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打不打脸
肖剑眼睛睁大,然后眨巴了两下。
陈宾被肖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目光移向地面。不过声音没有停,尽量用淡然的平稳的语气描述那段让他有些羞于启齿的往事:“那天晚上,我故意借着上厕所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回来后,我躺到床上,看着缩在床脚的雨珊,我既害怕又忐忑,我怕她识破我的计划,借机跑掉。一整晚我都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第二天清晨困极了,才昏昏睡去。然后,我就感觉雨珊偷偷的地下了床,偷偷地跑出去了。我知道她一定去看那具“尸体”了。然后我拄着拐杖偷偷跟出去,果然,雨珊走到了那棵树后。然后,她就晕倒了。”
“我猜想她一定是看到了那破衣服和骨头,我知道,从那天开始,雨珊再没有胆量离开我了。我彻底地放开了她,她也真地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再没有生过二心……”
“后来,雨珊用她在山上采药得来的钱给我装了假肢。我才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不过我发现,人的畏惧心里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减弱或者消失。我发现只要平静一段时间,雨珊对我的恐惧就会削弱一部分。为了防止雨珊不再怕我,我就隔一点时间设计一次暴行,来延续她对我的恐惧。直至这一次遇到你们……”
肖剑的大眼睛调皮地眨了两下:“这一次你砍掉她的手指,才是真正地用来威慑她的手段。而我们只是你实施对她的惩戒的一些道具?就像是下雨天打雷,不见得有什么实用,但是至少可以烘托下气氛……”
“是吧……”陈宾的眼光闪烁了两下,赶紧又把目光移开了,好像敢和肖剑对视。
“是吗?那么我问你,如果她的两根手指是健康的、无害的,你是不是也会那么狠心的给她切了下去。”
陈宾的眼神也不再闪烁了,这次他直直的盯着肖剑,嘴巴张到鸭蛋那么大,也不合拢,只是在那里用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你……”
“很不巧我见过她的手指,她的手指看上去像一截枯槁的干树枝。我想应该是她的手指已经感染了一种病毒或者说病菌,我对那个不懂,叫不上名字。不过,我想他它的威力应该很惊人,它或许会沿着人的骨头一直盯着坏下去,直至整个胳臂都坏掉,坏到截去整个手臂……所以,你切她的手指根本不是惩戒,而是在变相的为她手术。而你之所以当着我们的面那样做,只是在做给我们看,只是让我们相信你的暴虐凶残,相信你冷血暴戾,相信你对雨珊早已经没有了牵念和感情。相信你在雨珊的世界里充当的根本不是和他相依为命的丈夫,而是一个随时都会对她伸出利爪的可恨的施虐者,”
陈宾发现自己在肖剑面前简直就像个白痴,不是不够用,而是根本就像没有脑子。他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红。肖剑见他有些受打击,为了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凝重,他还是装作松快地调侃陈宾。
“大哥,你挺聪明的,这连环计使得滴水不漏啊。”
“小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陈宾更加羞臊地不地不行。哪里不漏了,在你这里分明就是漏勺啊!
“不过……”肖剑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大考虑陈宾此时的面子。还是忍不住想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什么?。”陈宾听到肖剑这样说的时候几乎是打了个寒战。可是又想知道肖剑到底知道些什么,于是硬着头皮问他。
肖剑看了眼东方已经升起的红红的太阳,他的右手拍了拍裤缝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眨巴了几下。思忖了一下,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出来。
“以后再用什么计谋的时候,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也别去折腾你那可怜的老母亲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陈宾猛然抬起了头,一点都不可置信:“什么我的母亲?你说哪一个是我的母亲?”
肖剑把目光从有些刺眼的太阳光上撤回来,他的目光变得黯然而沉静,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孩子的快乐和童真,变得有些有些忧伤,和轻微地沉郁。他轻摇了两下头,声音也变得幽淡而悠远。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在山坡上遇到的那位老人,和你所说的这个为你扮演乞丐的并且给你找骨头哄骗雨珊的人应该就是你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陈宾自觉说漏了嘴,又赶紧往回倒话:“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给我扮演乞丐的和山上的那个老人是一个人?”
“你应该问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你……”陈宾再一次语塞。他知道肖剑既然能这么说了他一定看出了什么端倪。这一次他连震惊也顾不上了。他需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旁人眼里是不是让人一目了然的肤浅和愚蠢。
他迅速转换了语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说的有什么破绽?”
汪洋把目光从陈宾脸上移开,长吁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我见过那位老人,而那位老人的面目长得又和你极其的相似……”
“就这个?你就凭我们两个的长相就断定那是我的母亲?”陈宾心里隐隐地竟然有一丝窃喜,好像自己刚刚挽回了了一局。原来自己的智力还没有欠缺到不可理喻,自己在这个肖剑面前露出马脚也仅仅是他和母亲的长相。
可是,事实总是让他感到伤害。
肖剑的话语没有停下来, 而是淡然而 平稳地继续。
“本来我也不确定!直到刚刚你说的,你找老人和你演了一场戏……”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陈宾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把我见到的那位老太太和你说的老人联系到一起就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
“那天我见到那个老人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急切的想要为你开脱,不是我不相信你会帮她,会做好事,而她又出于感激,用为你说好话的方式来回报你。只是我还没有见过哪一个人会那样不顾一切地没有原则地袒护一个和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人。更不要说陪一个陌生人去演那样危险而没有多大意义的戏。除了母亲,除了一个做母亲的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底线的,没有原则地做出违背道德与良知的事。其它的我还真想不出有那样一个人。”
陈宾好久都没有说话,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浮起的满满的尴尬和羞愧。
怎能不尴尬呢?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母亲被人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被这个十一二的小少年一眼就看破。这还不算,自己口口声声说欣赏这个少年,口口声声对他推心置腹绝无谎言,可结果呢,自己好大一部分的话都是虚假的谎言,这就像打牌,就相当于人家已经知道你的底牌了,你还信誓旦旦地自我感觉良好地在那忽悠,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地在那儿那儿胡说八道,像不像个小丑?打不打脸,羞不羞臊?
“其实,我的母亲很好的……”陈宾像是淘气被连坐到母亲的孩子,下意识地自己在那儿嘟囔:“她只是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连累了!我对不起她。”
“你连累的应该不止你那受罪的母亲吧。应该还有你那早已经化成一堆尸骨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母亲用来和你一起做戏的两根腿骨应该来源于你的父亲。”
陈宾的眼睛再次睁大,但瞬间就又恢复了原样。
“你,你不要胡说……算啦,看来你已经是有了结论的了。真地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可是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猜的!”
“猜的?”陈宾几乎从地上跳起来。他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注视着肖剑,那目光像是射到盾牌上的箭,懊丧又不甘地散落了一地。想要最后倔强却怎么也收拾不起来。
“你怎么能猜出来呢?你连这都能猜出来?你还是人吗?”
说着他竟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肖剑的身后。这个翩翩少年的身影,竟也翩翩出尘的状态。
肖剑翻了下白眼,心说,我要真是什么鬼怪,岂会让你像掳小狗似地虏了来?
他看陈宾狐疑的眼神,便不再和他兜圈子:“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那天从你那里逃出来,经过你母亲住的山洞的时候,你母亲掀开帘子一瞬间,我看到正对着山洞口的一张方桌上放了一个盛死人尸骨的匣子,而匣子的旁边证供着一个姓陈的人的牌位……”
“其实准确的说我是从那个牌位上断定了你母亲的身份。我猜想,你是家里的独子,你父亲早就过世了,你这一出逃,家里只剩下你那孤苦无依的母亲。你不放心她,她也肯定更惦记着你,于是,你便想着要把她接到身边尽孝。
183带色的眼睛
“其实准确的说我是从那个牌位上断定了你母亲的身份。我猜想,你是家里的独子,你父亲早就过世了,你这一出逃,家里只剩下你那孤苦无依的母亲。你不放心她,她也肯定更惦记着你,于是,你便想着要把她接到身边尽孝。可是你在对雨珊相识时,因为你当时的身份特殊,你不会对她说你有家人。你肯定对雨珊说的是,你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当时你和雨珊正是情到浓时,自然不愿意让雨珊对你生疑。于是你便把你的母亲偷偷的安置到那个山洞里,对外就说是你救的一位孤寡老人。而你母亲知道你们再也回不去了,临来时便把你父亲仅剩的骨头带过来,准备等她去世了,让你把她和你父亲的尸骨在山里从新开一块墓地一起安葬。”
“至于为什么我断定你母亲拿的两节腿骨来源于你的父亲……你刚刚说了,雨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了那所谓的残骸,试想,这茫茫深山,你怎样让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在半天时间里从哪里给你找来两截人的腿骨。”
“你让你母亲怎么办?”
“人都讲究入土为安。你的父亲入土了又被从土里挖出来,本身就不安了。可是,你妈妈为了你的幸福,或者说为了你的安全,虽然她千万个不甘愿再让自己老伴的尸骨曝于天日。可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只有揭开那个匣子盖……”
“别说了,你别说了……”
陈宾好像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地不孝。他站住身子,扭头看着那一轮如火的红日。他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痛苦和悔恨。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好像在克制着巨大的情绪。
肖剑见陈宾难过,便将视线移到挂着霜白的草地。草地上有两只正在扑着翅膀嬉闹的麻雀。唧唧喳喳好不热闹。肖剑的眸光一沉,陷入了沉思。他思忖片刻。决定还是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
“其实这也都不算什么?毕竟你的父母是你至亲的人,他们为了你也是甘心情愿,没什么好埋怨懊悔。可是最关键也最不值的是你所导演的这一切,你所动用的一切,你为了让雨珊留在你身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无用功?什么叫无用功?你为什么说我做的是无用功?我所做的一切收到的效果真的显著,怎么还能是无用功?你看现在雨珊都还在我身边,她很怕我,她很听话,她还没有离我而去,你还怎么敢说我做的是无用功……”
陈宾有些怒了,他几乎是咆哮着说的。就是啊,他这样劳心费神,又是暴力又是杀人的又是恐吓,又是他的母亲又是他的已经化为白骨的父亲,他这样兴师动众,精心谋划,现在居然被一个半大小孩儿说成是徒劳的无用功。怎么能算是无用功呢?只要雨珊还在他身边,就是他的成功,就是他们全家的成功。
肖剑摇摇头,故作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既然你这么自以为是,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不过,你这一次的计划要是不成功,可怨不得我们。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如果你失败了,也别责怪我们不配合……”
陈宾脸上的肌肉蹦了几下故作镇静的道:“什么计划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听不听得懂无所谓,反正你我心里都有数。我既然把话已经跟你说到这了,我就自然已经看到了你的真实的意图。既然你这样不实诚,我们再怎么谈也终是没什么用,我不喜欢被别人利用,尤其是被隔了心的所谓的朋友利用。”
陈宾的脸忽的煞白,他几乎是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肖剑,他拿不准肖剑到底猜到多少,他既怕肖剑像原来一样是是诓他话呢,自己一不小心又上当说出不该说的话。又怕肖剑真的猜到什么,因为他的不诚肯而真地不肯帮他,让他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他烦恼的纠结着,痛苦地拿不定主意。只是把脸憋得通红也不看肖剑。就那么让自己看上去挺难受挺难受地扛着。
“唉!”肖剑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他。只是看上去很闲适的地拿起旁边的一个木棍儿去拨地上闪闪发亮的白霜。
陈宾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他有些试探地蹲到肖剑身边,尽量用一种不显得太激动的平缓的语气轻轻地问肖剑。
“那你说说看?”
“说什么?是说刚才说的无用功?还是说你要利用我们做的事情?”
“这……”陈宾的脸又白了,又红了,又青了。他发现他在肖剑面前所有的智商都不够用。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好像只要他一张口,就会被肖剑绕进去。可是不张口,他有时实在没有能力让肖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倒出来。
“唉,你这个人,看着挺痛快的,怎么遇事这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真搞不懂你,说是把我当朋友,却连个实话也不愿意透露,想从我嘴里套话,还怕自己言多有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想利用我吧,又不愿意落一个有心机的名儿。既然你这样纠结,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反正事情成不成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愿意自以为是地继续糊涂,我也无所谓。你愿意固执己见一条道跑到黑我也没意见,横竖我都是局外人,跟我关系都不大。即使你想让我这个局外人进到局里,我也可以拒绝不是。”
“好吧我认输。”陈宾发现自己的口才真地绕不过这个肖剑。无奈之下只好认输。
“真的?你不再认为你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必须的!”
肖剑的眼睛藏了一丝狡黠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温润如玉的样貌看上去多了一分让陈宾发毛的灵气。陈宾感觉自己的肖剑面前智商就是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肖剑牵着鼻子的牛,所有的力气,所有的计谋都比不过肖剑手里的那一截绳头。他赶紧收回所有的分出去的心神,来应付这个聪明的让他害怕的男孩。来盯紧那半截让它发慌的绳头。
肖剑扬扬脸,让那阳光更加充足地照到他的极具魅惑的脸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却很随意。
“那我们就继续原来的话题?先说说你的无用功?”
“好,你说。”陈宾收起原来的不服,支起耳朵恐怕错过肖剑说的什么。
肖剑轻轻地清了清嗓子。
“为什么说你做的都是无用功呢?首先,你在那一段时间里做的这所有的事情,又是恐吓,又是“杀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相信你当时的目的的确是想吓唬住雨珊,让雨珊怕你,让她不敢逃离你的身边。其他的我们先不谈,就说你真地以为你当时的那些行为,针对于你当时的那个目标是有用的?可行的?那你就错了,一个身体健全,没有行动障碍的人要想离开一个一个行动不便,尤其是你这种连走路都成了问题的人,根本就不存在问题。也就是说雨珊她要想离开你,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陈宾有些发懵:“那她怎么一直都没有离开,”
“她没有离开的原因可能是对你这个人在心里生成了依赖或者是她自己舍不得你,不想离开。”
“怎么会?她怎么会不舍得离开?”陈宾眼睛睁大,然后摇头,他对这个结论不太认同:“她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我恐吓她,殴打他,还当着她的面杀人,让她受了惊吓。”
“是吗?你真的认为雨珊是一个能被你的恐吓吓住的人吗?你的恐吓如果真的那么管用,她会故意的放我和云梦走吗?她会敢放我和云梦走吗?”
“不,放你们走和她走是不同的。你们毕竟只是我挟持的人质,而她不同,他是我这后半辈子都要惩罚的对象。雨珊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走了,如果我找到她,我会弄死她。”
“是吗?弄死她?你有枪吗?你有炮,还是说有类似于弓箭之类可以远程伤害或者控制别人的武器?你以为雨珊如果真的跑掉,你还能够找到她?你还能够追得上她?还是你认为雨珊会愚蠢到认为你会杀死她?你以为她真的看不出所谓的杀害,只是你和你母亲演了一出戏?你以为她对她身体的状况,对能不能跑出你的手掌心心里没有个数。你不要忘了,她是会骑摩托车的,想跑,我敢说你肯定追不上她。要么就是你的心不开窍,还是固执地认为她的心里真的像你以为的那样对你只有恨?”
“什么……什么……什么叫她心里有数?什么叫我不开窍?什么叫像我以为的那样对我只有恨?难道她对我是爱是恨我也会感觉错误?我有这么蠢吗?”
