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这是一个十月的黄昏,灰色的天空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愈加显得阴沉和潮湿。冷瑟的北风呼啸着吹卷过原野,又叫嚣吹进旁边的树林。树林里有许多的落叶,被风席卷着抛在空中,有的久久地飘荡着,最后失了踪影;有的打个旋儿又落下来,在地上唏唏地滑动。
就在这原野与丛林之间,一条不太宽的年久失修的马路,延伸着,最后隐没在前方破败的村落。马路遍布裂痕,有点像乌龟的壳子。有两处裂痕严重的地方被人填了些炉灰,以维持暂时的通行。
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到了这里,狠劲地颠簸了几下,终于追上了一位在路边走的的女孩儿。
“喂,云梦——是你吗?”骑车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一边下着车子,一边满脸潮红地发出喊声:“好巧啊。”
自然这个”好巧啊”不由自主地又带出了点心虚的成分。搁谁也是啊,用自己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候这几分钟的'邂逅,能不心虚?
女孩儿听到喊声,转过身子,她梳着简单的马尾,穿着高中时的已经有些破损的校服。现在的校服还是很负责地遮住她已经趋于完美的身形,她身形微侧,躲过车轮带来的寒风和尘土。
风儿肆虐,把她的头发吹到眼前。她伸出手指把头发拨开。露出那双澄澈且美极的眼睛,双眸轻顾,竟如清波流转,无限韵致。可她偏偏喜欢垂眸,用她她长长的睫毛遮住这一泓秋水,任黛眉轻皱,忧郁丛生。她却不知道,她的长睫亦如轻起的蝴蝶使她的美愈加迷人和生动。
她叫云梦,今年十八岁,和这个男孩儿是高中时的同学,都住在前面的村子里。
“不用了,谢谢”她的嗓音清越,带着幽谷般的空灵与沉静。她的语调低沉隐约着一丝矜持的的疏离。“我想自己走一走。”
赵波的笑容微微一顿,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拒绝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让他本来单薄的脸皮臊一次,贴一层,臊一次贴一层,一次次贴来,竟变得差不多有板砖厚。
板砖厚的脸皮好处就是可以抵御住她接下来一系列的冷淡和疏远,让他贴凉屁股也贴得心安理得,得心应手。
“哦,这样啊,我正好也骑累了,我也走一走。”
他翻身下车,一手扶车,一手插兜,看似很酷地肆意前行。
云梦眼底闪过一丝沉郁。放着自家的几十万的小车不开,偏偏买一辆二八的自行,几十天如一日自编自演着'邂逅的戏码,不累吗?
可是,她很累的啊。他眼里的越来越炙烈的灼热和越来越厚实的脸皮让她感觉比砖厂里一排排的坯架都要难应付。毕竟三年同窗,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又怎好说出口。
可是,交往呢?她也的确的确有些接受无能,因为在她的心底某处,总有那么一丝期待的萌芽在暗暗蛰伏,好像在为了某个人,某句话积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
为了某个人,自律,自爱,宁愿做枯衰的野草,也拒绝引蝶的花开。
赵波也许可以做朋友,但是绝不是让她为其蓬勃而出,为其烂漫而开的那个人。
可赵波不认可啊,他曾是个好学生,一直坚信有努力就有回报,只要努力就能成功。所以,自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在行走中“偶遇”。或者在准备“偶遇”的途中。
“云哲好吗?”偶遇的话题很少,自从两个月前云梦父亲去世之后,更是少之又少,
“他很好。”这固定的开场,有些像古时的请安,每天一次,重复更迭。
“他每天都去放羊?”
不得不说,赵波很会戳云梦的痛点。他总会很敏锐捕捉云梦眸光里闪过一丝痛涩,然后和她共鸣着沉默。沉默着陪她走完这段路,沉默着看她走进那条幽深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是一座陈旧的庭院,四面的房屋让不大的院落更加显得狭小,阴暗。因为光线的不充足,使经常坐在固定的位置打牌的继母看上去总是像黑着脸。
云梦和弟弟云哲被父亲带到这里已经八年了,八年里,继母除了头半年看见云梦还有个笑模样,其它的时间都是横眉怒对的,全没有做长辈的慈爱。
她的慈爱是留给她自己的儿子的。
她的儿子王明比云梦大七岁,上学时成绩就糟糕透顶,后来因为实在厌学,就彻底地脱离学校。
他的母亲慈爱,把辍学的儿子彻底地归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用她的一套教育方法和教育理念言传身教把儿子硬生生慈爱得不务正业、五毒俱全。
有一次,王明和他的混混兄弟为了给平淡的生活寻着乐趣,硬是捉住云哲,拿火柴点燃了云哲的小褂子,幸亏云梦拼命地拍打才救下云哲的小命。可是,王明觉得云梦扫了他们的兴,便怂恿其它的混混过去撕扯云梦的衣裤。
那天,云梦的父亲回来的及时。
哪个父亲能忍受儿女的安全受到威胁?哪个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遭受欺凌而无动于衷?父亲怒火中烧,夺过棍子,冲着那个混混一顿挥舞。
混混跑了,王明面对继父的威猛,感到害怕、感到恐慌,感到惊慌失措。
可父亲的威猛却抵不住继母呼天抢地的一阵闹腾。她不但撕打云梦的父亲,还撕毁云梦母亲唯一的一张遗像。 父亲为了面子也是怕了继母的刁钻,在继母当着他的面苛责两姐弟时,只叹着气选择了忍气吞声。
云梦看着垂着头蹲在门口唉声叹气的父亲,看着耀武扬威的继母和又开始摇头晃脑趾高气扬的王明,一种绝望油然而生。
那一天夜里,她悄悄地来到村头,爬上高高的水塔,看着一轮弦月惨淡地悬挂在丫叉光秃的树枝间,惨淡地照着地下斑驳雪地。那一刻,她竟然想扑向那雪,扑向那月,扑向那原野深处的一片空蒙……
是谁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过神,朦胧中看到弟弟可怜的小脸上晃着亮晶晶的泪。他的一直手举着,一个白色的风铃在他手中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怔忡了几秒,苦笑了一下,接过风铃,抚摸了下弟弟的头。
……
两个月前父亲忽发心脏病去世,让她更加理解了雪上加霜的含义。她被安排到砖厂做工,而云哲则成了放羊的小牧童。
……
云梦用力的甩了一下头,仿佛这样可以将心头的酸涩抛到风中,抛到潮湿的空气中。她仰起头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可以排遣掉心中的忧愁和焦虑。
今天,赵波依旧打算着跟着云梦走到巷口,然后,看她走进那黑漆漆的门洞,自己再在对下一次的憧憬中不舍而孤独地离开。可是,在还没到马路尽头的时候云梦就停住脚步,然后拒绝他的相送。她态度决绝而固执,大有他要再不离开,就永远断绝关系的势头。
赵波不解,可是又不敢惹恼云梦,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掉。
望着赵波的背影,云梦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世界里那个人不该是你。你不该在我的世界里逗留,如果愿意,我可以是你一辈子的朋友。
然后,她仰起头。看着昏蒙蒙的天,张开双臂,让已经开始飘洒的雪清凉了一下她的额头。她伸出手,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掌中。一片.两片......融成一滴小小的水珠。云梦的眼角有些潮湿。她是最爱雪的,爱它的洁白;爱它的飘舞;爱它的美丽;爱她的自由......她多想像这一朵朵雪片在天上自由飞舞.飞舞......
这是她的世界。
天色越来越暗,纷飞的雪花也变得不再显眼。可以感觉到凉意却看不看不清它的踪迹。
这时,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汽车的车灯亮起来,在这温暖的灯光中,纷扬的雪花又飘舞起来.生动起来.云梦回过头,她看到一只手臂从车窗里伸出来这只手向上张开,像她一样,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
原来也还有人像他一样欣赏着,喜爱着雪。她的心温柔起来,想象着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敏感的女孩。她退到路边,看着车子慢慢划过,一个模糊的男孩儿的侧影映入眼帘。
一个模糊的侧影,一个英俊帅气的侧影。那线条,那轮廓……不等云梦细细打量,这个侧影已经转将过来。云梦本能地转脸躲闪,然后她急走几步赶到车子前面。
这时天边出现了一弯弦月。雪停了,同时黑夜笼罩了世界。云梦打了个冷战。她奔跑起来,脚下的路像一条白线。
3他是谁
黎明的曙光透过淡淡的薄雾洒向广袤的大地,那淡淡的雾气又恍若白纱飘渺着在树丛、田野上游弋,最后化作叶尖上的清霜,迎着阳光微微地闪耀。
地上也有清霜的痕迹,踩得久了,便会濡湿了鞋子,云哲的鞋子早已经湿透,冰凉着他的双脚,可是他并不觉得冷,反而感觉有一股热气烘着自己,后背也是湿潮一片。
“姐,我们要去哪里?”云哲抹了一把脸上和了许多灰尘的汗水,一脸疲惫的问。
能不累吗?从凌晨一点他便被姐姐扯起来,匆匆地出门,匆匆地走路,已经五六个小时了,他不知道姐姐要带他去哪里,只知道要不停的走,现在天已大亮。他已经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可是姐姐好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着姐姐纤弱却倔强的背影,他再一次问:“姐,我们还要走多久?”
云梦紧紧握着云哲的手抖了一下。她停住身回头看向云哲,在灰色天空为背景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和憔悴,她知道云哲饿了累了,她又何尝不是?头出门因为怕惊动王明母子,她连去厨房拿两个馒头都没敢。她只摸黑收拾了几件云哲和自己抗冻的厚衣服。忍着恐惧,饥饿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出走。当时还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即使有他们也没有闲钱打车,何况又是夜深人静,连个可以捎脚的自行车都没有。他们只有步行,争取在在被继母和王明发现之前赶到六十里地外的县城的汽车站,用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钱买尽可能远的车票,逃到尽可能远离这里的地方,不管是哪里,只要不是这里,只要没有继母,没有王明
前方的雾气正在散去,若隐若现的楼房也渐渐清晰……
再一次给云哲打气,再一次咬紧牙关,再一次迈开酸痛的腿,一步步迈向前方晦涩的狭窄坎坷的小路
“快了,小哲,就要到了,你看前面就是县城,你看我们已经可以看见县城里的居民楼了。”
"可是,我太累了,姐,你不累吗?我们歇一歇好不好,我的腿好像折了样……“
“……坚持一下,小哲,只要我们坐上汽车离开这里……我们就安全了安全了自由了……’
就安全了,云哲面前恍惚又出现了王明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弄死你”这几个字言犹在耳,他打了个寒颤,紧走两步,好像这样又远离了那恶魔一步”,云梦更紧的抓住云哲 ,脚步也不由得快了一些。
有阳光渐渐从云层后漏出来,虽不强烈却总算让天地看起来亮堂了一些,也更煦暖了一些。
他们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黑色摩托车跟了他们好久。从清早晨光熹微时她们穿出那片茂密的灌木丛,落入恰巧从不远处的公路经过的那人眼中,摩托急急刹住,然后拐上靠近他们他们的小路,由于云梦他们几乎是直线行走,有时穿过灌木丛生的荒坡,有时穿过刚刚翻种的田畦,有时荆棘遍布的田间小径,摩托车只能边寻找路径,边注意他们的行踪,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直跟到现在。既要不跟丢他们又要不被他们发现。
直到看到云梦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骑摩托才停止踯躇。车上的男子一加油门,摩托奋力的跳跃了几下,穿过一片荒地横到云梦和云哲的,前面挡住他们的路。
“上车。”他的头罩在头盔里,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少有的磁性。
这突来的一幕让云梦吃了一惊,她抓紧云哲然后退后一步,继母的人追来了吗?这个人要将他们捉回去吗?她想着浑身一凛,刹那间她的脊背僵硬,一只手抓紧云哲,一只手伸进身侧的包袱,那里有一把生锈的匕首,虽不锋利,关键时却可以一用。
“上车,我载你们。”男子再一次说道,这一次语音更加轻柔,充满了一种让人眩惑的动听。
这声音让云梦莫名地心头一动,轻轻地放开抓住匕首的手。虽不知道来者是谁,虽然他的脸罩在头盔里,但是这个人,有玉树临风的身型,干净讲究的服饰,隐约透着的那么一种高贵不染俗尘的气质,让她心里似乎断定这个人不是继母找来的人。
但是 生性的拘谨和生活的经历给了她太多的警示。让她面对男人会产生一种不安,让她在遇到男人时选择避开。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用了谢谢。”她说完扯住云哲绕过摩托加快了脚步。
“你确定你们这样步行能在被人发现之前赶到县城,赶到车站?”
云梦脸色突变,----这个人是谁?他怎么知道他们怕被人发现,要赶到车站?难道他真是继母的人。难道这样的人也甘愿做继母的人。而她……和云哲终究是网中的鱼,终究逃不出继母的手心?
“怎么了?”似乎觉察到云梦的不适,男子伸出手,像是要扶她,却又恍惚明白了什么:“你怀疑我有恶意?”
“你没有吗?”云梦直视着那头盔,由于反光她只模糊地看到头盔里一双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却看不清眼里的感情。
云梦盯着他,话语中竟不自觉地带出一种恼怒,委屈。音调也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哽咽,一丝幽怨。
“如果这么简单的推理我都出错的话,我这二十几年还不白活了?”男子的身形一闪,跳下摩托,接着伸手摘下头盔……“
云梦警惕的将云哲护到身后,像一只护犊的老母鸡。但是随后她便呆愣住----她看到什么?-----一个男孩的侧影一闪,接着一张英俊到让人窒息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微翘的嘴唇组合在那完美精致的轮廓里,配上那挺拔的身形,简直无可挑剔。还有那湖水一样的眼眸,不用流转便可夺人心魄,似静止又似有某种暗波涌动。他是谁?是了,他是昨天接雪的男孩,可他又好像并不单纯是。
他是谁?为何云梦会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似曾熟悉,好像在几个月前,几年前甚至更为遥远的时间。他是谁?为何有一种莫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一种莫名的的感觉在心底温柔的升起。
“ 我,我一大早就看到你们两个匆匆忙忙风尘仆仆……相信我我只是想帮你!”男孩紧紧的盯着云梦,温柔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期盼和期许,他的话语真诚,真诚上弯的嘴角竟带着一丝惶恐的笑意。云梦的脾气去了哪里?她竟然咬住了下唇没有了言语。
“你不认识我了么?”男孩眼底闪过一丝炽热。一丝隐藏着热切期盼的炽热。
认识?云梦摇摇头,却紧接着又点了一下头,算不算认识呢?应该不算吧,既不知带他是谁,又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怎么能算认识呢。
“唉。”男孩儿脸上挂上难以形容的失落。不过,他并不恼怒,而是再一次问道
“那你相信我吗?男孩眼眸更深,有着不容拒绝的魔力。
“”云梦下意识的点头。
“ 那你是不是可以听一下我的建议?
