的家和亲人都在蒙城,你想带着他们一起走,根本不可能,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走在混暗的地道里,刘山羊说话的声音带着回音,让走在他身前的唐城听的很是费劲。
曲曲折折的地道好像完全没有尽头,唐城不知道当时刘山羊带着人到底挖出多少泥土,但他不得不暗叹那老头子的祖上太有本事了,居然能弄出这么长的一条地道作为家族的后路。狭长的地道花去了唐城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等他们从城外的出口钻出去的时候,城门那边已经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看来日军已经发现城外与他们对峙的守军全都后撤进城了。
“刘团长,我们营长让我在这里接应你们守备团。”一个头上带着草圈的173师师长从藏身到地方钻了出来,看他的样子,应该在哪土洞里等了很长的时间。在那173师的士兵说是接应守备团的时候,唐城下意识的回身向跟随刘山羊钻出地道的士兵们看过去,800人的守备团现在就只剩下他们这20几个出城继续战斗,这前后的差异也太大了。
173师提前从阵地上撤回城的这个营一直隐藏在城外阵地的侧翼,昨夜唐城的阵地和日军拼死相搏的时候,正是他们出城的时候,枪弹横飞的战场已经吸引了日军全部的注意力,173师出城的这个营才得以不动声色的顺利潜伏在阵地侧翼。“刘团长,日军已经开始攻城,副师长要我们等他的信号才能出击,只是我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找到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
听了173师那个营长的话,刘山羊不住的在心里烦着白眼,这小子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手下这些人去帮着他们搜索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吧。已经把守备团的800人几乎全都扔在了和日军交战的战场上,刘山羊不可能再把身边这20几个再拉去寻死,所以刘山羊只能装着听不出那营长话中的意思。
唐城并没有加入到刘山羊他们的交谈中,而是趴伏在藏身的地洞边沿用望远镜看着日军攻城的战况。同样经历了两天两夜防守战的173师一看就是在城外隐藏了实力的,此时是他们在独自迎战攻城的日军,此时的173师这才拿出了真本事,日军和173师隔着城墙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随着双方炮兵的加入,战事越发的激烈起来。
“营长,城头上摇旗子了。”在城头上摇旗子是周元和这个营长视线约好的信号,只要城外隐蔽的部队看到城头上摇旗子了,就表示周元已经下达了城外部队随时攻击的命令。“杨营长,你只管冲就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守备团。”不等那姓杨的营长说话,刘山羊就先开了口。
400多名头上带着草圈的173师士兵顺着坡地隐蔽前行,他们每个人都配发了100发步枪弹和4颗手榴弹,四挺轻机枪被杨营长布置在了两翼压住阵脚。“杀”只有简单的一个字,400名休息了一夜的生力军顺着坡地杀出,直奔日军的后侧冲了过去。他们选择的目标不是日军的侧翼也不是他们的进攻部队,而是正占据了城外战壕埋锅造饭的日军辎重部队。
周元的计划就是趁日军攻城之际,派出自己的生力军占领被日军夺取的战壕前后夹击日军攻城部队,这次进攻蒙城的日军总兵力也就是一个大队1000余人,哪怕是和日军一个换一个的死拼,周元也觉得是划算的。“杀”冲下坡地的400名173师士兵冲入已经丢失的阵地里左突右冲,日军被突然杀出的敌军闹了个措手不及,被一顿手榴弹打蒙了头的日军出现了最初的溃散,不过在随后出现的军官指挥下,正占据了一段战壕和他们的敌人形成对峙。
“开炮”城头上观战的周元显然是看到了城外阵地旧址上出现的溃乱,立马下令自己的炮兵开火轰击正在攻城的日军,试图对日军造成连续的骚乱,已达到自己试图前后夹击日军的目的。“走,快走,去北山,再晚了就谁也走不了。”停留在坡地上观战的刘山羊突然拉起地洞里的唐城撒腿就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唐城顺着刘山羊的视线望过去,两辆日军坦克赫然出现在战场的一角,在那两辆日军坦克的后面是乌泱泱一大片的土黄色。
第一百零四章 无奈的战局
“轰”“轰”出现在唐城视线里的那两辆日军坦克喷吐出两团白烟,随即在城门上就腾起了大团烟雾和火团,“板载,板载,板载”日军发出的三声大喝随着坦克的参战震耳欲聋.随着连片的爆炸声传来,日军打出的炸弹开始落在阵地上了,大地开始震慄,空气里开始弥漫硝烟的味道,冲下坡地的173师那一整个营的士兵都被笼罩在烟雾之中。
南京?光华门?远远望着日军的那两辆坦克,唐城似乎又回到了当日在光华门外炸毁日军坦克的时候,又回到了不知道那个下一刻生死的被炮火包围着的时刻中。173师的士兵在刺鼻的硝烟味怒吼着,带着耳朵里充斥的嗡嗡声中杀了回去,回到了一天前他们曾经拼杀过的战壕中去,他们要把占据了阵地的日本兵赶出去。
“轰隆!轰……”又是一串剧烈的爆炸,烈焰翻卷着从烟雾中腾起,把十几个喊叫着的173师士兵燃成火人。“趴下趴下,在地上打滚”有经验的老兵率先行动起来,用自己的军装拍打着火人身上的火焰,袍泽的情谊、求生的本能,战火中练出来的经验在此时显现出来,这些脱下军装的老兵已经无视了飞旋在空气中的弹片,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些身上着了火的袍泽。
“轰”那些忙着灭火的老兵和火人们倒在烟雾中,烟雾弥漫的战场上开始弥散着一股肉香味,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那股味道来自什么地方。“杀”还活着的173师士兵已经疯狂了,他们根本不顾及日军士兵手中的刺刀和飞旋的弹片,即便被灼人的空气灼伤了他们的皮肤,他们任然按照命令继续冲锋。…
被杨营长布置在两翼的机枪充分发挥了作用,在他们的袍泽被日军炮火吞没的同时,两翼的机枪给予阵地上的日军极大的杀伤。瞬息万变的战局令坡地上观战的唐城很是紧张,刘山羊现在做的是两手准备,173师打胜了,他会带着剩下这些守备团的重新返回县城,可要是173师不敌日军,刘山羊立马就会带着这些人直奔北山,只有唐城是真真切切的盼着173师的部队能击退日军。
坡地上的唐城用望远镜平着扫看过去,收进眼底的是战场上星罗棋布躺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这种死伤遍地弃尸盈野的凄惨景况在以往只属于**的亡命冲锋,而现在这些尸体中有半数都是土黄色的身影。打的好!唐城在心里雀跃着,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但也要死得其所,能拼掉和自己伤亡率一样多的日军,说明周元调出城的这支部队战斗力不错。
唐城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日军尸体数量,至少有超过150具日本兵的尸体被他收归眼底。天啊,从杨营长指挥他的部队冲下坡地开始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十几分钟,他们击杀的日军数量居然已经超过150人,那可是日军两支小队的编制。唐城等不及要把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给身边的刘山羊,扭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刘山羊担忧的眼神,那眼神中不只是担忧,唐城甚至还看到了惋惜和悲色。
“蒙城守不住了”从眼角瞟到唐城正看向自己,刘山羊给了唐城一个极度震撼的答案。“和咱们打了两天的日军根本不是他们的主战部队,我看着倒像是他们的辎重后勤部队,坦克后面的那些才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只要杨营长他们被日军吃掉,173师这个团的伤亡率就会超过五成,面对还是生力军的日军主力部队进攻,周元是一定顶不住。”
见唐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刘山羊指着日军坦克后面列队站立的日军沉声说道,“身为指挥官,一定不要把自己当成是战场上正在交战的士兵,要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旁观者,只有旁观者才是最清醒的。在看到敌人被打得很惨的场合要迅速把视线移开,要留意自己的阵地哪里表现不好、哪里有危机,想着着要不要增援;要密切注意敌人兵力的调动和敌军的动向。”
“你看站在坦克后面的那些日本兵,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出现过慌乱没有?没有带队军官的命令,他们就那么站着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在日军中只有纪律严明的主力部队才有这样的军纪。从昨天开始,和我们对战的日军在兵力部署和进攻节奏上就连连出错,如果是换做日军的主战部队,恐怕我们连第一天都守不过去,那里还会任由我们从容不迫的撤回城里去。”
唐城根本没有想到刘山羊所说的这些疑点,这会听刘山羊提及起来,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连续两天和他们对战的日军至少有过千人,这样数量的日军部队居然在装备了炮队的情况下还拿不下守备团坚守的阵地,此时的唐城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但他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相信和他们对战了两天的日军只是些辎重部队。
“辎重兵也是日本兵,和他们交手不算咱们掉价,咱们的守备团在**中怕是连三流也算不上,能顶着他们两天不退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还想着老子带着那些乡下泥腿子能把这些日军赶出蒙城地界?”刘山羊故作轻松的瞪圆了眼睛看向唐城,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不甘。
和刘山羊预料的一样,在唐城和刘山羊交谈的这会,杨营长指挥的那一营士兵已经被蜂拥而至的日军围在破败的阵地上,日军放弃了和杨营长手下的士兵短兵相接,而是选择了拉开距离用娴熟的枪法逐个清理阵地上的173师士兵。日军的两轮炮击已经让杨营长手下的士兵伤亡惨重,再加上他们击杀两个小队日军时付出的伤亡,杨营长手下这一营士兵的伤亡实际已经超过半数。
端着望远镜的唐城紧紧咬着嘴唇,下嘴唇都已经被他要出血来了,可唐城自己却不知道。“老子知道你小子在琢磨什么,你要是觉得能靠咱们还剩下的这20几个人就能干掉日军的坦克,还顺带手的把这些日军击退,那老子也不拦着你小子。可要是你做不到,老子就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念头,老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刘山羊狠狠赏了唐城一记爆栗,算是给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小子一个提醒。
和面对面与鬼子血拼不同,唐城在望远镜里观看战场完全是另一幅景象,布满枪声的战场上,“哒哒哒”的机枪射击声甚是显眼。唐城的望远镜里经常会出现三三两两正在快速移动的173师士兵中有人中弹,在机枪子弹的强大冲击力打击下,中弹的人会忽然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很是怪异的扭动着身体然后用很不自然的姿势倒下。
侥幸没有中弹的士兵如果停下来救援自己的同伴,那他很可能就是下一个中弹者,日军士兵还使用掷弹筒向聚集在一起的173师士兵进行轰击。在望远镜中看到那些爆炸仅仅只是泛起一小朵很快就会散去的灰黑色烟雾,爆炸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也就是和过节时听到的爆竹差不多,可战场上每一次响起爆炸声都会让观战的唐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在唐城担忧的目光中,日军的坦克在于开始前移,并继续用炮火轰击城门。唐城有些庆幸日军坦克的目标不是冲下坡地的那一营173师的士兵,但他的这种庆幸就只维持了不到几秒钟便灰飞烟灭,因为天空就传来尖锐的撕裂声——鬼子的炮群开火了。日军主战部队置身事外,任由173师的部队和自己的辎重部队混战,也许日军这样是为了看清楚对手的实力,但他们现在不想等了,他们终于亮出爪牙出手了。
天空中是好像不会停歇的炮弹不断飞过,远处的阵地上不断出现连片的爆炸,伴随爆炸升起的黑烟烈焰扬尘升腾到半空,把远处的天边完全覆盖。趴伏在坡地地洞里的唐城他们都有一种被巨大的眩晕感。“完了,蒙城完了,173师的部队也完了。”唐城身上脸上的冷汗哗哗直流,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心里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这里是生死相搏的战场,不是罗伯特从小给唐城讲的那些童话故事,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奇迹出现,所以173师部队的落败已成定局,刘山羊刚才的判断一点没错。如果现在是173师的部队占据了战场的主导权,那唐城一定会奉承刘山羊比之诸葛亮丝毫不差,可现在的这个结果却令的唐城非常讨厌刘山羊给出的判断,他甚至有些不想搭理刘山羊。
“走了,我们去北山找九斤。”刘山羊的话让唐城怒目而视,他知道刘山羊是对的,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刘山羊这般的冷血,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和173师的部队在并肩战斗,现在却形同陌路。“老许,带他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耍小孩子气性,难道想拖着这些人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战伤
“我们先向东走,绕开了小鬼子再向北走。”日军正在城下和周元指挥的部队激战,刘山羊他们不可能走大道去北山。向西是第五战区本打算在蒙城修建的机场,日军一定也派了部队去偷袭机场,所以刘山羊现在能选择的方向只有向东走。慢慢退出那块坡地,被老许抓住手臂的唐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支驳壳枪被挎在了刘石头的身上,被刘山羊扔给自己的只是一把刺刀。
“别看着老子,老子这是为你好,省的你小子自己个拎着驳壳枪去找小鬼子拼命。”装着谢波那本笔记的挂包被还给了唐城,挎包里还有唐城积攒下来的两根金条和一些大洋。最多时候拥有过两长两短四支枪的唐城终于落魄到了只有一把刺刀的地步,这样的唐城让刘山羊看着放心不少,至少唐城不会傻到只拎着刺刀去找小鬼子的麻烦。
绕过坡地后面的灌木丛,出现在刘山羊视线里的是大片的野地,这片野地是关键,只要越过这片野地,他们就能钻进杂木林子里。“去两个腿脚快的探路,进了林子就摇旗。”从身边的人里随便指了两个倒霉蛋,刘山羊从刘石头后腰上把信号旗扯出来扔给他们。信号旗是唐城的战利品。是九斤从南京城里带出来打算改做裤衩的,现在却成了刘石头的玩具。
总是要有去探路的排头兵存在,只要够警醒,排头兵也不一定就意味着必死无疑。被刘山羊从人堆里指着的两个倒霉蛋接过信号旗,拎着各自的步枪向野地那头的林地奔去,如果他们只是直线横穿这块野地,也许只需不过一两分钟,足够的警醒加上必要的运气,足以令他们活着进入那片林地里。
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2分钟过去,在野地里走走停停的两个倒霉蛋遭遇到达了林地的边缘,东张西望一番,再三确认之后,两人中的一个端着步枪进了林子,剩下的那个则朝着刘山羊他们这边大力的挥动着手中的信号旗。“走”刘山羊第一个起身朝着林地奔了过去,刘石头他们紧随其后,只有拎着大包小包的老许和唐城跑在最后面,老许的包袱里装着积攒下来的钱财和一些吃食,说什么也是不能丢掉的。
“轰”离着林地还有十几米远,野地里狂奔的刘山羊等人就听见林地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爆炸,随即一团烟雾从林子里翻卷着腾起。林子里突然响起的爆炸令刘山羊呆住了,紧跟着他的刘石头他们也呆住了,只有跟在最后面的唐城一把拉着老许趴伏在了野地里。“啪”同样愣住的还有那个犹自在林地便挥舞信号旗的家伙,一声清脆的枪响,挥舞信号旗的倒霉蛋应声倒地。
“隐蔽”刘山羊的这一声喊刚刚出口,就见空寂无人的林地边缘突然冒出一道火舌,站在最前面的刘山羊一个回身把身后的刘石头扑倒在地,可从刘山羊背上冒出的那几团血雾却被唐城看的异常清楚。“手榴弹,扔手榴弹。”贴着地皮连滚带爬的唐城一边大声喊叫着扔手榴弹,一边快速的向刘山羊倒地的地方爬去。
被刘山羊及时扑倒的刘石头毫发无伤,扑倒他的刘山羊却被林子里打出来的机枪子弹给伤着了,一共有三发子弹击中了刘山羊,两颗击中了他的后背,另一发在刘山羊的左腰犁出一道血槽。“把他翻过来,找枪眼,看看正面有没有枪眼。”轰隆作响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顾不上那许多的唐城和刘石头两人合力把中弹扑倒的刘山羊给翻了过来。
唐城救治伤员的手段还是从田奎那里学来的,虽说不是很精通,但他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救治手段。先找到枪眼,是为了确认击中刘山羊的子弹是否还留在体内,如果子弹只是穿体而过,刘山羊的伤势还算侥幸,可如果子弹那还留在刘山羊体内,那他的伤势可就难说了。
刘山羊背部的枪眼有两个,可唐城只在刘山羊的前胸找到了一个弹孔,这也就是说还有一颗子弹留在了刘山羊的身体里。“抬走他,不能留在这里,要不然咱们全都要死在这里。”简单的用田奎自制的急救包给刘山羊止了血,唐城把面如金纸的刘山羊交给老许照顾,自己却从刘石头身上摘下属于自己的那两支驳壳枪和两颗手榴弹。
“你们看着他,给他止血,我去干掉林子里的机枪,你们看到我的信号了,就赶紧带着他进林子。”看到刘山羊的背上溅出血雾的那一刻,唐城本以为自己会像老许他们那样慌乱不堪,谁承想看到刘山羊背上的抢眼的那一刻,唐城却奇迹般的冷静下来,而且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冷静。
