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雪童话TXT下载雪童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雪童话全文阅读

作者:l落尘     雪童话txt下载     雪童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2你当是八点档啊

    林志鹏莫名心颤:“您怎么说?”

    “我怎么说?我能怎么说,我也没看出那男的是你呀,我只记得当时有个男孩子在我们家的大门口转来转去的,我以为是个小混混呢。现在南倩冷不丁提起这件事,还说那个男孩子来找她,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混混现在来骚扰南倩呢。我听说最近你和倩倩的感情有点……我怕南倩负气和那男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所以我就说不记得……应该是没那么回事儿吧……”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她难道不记得她捡过别人的钱包?她难道不记得给在她后面一路尾随的傻小子。”

    “你当时跟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好吧,就算是这样,那总该记得我让门岗转交给他的信吧……”林志鹏几乎要为自己被遗忘这件事呼喊了。

    “信……信……对不起……”舅妈的声音低下去,低到尘埃里。

    “信并没有交到南倩手上……”

    “为什么?”林志鹏好像预感到什么:“警卫明明告诉我他把信交给了南倩……”

    舅妈嗫喏:“是我让警卫那么说的……”

    “还有,南倩在那一次回家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所以,她丧失了那一段日子的记忆……”

    原来,当时的林志鹏高考落榜,精神颓丧,又刚长完个儿,像一个一夜之间抽高了高粱杆子。南倩那时马上高三,课业正紧,脑子经常昏昏沉沉地不够用。

    她根本认不出也记不起和林志鹏之间有那么一次交际。

    至于那封信,警卫的确是转交了,不过他不是交给了南倩而是交给了他的首长夫人南倩的舅妈。

    南倩舅妈多留了个心,她站在窗口向外观察了一阵,发现真的有个瘦高的男孩儿躲在栅栏后探头探脑地向他们这里看。她本能的以为这是个不务正业的社会小青年。于是她告诉警卫,如果男孩来问他这封信的下落,就说已经交给了南倩,南倩已经回家了,走时没有回复,如果他在那里纠缠,就报警。

    让那个警卫没想到的是,林志鹏并没有在那里纠缠而是把钱包钱交给他,然后就失落地走掉了。

    林志鹏好像是被谁抽了所有的筋骨,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嘴里嘴里呢喃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原来是我害了她呀!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南倩一定是以为他说的是别的女孩儿。她一定从一开始就以为他喜欢的别上了别的女孩儿。她一定以为他要离开他去照顾别的女人。天哪,他怎么这么蠢呢,我在那个时候卖什么关子,绕什么弯子,自以为是地藏什么猫猫,玩什么情调,他为什么不明说,为什么不说,他喜欢她,爱她,一开始就是,一直都是。

    可是,命运又是何其残酷,竟在南倩的生命里安排那么一段狗血的失忆。

    它当它是八点档啊!

    林志鹏再受不了这种结果的冲击,一时间,他竟不知怎样面对这样的真相。他如痴如魔,那么一个阳刚硬气的男人此一刻竟如几岁的孩童一般柔弱。他将头抵在冰冷的墙上,低低地低声呢喃,“南倩,求你了,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那要坚强,你不能放弃,不能退缩,你如果敢现在离开,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不,下辈子也会恨。如果你死了,我会命令自己把你忘掉,把你快速彻底地忘掉,我会重新找一个女人,我会爱她,我会宠她,我会把我所有欠你的爱施加到她的身上。即使我死了,我也会多喝一碗孟婆汤,把前世今生的你统统忘掉,永远让你找不到我。”

    南倩舅妈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南倩昨晚给他打电话是想求证林志鹏说的那个女人孩子是不是她。毕竟她那个时候刚受过刺激,有些事情会真的不记得。可是她这个当舅妈的不知道啊,她还以为南倩又和那个混混儿遇上,而那个混混又用上了回忆往事这条主线,她也是为了林志鹏和南倩好啊,毕竟两个人已经有了孩子……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无意间成了南倩割腕这件事的助推。推着她下定最后的决心迈向死亡的深渊。她悔恨交加又无计可施,只好学着乡村里老太太祈祷的那一套,双掌合十念起了阿弥陀佛。

    十天之后。

    天气越来越冷了,早晨起来的时候窗玻璃上还蒙上了一层白霜。大宝赖在床上不愿起来。林志鹏无奈,只好到厨房端来一大早熬好的粥,伺候他吃完了,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他又把大把的衣服给他放在床头,告诉他在被窝里不要乱跑一会儿来了给他穿衣服。然后拿好他钱包等随身的东西,出了家门。

    今天是南倩转入普通病房的日子。她虽然还在昏迷之中,但是各项生理体生理体征基本上已经平稳。已经由原来的一切由医生护士专门看护的特护,转成如由家属看护的普通护理。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将撤掉隔离在他们中间的那层玻璃。

    他不用再压制住那种想要砸破那层玻璃的冲动,可以看到她,可以抚摸她,可以拥抱她……当然随着这些之而来的还有更大的责任。

    伺候一个像木头一样躺在那里的一动不动的深度昏迷的病人,不但需要掌握一些基础的护理知识和技能,还要有极大的耐心和爱心。除了随时观察他的血压心跳,体温等,按时的给她擦身、按摩、排尿……还要每天在她的耳边给她唱歌、讲故事,医生说了,这种病人虽然没有意识、有认知功能障碍。但往往有听觉刺激的反应。最好家属要能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和他聊聊天、给她讲讲故事,让她听听音乐。也就是让她多感受触摸、嗅觉、听觉及味觉等刺激。

    于是,他每天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坐到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给她按摩,给她唱歌,给她讲故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林志鹏从格林童话讲到悲惨世界。从黄土高坡唱的北方的云,从不太喜好唱歌的他在在病房的柜子里堆满了磁带,病床角上堆满了书籍。就连病房靠窗的那间小阳台间都被他放上了穴位图。

    后来,医生看他实在不易,就给南倩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屋子,里面有一个原来盛药的橱柜和一张多余的床。医生好心,有时间也会过来给他讲解每个穴位的位置和作用。林志鹏一有时间就会给南倩按照穴位给她按摩,或者讲故事,或者唱歌……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他们来医院已经一个月了,医院也想尽各种办法来给南倩诊治。可是好像作用都不大,南倩依旧在那里静静地躺着,紧紧地闭着她那一双眼睛。无论林志鹏怎样刺激她,呼唤她,她都没有一丝的动静,一丝的表情。

    连南倩的父亲都绝望了,由原来的两天来看一次,变成一周一次。她的后妈更是差劲,只在抢救那天来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有出现过。

    倒是南倩的舅妈,总感觉南倩这孩子割腕跟自己有一定的关系,心里过意不去,便隔三差五的过来。不过她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她也有一家子的事儿呢。

    林志鹏的妈妈要在家里照看大宝,也过不来。所以,伺候南倩就成了林志鹏一个人的事。林志鹏也不嫌烦,每一天都把南倩伺候得干干净净妥妥贴贴。

    ……

    天更冷了,外面好像飘起了小雪,飞扬的雪花从窗口飘飘悠悠做到外面的树上,窗台上,虽然不大,但看上去也有些白茫茫的,林志鹏刚南倩擦完身,他怕南倩冷,便去阳台拿放在那里的被子。他无意间一抬头,看到窗外不远处一株梧桐树下站着的一个人,那个人穿这个一身黑色的棉服戴着帽子捂着口罩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虽然他把自己捂得风雨不透,林志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未曾露面的他的小舅子南门希。

    南门希,南门希,林志鹏的手攥成拳头,脸上的青筋暴起,心头的怒气好像猛然升腾的燎原之火,熊熊而起。

    他迅速把被子给南倩盖上,拉开房门冲出去。他飞快的跑过走廊,绕过几间房屋,来到了雨珊的病房后面冲着窗户的那棵大树下。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冲着南门希就是一拳。

    南门正希正探了头向病房的窗户看呢,猛然见一个人挥着拳头朝自己挥过来,赶紧往旁边一闪。他忘了旁边是树,脑袋正好撞到树干上。疼得他一声尖叫,随后抱着脑袋蹲下身子。

    林志鹏一拳打空,可是他并没有停止,而是抬起脚,冲着蹲在地上的南门希狠狠地踹过去。一脚、两脚……

    南门希被踹急了,迎着击打起来进行反抗,他一边起身一边骂道:“你他妈是谁呀?神经病啊!老子得罪你了,你凭什么打老子?”

153被魔鬼吃了心了

    南门希被踹急了,迎着击打起来反抗,他一边起身一边骂道:“你他妈是谁呀?神经病啊!老子得罪你了,你凭什么打老子?”

    他一边躲着林志鹏又挥过来的拳头,一边打量林志鹏,然后他愣了一下:“姐……姐……姐夫?”

    也不怪他愣神,此时的林志鹏头发老长,都遮住眉了,胡子拉碴,也不修理,像半大老头子。再加上现在他青筋暴起、耳目尽呲,那还有一点他平时阳光沉稳的影子。

    在他愣神的功夫,林志鹏又实实在在地给他一拳。南门希自虚,不敢还手,只是一边躲一边求饶:“姐……姐夫……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林志鹏义愤填膺,一把抓住男人希的脖领子,用那双早已经熬的浮肿并且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好像要用着目光中的熊熊烈火把他烧成灰烬。

    “你这个畜生!”

    南门希知道林志鹏说的是陈宾的事,也知道林志鹏刚正不阿的脾气必定不能和自己上善罢甘休,干脆把头一抱,身子往下一蹲,做出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可是嘴里却不闲着。

    “姐夫,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威胁雨珊和我发生关系,我也不该跟给雨珊下那种药。可是你知道吗?那个陈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自己明明是个毒贩,还让雨珊和他结婚,他就根本就没为雨珊考虑过。他他妈的就是个自私鬼。不对,他才是畜生,地地道道的畜生。开车撞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林志鹏得手举起来,堪堪地就要落到南门希的肩膀上,听到他的话停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撞他一点也不后悔!”

    林志鹏真想一巴掌把他削到地上,可是现在这不是重要的。

    “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

    “我说陈宾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一畜生。”林志鹏的手晃了晃,他妈的,这个犯了错还不知悔改的东西。这两只手怎么那么地想放到到他脖子上掐死他?

    “再往前!”

    “再往前?”

    “哎,再往前,我说陈宾是个毒贩……对了姐夫,你一定还不知道陈宾的身份吧,他是个在逃毒贩,他藏毒并且数量巨大,是通缉的要犯,抓住要枪毙的!”

    “你tmd给我闭嘴,你再敢胡说一句试试!”

    南门希这才发现他姐夫的手已经按向的喉咙,手上的青筋暴起,手臂也在微微的颤抖,好像真的要掐住他的喉咙。南门希从没有见过林志鹏这个的样子,狠厉,愤怒,充满了恨意。就像自己这个小舅子是他杀父的仇人。

    南门希对林志鹏一直都是存着敬畏的心理,敬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同时也畏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因为他身上的毛病正巧范了林志鹏的忌讳。

    可是那个陈宾是个毒贩,他不是更恶吗?林志鹏不是更应该急吗?他怎么感觉林志鹏反而一直在袒护他?

    南门希表示不服,他这半年,为了他姐这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可没少跑腿。哪一次在他姐面前,他不是使劲夸他林志鹏。他虽然好女人,可为了不让他这个当队长的姐夫难做,他可是素了快半年了。当初他南门希可是正儿八经的就要端上铁饭碗的人,是他林志鹏死气摆列地让他参加什么勘探队。当他傻啊,他早看出来他们两口子关系不正常。

    还不不是为了给他们两口子搭建爱情的桥梁才到这里来吗?

    他倒好,把他弄来了又对他各种嫌弃,还扣着他的生活费。这都算了,反正是自家姐夫,钱在谁手里都无所谓。可是他怎么对这个不叫陈宾的男人格外上心。他们什么关系?难道会比他这个小舅子关系还近。

    现在还因为这个陈宾要掐他这个小舅子的脖子。他就不信了,他这当姐夫的真能想的就这个手?

    他真想英雄一次,扬起脖子,对他林志鹏说,来,来,你掐一个试试。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还真没有胆量挑战林志鹏的耐心。

    “咳咳,我没胡说呀,我这是按你的要求说的呀!”

    “把你刚刚说的那句收回去,管住你这张破嘴……”

    “管住管住……”南门希脸皮有名的厚,也更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林志鹏也懒得给他计较,继续继续追问那两句话:“你刚刚最先两句说了什么?”

    “最先……我说我错了……”

    “然后下面两句……”

    “陈宾是个毒贩……”刚说完他的喉咙就被林志鹏掐住了,虽然没有用力,但是南门西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只手上的怒意。

    “你还说?”林志鹏的眼睛里也喷出了怒火:“说你错了那后面那句。”

    “我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威胁雨珊和我发生关系,我也不该跟给雨珊下催情的药……”

    还没等说完他就感觉到林志鹏的手已经开始用力,吓得他赶紧倒退一步睁开挣脱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林志鹏,一点的不可置信。

    林志鹏把刚刚伸向南门西希脖子的那只手攥成了拳头。他自然不会真掐南门希,他只是怕南门希把某些事情的真相又吞回去死不承认。刚才南门希的话说的太急,他没有听太清,他需要确认。

    “你是说你威胁雨珊?”

    “这个……”南门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这件事他们都还不知道!雨珊没有告诉他们?我靠,如果那样,他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是怎么威胁雨珊的?你难道对雨珊说他要不从了你,你就会把陈宾是毒贩的事情发出去?”

    “你怎么知道?”说完了南门希噼噼啪啪的拍嘴呀!这破嘴跟漏勺似的,怎么什么都瞒不住呀!

    林志鹏的神色更加阴鸷,紧握的拳头也开始嘎嘎的作响。

    “你还说给雨珊下了催情的药?你那样威胁雨珊竟然没有奏效吗?”

    “不是……” 一时间南门希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毕竟是自己亲口吐露出来的,再往回找补肯定不现实。他懊恼的抱着脑袋,盘算着怎么样让林志鹏不再追问下去。

    ““也就是说雨珊为了不让你把陈宾的身份说出去,同意了跟你发生关系,是吗?”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雨珊下药,为了玩得刺激?”

    “嗯,刺激……”南门希支支吾吾。

    这次林志鹏没有用手,而是抬起了脚,狠狠地狠狠地冲着南门希的肩膀就踹了出去。南门希一声痛呼,就歪倒在地上。捂着胳膊痛苦**。

    还没等他起身,林志鹏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身体半跪用膝盖压住了南门西希的身子。

    然后他一只手控住南门希的肩膀,一只手托住了他的下巴,手的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的下巴捏碎了。

    他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无限的愤怒和气愤,因为他现在可以断定,南门希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故意让陈宾成功捉奸,故意让陈宾看到雨珊和南门希纠缠缠绵。故意让激怒陈宾,让他发疯,让他失了理智,失了生的念想,面对车轮也不躲不闪。

    那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无限的恨意和气愤:“南门希,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傻子,还tmd寻求刺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已经吃了你的心,他已经吞食了你的人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害人害人害人……”

    林志鹏的嘴巴冲着南门希的耳朵嗯说着害人害人。南门希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同时把他的胆也要吓破了,他赶紧使劲的把身体后仰,将下巴从林志鹏的手里挣脱开,连滚带爬的躲开林志鹏,他的心蹦蹦的跳的着,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他生怕林志鹏再冲上来,赶紧趴在地上不停地道歉:“姐夫,我错了,我错了姐夫。我一定痛改前非,改掉我身上所有的毛病。我在我放在你那的钱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姐姐的医药费。你已经打过我了,这也算教训过我了,我姐只有我这一个弟弟你把我打坏了……”

    刚刚由于用力过猛,林志鹏的手有些抽筋,他使劲地抻了抻手掌,他感觉到他手掌的酸痛。是啊,他刚刚用的力气不轻,这也算已经教训过南门希了,尽管教训的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目光从南门希的脸上离开,看了看飘着雪的天空,又看向他们那间病房的窗口。南门希是来看她姐姐的,南倩也只有南门希这么一个弟弟。如果南倩看到他这么打她这个唯一的弟弟。她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生气?