“建议?”云梦抬头对视道那双眼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所有的警觉都化成了灰烬。
“如果你们不是有什么苦衷必须远走高飞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x市,那里离这里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远近,不算大却足够你们容身。那里环境很好,人也朴实还有,还有那里紧邻着n县,离太行山很近,”
“n县……”云梦微微一愣,她的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意,隐隐有泪涌上眼底。她赶紧抽了两下鼻子。
不知是错觉还是……仿佛男孩也抽了下鼻子。
她竟不敢看那男孩只垂着头听那男孩用更加温柔和深沉的嗓音说:“跟我走好吗?我会给你们安排好。”分明是询问的话却坚决恳切的不容人质疑。
“上车吧,我知道一所学校正在招聘,,你可以去那里当老师,而你弟弟可以免费入校学习,那是一所全日制住宿学校,绝对安全你可以放心。”
云哲用手摸了一下摩托车,接着惊喜的望了一眼男孩又转过身乞求似地望着云梦。
男孩的目光也看向云梦什么也不再说只是温柔地看着。云梦怎么了,她的警惕性都跑到哪里去了,她面对男人时的不安与恐惧都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了,她的目光竟也变得温柔。她竟不但同意云哲坐上摩托,而且她也侧过身子坐在了后座。
男孩用手轻轻托了一下她的腰“抓紧我”。他说。云梦轻轻的抓住男孩的衣服。轻轻地嗅到他身上飘来的味道,没有酒精的刺鼻,没有烟草的气息,只有一种淡淡的清爽,她喜欢这种味道。她轻轻地抽着鼻子,轻轻地,轻轻地嗅了一下。
4应聘
金色的阳光随性地洒在男孩儿挺拔的脊梁上,乌黑的头发上,始终弯着的满是笑意的眉毛上,落在他俊逸的五官,和麦色的脖颈上。而他整个人又像一个发光体,仿佛那光是他发出来的,既炫目又柔和,云梦静静地在他身后,那光让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着,一下一下……她把脸低下去。
等她稳住心神,他们已经穿过某市的繁华闹区。拐过几条街巷,停在一片相对安静的学校门口,云梦慌忙和云哲跳下来,男孩子将摩托停在门边的围墙外。“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走向大门口旁边的门卫室里。
云哲好奇,跟到门口,又折回来,满脸激动与兴奋:“姐,姐,是名扬学校啊!”
“名扬?”可能吗?云梦几步走过去,只见宽阔的牌坊上一道横匾,上写着名扬学校几个大字。
名扬学校是某地区乃至某省最有名的私立学校,总校设在省会,分校则遍布h省的各大地级市,并因地制宜开设小学到高中的各个年级。学校里设施齐全环境优越,不但配有华北地区最大的图书室实验室,还第一个配备了微机室。当然最吸引人的是这里高别处一头的升学率,,每年都有几十个升入清华北大的,升入重点大学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
云梦的一位同学就转到了省会的名扬,今年高考以优异的考取了中山大学,要知道原来的成绩可是被云梦甩了一大截滴。
这里正是名扬在x市唯一的一所分校。
云梦原以为,男孩子所说的可以免费让云哲上学的学校一定和她就读的学校一样,破破落落。灰头土脸的围墙,低矮残旧的教室,凹凸不平的桌椅,散漫颓废的学生
可是很显然这里不是,从高高整齐的围墙,和围墙里起码六七层高的十几栋楼房,,楼房上通透明亮的玻璃,以及那高高的严严实实的大门,云梦知道不是,从门边围墙上那苍劲有力的雕在大理石上的几个大字她更确定了。
站在这高阔的大门外,云梦和云哲更加显得单薄瘦小,也显得不搭调的寒酸。虽然云梦的心里一直存着一份支撑她坚强和自尊,她也一直坚信所有的外在物质都抵不过灵魂的内在素质,但是这一刻她的埋在心底的自卑竟突兀地冒将出来险险击败她的自尊。
她想到退缩,想到离开这高高的大门,离开这牢固的围墙,离开这里,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坐上一趟足够远的汽车,永远地离开这里
这时,大门打开了,那个男孩子走出来,身后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既像是鞠躬,又像是有些驼背,脸上堆着笑,惊慌中似乎还有一些谄媚,那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云梦却没有心情研究他的表情,她的心被忽生畏怯占据,她咬住嘴唇,紧紧的盯着男孩的眼睛,好像能从那里得到力量和肯定。
“这位是陈叔,一会他带你去面试。”
陈叔唯喏地点头。
一时间,好像全无退路,云梦咬住下唇,轻轻地点头。她转身叮嘱一下云哲,镇定一下心神,转身随着陈叔向校园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他的手被男孩拉住,猛一用力,她一个不稳,直直的向男孩的怀中跌去,云梦心跳骤快,头晕目眩,慌忙中抬头,他看到男孩闪着光芒的眼神,热烈而激动,他的声音幽沉如天籁之音“你行的,相信我。”
云梦几乎是仓皇着走进大门的,而更好笑的是陈叔更是惶恐,他好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竟然脚步有些踉跄,一到教务处边上的待客室,便让云梦等下,亲自给云梦倒了杯茶后,自己又踉跄地去教务处寻负责面试的教务主任。
校园里共错落着十一栋七层高的楼房,分别是六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和四栋宿舍楼,云梦现在正在最中心角位置的那一教学楼里底层办公室里,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整洁的校园里种了许多花草和绿植,水泥的地面上一条条甬道上用碎石铺就的许多名人格言和小诗,虽然已近深秋,但依然是曲径幽通幽,花草犹绿。
在陈叔所去相反方向教学楼底层其中一间是个小型会议室,五十多岁的教务主任神色庄重的向几位干事布置着什么任务,约摸两分钟,走出来,再路过等候室时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然后,走了进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你找谁?”
“是陈叔领我来的,他让我在这儿等教导主任。”云梦恭敬地站着,觉得怎么站都不对劲。
“陈翔?找我?什么事?”老者示意云梦坐下,然后十指交叉神色平静的问,他的鼻梁很高,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目光从镜片上射出来,显得有些犀利。
云梦说明来意,忽然他发现对方的目光变得有些质疑。她紧张起来感觉那质疑的目光中有隐隐的不屑,为什么不屑?难道自己来应聘有什么不对?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清华,北大还是南开?”
“我……”云梦的声音低下去。
“没有上过大学?”
“没……”
“这个陈翔真是胡闹……难道他没告诉你我们这里的老师都要求重点大学毕业吗?”
“……”
“那好,现在我不妨来告诉你,为了保证教学的质量,我们学校的每一次招聘都是由我和各年级组长共同负责。然后,还要由我们校长作出决定。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我们私立学校,之所以这么成功,靠的就是优异的教学质量和严格的管理制度。”
“再说了,现在都入冬了,能是招聘的时候?”
再明白不过的意思,云梦的脸臊得通红,她低着头站起身说了一句打搅了便准备离开。
“ 等一等。”那位看上去有些驼背的门卫在窗口晃了两下,匆忙的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主任面前,耳语了几句。
主任的目光迅速扫向门口,同时神色变得紧张而局促:“是他这样说的吗?他来了吗?”
“ 他走了,不过他是这样交代的。”
门卫用好奇的目光望了云梦一眼,又谄笑了两下,然后走了出去。
主任重新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他笑起来,笑的灿烂而郑重:“对不起,我刚刚想起我们这里有一个职位正适合您,我真诚的代表我们学校欢迎您。还有您那位弟弟可以免费进入相应的班级学习。”
“ 您说什么?”云梦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主任重复了一遍,他的笑意更浓,脸上的肌肉快速的向鼻梁处聚拢。
怎么回事?云梦真的像做了一场梦。刚才主任和门卫的声音很小云梦根本没有听清。她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主任的决定,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被录用了,她有工作了,从今往后,她和云哲可以住在学校,他们有了容身之所。再不用寄人篱下,看别人的脸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个结果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她绯红的脸颊涌上兴奋的喜悦,她边鞠躬边由衷的道谢。主任有些尴尬地客气了连句,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吩咐后勤处的小丽将云梦的住宿安排下。
云梦走出教务处时,两位穿着校服的老师正往学校的宿舍搬崭新的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云哲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提着一大包零食。
看到云梦,他奔过来兴奋地告诉云梦是刚才那位大哥哥给他们买的东西。
“他人呢?”云梦雀跃的心突突的跳着,像要跳出来,将盈满的喜悦与那个"“大哥哥”分享,看向云哲的身后,望向四周,入眼茫茫却不见男孩儿的踪影。
“他走了,他说他还有事,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云哲说着,递给云梦一张纸。云梦将纸打开,这是一张速写,上面画着几朵雪花,雪花之中,走着一个女孩儿,她像一位纯洁的公主,正妩媚而生动地接着雪。
云梦跑到路旁,眺望远方,眺望路的尽头。路上什么也没有,除了十月的冷风,连一个背影都没有。云梦茫然地立在校门口,任凭一种难言的失落涌上心头,一种莫名地惆怅涌上心头。
5工作
云梦的工作是管理学校的图书室。
图书室很大,原木色的书架上排列着各类图书,书架中间是两排桌凳。每天,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年级的老师带领学生到这里阅读。云梦负责图书的整理和借阅事宜,必要时也会协助老师维持一下秩序。因为有老师照看,同学们很守规矩。云梦的工作也便十分轻松。
很多时候她都可以找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安心地读一读,也可以悠闲地坐在窗前,看风起风息.云聚云散。
云梦喜欢这份工作。她喜欢融入到书中,融入到自然,融入到孩子们纯真的世界。环境可以改变一切,短短几天,她便褪去了初时的羞涩与自卑,变得开朗,变得爱笑。变得再也掩藏不住她骨子里带出来的魅力与光彩。她就像是一颗蒙了尘土的珍珠,一旦擦去蒙尘,便散发出夺人的美丽。一种自然质朴不做作的美。
她举手轻盈灵秀,她投足典雅而沉稳。动态的她像是一束阳光,温暖得让人想要靠近,再靠近。
有时候静下来,她整个人就又变成一幅柔和沉静的静态画,她如水般的眸子,静静地盯着某一处,她的神态恍惚而悠远,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有时她会和孩子们一起看书,那份专注和投入,又让她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凝重静谧的美。就连阳光洒在她的头上都像给她镀了金,那样让人炫目。
美是磁石,作用就是吸引。吸引目光,吸引品味,一些稍大点的高中部的男学生开始打着借阅的旗号经常地泡图书室,爱美的小女生则在阅读课时偷偷看她,模仿她的动作或神情,一时间,布鞋和马尾辫风骤起。
云梦不知道,矜持羞涩的她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这所学校美好而惹人猜想的存在。也有人试图打探到她的背景以及经历,但是好像根本没有途径打听得来。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见过她,她就像空降兵啪嗒就落下来。唯一知道些什么的门卫好像大家也想不起他来。他也不是八卦的人,只是在偶尔见到云梦时显得神情有些不自然。
总有男老师试图约她共进早中晚餐,她都微笑着拒绝。她用她特有的矜持与尊严固守着一份洁身自好的状态。淡淡的疏离让人心生向往又不敢随便僭越。也会有女老师讥讽她衣衫寒酸却故作姿态。
对于大家的殷勤或诋毁她也好像总能置身事外,她从不追究别人说了什么,她每一刻都在满足感恩现在。
渐渐地面对她的安静与超然,几个女老师竟也被感染,收起拼命三郎的姿态,开始静下心看一看天边的云和月。也有的主动凑到云梦的身边打趣云梦这么地神思悠远,是不是谈了恋爱?
其实,云梦经常想起的是她的母亲,父亲,想起遥逝的幸福得像梦一样的童年;回想起一次次的飘雪,想起一个朦胧又遥远的声音,好像童音,又好像很磁性,在她脑海深处某一点,一声声呼唤;想起一个背影摇摇晃晃和着那声音模模糊糊怎么都看不真切。
有的时候她的眼前也会出现一张脸,一张英俊的有着深邃目光的脸。也许这个人早已忘记了云梦的存在,也许他只是云梦恰巧遇到的一个好人,只是偶然的遇见偶然地相助,然后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也许他再也不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然而,每次想起,云梦的心都会像轻风吹过的湖面,微微发颤。
6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两个多星期过去了,又到了每两周一次的例会时间。这是云梦来后的第一次例会,她早早地来到会议室门外。
看到她过来,两个男老师赶紧屁颠屁颠的赶过来。然后故作镇定地站在她的两侧,和她搭讪。云梦矜持地微笑,借口检查下东西挪到了栏杆边。
会议室的门还锁着。过了三四分钟,拿着钥匙的教务处干事赵静才从楼角处走过来。从来不施粉黛的她今天竟化了妆,还穿了一双她平时最不喜欢的高跟鞋,看上去竟也婀娜了许多。
人陆续多起来,两个男老师的注意力也从云梦的身上转移开来。
不怪他们的眼睛瞟得欢,着实是今天的女老师争奇斗艳了些。几个陆续出现的女老师也都不同程度地比往日妆浓了些,鞋子高了些,身子身材看上去都挺直了些,窈窕了些,还有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的透着那么一种按耐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大家虽然相互打着招呼,但是每一个人的话语和眼神都显现着莫名的心不在焉。
淡泊如云梦也看出了今天的不一般,她轻轻碰一下身边的赵静,轻声的问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赵静摇头,不是呀!
“不是吗?”可怎么总觉得大家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赵静忽然又点头。“是很特别的日子。”
咦,什么意思?