挣开老许拉扯自己的手臂,趁着身边的士兵刚刚投掷出一颗手榴弹,拎着驳壳枪的唐城箭一般的起身前冲,在野地里飞快的跑动着。在失去罗伯特这个唯一的亲人之后,唐城本以为自己就会一直这样一个人活下去,不会再有朋友也不会再有亲人,刘山羊的出现算是彻底改变了唐城的生活轨迹。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穿上军装当上军官的一天,虽然刘山羊粗俗,虽然刘山羊爱说脏话爱骂人,可是和刘山羊相处的这大半年里,唐城实际已经把刘山羊当成是了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亲眼看着刘山羊倒在自己面前,这是唐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轰”手榴弹在林地边缘爆开,烟雾腾起的瞬间,快速前奔的唐城明显看到了一抹土黄色出现在林地里。是日本兵,这里也有日本兵,难道是日军已经彻底把县城给围起来了?唐城在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但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减慢,依旧朝着喷吐出那道枪火的位置奔跑着。“哒哒哒哒哒哒”窜出林地的枪火擦着唐城的身侧掠过,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唐城不得不从腰带上抽出一颗已经拧开了后盖的手榴弹奋力投了出去。
刘山羊中弹的地方离着林地本就只有十几米远,加之唐城的奔跑让他距离林子还剩不到十米的距离,被唐城奋力投出的手榴弹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进了林子里。“轰”爆开的手榴弹旋起大团的烟雾,唐城知道在林子里投掷手榴弹能够造成的杀伤力并不理想,可他需要手榴弹爆炸后的烟雾为自己提供掩护,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接近日军的那挺机枪。
“唔”奔跑中的唐城闷哼一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脖颈飞过,虽然没有被子弹擦伤,可是子弹飞过脖颈时带来的热烫还是让唐城忍不住闷哼了出来。“刷”剩下的一颗手榴弹也被唐城大力的投出,投出手榴弹的下一刻,奔跑到令自己的肺都快要炸开的唐城终于摸到了林地的边缘。手中攥着信号旗的倒霉蛋早已经死透了,那颗击中他的子弹让倒霉蛋的脑袋碎的像个熟透了的西瓜,浓稠的血腥味让唐城嗓子发痒想要呕吐。
“轰”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几声枪响,子弹飞在空气中的嗖嗖声让唐城汗毛倒竖,根本不够时间反应的唐城被一颗飞来的子弹击中倒下,从弹孔中喷溅出的血箭瞬间就把他的前胸染红了一块。“哒哒哒哒哒哒”从身后传来的枪声让中弹倒地的唐城努力扭过头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景象令受伤的唐城不知该说什么好,从不摸枪的老许居然端着刘山羊掉落的花机关朝着自己这边边打边跑,看那架势是要来给自己援手的。
“趴下,趴下”在唐城的喊叫声中,又一串子弹窜出林子,没有一点战场经验的老许当即中弹倒地。“你这个傻蛋,你那不是在打仗,根本就是来送死的。”胸前弹孔犹自在流血的唐城匍匐着向林子爬去,不解决掉那挺机枪,被困在野地里的刘山羊就可能会死在这里,当然还有刚刚中枪倒地生死不知的老许和前胸中弹的自己。
攥着一颗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摘下来的手榴弹,匍匐在地上的唐城使出了全身的气力终于进了林子,哒哒作响一直没有停火的机枪很好找寻,进了林子的唐城只凭枪声便已经锁定了那挺机枪的位置。趴伏在林子里的唐城透过几株灌木偷偷看过去,一直没有停火的机枪边趴伏着三个日本兵,另外还有4个日本兵分散在机枪的两侧,他们在和趴伏在野地里的刘石头他对射。
稍稍停顿了一下,忍着伤痛的唐城用急救包给自己止了血,然后把手榴弹插在腰间,这才拎着自己的两支驳壳枪猫腰向林地深处移动着。唐城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十分严重,他只知道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已经快让他晕倒在林子里,可为了刘山羊和老许他们,唐城要坚持着迂回到那些日本兵身后的位置才能出手,只有那样,他才有出手的把握。
第一百零六章 终战
县城那边的炮火突然停了,穿行在林子里的唐城也停住了脚步侧耳听着前方的动静,虽然唐城已经包扎了胸口的伤口,但渗出纱布的血还是顺着他的军装滴滴沥沥的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线。还好,林子里的日军并未停止射击,日本兵还在和野地里的刘石头他们对射,枪声有所稀疏,但那挺被唐城密切注意着的日军机枪却还在轰鸣着。
唐城轻轻地绕过一簇灌木丛,一边注目观测着自己和前方那几个日本兵之间的距离,一边到处张望,寻找掩护地形。这时候的唐城开始有点紧张了,离着那几个日本兵越近两下相距已不过十来米,他的心跳就越是加剧,。好在此刻他虽然心里慌,但还记得刘山羊平日里教授给他的应对方法,于是迅速向着旁边的一棵矮树低猫腰潜行过去。
唐城找寻的那颗矮树旁边有一丛灌木和草,可以为唐城提供隐身之所,他想要以之为依托掩护,等会打起来的话,不至于直接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覆盖杀伤下。从伤口纱布上渗出来的血越来越多,已经把唐城军装的前衬侵透了一大块,可唐城这时候哪能顾得了许多,到了那矮树后面,他迅速藏好身子,将手中的驳壳枪平端,把枪口对准了那几个日本兵。
看着那几个正和刘石头他们对射的日本兵,唐城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两支驳壳枪置于连发状态。他知道身边这棵矮树和灌木草丛能够为自己提供一定的掩护,可他现在还不能开枪,前方的7名日本兵并不一起,那挺机枪边有3个日本兵,剩下的4个日本兵分别在机枪的两侧,如果唐城不能一次解决掉全部7名日本兵,那他就会被其他的日本兵发现并击杀在林子里。
这是该拿命进行拼斗的时候了,唐城目视前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但他实在没有出手的把握。这7个日本兵散得太开,真要打起来的话,唐城没有把握一下子全干掉他们7个。一旦驳火,自己就会遭致对方幸存士兵的还击,现在他可还不想这样死掉。看着前方的7个日本兵,唐城深呼吸了两口气,好让自己的紧张平静下来,可是这不管用,仍然心跳得厉害。
近身厮杀是不可能避免的了,因为刘石头那边的枪声已经明显弱了下来,如果他再不出手,刘石头他们可能一个都活不了。再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和恐惧,唐城迅速取下别在腰间的那枚手榴弹,然后轻轻拧开盖抖出拉环。
或许是出于潜意识,唐城在脑海里紧张的较量着,是先扔手榴弹呢还是先开枪?他想要先开枪射杀日军那挺机枪边的3个日本兵,可那样或许会提前暴露自己的位置,只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射杀其他的日本兵,自己就会招致了敌人的射杀。应该先扔手榴弹,先用手榴弹干掉其中一伙日军,然后再用驳壳枪的连发先声夺人干掉剩下的两伙日本兵,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得手的把握。
远处县城的枪声仍然在激烈的响着,唐城突发奇想要是自己身边突然响起枪声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林子里的日本兵一定会被引开去,而自己则安全多了。偏偏就在这时,唐城的手指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紧张造成的痉挛,竟然动不了,这可要命了,这会儿他是真正地紧张了,急得一身汗的唐城用还能屈伸的左手拼命揉搓着右手,连续揉搓了好几下,不能屈伸的右手才渐渐有了知觉。
右手恢复知觉的那一刻,唐城奋力把那颗已经拉开环的手榴弹扔了出去,手榴弹的落点是处于那挺机枪左侧的两个日本兵。“轰”爆炸形成的硝烟随着崩飞的泥土开始弥散开来,被炸断的枪件和血肉模糊的残肢跟着泥土一起腾空而起,然后四下散落着坠下。趁此时机,唐城从那颗矮树后闪出,并扣下了左手中驳壳枪的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已经被唐城调成连发的驳壳枪喷吐出一道火舌。
子弹随着枪声呼啸而去,向着那挺机枪的位置飞去,背对着唐城的三名日本兵首当其冲成了唐城的枪下之鬼,飞射而至的子弹把那三个家伙的后背打成了蜂窝煤一般,从弹孔里喷溅出的血雾让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哒哒哒哒哒哒”唐城左手的驳壳枪打响,右手中的驳壳枪紧跟着也响了,飞出枪膛的子弹射向机枪右侧的那两个日本兵。
唐城本以为自己计划的已经很好了,而且出手也算快,但他没有想到被自己盯上的着7个日本兵中还有反应比自己快的家伙。在唐城投出的手榴弹发生爆炸而后打响左手驳壳枪的时候,趴伏在机枪右侧的两个日本兵已经有所察觉,等唐城扣下右手驳壳枪扳机的时候,那两个日本兵中的一个已经一个翻滚闪身和同伴分开,并把手中顶了火的步枪翻身端起。
枪焰暴露出了唐城的位置,在唐城寻找最后一名日本兵位置的时候,对方手中的步枪却打响了。唐城只觉得嗖的一声,有一颗子弹擦着自己的额头飞过,啾一声响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最后那个日本兵的作战素质很高,反应也快得很,唐城和他几乎是同时展开对射,却被对方车垫击中。想要速战速决的唐城不退反进向前跑动,在那最后一个日本兵拉动枪栓的时候,唐城的驳壳枪对准了他。
扣下扳机干掉这个日本兵就万事大吉,这是唐城此时唯一的想法目标。唐城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简单的会结束了,可没想到这个面对自己枪口的日本兵却突然笑了,而且露出的笑是那种近似于疯狂的狂笑。唐城被对方的表情给弄迷糊了,自己好像还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在面对枪口和死亡的时候,还会有如此的表情吧。
正当唐城想要扣下手中驳壳枪的扳机时,突然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对着他飞了过来,唐城向旁边闪了一下,那东西落地自后滚入身旁草丛里躺着没动静了。唐城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向那草丛里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把唐城惊了个半死,躺在草丛里的赫然是一枚日式手雷,手雷显然是待发状态,因为它正冒着青烟。
“轰”唐城刚来得及扑倒趴伏在地上,草丛里的手雷就响了,也不知是唐城幸运还是最后那个日本兵运气太差,唐城趴伏的地方离着那爆开的手雷只几米远,爆开的手雷却未能伤着唐城。“哒哒哒哒哒哒”对着那日本兵的方向接连打出两串子弹,直到自己左手中的驳壳枪已经空枪挂机了,被手雷爆炸震的头晕脑胀的唐城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
仰面躺着的日本兵早已经被唐城打出的子弹击中了胸口,虽然还能喘着气,可看着却是活不了的。“啪”“啪”“啪”“啪:”不放心的唐城把右手的驳壳枪调成单发状态,然后给这7个日本兵的要害部位逐个补枪,刚才的那番惊险已经令唐城吓的没了半条命,他可不想自己被其中一个还有气未死的家伙给偷偷的打一枪。
干掉了林子里堵截他们的7个日本兵,浑身血迹的唐城却没有气力呼喊野地里的刘石头他们,把所有气力都消耗干净的唐城只能倚在一具日军的尸体上向野地里张望着,等着刘石头他们能察觉出异状派人过来打探情况。过了莫约能有一分钟,野地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唐城一眼就认出那个时隐时现的家伙就是刘石头,这个被刘山羊强行拉进守备团的孤儿十足十的模仿了刘山羊的言行举止,就连跑动时的姿势几乎都一模一样。
探头缩脑的刘石头离着林地边缘几米远突然趴伏下来,然后撅着屁股学着刘山羊平时那样匍匐着向林子爬了过来。“你过来吧,林子里的鬼子兵已经都被我干掉了。”刘石头的缩头缩脑看的唐城心里着急,从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分钟了,这小子居然还在林地边缘的草窝里折腾,真是不知道刘山羊平时是怎么教他的。
等一脸欣喜的刘石头跑进林子里,一直强撑着的唐城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要尽快离开这里,日军能布置了人手埋伏在这片林子里,说不定还会派更多的士兵过来这里。”听着县城那边的炮声继续响起,鼓起气力的唐城对刘石头耳语了几句,叫他带着剩下的守备团士兵护着重伤的刘山羊和自己去北山找九斤。
没有担架,刘石头他们几个还活着的人只能轮流的背负着刘山羊和唐城向北山移动,当着唐城的面中枪的老许已经身死,那只老许从不离身的小包袱此时绑在刘石头的腰间,那里面是老许为守备团攒下的所有家底。山路疾行让唐城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大量失血的唐城开始恍惚了心神,他最后的记忆便是满脸污渍的刘石头正对自己喊着什么,他极力的想要听清刘石头的声音,却突然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伤逝
“不行,这些钱谁也不能动,等唐城醒来再说,谁要是想挑事,先问问这支枪答不答应。”昏迷中的唐城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好听见九斤愤怒的喊叫声。微微张来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色苍白的九斤正带着刘石头和几个同样身上缠着纱布的守备团士兵对峙在一起,双方的手里都端着枪,不同的是那几个守备团士兵手中端的是步枪,而九斤和刘石头手中却拎着机头大张的驳壳枪。
“县城已经被小鬼子给占了去,就你们这几个想要进城,根本就不可能,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先留在这里,唐城已经醒了,先听听他的意思再说。”唐城把头扭向自己的左侧,这才发现土匪出身的黑子就蹲在旁边,他的手里没有拿着枪,但拎着唐城那把拿来玩耍的弩弓。
“你醒了,太好了,我就怕你和团长一样会再也醒不来了。”听到黑子的声音,和那几个守备团士兵对峙的九斤回身看向唐城,看到唐城正对着自己在眨巴眼睛,欣喜若狂的九斤垂下手中的驳壳枪,两步跨到唐城身边来。刚刚恢复清醒的唐城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九斤刚才的话,他只是笑着示意九斤把自己扶着坐起来,见到了九斤和黑子,唐城就已经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北山,他现在急于知道刘山羊的情况如何。
“团长没了”面对唐城的询问,九斤眼圈一红哭了出来。唐城知道九斤是个从不撒谎的家伙,可他不能接受九斤的回答,便把目光转向刘石头身上,这个一直跟着刘山羊的家伙应该知道实情。“团长的伤太重了,咱们赶回北山之后,团长就没了,子弹把他的胸口都打烂了。”嚎啕大哭的刘石头此时才像个孩子,可他的回答同样不被唐城接受,连连摇头的唐城又把视线转向身边的黑子身上。
出现在唐城视线里的所有守备团的人都证实了九斤没有撒谎,可唐城却还是不肯相信刘山羊已经死了。“他怎么能死了呢?怎么会死?你们骗我,你们全都在骗我。”唐城不顾自己胸前的伤口,抓着九斤的前衬厉声喊叫道。“刘叔打过两次上海,打南京的时候被那么多的小鬼子围着都没有事,他怎么会死在蒙城这样的小地方。他自己说过,能杀他的日本人都还没生出来呢,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管唐城怎么摇晃九斤,后者都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跪在地上的刘石头更是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就连黑子这个一度被唐城说成是土匪崽子的家伙都悄悄背转了头。“我就知道你们都是骗我的,刘叔一定是伤的很重,你们这些家伙不想给他治伤对不对?你们不治,我给治,我有田医生做的急救包,我去给刘叔治伤。”胸前流着血的唐城掀开盖在腿上的军毯起身站起,还没等他起脚前行,就一头栽倒再次昏了过去。
唐城再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地洞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九斤和其他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借着地洞土壁上火把的火光,唐城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钢盔和武器一样没少还都在身边。伸手摸了摸胸前,唐城发现自己原先那已经被血侵透了的纱布已经被更换过了,按照田奎教过的方法深憋了一口气,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状的唐城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胸口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战士手中不能没有武器,这是罗伯特和谢波都跟唐城讲过的话,所以能自己坐起来的唐城第一件事,就是从身边抓起一支驳壳枪握在手中。手枪的握把给了唐城莫名的勇气,在这之前消失的气力仿佛突然回到了唐城体内,艰难的卸下弹匣确认里面有子弹之后,重新推上弹匣的唐城拎着那支驳壳枪从地洞里钻了出去。
这里是北山,从地洞里钻出的唐城看着周围熟悉的地形,立马能确定自己此刻就在北山。北山上的地洞挖在土匪被大火烧毁的老巢旧址上,当时指挥挖掘的正是唐城,守备团中最熟悉这里地形的就是唐城。守备团?刘叔?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刘山羊的身影,想起守备团的唐城下一个想起的便是受伤的刘山羊,不知道刘叔现在怎么样了?
