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把俩小腰子忙活够呛
“可是,老大,你说人为什么会快乐呢?是不是因为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如果你给他的东西是他不想要的哪怕你给他再多再好也是无济于事啊。就像吃饭一样,我喜欢米饭,你偏偏给我弄一锅粥,我喜欢水饺,你让我吃窝头,我能高兴?”
“那你给她想要的!”肖剑应道,只要是云梦喜欢的一定要给她弄到,无论是什么?无论多贵重!
“对呀!给她想要的,我们也想给她呀,可是,我们没有啊,她想要的我们给不了她啊。因为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只有你这一个小哥哥呀!只要你在她身边,她怎么样都会高兴!只要你往她身边一站,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她也是眉开眼笑。”
因为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这一个小哥哥啊!
“真的吗?梦梦。”肖剑的心突突突突地猛跳了几下。他的眸光放到怀里的云梦身上,她的头发乌黑油亮,梳成一个小马尾,有几根从皮筋里滑出来,滑过他的脖子,酥**痒的,一下一下把他刚刚的郁闷扫了个干净。这小孩儿柔柔弱弱地带着些哀怨的小呆萌。她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怎么那么地可爱呢?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依恋着,还有什么事放不开呢?
肖剑想着,嘴角微翘,心里美美的。将下巴轻轻的放在云梦的头顶上微微的晃着。
“嗯,可是……” 云梦眨巴着大眼睛听着眼镜的话,她想要小哥哥陪着她,小哥哥竟然不知道?她忽然就感觉心里酸酸的,她的小嘴又嘟起来,表情也是怪幽怨啊!
可是?他怎么这么不喜欢这两个字呢? 肖剑赶紧把云梦抱紧了,搂在怀里,脸颊在她的头发上磨蹭着:“云梦乖,小哥哥以后只陪我们小梦梦,其他人让她们一律滚蛋。小梦梦高高兴兴地好不好?”
眼镜俏皮地看了一眼云梦,再看一眼肖剑,感觉有些话钻到喉咙里,不吐出来很是难受,于是,嘴里又欠巴巴的来了一句:“老大,有这样一个小姑娘粘着你,你心里是不是特美妙,特得意?是不是想着自己特特地有魅力?”
“嗯!还行!”
“还行啊。老大,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其实,别看云梦这么依恋你,可是和你对云梦的依恋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滴。云梦见不到你最多只是不太快乐,可是你要是见不到云梦,那就是六神无主,失魂落魄。”
“最关键的是,你要是不在云梦面前,还是威风凛凛的老大。你要是见到云梦,你那身份简直就是急转直下。从高高在上的老大直接秒怂成了奴颜卑膝的奴才……啧啧……还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奴才。”
“你说谁奴才呢?”还奴颜卑膝,还秒怂……咳咳,肖剑不自觉地自省了一下。发现,发现,眼镜说得好像满是那么回事。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净胡说八道些他奶奶的大实话。
关键是这实话说得他心里竟然还不觉得没面子,没觉得掉价儿,反倒挺受用,挺舒畅,挺荣幸,挺挺他奶奶的幸福满满的。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么的喜欢和云梦在一起,接近她,照顾她,疼惜她,他甚至有时候竟然希望被她奴役,被她使唤,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尊严与卑微同栖,傲气与奴性共存?反正他是。只要和云梦在一起。,他的卑微,他的奴性就会像长了腿一样,自己贱兮兮地溜达出来,挺是理直气壮。
在范晓晓家,大家先是开展欣赏与自我欣赏,后来在羡慕嫉妒的氛围里打发了一段时间。又在情窦初开的范晓晓的还没有开始就快要结束早恋里惊艳、惊奇、最后彻底地惊吓了一把,让范家大厨精心准备的午餐由色香味俱全到冷落成了盘子里干巴巴的凉羹剩饭。
肖剑是带着仇恨去的。但是仇恨只能暂时掩盖食物空缺所带来的空虚,并不能真正地填饱肚子。所以当肖剑的思想沉浸在奴性爆发的快乐中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呼叫。
眼镜的耳朵也是很灵敏的,他好奇地凑到肖剑的跟前, 身形放低再低,低到他的耳朵几乎和肖剑的肚子同等的高度。肖剑的肚子很给他面子,很响亮的地又来了那么一下子,咕噜噜,再一下子,咕噜噜……
眼镜的身子又缓缓的立起来,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肖剑,然后,他好像才刚刚发现肖剑身上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他的不大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然后他的嘴巴缓缓的张大,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老……老大,你到现在还没吃中午饭?”