赵静忽然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云梦:“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赵静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没看到大家都精心的打扮吗?要不是规定必须穿校服,我告诉你会有人穿礼服也说不定呢。”
“什么什么?”
赵静将旁边伸过来的一个八卦男子的脑袋拨开放低声音:“今天是我们新任校长肖剑要来。肖剑要来,肖剑哎!”她怕云梦听不清,还重点提示了一遍。
“ 肖剑”好像有谁用指尖拨了一下云梦心底的某根弦,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云梦皱着眉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很久以前------”
“ 肖剑哎!”你当然听说过。”赵静因为云梦这次反应迟钝有些着急,“这里谁不知道,谁没有听说过呢。”
云梦笑了笑,没有辩解,因为她真的一时想不起。
“肖剑哎!”我们学校的创建者、拥有者,名扬集团的继承人。”
名扬集团,云梦恍然,拥有名扬煤矿、医院、商厦、学校的省级里最大的商业集团。肖剑是谁?他是集团老总肖名扬的儿子,是一个名符其实货真价实的“钻石男”。
“他会到这里来?到他旗下的一个小学校来,他应该在总公司,他应该有更多的重要事务要管理吧?。”云梦对这则消息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真的,听说因为这件事,肖名扬冲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是,我们这位小老总还真有个性,也真有本事,硬是让那么大一个肖名扬也无计可施。肖名扬同意了,不过听说肖剑还带来了她的妹妹,也可能是他的未婚妻。”
“什么?”云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到云梦的表情,赵静扑哧一声笑了:“其实,肖名扬只有一个女儿,肖剑是他的养子,不过听说这个肖剑在肖家比那位公主还要受宠,聪明能干,英俊潇洒,,关键是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他加入公司才两年,就让公司的效益翻了两番,肖名扬喜他喜得都不行了,早早的就指定他做集团的继承人……听说,这位肖剑也是知恩图报,将肖名扬的恩情转嫁到肖名扬女儿身上,对这位妹妹别提多专情了,二十几岁了对别的女人愣是没正眼瞧过唉,有钱人家的公子能这样不多了……
“哦。”云梦翘眉:“不是吧,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们还这么”
一向豪爽的赵静竟也满面羞红连带着几分惋惜:“谁不知道呢?可谁让他那么有名呢,既年轻英俊,又优秀多金, 虽然他是名草有主,但有这样一个帅哥养眼,也是我们的福分不是。”
云梦暗诧,知道名草有主,还兴奋、激动打扮得花枝招展,哎哪里都不缺可怜的花痴。
老师三三两两聚拢来,走进会议室。不一会儿,偌大的会议室便坐满了穿了相同校服的老师和工作人员,并且前面几排的百十来好座位做的全是清一色的女子神情激动,面色潮红的女子。就连教务处的几个男干事也被挤到前边角落里,忧愤的用眼神表示不满。声音很乱,云梦识趣地坐在了后排角落的墙边 ,低着头,用指尖抵着指尖。
“来了,来了。”有好事的匆忙地报告军情。
立刻,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先是校长和戴着眼镜的教导主任走进来,紧接着,一个挺拔帅气的男孩出现在门口。人群里有人重重地吸气,还有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叹。云梦抬起头,一张英俊的、有着深邃目光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怎么回事?”云梦愕然,随后她闭上眼,她想也许前几天的那个身影还在控制着他的神经,她还没有清醒过来。
“怎么了,云梦?不舒服?”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柔和的想起在耳畔。
云梦愣了一下神,她看到男孩直视自己的那一双眼睛------深邃中透着沉稳,俊朗中更兼柔情。她被那目光捉住,不知如何逃去。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移向她,有好奇、有疑问、还有一种淡淡的幽怨和的嫉妒。
“散会了先不要走。”男孩收起一脸的担忧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他转脸面向大家,:“我是肖剑,以后由我担任你们的校长,老校长代我处理具体的事务。”
说完,肖剑坐到正中的位子上,接过主任递过来的文件夹看了一眼便放到一边开始以一种沉稳的独特的语气布置下一周的任务。然后又以一种含蓄睿智的方式谈论一些需要克服的问题。他幽默而不失庄重、细腻却又彰显着威严。
“ 肖剑。”云梦在心里默念着,他就是商业巨子肖剑,协助肖名扬管理名扬煤矿、办起医院、学校以及周围一切的肖剑吗?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呢?那玉树临风的身形,沉稳干练的气质,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窗外的阳光驱散了薄雾,清晰地映在绿色的玻璃上,一只停在树枝上的小鸟被一阵热烈的掌声惊飞了,它掠过屋脊消失在浅灰色的天空。没有什么风,偶尔一片叶子落地,也是悄无声息。
云梦斜靠在椅背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她想鼓掌却连手都举不起。她想挤出一丝笑,却又不争气的眼泪滑到腮边。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纷杂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散会了,大家陆续地走出去。留下原来的校长和教务主任围在肖剑面前,低低地说着什么,另外就是几个年轻的女教师刻意放缓了脚步,眉目含情的看向肖剑,既满含敬畏,又情愫满满,那么真真一个欲诉还羞,含羞带怯。
云梦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从痴痴地呆愣中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匆匆的打算离开。
“等一下。”肖剑道。说完竟抛下面前有些发懵的校长和主任,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一分钟后所有人都自发地迅速撤离,消失不见。
高大挺拔的身形挺立在云梦面前,一道淡淡的光影透过淡蓝的窗帘射了过来,在云梦面前形成一道炫目的光圈。
“校……校长好。”云梦竟慌乱地结巴起来。
“叫我肖剑。”
“这,不不敢……”
“不敢吗?要不,你还像十二年前一样喊我小哥哥……还像十年前一样喊我大傻瓜,沙瓤的瓜。”
十年前,小哥哥,大傻瓜,这个声音犹如一排海浪夹着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呼啸着扑面而来。
云梦猛地抬头,看着肖剑。
”怎么了,不记得了?”肖剑低嗔,他挺拔的身型临风玉树,磁感的声音空谷幽兰,微翘的嘴角透着一丝魅惑。他眸似深潭,目光幽幽,充满着关爱、疼惜和……爱恋。
云梦愕然,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着这张脸。
肖剑注视着她,娓娓道来:
“在一个雪的王国,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她像冰晶一样纯洁,像白雪一样美丽。在她很小的时候一位王子爱上了她。王子耐心的等待,等待公主慢慢长大等着有一天在白雪一样的宫殿里,为她穿上雪白的婚纱。”
雪童话,一个多么简单而纯真的童话,,那么亲切,那么遥远,仿佛飘自心灵深处最最珍贵的那一瞬间。一时间,零散而深切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现--------
下雪了,到处是皑皑白雪。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雪地上兴奋地奔跑,张着小手,接着雪片。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反跑在她前面。他面向着她,给她讲自己编织的童话-雪童话。由于是倒着走,他跌倒了。小女孩跑过去扯他,捧住他的手,心疼的帮他又吹又擦。
男孩好像被什么施了法,他总是轻易地跌倒,然后等着女孩子帮他吹雪。摔得多了,女孩冲他嚷:“不要倒着跑,那样会跌倒.”
“不,我不怕。”
“那样会痛的。你转过身,朝前看。”
“不,那样就看不见你了。”
“你会跌痛的!”
“不,我不怕,我要做童话里的王子。你就是那个公主,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你真傻!”
“我只为你傻……”
“那你是一只傻瓜吗?”
傻瓜有论只的吗?也不知道谁傻:“我只做你的傻瓜,大傻瓜哟。”
"“沙瓤的吗?”
“沙瓤的……”
有一次,男孩跌痛了,,女孩跑过来,用力地揉着男孩的肩。那小手冰凉,男孩心疼了,扯过来塞进自己的棉袄。
男孩被冰得哆嗦着,女孩想抽回,男孩却不肯放开。就这样,女孩的小手被他暖在怀里,女孩紧紧依着小男孩。
雪花纷飞,如雾如纱,那男孩望着女孩,女孩也稚气的望着他。
“ 梦梦,长大了嫁给我好吗?等我长大了给你买最美的婚纱。”
女孩抽着鼻子,同样稚气地歪着头。“什么是嫁给你,为什么要买婚纱?”
男孩想了想说:“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我,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你就可以不回城里,永远守着我玩啦”
“嗯,只要你高兴,你说怎样就怎样。”
“那我要嫁给傻瓜啦,我要穿婚纱。”
“是肖剑,不是傻瓜。说结婚的时候要严肃点,好吧,好吧,只要你高兴,随你啦。”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奔跑着,那笑声飞扬,如美丽的雪花------
云梦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你是小哥哥?”
肖剑点头,依旧温柔地笑帅气地笑,只是这笑越来越生动,越来越清晰 。
怪不得似曾相识,怪不得他会直呼出自己的名字,怪不得会莫名的心生依恋,怪不得得知他的归属会心生哀怨。原来他竟是自己的潜意识依恋了十年的他呀。十年了,云梦看着他,看着他那样切近,那样真实,那样亲切,那样美好地在满眼泪光中摇晃,晕染
肖剑道: “也是你的那只傻瓜!”
7她的出现
是他,真的是他。那个陪她度过那段最美时光的他,那个给她温暖,陪她成长,给她回忆和希望的他。那个朝朝暮暮却又一别经年的他。
十年了,从少不更事到沧海桑田,既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何处话桑麻。千言万语只化作纷飞的珠泪,空凝噎。
轻轻地肖剑将云梦的头揽向自己的胸膛,他坚实的臂弯拥住云梦,那样温柔,那样坚定,那样温暖。那一刻云梦竟忘了身在何地,她只想着这是她的剑剑哥,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剑剑哥 ,她哭着,将泪蹭到他黑色的西服上。
好久之后,她收住了哽咽,她离开他的怀抱,他们互相凝视着,彼此凝视着,谁也不说话。
然后,他捧住她的脸,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找的你好苦,我……
她好想说,傻瓜。
……
但是,门开了……
肖剑放开手,转脸看向门口,云梦僵硬地退后一步,生生地堵住自己的口。
阳光明媚处,一位身穿米黄色毛衣的女孩儿走进来。
她二十来岁,柔嫩的肌肤保养得细腻如脂,白皙若雪,染成红色的头发柔顺披肩,被她竹笋般的十指轻弹竟是飘逸若娟。她化着精致的妆,配着她精致的脸竟很是魅艳。她神色高傲,扫过已经显得有些空荡的房子,无视地扫过云梦,嘴角少撇,然后她看到肖剑,她奔过来,挎住肖剑的脖子。
她撒娇地晃着,边嗲声嗲气地埋怨:“说好陪我去玩,为什么还要到这儿来?”
“肖影,别闹……”
肖剑扯住她的手,拉下来,边说边笑,目光再次盯住了云梦,盯住了那双如雾的眼睛:“来,云梦,我给你们介绍下……”
“谁稀罕认识她!”肖影赌气地撅起小嘴,看肖剑依旧没有收回视线看她,气恼地用她锃亮的皮鞋尖用力踢一下肖剑的小腿。肖剑身子一歪,躲过了这一脚,却是中门大开,肖影顺势偎进他的臂弯。肖剑的眉头轻皱,却不恼,只伸出食指无奈地地点了一下肖影的脑袋。
肖影笑了很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这一刻,在云梦看来女孩儿竟是满脸俏笑,半倚半偎,一副小鸟依人姿态,而肖剑则任凭美人在怀,不推不就,一脸习惯的宠溺。
“对他妹妹很专情,二十几年了从没有正眼瞧过一个别的女人。”
是什么重重地击向了云梦,让她身底某一处莫名地酸痛难耐,她打了个冷战。仿佛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来不及调整情绪便仓皇地垂下头逃出会议室。她的脚步慌忙而匆促,以至于肖剑随后伸向她胳膊的手陡地落空,最后只是悬空在墙壁遮下来的阴影中。
仿佛从温暖的春天一下子便飞跃到寒冷的冬季,遍体凄寒,仿佛从美奂的童年一下子变成长成苦涩无奈的成年,来不及过渡,来不及适应,就像一个清晨的美梦,来不及感觉梦里的玄妙,便被刺耳的闹铃惊醒,那样纠结,那样难过,那样无奈
在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云梦的脚步变得无力而虚浮,以至于她必须要停下来靠在那冰冷的墙壁上缓一缓才可以再站立住。
那一刻恍惚有无数的雪花飘飞在天空在头顶,只感到凉意却抓怎么也抓它不住,那是她爱的雪,但是她却无法将它接住。
她爱雪,,爱精灵一样的雪,在她眼里雪是神圣的,是有生命的。它懂得人心懂得爱。她爱雪,她爱童话,爱肖剑编给她的雪童话。然而,有着生命的精灵一般的雪,她能爱吗?那美丽的雪公主,还是她吗?那美丽的雪童话,还有她的吗?还能是她的吗?
一阵酸涩让她只好抬起头,阻止那眼角的水珠落下来。
阳光不算强烈却异常刺眼,以至于云梦眼里的雾气凝成的水珠被这光线一激,竟要把持不住地落下来,不行,不能这麽丢脸,她一转身,走向距离最近的洗手间。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 的男厕所冲出来,其实速度不算太快,只是低着头,云梦又满眼模糊,所以才不期然的撞到了一块儿。
再也忍不住,泪终于成串地滚落下来。
“喂,怎么了?真有那么疼?。”撞人的男孩子一脸的疑惑和无辜,明亮的大眼睛扑扇着 ,有些无措和惶惑的挠挠头。
云梦的额头很痛,疼得她不想说话,她摇摇头侧了下身走进旁边的洗手间里。因为她的泪再也停不下来。
男孩子微微一愣,想追着查看一下,在门口看到那个“女”字时又反应过来,随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轻轻地耸了一下肩。
会议室里,肖影的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地向肖剑讲述自己这两天这两天在海南旅游时的见闻。肖剑却深锁眉头,神思恍惚。情绪明显低迷起来。虽然肖影一再要求他表情配合,他却提不起精神,心不在焉。
“你猜我怎么来的?”肖影忽然话锋一转,冲肖剑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说。”
“你猜啊,”
“小影啊,我猜你很无聊,要不我改天带你看奶奶去吧。”
“无趣,”肖影喊了声,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下去:“是林峰开车拉我来的。”
“哪个林峰?”