先前唐城昏迷未醒的时候,脑子里老是出现九斤的声音,唐城以为那猴子是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九斤告诉唐城,身受重伤的刘山羊被送到北山就断了气。唐城在地洞里醒来并没有看到九斤,他也就理所当然认为那只是个梦,梦里出现的东西都是假的,自小被罗伯特养大的唐城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
摇摇晃晃的找寻了一圈,唐城在离着地洞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堆新土,看那堆新土的形状,唐城的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那堆土怎么看着像是一个坟头。唐城朝着那堆新土走了几步,耳朵里断断续续听到了呜咽声,唐城楞了一下,这里不该有鸟兽出没,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定下心神的唐城仔细辨听了一会,这才终于确认那呜咽声应该是人的哭声,只不过哭泣的人一定是捂了嘴不想自己的哭声被别人听到,所以那哭声才会断断续续。
“刘石头?”等唐城绕过那堆新土之后,跪坐在土堆前的那个小小身影让唐城惊叫了出来。“刘叔受伤了,你不去照顾他,你小子跪在这里做什么?”唐城的出现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刘石头找到了一丝慰藉,可唐城接下来的话却令刘石头骇的毛骨悚然。自己和九斤大哥明明已经把刘山羊的死讯告诉给唐城了,可怎么唐城看着倒像是根本不知道团长已经死了的消息,莫不是唐城被团长死了的消息刺激的傻了吧。
“唐连长,咱们团长已经死了,我们已经告诉给你了,你不记得了吗?你还抓着九斤大哥问了好半天,你怎么都忘记了。”刘石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唐城,他不确定唐连长是不是傻了,不过他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唐城。难道那个不是梦?听了刘石头的话之后呆立在土堆前的唐城两眼发直,难道刘叔真的死了?梦里九斤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真的?
见唐城突然呆立着不说话了,起身站起的刘石头拉着唐城来到土堆正面,指着土堆前那块简陋到了极点的木板说道,“刘团长就埋在这下面,是我们看着下葬的,墓碑是大壮叔用刺刀削出来的,不过我们都不识字,九斤大哥说等你醒了给木板写上字。”好似木偶一样僵直了身体的唐城顺着刘石头的目光看向那块木板,眼中蓄积的泪水止不住的终于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庞滴落在木板上。
在唐城的心目中,刘山羊和罗伯特一样都是指点自己人生之路的良师,唐城每次和刘山羊争论的时候,总是会说是刘山羊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兵痞,殊不知唐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在心底里很是感激刘山羊教会了自己打仗和战场求生的那些本领。如果不是这份感激,也许在守备团撤回蒙城军营之后,唐城根本不会跟着刘山羊走地道撤出县城,也绝不会跟着刘山羊再次去做一个逃兵。
如果说罗伯特是唐城的亲人,是教导唐城做人待事的启蒙老师,那么在唐城的心里,刘山羊就是唐城的另一个亲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土堆和木板,哭不出声的唐城只能跪在坟前默默的流着泪,被自己视为父亲的罗伯特死在了上海,现在,另一个亲人又死在了蒙城,难道老天真的想让自己孤身一人不成?唐城的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视为亲人的人会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这是为什么?
“没有香烛,你就给团长点上几支烟吧,他喜欢抽烟。”不知何时,九斤已经在唐城身后站了好一会,把半包皱皱巴巴的香烟和一盒火柴放在唐城身前,九斤拉着不愿离开的刘石头走了,把这里留给了唐城。这已经是唐城第二次失去自己的亲人,和上次目送罗伯特离开不一样,唐城这次没能见上刘山羊最后一面,但心中的痛却是一样的。
“刘叔,我总也没有当着你的面喊你一声叔叔,你是不是怪我了?”唐城用颤抖的手点了三支烟摆在刘山羊的坟前,然后为自己也点了一支抽着。“我没有喊过你叔叔,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的亲人和家人。不过你这个做叔叔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世上,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的,您放心。”
“叔叔,你先去一步占好地方,我会很快下去陪你们的。”跪在坟前的唐城紧咬了嘴唇给刘山羊叩头行礼,可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流过下颚的眼泪和嘴角流出的血混在一起,让无声哭泣着的唐城看着有些面目狰狞。
第一百零八章 决断(1)
一只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仰面躺在干草上的唐城没有睁眼,但他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虽然他一直想着罗伯特,一直希望这样的思念能把他带进梦乡,但他还是没法办到。更让他伤心的是他发现罗伯特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了,比上一次还厉害;除了罗伯特那身牧师的装束还是那样清晰,罗伯特的面容已经渐渐模糊起来。
唐城越是极力的想要回忆起罗伯特的摸样,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记忆就越是模糊,即使他闭上眼睛躺在这里已经超过三个小时,可还是无法清晰的回忆起罗伯特的面容。手触碰在唐城额头上的时候,唐城没有动,他只是想独自一个人待着,在失去刘山羊之后,唐城不想搭理任何人,就像当初在上海失去罗伯特时一样。
曹小民没有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对那下触碰还有反应的话,“东北佬”一定会很担心——他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在失眠,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离开了弥散着硝烟的战场,离开了那些和日军生死相搏的日子,唐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所有了。被罗伯特抚养长大的唐城原本有很多的追求,有很多的梦想,罗伯特并没有强加给唐城什么,他希望唐城以后的路自己决定。可唐城知道罗伯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律师或是医生,也许是年轻人的叛逆,唐城却偏偏对这两个职业不感兴趣,他只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土财主。
唐城总是幻想着能环游世界,至少要去罗伯特出生的地方去看看,所以他学习英语。后来搬来了上海结识了很多的朋友,唐城又觉得就这样生活也不错,每天能和朋友们大街小巷的玩耍。在上海的时间长了,唐城渐渐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开始变的有些玩世不恭,他甚至就想着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游荡下去,反正罗伯特也不要求他什么。
唐城就想这样悠闲的生活下去,可世事难料,日本人在上海开仗了,罗伯特也死了。为了生下去,想要逃避军统征召的他不得不选择了暂时加入谢波指挥的二连,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却是唐城万万没有想到的。**在上海敗了,唐城跟着二连撤出上海暂时进驻千灯镇,同样还是为了能活下去,唐城在千灯镇接受了谢波和刘山羊的悉心教导,并被谢波正式把他的名字填进二连的名册里。
暂时留在二连的唐城终于厌烦了每天带着团丁把守关卡的生活,他选择了独自离开,不想却在南京与二连重逢,此时已是二连连长的刘山羊把他再次拉进二连。接下来便是永不停歇的作战、就是不断在尸体间穿梭、就是不断的结识新的弟兄然后失去他们的日子。和刘山羊他们不同,自小在罗伯特那里接受西式教育的唐城并不是为了国家而战,他参军的唯一目的就是啥日本人为罗伯特报仇。
刘山羊和二连的人在这样的一场国战中是那么的渺小,但唐城却觉得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在那么多场血战中拼尽了全力,杀死那么多的日本兵。虽然南京依然陷落了,**依然败了,虽然他跟着刘山羊当了逃兵,可他心里不后悔,因为他已经把刘山羊当成是了自己的良师和亲人。可现在呢,刘山羊这个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自己,回想起离开上海之后的点点滴滴,唐城的眼角开始渗出泪水。
以后会怎样,唐城没有仔细想过,不过他杀日本人的心却没有冷下来,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因为他的报仇名单上又多了刘山羊的名字。身上的伤口一直很疼,是那种有节奏地一颤一颤地疼,但是从上海火线撤下来一直到现在,身上有哪一天不在疼,对于痛楚,唐城早就习惯了。回想了这么多,唐城还是没有定下来今后该怎么做,不去想了,走一天算一天好了。
是时候睁开眼睛了,假装昏迷了三个小时,也许九斤和刘石头他们该担心了吧。唐城慢慢的挣开眼睛,装作刚刚苏醒伸手揉着眼睛,这一下忘了身上的伤,他举起手的时候左半边身体忽然抽痛起来,疼的唐城不禁龇着牙轻轻呻吟了起来。微微偏头,出现在视线里的景象却令唐城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一只不知道名字的小鸟正停歇在距离唐城不远的树杈上,一阵微风吹过,有着翠绿羽毛的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叫,让唐城这个听众暂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
“你醒了?”唐城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坐起来,守着他打瞌睡的九斤立刻被惊醒,见唐城终于醒来,九斤依旧憨厚的咧着嘴对着唐城憨笑。刘山羊的阵亡对九斤来说,伤心程度不亚于唐城,而且与之交好的老许也同时阵亡,这个憨厚的汉子要不是被刘山羊断气前要求保护好唐城,也许昏迷躺在这里的就会是两个人。
见唐城终于醒来,面色憔悴的九斤红了眼圈,他也知道一直留在北山会非常的危险,可他只是个庄稼汉,根本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情,现在唐城终于醒来,他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能落地了。那些只是轻伤的守备团士兵一直闹着要九斤把钱分了,然后大家各走各路,173师一个整编团都没能挡住日军攻打县城,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家伙们早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不会再跟着唐城去白白送死。
把唐城扶着坐起来,九斤忙不迭的跟唐城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通,把他们现在的武器弹药和粮食存量说了,把那些家伙闹着要分道扬镳的事情也说了。“扶我起来,我去见识见识这些胆子比天还大的家伙。”九斤头疼的这些事情对唐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现在就只信奉一个原则,枪把子握在谁手里,谁就当家作主说了算。
唐城再次昏迷之后,感觉这里已经不安全的九斤便带着地洞里的伤员们向北山深处转移,他们现在藏身的地方在一道溪水边的空地里,拥有马匹的他们只需多走几趟,便能把所有的伤员和物资全都转移过来。钻出草窝棚的唐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黑子,这个土匪的少当家越发的沉默寡言,即使是对上了唐城那探究的目光,黑子也只是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蒙城一战,被刘山羊收编来的那些土匪也伤亡惨重,黑子身边只坐着三个人,算上黑子自己,从青云寨出来的30几个人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跟黑子点了点头,身体依旧虚弱的唐城慢腾腾的向溪水边走去,九斤所说的那些想要分道扬镳强逼着九斤分钱的家伙们此刻都在那溪水边。
见昏迷不醒的唐城显身,坐在溪水边的那些家伙中有那长眼色的都自动站了起来,毕竟北山关卡一仗中唐城表现出来的悍勇绝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无视的。看到溪水边呼啦啦的站起来十几个人,一直闲坐在地上的黑子也带着他的人走了过来,慢慢环视了一圈溪水边的这些家伙,没有说话的唐城把目光落在那几个还大刺刺盘腿坐着的家伙身上,如果没有猜错,这几个应该就是挑事闹着要分钱的家伙吧。
“咱们团长战死了,县城可能也已经丢了,守备团现在就剩下了咱们这些人。”说出这句话,唐城顿住了话音继续环视了一圈。“我刚才数了一下,守备团还活着的包括我自己,还剩下32个人,按照**的编制能算两个班的兵力吧。”唐城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听的所有人一头雾水,只有九斤和刘石头一脸不善的瞪着溪水边那几个还坐着的家伙。
“咱们守备团原先有800人,现在只剩下了32个人,这说明日军的确难敌。可我们死了袍泽死了自己的弟兄,难道就这么算了?难道就要灰溜溜的弯着腰低下头活着?也许你们可以,但我唐城做不到,除非我也战死了或者小鬼子被彻底赶出中国,否则我唐城活一天就会杀一天鬼子。”唐城自己也知道对这些大老粗说再多的道理也是白搭,可这些话一直藏在他的心里,不说出来,他害怕自己会疯掉。
“说的轻巧,大话谁不会说,最后丢掉小命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苦哈哈。老子还是那句话,那些钱既然是守备团的,那我们这些还能喘气的就应该都有份,把老子那份给老子,这个狗屁的守备团老子是一天都不想待了。”唐城的话音刚落,溪水边坐着的那几个人里面就站起来一个吊着膀子的光头大汉。
九斤下意识的想要挡在唐城身前,却被唐城给推开了,“我知道你,你叫谢老三,是我带着1连攻打二王山的时候俘虏的土匪。”唐城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杀意。当时如果不是看着这个谢老三的枪法还算不错,就他那双三角眼和一身的匪气,唐城也不会把他留下编进自己的1连,没成想最先挑事的就是这个谢老三。
第一百零九章 决断(2)
“不错,老子就是谢老三,姓刘的已经完蛋了,老子可不怕你这个ru臭未干的小子,谅你也没胆子敢把老子怎么样。”张狂的谢老三一起身,那几个跟他一块坐着的家伙也都站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把手指搭在了步枪的扳机护圈里,看他们那架势,是铁了心要跟唐城翻脸。
见对方中有人把手指搭在了扳机护圈里,唐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腰间掏枪,可他的手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便突然伸向了九斤的上衣口袋里。从九斤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和火柴,貌似轻松的唐城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谢老三,你还记得被我抓住之后,你对我说过什么吗?”唐城的话让原本就气势汹汹的谢老三火冒三丈,当日苦苦哀求唐城留自己一命的事情,是谢老三绝对不会提及的。
“妈的,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想下去陪那个姓刘的死鬼了,那老子就送你一程。”和谢老三面对面站立的唐城面色苍白不说,而且胸口的纱布还渗着血迹,对付现在的唐城,有些托大的谢老三觉得自己是手到擒来。大步向前的谢老三伸手抓向唐城的脖颈,想要阻挡的九斤却被唐城伸手挡了下来,就在谢老三的手即将触碰到唐城的时候,唐城右手中的烟头被他大力的弹出。
“啊,我的眼睛。”火红的烟头被唐城弹出,正中谢老三的左眼,疼痛难耐的谢老三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唐城却用空出的右手掏出了自己的驳壳枪。“啪”的一声枪响,刚才还是张狂跋扈的谢老三一头栽倒在唐城脚边,从驳壳枪里抵近射出的子弹在谢老三的大腿上钻出一个窟窿,从谢老三大腿上弹孔中溅出的血箭带着热气喷的到处都是。
一枪放倒谢老三的唐城根本不理会那几个平端了步枪的家伙,只是笑盈盈的蹲低了身形,把手中的驳壳枪顶在了谢老三的脑门上。“你本来只是个必死的土匪,是团长看着你的枪法还算不错,这才留了你一条小命。既然团长留了你一条命,你就该在心里敬着他念着他的好,你不该称呼团长死鬼,他是为国家战死的英雄,是我唐城的叔叔,不该被你这样的小人病垢。”
被唐城用驳壳枪指着脑门的谢老三这会知道怕了,哆哆嗦嗦的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但他眼底里的哀求却是想要唐城放过他。“晚了,你可以骂我,但绝对不该辱没我的叔叔。”说完这句话,唐城扣下了扳机,“啪”的又是一声枪响,谢老三的脑门上多出一个窟窿,从后脑喷溅出的血和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一脸沉静的唐城带着满脸的血点缓缓站起,这一次被他环视到的人不由自主都低下了头,那几个跟着谢老三挑事的家伙早早就把手中的步枪给扔了。“你们中有想要离开的可以走,不过身上的武器和弹药都要留下来,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三块大洋,从此之后,你们和守备团再无关联。”当中击杀了谢老三的唐城没有了平时的那种轻快,即便是面对九斤的时候,唐城也还是一副冷着脸在漠视一切的样子。
“凭什么只给我们三块大洋?守备团已经没了,从城里带出来的这些东西应该平分给我们大家才对,我们也打鬼子了,凭什么剩下的都要归了你?”跟着谢老三挑事的那些家伙本来已经服软了,可唐城说只给他们每个人三块大洋,为了钱财就杀人全家的这几个土匪自然不会乐意唐城做出的决定。
“呵呵,我可没说剩下的都归了我。”阻止了九斤和刘石头的唐城不怒反笑道,“我说了想要离开的人每人给三块大洋,剩下的这些是留着继续打鬼子用的,我们需要的粮食和药品都需要花钱,难不成你以为天上会给我们掉下粮食和药品来?”