“嗯,的确,你不说我差一点忘了!”肖剑这时候也觉得肚子里空起来,想想刚才肚子里咕咕地报警,他摇了摇头苦笑。自己刚刚是去参加宴会,结果不但一口饭没吃到,还把早晨垫的底子都赔了出来。想想都晦气。
“老大您可是去参加范校花的生日宴会,你可是去了两个多小时……”
“忙别的事了,哪有心思吃饭……”肖剑的眼前又浮现了眼前那一群人,浮现了范文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不耐烦地摇摇头。
“老大,你忙什么呢?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嗯,说说呗,是不是忙着吃了点别的?”
“吃什么别的,有什么可吃的!”肖剑对眼镜的坏笑表示理解无能,用白眼瞄了一眼他。这眼镜说话说话天上一拳,地下一脚,真不懂他都白活得什么?
眼镜的眼里冒着的光噌噌地啊!好像抓住了做案的证据,还用手扯了扯肖剑的袖子。压低了声音:
“啧啧,老大,就你这状态一看就是身心俱疲啊,老实说,是不是太兴奋了把握不好分寸,把你那没发育完善的俩小腰子忙活的够呛。是不是吃完了那个,又跟范校花来了个鸳鸯浴啊。这衣服是不是范校花早就给你准备好的?别说这份校花也是真够细心的,这衣服的尺寸还刚刚好。款式也时髦……啧啧,老大,范校花味道怎么样?是像清茶一样绵软还是烈酒一样醇厚!”
“是个屁呀!”肖剑终于知道眼镜说的是什么了,好个眼镜呀,把他和范晓晓相提并论,还说的这么龌龊,他忽然火大,一边慌忙地捂住云梦的耳朵,一边伸出脚踢到眼镜的肚子上,这一脚的力度还挺大,直接把眼镜踹趴下了。
眼镜哀嚎:“老大,你开过荤了,可我的腰子还没用过呢,你不能那么不地道啊!”
“荤你个头!”肖剑紧接着又是一脚。
陈然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旁边的游戏机上,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看热闹。看见眼镜摔倒了乐得前仰后合。把眼镜恨得也不和肖剑絮叨了,直接站起身把气撒到陈然身上。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打打闹闹,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
肖剑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磨了磨牙。这该死的眼镜,他刚压下去的恶心感,被他这么一说,又她妈窜上来了。气死他了!
肖剑正自恼火,忽然云梦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他惊醒,赶紧压住那股火气,低头看她:“怎么了梦梦?”
“小哥哥,你中午真的没吃饭吗?”
肖剑皱起眉头苦起脸:“嗯,没吃。你听小哥哥的肚子都饿坏了,在咕噜咕噜叫呢?”
“那小哥哥找地方吃饭好不好?”云梦心疼地摸摸肖剑肚子外面的棉服,肖剑的肚子好像回应似地咕噜地又响了一下。云梦笑起来,又拍了拍肖剑的肚子:“你不是吃那个了吗?还这么饿?你怎么不干脆吃饱呢?哎,对了小哥哥,静静哥哥说你吃的那个是什么呀?是什么味道的?真地像酒吗?是辣的?”
肖剑正抱着云梦从椅子上起身呢,被云梦一问,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他又急又恼,又羞又臊,脸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脖子,要是把他的上衣脱下来,估计他的胸膛都是通红通红通红的。他是既尴尬又羞臊。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云梦的话。
云梦抬头看着他,满脸的疑惑,看肖剑红着脸咬着唇不说话,忽然眼前一亮,把眼睛睁得老大,还把手伸到唇边嘘了一下:“小哥哥你吃的东西是不是不能说的,是不是偷拿人家的,小哥哥,我妈妈说了偷东西是坏习惯,是不对的,小哥哥,你别再拿人家的了,你要是实在想吃,等我长大了使劲挣钱,挣了钱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那个,让你随便吃!管饱,管够,好不好?”
肖剑重新抱起云梦,把脸埋在她的前襟处闷了一会儿,他想说,小梦梦,哥哥什么也没吃,小哥哥更不会去偷吃的!他还想说,眼镜哥哥胡说八道的别听他的,他或者想说,小丫头,大人的话你别听也别问……可是这些话他最后什么也没说,他只说了两个字:“好啊!”