”就你你个大学同学,陕西的,家里开煤矿的。你最好的朋友。”
“去澳大利亚留学的林峰?”
“嗯啊。”
“林峰?他回来了?他现在在哪儿?”肖剑忽然来了精神。
“谁知道?他说去三减二,谁知道什么玩意?”
肖剑笑了,说了句这小子。然后,快速收起文件,走了两步。发现肖影的脸色不好看,他又走回肖影的身边,安抚了两句,又要联系司机让他过来把小姐送回市区的家里。肖影不同意,坚持要等肖剑忙完了一道回去。
肖剑无奈,便任由她去。自己则走出会议室。
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褐色夹克的男孩子正探着脑袋看会议室的门牌。
“林峰,你怎么回来了?”肖剑扬起胳膊将手搭在男孩儿的肩上,他们俩是大学同学,同宿同桌,也是感情最深的朋友。
只是,大三时,林峰去了墨尔本留学,肖剑因为要帮着肖名扬打理公司,便留在国内。算起来,两人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
“想你了呗,你这么忙顾不上看我,我只好来看你来了呀。”林峰也不甘示弱,搂住肖剑,两人各自朝着对方的后背拍打三下算作招呼。这是他们两人独有的友好方式。
两人招呼完了,搭着肩坐到一颗柳树下的长椅上。
被细长的柳枝斑驳的阳光洒在两张年轻英俊的笑脸上,竟像在大学校园时一般青春洋溢,让人兀自羡慕。由于上课时间校园里却也肃静,林峰笑眯眯地问:“我这次回来国,是接到我爸爸的电话,他说他的煤矿遇到点麻烦,让我回来帮他。你呢?发展的怎么样?”
“挺好的。”
林峰用手扫了一下垂到眼前的柳枝,指了指偌大的教学楼,一脸不可置信的戏谑:“挺好的?哥们儿你没事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你会放着集团副总的位子不坐,自己下放到这种地方来,听着因此还和你爸闹得不愉快?。”林峰的眼睛快速眨着:“总得有原因吧。古人有英雄爱美色不爱江山,难不成你来这里也是要效仿哪位英雄?不过,这种小地方会有我们肖大才子也为之动容的美色?”
“什么话?”
“好话,我是宁愿你变成色魔,也不愿你做什么冰山王子啊。冰川山了这多年,不该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再说了,万事讲究个缘分,说不定……”
有风轻轻吹过,肖剑淡淡一笑仰起脸,他的嘴角扬起优美的弧线,眼光却有些发痴地望向楼角,云梦的背影一闪,转瞬不见。
”被我说准了?”
林峰发现了肖剑的走神,他也随之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但他的脑海里却突兀地闪出一张带着泪的娇小的脸庞。随之竟也兀地愣了一下神。之后心念为之一动。
“喂喂,你不是真恋爱了吧!”林峰再一次确认。
“也算是吧,不过……”
林峰哈哈大笑:“不过什么,你这样的人物还会用上转折?我怎么就不信呢,别扯别的,什么时候把弟妹约出来让我见见。”
“不着急,等时机成熟了……”
“还不成熟?不是吧。”林峰拍了下肖剑的大腿:”这样说我就更好奇了,你要出手,还能有不成熟的时候?你可是我们一届,不对,是大学创校以来的所有女生的偶像,开宝马的王子……”
“打住打住,”肖剑伸手做了个叫停的姿势:”哪来那么多高帽子!”
“哪里高了,我这是实事求是,以你的你的样貌,才情,那就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风姿绰卓……”
肖剑伸出手摸了下林峰的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林峰笑得更加欢实,夸得也更离谱了。不管形容男的女的,只要是好词都一通招呼。
肖剑却收住笑,脸色也变得严肃:“你就直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林峰撑了许久的表象终于垮了下来,恢复了本来的有点顽皮兼赖皮的味道:“别说破啊,你又不是我爹,让我再调侃会儿。”
肖剑给了他个久违的脑瓜崩,这一崩不要紧让林峰彻底从未来精英范回归到纨绔子弟范儿。他身子一歪,斜靠在肖剑的身上,竟很有破罐子破摔的劲。
肖剑把他扶起来,盯紧了:“就知道你小子有事,说吧,我们是好兄弟,我会尽力帮你。”
“真的?”
原来,林峰这一次不但是回去帮助父亲打理生意,更是面临他人生中第一次相亲,先不说相亲对象怎么样,单就相亲这种模式林峰就不太认同。他认为自己作为新一代青年中的受过开放思想熏陶的精英,不应该接受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交友方式的束缚,应该崇尚开放,自由。
可是,他在上学时自由过了头,光想着玩了,也没把心思放在谈女朋友上,现在家里催了,才想起来自己光棍一条,急需名正言顺一个女朋友。
林峰说:”你看昂,上学的时候,我们全班三十个男生,除了我,没有一个和你做朋友,不是你高冷,而是你太帅,太优秀,谁要和你在一起,那就是自绝妻路。也就只有我,冒着全班之大不韪,成了你唯一的朋友……”
肖剑蹙眉:“等等,你是想说是我害你没交上女朋友?”。
“嗯,就是啊!当然啦,不是说你把我比下去了,我还是很帅的,是你把所有女的都比下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飞流直下三千尺,除却巫山不是云,’看过你,再看别的女生都是残花败柳,庸脂俗粉……”
“咳咳”肖剑一口气走岔了,林峰赶紧站起来,用手使劲按摩肖剑的后背。
肖剑躲开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来了:“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林锋搭住肖剑的肩头,凑到肖剑的耳边,低声说:“把你学校的女老师借一个给我,当我几天我的女朋友。”
“不行。”
”用两个字就想打发我?”
肖剑很郑重地回了他三个字:“真不行。”
……
两人正闹说着,教务处一位女老师拿着表格让肖剑签字,肖剑让林峰去接待室等他。林峰示意肖剑尽管去忙,不用管他。
两人自来亲厚,肖剑也就没有顾及那么多,说了声随意,便回到办公室办公。
肖剑走了,林峰便在学校里参观。说是参观,其实他基本上都是坐在会议室旁边的一条长凳上眼睛飘飘地向洗手间方向看。
每次瞥到稍微清秀点的身影他都会有些小兴奋地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盯上许久,直到,确认弄错了,才悻悻地转脸。久了,不免遭遇到别人特别是女老师某些质疑。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说校园里有个疑似色狼或精神不正常的男人,又因为肖剑刚刚和他亲热地坐在一起。谁也闹不清林峰的身份,所以,众人也只敢窃窃私
语。
肖影在会议室赌气待了一会,见肖剑没有回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走出去,在健身房溜达一圈,正愁着没人解闷,偶然听到大家的对话。
肖影也是心思细腻,稍一对照,便猜到所谓的色狼应该是林峰,她赶紧跑到操场上。
林峰正有些悻悻地扫兴,不过他的眼睛还是很乖的,一眼就看到肖影,他赶紧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晚报,装模作样地看。
肖影停在林峰面前,用指尖敲敲报纸边缘:“峰哥哥,你拿反了!”
8不是淑女是魔女
林峰脸腾的红了。他胡乱地将报纸折起来,丢到旁边的草地上。
“峰哥哥,你这样可不好,我哥哥常说,要爱护环境,你们那么好,他没告诉你么?”肖影嘟起嘴,嗲嗲地说。
再一次被肖剑奚落,林峰的耳朵也红了,他用指尖夹起报纸丢到垃圾桶里。嘴里没好气地絮叨:“你哥现在在我这儿已经不是权威了,别提他。他就一没义气的家伙。”
肖影不干了,凭什么她哥就不是权威了,他哥怎么就没义气了。她把头一甩,腰一掐,抬高声嗓,打算为哥哥讨一个公道。
林峰说得本来就是玩笑话,眼见着肖影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便不觉得想逗逗她。
“他就是没义气啊,我们上学那会儿他多哥们儿,我们同甘苦共患难,一瓶水合着喝,一块烧饼也要分着吃,感情多真啊,现在呢,他谈恋爱了,要有老婆了,也不想想他的朋友还孤家寡人呢,兄弟遇到难处了,只说从他学校的老师里挑个女老师,做几天我临时的女朋友,应付一下,他都不同意啊,他的义气在哪呢?唉,肖影,你是个明白人,唉你说呢?……”
林峰正振振有词地控诉肖剑,一抬头看到肖影吓了他一跳,只见肖影低眉顺目,脸颊潮红,一副娇羞的神情,她的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像换了个人,动听了不少:“我哥给你说的,他说他有老婆了。”
林峰被肖影整得有些发懵,他回头捋了捋自己的话,没理由让肖影这样啊。他疑问地看着肖影:“是啊,肖影,你怎么了?”
肖影的脸更红了,她用手扣着自己的指甲盖,不自觉地摇着自己的身子,像极了电影里相亲的小妞。林峰不由打了个冷战,伸出手还摸摸肖影的头。
肖影猛一甩头,来了个横眉冷对。
林峰惶恐地摸摸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什么附身了呢,还好没事。再怼两句,给我压压惊。”
肖影忍住了没有理他,而是继续为哥哥抱不平:“其实,你的事不怨肖剑啦。他是这里的校长,又不是媒婆。他要让你在学校挑女朋友有人会说闲话的。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呢。”
林峰撇嘴:“想帮呢总有办法,不帮呢总有借口,别说了,我明白。”
肖影想踹林峰一脚,可忍了忍抬起来的脚又放下去。她的眼珠转了转:”这样,我不是学校的人,我说话也管用,我帮你吧!”
“你帮我。?你怎么帮?……”林峰逗得兴起,听肖影这样说,也是蛮好奇。
“我自然有办法!不过,我是看在肖剑的面子上才帮你的啊昂。”
“知道,知道,知道你们感情好。”
肖影来了劲儿,她冲着林峰一摆手,说你等着,便飞快地跑过操场,跑到教务处去了,教务处有一个广播的大喇叭,不一会儿,大喇叭传出了广播声:“全体女老师请注意,全体女老师请注意,一分钟内到初中部的操场上集合,一分钟内到初中部的操场集合……”
林峰都傻了。眼看着各班的女老师都不知明所以地走出来,在操场上云里雾里地站定,肃静的操场开始发出嗡嗡的低语声。他想跑都没地方跑啊。
肖剑正在办公室里签字,猛地听到广播,他也是一愣。他听出是肖影的声音,更是眉头一皱,他先快步走到图书室,眼见着云梦也要走出去,他一把把她拽住:“你在里面待着,别出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操场上已经集聚了六七十位女老师,其它的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肖影手机拿着扩音器,招呼各位老师排队。林峰在角落里抓耳挠腮,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肖剑一眼就看到林峰,他疾走过去,对林峰说“你们干什么?”
林峰哭丧着脸:“我不知道啊。”
肖剑不再理他,几步来到肖影跟前,从手里拿夺过扩音器,冲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你干什么?
肖影正是精神抖擞,精神昂扬,见到肖剑,脸红了一下,声音低柔的说:“我想给林峰找女朋友啊。我知道你是校长有些事不方便做,。可林峰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肯定想帮他的,只好由我出面了。”
“你怎么出面?”
”等女老师都来了,把结了婚的都剔除去,剩下的让林峰挑,这么多,总能挑一个的吧。”
肖剑气得想笑,他忍着冲到脑门的火,低声斥道:“胡闹,女朋友是这种找法?你当是皇上选秀呢。”
训完了肖影,他才对着在面前的人群高喊:“大家安静了。我是肖剑。”
本来闹哄哄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女老师都站得倍儿直,个矮的悄悄踮起脚尖,脸胖的轻轻嘬住两腮,眼小的只恨没早点开了眼角。一时间,操场上噌噌地柔光四射啊。
林峰和肖影简直就要看呆了。
肖剑并不理会女人们的花痴状态,他清了清嗓子道:“首先呢,很抱歉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有谁起了个头,说了句,我们很荣幸,大家一起喊道荣幸荣幸。
肖剑摆摆手,人群又鸦雀无声,大家都支着耳朵恐怕错过一个音节。肖剑回头看了眼林峰和肖影,林峰吓得一缩脖,肖影则娇羞地咬咬唇。
肖剑收回目光,继续道:“今天呢,主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我的朋友,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他叫林峰。他是一位刚刚从海外学成归来的留学生。他今天来呢,一是看望我。二呢,是吧他在外面接触到的新理念和大家分享。三呢,就是他要分发给大家一份小礼物。大家欢迎!”
说完了,他一伸手,冲着林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林峰懵了有两秒钟,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走到队列正前方,接过肖剑递过来的扩音器。
两人一错肩的功夫,林峰骂了句你就坏吧。肖剑回他,你自找的啊!
林峰咬咬牙,用白眼珠子目送肖剑在众多女花痴的不舍中走到队列侧面。
既然骑虎难下那就上吧。要知道他林峰的学历也是一步步考来的,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旁的肖影可是替林峰捏了把汗啊。这可是没有一点准备的现场发挥。林峰行吗?这要是讲不好丢了人,他会恨肖剑的吧。
肖影想着,赶紧跑到肖剑面前,扯扯他的胳膊,低声问:“哥,他不会弄砸了吧。”
“砸了?你太小看他了。”
“万一呢?”