听到唐城说还要继续打鬼子,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守备团士兵呼啦啦的都站到了想要离开的那几个人身边,唐城的身边就只剩下九斤、刘石头和黑子他们那几个来自青云寨的土匪。“我就说这小子一定在憋着坏水,一整个守备团加上**的一个团都没能挡住鬼子兵,他还想拉着咱们去送死,弟兄们,咱就是留在这北山做了土匪,也不能跟着他去白白送死。”跟唐城叫嚣的那个家伙喊叫着想要黑子他们几个也站过去他们那边。
见唐城扭头看向自己,黑子笑着露出一嘴的白牙,“我们青云寨死了几十口子,安叔也没了,我要杀鬼子报仇,你要是不愿意带着我们这几个当过土匪的,那我们就单干。”唐城咧嘴一笑,把刘山羊的那支20响快慢机收进腰间的枪套,然后抽出自己的一支驳壳枪递给黑子,这中间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啪”接过驳壳枪的黑子抬手就是一枪,刚才那个跟唐城无礼叫嚣的家伙仰面栽倒,脑门上的弹孔让中弹毙命的他看着像是长了第三只眼。“每个人三块大洋,拿了钱就赶紧滚蛋,别留在这里碍眼。”黑子的话要比唐城来的更直接些,手段也更狠辣,被黑子用驳壳枪指着的那些想要离开的人在刘石头这里领了钱,纷纷放下身上的武器和弹药想要马上离开。
“我知道你是真心想打鬼子的,不过我有些话要先说在头里,省的到时候你会怪我。”等那些想走的家伙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唐城把黑子叫到了僻静之处。“我们要打鬼子,但不是现在,我们身上都带着伤,这样的状态别说去打鬼子,可能连一般的土匪都打不过,所以我准备离开这里,等大家的伤养好了再琢磨打鬼子的事情。”
黑子并没有出现唐城预想中的恼怒,而是看了唐城一眼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了,黑子这才回转身重新看向唐城缓缓说道,“那我不管,只要你打鬼子,我们几个就跟着你。我只管打鬼子,其他的事情都是你琢磨的事情,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就行。”
刘石头和一个叫二娃的被唐城派去跟着那些离开的人,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刘石头和二娃这才姗姗出现,不过不是他们俩个人回到北山的,还带回来了十几个173师被打散的士兵。“你们刘团长也战死了?”捧着大饼埋头大嚼的张展惊愕的抬头看向唐城,后者没有留意张展此时的表情,但唐城已经被张展话中的那个也字勾住了全部的心神。张展在刚才那句话中用到了一个也字,而且是在听说刘山羊战死的消息之后,唐城瞬间就猜到了答案,难道说指挥173师部队作战的周元也出了问题?
“这一仗打的惨啊,不只是你们刘团长战死了,我们周副师长也死了,是被小鬼子的炮弹给炸死的。只一发炮弹,我们周副师长和他身边的两个警卫员就都被轰成了碎片,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留下。”张展一边啃着大饼一边跟唐城讲着日军攻城的战斗经过。通过张展的讲述,唐城在脑海里一点点拼凑着日军攻城的步骤和经过,最后得出的结论令唐城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三天的战斗中,他们的确是让进攻蒙城的日军损失了过千兵力。
“张班长,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们173师已经换防去了其他的地方,就你们十几个根本没办法找到你们的老部队。你们留在北山,好像除了在这里落草为寇,也没有其它的办法能养活这么多的人。”唐城把水壶递给被大饼噎着的张展,然后笑着跟张展提及今后的安排和去向。
“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过一天算一天呗,等着被小鬼子发现了,老子就和我这些弟兄们和小鬼子拼了。”放下水壶的张展隐晦的瞟了唐城一眼,见唐城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个外表彪悍的家伙才重新啃起了手中的大饼。张展的性格和外表完全不成正比,看似彪悍莽撞的张展有着一颗玲珑心,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班里的十几个人从日军的包围圈里活着逃出来。
“我们准备继续打鬼子,想离开的人已经给他们发了遣散费,等我们明天离开这里,他们就会跟着离开回家务农。”装着没有发现张展刚才的那次打量,抽着香烟的唐城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却让张展再次瞟了唐城一眼。和刘山羊一样,张展也是个换过很多部队的老兵痞,他听得出唐城这是想招揽他们这些173师的散兵,可他不想替他带出来的那十几个人做决定。
张展和手下的士兵商议之后决定先跟着唐城他们一起离开蒙城,没有刘石头这样的本地人带着,张展他们很难安全的走出蒙城。唐城也没有告诉张展自己这些人要去什么地方,在张展他们心甘情愿的答应跟着自己之前,唐城已经让黑子在暗中留意173师这帮人。
第一章 伏击
一直阴沉着的天气好起来了,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出现阳光,是带着火焰般暖色调的阳光不是在雾霾天气里惨白的阳光。不久前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的山林显得异常清新挺拔,特别是暖暖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射进林子里,能给人一种暖意。
但那些目睹过这片林子里那场惨烈的血地纠缠战的人无不觉得山林里到处透着鬼气,因为是一路追击支那溃军,所以广田剑夫他们已经走了远,距离他们大队的驻地已经离着很远。
要在这样的林子里找出十几个支那溃军几乎是不可能的,广田剑夫和他的那些同伴们都要进入老林子里去搜寻战死的同伴,这是一种很伤帝**队士气的工作,不光疲劳而且在面对那么多战死的同伴时会让所有人都感到沮丧。
很多日本兵不愿意进入山林去做这些事,但如果他们不去收敛这些帝国士兵的尸体,他们就要继续累的像狗一样冲进林子里去找那十几个支那溃军。面对未知的危险和疲惫的劳作,广田剑夫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去收敛帝国勇士们的尸体,为了追击那些支那溃军,整建制出发的广田剑夫他们的小队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就连小队长都死在了对方的冷枪下。
面对死亡和疲惫,已经累的快要躺倒不起的广田剑夫他们当然是选择了收敛尸体,当然真正收敛尸体的活计也不是由他们亲自动手去做。繁重的收敛工作主要还是由数量不多的支那劳工去完成,稻田中队在附近的支那村子里抓来了很多的支那百姓充当民夫,这些民夫的工作就是收敛那些帝国勇士的尸体和清理战场,广田剑夫他们只是担任现场监工。
战场上当然不可能是有广田剑夫他们和那些支那民夫,还有稻田中队的那些救护兵,他,专门负责帝国伤兵的搜救和救治。这些稻田中队的救护兵里有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就是稻田中队的少尉医官水原永山,按照日军中的兵种配置,救护兵一般只配发短枪和手雷,他们的作战武器就是身上的急救箱,可水原永山却是个列外,他不仅带着一支短枪,而且还背着一支帝国生产的三八步枪。
水原永山刚被调来稻田中队的时候还是个伍长,但三天时间就得到了少尉的军衔,因为据说他曾经在被支那军伏击后却单身追踪到袭击他们的敌人并把他们杀光。在失去了所有同伴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跑到火线上去和支那人拼刺刀,他也曾经舍命在枪林弹雨中抢救自己的同伴,这样的人自然会得到军部的青睐。事实证明水原永山不仅仅是一个救护兵,他还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帝国勇士,他应该得到目前的这个军衔。
日军作战部队中的官兵,特别是那些和支那军进行过血战的日军士兵对水原永山这样的人都非常尊敬,并不是每一个救护兵都能有那样的勇气去和支那军拼刺刀。水原永山是个列外,是个军部没有想到就冒出来的家伙,在整个作战局势出现波折的局面下,水原永山就成了军部打死宣扬的帝国典型。
“水原君回来了”在远处坡顶上的瞭望伤员大声叫起来,临时战地医院里成群的轻伤员一起涌上去,远远就开始迎接少尉医官的到来。临时战地医院里的这些伤兵都是隶属稻田中队,在刚才的战斗中,在稻田中队遭遇支那军强势伏击下伤亡惨重的时候,是水原永山这个少尉医官带着他的那些救护兵同伴把伤兵们从火线上救出来的,所以已经得到救治的伤兵们都想对水原永山表示自己的感激。
神色疲惫的水原永山和他的搜救队一起回来了,他们又带回来几个受伤未死的帝国士兵,这给坡地上的伤员们带来希望,他们总希望水原少尉能在下一次回来时带回来自己最亲密的同伴。“这次是五个,不过剩下还活着的伤员已经很少了,估计这次中队战死的人数会超过60人。”水原永山把救回来的伤员交给军医鸠山的时候,小声的低语了一句。
被火线提拔的水原永山实际只有十九岁,他是在学校门前被那一段演说深深打动后放弃了继续上大学的机会毅然参军的,他要作为天皇的武士征服更多的支那领地。作为救护兵的他在南京保卫战后第三天就被运到了中国,在这之前已经医科2年纪的他在本土又接受了一年的军事训练,一直以来用训练中学到的军事技能在支那成为英雄就是他的理想。
但是战争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南京战役里的战况让他连续几天不敢合眼睡觉,那些不要命的支那人和他在国内听到的宣传完全不一样。他们没有装备给养都很差,但是他们却敢于付出生命拉上帝国的武士一起去死,和水原永山同一批被派往南京战场的很多同乡都死在了南京城下,水原永山是个幸运的人。
和同伴们分开的水原永山找了快石头坐下来,揭开绑腿聊起裤腿检查着自己的左腿膝盖,刚才在阵地上被不知什么绊了一跤摔翻在土坑,结果发现自己的左脚不能动了,膝盖部位更是疼得要命。膝盖已经红肿起来可能是撞在石头上了,放下心来的水原永山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会向那些倒霉蛋一样,摔了一跟头就成了终身残废者。
异常忙碌的战场上剩下的日本兵数量并不多,稻田中队的大半兵力都去追击那些伏击他们的支那军了,百十个稻田中队的日本兵一路追踪来到了一个山谷中,却突然失去了伏击者的踪迹。稻田中队本不该遭遇这场伏击,他们原先的路线也完全不是这条山路,要不是已经被袭击者打死的中队长稻田非要去前方的支那村子找花姑娘,他们现在应该走在另一条相对平坦和安全的路上。
仔细搜索之后,前锋的士兵发现了袭击者留下的痕迹,在一个被掩盖过的小土坑里,他们找到了几团沾染着血迹的纱布。“看来他们没有走远,看来大家要分散去追了。”暂时指挥这场追击战的日军上尉发话了,被他们从土坑里找出来的是标准军用急救纱布,在支那军队里,只有支那正规军里才有这样的配给,这个指挥追击的日军上尉有些迫切想要找出这些支那正规军的溃兵,然后干掉他们。
“找到了,我们这里有发现了。”一个用刺刀在那土坑边扎来扎去的士兵突然在土层中触碰到了一个硬物,高声喊叫的他蹲下身体用手中的刺刀掘挖着出现硬物的土层。指挥追击的日军上尉闻声也围了过去,找到敌人的痕迹越多,对他们的追击就越是有利。“纳尼?”蹲在地上刨坑的那个日本兵突然呆住了,手中正攥着一个黑乎乎还冒着青烟的东西。
“小心,快散开。”围着看热闹的士兵喊了起来开始四散猛扑,只有那个蹲着刨坑的日本兵还在愣神的看着手中冒起的青烟。“轰隆”一声巨响,这个刚才还聚集了很多日本兵的地方突然腾起一团火球,随着爆炸溅开的泥土、烟雾和扬尘覆盖住了至少半个电影院那么大的地方。没参与刚才围观的日本兵被震得当场跌坐在地上,接着就是各种被爆炸掀飞的枪支零件和碎石木头被狂飙卷着雨点般砸下来。
原来的平地不见了,那里被炸出了一个很大的坑,指挥追击的上尉也不见了,很多士兵都不见了。到处都是日本兵的惊呼和惨叫,那些伏倒在地上的日军士兵抱着脑袋等最后一批落下的物件,那些断肢残臂也全部落下来后,爆炸的硝烟弥漫开把他们慢慢的吞没。剩下的日本兵一个个在眩晕中颤抖,六神无主地哀号,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我就说这一招好使吧,这些小鬼子还不是乖乖的进了咱们的圈套,要是像你们那样去找小鬼子死磕,咱们有再多的人手也不够人家塞牙缝,就要这样小刀割肉,一刀一刀的把他们的肉都给剃下来,最后再收拾他们的那些伤兵。”山谷坡地上发生大爆炸的时候,距离这些追兵不远的树丛中趴伏着三个人正向这边打望,通过他们手中的望远镜,这三个人对这些追兵的情况了如指掌。
“叫弟兄们下去打落水狗了,估计那么多的炸药和黑火药爆起来,早就把这些家伙震成聋子和呆子了。”嘴里咬着一截草杆的唐城给自己换了个仰面朝天的姿势,趴伏在他身边的黑子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一声唿哨,远处的草丛中悉悉索索的钻出20几个身穿**军装的士兵,按照黑子的手势向那些横七竖八躺着或是趴伏着的日本兵冲去。
“刘叔,你看到了吗?我们今天又伏击了一支日军小部队,用了几乎所有的弹药干掉了他们至少超过50人,你要好好看着,我给你们报仇。”仰面躺着的唐城嘴里念念有词,还未痊愈的伤势不允许他也参加战斗,但指挥战斗却是没有问题。
第二章 诛杀
穿着**军装配合唐城伏击稻田中队的是张展那伙人,蒙城失守,173师副师长周元和守备团团长刘山羊双双战死,蒙城县长葛昆山在战前就已经不知去向,蒙城这里已经没有唐城他们继续留下的可能同样也没有张展他们留下的可能。在和手下的士兵商议之后,张展决定跟着唐城他们向国统区后撤,养好身上的伤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离开蒙城谈何容易,在刘石头这个蒙城本地人的带领下,唐城他们干脆就向着北山深处走,这样不但可以避开可能会出现的日军追兵,而且还能为唐城他们赢得恢复伤势的时间。当然这也有一个非常不利的方面,那就是他们的给养和药品无法得到保障,于是在向着北山深处走了多半天之后,唐城他们又向南开始折行。
伏击这伙日军只是个偶然,发现日军是在黎明时分,当时唐城是决定悄悄避开这支日军部队的,可当唐城用望远镜看到这伙日军中那几辆挂着红十字标志的马车时,唐城动心了。唐城当然知道红十字代表着什么,但他不认为红十字的人会光临这里,所以他判断那些带着红十字标志的马车是属于日军的,而且应该是日军的战地医院或是后勤药品补给什么的。
唐城这些人人人带伤,在五月的苏北带着浑身的伤去往国统区,这一路上可能会有伤势加剧的人死在半道上,所以唐城想要那几辆带着红十字的马车。能活下来的都是已经死过一次或是好几次的人,张展没有阻止唐城的计划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抢着担任主攻。,按照唐城的计划刚开始打响的并不是伏击战,而是一次标准的偷袭战,失去了刘山羊的唐城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即便这次失败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可要是计划成功了呢?利用九斤从北山地洞里带出来的那门迫击炮和日式轻机枪,唐城一伙成功的先伏击了稻田中队一次,在击杀了对方十几个人之后,唐城他们又连续伏击了对方三次,然后开始牵着稻田中队的鼻子在山里打转,直到他们选好了埋设土炸弹的地方。