    林志鹏努力的控制控制再控制。他终于把胸中的那股怒火和怨气排了出去。算了吧,为了南倩。

    然后,再一次看了看飘着雪的天空,看了看那大树,看了看还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南门希。他冲南门希招招手:“你起来过来!”

    南门希犹豫了几秒钟,在确定林志鹏不会再打他之后,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却不敢走到林志鹏跟前。

    此时的林志鹏脸色已经彻底的平静,平静得像一滩水,好像刚刚的怒气都只是南门希一时间的错觉。

    林志鹏再一次对南门希说道:“过来!”

    南门西只好抖着腿挪过来,捂着胳膊看着林志鹏,也不敢说话,眼神在林志鹏和雪地上转悠。

    此时,林志鹏再次看了看那窗口,坚定地对南门希说:“打我!”

154臭酷臭拽的男人

    此时,林志鹏再次看了看那窗口,坚定地对南门希说:“打我!”

    南门希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苦笑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说:“姐夫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让你打我!”这次声音很清晰,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却把南门希吓住了。

    南门希呵呵的讪笑了两声,倒退了一步,颤巍巍地说:“姐夫你别吓我!”

    “不是吓你,就是要你打我,狠狠地打!”林志鹏说着,脸色又变得懊恼而伤痛。好像有满腔的悲愤需要发泄,有满腔的怒火需要喷涌。

    “姐夫!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南门希吓得直哆嗦。他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旁边的通向大堂的路,寻思着要不就跑吧,就这架势不被打死也会被吓死。

    可是,不等他订好逃跑的路线,林志鹏已经往前往前迈了一步,把他逼得靠在了树上。

    南门希几乎要给林志鹏跪了。刚想接着求饶,就听见林志鹏又说道:“你放心,你随便打,我不会还手。”

    南门希侧头,真的假的?可是不管真的假的,他都是不敢的,没办法,被他管着怕惯了。

    南门希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敢。

    林志鹏的怒意更甚,他一把抓住南门希的吓得想要护脑袋的手。用力扯着,拽向自己的胸口,他的神态无比庄重,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南门希,听好了,刚才那一顿是你欠陈宾的,你害他夫妻反目,你害他身体残疾,你害他差点丢掉这条命,所以你该揍。现在的是我欠你姐的,你替你姐讨回去,连本带利一起讨回去,。”

    “姐,姐夫……你和我姐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我还是不要参与吧。”

    “不,你必须替你姐把这份公道讨回去,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兄弟,唯一的可以替她撑腰的人。弟弟长大了,就该反过来保护姐姐。不要永远想着躲在她的身后,分她的糖果吃。”

    “姐夫,我知道我该保护她,可是你是她老公啊。”

    “老公怎么了?老公不对自己的老婆好,更应该收拾,更应该挨揍。她受了欺负,你是他唯一的娘家人,你就该为她出头,你就该替她讨回公道,来吧,开始吧,随便揍,哪儿都行……”

    “不,不是吧姐夫,你们两口子还谈什么公道不公道没必要……”

    “不,南门希你听着?你听好了。”林志鹏情绪忧愤,他用力指点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狠狠地戳着:“你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男人,他不但该打,还该狠狠地打。他冷酷无情,自私自利,他看似公正实则偏执。他独断专行自以为是。你是被魔鬼吃掉了心,他比你还不如,他是根本就没有心……

    林志鹏继续在心口指点。他目光深切神情痛楚:“看好了,南门希,看好你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好你这个叫姐夫的人,告诉你,别看他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其实他什么也不是,他什么也不配是。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傻瓜,就是个十足的混蛋,一个地道的白痴。他十七岁开始喜欢你姐姐,喜欢了十年,可他却从没有正式地对你姐姐表白。他把他的爱捂在肚子里,捂得发了霉,长了刺,可是他还不肯把它放出来晾一晾,晒一晒。他还用带刺的爱来爱你姐姐,已经把你姐刺得鲜血淋淋,他还在嫌她回应得不热烈。”

    他的神色严肃而诚挚,声音坚定而清晰,他的眼眶发热,里面有懊悔与忧伤深切的交织。他的手指挤压的挤压得变形,一下一下好像是一根利剑直戳南门希的心。

    “看好了,就是这个男人,他空长了一副男人的躯壳却没有一点男人的气度,他空有男人的皮囊却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他自私自利,他从来只顾自己感受,从不过问别人是否冷凉。哪怕知道事情蹊跷,他也不愿去探明真相,只是一味地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将自己想当然的想法强加到你姐身上。”

    “他自命清高,骨子里却堆满了他陈旧迂腐,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武断地替你姐姐定罪,他无耻地用一纸婚书将你姐姐束缚在身边,却对你姐姐视若无睹,冷言冷语,他无视你姐姐的孤独忧郁,无视你姐姐寂寞伤心。他践踏了你姐的自尊,辜负了你姐姐的青春。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无赖。”

    “他自命不凡,实际却是智商蒙昧,情商欠缺。他连最基本的说话都不会,还自以为是地设计什么狗屁未来,无形害死了自己那还未出生的孩子,害你姐姐生无可恋,……”

    “他害你姐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害你姐姐现在还昏迷不醒,还可能永不再醒。你说你说这样的男人他是不是该被揍一顿……”

    “你想想,他让你姐一个人置身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不能说话,不能活动,不能思考……每天、每时、每刻,每根骨头,每块皮肤,每个细胞都要忍受比死还要难要煎熬的禁锢……”

    “姐……南门希听着林志鹏对自己一声声的控诉,想着姐姐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想着她可能正在遭受的痛苦。忽然觉得悲从中来,怒从中来。他举起手,挥动了拳头。

    这拳头带着带着悲愤,带着盛怒,也带着一股报复的快意,狠狠的挥向林志鹏。一拳、两拳、犹不解气。他又用上他的脚,狠狠的踹向林志鹏的腿,肚子,身体……可是这拳头并没有消弱他对林志鹏的怨气,他的脚也没有消减他对林志鹏的恨意。反倒是每一次的击打都会增添他对林志鹏的恨。他恨林志鹏不拿他们姐弟当回事。恨林志鹏白白辜负了他这半年来的努力。这种恨越来越汹涌越来越不可遏制,他发疯似的冲到树下拿起那跟拿起一根原来拖把的棍子,然后狠狠地向林志鹏的身上挥了过去。

    林志鹏依旧没有躲,他只是把手举起来用他的身子迎了过去。这双手他要留着它还要伺候南倩。

    棍子落在他的背上,落在他的腿上,落在他的肚子上,他发出一声闷哼,有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但是他依旧坚持着,硬生生地挺着,他遵守他的承诺他并没有躲……

    直到,那棍子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暴力,嘎巴一声断成了两截,南门希才颓败地丢下棍子头,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林志鹏。

    林志鹏看上去狼狈极了,他浑身上下印满了脚印,棉服上被棍子刮了两道口子,里面的白絮翻出来,还粘上了几点血渍。他的左脸肿得老高,右眼角也是一片淤青,他张开嘴,吐出一颗带着血沫的牙齿。他浑身上下都疼得要死。但是他却一改刚刚的忧愤,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几十天了,他的心每天被痛苦和担忧纠缠,被自责与愧疚啃噬。他每天背负着这无尽的煎熬,生活在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他需要来自南倩或者南倩家人的惩罚,惩罚得越重越好,那样才能让他郁结在心的愧疚稍稍释放和抒解。

    “谢谢!”他说。

    病床上的南倩依旧安静地躺着,那模样就像睡着了一样,看不出有一丝的痛苦。

    床头监测仪依旧平稳地重复着各种差不多的数据,氧气管也依旧发出不太清晰的呼噜声。她的鼻子里还插着一根管子,手脚等部位还连接着检测仪。

    “医生说她可能会听听到声音,你要跟她说吗。”

    南门希眼眶泛红,他忍着莫大的悲痛点点头。

    “那你等等,我告诉她!”

    林志鹏抚摸着南倩瘦削苍白的十指,又一根根扣在自己的指间,握紧了。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来回的蹭了十几秒钟。

    他把头伏低,低到就要触到南倩的耳朵。然后轻轻地说道:“倩倩,门希来看你来了,他想跟你说话,你听他说两句好不好?”

    接着他把南倩的手松开,递到南门希的手上。

    南门希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他紧紧的拉住姐姐的手,轻轻的摇晃了几下。然后也学着林志鹏的样子,把嘴凑到了南倩的耳边,调整了下心情,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忧伤:“姐,我是门希,这一阵子我在山里工作忙离不开,没有回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们不是说好的,等我回来你要给我包饺子吗。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了躺在这儿睡着了。你想偷懒呢?你可不要说你冰箱里有饺子,我知道你那里都是香菜馅的,你那是准备给我姐夫准备的,我知道他好那一口。我可不喜欢,那跟臭虫一个味道。我要吃你现做的,韭菜鸡蛋馅儿的,味道正也香。”

    “庞敏也跟我回来了,她现在在你家陪大宝呢。大宝可喜欢她了。一个劲地纠缠她让她抱,你别看庞敏胖,身体很灵活呢,她和大宝做游戏捉迷藏,她竟然爬到你家窗台上,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大坨,那窗帘能把它遮住?那大肚子都要杵到床上了,把大宝逗的嘴都没合上过。”

    “大宝也挺好的,很乖,很听他奶奶的话。只是他有时候会拿着玩具发呆,会看着书本愣神,我知道她才是在想你呢。”

    我姐夫为了不让你继续睡觉,他买了好多的书还有磁带,他还买了一套穴位图和针灸用的针,我还发现在他他胳膊上有好几个扎针留下的红点。我猜呀,他肯定是现在他身上练习,等你回家没有医生给你针灸时他给你针灸呢!其实,我发现我姐夫挺笨的,在哪练不行啊非要在自己身上练?姐啊,你说我这么笨的姐夫他扎针能扎准吗?他万一要扎不准。那遭罪的可是你呀。哎呀我都不能想了。”

    “姐,你知道吗?”

    “今天,我和我姐夫打了一架,你放心我伤的不重。不过他就没那么幸运,谁让他欺负你的,他没有你这个保护伞给他撑腰,他不得死挨揍啊!我知道你心疼他,所以我手下还是留了情的,只不过给他弄了点外伤,恢复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你别担心,没有内伤,保证等你睡醒了睁开眼还能看到那个臭酷、臭拽的男人。”

    “姐,今天我发现我姐夫其实挺帅的,那种怎么挡都挡不住的帅。今天好几个护士都盯着他看呢,那眼神一个个的,跟个狼似的。噌噌冒光呢。其中还有两个非拉着我姐夫给她们签字呢。不签还不行。哎呀,比你弟弟我还流氓呢。这样的男人,你放心他一个人在别的女人跟前晃?你不起来看着他?”

    ……

155尚得一人心

    林志鹏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该恨还行该爱的小舅子,他的心里思绪万千。终于,他从抽屉里拿出纸,写上了陈宾在省医院的科室的名称和病床号。在南门希临离开时交到了他手上。他用疼得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拍了拍南门希的肩头,声音暗哑的说:“这是陈宾住院的地址,你去看看他吧,把你所做的事,所耍的的手段都告诉他,不要让他因为你的荒唐而误会他的爱人。向他们真诚地道歉,不要让他们因为误会而产生仇恨,更不要让他因为你的过失而抹杀掉过去的美好,让他们把快乐重新地捡起来,把爱捡起来。去吧,就当是为你的错误救赎。”

    南门希把纸条接过来,放进口袋。

    他刚要转身,林志鹏又言辞恳切的说道:“相信我,陈宾不是一个坏人,他更不是一个毒贩。”南门希没有反驳,也没有回话。然后他离开了医院。

    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背阴的地方蒙了薄薄的一层,而开阔的地带,雪则一边下一边消融。灰黄的地面变成了不太均匀的灰白,大街上却是看不到雪。来往杂沓的行人和车辆早在雪刚落下时就把踩踏成了一丝潮湿。雪花还在飘,却始终显不出蓬勃的气势。

    南门希的身上还残留着刚刚打架时的几块污渍和潮湿。他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在意。他一直低着头走路,看样子像是在犹豫,又好像是在沉思,总之一幅很深沉的样子。

    他的手一直插在上衣兜里,此刻却从兜里伸出来,他的手里拿着林志鹏刚给他的那张纸。他看了两眼,停下脚步把手里的那张纸片撕碎,碎得像一团粉末。刚想抛到空中,看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舞。好像想到什么,他又把张开的手掌合住,并且弯腰捡起已经掉下去的两片纸屑,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前,伸手把那些纸屑投了进去。

    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停到他的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他去哪儿,他接了一瓣雪花,幽幽的说:“省人民医院……。”

    汽车在熙攘的街道上穿行,经过两天大街,终于听到了医院门口。司机见车上的人也不下车,提醒了他一句:“大哥,人民医院到了。”

    南门希推开车门一只脚踏下去,另一只脚怎么也下不来。他咬着牙停顿了一会儿,又坐回去,对司机说:“继续。到碧桂苑。”

    南门希走了,病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林志鹏坐回到病床前,他握住南倩的手,眼里重新又散发出深切的痛楚。多久了,他这样每天握着南倩的手,跟她说话多久了。

    每一次,他坐到床前,都是带着满心的希翼。希望她能睁开眼,看他一眼,希望他张开嘴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骂他的话也好。

    可是每次的结果,都是无边的失望。无论他怎样说话,怎样的表情,怎样在她耳边呼唤,在她脸颊亲吻,她都是不醒。

    他知道她在惩罚他,惩罚他的自以为是,惩罚他的冷酷无情,惩罚他的愚蠢木讷。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这种惩罚太冷酷,太无情。他宁愿南倩暴跳着打他骂他,他宁愿自己躺在床上一无所知昏迷不醒。他宁愿把他的所有的活力和生机都给他的南倩。

    林志鹏的手轻轻拂过南倩的面颊,在她的唇角轻轻地摩挲着,然后将唇放上去轻轻地点了一下。

    他说“南倩,今天不讲故事了。我们来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我们的故事虽然平淡,但是却比那些小说还要来得有味道呢。”

    南倩面无表情,好像不想听,也好像不反对。

    “从哪里讲起呢?就从那天我突然地跑回来说起吧。那一天,我是从医院赶回来的,我的一位朋友出了点意外,在省院安排手术。他的妻子来了,我才可以走开的。”

    “我从医院出来走到大街上,我看到坐在长椅上的一位孤独的老人,和一对闹别扭的小恋人。老人脸色黯然,眼神呆滞,早没有了光彩和活力。他安静地坐在那儿尽量保持着矜持和沉稳。年轻人不是,他们当着我的面在那里吵闹,逗趣。像一对总也停不下来的闹腾的孩子。我看到老年人眼里的无限怅然和羡慕,那不仅是一种对韶华已逝的感慨,更是对身边已无故人的遗憾。羡慕的也不是别人的依然很青春,他羡慕的是他们的尚存一人心。”

    “我突然明白,人生从来来苦短,婚姻本来不易。能在这茫茫人海中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并且相知相爱,更是多么幸运。而我何其有幸,就是那样一个幸运的人。”

    “你不知道,当我在你面前说那些话讲那些事的时候,我的心里是多么的欢喜与激动。我觉得我这许多年来对你的爱对你的心,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拿出来讲出来。然后用我对你的爱来肯求你对我更多的回报应。回应我山盟海誓地久天长。”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有些事你已经不记得了。我还傻呵呵的卖关子,你看你的老公多么愚蠢,多迟钝,一定是我的愚蠢让失望,你才躲起来的不愿见我。”

    “我知道你一定怪我对你这几年的冷淡吧。怎么说呢?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先从我们第一夜的事开始吧。平时我也知道落红这件事也不太靠谱,毕竟有许多原因可以是这件事出现差错。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吗?那是因为我在婚礼的时候无意中听你送亲的朋友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个准女婿比南倩原来的男朋友好多了,还说那个男朋友除了色眯眯的每天盯着你,每天跟你腻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做。”

    “当时我是没有太在意的,那天晚上我也没有想起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我妈妈提起落红的事,我才想到你原来是有男朋友的。但是我还是相信你没有那么开放,但是经过那一晚的再一次验证,我知道我错了。我便自然而然的地想起了你的那个男朋友。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们接过吻牵过手拥抱过,她还摸过你的脚。”

    “我当时都要疯了,你不是男人,你不懂你也不理解,女人的贞洁,对男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因为它不止是**上归属的不完整,它还更是心灵上曾经的走失。”

    “其实我闹到部队要离婚,也不是真心的要离婚了,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发泄我心头的烦恼与气愤。你能理解一个懵懂的年轻人遇到这种情况时的挫败与无助吗?你能理解一个男人的面子与自尊被无情的踩在脚下的惶恐与痛苦吗?”