说完了,他的脸竟然更红了,他竟然不敢看她,只是一回手,把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驮着她快步走向街道旁的商店。
肚子饿不饿的不要紧,'先把欠云梦的生日礼物补上了再说。
243离开吗
顾南辰一回到卧室,就全无形象地躺在宽大的特制的床上,看着被装饰成幕布样式色的天花板,恼恨地运气。楼下的喧闹已经有大半被门板隔绝在外面的走廊,可是依旧有丝丝缕缕的不真切的声息从门缝间挤进这狭小的空间,像噪聒的蚊蝇向他的耳朵里钻。
尤其是范晓晓那一声声依稀的爸爸,更是敲击着他的的耳膜,无比刺挠。
他更加的烦闷,他用枕头捂住了脑袋,把自己憋到即将窒息,才又奋力地把枕头抛开。
枕头被甩到墙上,砸到了高处的一个开关。开关弹跳了一下,紧接着屋里的窗帘自动地放了下来,屋里的光线亦变得昏暗。墙壁上一个孔洞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圆圆的摄像头,角度斜对着房顶,同时摄像头打开,房顶上形成了一块闪动着的光斑。
光影流转,一对在蓝天下、草地间如藤蔓般交缠的男女出现在的天花板上,那逼真的色彩,流畅的线条,活现的动作无一不显示这款投影技术的先进与高端。
只是这么高端的东西用来放这种东西……呵呵……怎么看怎么地浪费资源。
作为画面中男主的顾南辰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然后恼恨地起身,拿起枕头朝那按钮上投掷。终于,光影消失,墙壁恢复原样,就连窗帘也是自动地打开,恢复了原来的。
顾南辰犹不解恨,朝着看起来很正常的那块墙壁上又狠狠地拍了两下。当然也仅限于大力或者小力地拍那么两下。他终究是不可能也不太敢把这些带给他羞、辱的东西抹杀掉。他不能太过放肆,因为这里是范文的地盘,他还是要有所忌惮。
可是楼下好像越来越热闹,他也越来越烦躁。于是他走到床头的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耳麦套到了耳朵上。让所有的噪音与他的听觉隔绝。眼不见不烦,耳不听为为静。
可是他心里的烦躁丝毫没有因为噪音消失而削弱,反而像闷在罐子里的剩饭,在高温下蕴集了足够的热量后,迅速地发酵,几乎要冲破那罐子。
就在他即让崩溃地刹那,房门开了。
林慈走进来,她神色凄惶地看着闭着眼睛僵硬地躺在床上的,一脸恼恨和绝望的顾南辰。她忽然很心酸,很心痛。她脚步放轻,慢慢的走到床边,坐到床上,斜过身子,轻轻地将头压在顾南辰的胸膛上,然后扬起脸,看向顾南辰的脸庞。
感觉到胸膛上的重量,顾南辰睁开眼睛。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顾南城胸口的那发酵的烦躁再也不受控制。他呼地起身,翻身将林慈压在身下。然后铺天盖地的吻落下。从林子的嘴唇,到脸颊,到额头,再到嘴唇,到脖颈,到,被挣开的领口处的锁骨……
林慈没有挣扎,同时也没有回应,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这个和自己相恋的男人在她的裸、露的部位肆虐。只是有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落到顾南辰捧着她脸颊的手上。
顾南辰停止了动作,他把头抬起来,犹疑且忧伤地看向林慈的脸。
她长了一张和范晓晓极为神似的脸,只是这张脸因为岁月的剥蚀和生活中种种的愁怨,让她看上去并没有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的滋润和安然。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皮肤也是苍白松弛暗淡无光。
尤其是她那一双已经被磨砺得晦涩的眼眸,凄楚黯淡还夹带着让人心疼的哀怨。
顾南辰被这眼眸里的哀怨刺痛了,他伸出手捧住林慈的脸。用指尖轻轻地抹去那眼角的泪。
“怎么了?范文那个畜,生又当着人羞、辱你了?你等着我早晚宰了他!”
林慈摇摇头,她的语调里又多了几分无奈: “是晓晓,她又晕过去了,刚刚陈医生来给她看病。”
“哦”顾南辰愣了一下。但是他隐忍着,让自己的神色看上去去并不那么担忧。
“南辰,你应该询问晓晓她怎么会晕倒?她现在怎么样了?苏醒了没有……”
“我问不问有什么关系?她有范文那么个爸爸,关心她已经足够,我只是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连自由都没有的一无是处的废物”
“南辰,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我心里会难受的。”林慈的泪落下来,甚至还开始低声的呜咽。
顾南辰懊恼地拥住林慈,尽量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安抚林慈。良久,两个人的情绪都渐渐平复,
顾南辰:“晓晓她……”
“医生说是受到了刺激,不过医生给她打了一针,现在,她已经醒了,”
噢, 她刚刚不是和她那个爸爸相处的很高兴吗?”顾南辰的话语透着担担忧,但是同时故意加重语调的爸爸两个字也充斥着满满的醋意。
“南辰,别这样,晓晓只是个孩子!”