“说不定真地是你的感觉出错了呢?你敢说你没有先入为主地给雨珊打上水性杨花的标签。没有给她对你的感情镶一个厌恶和仇恨的框框?你总是用带色的眼睛看她,而眼睛给你的反馈也必然是带色的……”
184你才九尾狐呢
“说不定真地是你的感觉出错了呢?你敢说你没有先入为主地给雨珊打上水性杨花的标签。没有给她对你的感情镶一个厌恶和仇恨的框框?你总是用带色的眼睛看她,而眼镜给你的反馈也必然是带色的……”
“什么呀,难道说我那样待她还会依赖我,相信我,难道她会知道并且理解我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会不计较我对她的伤害?难道她不恨我吗?难道她还是爱我的吗?”陈宾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肖剑用指尖挠了挠下巴,点点头,抛出了一个肯定的,表明你很聪明的眼神。
''“怎么可能?怎么会?我对她的伤害那么多,我对她非打即骂。我对他声色俱厉,我对她百般的挑剔,我对她说所做的一切连我自己都觉得看不过去。她怎么会爱我?她怎么还会爱我?她怎么会爱我这样对她来说一无是处的人。我知道你这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想啊,如果她还爱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呵呵,她应该知道,如果她说出来她爱我,即便她说的是假话我的心也会慢慢的回温,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爱她护她。她跟我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应该知道我对她的柔情我对她的讨好都是零免疫的啊。所以,你一定是骗我的,她根本就不爱我,她的心应该早已经被那个叫汪洋的小白脸给勾搭走了。虽然她被我困在这里,但是她的心已经不在了,她的魂儿也已经不在了。”
“嗯,对了就是那个汪洋,就是那个该死的汪洋。在我住院昏迷的时候,他是那样不顾羞耻的勾引雨珊。用各种的小恩小惠收买雨珊。为了方便联系雨珊,他还不要脸地给雨珊买了一个手提电话。他想的多好啊,等他想雨珊了,需要雨珊了,他就给雨珊打电话。可是他没有想到啊,那个手提电话不但被我拿到了,我还从雨珊那里得到了他的电话号码。于是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当时一定以为是雨珊给他打过去的,你不知道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多么不要脸,多么贱啊!他还让雨珊跟他一起走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便吓唬他,我说我的刀还架在雨珊的脖子上,我要他赶紧出现,要他接受我的挑战,我要和他决斗,我要看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知道吗?我当时有那么一刻真的是想要放他们两个走的,我在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那么的爱雨珊,为了雨珊可以大胆勇敢的出来对抗我的挑战。我想我是放心把雨珊交给他的。毕竟我已经成了一个残废,我已经不能很好的照顾雨珊,如果有一个非常爱的人能够代替我继续爱她保护她,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汪洋口口声声的说爱雨珊,说为了她可以生可以死,他那样装模作样,信誓旦旦,他几乎让我都要相信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了。可是那天他竟然爽约了。并且爽得那样彻底。爽得一去不回头,再也没有出现。他一边答应和我决斗,一边又像过街的老鼠一样,逃得无影无踪。他甚至没有出面安慰一下像傻子一样苦苦等待的雨珊。你看他是一个多么胆小怯懦的人啊。他连再见面的胆量都没有,你看,雨珊对他的付出,对他的感情,是多么的不值啊!”
“同时他是他又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他给了雨珊电话号码,却不主动的打电话给雨珊。他把自己装扮成吊在羊角上的一把青草,吊着雨珊的胃口,也吊着雨珊的心。雨珊也就是傻呢,为了那样一个没有一点担当的男人竟然傻傻地为他痴迷啊,她会经常偷偷摸摸地给他打电话,可是每次都是打着打着就伤心的哭掉。开始的时候,看她哭我还会过去嘲讽她两句。如果我单纯的嘲讽她,她会什么也不说,她会忍着。可是如果我的嘲讽对象变成了那个汪洋。她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跟我吵跟我闹。直到我忍无可忍,让我们之间也不变成一场粗暴甚至血腥的暴力……”
“你说有汪洋这样一个人存在,雨珊怎么会爱我怎么可能还会爱我呢?”
陈宾好像被自己的话又打击了一顿,一脸的颓败和忧伤,他现在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女雨珊的感情。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明显的带了嫉妒和无奈。
“这就是你打算让我们把雨珊带出大山,而不是把雨珊托付给汪洋的原因?”
“让……你们把……雨珊带出大山。你竟然能……猜到……我要你们把雨珊带出大山?肖剑你到底是什么人?不是你到底是哪里的妖或者哪里的神?”
陈宾几乎是惶恐地盯紧汪洋,好像眼前这个如玉的美少年会忽然地长出一脸绒绒的长毛,身后也会摇曳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不是九条长长的尾巴。
肖剑被他看到就有些发毛,知道是他想象力爆棚,便举起手里那根小棍,在陈宾的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你才九尾狐呢?看聊斋看多了吧!”
陈宾几乎要膜拜了啊!他连自己把他想成九尾狐都能猜的出来,还不是仙不是神不是妖吗?
肖剑看他还是一脸的狐疑,就赶紧清了清嗓子,用自己的逻辑思维把他玄妙的境界中拉回来。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问题,我之所以刚刚说你想尽办法要把雨珊留在你的身边是你原来的目的。是因为你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的目的,你的目标已经变了。你的目的已经由原来的牢牢地把雨珊拴在自己身边,变成了你要把雨珊推离你的身边,你要让她离开你,离开大山,甚至是忘记你,忘记这里,忘记这一段看似糟糕透顶时光。”
“你你……你怎么会那么想?”陈宾惊诧之余,目目光开始躲闪,可是他飘忽的眼神,更加验证了肖剑的推测,肖剑笑了笑。
“我能怎么想呢?如果不是昨天我偏巧发现了一样东西,也许我也不会这么想”。
“什么?你发现了什么?”陈宾的眼睛瞪圆,手掌也紧张地握成了拳。
“别紧张,只是你丢弃的一张纸。”
“纸?”陈宾的手握得更紧了。声音也有些暗涩。
“嗯,在我这里它就是一张纸,在你那里它可能是一份可以叫诊断证明的纸。”
“诊断报告?”
“嗯,那是我昨天晚上下车方便时在车轮前捡到的一张被揉成球状的纸。我想你既然可以那么随便的把它丢来丢去,那么他叫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陈宾既愕然又懊恼:“那个诊断报告一直放在我贴身的衣服里,是我准备在开车的路上丢掉的,只是昨天救人时那衣服有些脏了,我随手扔到车外的。”
“这张诊断证明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陈宾的脸色已经极其的难看了,这个脸色甚至有些抽搐,他盯紧肖剑艰涩地说。
''“怎么说?”陈宾睁大眼睛。等着汪洋给他解释。
“ 好吧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就把我的推测给你说一说。”
肖剑这时才露出关切的表情,既然事情都已经挑明,也就没有必要各自强撑着,怪难受的。他四下看了看,然后指了下旁边的一块石头:“你如果累就坐下来。”
陈宾苦笑了一下,好像也忽然疲惫和虚弱了许多,手也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肚子。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艰涩地说道:“不用。我可以坚持。”
“那好吧,我说快一些。”肖剑也收起了原来他戏谑的表情,严肃的说道:“首先,这张诊断书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日期是一个月前。诊断的结果是肝癌晚期。而我昨晚注意观察了你一下,我发现只要我一闭上眼,不多一会儿,你就会用手顶着着你的肝脏的位置,有时候还用你放到驾驶座旁边的那根铁棍顶着。你也许没发现,你的棉衣都已经被顶破了,露出了里面的棉絮。你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你一直坐着,车里不算太冷,可是不能算热。可是我发现你头上的汗几乎都没停过。你看了好几次药箱,可是你怕我们发现你病重得需要吃药来缓解疼痛,所以,你就一直忍着。一方面你是想把你的是讲故事讲给我听。另一方面应该是你太疼了,根本没法睡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车上的那些药,并不是给别人准备的,好些都是为了减轻你自己的痛苦。“
肖剑说的很快,几乎没什么停顿,说完了他的神情也冷峻起来,他的眼眸里没有了少年的稚气,有的是全然的郑重严肃,和很明显关心和心疼。
“我听说,癌症晚期是很痛苦的,需要注射大剂量的镇痛药,所以,你这车里的药其实不是用来害人的,而是你自己用来镇痛用的。”
185安了西门庆的心
“我听说癌症晚期的病人是很痛苦的。所以,其实你的那些药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你自己准备的。”
“诊断书只能说明我病了,它能代表其它的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患了这种重症的病人,都会把诊断书保存好,以方便以后去医院就诊时可以为医生制定治疗方案提供依据。可是你呢非但没有把诊断书放好,还把它团成一个球状,随手当垃圾扔掉。你的这种做法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你已经对你的病不抱希望,你已经决定放弃治疗。”
“从你这两天强忍着疼痛装作若无其事的种种来看,你并没有打算让雨珊知道你的病情。并且你也没有打算让雨珊最后陪在你的身边,你想放她自由,并且是毫无牵挂的自由。”
“所以你才设计这一场看似性质恶劣的,其实并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危害的绑架事件。你这一切只是做给我们看的,让我们看到你的残暴,看到你对雨珊的冷酷,看到你对雨珊的伤害,从而让我们也把她看成一个受害者,从而对她心生同情,让我们在警察破案时,替她开脱,从而把她也解救出去。”
“其实你这也是做给雨珊看的,让雨珊看清楚你的残忍,你的无情,你的丧心病狂,从而放下对你的或许还存在着的一点点的希望和感情,彻底的从你的世界里走出去,同时也把你驱逐到她的世界之外。”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那么像个人,其实我做的错事很多……”陈宾摇摇头,知道自己也瞒不下去了。干脆也就痛痛快快地承认。
“是的,我是一个月前知道我得了绝症的,当时我是又害怕又不甘心,我既害怕癌症带来**上的疼痛,又害怕癌症带来的死亡路上的孤独和痛苦。经过那次车祸,我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我知道死亡来临时的恐怖和绝望。我很害怕,我害怕极了,我几乎要崩溃,我觉得我无力承受那种痛苦至极的感受。”
“我的脾气变得更加的暴躁,尤其是面对雨珊,面对这个我爱过也正在爱着的女人。我有好几次都想把她掐死,然后我再对自己注射过量的麻醉药物,和她一同死去。我也还真的试了几次,有那么一次我趁她睡着了,我用手紧紧的捏住她的脖子,她醒了,她挣扎,她反抗,她说不出话了,她伸出她的舌头……然后她的眼神开始迷离,开始涣散,她的眼角流出两两滴眼泪。我听到她周身的骨骼都在嘎嘎作响,她在努力呼出她口腔里的气体。那一刻我好像感觉到她的魂魄正在脱离她的身体。我相信我只要再坚持一秒钟,她就会彻底的死去。”
“可是就在那最关键的一秒,我全身就想被谁抽干了所有养分,忽然地就没有了力气。我的手分开了。等我手上的力气慢慢的恢复了,我却再也鼓不起把手伸到她脖子上的勇气。”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渐渐恢复了,她很生气,她很愤怒,她用手打我,用脚踹我,用牙齿咬我。要是平时我早怒了,可是那一次我不但没有怒,反而感觉很高兴、很轻松、很满足……我很高兴在我眼前的她还活着,还有力气打我、骂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舍不得让她死。哪怕是我就要死了,我已经死了,我也根本舍不得让她死。”
“我希望她好好的活着,哪怕是她嫁给了另一个人,不再想起我。哪怕是她死后和别人葬在一个墓里,与我相隔十万八千里,于我隔了前世今生,我也还是舍不得她死去!”
“你看,我是不是个疯子,恨她时,恨不得把她整个都撕碎;怨她时,又恨不得把她焚成灰烬;爱她时,迫切地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念她时,又想着把她捧入掌心,嵌入眸中。我就是那样地没出息啊,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任何情绪。她在我的心里已经超过了我身上的所有的零件的份量。不,是比我身上所有零件都要重要,什么心、肝、脾、胃、肾,什么头、脸、眼睛、鼻子……加在一起都没有她的一根手指头重要啊!”
“我是不是很傻,人家都讲究生同寝,死同穴,我呢?我却不能忍受她和我一起死去,不能忍受让她经受和我一样的恐惧的那种痛苦和恐惧。我也不忍心让她知道我的即将离去。我绞尽脑汁的为她安排以后的归宿,我蠢笨地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残暴,更加的丧心病狂,不可理喻。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离开我呀!让她忘记我!”
肖剑打断他。
“可是你这样一意孤行地为雨珊安排她的所谓的归宿,你觉得她会喜欢吗?她会快乐吗?你为她安排的会是她想要的吗?说不定他还她真的愿意和你生死与共呢?”
“不可能了,即使可能我也不会同意的。我在健全的时候没有给她快乐,在生命漫长的时候没有给她幸福,现在我就要死了,我怎么能那么自私的让他和我一起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再说,她的心里已经被那个汪洋占据了,怎么还可能愿意和我生死与共?”
肖剑看了看已经开始消融的霜露,咬一下嘴唇:“你难道没有觉察出来汪洋的离开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能有什么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总感觉有些不太正常。你你也说了,汪洋自从你出车祸就一直跟着雨珊一起照顾你……”
“不对,他不是在照顾我,他只是在借着'照顾我的名义接近雨珊,他根本就是自私的、有蓄谋的,你这么聪明不能也被他骗了,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唉呀!看你这醋坛子啊!你不是都打算让雨珊离开你了吗?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啊,你这样下去会让你的判断偏颇的好不好。”
“唔,……”陈宾咬住下嘴唇,纠结着。好吧,他承认在雨珊的事情上,他的确是很小心眼的:“那我不评价了,你说。”
“你啊!虽然你不愿意接受汪洋,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汪洋那一阵子对你和雨珊的确是帮助重大的。他顶着你对他的嘲讽,蔑视,各种恶劣的言语攻击。他依然为你们提供一切的物质需求,依旧对雨珊关心备至。从他那段时间的种种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不负责任的人。相反,我觉得他相当地有担当,有责任心……”
“狗屁担当!如果没有雨珊在医院,你试试,看他会不会出现在医院里。”
“也许你说得对,也许他真的只是为了雨珊。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他在医院里面对你,面对那么多的医生护士,面对你们那么多人的鄙视、嘲弄,恶言恶语,他都可以放下自尊,一如既往的守护在雨珊的身边。那就说明最起码他对雨珊是有担当的啊!”
“他那是安了西门庆的心……”
“好吧,即便你说的对,他对雨珊是别有用心。可是既然他的目的在雨珊身上,他又为了雨珊在你们那里倾注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按常理来说他会不会在目的没有达到的情况下。抽身退出呢?”
“你是说他们已经暗通款曲……”
肖剑用白眼狠狠的瞪了陈宾一眼:“你可真会截话呀,你为什么总想着被自己的老婆背叛呢?你老婆要是真地背叛你,早就在你被车撞的时候和汪洋跑远了,还会傻呵呵的去医院找你,……”
陈宾讪然,似乎也觉得总在这个十几岁的大孩子面前扯这个男女关系有些不太合适,讪讪的笑了下,
“唉,你的岔子打的。我是想说我觉得无论如何汪洋那天也应该如约出现在你的面前,给你,给雨珊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可是他在和你通话以后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他去了哪里?”
“哈哈!,他能去哪里?他肯定是怕了呀!我当时在电话里给他说,我说我一切都安排妥当,我把刀在了雨珊的脖子上,我等着他去和我决斗……”
“你觉得你的两句话就能把汪洋吓住?”肖剑真想拿棍子在陈宾的脑袋上咣咣地来那么几下:“还是那句话,你有枪吗?你有炮吗?还是说你有自制的弓弩之类?你既然没有这些绝对可以制敌取胜的武器。你觉得人家一个壮实小伙子会怕你一个连路都走不成的瘸子。人家根本不用走近你,不用和你短兵相接,一根棍子都可以把你搞定!所以还是不要说那些意气的话吧,让我们耐心的想一想,他可能去了哪里?”