张展带着他手下的士兵闷声不响的冲下坡地,冲入爆炸后还未散去的硝烟中,随即响起的刺刀扎入**的声音让人听着就想吐。爆炸现场的尸体大多血肉模糊,那些在爆炸中侥幸活命的日本兵也没能逃过张展他们的刺刀,在空气中的硝烟味逐渐被血腥味替代之后,原本满是浮土的爆炸现场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血洼。
高木是个老兵,他杀过很多支那人,对于杀人或者被杀他都有一种自然能够接受的顺势反应。现在仰面朝天躺着的高木能清晰的回忆起爆炸之前的所有事情,但他的耳朵却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轰”的一声巨响后他就再也听不见任何东西了。左半边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很想把左手递起来看看被炸成什么样子,但是他无法举起手,脖子也动不了,曾经战功赫赫的高木现在只能直挺挺的仰面躺在地上。
身体的麻木让高木惶恐,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更是让高木绝望,直到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年轻的支那军人。“还能说话吗?”唐城慢慢蹲下来,眼中不待任何表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这个七窍流血的日军上尉,可唐城随后发现这个家伙根本就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这家伙被刚才的爆炸给震成聋子了。
“看来下回再弄土炸弹的时候,手榴弹或者炸药要少放一些了。”唐城有些无趣的挠了挠头,伸手从高木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日记本。被张展他们弄的血淋淋的爆炸现场里就只发现了这么一个日军军官,盘问无果的唐城试着从高木的日记本里查找自己需要的情报。把日记本翻了个大概,唐城没有找到任何自己需要的记录,最后只能悻悻起身。
“咱们返回去,去干掉他们那些伤员。”等张展他们把能带走的武器和弹药都集中完毕,唐城开始实施他计划里的下一步,那就是日军的那些伤员。击杀对方已经负伤并放下武器的伤员是会被纯正军人唾弃的,可唐城根本不理会这些,他只知道日本人都是他的敌人,要想为罗伯特和刘山羊报仇,他就要尽可能多的杀日本人。
“你小子可以啊,咱们就死了三个,就干掉差不多有120个小鬼子,要不是咱们的人手不够,刚才那次伏击就能把他们全都干掉,犯不上还要跑来这里lang费那么多的手榴弹和炸药。”端着一挺完好轻机枪的张展现在已经对唐城心服口服,这次缴获的武器和弹药足够弥补刚才那声爆炸lang费掉的弹药。
“你拉到吧,这伙日军看着像是一个中队的编制,咱要是仗着熟悉地形和占了先手,就咱们这几块料早就被人家干掉了。”唐城对着大言不惭的张展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正冲自己招手的黑子那里。“走吧,这回有人给咱们带路了。”听了黑子的低语,唐城让张展召集他手下的人原路回返。
唐城所说的带路人是一个在大爆炸中被气lang推到山坡下的日本兵,这小子命好,被气lang推着甩出去十几米远,居然一点伤都没有。黑子手下的三个土匪在张展他们出击之后就在周围游弋着,这个独自逃命的日本兵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唐城打算跟着他,跟着他就能找到日军的那些伤员和药品。
失魂落魄的龟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了一个逃兵,在同伴们在支那人手中的刺刀下流血惨叫的时候,他这个曹长居然选择了独自逃命。刚才的那个场面太过令龟田震撼了,30几个围聚在一起的帝国士兵就那么“轰”的一下就没有了,被气lang推着飞摔十几米的经历更是令龟田失了胆气,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了,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他会死在这里。
龟田顺着来路奔逃的时候,膝盖受伤的水原永山正和他那些同伴在救治坡地上的伤兵,他们没有想到稻田中队出击追击的部队会遭遇灭顶之灾。“可惜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手,要不然情况可能会好一些,毕竟咱们不缺药品和器械。”鸠山看起来有些沮丧,赈灾他身边的水原永山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向那些伤员们走去,他能看的出鸠山的苦恼。
伤员中很多人是被迫击炮弹散弹伤着的,他们在熬过最初那让人发狂的痛楚后,很多人会依然坚持作战。但这样会使他们的伤势加剧恶化的的速度,那些深入到他们体内的弹片铁砂释放完它们的动能和热量后还会造成很严重的异物感染,这会使得他们的伤口感染或是很难愈合。这样的伤口即使愈合了也还会经常发炎,甚至会给受伤者造成一生的伤痛。
“有人回来了”担任瞭望哨的伤兵指着前方低声喊叫着,起身站起的水原永山用望远镜向那伤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望远镜中出现了一个脚步踉跄的身影。是帝国士兵没错,而且还是个曹长,不过端着望远镜的水原永山却渐渐皱了眉头,这个曹长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看他挥舞步枪的动作,好像是在向自己这边发出警示。
“轰”“轰”“轰”大感不妙的水原永山还未来得及发出警示,从距离坡地不远的右侧就打来几颗掷弹筒榴弹。爆炸掀起的泥块在空中变成粉尘,然后遮天蔽日的落下,趴伏在地上的伤兵只能缩着身体,忍受着灼热的扬尘铺天盖地地袭来。虽然强忍着但很多人还是无法控制的开始大口喘气,吸进去的灼热硝烟让他们咳得好像连肺也要咳出来似的。
“敌袭,敌袭。”和中国士兵拼过刺刀的水原永山反应最快,趴伏在地上的同时就已经匍匐着向前爬去,伤兵们的步枪都架在前方的空地上,水原永山现在非常需要一件武器。“轰”“轰”在连续的爆炸中,背部连续传来疼痛的水原永山在烟雾中快速的爬着,还有几米远,他就能抓住其中的一支步枪。“轰”又是一枚掷弹筒榴弹落下来,好死不活正好砸在水原永山伸手想要去抓的那支步枪上,水原永山连人带枪瞬间被爆炸的火焰吞没。
“哒哒哒哒哒哒”两道火舌在坡顶绽放开来,“你们别给老子节省子弹,老子没叫停,你们就给老子把子弹全都打出去,不能让他们上了坡顶。”袖子挽起老高的张展在坡顶上喊叫着,两挺在坡顶声横扫而过的轻机枪被他调去封堵坡地下的那些日本兵,对付这些就剩一口气的伤兵还犯不上lang费机枪。
气喘吁吁的唐城面目表情的用望远镜看着张展的手下在给日军伤兵身上补刀,对于这些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日军伤兵,唐城根本对他们没有一丝怜悯,在他看来,只要是日本人都该杀,当兵不当兵根本没区别。
第三章 日本学生兵
“不要杀我,不要。”滴着血的刺刀逼近自己的时候,酒井麻衣下意识的举起双手,用熟练的关东腔中国话喊了起来。“不要杀我,我是救护兵,我能给你们包扎伤口。”酒井麻衣眼瞅着那把刺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嘴里却没有停止呼喊。
“你是日本人?”抖的筛糠一样的酒井麻衣被张展手下的一个士兵拖到了过来,正和张展低语着的唐城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穿着日军军装却死活不肯睁眼的女人。看那身日军军装就知道这不是中国人,可她却喊着一口的东北腔,唐城会读写日语,但对于日军的部队兵种编制却不是很了解,他不明白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穿着日军的军装。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自己母语的缘故,瑟瑟发抖的酒井麻衣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快速的扫了唐城和张展一眼,立马又把眼睛紧紧的闭上。“你是日本人?”唐城好脾气的又问了一句,这次说的还是日语,身边的张展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调转枪口,把手中的轻机枪快顶在酒井麻衣的身上用力一顶。
“啊”被张展用轻机枪顶了个跟头的酒井麻衣终于开口说话,“我是日本人,我叫酒井麻衣,是一名急救兵,我能给你们包扎伤口,我能解决一些轻伤,求求你,别杀我。”浑身沾满了泥土和血迹的酒井麻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面目狰狞的张展哀求着,虽然不敢哭出声,但眼泪和鼻涕早已经让这个日本少女狼狈之极。
“张哥,先等等。”唐城在张展拉动枪机之前阻止了他,事实上如果他们能真的夺来那些药品,他们这些人也没有了解这些药品的人,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个懂得药理和救护的人才行,否则他们身上的伤势会继续恶化下去。唐城慢慢的蹲坐在酒井麻衣身前,摸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如果你真的能给我们治疗伤口,我保证你能继续活着,可如果你还想着其它心思,我身边的这个人会让你活不如死。”
张展显然是已经明白了唐城的意思,等酒井麻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时候,张展卡啦一下拉动了机枪的枪机,摆出一副阴冷的表情,骇的酒井麻衣一个后倒仰面摔翻在唐城身前。唐城没好气的把溅到自己脸上的泥点拂去,跟眼底藏着笑的张展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求求你,不要让他杀我,我能给你们治伤,真的,是真的。”唐城转身要走,却被扑过来的酒井麻衣抱住了一条腿动惮不得。和唐城一眼,酒井麻衣也是个军史白痴,她并不了解**的军职分类,唐城和张展军装衣领上的少尉上士标示在她看来都差不多,所以她起初下意识的把年长的张展当成了发号施令的人。等唐城阻止了张展开枪之后,酒井麻衣这才明白发号施令的却是说这个会说日语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既然知道了谁才是发号施令的人,酒井麻衣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活命的机会,当即扑过来抱住了唐城的一条腿开始苦苦哀求起来,在她看来,这个年轻人显然要比旁边那个端着机枪的凶汉要好说话。被酒井麻衣抱住大腿的唐城有些恼火的奋力挣扎了几下,可酒井麻衣对自己的这根救命稻草实在不敢放手,唐城实际也不敢太用力挣扎,倒不是他怜香惜玉怕伤了酒井麻衣,而是他的这条军裤已经伤痕累累,太使力会让他这条军裤彻底完蛋的。
“你先放手,我说过了,只要你给我们的人治伤,他就不会杀你。”唐城有些恼火的对着酒井麻衣喊道,可后者却依旧不撒手,反而有越抱越紧的势头。最后还是张展看不过眼上来帮了手,要不然唐城的这条军裤真的会被酒井麻衣撕扯成布条。逃脱酒井麻衣拉扯的唐城有些惊魂未定的远远离开,在他19年的人生记忆里,好像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张哥,这个日本女人会说中国话,你带她去给受伤的弟兄治伤,找个心细的人看着她。”酒井麻衣刚才的反应已经把唐城彻底给吓着了,本应该细细审问酒井麻衣的,可唐城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只要这个日本女人老实待着,审问她的机会多得是,犯不上现在lang费时间和精力。
唐城的连续伏击和偷袭计划全都得以实施,只是战事却有点已经不受控制,追击他们的日军已经被打散,坡地上的这些日军伤兵已经落进他们的控制中,可在坡地下面那些押着中国百姓打扫战场的日本兵却还在反抗。张展手下的人想要仗着强火力冲下去和他们近战,却不得不考虑那些被日本兵挡在身前的老百姓,双方一个在坡地上一个子在坡地下开始僵持起来,面对坡地下日军的精准枪法,张展手下的人已经出现了伤亡。
唐城慢慢的爬过去,用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把九斤叫了过来。“去跟张展说,我们要撤退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把那些日军的伤兵全都干掉,带上能带走的武器弹药药品和那个日本女救护兵准备离开。”九斤虽然不明白唐城的下一步计划,但还是点头应着离开去找张展传递消息,从心底地里唐城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同情这些侵略者,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但是在他面对这些被伤患折磨得不住呻吟的伤员时,他又难以亲自下手。可他不会忘记失去罗伯特和刘山羊的血仇,自己下不了手还有张展他们,唐城知道张展他们那些人一定不会手软。
看着那些帝国的伤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酒井麻衣已经开始由此而麻木了,见识过战后的南京城,酒井麻衣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到。这是中国人的怒火,是能够毁掉一切的怒火,军部的那些人还为拿下南京沾沾自喜,殊不知他们在南京城里所做的一切一旦被中国人知道,那种怒火和报复绝对不会是日本所能承受得起的。
唐城他们没能带走全部的武器弹药和药品,武器只能优先带走机枪和掷弹筒,药品在酒井麻衣的帮助下也只能带走现下急需用的。“挖坑,再给日军来一次大爆炸,把那些带不走的药品也埋进去,咱们带不走也不能留给日军。”没有理会张展的劝阻,唐城下令把带不走的战利品全都埋在了一起。三颗挂上弦的手榴弹暂时充当引信,从子弹中拆卸出的火药被分成了小包和手榴弹绑在一起,旁边还有几十颗带不走的日式手雷,唐城再次为日军准备了一份大礼。
在蒙城外围阵地使用过手榴弹设置的诡雷之后,唐城就对这种对敌方式尤为上心,可惜他手上没有地雷或是足够多的炸药,否则他是准备干掉坡地下的全部日军,“走吧,再不走可能日军的援军就要来了。”回身看了一眼着遍地尸体的坡地,唐城被九斤背在背上向坡地另一侧的林子走去。
熟悉地形并不是唐城他们唯一的依仗,那些被唐城藏起来的马匹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要不是唐城离开北山的时候坚决没有扔掉这些马匹,他们绝对不可能如此快的移动位置,也绝对不可能以劣势兵力成功伏击稻田中队。这场伏击偷袭战让唐城再次对谢波那本笔记里的记述有了新的领会,能够左右战局的不仅仅是战术布置,武器和人员配置也很重要。
“我叫酒井麻衣,是大阪人,7个月前被派来中国当了救护兵,那些受伤被你们杀死的士兵都是和我一个学校的,我们都是东京医科大学的学生。”坐在马车上的酒井麻衣为唐城检查着伤口,两人一问一答聊的倒是顺利,让九斤觉得这不是在审问,反而像是两个朋友在闲谈聊天。
听了酒井麻衣的话,心里一直觉得有些怪异的唐城这才明白了原因所在,怪不得自己老是觉得只凭30几个人就成功干掉差不多200日军有些不对头,原来这些日军只是一群日本学生,真正属于日军作战部队士兵的只有一个小队。稻田中队本就是一支医疗救护队,整个中队除了几个军官是真正的军人,剩下的都是像水原永山和酒井麻衣这样的学生,他们都是被战争演讲鼓动进军队的。