“孩子,是啊,她只是个孩子。”顾南辰无奈的地摇摇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这个孩子呢,可是,只要有范文在,他一直就是外人的存在:
“既然晓晓晕倒了,你就更应该在她跟前守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那个男人看到……”
“不,是他把我赶出来的!现在他亲自在那里守着。”林慈再次把脑袋埋进顾南城的胸膛里,那一抹清泪抹到顾南辰的衣服上。
“他在那里守着你就放心嘛,那可是我们的女儿!不知道!女儿在这个时候有妈妈照顾才是对安全的吗?”
想到他和林慈两个都被驱逐到晓晓的世界之外,顾南辰伤心又不由得有些恼火。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连我这个妈妈都是外人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呢!”
林慈说着,那泪又要落下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当初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啊!
“外人,呵呵……”顾南辰苦笑。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凄楚的光,他用手抚摸着林慈的头,既温柔又有些凄楚:“林慈,你后悔了吗?我告诉你,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意气用事,听信你母亲的那些放开你就是为你好的话。我真地后悔了,后悔离开你,后悔死了!”
“南辰……”
“你知道我现在感觉我自己像什么吗?我就像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得的的小丑,在别人的各种羞辱和鄙视中,苟延残喘,苟且偷生,我更像一只连家都没有的凄惶的野狗……”
“不,南辰,你别说了,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当初我的家人,贪图范文的巨额的彩礼,逼着你离开我……”
顾南辰打断她。
“如果,不是范文利用他的巨额的财产做诱饵,让你财迷心窍让出我们的女儿。又利用你对晓晓的爱,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而我,最终是因为对你的爱,对你的不舍,迫不得已的接受他的条件。被他困在这里。然后被他各种羞辱……这不是最难最苦的。最苦的是每天看着他和你。到处做出卿卿我我的样子。你知道吗?我快疯了,我快被他逼疯了。”
“林慈,既然,晓晓已经认定了范文是她父亲。范文也注定,不会有其他的儿女。以后也不会有谁来和晓晓争这个家里的财产。那我们就让晓晓留在这里继续她的养尊处优的小姐的日子。我们两个一起离开吧。我在这里实在呆不下去。林慈,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这个房子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让我恐怖,让我窒息。”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们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十年?我们的青春眼看着就要消失了,我们不应该把我们的时间都消耗在这个变态的男人身边。这样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们走了,万一范文把我们的那些录像公布出去怎么办?你想想?他有我们的那些录像。他完全都可以要挟我们。”
“林慈,难道为了那几张碟片,我们就被他一直要挟,一直在这样接受他的屈辱,羞辱。你想想,即使它公布出去,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曾经是夫妻。那些,那些也应该算是正常的。再说,人们的好奇心,都是有时限的。这一切都会是暂时的,都会过去。我们不能,为了这些,暂时的东西,慢慢把我们,以后所有的时间都搭上去了,都赔上。这些都是,暂时的。”
“可是,晓晓怎么办?晓晓怎么办?”
“林慈,你冷静地想一想。范文只有晓晓一个女儿,他不会把晓晓怎么样。
不,林慈摇头:“我不能。是我把晓晓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现在她的精神又受到了这样的刺激。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我是妈妈。我不能这样的,不负责任。”
“林慈!”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你如果再说,我会恼你的。反正我们在这已经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就把这里当做是我们的家。
244不要忘了身份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你如果再说,我会恼你的。反正我们在这已经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就把这里当做是我们的家,至少在这里我们可以守着晓晓,可以每天看见她,知道她的情况,她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她的成长,只要他能平安快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相信我南辰,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林慈,这里已经让我喘不过气来,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
“我知道,我知道,为了我,为了晓晓,你就再坚持一下。”
“林慈!”顾南辰几乎绝望地看着林慈的眼睛,看他的眼眸再一次被泪水浸染,像摇摇欲坠的珍珠,闪闪烁烁,他的心再一次被疼惜占领,然后无力地抱住她的身子绝望而痛苦地合上双眸。让那无尽的失望与空落一起跌进眼前的黑暗。
噔……噔……噔……一阵缓慢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然后门被轻松的推开。
林慈慌乱地从顾南辰的怀里挣来,一边起身,一边抚弄散乱的头发。
范文的高大阴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他的目光如同两把锐利的尖刀,带着阴狠,带着讥讽,冰冷地刺向林慈和顾南辰。
“范太太,你的腿脚挺快啊,呵呵,我是该说是你多、情呢还是该说你轻、浮?……”
“再一个你们这是结束了还是还没开始呢?……“”
林慈不说话,顾南辰狠狠地盯住范文的脸,眼里满满的恨啊。
范文一边放药箱,一边冷哼了两下。
“哼,顾南辰,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老子,你别忘了,林慈现在是我老婆!你他妈现在就跟猪一样,你吃我的,住我的,连女人shui得也是老子我的。别他妈不知足。”
顾南辰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满腹怨气在体内憋涨着,堪堪化作熊熊的怒火,喷涌而出,被旁边的林慈极力地扯住衣袖才强忍着压制住。
“你来做什么?”林慈看到范文放下了医药箱,警惕的问。
“明知故问!”范文冷冷的看了林慈一眼:“去倒杯水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林慈不动,只是警觉且忧伤地
看着范文。
“你说呢?”