陈宾忽然觉得肖剑说的也有些道理,便也静下心来,像一个虔诚的小学生,看着肖剑,等着他来揭示谜底。
肖剑清了下嗓子。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和你通过电话以后,但他身上又发现了发生了一件比你这边要严重要厉害的事。比如他的行为受到了限制,他被看管起来,他没有了自由。让他连电话也不能打。如果是这一种,我相信从雨珊那里应该能表现出来。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186解语花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和你通过电话以后,但他身上又发现了发生了一件比你这边要严重要厉害的事。比如他的行为受到了限制,他被看管起来,他没有了自由。如果是这一种,我相信从雨珊那里应该能表现出来。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他是个大活人,又不是富豪,他又没跟人结什么梁子,人们没必要剥夺他的自由。毕竟现在是和平社会,哪有那么多你这样的二五零的忿青?”
陈宾知道肖剑在取笑他。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另一种就是他出了意外,比如急症,比如事故。不过我觉得他年纪轻轻得急病的几率应该不大。我的推断还是倾向于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故,至于这个事故意外到什么程度,这个你应该从雨珊打电话时的表情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你不是说雨珊一打电话就会哭吗,所以我想我如果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故,这个事故应该是不轻。至少也会使他的活动受限。总之雨珊是你了解这件事的关键。”
“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看云梦了。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正确。毕竟我还太幼稚,事情分析难免会带上自己的主观看法,看事情有些偏颇你可以亲自去问问雨珊。”
“问问雨珊?我们几乎都不怎么交流的?怎么问?”
陈宾的脸色黯淡下去,又开始一筹莫展。
“你可以诈一诈她……”
现在,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阳光整个地把肖剑的身影笼罩住,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充满了无数的智慧。
“怎么诈?”陈宾现在在肖剑跟前几乎连脑袋都不敢动,更别说脑筋了,生怕自己哪一个点观察得不对,距离事情真相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当肖剑和陈宾返回汽车那里,云梦已经醒了。她正把脸贴在汽车窗子的玻璃上,向外看呢。远远地看到肖剑,她激动地用手轻轻拍打着窗户,大声的喊:“小哥哥。”
汽车飞快的在公路上行驶,有些颠簸,肖剑让云梦坐到他的腿上,让她的背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则伸到她的身前,合拢着把云梦护在胸前。让自己的身体缓冲部分颠簸的冲力。可是即使这样,把云梦的小屁股也是颠的得够呛。她撅起小嘴儿冲着疯狂开车的陈宾,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开慢点儿吗?又不是急着抢糖吃,这么愣!”
肖剑微微的地笑了笑,宠溺的把云梦搂到胸前,目光则看着陈宾绷得直直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暗暗的不安和心疼。
不是他故弄玄虚,也不是他危言耸听,他是真的真地有些感觉这个汪洋消失得有些不合常理,有些莫名地充满疑惑。他在心里列举了多种可能,但是都被他自己一一的推翻了,然后他的心开始绷得紧紧地,他心里的那个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胆战心惊。
随着一声紧急的刹车,肖剑和云梦的身体几乎同时向前栽了一下。还没等他们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陈宾飞快的推开车门,飞快的跳了下去,又飞快的向山坡上的那间小屋跑去,的确是跑去,虽然他跑的踉踉跄跄,虽然他跑得歪里歪斜、跌跌撞撞。但他的确是跑着的。不一会儿他就跑到他的那间小屋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自从昨天陈宾对雨珊进行了激烈的惩罚之后。雨珊浑身酸痛得根本下不来床了。她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那房顶上几根不太规格的檩条,和檩条当中还带着树皮的椽子。她知道这檩条和这椽子,都是陈宾一个人跑到山坡上一棵树一棵树挑选,然后砍伐,再一根一根的地修理成需要的形状。然后弄到房梁上的。包括这修建房子的石头,都是陈宾自己从山上开凿打磨,然后自己一块块垒起来的。她记得他们结婚时陈宾曾经骄傲的对她说过,他说这是他自己建造的房子,虽然有些粗糙,有些不太规整,但是他用心设计,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修建成的,这是他的小家,也将是雨珊的家。雨珊当时是多么激动,多么兴奋啊,它让雨珊柔弱的心忽然之间有了依靠,有了憧憬有了渴望。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变成了一个笼子,一个禁锢着他她的自由,禁锢着她幸福的牢笼。一个让她感到无比压抑无比痛苦的牢笼。那个曾经给了她无数希望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了这个牢笼的牢头。他不单单是把她禁锢在这里,还时不时的用他这牢房里特有的刑具,**她的躯体,抽打她的灵魂,让她本来就柔弱的心灵越来越凄惶越来越孤独。让她几乎找不到来处更找不到归途。她在这间她曾经引以为傲的房间里迷失了方向,迷失了她自己。她像一只被抛弃于汪洋的小兽,茫茫四顾,竟没有一处可以让她栖身,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停靠,她凄寒无比,痛涩无比,孤寂无比,她更是绝望无比。
陈宾自从昨天出去已经快一天一夜了,他还没有回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了,自从残疾以后,他像变了个人。他变得冷酷,暴躁,冲动。他做事也不再做什么安排,一切行动全看他的心情。心情好了,可以一个人灌半壶酒,坐在门口看雨珊晒药材。心情不好,他会把雨珊晾晒的药材一捆捆的丢到山涧里,雨珊不阻止还好,如果阻止就会惹来他的一阵拳打脚踢。最近这一个月他更是变本加厉。雨珊每一次刨了药材换成钱,都会被陈宾拿去,然后开车到山脚下一个有着特殊服务的宾馆里花天酒地。他有时是在那呆一夜,有时候连着能呆几天。而他每一次回来都会对雨珊百般的挑剔,嫌她手上有老茧,嘴上有裂皮,嫌她头发不柔顺,皮肤不细腻。嫌她说话不温柔,动作不性感。嫌她穿着衣服不妖娆,更嫌她脱了衣服不妩媚……总之,她在陈宾的眼里已经成了往回翻转的丑小鸭,丑陋,粗鄙,一无是处。陈宾对他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嫌弃又能怎样呢?她总不能为了让自己看上去鲜亮,而丢弃来之不易的工作。她总不能为了让自己显得漂亮把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换成换成化妆品都糊到自己脸上。她更不能为了所谓的性感把自己冻成老寒腿。然后坐在家里让汪洋和自己一起等着喝西北风。
她的任务不是貌美如花,她负责的是挣钱养家。同时要负责养着陈宾嘴里的那朵解语花。
解语花是宾馆为了解决住到他们店里的有缘人的生理需求所准备的一名据说可以闭月羞花的美女。陈宾每次去都会用她。并且用得得心应手,用得想要把解语花系到自己一个人的裤腰带上。可是系一次都挺贵的,更别说永远的贴到自己身上。何况解语花抢手的很,有好几次都是他的裤子还在下面吊着呢,就有其他的男人在那提着裤子等着呢!弄得陈宾醋的不行。直接奔回家里,冲着雨珊拳打脚踢一通发泄。
有时候,解语花太忙了。陈宾也会把雨珊扯过来泄火。
泄就泄吧,他的嘴还咬牙切齿地不闲着。他会说解语花的胸要比雨珊的漂亮也柔软的多。他会说解语花的唇就像两片花瓣,既柔软又香甜。他会说解语花的皮肤白得像冬天的雪,滑得像南方的绸。他会说他想把解语花劫持到家里,日日缠绵。
陈宾每一次诉说对解语花的渴望时,都会变得像猛兽一样粗鲁和野蛮,他会用他的唇,用他的手,用他的肢体,在雨珊身上肆虐,疯狂。他会让雨珊不自主地做着女人,一次次和他乘坐风口浪尖的小船,起起伏伏……
每一次,雨珊都是屈辱的,都是绝望的,都是痛到心都要碎掉的。
有时,她屈辱得想要死掉,想要扯着陈宾一起死掉,和他一起化为尸体,化为覆土,化为灰烬。有一次她几乎就要那么做了,她像一只被羞辱的母兽,她咬住他的脖子。她几乎想用力,用尽全身的力,就那么咬下去,咬下去。
可是,那一刻她的牙齿在打颤,她的舌尖在发抖,她的整个身子都恐怖得打着冷战。
而陈宾也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动他也没有躲,他的喉结只那么轻轻的滚了一下,也停止了蠕动。雨珊知道他在等着,等着她的攻击等着她的反抗,等着抓住她的把柄,然后把她剥骨抽筋。
她竟然怕了他的等待,怕了他的伺机而动,怕了他的可以想象到的致命的一击。她松开她的牙齿,她又感觉到陈宾喉结的蠕动,感觉到他的似乎被激起的更加肆无忌惮的冲动。他又一次像个疯子一样的,对她展开肆虐的报复。
187他的事我知道了
对陈宾又一次的夜不归宿,雨珊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屈辱与气愤。相反她很平静她也很庆幸。
她平静是因为她已经看淡了陈宾与她的感情,自己这次回来本身就不是冲的和陈宾的可怜的感情,自己只是在赎罪。而她庆幸,则是她觉得陈宾的这次夜不归宿可能是他没有捉住那两个小孩,他心里郁闷,去找那个解语花解语……
一切都无所谓吧,面对陈宾在外的放纵,她已经可以做到置身事外,漠然处之。她已经可以风过无痕,荣辱不惊。
这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心如死灰,心如止水吧。
她的身体还像昨天一样撕裂般的疼。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半天又一个夜晚,可是她的神智好像还是困极,还像没有睡醒。她放纵自己说:“睡吧,睡吧,最好是一觉睡过去,永远不再苏醒。”
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照在她的床边,给她滑到床边的被子投上一层昏黄的光影。光影里漂浮着许多的轻盈的灰尘看上去像许多有生命的飞虫。
在陈宾住院时,她不止一次坐在陈宾的病床上,看着那亮闪闪的光影,那光影里也有许多灰尘,也像是许多有生命小生物。那个时候她真地就感觉这束阳光是有生命的,是温暖的,是富有朝气的。那个时候他觉得只要有一束阳光射进屋里,射到她的眼前,她的眼前就是光明的,她的人生路也会是光明的,就是有希望的……
可是今天的阳光,不但带不来希望,连最起码的本该有光明也没有,只是晦涩一片。
其实她要的光明并不是太阳洒下几缕光线就能带给她的,她冷的不是体温,她缺的也不是光线,她缺的是可以温暖她生命的那个人。
陈宾是那个人吗?陈宾是会为了她释放他的热量吗?雨珊摇头,她觉得这样的疑问多像是痴人说梦啊!陈宾已经把她最基本的生活的权利和自由都剥夺了,他已经让她的生活除了痛苦和绝望什么也都不剩了。他还会和所谓的温暖温情有一丝的关系?
在他这里她只会得到他挥舞的拳头或者冰冷的木棍。只会得到无休止的痛苦以及羞辱。
她还想为他的本性的回归出一份力。她已经努力的想把陈宾从犯罪的道路上往回扳。可是陈宾是那样的执迷不悟呀!他就像是一头等着撞南墙的牛,如果不让他撞他个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他是不会回头的。她多想把那堵南墙挪开呀,可是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什么鬼神菩萨,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雨珊就这样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思绪清楚又模糊,既没有次序又失了条理。可是她什么也不在乎,想起来就顺着想一下,想不起来就眯上眼混一会儿。就得他似睡非睡半醒半梦之间的时候,听到屋外的动静,像是有人在跑步,可是那脚步声一顿一挫的并不规则。这不规则的脚步声,让她激灵灵你打了个冷战,她迅速的坐了起来,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那扇就要推开的门。
门,是在那脚步停顿了一会儿才推开的,她也随着那脚步在门外的停顿一动不动地僵直了一会儿。
随着门推开的一刹那,雨珊的脸不由自主的白了,她坐在床沿上,手紧紧的扣着床边,那暴起的青筋那样明显地显示了她的慌张与恐惧。
她周身身的所有的肌肉几乎都是紧绷的,都是僵硬的,都是冰冷的。她的眼神也不敢直视陈宾,只用她眼角的余光战兢兢地扫向陈宾。
如果没有肖剑的那一番话,陈宾也许还不会去用他的心去观察雨珊的冰冷的僵硬,恐惧的颤抖,不会去体会那颤抖与僵硬背后所代表的残忍与冷酷,更不会去静下心解读她何以会无休止地忍受他的残虐与冷酷……
他只会用他的眼睛检测自己对雨珊的伤害够不够,有没有达到心里的预期,会不会变成压垮雨珊的稻草,会不会让她崩溃,让她彻底地变成一只玩偶,让他随意的摆布她的命运,让他可以任意安排她的逗留还是离去。
而他也只会偏颇地执拗地用各种手段让她屈从或者恐惧。
他看上去很成功,他很好地控制住了她的情绪,他可以随意地让她忧伤或者快乐,沉静或是沉郁。
他本来是自信并且自负的啊!
可是那个男孩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都是荒唐的,他说看上去恨意满满的雨珊其实是爱他的。可能吗?可能吗?
他苦笑了一下。
雨珊都这样怕他了,雨珊对她的感情还会有爱吗?即使有也已经被他的自私和自负驱逐得不剩什么了吧,何况还有那个汪洋呢。
那个汪洋到底在她心里是个怎样的角色呢?
想到汪洋,他的眼眸又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暗沉。雨珊的身子抖了一下。
好吧,陈宾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神态,他尽量的让自己看上人平静而且淡定,就连他的嗓音也努力地做出一副了然的淡漠。
“雨珊,我想跟你谈谈!”他对自己说,放稳放稳……
雨珊快速地用眼眸扫了一眼陈宾,又慌忙的移开。然后又慌乱的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陈宾在脑子里迅速的地盘算各种语言的模式。最后,他决定采用肖剑告诉他的几个字,诈一诈她。对诈一诈她。
于是,他尽量让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笃定,让目光也看上去很是幽暗,声音也拿捏得尤其沉稳。
“汪洋的事我都知道了!”不急不躁却带着点沉郁顿挫。
陈宾紧紧地盯紧雨珊,想从雨珊的神色中看出点东西。
可是,雨珊的表情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她的脸上好像还带出了一丝疑惑。好像她根本听不懂陈宾在说些什么。
失望迅速从陈宾的心底浮出,迅速升腾,就要浮现到他的脸上。他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小孩子的话还是不能全信啊!
就在他打算放弃这次试探,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间,他发现了雨珊的异样。
雨珊好像刚刚听清楚那句话,刚刚弄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她看向窗外的眼睛迅速移到陈宾的脸上。她盯紧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
“你说什么?你知道汪洋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是林志鹏告诉你的吗?”
陈宾心里一惊,难道肖剑猜测的是真地?他的心顿时怦怦地急跳起来,就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挺直,双手握成了拳,眼里冒出急切的光。他故作镇定的道。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瞒着我。”
“我瞒着你……我瞒着你……我何曾想要瞒着你呢?你以为我想对你那么仁慈?我恨不得立刻让你知道真相,让你不安,让你痛苦,让你一辈子都生活在愧疚之中……”
什么叫让他不安,让他痛苦,让他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汪洋是他老婆的姘头。谁见过一个男人为了老婆的姘头难受愧疚。
陈宾盯紧雨珊的眼睛,盯紧再盯紧。他看到雨珊的眼里有情绪流出。他还没有分辨出那情绪里具体有些什么,就有连绵不断的泪水如一股热浪汹涌而出。那汹涌的泪水让陈宾立刻浑身一震,立刻清醒地明白。肖剑猜的没错,汪洋肯定是出了事,出了大事。出了足以改变他和雨珊关系的大事。
他的心怦怦直跳,跳到他的喉咙里,再落下去又弹起来。他心慌得不行,他将身子斜靠在桌角上。
雨珊是很敬重林志鹏的,所以有些话她也打算听了林志鹏,一直埋在心底,一直地隐藏下去。可是现在陈宾说他知道了汪洋的事。那她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她要把让她憋得难受的话都说出来。一点也不留,一句也不剩。
她一边流泪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出心里的怨愤。
“如果不是林志鹏求我不要告诉你,汪洋已经去世,,已经因为你而去世,如果不是他求我好好照顾你,你以为我会忍得住?”