“要我说这样才好,干掉他们的救护兵,他们那些伤兵就没办法得到救治,没法得到救治就没法再上战场,咱们这也是在为抗战出力,管他是不是军人,只要穿上了军装就该死,反正我觉得咱们杀的没错。”见唐城的神色有些默然,张展还以为唐城是有些不忍杀了那些日本学生,急忙过来劝解,殊不知唐城根本不是不忍心,他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第四章 分化牵制
“那日本娘们的话能信吗?我怎么老是觉着这个小娘皮是在耍咱们.”天黑停止行进的时候,面色沉静的张展找唐城提及酒井麻衣这个日本女人。远远看着正为那几个伤员检查伤口更换纱布的酒井麻衣,唐城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张展的问及。
张展还要出言,却被唐城给阻止,“这是我从那个日军军官身上找来的地图,他们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出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你先看一看。”唐城摊开在地上的地图是日文版的,张展直眉楞眼了看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这里是蚌埠,日军从这里向徐州出击一部分兵力,却同时向淮安和六安也派出了部队,这也就是说日军想整个吃掉安徽,这和那个日本女兵说的几乎一致。”
张展只是个上士班长,他那里看得懂军事地图,眼珠子就只随着唐城的手在地图上看来看去,实际上却一点也没有听懂唐城在说些什么,“别整那些我听不懂的,反正已经是跟着你了,你就直接说咱们该咋办吧。”张展把问题抛给了唐城,他自己是一点也不想操心,“我的意思是说日军要完全拿下安徽了,咱们要加快速度才不至于被日军围在安徽境内,所以那个日本女兵暂时不能杀,咱们这些身上带着伤的还指望她来整治,身上带着伤可走不快。在这之前,我会叫九斤看着那日本女人,你也给手下的人告诫着点,别去骚扰那日本女人。”一群男人中间突然冒出个女人,对于已经成了临时指挥官的唐城来说绝对不是个好事,这些家伙若是为了这个日本女人起了间隙,对自己对大家都是很不利的。
张展闻言也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去酒井麻衣身上,这个日本女人长的倒是也水灵,只是那个头实在太小了,尤其是那双八字腿早就让张展倒了胃口,反正他是不会去碰那个日本女人的。“行了,这个事我知道了,我一会就给那几个小子说仔细了。”张展说的是这会正偷窥酒井麻衣的那几个手下,其他人都在休息恢复体力的时候,这几个小子却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偷窥酒井麻衣。
“什么时候和这些人分开?和这样的人同路,会给咱们招来麻烦。”张展刚刚离开,黑子就凑了过来。蒙城一战让心高气傲的黑子对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唐城有些服气,虽然在言语中还带着些傲气,但跟唐城说话时的口气已经不在咄咄逼人。唐城知道黑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们现在全都带着伤,如果和张展他们分开,只凭他们这几个人很难活着离开安徽,谁也不知道前面还会不会出现日军部队。
“先忍忍吧,暂时还要和他们同路,咱们就7个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光是追就能把咱们给追死,再说他们打仗的本事也不差。”唐城见黑子的神色还是有些不耐,便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再走几天看看,等我确定咱们安全了,我就和他们说分路的事情。”
黑子看不惯张展他们是因为张展手下的人抢了他们的东西,在坡地上解决那些日军伤兵之后,黑子手下的一个土匪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找到一块手表。虽说那手表看着有些旧了,可怎么也能值些钱,还没等黑子手下那个土匪来得及显摆,刚到手的手表就被张展手下的人给抢走了。黑子找张展理论,结果不但东西没有要回来,而且黑子还被张展挖苦了一顿,面对张展他们的十几支枪,手下只有三个人的黑子只能低头认输。
唐城自然知道黑子和张展他们之间的那些龌龊事,可他现在却不能让这两伙人起冲突,自己这边只有九斤和刘石头两个人,三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安徽的,唐城现在需要帮手。“他们好像不太听你的?”唐城愣神的时候,还穿着日军军装的酒井麻衣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我是在满洲长大的,所以我的中国话和日语说的一样好,刚才不小心就听到你们之间的交谈了。”
唐城斜视了酒井麻衣一眼,不知道这个日本女人究竟是被张展给吓傻了,还是原本就是傻的,居然不知道害怕,还巴巴的凑过来。“你离我远点,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一会错手杀了你。”唐城故意把自己的手移向腰间的枪套,他的这个动作把酒井麻衣骇的连连后退,她只是凑过来想单纯的讨好一下唐城这个指挥官,却没有想到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就说这个日本女人不能留,173师那帮人老是围着那女人打转,黑子手下的贾六也有点不大对头,这样下去,搞不好又会弄出什么麻烦事情来。”出现在唐城身边的人犹如走马灯一般,酒井麻衣被唐城吓走之后,不知跑去什么地方的刘石头又凑了过来。唐城他们三个之中,就只有刘石头没有受伤,唐城不顾九斤的反对,把老许带出县城的那些钱财都交给刘石头保管,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子现在对唐城有点死心塌地的意思。
没好气的瞪了刘石头一眼,唐城点着嘴里叼着的香烟抽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就是这样才要把那个日本女人留下,他们俩伙人要枪有枪要人有人,咱们就只有三个人,要是再没有点能勾着他们的东西,你认为人家凭啥和咱们三个走一路?”唐城知道刘石头不傻,只要稍稍点他一下,相信刘石头自己就能弄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在离开北山之前,唐城对人对事一直在模仿谢波和刘山羊为人处事的样子,尤其是和刘山羊待的时间长了,唐城说话做事的时候越来越有刘山羊的味道和风格。可现在刘山羊没有了,唐城已经失去了模仿的对象,若是想让自己和九斤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唐城就必须学会自己思考问题自己处理和解决问题。
最初拉拢黑子和张展,唐城是在用钱说话,交给刘石头保管的那些钱财就是诱饵,不管是土匪还是兵痞都不能无视那些金条和大洋,这些钱财就是诱惑黑子和张展他们跟着自己一路撤往湖北的诱饵。可是光有钱财还不够,在坡顶被俘的酒井麻衣就成了唐城的下一个选择,见到酒井麻衣的那一刻,从小就跟着混混们打混的唐城就已经有了定计。
留下这个日本女人,就给了黑子和张展两伙人起冲突的理由,而唐城这个名义上的指挥官就会成为两伙人相继拉拢的对象,只有这样,两不相帮的唐城才能渔翁得利,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事实证明唐城留下酒井麻衣是极其正确的,先不说这个日本女人是个救护兵,对大家身上的伤势有所帮助,就只这两天黑子和张展之间的争斗也让唐城三人过足了戏瘾。
唐城他们在北山里打转的时候,并不知道日军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在广田剑夫给上司的报告里描述唐城他们是支那正规军的精锐部队。如果是放在平时,日军是绝对不会对一支支那精锐部队坐视不理,可广田剑夫所在的山田大队在连续遭遇**阻击之后,自己本身也是伤亡惨重,他们现在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对唐城他们进行追击,尤其稻田中队的覆灭更是令山田大队忧心重重。
唐城从稻田大队手里缴获来的那张地图上虽然已经有了指向六安的箭头,实际那只是日军的下一步行动方向,六安现在还在**手中,在唐城他们摸索着向阜阳行进的时候,**也正在向六安加派部队准备坚守阻敌,若是唐城知道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就会掉头去六安。
缺少食物迫使唐城他们不得不开始杀马充饥,可还没等马肉烤熟,布置在高地上的瞭望哨就发回了信号,前面有日军出现。烤肉的香味和烟火都是暴露目标的源头,舍不得lang费这些吃食的唐城只能吩咐那几个伤势较重的家伙照看着烤肉,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朝着瞭望哨藏身的高地上摸去。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这是两天来唐城他们对敌的策略,像稻田中队那样的便宜再也捡不到了,唐城需要保住剩下这些人小命。“看着人数不是太多,我数了两遍,都是24个,就是不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小鬼子的部队。”瞭望哨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有些气喘的唐城,并用手指着自己的正前方。
“张哥,你带一挺机枪和6个人去左翼,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开枪,黑子带一挺清净和6个人去右翼,等我的命令再开枪。”唐城用望远镜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指挥张展他们散开做好迎战的准备,不管这些日本兵后面是否还有大部队,唐城都要在这里干掉他们,因为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第六章 两个人的进攻
“啪”从坡地上飞射而下的子弹“当”的一声击打在其中一辆卡车的厢板上,扣下扳机的刘石头土拨鼠一样快速的缩回灌木丛中,然后借助灌木的掩护,向唐城指定过的那个位置奔去.枪声不光给了张展和黑子全力开火的信号,还令公路上的日本兵出现了片刻的惊慌,他们没有想到酒井麻衣出现的地方还藏着枪手。
“哒哒哒哒哒哒”和酒井麻衣汇合的那个日军曹长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听见从背后坡顶上传来了急促的枪声,两道火舌从坡顶突兀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弹雨直扑公路上自己的那些同伴们。“八嘎”来不及多想的日军曹长和身边的同伴扑倒在地上,并把惊慌失措的酒井麻衣挡在他们身前。
区区一个日本女人自然不会让张展和黑子的那两挺轻机枪停止射击,在一连串的血雾迸发中,被那日军曹长拉做挡箭牌的酒井麻衣被子弹打成了蜂窝煤。“噗”“噗”“噗”子弹击中**的声音连续响起,从坡顶机枪的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如飓风一样从上而下刮过山坡,躲在酒井麻衣身后的那个曹长连同他的同伴全都中弹毙命,在两挺机枪的交叉射击中,用一个女人充当掩护显然失算。
从坡顶出现的弹雨击杀那个曹长和他的同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击中他们的子弹和击杀酒井麻衣的子弹是同时钻进他们身体的,不等公路上闲坐着的日本兵做出反应,强劲的弹雨已经到达了他们的面前。“哒哒哒哒哒哒”肉眼可见的灰柱在公路上崩起,直线状的灰柱就是通往地狱的信号,凡是出现在灰柱移动范围之内的日本兵都是机枪的目标。
“哒哒哒哒哒哒”日军的机枪也开始还击,由于张展和黑子在第一时间内都把那个曹长当做了目标,所以是他们自己给了公路上那些日军布置机枪的时间和机会。和日军的机枪手相比,张展和黑子的枪法就差了很多,还好他们占据了地形的优势倒也还能坚持,可随着日军第二挺机枪的加入,张展和黑子他们居高临下的优势渐渐失去了作用。
身上裹着灌木枝的唐城迟迟没有出手,他还在和九斤一点点的向公路上靠近,只有等进入了真正有把握的距离之内,唐城才会出击,否则他会一直等待下去,除非被公路上的日本兵发现。坡顶上的机枪和公路上的日本兵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其他的日本兵都已经躲去了卡车的另一侧,而他们的背后正是唐城和九斤趴伏躲藏的位置。
屏气凝神慢慢移动身体,唐城和九斤一点点的缩短着自己和公路的距离,那些蹲躲在卡车后的土黄色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直到唐城能看得清他们的表情。和日军进行近身战,这不是唐城的第一次,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在南京城里,唐城都有过直面日军的经历,可同时面对20几个日本兵,唐城这还是头一回,当然他的身边也多了个九斤。
在北山埋葬刘山羊的时候,九斤把那支子弹所剩不多的花机关做了陪葬品,唐城和九斤现在只能依靠手中的驳壳枪作为突击火力。反手从腰间抽出20响驳壳枪,头上套着草圈的唐城扭头看向身边的九斤,趴伏在地上的匍匐前行让身材高大的九斤甚是吃力,如果不是考虑自己一个人的火力不够强度,唐城绝对不会拉着九斤一块下来。
“准备好了吗?”唐城对着九斤无声的做了个示意,后者也学着唐城的样子反手抽出了别在后腰上的两支驳壳枪,并咧着嘴冲着唐城一个劲的傻笑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趴伏在地上的唐城慢慢蜷起了自己的左腿,这个动作是唐城从刘山羊那儿学来的,这样做,会让起身的动作快速完成,而且能给起身的人带来一个向前的惯性。
“哒哒哒哒哒哒”一串子弹射向坡顶,张展哇的一声紧紧贴着地皮,他的机枪手被刚才这串子弹打碎了脑袋,喷溅出的血水和脑浆热乎乎的糊了张展半个脖子。“去你姥姥的吧,老子不参合了。”狠狠啐了一口的张展拖着满是血迹的轻机枪后撤了,坡顶上就只剩下黑子的那挺轻机枪还在射击。坡顶上火力的突然减弱给了公路上那些日本兵极大的信心,在一个老兵的呼喝下,躲在卡车后面的日本兵开始蠢蠢欲动。
“开始吧”突然起身的唐城直挺挺的冲着十几米外的卡车奔去,端着两支10发弹匣驳壳枪的九斤紧随其后。张展的后撤早就被黑子看在了眼里,黑子也想走,但他不能,因为横眉竖目的刘石头就蹲在他身边,刘石头胸前挂着3颗手榴弹,手榴弹的拉环已经连在了一起,而且刘石头左手中的驳壳枪就顶在其中一颗手榴弹上。
“等唐连长出手了,随便你们离开,不过现在不行,看看是你们跑的快,还是我扣扳机的动作快。”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刘石头绝不是个笨蛋,他身上还带着唐城交给他的金条和大洋,如果没有了唐城和九斤,只凭他自己根本守不住这些东西,与其等着被张展或是黑子抢了去,倒是不如按照唐城的交代搏一把。
拉着手榴弹拉环的右手在不停的抖动着,就连刘石头的声音也在颤抖着,他这幅样子让黑子不敢怀疑这个小子拉开手榴弹拉环的决心。“哒哒哒哒哒哒”在刘石头的注视下,趴伏在地上的黑子扣下了轻机枪的扳机,虽说没有瞄着公路上的日本兵打,可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吸引那些日本兵的注意力。