““范文,你到底想怎样?你羞辱我们的已经够多,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要脸面……”
“呵呵,林慈,你还要脸面,你们还有脸面?”范文冷笑。“你们在我的家里,在我的床上,做的哪一件事是要脸的?”
“那是你逼我们的……”
“我逼你们的,说得真好听啊!可是你这样说不觉得有些昧良心吗?林慈,你和这个男人怀上晓晓的时候,我可曾逼过你?我和这个男人让你二选一的时候,我又逼过你吗?就连你生下晓晓,我也是给了你选择的,可是没办法,你选择的是继续留下来,晓晓当妈。这每一次,每一条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我自认为每一次都是仁至义尽,先礼后兵的。可是你忘了,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就应该明智地舍弃些什么,同时要承受这东西带给的负面影响。”
“既然要吃鱼,就不要挑剔里面有刺。想要人前风光,就别抱怨规矩的繁琐。可是你贪得无厌啊,你是又想占了范太太的名分,分享名分带给你的好处,又不想承担这三个字附带的责任和后果。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
“你想得多美啊,你想着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然后来继承我的财产。你想要在人后和情人偷、欢,还奢望在人前风光无限。你当我是什么?供你存活还被你无视的空气?你别忘了,空气也是有脾气的,也是会燃烧,会爆炸的。”
“你应该感谢我的涵养,涵养地放任你当着女表子,还亲自大度地给你立着牌坊。”
“范文!”
“闭嘴!”
林慈和顾南辰同时呵斥。俩人几乎同时耳目尽眦。顾南辰尤其气愤,要不是林慈拦着,他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给范文几巴掌。
顾南辰咬牙切齿,气愤异常。
“范文,你她妈的不要颠倒黑白,往林慈身上扣屎盆子……你不要忘了,是我先认识的林慈,是我们先两情相悦,是我们先订的婚,先怀的的晓晓,然后,你仗着有钱横插了一杠子。”
“呵呵,”范文冷笑:“是你无能,让她未婚先孕了还能被翘了墙角!”
“是你卑鄙,买通林慈父母,以死相逼!”顾南辰痛涩难当,眼前又出现当时林慈妈妈割了手腕,鲜血淋漓的场景。他闭上眼,当时的林慈面如死灰,恐怖无助。当时的他失魂落魄,痛苦绝望。
“是你们愚蠢,连鸡血人血都混淆不清!”
“你……”
“不是吗?你们连伤口都没有看到,就傻傻地答应放开彼此。这样简单的头脑,活该劳燕分飞,活该连女人带女儿都被我一起端掉。”
“你,你卑鄙。”
“别总用一个词语,换个新鲜的。经常的那一套,你不烦吗?至少也该再说一个无耻吧!”
“你……”
“怎么样?这么就词穷了,看来你真地是头脑简单呢。你难道不应该谴责一下我为了报复,为了寻求平衡和刺、激给你们下药,然后,看着你们……还给你们录像?你还别说,你们的样子真地让我感兴趣的呢?不过,我觉得这样的东西感兴趣的人应该是很多的,我打算把它们卖出去呢。你放心,林慈的脸上我会打上马赛克。”
''“范文,你敢!”顾南辰怒目。
“我为什么不敢?演出的是你们,我只是用用某些药物给你们助了助兴,顺便在你们表演时做了做观众。”
“范文,不要逼人太甚,你要把我惹急了,我会杀了你,和你同归于尽。”
“随便,你要真能做到了,我算你是条汉子……”
“你……”
“你,你什么你?作为男人,优柔寡断,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变得无比被动,太失败。作为男人,多情善感,没有一点男人的果敢和志气,没出息。作为男人,被羞辱到无地自容,却依旧没有勇气反戈一击,太无能。一个只知道在女人温柔乡里的失败无能的男人有什么脸面在别人面前充大以巴狼。”
顾南辰被噎得说不上话,却是心里委屈,只涨红了脸,一口一口地喘粗气。
“范文,你住嘴吧。”旁边的林慈看不过去了。愤然回怼他。
“南辰他再优柔寡断,再多情伤感,再失败再无能,他再不像个男人,至少他还是个人,还是个不会去害人的人。至少比某些道貌岸然、伤天害理的人强上百倍。”
“范太太,注意你的言辞。”范文故意地将太太两个字加重。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顾南辰,又补充了道: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要忘了你是有爱人有女儿的人,你的女儿还在病中。为了你的女儿好希望你谨言慎行……”
有些话已经到了林慈的嘴边,就那样难受地硬生生地在唇齿间止住。
林慈慢慢的把嘴巴合上,坐回到床边。用手遮住脸,脸上的义愤渐渐变成一片无力的颓败。是啊,她有爱的人,她有尚在病中的女儿。她还有私欲,还有许多的顾及和感情,她还做不到为了别人的冤屈舍生取义,破釜沉舟。