    “我当时真的就像一只没有了脑袋的苍蝇,一切都是蒙着头瞎撞的,根本没有什么主意没有什么打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算。其实我那个时候何止是两难啊,我那个时候是两怕呀。你知道我怕的什么吗?我那个时候你怕你承认了这件事让我彻底的没了面子,我又怕你真的同意和我离婚。”

    “还好你的舅舅也够坚持,他压制着我让我没有死要面子撑到和你离婚。然后就是你怀孕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高兴,我觉得原来的那篇终于可以翻过去了。我可以不再想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不再想你和别人到底发生了多少次那样的关系。你有了我的孩子你就是我的。我们就开始重新开始生活抛开所有的一切。我就像一个虚伪的孩子,又想要糖果,又怕别人说我不懂事儿。

    大宝满月的时候,你知道我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和兴奋,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可以有一些互动。我满心满意的等待着那一刻等待着代表我们感情生活重新开始的那一刻。那本来应该是个……本来是个让人兴奋让人激动的时刻。可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你的前男友给你的镯子,我看到你半夜里拿刀到厨房里去划那个镯子。我知道你在划上面的字。你怕我看到。可是很不巧,我曾经做过侦查兵,从对方的眼神我已经猜到他就是你曾经的那个人。我也就特别留意了那两个镯子。上面‘永爱我倩’那四个字就像一根刺深深刺进我的心里。我不动声色看你怎样处置。我希望你把它还回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你们已经过去,你拒绝接受他那样的礼物。”

    “可是我发现你没有,你只是怕我发现把字划去,然后把那个了两只镯子放进了你自己放宝贝的匣子里。你知道当时的那一刻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镯子上的几个字,你的神神秘秘就代表了你心里的鬼祟。你做不到坦荡真的放下你们的感情,放不下你们的曾经,放不下你们那一段应该是很美好的时光。说白了就是你心里还有他,你放不下他。”

    “如果说,刚结婚时我在意的还是尊严还是面子,那时候的面子和尊严已经不重要了,我更在乎的是你对我的感情,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对我的爱有多少,是不是多到可以让你放下你和他的那段回忆,还是少到需要你用那个镯子来时刻填充现在我们感情的不足与空虚。”

    “你不知道我当时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停的去想你对那个男人和对我的感情,到底哪一个更真哪个更深,我们两个谁才是你的真爱?谁才是你永远也忘不掉的那份痛?我需要不停的拿出我们的结婚证来提醒我自己——我和你已经结婚,你是我的,我没有必要去把自己放到和别的男人同等的位置去比较。”

156嫉妒

    我需要经常用结婚证来提醒自己,你是我的,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到和别人同样的位置去做比较。

    你一定觉得我可笑,可是当时我真的就是那样想的,那样做的。然后在我不确定我和他谁比较重要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勇气和你做夫妻间那种亲近的事。因为我发现我再也不能去碰触你的身体。

    看到你的手,我会想到那个男人当时是怎样牵着你的手?用了几分的力道,又曾经把你的手引向何处?触到你的唇,我又会想,他当时是怎样亲到你的,是温柔的乞求还是霸道的索吻,是热切的星火燎原,还是羞涩的蜻蜓点水。当我看到你的身体,我更就更加控制不住想要战栗,我会想他是怎样在你的领地无休止地攻城略地,而你又是怎样柔情似水把自己献了出去。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嫉妒那个男人,我在吃那个男人的醋。嫉妒得我要发疯,嫉妒得我像着了魔,嫉妒得让我想摧毁他。想要摧毁这个世界。

    那时的我都快疯了,哪还有什么分寸,哪还有什么理智啊?所以我才会那样冷冰冰的待你。我才用什么权利什么义务那样的词语来羞辱你。

    然后我就倔强的一走了之,我想硬气一点,潇洒走掉,然后几年不回去,可是你知道吗我做不到,我真的tmd做不到,每当有了探亲假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的找各种理由回去,因为我想你,我想看见你,哪怕只是在你周围嗅到你的气息,看到你的身影,哪怕只是被你当做看孩子的保姆。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的原则已经丧失,我的想法已经从独占你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只要你爱我我可以忍受他在你心里的角落和我共存。

    可是,当我真正的想要放下对那个男人的芥蒂,和你重新开始时,就又发生了那件事。

    就是你在我的卧室里放药那件事。其实刚一进卧室我就发现了那种气味都不正常。但是我没有在意我也不想在意。直到后来我的身体有了反应,我才确定是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是有些气愤的,我气愤我的老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和我发生关系。气愤你竟然以为我们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两情相悦,然后水到渠成。

    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我真实的想法是,这个药用得挺好,可以让我对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渴望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是很自私和虚伪的,对那样一件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竟然还要装作羞恼愤怒,还有装作迫不得已和有苦说不出。看我多傻呀,我愚蠢的以为,逼你说出是你下的药,就会让你说出你爱我三个字。

    我对那三个字有执念的,这三个字我就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同样我也希望这三个字你只对我一个人说起。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已经不现实。我还是希望从你的嘴里说出承诺,说你爱我,说你在今后的日子里只爱我一个。

    当时我的心头是慌的,是乱的。根本顾不上站在你的立场替你考虑一点点,因为我发现,你竟然好像没有那么爱我,因为你不敢承认那是你做的,你一直在推脱。你不敢有担当的去爱,我开始失望开始失落,然后我试探的逼你,可是多么的可惜呀,你始终不肯说出那三个字。我的心也开始由熔岩一般的炙热变成了冰窟一般的冷凉。当时好像有谁用一根棒子直接击打到我的头上,让我自以为清醒地认为。你是不够爱我。

    你是不够爱我的!你是不够爱我的!

    你是不够爱我的,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像无数把钢刀扎在我的心上。我又想到那个男人。我想你的爱肯定还在他那里,尽管我已经决定退缩到和他共同占据你的心,但是我始终不能忍受他在你心里的分量超过我。我再也控制不住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的那份嫉妒。缩在角落里欣赏自己老婆去想别的男人,这样的事,我做不来我也受不了。于是我就提出离婚。

    在那一刻我真的是要离婚的,如果你在那一刻同意我们也就真的离了。

    过了那一刻就完蛋了,因为我发现当我的脚一踏进家门我就后悔了,后悔,当时还是顾及一点面子的,为了防止自己表现的太没出息,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跑上车的。我不敢回头不敢停止脚步。

    我一直以为我的自制力很强,可是在那一刻我知道我错了,我的所谓的定力自制力只要是遇见你就会糟糕得一塌糊涂,就会如同冰雪遭遇到火焰,很快就会销声匿迹,就会分崩离析。

    然后我就怕了我怕你真给我打电话提出离婚。我找到南门希,说服他跟我到勘探队去。没想到他答应的还挺痛快。你父亲也同意,并且你父亲知道南门希不务正业,便让我替他掌管他的工资。

    其实南门希应该是猜到我让他去勘探队的意图的,所以他总是请假回家,然后回去也总会告诉我你们在家里的一些情况。我发现这样我也挺满足的,只要你还在我家里你还是我孩子的妈,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就满足,就很满足。

    这一点我是感激南门希的。所以,虽然我看不惯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为了谢他,我还是会在勘探队不露声色地照顾他,让他做一些比较轻松的事,甚至给他找些借口,让他不用做什么事。看看我多自私,我还在别人面前装作大公无私,义正言辞,看我多虚伪。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对南门希的照顾竟然成了对他的纵容。他竟然去招惹我一个朋友的老婆。我那个朋友命很苦,在他几乎绝望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他的老婆,是他老婆给了他希望给她快乐,他老婆就是他的命。我怕南门希做出过分的事,便一再的敲打他,让他断了他对我朋友老婆的心思。可是,没想到南门西死性不改,不但用下作手段侵犯了我朋友老婆,而且还把我朋友撞成了重伤。

    我心里是有愧的,我自己在南门希这件事情上有一定责任,所以我才抛开所有的事情,把我朋友送到省院救治。就是在我回家的那天他做的截肢手术,我本来第二天要继续去医院照顾他的,没想到晚上你就出了那样的事。

    自从我朋友被推进手术室,我就再没有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手术成不成功?现在还有谁守在他身边?

    你如今这样了,我现在是顾不上他了,但愿他的妻子能够信守诺言,好好的待她,照顾他陪陪着他度过难关。我也告诉了南门希我朋友的住院地址。但愿他还有一点良心,能够心生愧意,尽最大努力去弥补他的过错。

    经过这么多,我也明白了,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爱的人不容易。爱就要说出来,藏着掖着,时间长了,即使还在,即使不变质,也会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所以,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我对你的感情说出来的,说出对你的喜欢,对你的爱。

    ……

    本以为下不大的雪,经过一夜的飘飘洒洒,竟然在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天气好像也变得比昨天更加寒冷。雨珊虽然身上已经穿上了她最厚的棉衣,,尽管她看上去已经捂得严严实实,尽管她身上背着重重的袋子,也一直处于急走的状态,但是也抵不住这夹杂着雪花的冷风。这里是深山,是比他们原来住的山还要深的深山,这里没有公路,没有村庄,没有商店。这里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到处是崇山峻岭,到处都是密林幽谷。面对这四周巍峨的高山,雨珊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进入了茫茫无边的原始森林。在这里你不用害怕会被谁打扰了你的生活,因为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他们现在栖息的地方是一个原来不知道什么野兽的住过的洞穴。他们过来时山洞里还有许多兽毛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骸骨。山洞里到处是已经干燥的动物的粪便。到处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霉臭。不过还好的是,这个山洞拐了一个弯儿,洞里面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风。也比外洞暖和许多。雨珊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它清理干净。

    他们来这里已经十天了,汪洋从山外给他们送来了米面和被子,以及打火机、手电筒等一些生活用品。但是汪洋每一次都只能把东西送到这个山洞十里开外的地方。因为陈宾不允许汪洋知道他们现在居住地。他怕他泄露出去,因为他现在只剩下一条腿,如果被警察追捕,他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雨珊回头看了一眼,朝着早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茫茫山谷挥了挥手,算作是对汪洋的道别。因为她知道虽然他和汪洋现在已经隔了好远的距离,但是汪洋一定还立在风雪里,向她这个方向张望,直到天色将晚才会骑上他的三个轱辘的摩托车,颠簸着骑到几十里地外唯一的一家旅店过上一夜,第二天再返回城里。

    不远处的山洞口,陈宾一手扶着那堵洞口用的石头,一手不耐烦地拂去落在他胡子胡子上的雪花,嘴里嘟囔的骂了两句,然后一只脚蹦了两步。坐到洞里的石头上又发现忘了拿拐杖。

157皮肉之苦

    不远处的山洞口,陈宾一手扶着那堵洞口用的石头,一手不耐烦地拂去落在他胡子胡子上的雪花,嘴里嘟囔的骂了两句,然后一只脚蹦了两步。坐到洞里的石头上又发现忘了拿拐棍,又蹦回来,捡起滑到石头旁边的棍子,冲着天空狠狠的挥舞了两下。然后也不嫌凉。坐到石头上开始数数,他从一数到十同时数到一百,然后再从一数到十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数下去,他数到也不知道是第几个一百的,他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在山路上通常行走的身影。

    他的目光随着那个身影移动,然后,他看到那个身影停住向后挥了挥手,他再次向远处看去,远处倒是到处是空茫茫的山林山谷,哪有什么人影?他愤怒的把棍子抛到空中,像野兽一般发出粗哑的撕裂一般的嘶吼。

    大概是路上的雨珊听到了的吼声,她迅然转身,快速地向山洞这边走来。路上她好像跌倒了几次,但是她丝毫不敢停留。他知道如果把山洞里这个人激怒,她忍受的将是又一次难捱的皮肉之苦。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打她了,虽然他只剩下一条腿,但是他的脾气来的突然,会在雨珊根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猛地扑过来,用他的拳头用他的拐棍,甚至用他的牙齿,狠狠地击打她撕扯她。好像野兽在撕扯自己的猎物,恨不得一点点将碎撕碎。

    雨珊知道他恨她,她也在诚心地为她曾经的背叛和带给他的羞辱而赎罪。所以即使他打她骂他她撕扯她,她也会每天出去给他捡柴给他烧火给他做饭。因为这个人是她的男人,是曾经因为她而备受伤害的他的男人,他因她而残疾,他因他她而耻辱,他因她而丧失了他本来就不多的自由。她对他心存愧疚,所以她对他给予她的一切惩罚,她都选择接受。

    雨珊踩着盖了一层雪的更显得湿滑的枯草,一步一滑,走到了山洞前面。山洞门口空荡荡好像并没有她刚才看见的陈宾的身影,她稍稍地松了口气,跺了两下脚然后弯腰走钻进山洞里。

    偏外一些的这段山洞里放了一些锅碗瓢勺和米面。洞壁上还嗯嗯靠着两根木棍和两个编织袋,木棍是防止意外用的,编织袋里面都是汪洋给他们带过来的一些必需品比如衣服。

    山洞再向里有个拐弯儿,拐弯儿过去就是一个狭小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他们睡觉的地儿。

    雨珊把袋子放到外边,然后走过拐弯。

    他们的“床”最底层是一层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面是他们的两床被褥。现在被褥被团成了一团,都堆在陈斌的肚子上,而陈宾正扬着脸,看向雨珊。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雨珊几乎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对面的陈宾使劲的瞪着他那一双眼,那眼神阴鸷得如同捕食的鹰隼。而他的脸则狰狞得如同电影里吃人的鬼魅。

    他的头发长到齐耳,同时蓬乱如鸟窝。一根扎煞的茅草被他不小心顶在了头顶,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极可怕又可笑还可怜。

    “你这样把被子团到一起不冷吗?”雨珊说着弯下腰,想要去把被子给陈宾展开再盖到他在身上。

    忽然陈宾伸出一只手,抓住雨珊滑到前面的头发,用力一拽,雨珊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紧接着陈宾的拳头、巴掌就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冲着雨珊的脑袋招呼过来,雨珊本能的想要挣扎着起来,陈宾一声怪叫,那只抓着羽扇头发的手,就像鹰爪一样勾住女生的头发狠狠地揪了下来……

    寥廓苍茫的天空,雪花好像飞落得更加迅疾。茫茫山谷,所有生命的踪迹好像也消失得更加彻底。一年里最严寒的时节就要来了。一年中最难捱的日子也就要开始了。

    雨珊忍着身上、头上的痛,把自己原来堆到洞口的柴,一点点地把上面的雪敲掉,再把柴搬到山洞里。她的头发被陈宾扯掉了一绺,血黏住了头皮,每敲击一下木柴,她的头都会剧烈地痛一下;她的脸上身上被陈宾用拳头锤得青青紫紫,每走一步路,她的腿就会抖两抖。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雪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风好像也越来越冷,雨珊的手也冻得变得僵硬,变得失去了知觉,甚至连柴都拿不住。可是雨珊不敢停,她知道今天陈宾的脾气比今天的天气还要臭,比这风雪还要冷,她要是弄不完这些活儿,即使进了山洞,她也会被赶出来,当然赶出来之前先要挨顿揍。

    可是现在她冷得厉害,从手指到脚尖,从头顶到脚跟,没有一处不像冰块。她都感觉她快要死了,快要被这漫天的大雪冻死了。

    死,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悬崖。她忽然觉得死很容易。如果她一直待在雪地里不动,过不了一会儿可能就会被雪冻死。如果他在悬崖边往前走两步,她也会死的很利索。

    可是,她可不能死,他死了,陈宾怎么办?陈宾刚刚被他们那么多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她怎么能让他死,怎么舍得让他死?