“要没那点本事,他还挑的什么女朋友,活该回去相亲。”
……
其实,林峰还是很知道好歹的,他知道这是肖剑给他露脸的机会。他也不是白给的,堂堂堂下来,也是妙语连珠,收获了十几号粉丝呢。
在演讲结束时,肖剑更是慷慨地让人推来一手推车的珍藏版的世界名著,由肖剑和林峰签名,再由林峰发到各位女老师手中。
又有几位未婚女老师被林峰折服,暗暗打听林峰的身家背景。
只要两情相悦,肖剑也是做好了让林峰带走意中人的思想准备,可是,书发完了,也没见林峰兴奋起来,倒是哭丧起了脸,一脸生无可恋。
直到众人都走光了,林峰才委屈巴巴地道:“我分明看见的,怎么就没有呢?肖剑,是不是还有人没出来。”
肖剑正收拾着几套剩下的书,听到林峰的话微微一愣。然后,悠悠地说:“没有。”
第三天,林峰收到父亲的电话,恋恋不舍地别了肖剑回家。
临别时,抱着肖剑哭得稀里哗啦,肖剑的眉头皱了几皱,说了句:“顺其自然,后会有期……”
当林峰走进检票口,肖剑低语:“对不起,有些事我无能为力,某个人今生不弃……”
……
林峰作为话题着实让名扬学校的八卦圈热闹了两天,这两天,肖剑因为陪林峰也没到图书室里来。倒是有两个平时嫉妒云梦又找不到发泄点的女老师,拿着领到的书得意地到云梦跟前显摆。
她们把书一次又一次互相吹捧着翻开,这个说,这是校长的签字,你看横竖钩连,多有王羲之的范儿;那个道,校长的朋友也不错,听说还是个钻石男。这个讲,校长签字时还冲我笑了。那个嚷,校长身上真好闻,没有一点男人的烟草、脑油味……
最后还是一个查资料的男老师听不下去了,直接怼了句:“花痴哪都有,名扬特别多……我们校长都公开有媳妇了,你们还争抢个什么?”
“啪嗒”一声,云梦手中的书落在地上的……云梦捡起来,笑笑:“手滑了!”
这是林峰走后,肖剑第一次出现在图书室里,云梦正在桌椅前整理资料,肖剑如释重负地走过去,一下子坐在云梦的旁边。
云梦笑了笑站起来,将资料放回到到书架上,也不坐回去,只在书架间来回翻书。
一开始,肖剑以为云梦在找什么书,可观察了一会,他发现并不是这样,云梦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她甚至翻过来倒过去地好几次拿起又放下同一本书。
肖剑意识到云梦在躲自己。
她甚至排斥和自己坐到一起,不是害羞,不是矜持!肖剑想到这儿,油然而生出一种焦虑。这种焦虑让他也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到云梦的身边,轻轻地用肘触一下云梦的手臂。“梦梦,早啊。”
云梦的动作滞了一下,她凉凉地回了声”早”,便闪到另一个书架前。
眼见着云梦越来离他越远,肖剑一急,“不小心”碰到一个椅子靠背。,疼得他痛呼一声,直甩手臂。
随着这一声痛呼,云梦终于冲了过来,她心疼地扶着肖剑。看到云梦心疼,肖剑想说实话,可又怕云梦不理他,干脆狠下心装着疼,。
对于这个胳膊不能举,笔也不能拿又偏偏又有重要资料要查的“领导”,迫切需要云梦这个管理员帮他翻书,记资料,做一下笔记什么的。
云梦只好挨着肖剑的长凳子坐下来。还没坐稳,就被肖剑一把扯过,摁在他带来的的长绒垫子上。云梦刚想挣扎,被他顺势困住。
云梦看他:”你的胳膊不是疼吗?”肖剑晃晃胳膊,竟绯红了脸颊。
这一刻,他好像不是那个叱诧风云么的商者,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肖剑,也不是那个有着狗屁婚约的什么继承者,他像是一个情窦初开少年,引诱着云梦,同他一同续写童话。
这一刻,云梦竟有些不敢看他,她埋头写字,埋头整理,生怕一眼身陷不能自拔。
有学生过来,肖剑坐直身子,视线也从云梦头顶移到手上,但是那个手啊始终揽住云梦,只是从肩膀移到了腰上。被云梦反抗了下,换成虚虚地搭着。眼神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荡。
笃笃笃,一阵响亮的高跟鞋声传了过来。
还没等肖剑的身型调整过来,肖影已经完全地用她的那张白脸挡住了他的视线,直接截住了那份缱绻缠绵。
肖剑愣住了,然后他的胳膊被肖影激动的从云梦那边扯过来,嘎吧一声,真的疼了。
肖剑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换成疼痛引来的煞白。
“你谋杀亲哥啊!”
“就谋杀,就谋杀!”肖影搂住肖剑的胳膊又拧又掐。肖剑赶紧躲闪。肖影急了,瞬间红了眼圈,肖剑立马没了脾气。
与在云梦跟前的强势与赖皮不同,他对肖影好像永远是无止境地宠溺与包容。没有原则不分对错。这让云梦想起曾经的雪童话,毕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云梦忽然觉得这一幕这样地扎心,她赶紧地站起来,装作要去整理书架。
肖剑一心应付着肖影,身边忽然的空落让他猝不及防地身体一歪,肖影的手还扯着他的衣袖,也顺势被他一带。也是失了平衡,直接就把他扑倒在椅子上。
而肖影的唇不偏不倚地就挨到肖剑的面颊上。肖剑一把把肖影推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地挤兑肖影:“你这妮子,怎么这么莽撞,快起来了……哎呦,看你这哈喇子……又变成下水道了。”
肖影也是懵了一下,直到肖剑将她滴溜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击打肖剑,而是温顺地站直了,用牙咬着下唇,红透了脸颊。
肖剑还等着肖影发飙呢,可是半天不见肖影发作,这才注意到肖影的不太正常,他的心咯噔一下,他又将目光扫向云梦,云梦神色清冷,连看也不再看他。
一下午,看着如影随形的两个人, 云梦脸上努力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她很少说话。她总是将目光移向窗外。也更喜欢将自己埋在书里,专注的好像谁都不存在。但是,她的笑是那样僵硬与苦涩,她的目光是那样游离与痛苦,书上的字在她眼前晃呀晃,但是她一个字都看不见。肖剑找她说话,她低着头,只是简单的作答,既不看他脸也不对视他的眼。肖剑坐到她的身边,她客气的点头,站起身去书架上寻要看的书,而结果往往是肖影扯着肖剑离开,她也什么也没有寻见。
终于,肖剑开始板绷起脸,目光也变得幽暗,也许,肖剑终是抵不过肖影的腻歪和霸道吧,也许他终是看到了云梦的冷淡,也变得兴味索然了吧。 这一天,他没有去图书室,也没有在校园里出现。
这样很好啊,看着一下子喧闹很多却又空寂异常的偌大空间,云梦不由自主地默默自语道。
一天过去了,云梦这一天里都魂不守舍地怔忡着。然后,她开始胃疼起来。
肖剑开车载着肖影行驶在通往乡下的路上。一路喇叭,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为什么现在要去看奶奶!”肖影摇着肖剑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不时地晃上一晃。
“奶奶想你了呗。”肖剑笑着说,他看起来很开心,还不是时抽出手,揉一下肖影蓬松的头发。“你可是奶奶的心肝肝呦,奶奶年岁大了,你难道不该常回家看看。”汽车向北拐弯,肖剑按响喇叭,两个骑电动车路人闪向一边。
“看看可以,我可不会住下的,我可不想在那里喂蚊子,不舒服。”
“现在都是冬天了,哪还有蚊子?唉,奶奶为了你啊,专门派人给你打扫了卧室,还准备了你喜欢的机器猫的床垫和被子,保证你舒舒服服,睡一次想两次……
肖影撅起小嘴,嘟嘟着,拳头擂着他的胳膊,不停地纠缠:“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喜欢机器猫了,我喜欢唐老鸭和米老鼠。”
“拜托,米老鼠很成熟吗?”
“不管啦,反正我不喜欢住农村,除非你也住在那儿。”
“我很忙的,你以为可以和你一样,只要高兴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公司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呢。”
“我也等……”肖影闭了下嘴,有红晕染了耳朵。随后摇着肖剑的胳膊:“不,我不管,你住我就住,你走,我也不留”
……
肖剑的手一顿,脸色一僵,但瞬间又恢复如常。
“你确定?你不后悔?”肖剑轻轻地地摇摇头,故意地做出惋惜的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后悔的?”肖影被肖剑的表情弄的缱绻尽散,既摸不着头脑怕被忽悠了,又怕错过了什么,沉思良久,才试探着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认为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不要想着骗我,我分得清真假的,其实你不说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只是好奇,估计也真没有什么能让我后悔的。”
“真的”肖剑一脸的不确定。
“当然。”肖影一脸的认真和笃定。
“既然你那么无所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肖影将嘴抿得紧紧的,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一分钟后,她便沉不住气了,开始在座位上蹭,她的膨胀的好奇心呀,让她开始愤恨肖剑的不上当,恼恨之余,便用手不安分的摇肖剑的胳膊。
肖剑一边努力控制住方向盘,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是你说无所谓的,我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宝宝……”
“宝宝?宝宝怎么了,生病了,丢了还是死肖影慌不择言,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便呸呸地朝空中空唾了两声,改口道:”‘快告诉我,宝宝到底怎么了?”
“淡定,淡定。”肖剑握紧方向盘,车子拐了一个方向。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肖影一脸气势汹汹,用手擂着方向盘。
肖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挫败的叹了口气说:“别闹,别闹,我投降,你放手,我告诉你宝宝要有小宝宝了,这两天就要生了。”
“真的?”小影张大嘴,呆呆地忘记了欢呼和雀跃。两分钟后,她高兴的跳了一下,车顶碰到她的头,她也浑然不觉。“我的宝宝要生小宝宝了,我的宝宝要当妈妈了
肖剑“”
三分钟后,她信誓旦旦: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宝宝和它的小宝宝
五分钟后,她扯住肖剑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说:为了庆祝我的宝宝当妈妈,你要带我和宝宝去吃大餐。”
“什么, 肖剑的嘴张得老大,眉梢是掩饰不住的笑,“省省吧,你的那个大餐对狗狗来说还没有两根火腿实在……”
肖影的嘴撅得老高,“我不管,我一定要带宝宝去,还有宝宝的宝宝们。
。肖剑笑着像是玩笑又像是认真地看她一眼,“领着一群小狗狗进饭店,够别致,不过,恐怕没有哪个饭店会同意你带狗进去吧。”
“是吗?肖影沉吟了一下,“那就去我们自己的酒店,我看谁敢拦我。”
肖剑哈哈大笑道:“倒是没人敢拦,可我们的生意也别做了。要不这样,这一顿我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结婚当妈妈了,我这个当舅舅的一定好好为你们庆祝一番。无论什么饭店随便你挑……”
肖影微愣:“我当妈妈,你为什么当什么舅舅呀!”
“因为你是我妹妹,你的孩子当然要喊我舅舅啊。到时候我是舅舅,我媳妇儿就是舅妈……”
”舅什么妈……你就那么烦我……那么想把我推出去……我才不要嫁出去,我就一辈子呆在家里,烦着你,丧着你,让你厌一辈子”忽然,肖影忽然大声吼道,吼完了用牙齿咬住下唇,恼怒的盯着窗外。
肖剑的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他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肖影生气了,也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他不想让她生气,但是他知道有些话必须说出来,有些事必须让肖影明白,尽管她会排斥,尽管她会难过,尽管她会恼怒,但是要想解决,必须要说出来。
肖剑尽量婉转的用戏谑的语气,好像是打趣,却又明显地将某种距离拉开,将意图显现了出来。他装作没有发现肖影的气恼,故意用轻松玩笑的语气说道:“为什么不想出嫁,难道是没有人追?不会吧。想我堂堂肖剑的妹妹这么风姿绰卓,才貌双全,怎么会没有人追?
不等肖影恼怒地打断他,他又紧接着说:“没人追也没关系,那是他们没有眼光,配不上我妹,哎,你看林峰怎么样,他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人品样貌没的挑,家世又好,只要你相中了。只要你说,不管明媒还是绑票 ”
话未说完,肖影已经扑上来,用嘴狠狠地咬住肖剑的胳臂,尖锐的疼痛透过皮肉传到肖剑的大脑皮层,让他几乎颤栗。
但是肖剑强忍着,故作轻松地用脑门顶了一下肖影的头顶笑着说:“原来我的妹妹不是淑女是魔女,那我可要重新给你介绍一个,介绍一个般配的魔头。”。
……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汽车在一所豪宅前停了下来。到家了,暴躁的肖影冲下车,头也不回的跑进房门里。
肖剑走下车子,潇洒的俊朗的身形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个漂亮的修长的暗影。随着身形的移动,暗影也轻盈变,最后消失在那褐色的门口。
9安排
一下车,肖影就跑去狗窝看她寄养在奶奶家的叫做宝宝的博美犬。
肖剑则恭顺地陪着奶奶聊了整整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告辞驱车回城。
这许多年来,肖影第一次做到了对肖剑的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近三个小时,她都坐在葡萄架下,守着她的宝宝狗,一脸的气恼悲愤。就连肖剑过来给她辞行,她都扭头不应。
肖影的生气让肖剑第一次感到轻松,他知道,这是肖影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会很残忍,但是必经之路。
回校时, 两个小时的行程,肖剑只有了四十分钟。一路行来,心情前所未有的急切与轻松。他将汽车开进校园,没有回校长室,直奔向图书室。
他的眼前是云梦站在窗前的清秀的身影,是云梦美丽脱尘的脸型,是飘若蝶翅的睫毛,和扑闪着的灵透的双眸,他的胸口竟有一种几乎喷涌而出的激动和激情,图书室的灯亮着,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冲进去,张着嘴,要说什么。但是,在冲进去的一刹那,他站立住,他看到云梦正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旁边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正对着云梦侃侃而谈,云梦侧脸对他,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看到几乎是跑进来的肖剑,那男老师赶紧局促地站起来问好。云梦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和激动,但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便平淡下去,示意男老师继续讲下去
肖剑默默转身,走出门去,不一刻,他的汽车便驶出校门
第二天一大早,肖剑早早地来到学校。到校第一件事就是把教务主任叫到校长室。
“我给学校新购置了五十台的电脑,五天后过来安装,你把原来的图书室腾出来改成专门的微机室。”肖剑边看文件便对垂手站在桌边的教务主任说;“把图书室移到我的左边的隔壁”。
“什么,您的隔壁?”教务主任感觉听差了,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 是的,我没有说清吗?”