陈宾的心陡然地停跳了几下,让陈宾就像是被谁施了定身的法术,他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一脸的茫然和惊愕。
“你是说,汪洋去世了?不,我是说,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
“他当然去世了,他因为你的那通电话而匆忙赶路,他因为你的威胁而心智慌乱,他因为你的催促而乱了分寸,而控制不住那摩托车坠落悬崖,……他是那样一个善良阳光的人,却因为你的狭隘偏执丢掉了性命……”
一股冷气自陈宾的脚底窜出,让他通体发寒,他的声音有些支吾,有些磕磕绊绊。
“你是说,你是说汪洋在那天,在和我通过电话之后,在途中坠落山崖?”
雨珊的心再一次扭作了一团,她开始痛哭,就像~看到汪洋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再一次痛不可支。
“是啊,他因为你的那通电话坠落山崖。他因为你的威胁坠落山崖。他用你的心胸狭窄坠落山崖,他因为你才死的呀,你是杀死他的凶手,你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啊。”
188还不清的债
陈宾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不能解释,不能申辩,让他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让只能默默地垂下头,用他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重新整理这些让他措手不及的信息。
原来,那天不是汪洋胆小不敢应约,也不是汪洋怯懦,选择了逃避,更不是他没有担当,明哲保身。而是他因为担心雨珊而心神慌乱,坠落山崖,失去了生命……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是这样?他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情绪和态度面对这件事,面对这种结果,面对雨珊。
“你不知道他当时多惨啊!”雨珊的话音带着怨尤,带着控诉,凄厉无比。
“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惨,他的头肿得让人认不出他,他的脸上血肉模糊,他的身体已经因为撞击而变形。,他的脚就那样露在外面,硬邦邦,像一块丑陋的石头。他整个像是一截冰块,那样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一动不动,只不过才一天不见啊,他就从活生生地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喊他他不应,推他他也不动。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不,任何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痛!不能,不能!”
“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有一个人告诉我,如果我死去,就可以让他复活,让他重生,我会喜不自禁,我会欣喜若狂,我将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百丈深谷。哪怕要我千疮百孔,粉身碎骨,哪怕要我永坠地狱,万劫不复,我也义无反顾,在所不辞啊!可是,没有人要我粉身碎骨,也没有人可以让他死而复生。有的只是让我面对冰冷的他,痛苦再痛苦……”
“你应该庆幸你当时没有在那里,如果当时你在,你不用质疑,我告诉你我会毫不犹豫的化身为魔,将你掐死,将你的匕首插入你的胸膛,甚至将你撕碎。”
“我不会对你怜悯,不会对你不忍,更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留情,……”
陈宾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未有说出口。他的目光暗淡下去,低落下去,他的手攥成拳头,却又无力地松开,垂到身体两侧。
雨珊根本没有去观察陈宾的表情,她也不屑于更没有心情去观察陈宾的表情。她心里还有无数的怨,无数的恨,无数的痛没有表达出来。那些怨那些痛那些恨早已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抬不起头,让她几乎崩溃,几乎疯狂……她要说,她要说,哪怕说完以后被他凌迟,她也要说出来,说出来。
“就算那样也不足以解除我心里的恨,就算是那样也不足以让我平复心头的怨,就算那样也弥补不了你对汪洋的亏欠。你对他的债永远还不清,还不清……”
陈宾的手有些无措地摩挲了两下衣角,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可是同时心里有些委屈,他嗫喏了两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知道我有错,可是事情也是他先挑起来的呀,他要不是对你有邪念,我会那样待他?是他心里先有鬼,才把我心里的魔招出来的啊……”
“闭嘴!”雨珊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她气愤无比,她恼恨无比,她的眼里要冒出火,喷向陈宾,燃向陈宾,将他烧成比汪洋还要粉碎的白灰。
“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你已经把汪洋害得成了一把灰烬了,你还不知道悔改地恶语中伤他。”
“中伤他?呵呵……”陈宾苦笑,看来有一句老话说得对啊,你永远不要和死人争宠,也不要妄图让死人有错,死者永远有理,死者为大啊死者为大。
“不服吗?陈宾。”雨珊对陈宾喊话:你知道吗?陈宾。汪洋陪着我的两个月的日子里从没有对我走过越礼的行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但是他的行为都绝对没有越出礼数的范围。”
“呵呵……没有越出礼数的范围,那他为什么会在电话里说是不是你想通了,答应和他一起走?”
雨珊顿了一下,理了一下自己已经纷乱的思绪,,她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但是她平静不下来呀。她的眼前又出现陈宾对她的一次次的虐待。她神色有些悲戚和绝望地看着陈宾,她摇摇头,似乎眼前的陈宾就是一个听你不懂人话地畜生。
陈宾有些害怕遇上这样的眼神,这眼神让他觉得雨珊已经抛弃他了,这让他怎么能够甘心呢:“你敢说,他没有说让你和他一起走,没让你和他私奔。””
雨珊闭上眼,她本来不想再跟他说什么话,但是,她不能让汪洋这么冤着啊!
“陈宾,你长心了吗?你不想想为什么他会那样说吗?你忘了你每天是怎么待我的吗?”
她低下头,露出头顶上那块没有了头发的头皮。
“你忘了吗陈宾,你是怎样打我的,你怎样揪下我的头发,你怎样把我打得遍体鳞伤。别说汪洋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问要不要离开你,要不要逃开你的魔掌。汪洋只是恰巧是那个发慈悲的人,他又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
陈宾有些语塞,听上去好像也是那么回事的。
“我当时真地打得你那么重吗?我没注意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陈宾。你让一个受虐者对向她施暴的人说,你打我打得重了,我受伤了?那样你会怎样看我?在乞求你的可怜?在你的yin威下向你示弱?试问,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说?”
“我……”
“还有,你会让我告诉你什么?你什么时候允许我在你面前告诉你什么?有多少时候,我都想跟你说话,可是你给我机会吗?你让我说话吗?”雨珊越来越激动,所有的委屈又涌了上来。她的声音哽咽,竟不能连续地把话都说出来。
“你知道我在外面受了委屈,我多想在你面前诉苦,让你安抚我一下,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你哪一次允许我在你面前说出来?允许我把话讲完整?哪一次不是我话刚一开头就被你强硬地打断。你从不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一下。你自以为是,你蛮横霸道,你就像被恶魔附了体,时时处处准备用你的魔爪给我伤害。我是有错,我曾经有错,可是我的错不至死吧,你何必要对我步步相逼。非要置我于此地。”
说到雨珊的错,陈宾的心里好像又有了一点底气,他本来闪烁的眼神又闪过一丝凌厉。他直视着雨珊。
“雨珊,也许我下面要说的观点你不会认同。但是我必须要说出来,因为我一直不认为我的这个观点有什么错,直到现在也是一样。你也许会认为我迂腐,认为我守旧,认为我封建,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就是真实的我。你要是想让我原谅你,你首先必须要倾听我的观点,因为这是我的原则,是我的底线。”
他的神情很认真,很郑重,很严肃有点像宣誓:“我认为,作为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不敢说像古时那样遵从什么三从四德,但至少也该懂一些礼义廉耻,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人,是个有家有老公的人,不能像外面那些卖的人那样风sao。更不能不知羞耻地……和别的男人上床……尤其是……当着自己……老公的面……和……和……别的男人上床……”
说到最后,他的牙齿几乎要被自己咬碎,他怒视向雨珊,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气,所有的怒,所有的恨都源于雨珊的不自爱。
雨珊的脸由刚刚的激动得涨红慢慢变回了铁青,又变回了灰白。是啊!一切仿佛又都回到了原点,又扯到了那间让他不堪的事情上。是的,她的确跟南门希发生了关系,并且是当着陈宾的面和南门希发生的关系。可是,当时她能怎么样呢?她有别的选择吗?想那样吗?那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啊!
她摇摇头,她不想再提那件事,她想把那屈辱抛到脑后,她再摇摇头,然后,她把脸埋到自己的手掌里。
陈宾也不想提吧,他也感到耻辱啊。可是,他发现他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下病了,只要一想起这件事他就会怒火中烧,他就会火冒三丈,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疯发狂。
陈宾嘎嘎地咬着牙齿,也就是有汪洋的事让他的心里被自责占了一部分,把他的气焰删了一霎,让他忍住了没有打人,
“所以吧,不要说我不给你说话的机会,不要想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你作为女人连最起码的自重自爱都做不到,还怨什么别人,如果说我对整件事都有责任,那么想想你自己吧,毕竟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雨珊的眼圈开始泛红,鼻子也好像被什么堵住,她失望地看向陈宾:“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今天我们就来理一理。从哪说起呢?就从那天你我的羞耻开始吧!”
189对不起
雨珊的眼圈开始泛红,鼻子也好像被什么堵住,她失望地看向陈宾:“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今天我们就来理一理。从哪说起呢?就从那天你我的羞耻开始吧!”
“有必要吗?我也不想再追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所有的事都不能单单怪我,你也有一定的责任,并且是相当大的一部分责任。”
“好吧,那我就说一说我的所谓的责任。,先说哪呢?先说那一天我在你去采药的时候在家门口晒太阳吧!那一天我记得有些风,有阳光,阳光照在身上不算温暖,也不算凉。我在阳光里坐着,很闷,很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然后我就听到了几声警笛响。我扭过头,看到南门希从警车上走下来。我有些吃惊,我本能地想先躲开他。可是,我发现我躲不及了。他已到了我的跟前。”
“我发现我躲不及了。南门希就那样突兀地站到我面前,然后,他开始查看我手上的伤,我拒绝和他的碰触,然后他开始……
“别说了。”陈宾脸色开始发青,脸部的线条迅速紧绷,他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就连因为汪洋去世而产生的愧疚也没有能够抵制住那段回忆带给他的抽痛。他几乎是迅速地更是决绝地说:“不要说你们那些事了,我不喜欢听,我讨厌听,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所以,所以,我不许你说,我不允许你再说……”
我不喜欢听,我讨厌听,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所以,我不许你说,我不允许你再说……。这几句话像尖刀刺到雨珊的心上,让她的心脏痛得搅做一团,她再也忍不住憋在心里的酸楚和哀恸,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吼,她的声音凄厉,语调犹如悲鸣,她的泪如奔流而下的江水,一发不可收。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是单纯的哭号。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有什么权利不让我说,你凭什么不让我说,你让我憋屈了这么久,你冤枉了我这么久,你这么多看低我,羞辱我,我凭什么还要
照顾你的感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要说,说,说,说……”
陈宾被雨珊这突来的气势吓了一跳,这一刻,他感觉雨珊的情绪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如果不让她发泄一些,说不定真地会让她憋出什么病来。算啦,让她说吧,反正他已经亲眼目睹过那次场面,他已经被她们打击得遍体鳞伤,就干脆再忍一忍,再咬咬牙……
只是虽然这么想着,他周身的气息还是变得更加凉冷,他的眼里刚刚还在的愧疚消逝弥尽,也回归成了一如既往的冷凝。他的身体紧绷,他的拳头紧握,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耐得住她的这一次补刀。
雨珊发现此时她竟然这样的恨陈宾,恨这个独断专行冷血无情的男人。恨这个固执,武断、喜怒无常的人。她的眼里冒出火,爆出冰。
“我就要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说。你要是再敢打断我,我把你那条腿也打折了……”
陈宾愣了一下,刚想要发火,想了想,算了,看她能说出什么幺蛾子。他把身子靠紧桌子,让桌子分担一点他的重量。
“我说到哪儿了?我说到哪了?对了,我说到南门希看我的伤,他开始恼怒,他让我离开你,他让我跟他过。可是看他们戏太小瞧我了,我立刻就拒绝了他……”
“是吗你拒绝了吗?你说的和我看到听到的都不一样呀。是我眼瞎,还是你嘴瘸呢。”
陈宾冷然既然要说,那就干脆都说出来好了。没必要再这样看她装腔作势的玩捉猫猫。
“你见到的?”雨珊哀然。
“是啊,我见到他对你喃喃而语,见到他对你含情脉脉,而你投桃报李,像个赴约约的dang妇对他投怀送抱。”
“你在啊!原来你当时在啊!你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出来阻止南门希,你你就那样看着……”我被欺负?是啊,他不敢啊,警车就在不远处,他怎么能冒那种险呢?
陈宾冷笑:“我如果出来,怎么能知道你们的勾当?我如果出来,能知道你们的秘密吗?对了,我还好像听他跟你聊到了孩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他的本事那么大,你们相识才几天,他就是不知鬼不觉的跟你的肚子里种下了一个孩子。”
“闭嘴!闭嘴!”雨珊嗓子都哑了。她几乎绝望地拍打着床边:“陈宾你就是个让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愚蠢透顶的疯子,那孩子什么时候有的,是谁的,你不会算吗?”
陈宾:“……”其实他早算过了,他也知道南门希是胡诌的,所以他也没带孩子的问题上多过多的纠结啊。他纠结的是让他眼见为实的那场疯狂的真实的没有一丝虚假陈宾和雨珊的……。”那可是他亲眼看到的,不容置疑,容狡辩的啊!
“我不关心什么孩子,我关心的是你怎么会无耻到那种程度,自己……那个……那个……男人的身上……难道那也是我看错了?”
雨珊苦笑,凄然地无助地苦笑。是啊,陈宾没有看错,的确是她主动地脱去了衣服,也是她主动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样?他为什么不问问为什么会那样?
“你能听到南门希提到孩子,你就应该听到他说的别的……那你……有没有听到他还说些什么?”
“听到什么?你想让我还听到什么?你们的你侬我侬,你们的让人恶心的情话,还是像畜牲一样的……宁雨珊!你不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吧。”
雨珊咬牙:“除了那些呢?”
“哼,这些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那怎么能够?你难道没有听到他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吗?”雨珊哀悯地看着陈宾,她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对陈宾的感觉。她觉得他蠢笨极了,即使她把那句话说出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里面代表的是什么。
陈宾摇头,故弄玄虚,他的耐心几乎要到尽头了。
雨珊的目光移向窗外,移向记忆中那片她曾驻足的那片空地,南门希就是在那里威胁的她。
她眼含热泪,声音艰涩,一字一顿,哀怨痛彻:
“他说,你陈宾是个毒贩,是个罪大恶极的毒贩,是个不容置疑的可以直接死刑的毒贩……如果不想你这个毒贩被警察抓走,那就乖乖地听他的话,听他摆布,跟他上床……就要吸入……吸入他准备好的药……”
毒贩?毒贩!毒贩!这两个字像一道炸雷轰在南门希的脑袋,让他瞬间僵硬,石化,瞬间面如死灰,瞬间崩溃,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的目光从雨珊的脸上移到那黯然的屋顶,稍作停留,又缓缓移回到雨珊的脸上。
“药?什么药?”他的眼睛睁大,青筋崩起的脸上有着掩藏不住的痛涩:“你说南门希给你下的什么药?”