    那一天的他们,几乎是熬尽生命里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神,所有的希望,才把陈宾从手术室里熬出来呀。

    那天,护士把陈宾推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笑几乎没有停过,她的泪也没有停过。她就是那样悲喜交加地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笑。

    然后,她又是那样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胆战心惊地伺候了他两个月。把他从昏迷不醒的状态照顾到苏醒,照顾到自己能坐,能吃饭,能骂人,能用输液架打她。

    她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她忍受他的暴力,接受他的虐待。

    她以为这一切都会过去,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等他接受了现实,一切都会过去。

    天黑前,她终于把柴码到屋里,她终于在做饭时,也烧成了几块木炭,她把木炭火端到洞里地铺跟前,把火拨了拨,也好让陈宾好暖和一些。

    自打她进到洞里,陈宾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从她给他生活火,给他铺床,给他盛饭,他的目光都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然后带她准备上铺睡觉时,他用他剩下的那只脚,又狠狠的踹到她身上。话语中的戾气比他中午施暴时的戾气丝毫不减。

    “滚开你这贱货,别让你的浑身的腥气熏到我……”

    雨珊这才想起来自己头上的确还有血腥味,也的确很熏人。于是她乖乖地从地铺上滑下去,滑到火堆边。把手伸出来取暖。

    “滚开,离火堆远点!”陈宾再一次怒斥。

    雨珊悻悻,只好向外洞的方向退了两步。也不敢再把手伸出来,只是把手放到胸前,让它慢慢的回温。

    火光照在她的手上,照到她手上满满的红肿的冻疮。

    陈宾哼哼冷笑了两声,又喝了一句 :“再滚他妈远点儿。”

    雨珊贪恋地看了火堆一眼,不舍地退到了外洞。陈斌好像还不满意:“你他妈离那么远,老子喊你你能听见?”

    最后雨珊很是可怜地蹲在了里洞和外洞之间。陈宾这才停止了叫喊。

    连雨珊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就那样身子斜靠在洞壁上,脑袋耷拉着,脸上一脸愁苦,眉头还紧锁着。

    半夜时,火堆灭了。在漆黑的山洞里热气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寒冷张狂起来,肆虐地驱赶着火堆灰烬下面仅有的那一丝温热。雨珊似乎也感到冷了。她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尚有一丝温热的挪了挪。并且把身子往一起缩了缩。

    黑暗中陈宾的那双眼睛像夜枭的一般明亮。在漆黑幽静的空间犹自发着冷森的光。

    “他妈的,丧门星,还他妈的睡得挺香。”陈宾拿起身边的那根棍子,恨恨地朝雨珊身上掷去,雨珊一声惊呼,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山洞不高,她的头正好碰到洞顶上。

    把雨珊疼得捂住脑袋,眼泪都飙了出来。

    还不等她整理好情绪,陈宾的靴子又投了过来。接着是被他们当枕头用的木棍……劈头盖脸,也不分鼻子不分眼睛一阵挥。雨珊哪还有睡意啊,只顾着用手臂捂住脑袋,嘴里不停地求饶。

    陈宾又连扔了两个石块,分别打到雨珊的屁股和腿上。这才收了手,还有些忿忿地躺回到地铺上。然后,把他剩下的那一只腿抬起来,冲着雨珊晃了晃,“滚过来给老子按摩。”

    雨珊顺从地摸到地铺前,蹲下身,摩挲着给陈宾捏腿。

    “跪那儿!”陈宾恶狠狠地道。

    雨珊又顺从地跪下去。陈宾不说话了,躺在地铺上冲着黑漆漆的山洞运气。他妈的,躺得他浑身都快硌出茧来了,哪他妈的能睡着?

    他在病床上的那两个月啊,那是怎样一种境况,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

    其实那天他等在汽车前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既然雨珊都背叛他了,那么他的世界也就不剩什么了。他的世界都坍塌了,都不复存在了,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158根本就是眼瞎

    其实那天他等在汽车前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既然雨珊都背叛他了,那么他的世界也就不剩什么了。他的世界都坍塌了,都不复存在了,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所以当汽车向他撞过来时,他并没有逃,也没有躲。而是用一种就要解脱了的愉悦的心情来迎接那滚滚而来的车轮。他甚至没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车轮将他身体碾过,他甚至感到车轮上的灰尘甩到了他的眼里,他刚想骂一句脏话,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被巨大的疼痛湮没。

    谁知道怎么tmd那么疼啊!疼得他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疼的得他所有的细胞都在炸裂,疼得他所有的肌肉都开始扭曲,抽搐。疼得他想把这个倒霉的躯壳撕碎,撕碎、撕碎……后来,就是他被那种痛苦彻底地击败,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神志开始模糊。然后他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没有想到在这种黑暗中的痛苦,竟然比车轮碾过时的痛苦还要强烈,还要难过,还要无法承受。,那种黑暗无边无际,吞噬了所有的光明,同时又无比凄寒,湮没了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希望。那里除了波涛般汹涌的痛苦还有无边无际的空虚,无边无际的寂寞更有无边无际的孤独。那种黑暗,那种寒冷,那种孤独,那种寂寞比所有**上的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难受十倍百倍千倍。他左右奔突想要从这种黑暗中逃脱出去。可是他的身子就像陷在泥泞的沼泽里,被那种粘稠的泥沼纠缠住。让他越陷越深,最后缠住他的脖子,糊住他的嘴巴,让他他逃不掉挣不开,让他只能无助地恐怖地被漫天的窒息感淹没。

    就在他无助绝望地等待死亡来收割他孤独的魂灵的时候,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在黑暗的某处轻轻地呼唤他,声音很轻柔,很深情,很熟悉,很诱人,就像严寒中的一口烈酒,就像窒息时的一口渡气,就像濒死的落水者想要抓住最后那一份稻草。他挣啊挣啊,他抓住了那棵稻草,稻草化身刀斧,撕开黑暗的包裹,释放出一束细若游丝的光亮,那光亮试图强大,试图撕裂这黑暗,逐尽这黑暗。他向那光亮游去,他在那道缝里真的看见了一群白衣天使,在那里飘渺摇晃。

    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注意那些天使,他注意的是被那几个天使隔离在后面,还使劲的探着头向他这里张望的一张脸。那张脸有些模糊,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出那张脸的瘦削苍白,那脸上似乎透着焦灼,还隐约着一些渴盼。它左右地移动着,想透过天使的身影挤到前面来,可是有位天使说了什么,那张脸便黯然下去,然后缓缓地在天使的肩头消失不见。

    陈宾的游荡的魂灵忽然觉得无比地空虚和失落。他努力地想要把那张脸从天使的身后揪出来,扯到前面,然后,轻轻地把她已经溢出来的眼泪擦干。

    可是,那些天使们太讨厌了。她们挡住了他想找的那张脸不说,她们还还在他的脸上身上触摸。还用两根冷凉的手翻看他的眼皮。虽然他们是天使,可是他们也不能随便碰他啊,有没有原则有没有底线呢!

    然后他的眼皮被放开了,tmd肯定是她们刚才的动作太粗鲁,弄得他更加看不清了。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可眼前还是昏暗无比。他急啊,可是他这一急不要紧,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无边的黑暗又瞬间席卷过来,将他抛入那恐怖的沼泽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年,又好像是十年更像是一个世纪,总之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糊住他住他口鼻的泥泽好像褪去,缚住他手脚的蒲草也好像被悄悄剪断。接着好像有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额头,他的脸颊,然后有一张柔软的小巧的唇按在了他的嘴上,他被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搅得有点痒,搅得有点头昏脑胀。虽然那种感觉有点难受,可是他并不想用其他的方式来解痒,他想要撩起他麻痒的罪魁祸首在那里多停留一会,磨两次,或者吮两下。可是,那小小的嘴唇竟然是傻的啊,根本不懂他想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只那么轻轻的触了一下就缓缓地缓缓地就要离开了。

    陈宾的心慌极了,这个该死的小东西,他就这么的不负责任吗?做事这么喜欢半途而废吗?这个讨厌的家伙。他想着,牢骚着,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把那小东西弄回来。可是,他的手竟然抬不动。眼看着小东西就要跑远了吧。他赶紧的想要抬起腿追过去。可是,啊!疼死他了。从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浑身痉挛,让他不得不集中所有的意志力去和那一阵如巨浪般涌来的剧痛对抗。

    这真他妈的不是人遭的罪啊,它需要他用上他所有的精力,力气,控制力去和它对抗。真tm累呀,他几乎在一秒钟之后就虚脱得彻底的惨败。

    他的所有经历都化作了一身淋漓的透汗。所有的力气都化成一声痛彻心肺的呼喊。所有的控制力意志力都除非他的这个躯壳里换成一阵阵控制不住的痉挛。

    然后好像有无数只手按到了他的身上,头上胳膊上,还有,还有他那两只腿和一只脚上。

    当时,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思维开始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调动起所有的力气和那疼痛对抗。管他什么脑袋身子手脚,只要是他可以支配的,他都要用起来,呼喊、摇晃、撕扯甚至流汗。那一天可能是他用力最大流汗最多的一天。

    也不知道他抗争了多久,终于在他有支持不住的时候,有人在他身上打了一针,他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真正地醒来已是一天之后,这一次他的疼痛没有致使他昏迷而是加速了他神志的的清醒。他几乎在一瞬间就从昏迷中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依旧是疼痛席卷了他所有的感觉。让他还是发抖,还是痉挛,可是痉挛程度已经相对减弱了很多,让他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稍微地分下心注意一下周围的状况。

    首先他看到的是病房里白色的屋顶,和立在床边的绿色的输液架。输液架上挂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透明液体正滴滴嗒嗒地沿着一根细长的塑料管流向他的手臂。他一旁床头柜上放着检测心跳血压的仪器,头顶是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氧气机……

    然后,他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已经睡着了的雨珊。

    雨珊,宁雨珊,他的女人宁雨珊,他曾爱之如命却弃他如履的宁雨珊。本该专属与他,却恬不知耻和别的男人苟且**的宁雨珊。不要脸面地见异思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然后想要撞死他的心如毒蝎的宁雨珊。宁雨珊,恨得他咬牙切齿犹不解恨的宁雨珊。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她怎么有脸?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啊,不要脸得恨人呢?他现在不能动,让他用眼刀剜死她,剜死她……

    “笃笃笃……”门口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醒了,这个****的女人站起了身。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走过去开门了……陈宾的目光随着雨珊身形的移动,也移向了门口。

    第一个看上年轻帅气的大男孩儿走了进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勘探队的汪洋。

    陈宾的眼睛微微地眯上,他努力的将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转动了两下,想要弄明白这个汪洋在这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其实,即使不用开动他几乎锈住的大脑,他也可以感觉到什么。因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因为这个汪洋的眼里早没有了当初的单纯,稚气,他的眼底早已经蒙上了一层沧桑和忧郁的味道,尤其是他看雨珊的眼神,充满着深深的怜惜。尤其是雨珊转过头,背对着他。他的眸子就像解了封印的魔盒,几乎要冒光。那里面的爱意就像汹涌的江水,奔涌而出。几乎要将雨珊溺死在里面。

    陈宾几乎要被汪洋的表情惊住了,他几乎想要跳起来祭出他的拳头,他只知道雨珊和南门希不干净,原来和这个汪洋的关系也有一腿。怪不得汪洋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雨珊的周围,原来他也早安了肮脏的心思,赶过来想要插那么一腿。陈宾啊陈宾,你tmd怎么这么蠢,你还看谁也是好人,你根本就是眼瞎。你不但是眼瞎而且心也瞎啊。

    谁不知道挑软柿子捏,对你这种被捏了,还傻呵呵地夸人技术好的男人,人家不坑你坑谁?

    汪洋和雨珊低声地说着什么,他并没有听到,因为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让他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毒与仇恨,所以,也容不下任何的解释。

159人残志短

    雨珊的身子直直地跪下去,她红肿的手上裂了许多的口子,每用一下力都会疼得她呲牙咧嘴。按了没几下,她的睡意就被疼痛驱赶得全没了踪迹。

    倒是陈宾,把身子缩进被子里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呼呼地睡起觉来。

    幸好雨珊双膝着地的地方是原来生火的地儿,还暖暖地,倒是通过膝盖向她身上传了一点热气。她的手又看着陈宾的被子里,握着他的脚,也是暖暖的。所以她并不觉得冷。

    只是随着黑暗里陈宾发出微微的鼾声,雨珊感到来自心灵深处的深深的孤寂。这种孤寂自从陈宾醒来对她百般羞辱开始。这种感觉就经常会出现在她的心底。

    她知道,因为身体上巨大的伤痛,陈宾一定痛苦万分。面对**以及心灵上,她看似对他的背叛,陈宾会更加痛彻心扉。可是每次她想给他解释,他都会大发雷霆。试了几次之后她也只好作罢。

    她想,这一切都会过去,他的伤会慢慢好起来。等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等他心平静下来,可以有耐心心平气和地听她说几句话,她再慢慢地把其中的缘由解释给他听。

    她甚至想像陈宾听到自己的解释会怎样心疼,怎样自责,怎样更加疼惜地安慰她,爱她。她甚至想着自己应该怎样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无奈,说出自己的痛苦,既解释了真相又不至于让陈宾因为对自己的伤害和误会而自责伤心。

    可是事实是,陈宾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要她一提那天这两个字。陈斌就会大发雷霆,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发疯的自己跟前眼前可以抓到的东西向他抛过去,不分大小不分轻重不管任何的东西,有一次实在没东西可扔了他竟然伸手抓住他申请他身体里的尿管,就那么狠狠地一丢,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疼晕过去。雨珊更是吓得半死。从那以后雨珊再也不敢提过去的事。她只好耐心的等待,等待陈宾有一天能真正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她再倒出她这些年所遭遇的所有的委屈,让他后悔,让他更加的疼惜自己,然后重新开始他们甜蜜的人生。

    汪洋有时候也会过来帮忙,可是每次他来陈宾都会情绪恶劣对他怒目而视,恶言恶语。并且每次都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对自己或他人造成或大或小的伤害。轻则血压生高,重则昏迷休克,甚至他会拿自己的拳头捶他断腿的伤口,直锤得伤口崩裂,鲜血淋漓。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汪洋的厌恶和对雨珊的恨意。他会当着雨珊和汪洋这对“奸、夫、淫、妇”的面,对护士描述雨珊和他的另一个南门奸、夫的风流韵事,讲述这一对“狗男女”怎样勾结着她的南门奸夫怎样做事恶心他,然后,再怎样开车撞他,恶毒,丧心病狂地要置他于死地。

    汪洋开始是抱着赎罪的心思来的,每一次来都把自己当做一个罪人,陈宾说他,他也憋屈着不去理会。可是时间长了,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信了陈宾的话,不但对雨珊冷嘲热讽,并且对汪洋也冷言冷语。汪洋有时候为雨珊抱屈,想要为雨珊不平,可是每次他都刚开口,陈宾都吹胡子瞪眼,吓得雨姗赶紧制止他。旁边的护士以为雨珊理屈,也替陈宾帮腔。

    雨珊知道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觉得亏欠了汪洋。便再三的劝说汪洋让他不要来医院。汪洋知道自己每天来也会给雨珊带来干扰和麻烦,便把现在来医院的时间由每天改成了三天,由在病房里帮着雨珊伺候陈宾改成了改成在病房外后者侯着,等着雨珊随时召唤。

    终于陈宾的腿伤长好了。除了那只断腿,其他的功能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告诉雨珊陈宾可以出院了。

    刚住院时的那些押金都是林志鹏交的,可是自打陈宾做手术时,林志鹏负气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汪洋便替陈宾交了交足了住院费。

    汪洋本来是打算安排陈宾和雨珊还回原来的山里,毕竟那里什么都有,他们也习惯了那里的日子。可是被陈宾一口回绝了。

    他告诉汪洋他和雨珊会自己寻找住处,不用他像苍蝇一样每天跟在身边嗡嗡嗡搅得他吃不下饭。汪洋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陈宾心里隔应他,便为他们准备差不多齐全了生活用品,租了一辆车,眼见着陈宾指挥着司机把车开进了深山。