顾南辰表情悲怆,却也只能是沉默并且无奈。
再一次的胜利让范文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他的目光从南辰和林慈脸上依次划过。得意中透着一丝凄苍。狂傲中闪过一丝寒凉。
他像一位斗败了敌人的将军,得胜之余却也百孔千疮。是呵,无论怎样气势凌人,怎样战绩标榜,自己的女人始终装着的是别的男人。而自己所谓的女儿也不过是女人给他的最大的笑话。
好吧,既然给了他笑话。他就坦然的接着,他范文是谁啊,他可以海纳百川,他可以有容乃大,他可以用他的坚韧和智慧让那个笑话变成他驰骋江湖的铠甲。
虽然他没有料到这个笑话让他爱入了骨髓,但是也并不妨碍他在适当的时候利用一下这个笑话的能量,伤胃、闹心、伤人无无形……
他几乎是木然地打开药箱,从一个白色的药瓶里拿出一粒胶囊,那胶囊在他指尖泛着淡淡白光,他把胶囊伸向林慈:“说吧,你们两个谁吃了它。”
林慈陡然色变:“这是什么?还是那种药吗?范文,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已经让我们出尽了丑,你也已经给我们录了视频。你不要再弄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了,给你留点尊严,也给我们留点面子。”
“尊严,我已经不需要那所谓的尊严了,,因为他们早已经被你们踩烂在脚下。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晓晓罢了,你放心,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为了她……”
林慈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惧和恐慌: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晓晓做什么?”
245醉翁之意不在酒
傍晚时分,肖剑和眼镜陈然将云梦护送回家。云振国和云梦妈妈也从医院复查回去了。肖剑拉着云梦的小手把云梦交给云振国,云振国见云梦被肖剑他们照顾得很好,自然是连连感谢。
接着, 肖剑陈然他们又约定三人先分别回家,拿上上学的物品,然后再到学校集合。
肖剑的家在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里,同时搬过来的还有肖名扬在一起工作的几名下属。这几位最近总是来找肖名扬,在肖名扬的书房里汇报或者讨论问题。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偶尔一两个字眼也可以让肖剑举一反三甚至地举一反六地想到一些事情。
从这几个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样子来看,肖剑断定,一定是他们土管局里又有了什么新的项目,可以让他们大展宏图,大显身手。
家里的阿姨包了肖剑爱吃的饺子,因为肖名扬还在谈事,便给肖剑先煮了一些,肖剑匆匆地吃了两口,司机把他送去了学校。
终于期末考试了,因为考试结束就会放寒假,所以同学们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范晓晓没有来学校,老师打电话给范晓晓的妈妈,林慈说晓晓病了,可能参加不了期末考试。班主任安抚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班主的心情是有些郁闷的,因为这次考试成绩不单单是一次考试,不单单是关系着班里的平均分、优秀率,还关系着她作为班主任的这一学期的绩效考察。
原来每次考试的时候,平均分的计分方法是每个班级所有参考学生的总分,除于参考学生的人数。但是这样的计算方法也是有弊端的。因为关系着老师的考核,有的老师为避免差生拉低班级平均分,就采取让差生在考试当天以各种理由不参考的方式来抬高平均分。不参考的方法有很多,同学们也是为了不成为老师争取奖金的绊脚石,而让老师怀恨在心。依着老师好心思各种奇葩地请假。
有的家长觉得反正孩子成绩就不好,考不考的也无所谓。有的家长却很有意见,并且义愤填膺地表示自家孩子学了半年连期末考试也不让参加太不公平。于是有人把这种情况反映给校长。校长也觉得那样的确有失公允。于是重新规定,无论月考还是期中期末,平均分都按照参考班级里的学生人数计算。旷课的请假的都是零分。却是不会消减班里的人数。于是,但凡重要的考试,老师都会定下规矩,那意思那严厉虽然没有明说,但明摆着就是除非死了亲妈 ,其它情况一律不准请假。
他们班偏偏就和像和她作对一样,考试头一天真有一个死了亲妈的。她除了劝人家节哀又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人家孩子顶着重孝来替她捞那么两分吧!