“那种药,那种让人产生……的药!”雨珊本来扬起的语调又慢慢的低下去。更缓缓地冷下去。
“那种药?哈哈,那种药!你知道是那种药你还吃啊,你他妈是傻的?还是你也渴望ciji?你个傻娘们,活该被人玩弄……”
雨珊抬起头,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是她又知道不会错的。她的目光在陈宾的脸上转了一圈,她低下头。她的眸光彻底地暗淡下去,暗淡下去……
“tmd南门希,这个畜生,这个人渣……他竟敢说老子是个毒贩!老子岂是他随便冤枉的?听那个不要让老子抓住去,让老子逮住老子阉了他。”陈宾的脸色又青紫起来,他的咆哮着,在屋里转着圈,好像愤怒到极点,气愤到极点。他用力的拍了两下桌子,然后奋力推开房门,踉跄踉跄的走了出去。
他像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地冲下斜坡,冲向汽车……
肖剑和云梦正探着头从车窗玻璃处往外看呢。忽然地就看见陈宾从那小屋里冲出来。两个人赶紧坐回到座位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宾一关住车门,就飞快地打火开车,汽车转眼间就沿着公路飞快地驶了出去。
汽车再一次开始疯狂的颠簸,颠簸、颠簸……肖剑看他开得疯狂,赶紧探过头去,用不稳定的语调说道:“大哥,流泪不开车,开车不流泪!你打算为你的爱情殉情,我们不拦着,可是,我们还没活够,还想好好活着呢。”
车子慢下来,男人的悲呜咽却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悲切。直到那间小屋彻底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车子才拐了一个弯,驶上一个满是落叶的斜坡,然后又沿斜坡滑下去,顶到半坡的一个土丘上,才猛地一下停住。然后,陈宾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开始嚎啕大哭……
他在哭声里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雨珊,对不起!雨珊,对不起!对不起……”
……
190不止啊
许久,雨珊才转动下黯淡无光的眼眸。才缓缓地看了眼早已停止了晃动的房门。又愣怔了片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地像是要冒火,她走到炉火边,伸出她的手,疼痛让她稍稍清醒。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迟钝得不行,她又木然地坐回床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把那几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告诉陈宾之后,陈宾的反应。
她告诉陈宾不是她自愿地和南门希发生关系,是南门希威胁她,是南门希拿他陈宾的生命,拿他陈宾的安全威胁他。不是她风流,更不是她卑贱,而是在她的心里陈宾比什么都重要,陈宾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命,她不能拿陈宾去冒险,不能拿她的天地生命去冒险。
她更告诉陈宾,她在那件事情上得到的不是快乐,不是huanyu,而是委屈和羞辱。将一直存在于她生命中的委屈和羞辱。她把她的委屈和羞辱告诉给他,不是要他同情,也不是他的安慰,更不是要看他陈宾的冷漠与淡然,看他怎样置身事外。她要的是他的理解,他的心疼,他的愧疚,还有他回报给她爱,他的发自肺腑地疼惜和爱。
她就是想这样在他这里自私,霸道。自私到他余下的世界里只有她,霸道到得到他全部的爱。
还有,在她说到南门希给她下药的时候,陈宾是怎样说话的呢?
陈宾说她傻,陈宾说她不拒绝是也想寻求ciji,他还说她傻,说她活该被人……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难道真的不知道他自己就是她的弱点,她的软肋啊。用他陈宾做要挟,别说mei药,就是鹤顶红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的。可是他竟然说她在寻求ciji,说她傻,说她活该……他难道不是不知道这是对她最大最大的羞辱吗?他难道不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对他带来的影响都远比其他任何人带来的影响要大的多吗?
他这样对她,与其说是羞辱她,不如说是拿着刀在一块儿块儿割她的心,她的心早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哪还能进受得住他这样的伤害呢?他难道体会不到她所受的伤害吗,他难道已经没有心了吗?
不对,不对他是有心的啊,在他听到南门希说他是毒贩时,他也愤怒,他会恼怒,他也会怒不可遏。他不是没有心,只是他的心都在他自己身上呢。全部都在他自己身上。
或许还有那个解语花的身上,对了,她怎么忘了?
陈宾已经有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解语花了。 他的心里还怎么能够容得下她呢?”
不是他没有心,只是他的心不在她这里。所以就不会在乎到她所受的伤害,她的痛苦,她的需求,她的爱。
因为爱而在意,因为爱而在乎,因为爱而关心,因为爱而在一起。
那么,爱没有了呢?是不是就该离开,不再打扰对方的生活?不再在对方的世界里出现?
陈宾把脸伏在方向盘上哭了好久,一会抽抽搭搭,一会儿又大放悲声,一会儿泪眼婆娑,一会儿又挥泪如雨。把云梦惊得张大了嘴巴,一脸悲悯与惊悸地抓紧肖剑的衣服,倚在肖剑怀里,扑闪着两个晶莹剔透的大眼睛。
不时地向肖剑的怀抱里拱。肖剑本来被陈宾哭声扰乱得也是心绪不宁。看云梦不安,赶紧把云梦揽进怀里,让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揽紧。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让她逐渐平静。
“是什么让你更改了原来的计划?让你这么快就做出逼她离开的决定,让你这么决绝迅速。是你感觉的病情加重了吗?还是说你正好在刚才发现了比原计划还要合适的借口和机会?”
肖剑瞪着陈宾,一脸的懊恼和气愤:“看样子,你一定从雨珊那里得到答案了。是汪洋真的出了事,是你误会了雨珊,所以你感到懊恼,感到愧疚?可是既然你已经知道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还不跟雨珊说清楚,不让她原谅你,你还要固执的故弄玄虚的,让她看不到自己以及你的心继续恨你?难道直到现在为止,,你还打算让她的恨继续或者加倍,直到她接下来决绝地离开你?”
陈宾的头依旧没有离开方向盘,但是他在那里摇头,他在痛苦而绝望地摇头。他的头碰到方向盘上,他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他像在诉说一件事情,更像是在倾诉一种悔恨的痛不欲生。
肖剑努力地辨别着他的声音。他听到他说:
“不止啊……我何止是误会了她跟汪洋,我更是害死汪洋,让他坠落山崖,,我更是冤枉了雨珊啊,原来她一直都是最爱我的,她视我如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啊!包括她被南门希欺负,都是受了南门希的胁迫。而我就是他用来胁迫雨珊的筹码啊。我算个什么东西呀,让她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我还不自知,我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我自己多么高尚,多么让她高攀不起。我不配他喜欢,不配她爱呀!我更不配拥有她的时光啊。我不配让她陪我走过我最后的时光,我不能再让她在历经我对她所有的伤害之后,还继续要求她和我一起去面对痛苦的死亡。我不能那么自私,我真的不能那么自私啊!我如果真的把她再继续拴在我的身边,我将会内疚一辈子,并且我再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已经亏欠她太多,伤害她太多。我要把本该属于她的生命里的最后的一点希望和快乐还给她。我不能再去牵连她,那会让我感到我自己罪孽深重,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得到心灵上的安宁。我不要我不要那样做。反正我已经时日不多,就让我用最后生命最后的一点时光来受罪吧。就赎他也是救赎我自己。”
“汪洋……已经……死了?”虽然这种结果早在肖剑的猜测的结果中的一种,但是这样被陈宾亲口告诉给他,他还是吃了一惊。毕竟他更愿意相信汪洋是受了重伤,也不愿意接受一个人的死亡。
“是啊!汪洋已经死了,他是在被我拿雨珊要挟他,赶去解救雨珊的途中出的事故。他是为了救雨珊才死的,而我却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汪洋作为普通朋友时刻关注她疼惜她,重视她。而我是她的丈夫,却总是怀疑她,殴打她,忽视她。你说雨珊怎么能不维护他。所以他却在雨珊的心里住下去也是应该的呀!”
“你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真地决定不解释,不说明,真地让她带着对你的恨离开?”
“真的,真的啊!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我应该为她舍弃些东西,我应该让她早些忘记我……”
说完了,陈宾的眼泪又落下来。肖剑看他难过,张了张嘴便又把嘴闭上了。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直到阳光洒到整个山坡上,使山坡上的一片落叶上都仿佛反射得着黯淡的微光。直到几只飞鸟扑棱的翅膀慌张地从树枝上飞起。肖剑才皱了皱眉头,用低沉但是清晰的声音对陈宾说:
“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没有权利为你决定什么?可是现在你应该停下你的哭泣,应该想一想你就这样让雨珊因为误会而走掉?彻底地走掉,你心里甘心吗?你难道不想再看她最后一眼吗?
你确定你现在不需要再去看雨珊最后一眼吗?你可想好了,这可能是你这一辈子最后一次看她了。并且这次的时间很短,可能就只有这眼前的几分钟,你如果在倔强的坚持一分钟,就可能永远地看不到她了,你确定你真地愿意就这么错过?”
陈宾的哭泣停住,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山谷,想了有几秒钟,然后摇了摇头,又把头埋到方向盘上。
又有两只飞鸟飞起来。肖剑的的眉头拧了一下,他又开口说道:“你真的确定了,你如果这次把她错过了,可能就真地是一辈子啊!何必这么苦着自己呢,反正是偷偷的看,她也不会知道……”
陈宾晃了晃脑袋,声音从方向盘下挤出来:“不必了,这样就挺好……”
“挺好吗?你觉得这样痛苦着忍受她在你的生命里一点一点剥离,而你连最后一面的念想都不留给自己真的好吗?”
“不好又能怎么样呢?”
陈宾再一次抬起头,肿得像桃子样的眼皮微微地抬也没有抬,哽咽着嗓音说重复道:“不好又能怎么样呢?”
多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呢?纵然情深又能怎样呢?我们面临的即将是永别,是生死,是无论如何都无可挽回的消逝与毁灭,是任谁都无能为力的生死相隔。纵有情深似海又怎样?即使万不舍又能如何?既然注定缘尽,何苦再入眼成心魔?
肖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把云梦紧紧的地搂在胸前不再说话。
好像有野鸡从山坡那面飞过来,隐约有脚步声从山坡那面的路上传过来,渐渐走近又渐渐的离远,渐渐的消失,消失在茫茫的空谷之间。
191何以为报
雨珊的身影渐渐消失 的消失,消失在茫茫的空谷之间。
而陈宾的身体随着那脚步声传来而渐渐的绷紧,绷紧,再缓缓放松下来。就在那声音几乎就要消失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痉挛,他的手脚开始发抖,开始摇晃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推拿车门。然后车门打开,陈宾像发疯一般,颤抖着冲下汽车,他跌倒在车外,他又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奋力地向山坡上跑去,他跌倒了两次,爬起来两次,他跑到坡上,然后匍匐下去,只抬着头,定定的看着远方。然后,他就那样呆呆的看了好久,他又俯下身子,在山坡上开始又一次痛彻心扉的哭泣。
肖剑拉着云梦从车上走下来,走到山坡上,他立在山坡上,看向脚步消失的地方,一个穿的红色的衣服的身影已经穿过好像越来越密集的枯败的树木,越来越远,远到好像一个微小的红点。然后那红点在山弯处一转,彻底的消失不见。
肖剑向寂寥空廓的天空吐了一口气,然后勉强地把陈宾扯起来,扶着他走向汽车。
陈宾一躺到座椅上,犹如瘫软了一般,再也撑不起来,也说不出话来。泪水和着汗水从他的脸上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
肖剑知道他这是知道雨珊已经离开,彻底地失去了精神的依托,才会彻底的心死,彻底的绝望,彻底地丧失了对疼痛的对抗。让疼痛全然地占据了上风。把他彻底地碾压在癌症的暴虐之下。
这可怎么办呢?肖剑想起车子里那个药箱。他赶紧到后面把那个药箱搬过去。药箱里有各种各类的药,他翻了一圈并不确定哪一个是可以镇痛的,于是,他勉强地把陈宾扶起来,让陈宾告诉他哪一个才是最适合陈宾现在服用的药。陈宾强撑着起来,他让肖剑用手抵住他的肝部,他则用他腾出来的两只手,一手拿出一个针管,另一只手拿出一根针剂,再两手配合把真系吸进针管,然后掀开自己的衣服,把针头扎进自己的皮肤把药剂推进去。
他又咬着牙忍耐了一会儿,等到药剂生效,他才硬撑着坐起来,发动了车子。
“好吧,你现在又可以笑话我绑架你们又是一件无用功了。其实我的生活可以很简单的,却被我这自以为是的弄得复杂而繁琐,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们两个看似无用的“小道具”让我明白了雨珊对我的心了……”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现在,让我把车子开到公路上。我不能送你们了,我怕我路上遇到雨珊,她认得我的车子。”
说着,他从口袋里摩挲出大哥大,递给肖剑:“你可以跟你的家人打电话,你也可以报警,我只求你不要打给医院,更不要打给雨珊……我不希望在我临死的时候还欠别人一笔债,一笔永远还不上的债。那样会让我死也死得心有挂碍,死得心有不安……”
肖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角的泪竟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的滚落到他的衣襟上。
他没有打给你医院,也没有打给雨珊,他把电话打给他的父亲肖名扬,他知道肖名扬的身边有警察,他告诉肖名扬,前天他和云梦在村边玩,遇到了一位大山里出去采购的伯伯,伯伯说现在的山里有一种叫做冰瀑的景观。他很好奇,便游说云梦和他一起到山里去看。他们给那位伯伯说了许多好话,才搭上伯伯的三马车,一路颠簸……中途的时候伯伯放下他们,向更深的山里去了。他们在在山里转了一圈,结果就迷路了……
一个小时后,几辆辆呼啸的警车拉载着肖名扬、云振国以及县局的领导,以及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在深山老林里的一段断崖前。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断崖前的阳光里,紧紧倚在一起,互相搓着手背取暖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本来都长得像白瓷娃娃一般地漂亮可爱。现在的脸上都蹭了些许的泥尘,使他们本来白皙光滑的脸蛋显得脏兮兮地,有些狼狈,也更招人可怜。
车刚一停住,云振国国就快速向两个孩子跑来。云梦惊喜地跳起来,扑向云振国,被云振国一把揽住,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扯到眼前看了又看,在确定云梦的手指完好无损之后,才又捧住云梦的小脸看了又看,然后长出一口气,一把把她抱起来。
而后面的肖名扬看上去要淡定很多,官场上的锻炼和磨砺让他沉稳很多,他和局长交换了下眼色,局长一挥手,警察就快速而机警地沿着断崖附近四散开始检查搜索。而肖名扬则大步向肖剑走来。