    他终究是不放心,第二天按着司机给他说的路径,寻进山里。到了路的尽头,也没有寻见陈宾和雨珊的影子。他心里害怕的不行,总感觉陈宾把雨珊一个人带进山里,是要跟雨珊算原来的帐,心里忐忑,第二天他又进山了。这一次他终于看见从密林深处一瘸一拐走出来的雨珊。她的头发蓬乱,脸色冻得铁青,身上只穿了一件的好多年前的绒衣。

    他上前一问才知道,他给她准备的基本齐全的用品里,他忘了给一样——打火机,这两天的时间,他们都居住在一个山洞里,为了防止把陈宾的伤口冻坏,雨珊把身上仅有的一件棉衣脱下来为陈宾包那条伤腿。

    汪洋一听,懊恼得不行,一个劲儿地自责。强烈的要求雨珊把他带去见陈宾。他说他会想办法说服陈宾,让他们离开这里不要在这里活受罪。雨珊拒绝了他,她告诉汪洋,如果他把汪洋领去他们居住的地儿,陈宾会打死她。她还说汪洋已经帮她够多。她也不想再拖累他,是生是死,那都是她的命。他希望汪洋不要再理她,不要再掺和他们的事。离开她远远的,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汪洋无奈,他只好先把自己兜里的打火机交给雨珊,让她先拿回去生火。并且和她约定,每隔三天,和他来这里约见一次。他们已经见过两次面,汪洋也顺便给他们带来一些生活用品。

    雨珊想拒绝,汪洋表示帮她准备生活必需品,这是他的底线。

    女生无奈只好答应。

    陈宾似乎也对女雨珊弄过来的这些物品也不怎么过问。其实雨珊知道陈宾也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么深的深山,他们又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要不是汪洋给他们送东西过来,雨珊又从哪里弄过来呢。

    但是陈宾选择接受汪洋的东西但并不接受盲人的善意。每次,他都会对那些东西指指点点挑三拣四。雨珊也知道陈宾的别扭劲儿,便任由他挑剔,也不反驳。

    今天这是雨珊第三次从汪洋那里拿东西,虽然不好意思虽然觉得亏欠,但是没有办法。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陈宾又是个瘸子。何况陈宾还不能自理,还离不开她,她也根本不能寻求生存的方法。换句话就是,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条件养活陈宾宾和她自己。

    人都说人穷志短,她们这是人残志短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天陈宾会发这么大的火。不但暴打了她一顿,还不让她在里面,不让她睡觉。幸亏她已经做好了受虐的准备,要不然她真的会忍受不住。

    直到天将亮时,雨珊实在困极了,才被陈宾允许躺到地铺上睡了一会儿。

    雨珊脑袋一沾那裹在衣服里当枕头的木棍就睡着了,只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皮一眨一眨地似乎睡得并不踏实。嘴巴也半张着,似乎呼吸并不那么顺畅。

    陈宾躺在雨珊身边,听着她鼻子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声音。他的心一沉,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雨珊的脑袋,一种滚烫的炙热立刻让他翻身坐了起来。他艰难地弹跳着,找到拐杖,来到外洞的布袋前。慌乱地在里面翻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扎着口的小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些消炎药等常用药品。

    他从里面找了两片感冒药,又用瓷碗盛了点装在铝盆里的凉开水。再拄着棍子走回来。放到地上,然后用力拍了拍与雨珊的脸,把她拍醒,只是在雨珊醒来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焦急换成了不耐烦,语气更是厌恶和嫌弃。

    “死女人,还tmd发烧,你知不知道会传染的,你想害死我啊。赶紧把吃药吃了,真是个丧门星啊!”

    雨珊本来迷迷糊糊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躺着就想睡觉。可是她却很清楚地听到了那句会传染的,立马打起精神,把药吃掉了。

    可是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真的打不起精神来给陈宾做饭,她把药吃完把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脸上又是一阵生疼,他知道那是陈宾在打她,她赶紧又撑着坐起来。只听陈宾又恶狠狠地道:“没用的死东西,没事得什么病还要老子给你做饭。赶紧他妈的把你的肚子填满了,赶紧好起来给老子做饭,伺候老子……”

    说完,把一碗泡着馒头的米粥塞到雨珊的手里。自己得拄着棍子走去外洞。

    米饭的热气喷到雨珊的脸上,竟让雨珊不由自主地抽泣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湿了眼眶。

160可不可以找人分担

    米饭的热气喷到雨珊的脸上,雨珊竟然忍不住嘤嘤地抽泣起来。不一会儿,泪水就濡湿了眼眶。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陈宾只是在跟他赌气,陈宾并不会永远地恨她,他会原谅她,即使她有错,他也不会永远那么决绝地待她。他那么爱她,即使有恨,那恨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弱减退,即使有恨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软弱的时候,无助的时候,需要他的时候变成有形无形的关爱。

    她就知道陈宾还是爱她的,只是自己伤他太深,让他在短时间里还无法接受无法忍受,让他对她的爱一时间无法回到从前。相信,只要她努力,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和陈宾依旧会恩爱如初。

    雨珊想着,忍住不断下落的眼泪,幸福的吞咽着没有什么味道的米粥,喝那泡的很难吃的馒头。她感觉幸福极了,就连这乏味的米饭和馒头也成了难得的美味,让她感觉香甜至极。

    外洞的陈宾正蹲在地上收拾被他切了两刀然后就滚到地上的土豆。他本来想给雨珊炒一个土豆的。但是他发现,炒土豆对他来说竟是那样难。他需要先把铁锅里的米饭舀出来,再把锅刷好放到炉灶上。然后,切菜,洗菜,加柴,倒油,然后再放菜,翻炒……可是,连切土豆这最基本的一步,都成了需要他耗费许多精力和时间才能完成的事项。首先他需要先用一手支着拐杖,另一只手把土豆放到上案板,接着,刀刃切入土豆,再用力下去。可是,土豆是圆的,他又没办法扶着,刚一用力,土豆就咕噜噜从被当做案板的一小截木桩上滚下去。他好不容易拄着拐杖把土豆捡回来,放到案板上一切,土豆又跑了。如是几次,土豆没切成,倒把他跌了一跤。他终于失去了耐心,郁闷地坐在石块上生气。

    原来,连炒菜这种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在他这里都成了难题,每一道步骤都成了复杂的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他付出巨大的努力。一顿折腾下来,他本来熬粥就已经落满了灰烬的脸上,现在已经布满了汗水。

    陈宾看了看那依旧躺在角落里的土豆,又在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成的那半锅米粥前愣了好一阵。他有些恍惚的听着雨珊在里面的带着掺杂些笑声的抽泣,神色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原来他已经成为一个废物,成了连做饭都做不了的废物。虽然他不想当废物,虽然他不想承认他自己是废物。但是他已经的的确确地成了一个废物。

    雨珊再次醒来天色已近黄昏,陈宾没有喊她起来吃饭,而是呆呆地坐在山洞外面出神看着远处的高耸的山峰出神。

    雪早已经停了,只是雪并没有怎么消融,远远的望去,山上皆是斑驳的白色。因为阴天,天上并没有太阳,天空中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远远的看去,苍灰的天空和斑驳的白雪形成了一种悠远的,苍凉的,寂寥的,让人心生凄凉的景象。陈宾双手拄着拐棍头,下巴支在手背上,面色沉郁地看着远方,孤单地坐着。

    第二天,雨珊依旧发着烧,依旧浑身没有力气,依旧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不过这一次陈宾好像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耐性,不但不再给雨珊做饭,而且很用力的敲打她的身子,恶狠狠地冲她喊叫。雨珊无奈,只好支撑着起身,烧开水,在锅里下了一点挂面,炒了一棵白菜,做完了她觉得更加没有力气了想要躺下去,又被陈宾用拐棍敲起来,连喊带骂的让她出去吃饭。也不管她有没有胃口,硬逼着他吃了一大碗面,喝了半碗汤,又吃完了药才让她睡觉。

    因为喝的汤有点热,雨珊出了一大身汗,半夜的时候她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睁开眼发现山洞里的墙壁上有火光闪烁。山洞的空气里还隐约弥漫着烟熏火燎的味道,她坐起来才发现陈宾正在地铺前点着火堆。。火光映在他蹭了许多烟灰的很是狼狈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还有些让人伤心,还有些让人想笑。

    然后不知怎么的雨珊就笑了。   这已经是雨珊来这山洞里的十多天时间里第二次发笑了,好像并不是因为快乐,也不是因为有趣,至于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笑,傻傻的痴痴的笑。直到陈宾一棍子敲过来,才把她敲醒了。她赶紧乖乖地钻进被子把头捂住,但是她发现她更想笑了。

    第三天,雨珊的烧渐渐地退了,可是还没有气力。她没等陈宾用棍子敲他,就自动地起来做饭炒菜。还乖乖的吃了一大碗米饭一个馒头。陈宾看上去脸色也放松了很多,也不理雨珊,只是自己坐在那石头闷着头吃饭。因为,天气已经冷了,洞里也不暖和所以那火堆也一直着的,雨珊也忘了身身上的疼痛和身上的病,她自从吃完饭就一直在山洞里忙碌。不是收拾碗筷,就是收拾柴火,要不就是做到陈宾的跟前给她捏肩捶背。

    陈宾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虽然他没有斥责雨珊。但是他眼里的神情明显的有些沉郁和阴寒。

    但是怎么说呢?这对雨珊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她的陈宾已经不再那么的排斥她了,而是接受了他的按摩,接受了她的讨好。下一步就该是彻底地放下心事,完全地接受了吧。

    那一晚雨珊睡得很香,睡得很沉,好像他这几个月里欠缺的睡眠都在那一夜里补了回来。等她睡醒已经第二天的下午了。

    雨珊吓了一跳,因为那天正好是她和汪洋约着见面的日子,汪洋说了他要求他们必须每隔三天见一次。如果隔三天看不见她,他就会寻到山上。因为他不放心雨珊,他觉得陈宾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他害怕陈宾会对雨珊不利。

    可是时间已近傍晚,明显地错过了见面的时间,雨珊懊恼极了,她在心里埋怨自己太没准头,太没分寸,怎么睡个觉也会睡过。

    可是,自责没有用的。雨珊只好带着懊恼和愧疚的心情等啊等,又等了三天,然后早早的吃了饭,告诉陈宾她要出去一趟。刚听到陈宾哼了一声,她就快步出了山洞准备去见汪洋。

    鲁迅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而他们这里就来过他们两个人,时间又只有短短十几天,自然也就形不成路。

    雨珊踩着比刚下完雪时还要光滑的冰冻在地上的枯草,又一步一滑地上路了。不过这一次,没等她走出多远,她就看到了在山坡上在四处张望的汪洋。只见他拿着一根木棍,正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敲打,然后失望地站起身,向整个山坡上又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他看到了雨珊,他好像愣了一下,然后,无比兴奋,无比激动,同时无比快速地从他所在的山坡上连颠带跑地冲了过来。冲到雨珊面前。先是在她面前呆立了几秒,随后,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把她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双手一用力,把雨珊扣向他的怀抱。

    带着急切,带着欣喜,带着恐惧,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道,堪堪地就要将她拥进怀中,就连雨珊都认为自己即将被他拥住,即将被他强势而霸道地拥抱的时候,大概离了有汪洋的胸口有六七公分,而雨珊也开始在慌乱中思索要不要拒绝和挣扎的时候。汪洋强用力回收的手臂竟然硬生生地停住。硬生到惯性前倾的雨珊心跳犹如失重般怦怦直跳。她闭上眼,感受着几乎触到她鼻尖的他棉服上凝重的寒气与湿气。寒凉刺激了雨珊的口鼻,雨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汪洋赶紧用手又把雨珊扯离自己的胸膛一些,焦急也迅速盖过因刚刚的冒失行为而产生的不好意思。他急切地问:“怎么了?你冷吗?”

    “你的衣服……有点凉。”雨珊接着又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捂到自己的鼻子上。她的声音囔囔地,明显的鼻塞。

    “你感冒了?”汪洋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虽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礼貌和矜持,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啊!他的眼睛在雨珊脸上打转,焦急地寻找她不舒服的迹象。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他闻出来那味道来自雨珊的身上。他的手一阵发抖,然后轻轻拿下雨珊的帽子。只看了一眼,他就惶恐地赶紧又把帽子给雨珊扣上。他从没有如此紧张,也没有如此慌乱过。

    雨珊有些尴尬,因为陈宾不管他,而她自己又看不到,所以她并没有对头顶的伤做什么处理,虽然已经结痂了,可是头皮处的血迹应该还在。应该很丑陋也很脏。想到这儿,她赶紧低下头,后退一步,从汪洋怀里离开了。

    “别躲。”汪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另只手慌张而强势地捉住雨珊的下巴。

    “是他弄的。”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雨珊迟疑了一下,寻找即可以为陈宾开脱又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欠他的!”

    汪洋顿了片刻,单手用力,让雨珊的视线和自己的对接。他的嗓音沉郁,有种难以形容的压抑。

    “你欠他的,你欠他的到底有没有数目,有没有期限,到底可以什么时候还清,可不可以找人分担?

161百口莫辩

    “你欠他的,你欠他的到底有没有数目,有没有期限,到底可以什么时候还清,可不可以找人分担?”

    “如果这一切都有,说出来,我和你一起承担。”

    如果有,我和你一起承担。我和你一起承担。一起承担。

    雨珊惊愕抬头,她想说,那是我和他的事,和别人无关。可是她在汪洋的脸上看到的东西竟然让哑口无言。

    他的关切溢于言表,他的疼惜无可掩藏,他的担忧焦灼无比,他的深情浓烈到要将两人燃烧。

    雨珊有些被他的眼神惊到,她努力的让自己从刚见到汪洋时的那份激动中跳出来。她用力推开汪洋,让自己和他保持有一臂的距离。她需要冷静。

    她觉得汪洋同样也需要。

    她故作镇定地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她的心依旧噔噔噔的直跳。她又仰脸看向苍茫的山林,还是不行。她再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不远处的山谷,山谷陡峭,她恐高竟然也有些头晕。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怀疑我的诚意?要不要我把我心里所有的想法都给你倒出来。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那你告诉我,我可以跪下来。我可以发誓。任何的毒誓。”

    现在,雨珊真的是被彻底的吓到了。

    她用力的摇摇头想对他说,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想说她对陈宾的亏欠太多太多了。即使走完了今生也是还不清的。那是她自己造的孽,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她自己去还的。

    她还想说,陈宾其实是关心她的。即使他断了腿他还给她做饭,还给他生火,给她拿药让她吃药……她还爱陈宾,她也相信陈宾的暴躁和偏执都会过去。她还想和他好好的,不想再多生事端。

    她甚至想说 ,她把汪洋刚才对她的拥抱看作是姐弟间久别重逢后激动的相拥,她把汪洋对她和陈宾的帮助看作是她与他之间真挚的友情。尽管牵强,尽管不那么信服,但是总好过直截了当地说他,你的拥抱太过暧昧,也太过过分,有别有用心的嫌疑。

    可是她发现她竟然说不出口。这这些话在她嗓子里徘徊着,就是就是挤不出来。她有些着急,可是急也没有用。她的急只能让她看上去像是羞臊得脸红耳赤。

    汪洋自认为不是个轻浮的人,他也不是个放纵的人。他从没有想着将自己的感情从心底的最深处拿出来。可是这一刻竟然不能自已地想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把想要做的事做出来,想要不顾一切地把雨珊从陈宾的身边夺过来。虽然说这不道德,虽然这么做也会让他因为不合常理而心神不宁。

    如果说原来他还因为自己的过失觉得对陈宾有所亏欠,那么他忽然觉得对他所有的亏欠都偿还完了都消失了。都应该一笔勾销了。

    他甚至觉得现在不是他们亏欠了陈宾,而是陈宾亏欠了雨珊,这种想法一出现立刻让他想要放纵一把。

    眼看着雨珊不说话,他的心也开始有些急躁,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把雨珊拉回他的怀抱。仿佛这样才不负他那一天迎着狂风忍受着严寒,在冰天雪地里苦苦的等待。才不负他这几天漫山遍野心惊胆战地苦苦的寻找。

    就在他的指尖触到雨珊手指的时候,雨珊才如梦初醒般迅然地把手抽回。那动作快得惊人,就像再不多少就会被毒蛇咬住。

    汪洋茫然地看看自己的手指,然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雨珊:“怎么了雨珊,难道你还是不信我?”