“ 不……不是……可是您知道,隔壁是贵宾休息室,是董事长巡查时的休息室。虽然董事长不经常来,但是我们也……不敢随便动那个位置……您看……”
“董事长,是不大好办哈。要不这样,把图书室合并到我这间校长室来,把管理员的办公桌放在我办公桌的对面。
“这,这.....”教务主任吃惊地眼镜差一点掉下来,这校长室虽然不算小,可图书室又是书又是书架的这儿能盛得下?这醉翁之意他也是懂得啊。
董事长的休息室他不敢动,可把云梦的办公室挪到这里来,明显的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和肖名扬是同学,肖名扬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他关于肖剑和肖影的安排------等肖影到了法定年龄就给他们完婚。虽然这件事没有人告诉肖剑,但是主任他是知道的。他怎能,在知情的情况下让云梦挪到肖剑的办公室里来?更何况从肖剑出面把云梦招进来,他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如果再共处一室,一个俊男,一个靓女,万一闹出绯闻,发生什么事,岂不是生生的砸了他的饭碗。怎么办?怎么办?他手足无措额头冒出了冷汗。
“怎么,为难吗?”肖剑抬起头,皱起了眉。“还是有什么意见?”
主任想说知道您这阵子荷尔蒙爆棚,可你也给我们留条活路不是。
“ 不,只是......”他从肖剑皱起的眉头看到了危险的信息。他闭住嘴。
“ 只是什么?放不下?”
您知道啊。
” 那只有麻烦一点,把右边的小会议室腾出来,装成图书室,然后,再把紧挨着校长室的这边隔出一间来,当做云梦的办公室。原来的会议室通向校长室的门还通着吧,行走也方便些。”
“这,好吧,我立即去办。”主任犹豫了一下,想想这怎么也比直接在一个办公室里好些。况且,再不照办恐怕自己今天就要离开。
走出校长室,教务主任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
校长室里,肖剑若有所思,其实,父亲的心思他何尝不知。人们有意无意的谈话、表情、行为早已透露给给他一些信息。父亲有意无意地创造所有他和肖影在一起的机会。他已经二十三岁,却没有交过一个女友,父亲不允许,他也不愿意,因为他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女孩。他不想伤害肖影,他真的不会对她产生兄妹之外的任何感情。所以其实他一直在提醒肖影,他爱她,因为他是她的哥哥。
他拿起笔,在纸上随意的画着,而每一次都会画成同一个女孩,或站或坐或仰着脸接着雪。这个女孩才是他在真正在乎和爱着的女孩。为了她他会不顾一切。他要她守在自己的身边。
10拒绝
有钱好办事,才两天功夫,原来的会议室就改头换面装上了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换上了崭新的桌椅,又配上了一些新书,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新图书室紧邻校长室的位置,用磨砂玻璃隔出了一间管理员的办公室,办公室两个门,一个通向图书室,一个通向校长室。
办公室并不大,布置下来,也怪满当。也就得满啊,这里不但置办了全套办公用品,而且还额外的买了一套白色的真皮沙发和配套的茶几,还有几盆绿植。
……
云梦接到电话通知,让她到新的办公室里去。虽然对肖剑的安排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还是找了一个纸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向新的图书室走去。她走到教学楼的拐角,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声音有些低沉,可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周围很是安静,所以,隐隐约约她还是听了有七八分。
“你说,这个云梦是什么来头?看上去柔柔弱弱、朴朴素素的的也不像有什么背景的人。为什么肖剑对她那么重视。……单独冲着校长室隔开一间,把她调过去。”
“ 岂止是重视,听说里面的东西肖剑亲自挑选的……我还看见他亲自在屋里贴墙纸。那认真的样子,哎……别提多……不像是布置办公室,倒像在布置自己的家哎。”
“ 嘘!”其中一位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说会不会是肖剑真的喜欢云梦,打算……你说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接着声音又大了一些,可能是两人相向这里稍稍挪动了下脚步。
“ 谁知道呢,不过即使喜欢最多也只能是金屋藏娇、见不得光的地下情而已。”
“为什么?”
”你不知道?”
“……”
“你真不知道?早就传闻肖名扬已经给肖剑订了亲,那个肖影就是肖剑的未婚妻。那天,就那位校长的朋友都说了,校长是有老婆的人了。”
随后是一阵长长的唏嘘,满是不解和惋惜。
“是吗?就那个染着头发打扮得像魔女一样的女子……我还是喜欢云梦,漂漂亮亮的又文文静静。”
“ 你喜欢有什么用,不要忘了……有钱人选妻子看重的是家世、门第……最重要是,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所谓日久生情……说不定……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兄妹,只是没举行仪式而已。”
“ 我还是喜欢云梦,还是希望她……”
“你希望没有用,他们真要在一起,结果只有两个,一,云梦沦为小三。二,肖剑被逐出家门。
是什么狠狠刺向云梦的神经,她身子一歪,斜靠在墙上。几分钟后,那两位老师走散去,云梦才强打精神,向校长室走去。
一分钟的路程,她却走了十分钟。
她刚到校长室口,门就打开了,一只有力的胳膊伸过来一把把她拽进门里,然后,箱子被夺过去放到一边,她跌进肖剑坚实的怀里,肖剑温暖的鼻息带着热情急切喷到她的头顶,让她有些眩晕。
“梦梦……”
她努力稳住心神,深垂着头,不去看眼前的布景,不去看眼前的人,只是用冷静得近乎冷淡的声音缓缓说。
“ 校长……请自重。“
头顶的热气停了几秒钟,肖剑微微后退,用疑惑的语气问:“你叫我校长?什么意思?”
”我不想在这里办公,请您重新帮我安排个地方。”
“为什么?只是换了个办公的地方而已。肖剑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某种雀跃了半天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他他从云梦的话语中听出了问题,云梦在给他说话时不但喊他校长,还用了“您”。没有喊“傻瓜”“剑剑哥”,而使用了一个“您。”不对,这个信号不对,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是她不爱他吗?还是爱他却选择放弃。不管怎样她现在已经开始选择逃离。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要完成他的童话,他要给她最最美好的爱情。他要先稳住他,他不允许她的逃离。
“只是办公而已,那您又何必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云梦的眼里忽的腾起一团水雾。她有些恼怒地抬起头,只是办公而已,那何必弄得好像两人关系暧昧。她不奢望什么荣华,什么富贵,不奢望什么名利,她只是从某一天开始有了一丝期许,期许和一个爱她的、她爱的那么一个男孩儿平淡的在一起,一生一世。十年前她遇到了,她还不懂爱,十年后相遇了,她却不能爱。既然一切都已注定,何必为了这份无果的期许让她做一个别人眼中的第三者,让别人瞧不起,也让自己看轻她自己。她宁愿贫穷、宁愿孤独、也不愿让人品头论足、说三道四。
肖剑的眉不自觉地蹙到了一起,他的食指用力地攥到一起,,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的怜惜。他在犹豫是不是现在就要让她同他一起冲锋陷阵,战争惨烈,他本不想让即使饱经风雨的她再次暴露在风雨雷电之中,但是他拿不准她是否会像他一样坚定,会不会退缩,会不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倒戈投降,那样的话他将何以自处他将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对她的失去。
但是,如果现在不与她挑明,她是否会一直误会到自觉的放弃。两种结果都是他不能承受。
“如果……我说,是掺杂了一份我的私心……“肖剑用指尖按了一下额头,凉凉的感觉让他有过一丝抽动,同时也让他恍似下定了决心。
云梦的身子微微的一抖,她抬起头,定定地望向同样注视着她的肖剑。但随后她就移开了视线,因为肖剑身后的镜子里她看到那个推门而进的女子。
同时肖剑也看到了肖影,但他只是微微一愣,略一蹙眉,目光却依旧坚定:“我的私心就是……”
“哥。”几乎是匆促到慌乱的一声呼喊,肖剑微顿,随后看到肖影竟是一脸的气恼与黯然。好像很没来由的气恼与黯然,可是真的是没有来由吗?
肖剑的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脸冲着肖影,竟是满脸的纠结与痛楚。
是什么狠狠刺向云梦的眼,刺向云梦的心:“对不起,你们聊。”云梦说了一句便急急地走了出去。
“云梦。”肖剑低唤,他的手臂伸出,想要抓住云梦,却最后停在空中,握成了空拳。
云梦刚一走出门口,肖影便像一只狼狗一样冲着肖剑猛扑过来。
“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肖剑微愣,侧身闪过肖影迎面的一掌。
”说,你为什么骗我。”肖影化掌为拳击向怔忡的肖剑,拳拳凌厉,只逼得肖剑连连躲闪。
肖剑眉头微蹙:“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骗你什么了?”
“你还不承认,。”肖影怒气不减:“你故意说宝宝要生宝宝了,骗我去奶奶家住,你是想把我支开,你嫌我”
“小影。”肖剑眸光一闪,因为底气不足,明显语气放缓。
“哼,要不是奶奶告诉我,我家的宝宝是个男的……”
“男的?”肖剑用手扶额,一脸懊恼。怎么忘了那狗是公的了,早想起来就编个别的了,弄得自己这么理亏。
“怎么不对吗,我说错了吗?'肖影扑扇着两只大眼睛,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后恼羞成怒的扑上前。
“对对,你没错,宝宝是男的男的,不过说宝宝当妈妈也是你说的呀……”他可只说宝宝有宝宝了,就她那狗的风流劲儿,早应该当爸爸了吧,当爸爸也算是有宝宝了,是吧。
窗外,不远处,云梦模糊的听到两人的谈话,疾走两步,消失在拐角里。
因为晚自习时有几两个老师要带着几个学生来图书室找几本复习的资料,云梦便领着他们来到了新的图书室,看到图书室里精美的装潢,和舒适的环境,尤其和校长室仅仅隔着一道上下通透的玻璃,两个老师不由咂舌,其中一个还八卦地凑到云梦的耳边,一脸谄媚的地声问“看来某人和校长的关系不一般呀,这气势,这规格,这场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用的呦。”
云梦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那位老师愣了一下,忽觉失言,毕竟肖影和肖剑的婚事传闻她也是知道的,便悻悻一笑去翻着自己要找的书。
云梦浑浑噩噩地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办公室,走到操场,走到跑道边上的草地旁,这一块由于浇花时跑了水,现在还是湿软的,甚至云梦没注意踩上去,还踩了半脚的泥。但是云梦并没有去管脏掉的鞋子,而是坐到花池边的石凳上,看着那昏黄的光影出神。不远处传来学生奔跑嬉闹的脚步声,传来生活老师清脆的呵斥声,还有那钝重的作息铃声,又片刻之后,一切嘈杂过去,只隐隐传来值班老师查岗时轻轻的脚步声,接着,灯光熄灭了,一切归于沉沉的寂静。
四周是寂寂的暗色,没有了任何的响声,云梦微微抬头,听到自己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冷意垂下来笼罩了四周寥落的空气,这份寥落让云梦生生的窒息起来,就像几年前初到继母家,的那一天夜里,父亲搬到继母的屋里,而他和云哲被塞到满是杂物的小南屋里,没有灯,没有火,没有任何取暖的工具,她抱着小小的云哲,在满是阴影与寒意的空气中瑟瑟发抖。那是她第一次感到了心底生寒,感到被抛弃的无助。那一夜,她梦到了妈妈,梦到了家,还梦到了肖剑,梦到了将她的手塞到自己怀里取暖的肖剑。而现在这样生生让她痛彻心扉的无助再次袭来。并且这一次她好像已经无梦可做。
寒意越来越烈,竟生生地让她感到抽痛,她冷得抱肩,却不愿回到宿舍里去。她害怕那莫名的孤独害怕那空洞的寂寥
忽然,黑暗中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肩头,带着炙热的温度。待她惊愕抬头,已经被那手用力,整个身子已经被那手的主人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袭来,不容她有丝毫的反抗,已经将她尽数包裹,那男性的让她眩晕的味道,那宽阔的足以让她回温的胸膛,那深邃若海灿若寒星的眸光,那柔弱暖水,恍若磁石的语音,让她瞬间怔忡,莫名震颤。
“对不起”肖剑的唇在她耳边轻启,柔若月色,清若泉声,“让我把今天没说完的话说完。”
云梦收住心神,等着肖剑说话。
肖剑却不按套路出牌,他半张着嘴,并没有任何的语言发出来。却任由温热的气息盘绕在她的颈间,暖暖地,潮潮的竟让云梦瞬间**无力,险险瘫软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晕死过去,慌乱之下只有死死的攀住他的脖子,一声闷哼过后,肖剑的唇死死的抵住她的唇。
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让她浑身发抖,不受控制地战栗,同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想起,“她只会是他的情人,是小三……”
不,她不做小三不做情人,那样她会瞧不起自己。她是她自己,她不可以堕落,不可以没有道德,不可以,不可以……
云梦奋力,想要推开肖剑,可是,肖剑感觉到了,他更急更加用力,抱她那样紧,再紧,更紧,吻得那样凶,使她彻底没了气力,彻底软了下去。
似是过了许久,又似只有一瞬,他放开她的唇,咬向她的耳垂,有些暗哑,有些艰涩地在她耳边低语:“请满足我的私心,让我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我们已经错过了太久,我不想再放开你。”接着又垂下咬住那柔软的唇。
不知是太痛还是太伤心,云梦任由那吻辗转着,燃烧着,泪水却随着面颊落地纷纷。她的眼前出现的是肖影那高高在上的凌厉的眼神。
11生病了
这一夜,云梦一直在做着梦,做着让她害怕的矛盾的无助的痛苦的纠结的梦,梦到肖剑和肖影结婚了,那样盛大,庄重奢华圆满,她躲在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满身的阴霾,满身的污秽,有人告诉她,只要她离开那个角落,她就会看到光明,看到希望就会恢复她原有的洁净,她命令自己离开,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迈动一步,因为,那里是唯一可以看见肖剑的地方,只有看到肖剑她的心才有温暖,才可以跳动。
她就像置身于火山与冰河之中,刚经历过烈焰炙烤,又冻结与切肤的冷冰,水火交替死死生生
阳光静静地从窗口照进来,照在那张白色的办公桌上,纤尘不染的玻璃桌面上泛着冷冷的光,一台精致的电脑冷落的放在台面上,就这样冷冷清清地都快一天了,云梦已经一天没有出现了。肖剑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抽屉里,一分钟后再将文件拿出来,胡乱地看着,可是那眼神却是少见的空洞无物
这样的肖剑好像是从没有过的,似失落,似无助还似烦躁到恐慌。
心像被吊起来一样,还夹杂着一种没来由的抽痛。
----她终究是不愿出现在这里,终究不愿和自己朝夕相对,不愿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出办公室,想要开车舒解一下满腹的郁闷,竟----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腿,说是信步,竟是直接并快速地绕过教学楼,走进后面的宿舍去,云梦应该就在那里,她今天没有请假,却没有外出,她应该就在那里。
现在,肖剑竟什么也顾不得,直接走进云梦的宿舍里。这是一间专门为云梦腾出来的房间,不算太大,但对于这种集体生活的校园来说已很是奢侈。
云哲正无精打采地趴在一张办公桌上吃饭,云梦则斜靠在桌子上,拿着一本书,呆呆地出神。
忽然间心便放了下来,她还在,她没有消失,这足以让他稳住心神。
看到肖剑,云哲忙跑过去喊着大哥哥。肖剑淡淡一笑,抚了一下云哲的头,转脸对着云梦“吃了吗?”他低声的问。语气温柔似水。
云梦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只是稍稍的点了下头。却依旧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云哲撅起他的小嘴,嘟嘟着要说话,被云梦瞪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慢慢地咽着东西。
“怎么了?今天为什么不去办公室?”声音愈加温柔,并且他的头低下来低到她的耳边来,那软软的唇几乎触到她娇嫩的耳廓。
云梦一惊,倏地抬头,目光竟直直对上肖剑的双眸。那眸光里柔情汹涌,那样宠溺,那样浓情,竟是要将她席卷进去淹没其中。
不要,不要,再这样,云梦猛然无力,滑落下去,肖剑这才惊觉,云梦脸色火红浑身滚烫。那滚烫的热度穿过衣服传递到肖剑身上,肖剑惊悚地抱起云梦冲身而出。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饿坏了?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还发着烧,我让她去看医生,她也不听。”