肖剑已经站了起来,他远远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肖名扬,脸上浮现出喜悦的镇定的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在他脸上那一层蒙了些许灰尘的细弱的小绒毛上。随着他的微笑微微地动着,竟有了些生动有趣的意味。看到肖剑的笑,肖名扬刚刚还微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肖名扬和云振国一样先检查了肖剑的手,再扳着他的脑袋看了几眼,然后拉住肖剑的手,可能他准备上警车离开。
“等等!爸爸,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云……”
“肖剑!”肖名扬的脸色有些凉寒:“我们赶紧回去,你这突然地消失了两天两夜,把我们都吓死了了,尤其是你姥姥,从你失踪那天开始,心脏病就犯了,现在还在医院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是你姥姥的心头肉啊,这一次你带给她的惊吓可真是不小……”
“姥姥……姥姥现在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肖名扬这个养父真的是太了解肖剑了,他总是能准确而快速地抓住肖剑的软肋,肖剑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再说对面这个又是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自然很容易让他把话题带跑了。
肖名扬一边给肖剑介绍肖剑姥姥的身体状况,所在的医院,一边把肖剑领到第一辆警车旁。警车里坐着一个警员司机,看到肖名扬回来了,赶紧下车替肖名扬和肖剑打开车门,然后迅速回到驾驶座上,启动汽车,到前面的宽阔处调头,然后加速,载着肖名扬和肖剑快速向山外驶去。
“哎,云梦和云叔叔还没上车呢!”肖剑回头看着一眼,发现云梦已经被一个警员从云振国的怀里扯下来,正被两个警员围着,一个扯住她的胳膊,一个俯着身,向她低头询问着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档案夹,和一支钢笔,明显地是在做笔录。
云振国有些局促地立在云梦身后,仿佛张嘴想要说什么,被第三个警员扯住扯到了一边,让他面对着崖壁立在了崖壁下。
肖剑的心头一紧,心里发慌,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个警员在吓唬云梦,而云梦也正在害怕。他的心怦怦地急跳起来。
他想也没想,直接冲着开车的司机说:“警察叔叔,请您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肖名扬,肖名扬的脸色也是一凌,随即说道:“别担心,那是警察叔叔对小女孩在进行询问,毕竟你们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公安局已经立了案,虽然你们已经找到了,但是这个案子还是要结的,还是要做笔录。”
“那做笔录的应该是我,我比她年岁大,于是我主动领着她出来玩儿的,凡事也表达的清楚一些……”
“肖剑,你的笔录也是要早晚也是要录的,只是你张叔叔知道你姥姥因为你急病了,才让我们先回去的,等我们去医院看完你姥姥,我再陪着你一起去去做笔录。”
“不,爸爸,我想我姥姥现在在医院里有那么多的医生和护士守着她应该是没有事情。我想我应该留下来先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警察叔叔请您停车。”
司机又看了一眼肖名扬,见他这次没有反应。便缓缓的把车停在路旁。
车刚一停稳,肖剑就推开车门,跳下汽车,然后飞快的向车后跑去。一直跑到正紧张地仰着脸看着那个警员的云梦跟前,一把揽住云梦的肩头,把云梦护在自己的怀中,语调因为跑得匆切而显得暗哑而急促。
“她还小,有些事还说不清楚了,让我来……”那个警员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着远处的立在远处的肖名扬。
“好吧!”他说。
他让肖剑大概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肖剑就把在电话里对肖名扬说的那番话又说了一遍,然后签了字,他才牵着云梦的手走到云振国身边,把云梦的手递到云振国的手里。道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走回到原来坐的警车旁,又坐回到肖名扬的身边。肖名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冲着司机说了一声走吧。
汽车飞快地向前驶去,冲进那一片由一侧的崖壁形成的暗影之中。
这一次的事故的确把肖剑的姥姥吓得够呛。姥姥的心脏本身就有毛病,因为这次惊吓,直接导致心脏病复发,住进医院。一见到肖剑。也不顾旁边的肖名扬的脸上挂住挂不住,是直接抱住一阵痛哭。又是姑爷,又是闺女地点着名地各种埋怨。一会说他们不孝,丢下她这个孤老婆子既要忍受丧女丧婿之痛,又要替他们惦记、心疼这个他们的唯一的骨血。
还说,他们倒是心静了,谁来保护她的可怜的外孙子。这千好万好不是亲妈哪个能心疼肖剑像心疼自己的亲儿子。
肖剑知道姥姥这是故意说给养父肖名扬听的,便赶紧各种地打岔。
肖名扬也不搭什么话,只是静静地在门口站着,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的看上去有些幼稚的互动。
肖名扬其实是感激眼前的这位老人的,当初要不是她的女儿,也就是肖剑的妈妈在那辆大卡'撞上来的时候,用身体护住了他的妻子的身体,而她的女婿也就是肖剑的父亲同时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出到安全地带,那里还会有他,那里还会有他的妻子。
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家待他可是救命之恩,并且是双救命之恩啊。让他们怎么报,何以为报。
所以,他对这位老人比对自己的亲丈母娘还要孝顺。对肖剑更别提了,他的感情里不单是感恩,更是打心眼里爱啊!他又只有一个女儿,他对肖剑就是比亲儿子还要爱啊。
192可意的花姑娘
云梦是被警车送回家的,他的家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现在的,以及以前的又和他们家一起迁移下来的乡亲。 大家有的踮着脚向远处相望,有的互相地咬着耳朵,还有的直接用语言抒发自己的焦急。
云梦的妈妈正虚弱地坐在门口的一张方凳上,后背靠着房间的外墙。她的旁边是云梦的舅妈,怀里抱着已经犯困的云哲,在那里晃啊晃啊。
等待和痛苦的作用一样都是可以将时间无限制地拉长,它可以让你把一秒过成一天,也可以把一天过成一个月,甚至一年。
云梦妈妈此刻就是度日如年啊。不,度时如年,度分如年呢。从看到那两截断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时间就是被未知的恐惧和痛苦充斥着,拉长着,充斥到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拉长到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把三十岁的她硬生生地在这两天的时间拉长成二十年,让她变得如同五十岁一般苍老。看这已经一夜间花白掉的头发;看这一夜间已经沟壑纵横的额头,看这一夜间被岁月抽干了水分,晦涩无光的皮肤,看这不再盈盈如水,不再恬静妩媚的呆滞惊惧的眼眸。无一不在显示她的生命已经被岁月这把凌厉的刀,无耻地加了速度,加了力度,让她一夜间苍老,衰弱。
如果云梦再没有消息,恐怕出不了三天,她就会变成一具彻底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或者干脆成为连行走都不能够的僵硬的尸体。幸好,老天开眼,幸好老天保佑,让她即将干涸的生命在濒死的那一刻得到雨露的滋润,让她冰冷的生命开始一点点回温,有了生命的迹象,有了生命的意识。
现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了对女儿的期盼,只有了对女儿的思念,其他的一切都是不入眼的云烟,远方不入耳的喧嚣,以及不走心的眉睫处的尘起尘落。
终于,在她眸光停处,闪出云梦小小的身影。那双翦水秋瞳焦灼四顾,然后和她对视的那一刻,犹如湖光滟潋,迎着她的身形,快速向她这里奔来。
云梦的妈妈望着远处那个小小的让他魂牵梦绕的小身影,她的泪落下了,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赶紧用那手指把那泪水擦去,可是她的眼睛依旧混蒙一片,她又用她的衣袖拭了两下,还是不行。她闭上眼,稳了十几秒钟,直到云梦像一个一阵风扑进她的怀中。她才睁开眼。
她看到,云梦仰着那张不大的稚嫩的小脸儿,她上翘的嘴角露着欣喜与激动。她的微抽的鼻尖显现着她的委屈。她的漾满泪水的眼眸里面荡漾着无尽的思念和诉不尽的情愫。有思念,有依恋……然后她就看不清了。
她把云梦紧紧地揽进自己的怀里,她把下巴放在云梦的头顶上,她的嘴巴轻轻地开合,她的话音在云梦的耳边轻轻地缭绕:“宝贝,你受苦了,你终于回家了,吓死妈妈了,都怪妈妈,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让你出去的。以后妈妈再也不让你离开妈妈了,再也不会了。”
云梦把头往妈妈的怀里挤了挤,再挤了挤……两只手紧紧的抱着妈妈的腰,嘴里喃喃而语。
“妈妈,妈妈,我想你了!”
旁边的小云哲从舅妈的怀里探出身子,向云梦伸出小手,想要姐姐的抱抱。
云梦从舅妈手里接过云哲,用力的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云哲伸出小手去查云梦的头发,云梦则配合的把头低下去,再把头往下低到云哲的胸口,用头顶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挤压,然后抬起,在俯下去,逗弄得云哲一阵阵地欢笑。
大家看到云梦没什么事,便都陆续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询问一边宽慰。云振国走到妻儿身边,看着眼前一家人重聚的场景,想着这两天的失魂落魄,胆战心惊,不由思绪如缕,感慨丛生。
后来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散去,小院里终于又恢复了平日的寂静,一家四口才又走进自家的小屋。云振国和云妈妈心有余悸,便询问云梦当天的事情。可云梦只记得那天他们在窗口玩遇到一个大姐姐,给她和肖剑要吃的,那个小姐姐的手指好几个都是断的,她可怜大姐姐,就求肖哥哥把吃的给那个姐姐一点,然后那个小姐姐走近他们,她就开始头晕,然后她就晕倒了。等她醒过来,她和小哥哥已经被绑在了一间小屋子里。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个大姐姐。大姐姐一开始很坏的,不让小哥哥去撒尿。然后她就求她求她。大姐好像不耐烦了,就同意了。结果小哥哥到了外面就遇到了一个很凶很凶的大哥哥,他不但把小哥哥抓回来还把他姐姐打了一顿,就在他和大姐姐打架的时候,她和小哥哥就跑出来了,小哥哥一直背着她跑,他们跑出了好远好远,把他们都累坏了。然后她们又看到了一个山洞,小哥哥去哪里给我要了一个窝头吃。然后,他们又继续走,他们走到一条河边,看到一辆车翻进河沟,那辆车还冒着烟高大的烟,小哥哥就跑过去救人,结果又遇到了那个很凶的大哥哥。这一次大哥哥没有欺负小哥哥,反而和他和好了。然后,然后就是大哥哥回家了,可是他很快又从家里跑出来,他还开始哭,哭啊哭啊,嗯,再然后就是他开车把她和小哥哥送到了那个地方,就是警察叔叔和爸爸接我他们的地方。
云振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个孩子就是再幼稚也不至于那个药农两句话他们就连招呼也不跟家里人打,就跟着他走掉。
“梦梦,那你刚才怎么不给警察叔叔说一个大姐姐和大哥哥抓你们去的?你怎么了告诉他们你们遇到一个卖药的伯伯,你怎么可以撒谎?”
“嗯,小哥哥不让我说。小哥哥说那个大哥哥是好人,大哥还得病了,得了一种不能治的病。大哥就要死了,他很可怜的……”
“好人?好人能把你们绑架了?”云振国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云梦的妈妈,嗔怪道:“云梦嘴里的小哥哥就是那个肖剑?他来过我们家?是你允许他把云梦带出去的?你了解他多少?你怎么能让他把云梦带出去玩儿?云梦是个女孩子,不说别的,万一万一,那个男孩子骚扰……,你让云梦怎么办?”
“不,肖剑不是那种孩子!”
“你知道?”
“就算他人不坏,他自己不会对云梦造成伤害,可是他也是个孩子,面对外面纷乱的世界,难免孩子心性,考虑得不周全,就像这次……”
云妈妈语塞,她本能的觉得肖剑是个靠得住的孩子。可是靠得住的孩子却办了靠不住的事儿。所以一时间她也无话可说。
云建国没好气地白了妻子一眼,转脸对云梦说道:“梦梦,你和妈妈在家里等着,爸爸去小卖部给你买点好吃的。”
“嗯嗯。谢谢爸爸,能不能多买一份,我想让小哥哥也吃一点……”
“嗯再说吧,在家等着,我走了!”
说完他掀开门帘走出去。云妈妈赶紧跟出来,她扯扯云建国的袖子:“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总该去弄清楚吧!你在家守着俩孩子别再给我弄丢了。”
说完,他走出小院,走向梅园外的小路。他的腿刚好,还稍微的有些跛。可是走到梅园外的小路上,他的脚步停住了。他该去哪里找那个肖剑问清楚呢?他知道那个肖剑是村里肖老太太的外孙子,平时也喜欢来她姥姥家玩,可是听说肖老太太因为俩孩子给绑架这件事住院了。他只知道肖剑住城里,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怎么找呢?
他正发愁呢,忽然听见身后又喇叭声响,他一回头,看到一辆他还不算陌生的银灰色电动三轮车。那个贼眉鼠眼的贾三正在三轮车的驾驶座上坐着呢,看见云振国,立刻摆出一幅极具狗腿子特色的谄笑。
“呵呵呵呵!,云兄弟你这是去哪儿呀,我载你一程?”
“不用!”云振国朝着三轮车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转回身,看了一眼贾三。
“你知道怎么找到肖名扬吗?”
贾三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都要找上门去了还他妈给我装。
“知道,知道,我拉您去?”
“好吧!不过,你要先说好了车费多少?”
“不要车费。我哪能要您的车费呢?你那腿上的伤还是我造成的呢?我就应该为您的出行负责。往后你想去哪儿,只要您说一声,保准随叫随到。”
云振国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知道这个贾三对他这样殷勤不是冲着他自己的面子。,他想起那天早上在医院里的说的话,他知道这个贾三一定是误会了他和肖名扬有什么关系,态度才会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哼,他林振国虽然穷,但是对于巴结那些权贵他还是甚是不屑的。
“我可告诉你了,我真不认识肖名扬的!”
“您不认识,你不认识我认识行了吧!我这带您去,是我心甘情愿,行了吧。”我靠,这都要去找人家了还说不认识,你当我贾三不懂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切,我看上去像那么脑残的。
贾三眼看着云振国迈步上了三轮车,才转过脸,目视前方把白眼珠狠狠地翻了两下子。嘴里却却谄媚的说道:
“您坐好了,我可是要开车了昂!”
说完,小电门启动,加速,稳稳地前进。那速度不敢说慢过那龟兔赛跑的老龟,但比那龟绝对是快不了多少。云振国有些无语地看着从他们旁边骑着自行车超车过去的一位六十岁的大爷。用手捅了捅贾三的后背。
“您这三轮车是不是没电了,我看我还是下去找别的车吧。”
“有电有电……我我怕您有事儿,上午刚充的电。我之所以这样慢还不是,还不是怕把你那儿……把您的身体给颠坏了吗?你要是嫌慢,我可以适当的再加点速。”
最后贾三以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绝对稳妥的把云振国送到了土管局的门口。
贾三甚是狗腿地把云振国扶下三轮车,把他扶到土管局门口。还甚是狗腿地替云振国回答了门岗的询问,还按照门岗的方位指示,又亲自把云振国扶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口,甚是恭敬地替云振国敲了敲门。
那架势像是给客人送来了可意的花姑娘。
193给他一个交代
在局长办公室的门口,贾三甚是恭敬地替云振国敲了敲门。
那架势像是给客人送来了可意的花姑娘。
“谁?”