    “不。”内心纷乱无比的雨珊终于艰难地把堵住喉咙的东西一点点消融,艰涩地把话说出来,她的情绪激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怎么会不信呢,我对你的话怎么能不信呢?现在我对你比任何人都要信任,比任何人都要依赖。要不是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鼓励,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要不是你对我一直以来的帮助,不但是我,就连陈宾恐怕都要被饿死。你对我们何止是信任。那是天大的恩情。是我们这辈子则回报不完的恩情。”

    她说着,用手轻轻拭去已经溢上眼角的泪。

    “真的已经太多了。你对我的照顾已经够了。已经够了多,够好,够我一辈子铭记。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那样会让我于心不安。我会记住你这个永远的朋友,我会永远的感谢你敬重你,但是求你不要以待以其他的形式进入我的世界里来,我的世界太糟糕了,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的牵连。那样我会于心不安,那样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我将再不会原谅自己。听我的离开吧。”

    汪洋的脸色有些难看:“雨珊,我们之间不要扣那种高帽子,我不习惯更不喜欢。既然你不希望我介入你们的感情世界,说服我,给我充足的理由,让我相信你会很好,至少不会让我在离开后还把心留在你这边。说吧,如果你说得出,我离开。”

    雨珊的泪喷涌出来。

    “汪洋,相信我,我的感情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我还想试一把,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他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你让我把他舍下来,无异于割我的肉,剔我的骨。我真的做不来,也求你不要再逼我。”

    不要逼她,汪洋的嘴张了张,不要逼她,可是他何尝不是在逼自己啊。他曾多么纠结痛苦地在道德与感情甚至法律之间挣扎徘徊。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弃自己坚持了二十年的理念观点,做出的决定啊。他承受的不曾比雨珊承受的少那么半分。

    他想告诉雨珊,那一天他站在风口,任凭风肆虐的吹在他的脸上身上,吹得他的脸生疼,可是他不肯走隐蔽的地方遮挡风雪,他甚至不开敢像向远处多走几步,因为他怕万一雨珊来找他见不到他而失望失落,他怕雨珊等不及他回来而离开。那样他还要再等三天,才能见到她。每一天对他来说又何止是度日如年。

    他想告诉雨珊,他一直以来对雨珊的感情。从第一次陈宾带着她去勘探队,陈宾扶她从自行车上下来,冲她耳边说了一句荤话,她脸红了。那时的汪洋第一次见到一个成家的女子因一句情话儿而娇羞的得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他想说他在那一刻就被她吸引了。虽然,那时还无关情爱。

    然后他们那些大男人都围着她做自我介绍。他很高兴能坐在她的旁边。那样诙谐幽默的给他讲她名字的由来。看她愉悦的笑,他竟然无比的开心,还怂恿他的好友扬州也编排他自己的名字。他记得当晚扬州还取笑他他见色忘友。

    他当时还理直气壮地回怼扬州:“什么叫见色忘友啊,思想能不能健康点,人家是有盆的花。”当时他也确实没有把雨珊这朵有主的花移到自己地里的想法。他那时的是非观念还是很强的,他也知道,人和任何东西是一样的,谁的就是谁的,你不能越界。

    所以他那个时候的感情应该还是纯洁的还是正派的吧!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南门希竟然和雨珊一起在河边,他忽然觉得心里的某处开始微微的发酸,心底某种东西也开始动摇。他还在心里义正言辞的把自己不坚定的理念骂了一遍。应该说直到那天他的思想还是纯洁的,还是正确的。虽然从那天开始他就不自觉地开始关注雨珊关注南门希。他把那种关注解释成他是正直的小卫兵,要和一切不良的作风做斗争。

    直到那一次,他们勘探队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南门西希和雨珊接吻。而雨珊看上去也不那么反感,他有些傻眼,他感觉自己的某种东西受到了侮辱。他甚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和张三争吵,他和张三打架,虽然他不想承认他那时是在吃醋,但是他知道那是的。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有些怨恨他的父母,怨恨他们对他灌输的什么礼仪什么廉耻,让他总是利用那一根无形的绳捆住他的思想他的行动。虽然他知道那是正确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埋怨甚至愤恨。

    人的思想就跟弹簧一样,几种观点轮流交替等这种观点压过的那种观点或者这种思想压制的那种思想

    等到他心里的那根道德的绳索开始在他心里开始摇摇欲断,,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那种让人煎熬的蠢蠢欲动,他才会在雨珊和陈宾离开后去探望雨珊,然后想要带雨珊离开,再后就是他想方设法地联系南门希,然后就是这一系列不可挽回的事件。

    他想告诉雨珊,他知道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但是他并不后悔。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他会选择比陈宾更早地进入她的世界,追求她和他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

    他想告诉雨珊,如果陈宾能够放下对雨珊的恨意,他不会站出来,他会默默的守护在他们的身边。就心甘情愿的当她的一个小弟,如果陈宾一如既往的爱她他会选择离开。绝不会再进入他们的世界。

162准备离开

    本来汪洋真的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原想着等陈宾出院,等陈宾安上假肢,等陈宾和以雨珊的感情恢复平静,他就离开,真真正正的离开,不再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出现。

    可是天意弄人,陈宾好像并并没有放弃恩怨的想法,他不但没有原谅雨珊,反而好像心里的仇恨比原来更重更多。他竟然出手打雨神珊,他这样一个身体残疾,时时刻刻需要雨珊照顾的男人,竟然还会出手打雨珊。

    汪洋真的不能再忍,他虽然不至于把陈宾打雨珊的原数奉还回去。但是最起码他可以带着雨珊离开,带着雨珊逃离陈宾的掌控,逃离陈宾的魔爪。

    可是汪洋没有想到雨珊竟然会拒绝,并且拒绝的很干脆很直接。

    汪洋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耍一次无赖。无赖到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强硬地把她带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好吧,他不是南门希,那残存的道德观念关键时候还是很管用,很好地约束了他的思想行动。

    好吧,他承认他很挫败,他很难过。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逼她。

    汪洋忽然觉得这嘴怎么着也张不开了。一些本来很激情澎湃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再说下去,他会有一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再呆下去,他会尴尬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于是,汪洋说了一声珍重便转过身向着山坡下走去。

    汪洋颓败地低着头,沿着山坡慢慢的往下走,中途他又跌了一跤,但是他好像毫无知觉。他又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下走,在走到山坡尽头的时候他忽然又转回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雨珊就一直站在山坡上静静的看着汪洋走下去。随着汪洋的一步步远离,她的心渐渐地开始低沉下去,好像落进了山谷,跌进了山崖,最近的暗无天日的海底……可是对方要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又提起来。直到汪洋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她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这次,汪洋没有拥抱她,而是在两尺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包装袋。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手提电话,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大哥大。汪洋把大哥大连同一张纸片一起递到雨珊的跟前。

    “这纸条上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拿着这个,有事给我打电话。”

    “不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汪洋脸色晒了一下,他微微苦笑。

    “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因为东西的事推让过。难道这是一个疏远的开始吗?”

    “我……不是疏远,是我们真的欠你太多了。”雨珊也开始不自在。

    “陈宾的伤本质上来说就是我造成的。我应该给予补偿。刚才我们也说了你们感情的事我不再介入,可是我们谈的也仅仅只限于感情方面。物质方面还必须要由我承担。这一点必须听我的,除非……你打算和我断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友情。”

    “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收下吧,这样如果谁哪天有事来不了,我们另一个也不用在这荒郊野地的瞎等待。看吧,其实这电话主要的是跟我提供方便呢。那天,冻了一天,把我的骨头都快冻酥了,我也是冻怕了。”

    “那好吧我收下了。”

    “记住这是我的号码别弄丢了。”陈宾又着重提了一下那号码。

    “嗯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汪洋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雨珊。

    “嗯再见!”

    汪洋从山坡上走下去,走到下面的小路上,他的脚步慢慢放缓,他心里迫切的想回头,回头看雨珊一眼,可是,既然什么都说出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然他不想自己成为她心里的那个不方便不自在。算了吧!

    不过,他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拐过了一个山岗,他知道那高高的山丘会挡住雨珊的视线,他才疾步的奔跑起来,奔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一阵风像是一道闪电,像是要把刚刚那发生的一切都甩到后面。甩到他记忆的后面。那他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在回忆里重温他和雨珊这两个月来在一起共度难关的这段难忘的岁月。

    汪洋猜的没错,雨珊的确一直站在山坡上呆呆着望着汪洋的背影,一直到那身影被山丘挡住,无论她怎样睁眼怎样垫脚,怎样追出去,他身影都消失不见……

    雨珊也不知道在山坡上待了多久,直到冷风冻得她直打寒战,她才沿着山坡往山洞方向走去。那天的路好像很长,长得需要她用尽所有的气力才走到尽头。

    然后她看到站在洞口倚着石壁的陈宾。陈宾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撑着石壁,脸上是一副类似于镇静的表情。之所以说他是类似于镇静,是因为他正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镇静,可是他阴凄凄的眼神,和他脸上轻轻痉挛的肌肉,让他的假装看上去并不那么成功。还有他的牙齿,咯咯的响着像在咬着黄豆。

    雨珊其实已经看出了陈宾的愤怒,可是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没有心思去安抚他,直接黯然地越过陈宾,低着头沉默地从洞口钻进去,坐到炉灶前看着那黑黑的炉膛发呆。

    然后不出意料的她听到了陈宾发出的野兽一般的嘶吼,那声音像是被谁扯破了声带,带着划过沙砾般难听的沙哑,带着被火车碾压般的粗重。在茫茫山谷间沉闷地回荡。

    雨珊闭上眼,用手臂抱住头,那声音于是变成了更加低沉的闷哼一般的声音。接着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即使她捂住脑袋捂住耳朵也不能是那声音再消减下去半分。

    终于,一声犹如闷雷一般的声音她的头顶上响起,不等她抬头,已经有如暴风雨般急骤的棍子冲着她劈头盖脸地落下。她捂着脑袋一动不动,任凭那棍子夹杂着那嘶吼和混沌不清的咒骂袭向她的身体。

    忽然,咣当一声惊响。棍子的击打停止了。

    随着棍子的敲击停顿,那低沉的嘶吼和谩骂变成了物体沉重地跌倒后发出的闷哼和急促的喘息。

    雨珊下意识地撒开双手,抬起头,向声音的发源地看去。只见陈宾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他脸色铁青,嘴角内敛,整个嘴唇都几乎缩进嘴里,眼睛瞪大,好像极其痛苦。

    雨珊顾不得自身的疼痛,扑过去去搀扶跌落在地的陈宾。

    陈宾余怒未消,他拒绝雨珊的帮忙,他像个暴躁的的老头用手中的棍子敲打地面,敲打过来扶他的雨珊。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气、愤怒。好像打人的不是他,挨打的那一个才是。

    雨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地对待他,便垂手立在他拐杖够不着的地方,瞪眼看着他。

    陈宾闭上眼待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坐起身,然后满脸怒容地从身体下面拿出一个黑黑的东西。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端详。

    看到陈宾手里的东西,雨珊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蹲到地上,她惊恐地看着陈宾的脸由铁青变成酱紫,再有酱紫变成暗红。然后再由暗红变成酱紫,再慢慢变回铁青。

    她知道陈宾气坏了,她知道这个手机和她一样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她知道陈宾将不会让她按时地去见汪洋,知道汪洋又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提心吊胆地找寻她。她伤心地哭了。

    刚刚面临落下的棍棒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绝。

    陈宾的脸变成了像要滴血的黑紫色,他的目光由凄楚变成想要杀人似的暴怒。他咬了咬牙,就连他的脖子都好像发出了嘎嘣嘣的动静。他朝着雨珊招了招手,雨珊不敢不过去,她向陈宾那里挪了两步,陈宾向下指了指。雨珊战兢兢地蹲下身。

    她的身子刚一蹲下去,下巴就被陈宾紧紧地捏住。用力,用力,再用力,在雨珊感觉下巴就要被捏碎的时候,才堪堪地停住。陈宾呼出的热气喷到雨珊的脸上,呼哧呼哧带着腾腾的怒意。

    “这是哪里来的?”他吼道。

    雨珊的下巴被他捏住,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哪还能回答他的话。她也无心回答他的话。只是那泪不争气地流到陈宾的手上。

    陈宾的手松了松。再次问道。

    “这是汪洋拿给你的。”不是问话,而是陈述。

    “他为什么给你这个?”陈宾的牙又磨了磨:“是商量什么时候约会还是商量什么时候私奔?”

    雨珊不想搭理他,可是她不想让汪洋背这个黑锅,所以用力摇摇头。

    “你这么维护他!看来不是未遂是已经成、奸了啊。”

    这叫什么话,他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雨珊急了,一边摇头,一边怒瞪着眼睛。

    “不承认,那我们只好找他求证一下了。他的号码多少?”

    陈宾说着,松开雨珊的下巴,松了禁锢的雨珊一阵干呕,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号码!”

    陈宾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向外挤着这几个字。

163别当缩头乌龟

    “号码!”

    陈宾怒目圆睁,看样子在耐着极大的性子。

    雨珊终于止住咳声,眼泪流得更急更多她也更伤心。她哽咽着。

    “你不能这样侮辱人。你不能这样龌蹉地想你的妻子和……你的恩人……”

    “恩人?呵呵,你这样定义汪洋在我人生中的身份?恩人,哈哈,你她妈是不是以为我智障?”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雨珊瞪大眼睛,止住抽噎,努力地想为汪洋辩解。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了车祸昏迷不醒,我都是蒙的,一直都是汪洋跑前跑后,帮忙照顾。他还支付了你住院时我们所有的费用。就连现在,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他买了来,送到山谷……没有他,我们会被困死、饿死……”

    “听上去还像是恩人干的事。”陈宾冷笑,狂笑,竟然笑出了眼泪。

    “那么,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会被锯掉一条腿?为什么会成了残废,为什么又被困在这儿?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别以为我腿瘸了,就他妈缺了心眼。告诉你别当我是傻子……”

    “不,不是汪洋……是,是南门希……”雨珊还想辩解。

    “南门希……陈宾眼里再次闪过想要杀人的寒光,阴森、狠戾:“的确还有一个南门希。我怎么会忘了他呢?我永远会记得他。他的仇我永远会记着,迟早会报!”

    “是啊,罪魁祸首是南门希啊,何必要牵扯上汪洋?”

    “哦?你怎么知道没有汪洋的份?第一次要带走你的人是谁?他那一天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辆该死的警车里?他为什么会跟去医院,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为什么?你敢说他个这件事完全脱得了干系?说不定他才是那个主谋,那个最阴险的人。”陈宾忽然怒意大增。他一把揪住雨珊的头发。雨珊的头上有伤,疼得她不由地向陈宾方向靠拢。

    “你这么为他开脱?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待他。嗯?告诉你,别当我是傻子,别以为你们的肮脏的勾当我不知道。还恩人,脏了我的耳朵!”

    “你……你……”雨珊气得说不出话,脑袋又疼又胀,更是思绪赶不上来。

    一时迟钝之间,陈宾的手已经探进她的口袋,再拿出来,那手里已经有了一张纸片。

    雨珊发现了,伸手就要抢那纸。被陈宾用力一推,趔趄了下扑出了老远。膝盖碰在石头上,疼得她好久没站起来。

    陈宾则趁机拿起大哥大,拨了出去。

    几乎没怎么停顿,那头就被接起,汪洋担忧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雨珊……”声音温柔关切,有着掩饰不住的爱疼惜。

    陈宾的手抖了一下,牙齿又磨了磨。但是依旧忍住没有说话。

    “怎么了,雨珊?为什么不说话?你回去了吗?还是说你还在那里?难道你想通了,要跟我走吗?雨珊……”

    呵呵,想通了,要跟他走啊。哈哈,哈哈。他怎么没想到呢?汪洋是个健全人,在医院时就和雨珊他妈的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已经勾搭成奸。而自己只是个只会拖累人的累赘。陈宾冷笑,他的眼里要冒出火来。

    “雨珊,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是不是他又打你了?说呀,雨珊,到底怎么了?……看来真地是有事啊,我这就过去啊……雨珊……等我!