“小哲乖,在学校里好好等着,我这就带姐姐去医院,没事的放心。”肖剑边安慰云哲边抱着云梦走向车库。
车子飞快地驶出校园,驶向医院
一路上,肖剑不停地喊着云梦的名字,云梦始终昏迷,没有应答。车子开得飞快,十几分钟后直接冲进医院大门。
……
病毒性感冒,问题不大,吊几天点滴就会康复:“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太差,营养不良还贫血,才会晕倒,再有,就是为了防止她再晕倒,最好不要再刺激她,”
肖剑认真听从着医生的吩咐,记下了所有注意的事项,然后打电话给教务主任交代了一下这一周工作的事项,接着,又打电话给自己在集团的助理,让他将所有的工作押后,实在不能后推的,一律拿到医院处理,他是集团的副总,有许多的事务需要他亲自定夺。
直到他安排完了,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医师才敢过来搭话:“肖总,这里是我们医院好的病房,这位是医院里最优秀的医生,他会给云小姐做一个全面检查,我们还安排了两个最优秀的护工,全面而且细致地照顾云小姐的生活。您尽管放心。”
肖剑点头:”费心了,谢谢。”
集团的太子爷给自己道谢,把个院长惊得诚惶诚恐。非要自己的办公室和休息室腾出来给肖剑使用。肖剑说这间就挺好,不用给我另安排住处。这里有现成的床,护工先不用过来,我在这里守着就行。还有,你去给我准备一套电磁炉,一套炊具,两套餐具,再按营养食谱上准备一套食材,再把这间病房的里间腾出来,作为我临时的厨房。
医院院长再一次惊到了,再在给云梦检查时用他堪比扫描仪的眼睛好奇地扫描云梦好几分钟。
一夜之间,医院里比投了一颗***还要热闹-----医院所属集团的副总,陪一名不明身份的女子入住医院,还要同吃同住亲自陪护。
自然,这一切,昏睡中的云梦是不知道的,她醒来时烧已经退了,只是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沉的抬不起来,她缓了一口气,努力睁开眼,室内淡色调的光线并不刺眼,墙上的电视关着,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看看身上的衣服,她才知道自己是病了这里是医院。房间里很静,只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隐约地有热气在在闪,不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肖剑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来。
云梦竟不敢看他的眼,从发现他眼里的浓情开始,她便不敢看,她垂着头,看着自己抵在一起的指尖,她的指尖细长,在灯光下散着淡白的光。肖剑坐到她的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嗯,烧退了。”
云梦却觉得整个脸又烧起来。
“饿了吗?我给你熬了八宝粥,你先喝一点。”说着起身转到里间将熬好的粥端了出来,香香糯懦,松松软软,竟比粥店熬的还要好看。
云梦伸出手去接饭碗,肖剑竟轻轻摇头,一脸宠溺的说:“你只管坐着。”说完,拿起勺子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一下,再将勺子放到云梦嘴边。
仿佛那股热气从脑袋一直通到了指尖,云梦慌乱地握手成拳,又觉得这样好失态,放下手却终是做不到大方安然。怎么总是这样,只要在肖剑面前,她便会方寸尽失。她有些懊恼的咬住下唇,惶惶不安。她却不知,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一切举止到了肖剑的眼里都是妩媚无比,摇曳生姿,早已让他心旌摇荡如痴如醉。还好他多情的同时也够理智。让他能够控制着看上去不太没出息地失了把持。
他知道,现在首要的是让云梦多吃饭,恢复体质。
一口口地喂完,肖剑去洗漱池刷洗了勺子和碗,回到房里,云梦已经滑进被子,装作要睡的样子。肖剑没有躺到旁边的床上去睡觉,而是坐到了云梦的床前。他的手抚向她的额头,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和太阳穴处打着圈。**的感觉透过头皮传到肌肉,血管,传到每一丝细小的神经,传到云梦心脏的某处,化作一阵阵战栗的跳动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云梦的眼睛酸了,泪水不自觉地附上她的眼角。忽然,肖剑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用手理顺她有些散乱的头发,手指滑向她的眼角、脸颊,然后,滑向她的手她的指尖。
蓦地,一种忧伤划过心底,一种心痛让她战栗。这算什么呢?为什么像在偷别人的东西。她算什么呢?这种碰触又算什么呢?
她睁开眼睛,轻轻地将手从肖剑的手中抽出来。她的眼睛像两只带着露珠的蝴蝶,那目光盯在窗外再也不肯在肖剑的眉睫停歇。
怎么了?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肖剑的眉头轻蹙,他一直都在明确用自己的行动表态,他要云梦以他女友的身份存在。但是,现在云梦的忧心冲冲,躲躲闪闪,和心思不属让他有些茫然,是自己表白的得不够明确,还是云梦本心还拿不定主意,或者有什么苦衷,毕竟经历不同,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舍不得离开的小女孩。理智告诉他,现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某一个眼神,都可能刺激云梦敏感的神经,都有可能使云梦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轻轻地坐下来,使自己心头的激情冷静下来,像云梦一样将目光移向窗外,去看那窗外的虚空和黑暗。
12醉汉
虽然云梦一再表示不愿劳烦肖剑,可肖剑坚持住在了下来。
第二天云梦醒了时天已经大亮,肖剑已经做好色香味俱全的营养早餐,肖剑依旧不让云梦活动,硬是伺候她洗漱,吃饭……然后是按铃让医生进来输液。
这间房从云梦住进来就成了全院的焦点,院长,主任,医生包括护士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等待着肖剑的召唤。肖剑呢轻易也不会唤她们进入,这么难得的独处时间,自然是越少被打扰越好。
可是,肖剑发现云梦总是躲开自己的视线,总是显得拘谨和不自然。肖剑为了让云梦自在一些,便寻了些工作来做,药液一点一点流进云梦的血管里,肖剑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那声音就像是首动听的音乐,这音乐这样悦耳,这样温馨,陪伴着云梦度过这段美好的时间。
工作时的肖剑是这样认真,这样心无旁骛,这样优雅英俊地展现在云梦的面前,可以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看他贪婪地看他,可以用欣赏的目光、执着的目光深情的目光、毫无顾忌地看地看他、痴迷的看他。肖剑也极其配合的低头工作,埋头看书或者昏昏欲睡,其实,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发现他的工作早已经完成了,或者书是倒着的,而他“睡着”时,手竟然在桌子底下轻轻地划着字,而你如果恰巧认得那几个字,你就会发现他写的是----梦,吾爱。
输液时的云梦也是嗜睡的,而等她睡着了,肖剑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象要把她看进皮肉里,骨头里血脉里
有时云梦睡不着了,肖剑也会给云梦讲故事,神话的、玄幻的、悬疑的,爱情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七天的时间,就像是一瞬之间,那样快,明天就要出院了,云梦的情绪莫名的低落着,莫名的烦躁着,饭只吃了几口。肖剑给她熬了补血的中药,她蹙着眉,好像在无声的抗拒着什么。“很苦吗?”肖剑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心疼的看着云梦,云梦摇头,其实,这苦算得了什么?
肖剑轻轻地将药碗放到唇边,嗅了一下,然后,张开嘴,用嘴含了一口,将药碗放到床边柜上,接着,用手捧住云梦的脸。云梦愣神之间,肖剑已经嘴对嘴将药渡了过来。云梦想要挣脱,被肖剑扳住了,他的的唇紧紧压住云梦的唇,狠狠厮磨。几个急促的呼吸之后,才缓缓离开了。肖剑盯着云梦的眼睛低缓地说:“让我们同甘共苦可好。”说完又渡了一口给云梦,云梦早已失却了神智,不会说话,不会回答,只有她的身体在肖剑的的怀抱里瘫软战栗。肖剑的唇移到云梦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让我们同生共死可好,今生来世,来生来世可好?”忽然,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温软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热切,他再次吻住了云梦,云梦一阵呢咛那种暧昧和温存顷刻间便扫荡了所有的失落与低沉,那相渡的动作顷刻之间便变成了激吻,没有章法,没有次序,只是带着满腔的热切纠缠在一起,不愿分开,不甘分开,顾不得思想,顾不得理开那零乱的思绪,只想融入到对方的心里,骨血里
一辆黑色轿车嘎然停在医院门口,染着红发的青春洋溢的肖影怀抱着一条白色长毛狗走进医院,院长慌忙的迎出来,点头哈腰地领着肖影向里走:“我哥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贫血了,还瞒着我,要不是我问得急,等他出院了我都不知道。”
“是,是。”院长满脸是汗,唯唯诺诺恐怕答错了话。
肖影不满地扫了一眼两边的病室:“这什么医院,我哥每年不是都给你们装修费吗,你怎么装修的,这么老土。”
“是,是”院长的腰弓成了90度。
“到了,到了。我去给您传一声”院长飞快地跑向豪华病室。“少董,小姐来了少董。”那声音响亮,明显要惊动某人。
那是自然,这董事长家的事谁人不知,可明显的肖剑对这个病人的态度又暧昧不清,谁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出什么举动,但愿不要像昨天咬破了人家的唇,还让那女孩的唇又红又肿。
病室的门打开了,肖剑一手提着包,一手扶着云梦走出房门。云梦低着头,肖剑脸色平静,好像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还好还好,最起码不会遮掩不住。
“肖影呀,你来的正好,帮我们开下车,云梦病刚输完液,头还晕,需要扶着她。”
”不是你病了吗?那么凑巧她也病了?“
肖影的眼在肖剑和云梦脸上来回看,看得云梦的脸更红了,也更怯了,就像做贼被抓了。肖剑倒是正大得很,笑容满面,满面红光。哪里像教导主任说得贫血,分明是刚打了鸡血。
肖影一把拽住肖剑的胳膊,挎住了,然后闻到肖剑身上的药味,又撒开了,跑到云梦的身边闻了下。
一路上,肖影的情绪不高,车也开的横冲直撞,快到学校时还差点把一个捡破烂的大妈给刮了。吓得肖剑赶紧从后排下去,换下她。肖影是断不会扶着云梦的,甚至不齿和她做到一排。她坐在副驾上紧挨着肖剑用胳膊使劲搂着肖剑的胳膊,肖剑也是习惯了,任由她依偎着,撒娇。
云梦脸上的红晕褪去,褪得苍白,褪得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当他们的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醉汉来到学校门口。门卫拦住他,他蛮横地和门卫争执。他既不登记也不退回。最后,没办法,门卫将他推到大门前的公路边上。一辆送菜的开过来,醉汉跟着三马车为掩体从后门溜到学校里。
今天是星期天,学生们都回家了,只有两位值班的老师在办公室里。校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醉汉胡乱地走着。忽然,他看到云哲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他眼睛一亮,歪斜着急走几步溜进屋里。这是一个套间,分别是云梦和云哲的卧室。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雪白的墙上挂着两件雪形的小饰品。整个屋子有一种温馨的、淡淡的香气。屋里没人,他看到床,他感到几分睡意。他甩掉上衣,钻进被子。他是谁?他相貌丑陋,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对,他是王明。他怎么会寻到这里?原来,他一个酒友的孩子在这里上学,他来接孩子是看到了云梦,他认出了云梦。于是,在酒桌上向王明提起。酒足饭饱之后,王明搭了一个顺风车到了这里。
13 他又是谁
车子刚一停稳,还不等肖剑下车为云梦打开车门,云梦已经飞快地下了车,飞快地拐过楼角,像一只蝴蝶飘然飞远。
肖剑望着云梦恍然失措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哥!”肖影生气了,她大声的喊。
肖剑回过神来,他下了车,打开车门把手伸向肖影,肖影赌气的扭过头。肖剑装作要走,她才慌忙的下来,并狠狠地挎住肖剑的臂弯。
来到校长室,肖剑颓然地坐到椅子上,他好像忽然被抽走了神魂,呆呆地坐在那里愣神。肖影怔然地看着肖剑从刚刚的热切,精神,瞬间变成浑身的淡然和清冷。她有些不解,有些迷惑,同时也有了一丝的恍然和清明。
她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女孩儿,优渥的环境和条件多多少少养成她的优越感,让她不屑去观察别人的脸色和猜测别人的心思。但是她并不愚蠢,在面对一个能左右她心爱的人的人的时候,女人天生的观察力就会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
她感觉那女孩激起了他的热情与活力,是那女孩影响了他的精神和情绪,是那女孩占据了他的灵魂和整颗心。所以他才会那样坚决的要离开总部到这个小学校来,所以才会将她骗到乡下去,才会稀里糊涂地消失了七天。才会神思不属,心不在焉。
但是,她肖影不够好吗?比不得那个卑微的女孩吗?不,她比那个女孩活泼,可爱,比那个女孩高贵,比那个女孩富有,比那个女孩更能给肖剑帮助。
所以不会的,肖剑那样聪明,他应该更能明白,选爱人不单是要有感觉,还要看谁对自己的人生更有益处。他对那个女孩或许只是因为他从没有正式接触过女生,只是单纯对女性的好奇,而对自己毕竟还没有人挑明,还碍着所谓兄妹的关系,所以,只要一切摆明了,肖剑可以和自己名正言顺的亲近,这个女子便不再是问题。肖影在心底盘算着,决定回去就和爸爸说,早些办了她和肖剑的婚事。
想明白了,她便转过身,想要回家,忽然她看到隔出来的图书室,好奇心驱使着她,她走了进去。
屋里俨然一个整洁的书房,白色的书柜,白色的座椅,白色的茶几,白色的墙纸,墙纸上白色的雪花样的贴片。这里整个就像是一个简单的白色的世界。在新买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幅装裱好的一幅肖像画,画的是一个女孩正仰着脸接着雪花,画上的光线有些暗淡,很显然画的时间是黄昏时间。画上有一束光线斜照在女孩脸上,将女孩的脸清晰的显示在画面上。肖影将相框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他不是不为任何人画肖像画吗?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她她的眉头皱紧。紧接着她举起相框重重的摔在地上。听到响声,肖剑冲了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肖剑的心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不由出手,“啪”的一声,肖影的脸歪向一边。
“你,你打我,你给她画画,你还打我!”肖影忽地明白了所有,她浑身颤栗着后退,退到门口门口,跑几步又折回来捡起地上的肖像画,冲出门外。
“小影 !”肖剑追出去,他想到肖影要到哪里去,他追了上去。
云梦从车上下来,便像在逃走一样飞快的绕过教学楼,来到宿舍区,走进自己的宿舍里面。云哲不在,她坐到床上,傻傻的发呆。在这寂静的空间,她的思绪飘忽悠远,她将手张开,让指尖滑过她的头发、眼角、脸颊、肩头,以及指尖。就像肖剑的手滑过的一般。因为这些地方曾留存肖剑的温度,肖剑的气息,她要将它们记下来。然后,然后和它们告别。她的泪流下来。她接住了,捂到胸前。
忽然,门开了,肖影冲了进来,紧接着是肖剑。
云梦站起来,自尊让她努力调整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不堪。由于太过急切,以至于她看上去有些慌乱和难堪。
然而,她的调整并没有让气氛和谐起来,两人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先是肖影的愤怒、肖剑的关切。接着到两个人几乎同时看向云梦的身后,惊诧之余,肖影一脸的鄙夷和不屑。而肖剑则脸色惨白,神色痛苦而凄绝。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回身,他看到王明正光着上身从她的被子里钻出来。云梦一直沉浸在思绪里,从进屋到现在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云梦怔在那里,随即一阵眩晕,险些倒下去。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腰,她站立住。她看到肖剑急切、疑惑、焦灼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的眼神,他用一种让人心颤的声音问:“他是谁?”