里边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贾三立即精神抖擞,从原来的皮皮虾变成了阅兵式上的战士。
“肖局长,我是贾三……”
“王敏……”
贾三一听就明白了,这王敏一定是上次接他电话的那人,绝对是一挡箭的盾啊。他赶紧慌忙地说道:“肖局长,不是我找您,是云振国找您……”
里面沉默了一片刻,有脚步声传来,走得铿锵有力。门开了,只见肖名扬那张极有威严的脸从门后露出来,贾三本能的低头鞠躬,肖名扬连看都没看他,直接将视线投到他旁边的云振国的身上,他几乎没怎么停顿,直接的就说道:“进来。”
云振国本来是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来的,自然也带着点儿凌人的气势,也没客气直接就走了进去。
贾三自然是很识时务的,他自然不会去打扰肖名扬和云振国的兴致,同时他也很狗腿的认为自己也应该阻止别人去打扰肖局长和云振国的好事。于是他像一个很尽职的门卫,自动地垂首立在门边,注意着走廊和其他几个办公室门口的风吹草动。
他想起来肖名扬的办公室里应该还有一个叫王敏的秘书,下一步应该是秘书自动的告退,或者或者继续不知死活的在办公室里,被肖名扬用各种借口清理出去。他正想着,果然门开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手里抱着两个文件夹,面露疑惑地走出来。
看吧,看吧,他说的没错吧,没眼力见的家伙,怎么跟局长当秘书的,看不出来你们局长大人见到那个男人眼里蹭蹭冒火的眼神?怎么地,不服啊?不服也没有用,你不满意也没用,你长得再俊也没有用,人家不和你这口,你这肉再荤也没用,架不住人家吃素。不过秘书长得倒是挺合他的胃口,皮肤又白又细,穿一件毛衣还是低领,露出白嫩嫩的脖子和锁骨……,嗯嗯,想想心头就发痒。
贾三他老婆翠花虽然说在村里也是上等货色,但是那也只仅限于和村里的那些土里刨食的黄脸婆娘去比。跟城里的这些女人比较的话不但肉色看上去要粗糙,黄土了一些,也总还欠了点叫做气质的东西。
贾三伸出双手搓了搓,看着妖娆走过的女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肖名扬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间是正式的办公室,里面是办公桌椅和一排书架以及档案架。里间是一间休息室,里面有个沙发还有一张床,还有一个衣柜和一台电视。办公室里按着监控,肖名扬直接把云振国让进了里面的休息室。他让云振国坐的沙发上,自己倚着窗看向了窗外。
肖名扬长得高大魁梧,因为年轻时当过兵,良好的习惯使他的身形目前为止依旧挺直,虽然身材稍微有些发福,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和姿势。他的眉毛很浓,嘴唇很薄,唇角总是紧紧的抿住,给人一种凉薄和凌厉的印象和气势。
他的眼睛细长,又喜欢微微的眯住,有些像什么的猫眼,尤其他关注人时的眼神,会迷离中透出一种如鹰隼般尖锐甚至有些刻薄的,让人对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他的这种眼神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让人害怕。从而给他那本就威武的形象更增添了一份威严。
云振国的个子和肖名扬差不多,但是,他的身材要比肖名扬瘦弱一些,他的五官没有肖名扬的刚硬,他看上去更偏重于柔和和白净。他的气质也是偏于温润,有点古代的白面书生的意味。他也很难拿出肖名扬的那种肆意霸气的气场。即使生气,即使愤怒,也做不到横扫天下的霸气。
肖名扬本来是不太会注意云振国这种人的。就像肖剑和云梦被绑架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地和云振国交换过意见或者询问他有什么注意。他也从来不相信云振国这种文弱的书生模样的人,会拿出什么有意义的主意。
同样公安局派出所有了什么线索也只会和肖名扬商量,也只会听取他的意见或者建议。在云振国对案件的进展进行询问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草草的敷衍两句,比如你等消息吧,有进展我们就会及时的通知你……所以云振国一直以来,对案件的了解,也仅限于那一片衣角和两截断指。一直到派出所来通知他云梦找到了,和肖剑两个人在某某山脉的深山里。
即使在去接云梦和肖剑的路上,警察也是一直和肖名扬讨论案情,他就像是一个摆设,没人搭理他,更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幸好他的心态够好,也一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旁边默默的倾听。可是他在车上听到的和他发现的了解的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还好的是,云梦真地没有被残害,她的手指并没有被砍掉,精神状态看上去也还不错。并没有想象的样又是害怕,又是惊恐,又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精神萎靡不振。那个男孩子好像也不错,没有丝毫的被惊吓到的样子。所以云振国还是比较相信某机关会最终地把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可是事实上,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像公安机关好像很相信那个肖剑的话,好像要把事情的某些真相掩盖过去。他有些不服,他想找这个在背后可以操控一些东西的肖名扬理论。
云振国没有肖名扬的城府,也没有肖名扬的那种气度,他做不到荣辱不惊,也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现在的他看上去显得心烦意乱,惴惴不宁。他坐在沙发上,也是如坐针毡,不停地换着姿势。
“肖局长,我来找您主要是想问一下两个孩子被绑架的事。”
肖名扬的神色很淡定,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这不能算绑架吧,你没听两个孩子说吗?他们只是见到一个药农,给他们讲了山里的趣事,他们觉得好玩,他们就搭了那个药农的车,然后溜进山里。没想到在里面迷了路……”
“可是,那片从我家云梦身上撕下的衣角,还有那两截断值是怎么解释?”
“那或许是某个人知道两个孩子进山了,故意搞的恶作剧。要不然你怎么解释两个孩子完好无损的手指……”
“就算那两个手指是恶作剧,那衣服呢?那从云梦衣服上割下来的那片衣服呢?谁有那样的本事在云梦穿着的衣服上割下一片衣角却不被两个孩子发现?”
“哦。你能确定你女儿的衣角是被绑匪割下来的,而不是她在玩耍时不小心被树枝或者什么尖锐的东西划掉的?”
“可那衣角明显地是被利器割下来的。并且我的孩子跟我说了,他说他们的确是被一男一女两个人绑架的,不过后来那两个人和你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谈妥了,你儿子不再追究他们绑架的事,他们也把两个孩子放了回来。”
“哦,我的儿子这么厉害?连谈判专家都轻易办不成的事,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我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难道我平时小瞧他了?”
肖名扬的声音淡然沉稳,让他说出来的的话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女儿不会撒谎的,她的身上也的确有两块划痕和淤青。我想那可能是绑匪掐的,或者两个孩子逃跑时被树枝什么刮到的。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两家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揭发那些罪犯的恶行,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被他们吓住或者迷惑,替他们隐瞒罪行,让他们逍遥法外。如果真地是您的儿子和那两个人达成了协议,你们想息事宁人,你们不想追究,也请你让我见一见您的儿子,让我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肖名扬的眉头皱了皱,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你认真的?”
当然认真的。云振国同样凝眉:“当然认真啊。因为这种事情曾关系到我女儿的安危。”
“如果我告诉你,真有那么两个人他们曾绑架了我的儿子和你的女儿,只是他们也真地不是普通的绑架,他们也并没有真地打算勒索什么钱财。它只是那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走出大山的一种手段。只是想借着这次绑架事件的力量让那个女人走出大山。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勒索信上只写拿钱,而不写数目和交易地点。”
“交易地点不能明写的吧。”
“也有写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根本没打算做这笔交易。”
“不,肖局长,我不想被我们这些不在场的大人的猜测影响我的判断,我想和您儿子谈一谈,我想了解一下最基本的真相,不添加任何的猜测和主观臆断。”
肖名扬脸色并没有因为云振国的话语而有任何的变换,他只是平静地发出一声:“看来,我是真地小瞧了我这个儿子。他对我说你会来找我,你果然就来了。他果然可以算是一个天才啊。可惜,你现在是见不到我的这个天才儿子的……”
“为什么?难道您儿子已经明确告诉过你他不愿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不,我儿子从来不惧怕说出真相,他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未有尘埃落定,还会有一场影响事情结果的事件来影响这件案子最后的判断。”
“什么事件,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您的儿子,让我先和他谈一谈?”
“不可以了。”
“为什么?”
“因为他在你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194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北方的天气总是比南方要寒凉一些。河水已经结冰,昨天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风变得尤其地冷冽和迅猛。卷着雪花,卷着取暖冒出的老烟,卷着一切可以卷起来的物件,叫嚣着扯着哨子,在树梢与房屋间的空隙中穿梭游曳,将街上已经不多的行人驱逐到各种的屋舍之间。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苍凉与辽远。
在北方地区的某个偏远的小镇,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在小镇中心地段的公路上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几个穿着勘探队队服的人,他们一边踏着积雪一边抬头察看两旁酒店的招牌。最后他们停在小镇最为繁华地段的一家最大的酒店前面。他们几个对视了几眼,在确认无误之后,互相碰撞着挤挨着走进这家酒店。酒店的服务员热情的出来招呼,他们报了一个房间,服务员立刻客气地把他们领到二楼的那个包间。
包间门被推开,他们看到对门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白面的年轻人,他正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最显眼的座位上,手机拿着一个黑色的大哥大,很是有派地说着电话。他的邻座则是一位20来岁打扮的极其妖艳的年轻女子。女子本来是靠着男人的肩膀的,不过听到动静,也便坐直了身子。看着这一众齐刷刷的黑黝黝的男人,女子很是礼貌地站起来,热情的招呼大家落座。那个男人也挂断了电话,。
除了后来的那个队长大家都是熟人。在一起打闹惯了,自然没什么生疏的感觉,要说让大家稍稍感到别扭的,就是南门希身旁的这个女人。大家都见过南门希的老婆,肥肥胖胖地脑子好像还缺点东西。这位身材妖娆,娇俏可人燕语莺声的自然不是那位拿着合法的执照翘着脚等待男人上岗的正牌夫人。
至于这位是南门希后宫里的哪一位侧妃,侧到第几位,大家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大家从南门希和这个女人对视的眼神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现在绝对正得宠。你看她和南门希两个人眼里呼呼乱窜的电流,噌噌地绝对高压的节奏,就连她不经意的一个斜视,都会电得路过的一片焦糊。
现在勘探队现在是清一色的大小光棍,每天面对的除了铁锹就是土块石块,要不就是队长带来的那条雄性的牧羊犬。哪见过这么电量充盈的异性。俗话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鉴于南门希身边有这么一大块吸铁石,自然有人愿意当那铁块儿,刚一进屋就有人忙不迭的凑上去。这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和汪洋吵过架的张三,他在这群人里年龄最大,资历最老,娶过一个媳妇,因为聚少离多,媳妇当了那一支出墙的红杏。他是这一堆人里为数不多的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因为有过经历,所以他对女人也比那些毛头小伙子感觉更为敏锐,只要是女人,哪怕是再丑,再笨,在他眼里也会自动美化成貂蝉或者西施。他和南门希是一路货色,都喜欢往女人身边凑,虽然那些女人不是他的,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胆量去碰,但是他就是喜欢往前凑,能得手就去摸一把,没机会使劲地抽两下鼻子,闻一闻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味也会很满足。最近他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女人了,所以,那兴奋劲就像狼狗见到了肉,不敢说垂涎三尺,垂它个二尺九总是有可能。那个女人很礼貌也很淡定,好像丝毫没有觉察旁边这位是一位冲着她这块荤去眼里冒绿光的二流子。
勘探队里人也不傻,自然看出来张三的意图。不过当着人家女人呢,总要留些面子,不能当着女人的面儿揭穿他。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笑呵呵地打了两声招呼,然后,在空位上坐好。
南门希倒是面色平静,好像张三那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兴奋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一边淡定地脱去身上的外套,交给女人,一边招呼大家落座。
“坐、坐,大家坐”他的脸上还是平时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看上去多了一丝恣意和并不明显的优越感。他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身材适中,不胖不瘦。他的脸色本来就不黑,现在看上去很是白净。皮肤也比较光润。尤其是他的那双手,由于没出过气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细长匀称,有些像女人的手。从他的手指就可以看出来,他这十个月过的绝对是没沾多少阳春水,不敢说养尊处忧,也绝对是衣食无忧。
其他几个人变化也不大,也都是老样子,除了黝黑的皮肤更黑,或者古铜色的皮肤更加古铜,粗糙的皮肤更加粗糙。他们这几个人其实和南门希差不多大,都是二十几岁,只不过他们常年的生活在风吹日晒的野外,风霜雪剑的,也算是被岁月狠狠地磨砺了几把,看上去自然比南门希沧桑一些。
除了张三挨着那女的坐着,其它的都是男人,大家也没什么好争让的,都在最近的位置坐下,开始最基本的问候和寒暄。
要搁平时,估计大家第一句话就会调侃南门希这个酸得冒泡的主儿怎么舍得请他们下馆子,还是这么大一馆子。还可以还会调侃他,换女人比换袜子还勤。可是今天不行,人家是带着不知道是该算小几了的相好的来的,又是第一次见面,总要给他留几个面子。
有时候男人带女人去这种场所,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为的就是挣一点面子,
大家虽说年纪都不太大但是也都不再是小孩子,多少也懂些人情世故,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既然今天这顿饭是人家南门希请客,大家也自然会识相一点,把珍馐美味填进自己的肚子,然后给一点人家要的面子。这样大家吃起来也心安一些。
首先,张三离陈宾最近,离心目中的美女也最近,自然要带头给出南门希需要地脸面。
他的身子微微向美女那边倾了了倾,深深的吸了一口很是荤腥的空气。脑袋晕乎乎的,那样子像极了狗腿子拜见主人时的谄媚。
“希少爷,这大半年没见了,您现在在哪里高就呢?是**的哪个部门?我打第一眼见您,我就看出来您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有出息的。”
张三的皮肤很黑,有点像电视里黑人的那种肤色,不过他的牙不是黑人的那种白色的,而是有些泛黄。他的嘴角撇着,像是兜不住的漏勺,里面的口水像是喷雾滋滋地向外冒。,他的身体又自觉地倾向了女人的方向,口水也不例外,完全地喷到女人的身上。还有几星看到女人的脸上和裸露的脖胫上。他好像感觉自己的这口水和女人有了亲近的接触。不由自主的得意极了。他干脆把身子整个转过去,一只手搭到女人座椅的靠背上,然后用嘿嘿的两声笑,再一次向女人示好。女人反应也挺快,只见她迅速把身子转向南门希的方向,把嘴巴凑到南门希的耳边和他说话。
南门希的嘴角撇了撇,看上去在听女人说话,其实他什么也没听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张三的身上。南门希其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这些人大都瞧不起他。但是这堆人里头,他也是有瞧不起的人的,这个张三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倒不是瞧不起张三在女人面前没出息的样儿。他要是俩月不见女人,在女人面前也是张三这样。所以他对张三的慌女人并没什么太大的反感。他是瞧不起张三有事没事的总爱在别人的身后说人的闲话。要是苏州或者汪洋说也就算了,人家必定坐得正行得端。可是这个张三就不一样了,做的比谁都差,喷得比谁都欢,平时,经常被打压还老实点儿,要是让他得了是势,炸了毛,那整个勘探队都盛不下他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带头给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让话掉到地下。于是,他用手轻轻地虚点了张三两下,然后鄙视地摇了摇头。
“张三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希少爷。你哪怕叫我南门希也好,叫我希大哥也好,就算你叫我希老弟,小希子我都不会恼你,唯独这希少爷的三个字,我不喜欢听。这才几个月你就忘了?”
“希少爷……不,希老弟,您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称呼呢。其实我最讨厌这个称呼了,听上去跟以前的地主老财才的傻儿子似的。还是叫老弟亲切,一听就是自己人。”
南门希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让你叫老弟你就叫,你也真给自己脸。不过毕竟是自己让人家叫的,也总不好自己再打脸,便支吾着应下。
“只要不见外,叫什么无所谓!大家吃什么?随便点。拿菜单,点菜点菜……”
南门希拿起菜单看了两眼,又丢到张三面前:“三啊,你们都差不多两个月有没吃荤腥了吧,放开了随便点!”
“嗯嗯,两个月没开荤了,是挺馋的。”说着,他的眼睛乜斜了一眼差不多已经挂到南门希身上的女人,唉,真地好久没开荤了。
195行走的木乃伊
“嗯嗯,两个月没开荤了,是挺馋的。”说着,他的眼睛乜斜了一眼差不多已经挂到南门希身上的女人,唉,那个荤也好久没开了。
“嗯?南门希的眼睛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女人,又看了看已经凑到他跟前了的张三。脸色一沉。
“我让你带的酒呢?你不会没拿上来吧。我可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老同事,都是我的铁哥们,你一定要把他们伺候好了,要不然今天晚上有你好看!”
““讨厌!”女人也不知道从那话里听出了几个意思,红着脸站起身,从张三椅背后面挤过去,都向包厢外。
张三的眼睛盯着女人的被紧身毛衣包裹的身影咽了一口唾沫,一大大口唾沫。这咽唾沫地声音太他妈响了,竟然打断了大家正在进行的寒暄。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短暂的寂静之后是轰鸣般的笑声。有人笑弯了腰,有人笑岔了气,有人笑得流出了泪有人笑得直拍桌子。
一个个子稍矮的黑瘦的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他笑得捂着自己的肚子,冲着张三说道:“张三
,啊,张三儿,你刚刚那是馋什么呢?弄出那么大动静,还咕咚,咕咚,哎呦……笑死我了……”
他旁边的王帅笑着也不忘做出酷酷的样子:“就是,就是,好家伙那动静跟我老家饮牛似的,……”
这还当着南门希的面呢,就开这种玩笑,张三地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回手招呼了王帅脑袋一下。
“瞎说什么呢?你家牛长我这样,这么帅?”