除了手中的两支驳壳枪和腰间的四个弹匣,唐城和九斤现在完全是轻装上阵,减负能最大限度的提高他们移动的速度,这一点唐城在南京城里已经验证过了。“打”不等发现唐城的那个日本兵惊呼,距离卡车已经不到10米的唐城扣下了左手中驳壳枪的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弹匣里的20发子弹瞬间钻出枪膛呈扇形飞射出去。
突如其来的扇形弹雨将6个日本兵击倒在地,随着唐城和九斤的继续逼近,他们和卡车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足10米。“哒哒哒哒哒哒”打空了左手中的驳壳枪,唐城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到了右手中的驳壳枪上,强悍的两连射过后,中弹倒下的日本兵已经超过10人,等唐城右手中的弹匣也打空了子弹,“啪”“啪”“啪”紧跟着他的九斤正好扣下扳机接着开火。
虽然短枪的射程和杀伤力都不如长枪,但在近战中,短枪的连续射击造成的杀伤力和震慑力度却是长枪比不上的。唐城和九斤两人配合默契的不间断射击给了这些日本兵极大的杀伤,一个接一个同伴在枪声中倒下,这种震慑力给了公路上的日本兵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唐城已经换好了备用弹匣,而且两人距离他们已经近到了几乎是把枪口顶在他们身上开火的地步。
“哒哒哒哒哒哒”唐城左手中的驳壳枪再次打响,他这次的目标是日军的一挺轻机枪,包括机枪手在内的三名日本兵被笼罩在弹雨之中,喷溅在空气中的血雾散发出令唐城抓狂的血腥味。“板载”眼看着躲不过去了,一个身材敦厚的日本兵干脆张开手臂挡在了同伴面前,企图用自己的身体充当掩护,为身后的同伴赢得开火的机会。
“啪”“啪”随着九斤的扣动扳机,这个身形敦厚的日本兵身上腾起两团血雾,而躲在他身体后面的日本兵已经抓住机会对着九斤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九斤。趴下”唐城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从那身体后面伸出来的枪口,枪口对着别处的唐城来不及阻止,只能放声大喊着调转自己的枪口,试图在那个枪口打响之前开火击中目标。
唐城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唐城,九斤也早已不再是唐城最初遇见的那个九斤,在唐城喊叫着调转枪口的同时,九斤一个前趴扑倒在地上,手中的驳壳枪却一直在连连开火。那日本兵手中的步枪终究还是打响了,是否击中了九斤,唐城不知道,他只看到趴伏在地上的九斤就那么一直趴着开枪,而且枪声一直没有中断过。
“哒哒哒哒哒哒”在唐城右手中驳壳枪的连射中,公路上日本兵的另一挺轻机枪也哑了火,侥幸躲过两轮枪火的5个日本兵缩躲在另一辆卡车下面和唐城他们进行对射。战斗持续到这会已经差不多到了要结束的时候,闪身躲在卡车轮胎后面的唐城摸出一枚手雷抛扔进了那俩卡车下面,两辆卡车特制需要一辆,尽快结束战斗才是最紧要的。
“轰”从那辆卡车下冒出火光和烟雾,在烟雾和火光中还混杂着步枪的碎片和日本兵的肢体,“哒哒哒哒哒哒”快步冲过去的唐城俯身对着火光冲天的卡车底部又扫了一梭子,这才转身去给先前击中的那些日本兵身上补枪以绝后患。
第七章 南下
公路上响起的爆炸声让已经后撤百米的张展停住了脚步,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张展端着望远镜向公路那边望去,结果却被看到的一幕给惊呆了。原本以为唐城这次要身陷囹圄了,可没想到张展此时看到的却是已经拎着枪冲下公路的刘石头,刘石头敢这么冲下山坡,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唐城已经干掉了公路上的那24个日本兵,可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张展想不明白,就连被刘石头用手榴弹逼着留在坡地上的黑子也想不明白,可这的的确确是自己亲眼看到的结果。“这下知道唐连长的本事了吧,团长还活着的时候,可是亲口说过唐连长是他的接班人呢。去年在南京城里和鬼子兵干仗的时候,光唐连长自己就干掉几十个鬼子兵,还炸了两辆鬼子兵的坦克。”公路上的唐城已经发出了信号,刘石头跟黑子得瑟了几句,随即拎着自己的步枪跑下了坡地。
公路上的枪声早已经停止,只剩下那辆着火的卡车还在噼噼啪啪的冒着火焰和浓烟,吩咐了被流弹击伤手臂的九斤小心戒备,唐城拉开后一辆卡车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扭动钥匙打着了火,唐城小心的挂档把卡车向后驶离那辆正在着火的卡车,尾部冒着黑烟的卡车轰鸣着慢慢后退,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开车的缘故,坐在驾驶室里的唐城居然紧张出了一头的汗珠。
“呼”好不容易把卡车向后移动了20多米远,刹住车的唐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坐在已经熄火的驾驶室里,唐城扳动方向盘和手挡柄再次熟悉了一番,这才有点不舍的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和拿着枪打仗相比,唐城似乎更喜欢开着车在郊外风驰电掣的感觉,唐城停了车,刘石头也正好从坡顶上跑下来,随着唐城打出的手势,刘石头瞪圆了眼睛平端着步枪绕到了卡车的后面。
刚才发动卡车的时候,坐在驾驶室里的唐城就隐约听到了从卡车车厢里发出的响动,只是那会要顾忌这辆完好的卡车不会火焰波及,所以只能先发动卡车后退,现在腾出手了,自然是先要确定车厢里没有藏着日本兵。平端了手中的驳壳枪,唐城示意刘石头用步枪去挑开遮盖车厢的篷布,刘石头不知道唐城的用意,只是按照唐城的示意伸出步枪去挑篷布。
“让开”刘石头用步枪挑开了一侧的篷布,平端了驳壳枪的唐城一眼就看到了车厢里被捆的粽子一样的一男一女。既然是被日本兵用绳子捆着关在车厢里的,那么他们就不会是自己的敌人,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刘石头,把驳壳枪收回枪套的唐城抓住卡车后挡板翻进了车厢里。
向上攀爬的动作让唐城不禁咧了嘴,上次的枪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刚才快速奔跑的时候,已经让唐城的枪伤重新渗血,加上现在这个攀爬的动作,那股子剧痛令唐城眼前冒出无数金星。靠着车厢板壁喘息了一会,重新睁开眼睛的唐城把视线移向靠坐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应该不是平常人,那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长衫,女人则穿着上海名媛最是喜爱的旗袍和羊绒披肩。
伸手摘下他们嘴里的布团,唐城在两人对面做了下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日军绑着关在车厢里?”失去了嘴里的布团,这一男一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唐城的问题,而是大口喘息着相互对望着,眼神中透着的那股子浓浓关切让唐城又一次想起了已经逝去的罗伯特和刘山羊。
从两人的眼神中透出的情义,唐城就已经能判断这两人之间关系不菲,很可能会是夫妻或是亲人关系。“我的时间不多,刚才的动静闹的那么大,很可能会有其他日军过来,所以,那么你们最好告诉我你们的身份和事情的原委,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留在这里。”虽然羡慕这一男一女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情谊,但唐城不得不恶言打断他们的对视。
唐城只是摘下了他们嘴里的布团,却没有为他们松绑,再加上唐城满身的血腥味和身上交叉披挂着的两支驳壳枪,这种威压令这一男一女很是惊恐。“你们别怕,我是**88师的,在南京城被打散之后就和部队失去了联系,现在正准备去武汉然后南下重庆去找我的老长官。”听了唐城说出这番话,惊魂未定的这对男女这才注意到了唐城身上已经满是破洞的**军装和衣领上只剩下半边的少尉军衔标示。
“你是**,那太好了,快给我们松开,难受死我了。”那女人倒是先叫了起来,还反转了身子让唐城给他们把绳子解开。接过车厢外刘石头递来的刺刀,唐城为这一男一女松了绑,只是他手中的刺刀却没有放下,在这对男女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前,唐城不会放松自己的警惕。“唐连长,这次可是真的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们在这里伏击了日军,可能我们这次就麻烦了。”被松了绑的男人对着唐城连连道谢。
这个叫宋波的男人自己说他们是在回乡省亲的路上被日军抓住的,甚至还专门说明自己是在武汉开设的有商铺,可唐城却不相信这对男女的言辞。刚才那男人的话语中明显把被唐城他们击杀的日本兵称呼为日军,这和一般的中国人称呼日军为小鬼子不一样,而且唐城为他们松开绳子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宋波手臂上的力量,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像他表露出来的那样懦弱。
至于宋波说的什么省亲,唐城就更是不相信了,一个能在武汉开设店铺的商人又怎么会不了解现在的局势,哪里会有人死乞白赖的往战区里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唐城的脸上却不露声色,“那好啊,我们正好要去武汉,倒不如咱们就一路走好了,你们也可以给我们指点一下路线。”唐城虽然怀疑这对男女的身份,但他能肯定他们绝对不会是日本人假扮的。
和宋波简单聊了几句,担心九斤的唐城从车厢里跳了出来,着火的那辆卡车并没有出现唐城担心的再次爆炸。刘石头和九斤已经把那些散落着的武器和弹药集中在了一起,有刘石头这个小子的搜寻,就连这些日本兵口袋里的物件都被找了出来装在一只背包里。“连长,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看着怪怪的。”刘石头手上拿着个防毒面具摆弄着,长长的软管被他甩来甩去的看着甚是滑稽。
“上坡顶看看黑子他们还在不在,要是还在坡顶上,就叫他们下来帮忙,告诉他们不白干。”刚才从车厢里跳下来的时候,唐城就已经看见了坡顶上的身影,他知道黑子是不好意思下来凑热闹,干脆就派了不情愿的刘石头上去叫人下来。在唐城看来,黑子和张展不一样,黑子虽说匪气十足,但此人恩怨分明是个直性子的人。张展看着正直,骨子里却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打交道,否则会很麻烦。
“帮把手,帮我把这些鬼子兵的尸体装上车,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用卡车送你们一段,如果你们不想和我们一路走,这些武器和弹药可以分给你们一半。”唐城说这些话自然是故意的,知道黑子是个拉不下脸的,他却偏偏说出这样要黑子自己做选择的话来,就是想看看黑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自己手下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黑子点头答应和唐城他们同行,虽然黑子的神色有些尴尬,但唐城看得出他做出这个选择也不是很为难。有了黑子他们的帮助,散落在公路上的日本兵尸体很快都被搬进了车厢里,一直在远处观望着的张展带着让手下的人冲下公路的时候,唐城他们已经离开,张展只能看着卡车尾部拖出的黄尘破口大骂。
“为什么非要带上他们?不是已经拿了咱们的金条要和咱们分开走的吗?”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九斤很是不解的看着唐城,那些钱财都是唐城带人剿匪弄来的,也是老许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认死理的九斤可不认为那些钱财和那几个土匪有什么关系。
“你呀,就是个眼睛小的,咱们刚到南京的时候口袋里就只有几块大洋而已。这些钱财本就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就是全都给了人又能怎样,只要咱们还活着,以后弄钱的机会多的是。”唐城笑骂了九斤一顿,却没有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告诉给九斤。
去武汉是唐城的选择,从这里去武汉路途不近,这一路上可能会遇上很多的麻烦,只凭着自己三个人和车厢里的那对男女很难解决这些麻烦,加上黑子他们四个就不一样了,至少出现危险的时候能多几个帮手。
第八章 中共
“这东西管用吗?不就是个破纸片子嘛。”九斤拿着唐城递给他的通行证翻来覆去的看,死活也看不出拿那些日本兵尸体换回来的这张纸片子有什么用处。用那些日本兵的尸体换取通行证并不是唐城的本意,他原本带上这些日本兵的尸体是想遇上**部队的时候,能有个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能换来几套**军装就更好了。
用日军尸体跟阜阳**换取通行证,这是宋波的主意,赶往阜阳这一路上,唐城胸前的伤势出现复发,还是自告奋勇的宋波接替了唐城的位置,这辆从日军手里抢来的卡车才得以顺利驶进阜阳**的防线里。宋波这一路上的种种表现让唐城对他的怀疑逐渐加深,直到宋波提出用车厢里的日军尸体跟阜阳**罐区通行证的时候,唐城才算是证实了自己的怀疑,这个宋波绝对不只是个商人那么简单。
给唐城一行人开出通行证的是一个**团长,唐城甚至连那团长的姓名和部队番号都没有问,就拿到了这张被九斤病垢了一路的通行证。24个日本兵的尸体在唐城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对于处于接敌状态下的**部队,却是一件实实在在的战功,那个**团长只用一张通行证就换到了一份战功,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人都知道这件交易实在太划算了。
“有了这个通行证,咱们去武汉这一路上遇到**的部队都会畅通无阻,你别忘了咱们是88师的人,随便来个**里的什么官,都有可能治咱们一个逃兵的罪名,这份通行证就是咱们的护身符,明白吗?”九斤还是不太明白唐城话中的意思,不过听唐城说这东西能顶的上附身符,九斤立马把通行证仔细揣进了军装上衣的口袋里。
这会是宋波在开车,得以解脱的唐城和其他人挤坐在车厢里,那个跟着宋波一起被日本兵抓住的女人乔银花也在车厢里,虽然有些害怕匪气十足的黑子他们,但还是大着胆子跟唐城问这问那的。听说唐城打过上海和南京,乔银花立时来了精神,伸手把刘石头拨开自己挨着唐城做了下来,从这个女人询问自己的问题来看,唐城心中的怀疑越发的肯定。
“小唐弟弟,听石头说,你在南京城里杀了几十个日军,到底是不是真的呀?”穿着旗袍的乔银花此时没有一点上流名媛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旗袍和车厢里还有其他男人,唐城估计这个女人说不定会像自己一样盘腿坐着。乔银花的自来熟让被她称呼为小唐弟弟的唐城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少尉军官,怎么到了这个女人的嘴里就成了小唐弟弟了。
过了阜阳,沿途的村镇和行人开始多起来,身上带着钱的唐城他们补充起物资来也方便了许多,乔银花也买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换下了她身上的旗袍。越往武汉走,沿途的**部队就越多,沿途盘查卡车的时候,关卡上的**军官都会对唐城这个只有19岁的少尉军官感到好奇,如果不是唐城身上带着二连的花名册和那张通行证,也许他们会认为唐城是假冒**军官的家伙。