虽然范晓晓的成绩不怎么样,可是,就以她平时,每科六十分计算。如果她不参加考试,班级总分就会少掉这六十分。班里六十个人,就相当于班级每个人要像她的名额上拨上一分,才能把她缺考的六十分补起来。班级的平均分也就会降低一分。虽然他们班有肖剑,肖剑的分数也可以轻松把这一分补上来,他们也可以毫无悬念地在几个班级里夺冠,可是两个零分值,至少三分的平均分。即使他们赢了,平均分也不会像其它次考试那样好看。
他们的班主是个讲究完美的人,她总是力争最大限度的,把后面的几个班级甩远,最好是一次更比一次远。
虽然范晓晓的妈说她病了,但是根据范晓晓上一周的表现,班主任老师认定范晓晓的所谓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到让她不能来学校不能参加考试!很可能是娇气惯了,心里又不愿意考试,所以才借口不来的。
晚自习前,班主任老师不放心考试的出勤率,又走进教室查看了一遍,一眼就看见坐在课桌前认真地给陈然讲解英语的肖剑。她心里一跳,心说,怎么忘了这个宝贝?随即又啪地在无形中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的想法否定掉。好吧,是她糊涂了。
班主任回到办公室,又开始五味杂陈地懊恼。
一开始范晓晓的父亲到学校以绝对牛x的的条件诱惑她和她的校长老爹同意范晓晓调班。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是范晓晓看中了她这位班主任的教学能力,领导才能。还特自豪甚至傲娇了几天。
直到,她发现范晓晓的父亲虽然在求她接收范晓晓时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可事实呢?人家范晓晓几乎都不怎么正眼看她。当然,也不轻易地正眼看别人。
她只是喜欢用眼角的正光或余光偷偷瞄旁边的肖剑。那眼神叫是一个花痴,那叫一个迷恋。把这位班主惊得恼火了好几天。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调班之意也只是觊觎她班的这位镇班之剑啊。还好肖剑定力好,没有回应范晓晓的菠菜菜。要不然,真地把她这位班主后悔死。
班主任有好几次,都想把范晓晓,叫到办公室给她讲一讲自尊、自爱的重要性以及早恋的危害。可是她也知道这种女生都是父母心尖上的小肉肉。一个不顺心,就可能影响到即将拥有的三班那样的让人艳羡的硬件,好吧,为了让人家老爹痛痛快快地把腰包里的钞票票献出来,她还是决定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现在为了这一分,去让她这当老师的利用范晓晓的那颗情窦初开的小春心,不好吧,可以吗?
晚自习上课,班主任老师又把考试要注意的事项详细的说了一遍,讲了几道易错的题。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到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字的肖剑的身上。这个自带光环的男孩,正温润地在书上写字。这孩子怎么这么地优秀,这么美好,这么地可爱呢?他应该不会看上范晓晓的吧。
好吧!是她多虑了,肖剑当然不会看上范晓晓,虽然范晓晓模样长得也不算差,可是她的成绩、气质、综合实力都次肖剑太多了。和别人比她也许还不算差,可是和肖剑比那就是个渣。这个渣字从班主任的脑子里一蹦出来,班主老师立刻淡定了,既不愁了,也不恼了,就连刚刚的担忧都被自己的一阵解释秒灭得不要不要的。
她再一细想,她只是投范晓晓所好让肖剑去通知一下范晓晓,这是学生之间最正常的交流好不好,再者说了她也是为了他们班集体的荣誉着想。
把自己说通了,班主任老师立刻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多大点事,让她纠结了老半天。
班主看似随意的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又看似随意的走到了肖剑的课桌前,语气也很随意:“肖剑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同桌到现在也没有来,一会你给她打个电话吧,看她明天能不能在开考前赶过来,记得告诉她时间。这是她家的号码。”
“还有……”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为了我们全班的荣誉着想呦,老师相信你,加油,肖剑。”
说完了,她不等肖剑回答,就快步的走上讲台,她的两条不算长的腿犹如安上了轮子般,倒腾得飞快地逃离了肖剑的视线。没错,就是好像在逃离一般。
这什么个情况?她范晓晓没来和他有关系吗?为什么说得好像他要不去联系范晓晓,就跟他影响了班集体的荣誉一样。
肖剑的眉峰皱到一起,他怔忡了几秒,然后用圆珠笔的笔尖在纸上一下一下地点着点出一个硬币大的圈,再把那张纸团成一个球状,一个空投,那纸团准确无误的掉进了讲台边上的簸箕里。然后他站起身,走出教室门外。马上陈然和眼镜两个跟班就跟了出来,而其他的同学则扭身回头,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老大,老师为什么让你给范晓晓打电话?她自己不能打吗?”楼梯口的冷风直向钻进眼镜的鼻孔里钻,他打了个喷嚏,是不是连老师也觉得他和你比较亲近。”
“你说什么?注意你的措辞!”肖剑的声音陡然凌厉。
“就是就是,眼镜会不会说话?会说就多说两句不会说就到一边当哑巴去。你别忘了我们老大昨天去她家参加生日宴连饭也没吃到。我们老大一定还记得她的仇呢!”