    陈宾额头的青筋鼓起来,在微弱的光线下轻轻地蹦着。他停了几秒钟,在对面就要挂断地时候,他开口说话了。

    “雨珊……雨珊的……喊得挺亲热啊。”

    电话那头静了有几秒钟,接着是汪洋诧异的声音:“陈宾?怎么是你?雨珊呢?”

    “雨珊……”陈宾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努力想要起身的雨珊:“在地上躺着呢……”

    “陈宾,雨珊怎么了?你把她怎么样了?”电话里声音焦灼而急切。

    “没怎样呢?就是有些不听话,教训了几下。放心,这个贱货命大的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教训?”汪洋在电话里呼喊:“陈宾你到底把雨珊怎么样了?你不能再打她了,她已经够可怜了,够让人心疼了。你别忘了,她是你妻子,是你最亲近的人。”

    “呵呵,汪洋啊,真难为你了,还知道雨珊是我的妻子,还知道知道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啊。我以为你他妈是个四六不懂的畜生呢……不过,你既然知道雨珊是我老婆,你插腿还插的那么欢实。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他妈是不是贱。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陈宾,我给你说,我和雨珊之间什么都没有,真地,你不要胡乱猜忌!”

    “乱猜忌,老子腿瘸你当眼也瘸啊。”陈宾看了一眼已经站在他身边,浑身瑟缩着,满脸沉痛与哀求的雨珊,声音更冷厉。

    “我苏醒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伸出你的爪子给她擦泪,她也不躲不避。你他妈的对她嘘寒问暖,她也笑脸以对。医生来查房,你他妈装作怕她被小车撞了,趁机把她揽在怀里。你们是不是憋得难受,等不及回去?你们两个贱货。一对不要脸的狗东西……”

    “陈宾,你嘴巴干净点。”电话里汪洋的语气也透着冲冲怒气。

    “哈哈,哈哈……”陈宾像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声音也更加肆意和阴鸷:“要我干净点,你这脏东西也配。告诉你,老子早知道你们俩不是玩意儿,早给你们准备了刺激的东西,你要是个男人就过来,别他妈当缩头乌龟。”

    雨珊从陈宾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青筋暴起,面目狰狞,肌肉扭曲,就连眼里都布满了血丝。

    雨珊怕了,他知道陈宾这是要鱼死网破,这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她真地怕了,怕这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男人火拼,她怕他们任何一个受伤,死去。无论哪一个离开,她都会良心不安,生不如死。

    于是,她冲着电话冲过去,冲着里面的汪洋大喊,她声音急切,语无伦次:“不要,汪洋,你听我的,你不要来,我在这里挺好的,我没事。他是骗你的,吓唬你的,听我的,你永远不要过来,不要在我们眼前出现。真的,我真地没事。”

    陈宾的脑袋凑过来,即使说给雨珊的又是说给汪洋听。

    “有事没事你说了算?要不要现在就试试?刀可还你脖子上架着呢?还是不他妈的老实。”

    “什么?刀?”电话里的汪洋急了,他怒不可遏地冲着电话里吼道:“陈宾,你竟敢动刀子,你他妈疯了?你别动雨珊,雨珊是无辜的,一直是我骚扰的她,我是罪魁祸首,有什么你冲我来……”

    “好啊。那你来吧,我倒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担当。”

    “我这就去骑摩托,我一会儿就到。你先放开雨珊,你先把刀拿开,等我半小时……雨珊,你别怕,我马上到,我不会丢下你,等我……”

    “不……”雨珊刚想说,不要过来,他吓唬你的,她脖子上根本没什么刀子。他更不会要了她的命。他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雨珊呆了有一分钟,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陈宾,眼里除了沉痛还是沉痛。她费力的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冲着陈宾吼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让他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都已经沦落成这样了,我们让自己也让别人好好的活两天不行吗?”

    “不行。是他们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是他们害我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为什么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如果我如果不给他们点教训,你觉得那样公平吗?”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们是因为我才那样做的,你要教训就教训我好了。”

    “要不是你tmd还有点用,你以为我会留到你到现在,哼,教训你?教训你以后有的是时间。”陈宾冷哼,他把手里的大不大丢到炉灶前的茅草上,柱起那根棍子,颠簸地走向山洞外。

    雨珊茫然地看着那堆茅草。是啦,陈宾还需要她给他做饭,给他洗衣,还需要她来伺候她的吃喝拉撒,他还离不开她。如果他能离开她了,早就容不下她了。亏自己还那么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她多傻啊。她还以为他们会回到过去,回到从前,她多傻啊。她现在根本在他眼里就是一文不值,就是一欠了他债的老妈子。他们之间早在她背叛他,而他向她举起刀子的那一刻早就从恩爱的夫妻,变成了一世的冤家,哪还有什么爱呀。

    她是傻啊,她竟然该在知道陈宾对她已经没有爱只有恨的时候,还想着留下来照顾他。她是傻啊,在陈宾对她棍棒交加的时候,她还想着他会不会因为用力不均而摔倒。她是傻呀,在汪洋说要跟她一起承担的时候,她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拒绝,并且拒绝的时候还挺得意地觉得自己为爱情担当了一回。

    相起汪洋,她才又猛地惊醒过来,汪洋一会儿就要来了,见到汪洋陈宾一定会发疯般地折磨他。因为陈宾恨他,陈宾会伤害他,即使不杀死他,也有可能弄残他。

    想到这里她怕极了,她匆忙的冲到茅草堆前拿起大哥大,找出刚才的号码拨过去,可是没有人接听。

164老子喜欢快刀斩乱麻

    无人接听,那就是表示汪洋已经在路上了呀!

    雨珊怕极了,她不知道陈宾会怎样对付汪洋,她的心吊起来。她冲出山洞,她发现陈宾正拄着棍子连蹦带跳地往山洞前面的斜坡上走。斜坡上有一个陡崖,陡崖上搁有几块凸出的石头。

    这是要做什么?他是不是要埋伏到崖壁的后方,等汪洋到来时,他把前面的是石头推下去。

    不行,不行,那么大的石头如果砸到,不死也会重伤。

    雨珊像是飞人附体,她飞快地越过陈宾,率先爬上那道崖壁,来到那几块石头前,用尽全力将那些石头一块块推下去。

    那些石头咕噜噜翻着跟头像被解了缰绳的小马快速的沿着山坡朝下滚动,滚进山坡下面的草丛里,不再动弹。

    陈宾吃了一惊,他皱着眉头仰脸看着站在崖壁上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的雨珊。咬牙切齿的冲她吼道:“你她妈的在干什么?”

    雨珊缩了下脑袋,赶紧快速地沿着原路返回来。离着陈宾远远的,看他还要怎么样。

    果然陈宾看了几眼那陡崖,停住步不再往前走,而是坐到山坡的一块大石头上,黑着脸凝着眉好像在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做。

    雨珊在他的不远处,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生怕他生出她看不到的幺蛾子。

    只见陈宾凝神呆了一会儿后,神色比刚才还要凝重的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子,倒出两粒药丸,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放回瓶子里。然后把那小瓶放倒石头上,拍着口袋好像在寻找其他的什么东西。雨珊认得那瓶子,那里面是陈宾自己的安神静心的药,有治失眠的功效。雨珊吃过两次,效果还不错。

    雨珊忽然心头一跳。他该不会一会儿逼着汪洋吃这种药吧,他听陈宾说过这种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影响大脑神经的。

    这就是陈宾的意图吧。逼汪洋吃下大量的这种安神药丸,让他的大脑神经麻痹,受损,落下一些不可逆的类似于脑瘫的毛病。他刚才拧开瓶子应该是在检查药丸的数量够不够。

    不行坚决不行,她怎么能允许陈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她的朋友做那种造孽的事。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瓶药从陈宾那里拿走。想到这儿她快速地转动她的大脑,想着所谓的计谋。

    就在这时,陈宾站起了身,向山坡上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天,看样子像是有点不耐烦。

    择时不如撞时就是现在啦。

    只见雨珊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转到那块石头的后面。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她一伸手,把那药瓶准确地抓在手中。刚想抽离,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把她的小手扣住,然后用力的一拽,她连人带药整个人就扑到石头上,那可是硬邦邦的石头,她连一点缓冲都没有,就硬生生地扑到了上面。她的下巴更是干脆直接地撞到石头上,皮被磕开了有指甲那么大一块儿,里面的肉翻出来,血顺着伤口滋滋地冒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

    疼痛使雨珊的泪飙出来,她右手撑着石块儿,左手捂着伤口,想要站起来。可是她发现,她的撑向石块的那只手还被那只坚硬有力的手按着,使她根本无法起身。她只好又俯身趴在那个石块上,捂住伤口痛苦地在那里**。

    “你为了那个汪洋倒真的舍得下本钱啊,你也不怕破了相。”陈宾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冰冷,阴恻,狠戾,还有一丝**裸的嘲讽。

    血沿着雨珊的大拇指和手掌间的缝隙滴答滴答落在石头上,雨珊感觉自己的整个脸都在颤抖,可是她顾不得这些,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被陈宾按住的攥着药瓶的手上。因为那只手正在被陈宾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掰开,那瓶药漏出来,又毫无疑问地落回了陈宾的手里。随着药瓶的脱离。雨珊的手已经酸麻无比

    。她颓然多从石头上滑落,跌坐在地上。而陈宾则冷然地坐回石头上。冷然地看着她。两个人谁也没有去擦拭那血迹。谁也没有心思去看那伤口管那伤口。只是那个失败者黯然地注视着地面,而那个得胜者则更加黯然地注视着下面那张黯然的脸。

    还是雨珊先仰起头凄然地开了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汪洋吃这种药,让他的神经受损?让他变傻?”

    陈斌的脸色更加暗淡,冰冷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冷哼:“不错的主意。”

    “什么?难道你没有打算让他吃这种药吗?”雨珊愕然。

    “蠢货,这他妈是中药,要想让一个人致残,我得给他准备多少”

    “哦,好吧。”雨珊承认自己对这类事情知之甚少。

    血已经顺着雨珊的脖子流到了她的衣服里。她也顾不得擦:“那你有没有打算用那个崖壁上的石头去砸汪洋?”

    陈宾恨得牙痒痒,他磨了磨牙:“拜你这个蠢货所赐,我连tmd走路都不能,我还能攀上了山崖,你以为我是武林高手,练过那狗血轻功啊。”

    雨珊的嘴巴缓缓的张开,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的合上。是啊,自己怎么那么傻啊。他都成这样了,还怎么能上去那个陡崖啊?难不成还爬上去吗?

    雨珊猛地一拍脑袋:“”对呀你可以爬上去啊!”

    爬上去?爬上去就那几块不知道会咕噜到什么地方的石头?陈宾忽然觉得雨珊就是一典型的智障。自己跟这样的一个智障谈话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他恨恨地咬牙。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分手从腰间的一个皮袋里抽出那把跟了他好多年的刀子,在雨珊面前晃了晃。

    “你错了,老子喜欢快刀斩乱麻,今天汪洋来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这是我的家伙,是不是比那些石头和石块要来得酣畅痛快。只需要那么轻轻地一挥,就可以随意的收割人身上的零件。怎么样?你现在归顺我还来得及,老子高兴了,可以赏你一只 耳朵或者鼻子。”

    明晃晃的利刃在雨珊的鼻子前面划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凉冷彻了雨珊的全身。让她惊恐地不停的战栗。让她慌张地找不到方向,她被那刀子吓着了,她恐慌地摇着头,躲闪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她嗫喏着:“不,不,我不要……”

    “你不要?那将是从你的相好身上割下来的呀,你怎么能不要呢?你不想留个念想?”

    “不,我不想!我不要!”雨珊继续摇头疯狂的摇头。然后她看到了石头上的血迹,忽然,就觉得那血迹上真的有一只耳朵和一只鼻子,她吓坏了赶紧向后面躲去。

    陈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样就能把雨珊吓到。他鄙夷地冷哼了一声,把刀子收了起来。

    “真tm没用,就这点儿胆量还偷男人,哼。”

    陈宾看了看愈加苍茫空蒙的天空。他站起身,拿起他的棍子,用棍子头敲了敲雨山的肩膀:“一会儿会很血腥,你如果害怕就到山洞里去。等到我们打完了你再出来。如果他死了,我会把他先埋掉。我也会先告诉他,如果我死了让他给我收尸。到时候你就跟他过,没关系,不用给我上坟。”

    死人,上坟,上坟,死人……女珊忽然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一种让她胆战心惊的恐惧攥住,让她害怕到极点,她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两个血肉磨糊的人影,吓得她再也忍不住,她惊恐地双膝跪地,跪到陈宾的面前,她手颤抖着抓住陈斌的袖子,摇晃着。

    “陈宾,求求你了陈宾,不要决斗好不好,不要杀他好不好?让他走好不好?求求你了,只要你放了他,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放了他,随便你怎样处置我。求求你了陈宾,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会用我以后所有的时光,所有的一切来弥补我的过错。只要你放过他,只要你不杀他,你就是我的天,我的主人,我就是你的奴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地使唤我,奴役我,打骂我。我再也不搭理别的男人,再也不喜欢别的男人。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

    雨珊语无伦次,她的头低下去,额头触到地上,再抬起来,再伏下去……

    陈宾有些傻眼,他呆呆的看着雨珊那样抬头低头诚恳的磕头。他一时之间心慌了心也乱了,心也更疼了。

    渐渐地,他的理智回笼了一些,刚刚因为雨珊的恐惧而稍微缓和的神情,也渐渐的冷戾了下来。

    渐渐地刚刚隐现在他眼里的那一丝恻隐褪去。那一丝隐藏的极好的疼惜退去。那一丝唯一维系他生命的怜爱褪去。他的脸色变的冰冷无比,失望无比,痛恨无比,仿佛是谁给他在他的胸腔里注入了一股仇恨的寒流。这寒流迅速冰冻着他的五脏六腑,迅速吞噬他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丝的热度,迅速湮没他对生命的仅存的念想。让他瞬间轻快无比,好像得了一个最为彻底的救赎。别无所求,永不回头。

165迫我成魔

    山谷间好像腾起了更浓郁更晦暗的灰霾,弥漫过苍茫的山林,向这里迅速蔓延过来。天色更加黯淡。陈宾的目光从那一片阴霾中收回来,晦涩无光的脸上比深渊更幽暗,比冰霜更冷寒。他浑身上下就像一根冰柱,让人只要看一眼就通体生寒。

    雨珊依旧匍匐在他的脚下,仰着她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带着一脸哀求,焦急地等待着他对汪洋的大赦。

    她像一个摇尾乞怜的狗,乞求主人对她施舍那根让她渴盼的肉骨头。可是她并不知道,那根骨头已经由于她的乞求,化身利刃,刺入主人的身体,让主人的皮服变得鲜血淋漓。

    “求你……”

    她愚钝地坚持将利刃推进,堪堪地刺入他的皮肉。

    “求你……”

    那利刃继续,切割他的骨骼,让他的痛渐入骨髓。

    “求你,……求你……求你……”

    他的心脏已鲜血淋漓,他最后挣扎了一下,他也想最后挣扎这么一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给他留一丝生机。

    他挣扎着将最后的一刺抵住,做着关乎他生死存亡挑战。他要看看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女人是让他万劫不复还是涅重生。

    他伸出手摩挲着雨珊的面颊,不小心有血沾到他的指腹上,他浑然不觉,只任由他的指腹带着蹭到她的脸颊上,整个看上去血淋淋一片。

    那及至心肺的利刃让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做到触目而不惊心。

    他的心依旧保持着匀速运动,尽量不为她多跳一下。

    “你为他而求我?”他声音冷硬,带着不情愿的确定。

    “我为他求你,求你……”雨珊早已被恐惧吓混了头脑,那有什么心思去分析里面的字眼。

    陈宾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扣进皮肉里,却给陈宾带不来丝毫的阵痛。

    “你为了他宁愿下跪,宁愿放下你的矜持你的自尊,来卑微地求我。”

    “是的,我宁愿下跪,我放下矜持自尊来卑微地求你,求你。求求你……”

    陈宾的眼眯成一条缝。包裹住里面所有的情绪。

    “你这样虔诚,求我什么呢?”