“这小子不简单”几乎沿途所有的**关卡对唐城都是这样的评价,**中不是没有年少的军官,可像唐城这样19岁就打过上海和南京两场战役的年少军官,却找不出几个。更何况唐城的军职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光是车厢里堆着的那些日式武器和弹药便是最好的明证。
“唐连长,车厢里那些日军的武器你想怎么办?难不成你要一路带着它们去重庆?”停车休息的时候,宋波提起了一个让唐城已经寻思了一整天的问题。带上那些战利品,唐城打的主意是和那些日军尸体是一样的,可阜阳的**只要了那些尸体,却对日式武器不屑一顾,沿途不是没有**关卡上的军官对车上的武器感感兴趣,可唐城全都拒绝了他们索要那些武器的要求。
宋波突然提起这件事,唐城没有直接回答,他知道宋波绝不会突然提及此事,他在等着宋波后面的话。果然宋波还是有下文的,“如果唐连长不想把它们带去重庆,我到是有个法子解决它们,就是要看唐连长你是怎么打算的了。”宋波的故作高深并没有引起唐城太大的兴趣,从小混迹市井的唐城不缺那点心机和脑子,再加上刘山羊大半年的调教,宋波打的什么主意,唐城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唐城接过宋波递来的香烟叼在嘴上,划火柴的时候示意宋波接着往下说,如果宋波接下来的话是他预想的那样,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我在武汉那边也认识几个黑市里的人物,他们这些人什么都倒腾,只要能赚钱的东西都能在黑市里出手。现在兵荒马乱的,就属枪支弹药最赚钱,哥哥我是个商人,能赚钱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要是信得过我,这些武器和子弹哥哥我帮你出手了。”
“唔”宋波的话音刚落,唐城手中的烟头就已经弹到了他的脸上,闷声痛呼的宋波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合身扑过来的唐城已经把他扑翻在地上,同时抽枪在手把枪口顶在了宋波的脑门上。“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哪怕是个满脑子只想着赚钱的奸商也没有你这样的做派,从那天在日军手里救了你们开始,我就一直在怀疑你们的身份。”脸色阴沉的唐城搬开了驳壳枪的击锤,如果宋波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这支驳壳枪指定会立时打响。
“你要干什么?放开他,我们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们。”村姑打扮的乔银花想要扑过来推开唐城,却被黑子抬脚踹翻在地上。黑子可不是唐城这样好说话的人,乔银花从开始就不敢和黑子他们几个说话,这会见黑子也把枪掏了出来,吓的乔银花把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甚至不敢和黑子对视。
“你现在可以说了,记住不要想着骗我,我这支枪杀的人足够半个连队,也不差多你一个。”被唐城用驳壳枪指着脑门的宋波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但他的表情明显看着要比乔银花镇定的多,就是这样,唐城才会怀疑这对男女不是一般人。九斤和刘石头虽然不知道唐城为什么会突然暴起用枪指着宋波,但他们两个还是站在了唐城一边,刘石头也把腰间挎着的短枪抽了出来指着宋波。
“唐连长不愧是88师的人,的确厉害。”被唐城和刘石头用枪指着的宋波经历过最初的惊慌之后,脸色越发的开始镇定,唐城的话说的虽然严厉,可他看出唐城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丁点杀气。“既然你已经看出我们的身份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我们是延安的人。”唐城被宋波的回答给弄糊涂了,这是个什么回答?宋波口中的延安又是个什么地方?
宋波万万没有想到唐城这个88师的少尉军官居然不知道延安是个什么所在,被唐城屈膝狠狠撞中腹部,被两支枪指着脑袋的宋波不由得痛呼出来,可他有不敢太过用力挣扎,生怕会触怒了唐城会使自己和乔银花丢了性命。“你就直接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别给我整那些云山雾罩的东西。”听了唐城的话,强忍疼痛的宋波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唐城居然会不知道延安。
“延安是**的大本营?”听完宋波的话,唐城慢慢的把驳壳枪收回了枪套里,他不知道延安,但听刘山羊和谢波说过**,也知道**就是所谓的**。没少在上海见那些军警们满大街的抓捕**的人,唐城对**实际并不陌生,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的人似乎只会撒传单拉入上街游行什么的,没听说**还有个叫延安的大本营啊。
“我们***也是打鬼子的,而且我们也很需要抗日的武器和弹药,反正你这些东西也要处理,倒不如直接卖给我们,价钱方面咱们好商量,毕竟你还救过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在唐城的示意下,黑子和刘石头也都把枪都收起来,重获自由的宋波开始游说唐城把武器卖给他,至于他要把这批枪械和弹药弄去什么地方,宋波没有告诉唐城。
九斤和黑子他们不知道最后宋波都和唐城说了什么,在卡车行进到光山的时候,宋波带着乔银花下车离开,第二天一大早卡车重新上路的时候,九斤这才发现车厢里的那些武器和弹药全都不见了踪影。“已经被我卖了换钱了,这两根金条就是卖东西的钱。”被九斤问及的唐城扔给九斤两根金条,后者乐的立马都看不见眼仁了,也不再询问宋波和乔银花离开的事情,唐城笑骂九斤骨子里就是个守财奴。
第九章 又见守备团
拖着长长的黄尘,卡车行驶在土路上,起伏不平的土路让驾驶室里的唐城和九斤可遭了大罪,尤其是唐城胸前的伤势开始越发的恶化。中国县城独有的古老城墙在唐城的眼前模模糊糊显现了出来,顺着土路一路疾行的唐城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他打算在这里停留一天,顺便找个医生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城门有木制的拒马,两个挎着步枪的家伙也许是看到了卡车的出现,忙不迭的跑回了城里,唐城还从望远镜里看见了城头上露出的几个枪口,这完全就是大敌来临的反应。“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着,看好咱们的卡车,黑子和石头跟我过去。”唐城用网银卡再把城头打量了一番,对九斤等人说道,“这里有树林,利于隐蔽,再往前走,光秃秃的,连个藏身之地也没有。”
“那你可要千万小心。”九斤有些担心的提醒着唐城,却招来了黑子和刘石头的怒视,感情九斤只担心唐城一个人,他们两个完全不在九斤的考虑之中。九斤的担心不无必要,就在昨天,他们在半道上遇上了一支**的部队,带队指挥的不过是个连长,就口气大的要扣留唐城他们连同那辆卡车,要不是唐城先下手控制了那个连长,他们这会怕是还在半道上吃土吞灰呢。
“放心吧。”唐城把手中的望远镜交到九斤手中,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忘了咱们手里有通行证了,虽说那东西不是所有关卡都管用,可咱们也还穿着**的军装,我就不信几个民团的家伙就敢把我怎么样。”说完这句话,唐城转身就向城门口大步走去,身后跟着黑子和刘石头还有九斤他们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睛。
城门口拒马旁边站着的并不是唐城认为的民团,而是**的士兵,这两个城门口站岗的家伙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世面是卡车,所以唐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这俩个家伙第一反应就是躲回城里去。等唐城只带着黑子和刘石头施施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在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几十个**士兵这才发现他们大惊小怪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看见唐城他们的卡车都会躲起来,也有那些三三两两聚在城门外的百姓很是好奇的看着走过来的唐城他们三个。坚守在这个小县城的所谓**其实就是本地民团被整编之后的临时**部队,除了几个军官是**的人,剩下那些士兵完全还是以前民团的人,像唐城他们这样军装整洁头戴钢盔的**,城里的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
城门口,那两个刚才躲起来现在又重新出现的家伙正吆五喝六的叫唤着,一个在那里笑着东摸一把西掏一下的揩老百姓的油,另一个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不时踢别人两脚。进出城门的百姓敢怒不敢言,被抢了东西挨了踢的最多只能嘟囔两句,手无寸铁的他们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唐城已经留意到那个踢人的家伙窥视自己的目光,装着无意的抬头扫视了一圈城头上露出的枪口,唐城反手把腰间的枪套盖打开了,好让自己掏枪的时候能节省些时间。等唐城三人走到了木制拒马的跟前,那踢人的士兵抬手用手中的步枪一挡,大声喝问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搜身检查。”
“啪”唐城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然后狠狠的骂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敢挡老子的路,叫你们这里的指挥官出来,你们这破县城,老子根本不稀罕进去。”挨了一记耳光的家伙瞪着眼睛就要去拉枪栓,却被贴身凑上去的黑子用拢在袖子里的短刀顶住了脖子,动作稍稍慢了些的刘石头只能把已经扳开击锤的驳壳枪顶在了那家伙的脑门上。
正从过往百姓身上搜刮财物的家伙显然是个老油子,一见这个场面,吓得赶忙过来一边冲着唐城点头哈腰一边说着好话,“官长,您高抬贵手,他是个新兵,什么也不懂,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说着话,这家伙从口袋里摸出包香烟抽出一支递向唐城,唐城并没有伸手去接他递来的香烟,因为唐城从这家伙的身上闻出了阴谋的味道。
没有伸手去接香烟,唐城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这才缓和了神色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香烟,“我们是**88师在南京被打散的部队,在蒙城和173师的部队阻截日军被打散之后来到贵地,麻烦叫你们的指挥官出来,我这里有阜阳守备司令部开出的通行证。”唐城没有点那支香烟,凡是客客气气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阜阳守备司令部给自己签发的那张通行证。
“官长,要不您还是跟我一块进城吧,我们团长这会可不在这里,您要找他得先进城。”接过唐城递来的通行证胡乱翻看了一眼,这个明显不识字的家伙犯了难,不过他倒是认出了通行证上那个大大的青天白日旗。见唐城接回了通行证,这个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的家伙踢了同伴一脚,嘴里胡乱骂道,“赵老三,你他娘的眼睛是吃屎用的,连官长吧也敢拦,我看你就是老和尚的木鱼儿,天生挨揍的货儿!”
屁股上挨了一脚的赵老三赶忙学着同伴的样子对着唐城点头哈腰的赔不是,这一下倒是让黑子和刘石头不好发作只能悻悻的收回刀枪。唐城有些诧异的斜视着正跟自己陪着笑脸的这个家伙,这倒是个长眼色的,只轻轻踢了一脚,却把被黑子用刀顶着的同伴给解救出来,这道行倒是有几分刘山羊的味道和风格。
“官长,您跟我这边走。”自称牛老桂的老油子示意唐城三人跟着自己进城,并朝着城头上挥动了几下手臂,一直被唐城用眼角余光锁定的那几个枪口立时消失不见。这是个人精,唐城在心里给牛老桂下了定语,从这样的家伙嘴里想要套问情报,根本就是lang费时间和精力,所以跟在牛老桂身后的唐城一言不发,倒是把牛老桂给弄了迷迷糊糊。
也许是因为日军还没有打到这里的缘故,县城里倒是有些热闹,唐城三人进了城跟着牛老桂向他所说的驻地方向走,映入眼帘的是来往的行人和穿着杂色军服的士兵。直通城门的大街上有很多的商铺和小摊,在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是不少,。一些买卖人和百姓们,带着惊慌的神色东张西望,生怕自己碰上那些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杂色士兵们。
“牛班长,你们这里一直是这样吗?这些士兵就这么带着枪在集市上游荡?”唐城叫住了前面带路的牛老桂,指着几个刚从饭馆出来走路摇摇晃晃的醉酒士兵,他们这几个喝醉酒的士兵身上无一例外都带着枪械,唐城甚至还在其中一个家伙身上看见了手榴弹。唐城叫住牛老桂的这会功夫里,又从那家饭馆里晃出几个醉醺醺嘻嘻哈哈的杂色士兵,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着这些横冲直撞的家伙们。
牛老桂只是顺着唐城的手指斜眼看了一下,然后笑道,“官长,这些不是我们守备团的人,他们好像也是和官长您一样从前面撤下来的,具体的部队番号,我们也不清楚,反正在县城里有几十号这样的人。”看对牛老桂的似笑非笑,唐城不由得皱了眉头,跟着刘山羊这么长时间,唐城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可他不习惯被人拿来作比较。
“连长,他们这里也有守备团?”唐城没有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刘石头却凑上来跟唐城低语了几句。牛老桂刚才的确是提到了守备团,只是唐城没有留意,一直盯着牛老桂的刘石头却不放过他话中的每一个字。唐城只是斜了刘石头一眼,却没有说话,多稀罕呀,守备团又不是**的正规部队,随便一个像葛昆山那样的人就能要一个守备团的不在编番号回来。
跟在牛老桂身后的唐城再次恢复了沉默,这让为他们带路的牛老桂压力倍增,唐城没指着从牛老桂嘴里打问消息,牛老桂却想从唐城这个娃娃官长嘴里套话出来,可唐城不先开口,牛老桂是不敢开口的。四个人沉默着穿行在大街上,带路走在前面的牛老桂琢磨着身后的唐城,而唐城却和黑子他们一样,正东张西望的看着大街上的行人和那些店铺。
土匪出身的黑子纯属是条件反射,只要是去人多的地方,黑子就会不自觉的提防所有的人。刘石头则是在看热闹,这里虽然不如蒙城热闹,可也比他们这几天枯燥的行军生活要精彩,尤其那些小摊上的吃食更是令刘石头挪不开眼。相较黑子和刘石头,唐城则要沉稳的多,他主要在看大街两侧的那些店铺,并不是所有的店铺都开了们,唐城在寻找药铺和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