“没有,没有,我家牛除了眼睛比你大一点,肤色比你浅一点,其它地方都没有您帅。您这风流倜傥,倜傥……风流……的。”
一说风流两个字,大家又一阵哄笑。
张三有点下不来台,他用手指狠狠地虚点了两下笑得最凶的那两个人:“别他妈笑了,说你们呢?跟俩傻缺似的,门希老弟还在这儿呢。”
他的意思是想说,玩笑要有个底,那女人是南门希的,你们当着南门希的面调侃我对那女的有意思,你们考虑过人南门希的感受了吗?
可是,他有些太高估南门希在这几个小年轻心里的位置了。那几位可不像他,因为南门希那身穿在身上的西服就对他另眼相看,在他们眼里南门希也着很呢,并且得很顽固,得很彻底,属于那种一百年,一到底,穿上龙袍也是个太监的终极。
之所以刚刚大家都挺正经挺严肃,是因为那个女人不是在那呢呢吗。对于陌生的女士大家总归要给点面子不是。
现在,这女人不是出去了嘛!
“张三,你少来,南门希在那坐着你看了几眼?你那眼还不是一直往人家女的身上瞟。”
“张帅,你的语文跟谁学的,体育老师还是音乐老师?不行的,人家南门希那不叫瞟,那叫盯,盯住的盯,你懂不懂?”
“是啊?就是,人家张三的眼神从进屋见到美女开始就再没挪过地方,你还说人家那是瞟,太藐视人家张三的诚意了。人家那不但叫盯,还叫死盯,盯死了,往死里盯……就人张三的功力也得亏这女的穿得厚点,要是夏天,可能直接给人家盯出俩洞来。”
挤兑张三的人太多,他自然不能一个个的回怼回去,他只能装傻充愣地含糊过去:“没有,没有,我一直看希兄弟来着,看女人的只是眼角漏出去的余光,余光……”
“张三,余光都那么厉害?都能把人女的看毛了,你真是个人才。”
“别瞎说,天下女人多的是,我再饥渴也不至于去吃自家兄弟槽里的草,是吧。”
“哈哈,张三,你说什么,你说那女的是草?还是南门希槽里的草?那南门希是啥?是牛吗?牛又是啥?是牲口吧……”
“南门希,他说你是牲口……”那个叫张帅的不但嘴快,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我说什么了吗?”张三结舌,他没扯南门希吧!
南门希靠在椅背上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呢。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办公室里道貌岸然地装大尾巴狼,每天都西装革履,按部就班,除了一本正经说废话,就是废话得一本正经。清闲得他浑身疲累,正经得他特想骂两句脏话。可是在铁饭碗的办公室,那些都不现实呢,天时地利人和都是让你严肃认真正经或者假正经。他就像被戴了紧箍咒高大上之余特他妈想放松一下。
还是特炫耀地放松一下。
和勘探队这些个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相比,南门希还是自豪感十足的。这次他借出差的机会找到原来的勘探队,也是把自己饬成功人士的范儿,想要感受一下这些原来同事眼里如滔滔江水般的崇拜。可是他除了这个临时租来撑门面的女人,多少的吸引了大家的眼球以外,他的所谓的派头根本没人在意,没人看,大家还照样拿他调侃,调侃的还挺欢实,挺实在。
不过,他也发现了,发现了这精英范儿根本不适合他,很烧脑,很累神经。他也是不愿难为自己的主儿。这不没过五分钟就本色出演又恢复纨绔子弟的劲儿,很是得意地往椅子上一靠,用手摸摸自己上了好多头油的头发。脸上露出很是肆意的有些傲慢的笑。
他在这里找到了久违的快意江湖的感觉,他很享受,很陶醉,光顾着感受这种嘈杂的氛围了,根本没去听大家说得什么。
冷不丁地被点名,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南门希,张三说你是牲口。”张帅提醒得很清楚,很明白。
牲口,南门希的记忆里的,牲口是一种叫做牛的动物,他不讨厌,但是说他是牲口他知道那是在骂他,他自然也就不喜欢。
他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红的张三,心说,还说我,看看你这一堆, 这都过了快一年了,你还是这样的庸碌,落魄,困顿,每天风吹曝晒的,看你的样子干又瘪,又黑又瘦,破衣烂衫的,牙也不怎么刷,脸也不怎么洗。二十多岁的年龄愣是被你过成古来稀的日子,你要闭上眼,不用任何修饰你就能成为行走的黑色木乃伊。
还是当初他姐夫在的当队长的时候好啊。虽说要求得严点,强制每个人每天必须洗脸刷牙,必须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必须穿队服,可是整体看上去精神好啊,一看就是精力充沛的小年轻儿。
他看看这个张三,想想他的油腔滑舌,想想他的喷壶式的唾沫,想想他几乎凑到女人脸上的嘴。
南门希别的能力没长,损人的本事却是层层的上升啊!谁让他现在是捧着铁饭碗儿的坐办公室正式工呢。别说他家老爷子带给他的钱势,单说他每天滋滋喝着茶水看着报纸就能比这些人多拿好几毛钱日子。就足以让他在这些人跟前荣耀无比。同是一个人吗?你混的差,混的落魄,活该被人瞧不起,活该受到排挤。
同时他也看出这个张三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那么他调剂枯燥单调的生活的就从这个张三开始。
那一对双胞胎也开始起哄:“南门希,他说你是牛啊,怼他,怼他……”
“南门希,他说你是牲口啊,怼他,怼他……”
南门希瞪了这对双胞胎一眼,心说,你们既然这么统一,双枪双炮的,要不你们替我怼回去?哼,都是挑事的主。
他直了直身,用看上去很和事佬的声音道:“唉,你们说什么呢?大家都天南海北的我们都是自己人,今天聚一块也是图个乐呵,来,先点菜,等吃完了饭,我给你们做一天的靶子,让你们随便喷,随便怼。”
大家都扭头看着南门希,心说,这铁饭碗端久了和临时工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着派头,这气场,这说话,这度量。
“嗯,菜单呢?唉,在张三这儿呢,张三你先点?……什么?鱼香肉丝,好,糖醋排骨,行吧,松子玉米……咳咳……张三,我看你还是先点饮料吧,我知道你喝酒喝酒,这不是先点点儿饮料让你漱漱口吗。其实,也没什么啦,唉,苏州,把你那边的蒜先递过来两瓣,对对,给张三,让他把嘴里的味先压一压。唉唉,对不住啊,我刚刚有点头晕,说话得可能有点乱,大家担待担待一下啊。”
“”
说着,南门希还很欠扁地扶了扶额头,作出一副像是头晕的样子。
张三拿着菜单愣了有几秒钟,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房间里再次发出爆笑声。
这次爆笑比刚才的两次都要激烈,都要闹腾,要不是这楼房盖得结实,可能把整个房顶都将掀起来。
门外路过负责邻间的服务员也是好奇,赶紧招呼着新来打下手的过来把耳朵凑到门板上。轻声地说:
“我们听听这个屋里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新来的回头看了一眼由她们两个负责的那个包间的房门。
“我们那间不用管吗?”她的声音很轻,很弱。
196怎么不顺杆爬了
“我们那间不用管吗?”她的声音很轻,很弱。
“没关系,我们那间菜已经上齐了,里面正吃呢。我们少听一会儿没事。”
“好吧。”新来的也把头贴到门板上。
气氛这东西一般被一旦被调动得活泛起来,就很难在短时间里沉寂下去,人们的情绪也是一样,一旦激昂亢奋起来,就很难在短时间里消沉。现在,这群年轻人,是情绪逐渐高亢,这间房间里,气氛也逐渐热烈。说笑声,打趣声甚至谩骂声混成一片。
新来的服务员的眉头皱了一皱,她的脑袋更加贴近了一些。
屋里不知是调侃张三一句,说他没媳妇是正常的,那么大口气,别说女人了就连母猪也会躲开他远远儿的!
也有人“圆场”,不至于,有些饥渴得极的母猪还是不挑食的。
张三气极了,好像回了一句。老子就喜欢跟母猪睡觉你们管得着吗?再说了,老子吃过见过,怎么着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强。
又有人把话题扯到家里的老母猪身上,说它一次下了十一个猪仔儿,并排躺在猪圈的茅草里里,那场景也挺让人激动的。
这有什么激动的,猪仔又不是你的……等你老婆什么时候给你下了崽,你再激动也不迟啊。就是不知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光棍的命,能不能娶上老婆。
娶不上我就去找你老婆,我们也来个男版的娥皇女英,轮流伺候你老婆,我们可以按次序轮换,也可以让你老婆翻牌子,反正以我的姿色,我的牌子翻的次数肯定比你的次数要多的多。
那人回了一句滚犊子。
有人想起南门希据说南门希的老婆庞敏好像怀孕了,看那不知道是小几的女人还没回来,赶紧询问那位正牌夫人的近况。
“生了一个儿子,前两天刚过了满月。”
南门溪虽然对庞敏不感冒,但是对他那一生下来眼珠就滴溜溜乱转的儿子还是极为上心的。尤其在这一群老婆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小伙子面前,那提起来更是骄傲的不行。
大家有些吃惊,感觉好像是刚刚怀上怎么就满月了?
细想一下,可不吗?南门希离开勘探队都已经十个月了,大家又不由得开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于是大家的情绪又从刚刚的一通海侃中跳跃出来,开始伤春悲秋,开始慨叹时间过得真快。
南门希不乐意了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故意用气恼的语气说道:“唉唉,一群小心眼的家伙,你们不是都挺会顺杆儿爬的吗?说道我的儿子了,你们怎么不爬了?”
张三正襟危坐:
“不爬了。再爬就要出血了……”
“就是,就是,我们是正宗的无产阶级,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我们的血汗换来的,我们不能让你儿子那刚满月的小爪子搜刮走了。”
南门希咬牙:“那行吧。一会儿谁点的菜谁掏钱。”
在旁边侍立了好久的服务员,再一次清了清嗓子:“嗯、嗯……请问您们要点点什么?”
南门希这才收起调笑,开始拿捏着正经起来,他招呼大家挨着个地点菜。
“郑好,数你的名字吉祥,你多点两道,我知道你喜欢吃红烧鱼,要不要点一个。”
“陈林,你喜欢?臭豆腐,臭豆腐就算了吧,我这儿刚清醒一点,你别再把我整晕了。再说人家这里也没有那玩意儿。你要实在想那味道,你可以和郑好换下位置。坐张三的邻座,没关系,你只是借人家的味儿,又不是要人家的人。没事,没事,人家张三大度着呢,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那个叫郑好的,其实是一个挺腼腆的人,被南门希这样点名,大概也觉得自己躲得有些明显,微微的笑了一下,把身子稍稍地又回了回。
“王帅呢,王帅想吃什么?没事,我知道你的饭量大,他们点一份儿,你可以点三份。哎没事没事,你虽然吃的多,干活还有力气呢。这些人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吃的贼多还不长肉。”
“苏州呢?把菜单给苏州,别看苏州你以前和汪洋一个劲儿,没少在我姐夫面前告状,但是我不记恨你,真的我从心眼儿里认为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我最佩服讲义气的人了。一会儿我要单独和你喝一杯。”
苏州还是原来那样的黑黑的,看上去比原来还要消瘦,他依旧是文文静静的,没什么话,即使听到南门希说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并没有回应。他最近的半年,自从汪洋去世的半年,他都很少和别人说笑,他原来就喜欢静,现在更是。只要是休息的时间,他都会静静地坐在人群外,听大家说笑,他轻易也不插嘴,车也不说话。有时候他也会自己一个人做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看着一棵树或者一棵草发呆。在别人喊他时,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在走到人群后,他很少和人交流,他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他像一个失去了伙伴的小兽,总是一个人在周围的热闹与喧嚣中守候着一种寂寞,一种苍凉得让人心疼的寂寞。
即使是在饭店这种热闹的场所,他也总是显现出一种孤独的寂寥。
“哎,看我这嘴,怎么又提我们苏州的伤心事,不说了不说了,等一会儿酒拿来了,我自罚一杯。”
“唉,你看我这记性,光顾和他们说话了,把您这队长凉这儿了,对不住,对不住啊,你这当官儿的别跟我这个小人物计较,您点点儿什么?””
苏州的旁边是勘探队后来的队长,他是整个勘探队里最胖也最白的一个人,他原来并不在勘探队工作,他是在林志鹏离开看看对以后调到这里的。他他不喜欢这种野外的工作,他喜欢写个诗填个词,或者造两篇酸得牙痒的文章。其实他的肚里还是有货的,只是当时有一篇文章酸得有点儿不是地方,呛了某位领导的肺管子。领导一个反手,便把他从文秘的位置倒腾到勘探队。让他把手中的笔杆子换成了铁杆子,他也渐渐的灰了心,也不再上进,硬是自己倒腾着让肚子的文章给啤酒面包腾了地儿。
他才看到那里是唯一的一个新人,也是唯一的除了可以拿铁锹铲土,还可以吟诗作对的人。不过,他知道,这群人根本就不服他,他们在骨子里还在想着一个叫林志鹏的人,虽然他已经离开了勘探队,但是他们敬重他,爱戴他,并且会时不时的把他搬出来和他比较。其实有什么好比较的呢?林志鹏有技术会管理,他还会写诗呢,是吧。
俗话说一个头驴一根绳,一个人一个性,在勘探队虽然人不多,可是脾气秉性却各不相同。除了那一对曾经同时寄居在他母亲的肚子里的双胞胎,看上去相似一点,其他的谁跟谁也不一样。不过,大家在林志鹏的带领下出力惯了,基本上他派的活儿都没有掉到地上过。大家也没把他太当外人,这不就连南门希请客都把他也带来了。
他很客气的站起身拿过菜单,挑便宜的点了一个。自己不掏钱了更应该收敛一点,不能像某些人似的拿别人的钱当大风刮来似的那么造。
南门希喊来服务员让她把菜都一一的记下来。然后坐下来等着上菜。
门外响起了女人的脚步声,张三的耳朵又竖起来,众人也都收起了刚刚的各种肆意,坐好了等那女人进来。
忽然,只听外面咣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向了地面,接着是那女人尖利的惊呼。和一阵急促的下楼的脚步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众人都纷纷起身,走到门口,只见那个南门希带来的女人正扎煞着双手立在那里,她的脚下是一个摔坏了的酒瓶,酒瓶是玻璃的,碎了一地,洒落的酒流的到处都是。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正垂着脑袋,冲着那个女人一个劲儿道歉。
“怎么回事?”南门希看了一眼服务员,又转向自己带的那个女人。见是南门希,女人本来尖利的声音立刻变得娇弱无比,也委屈无比。
“我下楼去拿酒,刚走到这儿,就见有两个人在那里偷听。我咳嗽了一声,后面的那个女一回头,把我手里的酒瓶打碎了。她也不说话也不道歉,还转身跑了。”
“哦,不是她撞的你?”南门希的眉头一皱。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的。也是这个店里的服务员,不过她看上去像个傻子一样,撞了人就跑,也道歉。她以为这是在外面,跑了就完了,这里是酒店唉!”女人扬眉,一脸盛气凌人的姿态。
“那个服务员呢?”南门希听那女人说完,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瓶酒是他儿子头两天过满月,他姐夫林志鹏送给他的,他特意从家里大老远拿过来就是让勘探队这几个品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