    如果雨珊留点心,如果雨珊不那么愚钝,或者说如果雨珊能稍稍在乎一下陈宾的感受,她不会看不出陈宾说话时越来越冷淡的神色。不会听不出他越来越平静的语气。

    “求你放过汪洋,不要杀他,不要伤害他……”

    “哦,这个有点难办呢。”

    陈宾又望了一眼幽沉的天空,将已经对出血来的手伸到背后。

    “求人总要有点诚意,你怎样让我见识到你的诚意呢?磕头是不管用了,你的头太轻贱了,它不足以交换汪洋的命。”

    “你说,那你说,”雨珊疾呼:“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她的态度看上去虔诚无比。她的神情也由刚才的颓败变得有神采奕奕。

    “是吗?为了他你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陈宾可以真切地感到手心里的血就到了手里的棍子上。

    “嗯,豁得出去……”

    陈宾再次放眼天空,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他垂下头,直视着雨珊的眼睛,声音苍凉而阴冷。

    “雨珊,如果我说我要你豁出去的是你的身体,你会怎么办?如果是你的尊严你有做何感想?再如果,如果为了汪洋而需要豁出去的是我,你又会怎么样呢?”

    雨珊瞪着她无辜的眼睛,渐渐的收敛了眼睛里的光芒,是啊,她怎么忘了,和汪洋对峙的将是陈宾,是她这辈子最亲近最亲密的人。她这样苦苦哀求让他放过汪洋,他将作何感想?

    可是,她能怎么做,现在的陈宾已经失去理智,已经不用正常人地思维去思想,他已经近乎变态,近乎疯狂,任何对他的背驳与辩解都会被他看做是与他的对抗,而顺从他,迁就他,他又更会坚信自己的偏颇是正确的,从而越来越偏离正确的轨道。何况现在他和汪洋之间已经不是分歧,而是生死存亡的争斗。难道让她支持陈宾去伤害汪洋?那样她还是人吗?

    雨珊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答话。

    “ 看来我这也是多此一问呢。”陈宾摇了摇头,终于,放开那把利刃的锋芒任由它完全地刺入心脏,让心脏在痛苦的抽搐了两下之后彻底的死亡。从此后再无欢乐牵念,再无痛苦忧伤。

    他忽然就轻松了许多,好像心里所有的执念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所有的情爱欲念都悄然落幕,回归一切未见时的寂静幽暗。

    再抬头他的眼里也是幽深似井,平静无波。说出的话也是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淡然地抛下一句话,然后,拄着他的棍子,一跛一跛地走掉。他说:“从今以后,你我将恩断义绝,情同陌路。你可以任意来去,是生是死将和我没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雨珊惊呼,她冲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已不在你心中。”

    “你怎么那样想?”

    陈宾淡然开口,好像只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无私无欲,无浪无波。

    “因为,从我约汪洋到现在,你一直想的都是怎样防止汪洋受到伤害。你一直都是在想方设法阻止我去伤害汪洋。你从没有想过我这个瘸子,你从没有想过汪洋会用什么方式来伤害我。你从没有想过我一个残疾的瘸子怎么样去对战那个身强力壮的汪洋,你只求我放过他,你根本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放过,怎么样让他放过我。你根本没有想过我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死亡……”

    其实我们都知道,我在你的心里已经变成了无足轻重。你的心里已经早没有了我的存在,早在出车祸住院的那段日子,你已经把我移出你的心脏,并且你已经在那里重新放置了一个人。一个你经过重新认定可以和你共度余生的人。

    既然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无足轻重。那我们何不天涯陌路。既然两颗心已然渐行渐远,又何苦要苦苦纠缠。

    既然弃我如尘,我又何必让自己轻贱如履。

    这样不是更好无私无欲,无波无澜。

    陈宾的身影在苍茫天地间蹒跚而行,但是他一步步并不他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向一片孤独的空蒙之中。

    雨珊被陈斌的话惊住了,不是那样的呀,她怎么能不关心他呢,只是她知道汪洋的脾性,她相信汪洋不会对陈宾怎么样?他怎么不关心他呢他是她老公啊,是她一辈子要守候的人。

    雨珊想解释,她往前追了两步。但是,她看到陈宾昂首挺胸依然阔步的样子,她又胆怯了。算了,反正现在解释他也听不进去,说不定会误会她现在是为了汪洋才这么解释。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再说吧。

    经过刚刚的对话,她发现说服陈宾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了,现在要想制止这场争斗,就只有截住汪洋,让他不要出现,不要和陈宾对抗,让她不要和陈宾发生正面的冲突。

    想到这儿,雨珊也不再追陈宾了,而是急匆匆的跑下山坡,路上她不记得跌了几跤,反正是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终于她跑到上一次和汪洋见面的地方,这里是向他们山洞走的必经之路。她立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就在她奔向远方的那一刻,陈宾蓦然回首,眸深似海。他喃喃自语:“是你自己走出我心海,从此再不扰我心,更无断我意,但愿我们各自安好。

    我欲成佛度世外,汝却迫我复成魔。

    她焦急的不安的在路口在那里来回的走动,生怕汪洋从其他地方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汪洋说他半个小时后到,可是加上刚才她和陈宾在洞口耽搁的时间,至少过去了四十分钟,还是没看见汪洋的踪影。

    难道汪洋知道陈宾会对付他,知难而退远远地逃开了?雨珊思忖,可是随后她就把这个观点推翻了。

    她记得汪洋曾经对他说过,只要是她雨珊有事,只要他知道了,无论多远无论多难,他都会赶过来。这个承诺永远有效,直至他死亡。

    雨珊笃信汪洋不会骗他,他在某些时候甚至比陈宾还要可靠。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

    雨珊现在已经被风吹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的脚被雪水湿透,她的裤管也濡湿了半截。下巴上伤口已经结痂,那糊了半脸的血迹已经干到皮肤上,她的棉服被风吹透。让她浑身冰凉,几乎都要僵掉了。她浑身打着哆嗦。

    可是她不敢离去,也不肯离开。她怕万一她离开的时候,恰巧汪洋就出现了呢。

    那寂静空蒙的小路让雨珊感到恐慌。原来迫切地想要阻止汪洋到来的心思也消失不见了。也变成了渴望见到汪洋的身影,迫切地渴望。可是那路上除了淡淡的灰霾还是什么也没有。

    傍晚的时候,躲了一天猫的太阳竟然出来了,它让山里的雾气看上去好像小了一些,那灰蒙蒙的山林也空明了许多。可是因为它已经接近山顶,带来的温热并没有很多。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树梢,除了渐渐呼啸起来的山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雨珊活动了一下下已经麻木僵硬的身体,低着头向回走。雨珊知道汪洋真的不会来了。

    她的心底浮起一层淡淡的失落,为那曾经信誓旦旦承诺。

166许你一世情缘

    第二天,雨珊是被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惊醒的。她下意识的以为是汪洋。赶紧伸手拿起大哥大,按了接听,放到耳边。

    “喂,请问你认识这个电话号的主人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汪洋。

    “哦,电话号码的主人?不是汪洋吗?怎么了?”雨珊不明所以,难道汪洋把大哥大掉到路上了?

    “哦,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是s县交警队的,今天早晨我们接到报告说在某段公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我们也是刚刚赶到现场,初步认定是死者骑摩托车路径某悬崖地带,因为车速太快,导致刹车不及摔到了山崖下。现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我们只在他的兜里发现了一个碎掉的手提电话,我们通过里面的电话卡,查询到这个号码的主人曾在昨天和您有过一次通话,如果您是他的家属,希望你尽快赶过来,地址是……,”

    死者,死者……雨珊手里的大哥大掉到地上,他又哆嗦着拿起来。重新放到耳边。

    “同……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死者。”

    “是这样,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他的这个手提电话显然也是新的,上面也只有一个通话记录,就是他和您通的那个电话……”

    大哥大再次掉到地上,这一次雨珊捡了好几次才拿起来。

    “喂喂……你在听吗?是这样,因为你是我们目前为止能联系上的唯一的可能和死者认识的人,我们希望你过来确认一下……”

    “现场在通往摩天岭的某某地段……希望您能配合,谢谢啊”

    接着电话挂断了,雨珊愣怔了好一会儿,刚才把这个信息又重新的过了一遍。然后,她浑身的颤抖起来,她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然后她发现她的眼睛也马马虎虎的看不清东西了。她的嗓子也好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哀嚎都不能够。

    嗯,这时电话又响了,这次她的手竟然没有痉挛,而且又稳又准的按了接听键,她想这一次里面一定会传来汪洋的声音,告诉她刚才是他的朋友跟她开玩笑的。他并没有出什么事故,他昨天没有赶来,是因为摩托车坏了,或者他又有了什么急事。

    可是,依旧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并且这次里面的声音很嘈杂,隐约着好像还有警笛的声音。

    “你好,请您快一些赶过来,因为我们需要确认自己的身份我们还要清理现场……希望您……”

    雨珊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过,绝望过疯狂过,她像一个在赛跑的疯子,在跑路与跌跤的轮流交替中,愣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二十里外的事故现场。

    远远的他就看到好多的人,有警察有交警,有警车,救护车,还有摩托车。

    摩托车,那是一辆蓝色的三轮摩托车,它原来应该有五成新,它上面的漆面还是多少泛着亮光的。只是现在它的大多的塑料壳都脱落了,车把和车轮扭曲得快要凑到一块儿去。或者说现在他已经不算什么摩托车了而只能算是一堆废铁了。

    。    虽然它破成这样,雨珊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它是汪洋的那辆摩托车。

    雨珊已经跑得发胀的腿再也支撑不住,她一下子就扑倒在路面上。然后浑身颤抖的再也起不来了。

    有警察发现了她,一个主事模样的警官走过来,看了看她,问道:“你是死者的朋友?”

    雨珊慌忙摇头:“我不知道谁叫死者……”

    警察有些无语:“早晨是你接的电话?”

    “嗯……”

    “那好你跟我来,你确认一下是不是认识死者,能不能站起来……还是我扶你吧。”

    此刻的雨珊竟然后悔来到这里了,她害怕,她想要跑开,可是那警察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一路把她拖到那群人中间的。在他们中间的那片空地上,平放着一个人,那人的身体被白被单盖着,只有两只脚露出来,他的一只脚上穿着运动鞋,另一只脚则赤着,已经变成了僵硬的青紫色,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在那里杵着。让人觉得它冷极了。也吓人极了。

    那个警察挥了下手,立刻有一个警员外想要把那人身上的白布单扯去,那人的整个身子身子露出来。雨珊的腿一直都是软的,在那警察揭开那布的时候,她的腿更软了,几乎整个人都吊在警察的身上。警察却是见这种事见多了,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把她的身子托住,把她拖到那死者的头部,让她去确认。

    雨珊的眼前是模糊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那个警察又拿出手绢儿把她眼上的泪擦去,也不催她,只是一味的在那里拖着她。

    第一眼看过去,女生的腿好像又有了一丝力气,这哪里是汪洋呢,汪洋那么帅气那么阳光,永远是那么朝气蓬勃的,怎么会这么丑这么死气沉沉了呢?你看这个人的脑袋整个比汪洋的头大了一圈。左半边脸上还被刮掉了一块儿,成了一个拳头大血肉模糊的坑,虽然嘴角那块那颗痣和汪洋长得在一个地方,可是汪洋那颗痣是会动的,在他说话的时候会动,吃饭的时候会动,笑的时候也会动。可这个呢。死死地在那儿,一点也不像。汪洋的眉毛是剑眉,活灵活现的经常往上挑的。嗯,不像。还有哪里呢?眼睛不像,汪洋的眼睛总是眼角微微朝上。这个人的呢,死死地闭着,一看就是不会笑的。还有这嘴,青灰青灰的那有哪有汪洋嘴上的那种红色。这头发也是,一点也不乌黑,尽是尘土和血迹。

    不像,不像,不像……可是雨珊的腿又瘫软下去,并且瘫软得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是不像啊,可是他不是不是啊。他为什么不是不是啊!雨珊的身体滑下去,滑落到汪洋的脚边,用手握住那冰冷僵硬的脚,泪水再也止不住,如泉水般喷涌了出来。憋在嗓子里的的那个大旮瘩也化成伤心欲绝的哭声“啊”的一声痛哭起来。

    “汪洋……”这哭声既自然又突然,让边上的警察交警都围过来。

    看来这是找到家属了,众人都舒了一口气。正愁着这荒山野岭的找不到死者家属,没人来人尸呢。不过这场面,唉生离死别的,还是少见为好。太扎心了。

    那个警察又去伸手拉雨珊,被雨珊挣开了,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爬到了汪洋的前面。她低下头,一点一点地看着汪洋,生怕漏掉了他可能存活的迹象。她一下一下地摇晃他,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摇醒。她的泪一滴一滴连成了珠子砸到他的身上。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暗哑,直到堵在嗓子里,连气息都滞住,她栽倒在汪洋的身上。

    医生赶紧跑过来。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经过一番急救,雨珊憋住的那口气终于呼出来。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众人,再一次向汪洋那里爬去。雪湿了她的裤子,她不管,钉子扎紧了她的膝盖,她也不顾。她像发疯了似的扑到汪洋冰冷的身上,医生想拉开她,那位警官摆摆手,算啦,让她去吧。你们随时注意些就好。

    汪洋还是那样僵硬地躺着,那样冰冷,那样沉寂,那样僵硬,脸上再没有了一丝那样阳光的笑容。他的眼睛也不再睁开,不会翘起他的嘴角,轻柔地喊雨珊。雨珊痛不可支,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他的脸晦涩无光,僵冷得让她的心颤了又颤。他的脸上被刮下去一片,雨珊颤抖的心仿佛被谁挖走了一块。疼得她呀,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撕碎,被切断。疼得她呀,浑身的细胞,骨骼神经都痛苦地被碾碎,碾成碎末。疼得她心神俱碎,肝肠寸断。她颤抖着为他抚上他微阖的眼,她匍匐着为他整理好衣衫。她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告诉他,让他下辈子要来找她。她许他一世情缘。最后,她含着悲戚的呜咽着咬破自己的嘴唇,将嘴凑到汪洋的嘴上,吻了上去。她要用她的鲜血,为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次出现添一点彩。

    然后,她又一声闷哼,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地,她看到一道光影,光影中汪洋笑呵呵地向她又来。她惊喜欲狂,她奔过去投进他的怀抱,责问他,他昨天去哪儿了?害她在冷风中等了他一天。她问他为什么失信,为什么不来。她还问他,他原来的承诺还算不算。还会不会只要她需要,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义无反顾,义不容辞地来。还会不会像原来那样一心一意地喜欢她。

    只见汪洋微笑着点点头,算,当然算,不但这辈子算,下辈子也算,下下辈子也算。只要她不嫌他,他就永远跟个哈巴狗似的跟在她身边。

    雨珊满意了,她有些歉疚:“汪洋,这辈子,我知道,我永远还不清了。下辈子,下辈子我许你一世情缘”

    汪洋的脸上乐开了花,他看着她:“嗯,记着你的许诺,到时候不要耍赖啊。”

    她莫名地想哭,她忍住泪:“不耍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765/ 第一时间欣赏雪童话最新章节! 作者:l落尘所写的《雪童话》为转载作品,雪童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雪童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雪童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雪童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雪童话介绍:
一对两小无猜的玩伴,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却因机缘巧合而分离。再相见已是物是人非。雪童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童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童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