他是谁?他光着膀子,这样肆无忌惮地盖在她的被子里。
“你说他是谁,在她的眼皮底下钻在她的被子里你说是谁。”肖影气结的大吼。
云梦摇头,她想解释,但什么东西更在她的喉咙里。她想把王明赶出去,但她浑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
“他是谁?”肖剑又问。
“ 他是谁?”他再问,他的目光如炬,灼人灼己。
“你千方百计到这里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肖影一挥手,那张肖像画像一记巴掌直扑到云梦脸上去。
云梦想说------不。但她欲哭无泪、欲诉无语。她看到肖剑目光中的怀疑,看到肖影眼中的瞧不起。她觉得一种屈辱,一种人格的屈辱。这使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她的自尊被刺痛,继而变成一种反抗一种无言的反抗。她直视肖剑。
“ 走开!”肖剑冲着肖影吼道;“我要她说!”他的双眸如火,烧向云梦的眼。忽然,云梦如水的双眸里浮现一种高贵的傲然,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圣洁的气质,让人觉得如神圣般不可侵犯。那是一种遥远,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他的心被这种遥远所刺痛、所震撼, 他不由得松开手。
“怪不得你会逃避,怪不得你会躲闪,怪不得你拒我千里之远”他恨恨的说着,接着扬手,但最终只在空中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屋外。
14不放弃
“拐弯!”肖剑铁青着脸,生硬地喊。肖影,掌握着方向盘,同样铁青着脸,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告诉你拐弯!”肖剑厉声的喊。
“不!”肖影厉声回答。
肖剑怒不可遏,扑过去伸手去多方向盘。肖影用手死死扳住。两人一左一右,一夺一抢。汽车在公路上拐来拐去。忽然,一辆卡车迎面驶来。
“哥!”肖影忙一撒手,并一推方向盘,汽车拐向小路,歪里歪斜驶进灌木丛中,不再动弹。
肖剑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哥!”肖影吓坏了,她扑过去,用手扳起肖剑的脸,焦急地喊。肖剑脸色惨白,殷红的血水从额头渗出来。他抬起眼,呆滞地、痛楚地望着前方:“这有什么意思呢?刚才,如果刚才汽车撞上来-------”
“哥!”肖影伸手去捂肖剑的嘴,肖剑一抬脸,肖影的手停在空中,继而变成拳头击着肖剑的后背。肖剑一动不动。
“你这么在乎她,你这么做都是因为她。”
肖剑张张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呀!”云影继续挥动拳头。她边捶打边甩着许多的泪花。“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她,从二十天前你第一次见到她,你就放不下她!”
二十天前,是啊!二十天前的云梦像一只憔悴却美丽的蝴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目光便被锁起来,,他的封闭的心才又一次敞开来,他的孤独的心才又一次温暖起来。
然而,有谁知道,早在她们在肖家湾偶遇的十二年前,扎着羊角辫的云梦被他发现。让他惊喜,惊喜世上有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让他去疼惜,去牵念。又有谁知道,早在他情智初开的十年前,就在某一天,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为了这个女孩长大了。他在懵懂的心里发誓-------她要小女孩幸福,快乐,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他省出自己的钱给她买玩具、买零食、买她想要的自己买得起的所有的东西。这还不够,他还在书本上画上她的样子,在石头上刻下她的名字。更把她写在日记里。然而,任何的感情都是那么短暂,那么容易改变。他不懂婚姻,不懂爱情。但他知道如果要想和一个女孩永远在一起,就要给她穿上婚纱。于是,就有了他的誓言,他为云梦编织的雪的童话。
那一年云梦八岁,他十三。
然而,不等他等她长大,不等她穿上他的婚纱,不等他续完他的童话,开矿成功的父亲将家迁到了矿区,并将他送到遥远的大城市去上学。他哭、他闹、他反对、他舍不得离开云梦,但他却拗不过去。
放寒假了,他兴奋地去找云梦。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物是人非--------云梦的母亲去世了,云梦的父亲带着云梦姐弟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没有了踪影,没有了信息。他找遍了每一条她曾出现过的街道,每一个她曾出现的角落。可人海茫茫,他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又怎能找得到。接着他又到了学校,一放假,他便去找她他在等她。而这一等就是十年。
“一直以来”一个酸涩的声音从肖影的喉咙里哽出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总觉得你的心不在你的驱壳里,我捕捉不到你的眼神,你的眼神漫无边际。我以为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你。直到那一天,我去会议室里见到她,我才知道你不是与众不同,只是你没有遇到那个你心中的你的那个‘她’。我才知道你也是个凡人你已经被情所困。你在乎他,你喜欢她,所以当你看到那个男人时,你嫉妒、你吃醋、你把持不住你自己。”
肖剑抬起头,他看到肖影苍白的脸。他闭上眼,一脸的无助,一脸的痛楚,一脸的疲惫。
忽然,他一把把肖影提到副驾位,自己换到驾驶员的位置,发动汽车,飞快地驶了回去。
是啊,这十年的寻觅,这十年的等待他怎会轻言放弃!
15表白
肖剑摔门而出的那一刻, 云梦的心碎了,她的心死了,她的意识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她的思维也在脑海里停止了。她麻痹瘫软的神经连王明抱起她丢到床上都感觉不到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真的希望自己死了。
然而,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个声音这样细小,这样微弱,这样悲伤。这样努力地在她耳边挣扎着刺激着她的耳膜。这是云哲的声音,现在,他正在窗外凄厉的叫着。这个声音那样无助,那样绝望地告诉她,她还不能死,她还需要活着。
她醒了就这样她痛苦却顽强地醒了。他看到王明扑过来的身体,她闻到云王明身上刺鼻的气息。她醒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抡起了胳膊。
云王明身子一歪,滚到了一边,他吃惊地张着嘴,痛苦的喘着粗气。云梦的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他一个趔趄,半趴在床上。他迟疑了一下,站到了床边,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邪恶,他的表情更加狂野。
他用手抹一下嘴角的血,看着虚弱的单薄的云梦,张狂地淫笑
车子像离线的箭一样冲回校园,看到哭喊的云哲,击打房门的主任和围观的员工,肖剑想也没想撞向房门。门开了,他挥起拳头击向正在撕扯云梦衣服的王明……
满脸是血的云明被带走了,众人都识趣地退去了,世界安静了。
一片干枯的叶片飞舞着落在光秃的窗台上。一只孤单的小鸟躲在墙角的阳光里,阳光使它有了一丝暖意。它开始用尖尖的小嘴梳理自己的羽毛。云梦就像这只小鸟,她正缩在自己的小巢里护理自己的伤口。她的自尊被践踏,她的人格被侮辱,她觉得羞惭与伤痛。她不愿,甚至不敢抬头,不敢正视那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睛。
肖剑没有犹豫,他用手握住她抱住肩头的手。她惊恐地颤抖。肖剑的手移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她胆怯地扭头。
“看着我!一个千分疼惜、万分关爱的声音冲进她的耳膜。她垂下头将脸更深的埋下。
“看着我,看着这个为你哭、为你笑、为你寂寞、为你孤独、为你暴躁、为你嫉妒、为你日夜难安、相思十年的人!”肖剑声音沙哑,,如泣如诉,他从十年前的的别离开始一点一滴,像背一部刻骨铭心的履历, 又像在吟一首荡气回肠的情诗。他要用自己的心唤醒这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梦中人。
云梦的眼睛抬起来,这双眼睛深如秋水,里面有感动、有自卑、有恐惧、有依恋,有自尊、有犹豫、有期盼。但肖剑看得真切,他看到那双眸深处的一团火,一团一经燃烧足以让山河失色、天地动容的火。他要的就是这团火,这一团将生命燃烧的火。
他拥住她,吻著她。不容她拒绝、不容她反抗、甚至不容她思想。他们感到彼此双唇的颤抖,心脏的跳动及晶莹的潮湿对方面颊的泪珠缓缓的滚动。
时间停止了,世界消失了,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云哲站在门口,他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所措。但他知道姐姐现在不需要他的帮助了。他挠一下头发,识趣地走开去。
忽然,他看到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飞快地跑向校门口。跑向外面的公路,那背影在冷风中显得那样凄楚和无助。风卷起落叶,飘向苍灰的天空,风叶起处,满眼迷蒙。
这就是人们所说、所写、所赞的爱情吗? 苦中带涩,涩中带甜,甜中还夹着几分剪不断的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16雪舞着
风因爱而温和,云因爱而飘逸,草因爱而动人,雪因爱而美丽。这种爱是迷人的,是感性的、是纯洁而神圣的。一丝笑会消融疲惫,一句情话会将心痛放飞,一个吻会让整个世界变得温馨。握住双手仿佛握住生命,拥住对方胜过拥有整个世界。一切的一切,美好又圆满;一切的一切,温馨又热烈。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仿佛在不经意间,雪已悄悄弥漫了苍茫的空间,遮蔽了灰色的原野,到处是雾蒙蒙、白皑皑。雪花带着带着生命、带着激情在苍茫穹窿尽情的飞舞、旋转、堆积......如碎玉、如琼花、如柔棉......闪着银光,散着洁白,一片一片......它是爱的使者、冬的精灵。它用纯洁涤尽一切灰暗,用包容来美丽苍凉的荒原。
那一个个蓬松的雪球是在凝聚冬的妩媚吗?一片片纷扬的雪花是在蓬勃爱的清纯吗?那踏雪的身影是在编织雪的童话吗?那相依的人儿是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吗?看-------他们那样优美地旋转;那样陶醉的接着雪花;那样深情地握住双手;他又那样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伴着雪花,在耳边呢哝。从没有一种声音比此刻更悦耳,也没有一种声音比此刻更动人。天地茫茫,唯此情可表。
“梦!嫁给我。我要和你在一起,分分秒秒、时时刻刻、生生世世用哟、永永远远.....”.肖剑捧起云梦那如雪的脸,盯紧她的眼。风舞雪絮,让她的眼角如雪般晶莹。依恋多与感动,柔情多于依恋。
“答应我,我要让你穿上世上最美的婚纱,我要给你一个让你最最幸福的婚礼,我要用爱包围你的一生,天长地久,直到海枯石烂。”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多么平常而又刻骨的誓言。这声音轻柔,却足以让风云失色水月动容。一时间,云梦默然,她不知何以承诺,她的卑微、她的平凡、她不敢,她害怕承载不起他的誓言。
“不要犹豫,不要迟疑。”肖剑何等的聪明他托起她的下巴,盯紧她。“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有爱一切都不重要。身份不重要;地位不重要;荣誉不重要;财富不重要。你是我的幸福,你是我的快乐。只要有你,一切都不重要。”
云梦抬起头,她的眼眸如雾,美得凄楚无比。“那你的父母呢?肖影呢?”
“你爱雪吗?”肖剑伸出手,接着一个个雪花,“你感觉到雪的倾诉了吗?你听到雪的语言了吗?它说,爱情是最美的,最纯净的,也最排他的。它爱大地,所以它不惧怕融化,它宁愿毁灭也要投进大地的怀抱。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大地,你就是我的一切。”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不让她再说下去,垂下头吻住她。像一阵风,一个闪电。使她不能呼吸,不能睁眼,不能拒绝。
雪舞着,舞着一个雪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