肖剑白眼,这算什么仇呢? 他是在乎那顿饭的人?可是怎么跟这俩货说清楚呢?
冷风一阵阵地向吹着肖剑额前的短发,飘飘悠悠地,让他更加地如同动画里那种俊逸绝伦地绝美少年。
眼镜愣了下神,恍然大悟般:“老大,是不是你昨天从范晓晓家离开得早,惹她生气了,找我们老班告了你的黑状。还威胁老班你要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不来考试,就拉我们班的分。”
“对呀老大,眼镜说得有道理呀,一定是这样的,要不老班也不会非得要求你去联系她吧!”陈然一时觉得自己聪明的不行,赶紧在肖剑跟前显摆。
246两个大老爷们
范晓晓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浑身疲软地躺在她卧室的床上,她的脸本来就白,现在更是寡淡得像一张纸。屋顶惨白的灯光,有些晃她的眼睛,她把眼眯起来,让可爱的光亮都模糊成一片恍恍惚惚的光影。
她已经醒过来一段时间了,她甚至听到了隔壁那一阵剧烈的争吵,以及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的极轻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是争吵停止,走廊里那轻极的脚步声又迅捷地消失。
接着是开门关门再开门,她把她的眼睛又紧紧的闭上。
随后她的卧室门被推开,范文的带着些戾气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噔、噔、噔”那脚步缓缓地来到床边,停止住,一个让她极有压迫感的身形伏了下来。有一张脸就在她的脸的上方停止,她感觉有人的鼻息喷到他的脸上,带了一丝温热。同时,有一双眼睛在她的脸上停驻、逡巡,带了一丝探究。
范晓晓几乎没有犹豫就伸出胳膊搂着那人的脖子。那人的身形一僵,随后瞬间就放松了,他也紧紧地抱住范晓晓,用低柔慈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道:“宝贝儿,你醒了……”
“爸爸……爸爸……你去哪了?我要你守在我身边……我害怕!”她的声音无比柔弱,无比落寞,无比凄楚。她的所有表现无一不表明她的孤独,她的惶恐和她的无助。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吧。
范文那从心底升起的戒备和警惕在范晓晓的满是依赖和求助的拥抱里减弱……减弱……消失。他的空落,寂寞被范晓晓的这拥抱,这哀求迅速驱逐,让他再次感觉自己在所有的情感世界里还不是个孤独无依的人,他还有这个女儿。
他是个有女儿的人,他想着,忽然就坦然接受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老婆其实一直都是别人的妻子,无论心还是身体。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和那个男人还不是要蜷缩在他的屋檐之下,她还不是要顶着他范太太的名头,她的女儿还不是叫他爸爸,还不是在他跟前示弱卖萌。还不是接受着他给她安排的一切。
他不认为世界上有永远的爱情、亲情,他认为只要利益到位,所有的忠诚都可以变成背叛,所有的敌人也可能萌生出感情。
在他眼里,利益就是万能的钥匙,可以随时地让对面两个不爽的人的所谓的爱情分崩离析,可以让他安排他们的宿命,他们爱的人的宿命。
他喜欢安排生活,安排别人和自己的生活,并且喜欢安排成与众不同的纠结别扭的生活。
就像当年他和林慈结婚,明知道林慈有喜欢的人,林慈已经大了肚子,可他还是不惜重金破坏掉他们的婚姻。没办法,他就是喜欢被别人贴了标签的人。他就是喜欢侵占被别人宣誓了所有权的地盘,他尤其喜欢挑战别人的血性和耐性。
就像十四年前他挑战顾南辰以及他的爱情,十年前挑战凌子风和他的职业操守。顾南辰忍辱瓦全,而凌子风只肯玉碎,可惜了他那风华正茂的妻子,凭白地丢掉了卿卿性命。让范文惋惜了好一阵子。
如果,他早些见过凌子风的妻子,为了她惊为天人的样貌,他或许会换一种方式对待凌子风。
他会用一种隐晦的方式置他于死地。然后,用尽神通把那女子弄到自己手里,关在亲手为她打造的豪华昂贵的笼子样的宫殿里。
只可惜,他倾其所有也换不回那女子的一分一毫,一颦一笑,是他亲手操刀,让她飘逝如风。
那也许是他今生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 想到那女子,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暗沉,动作也变得僵滞。
范晓晓轻轻地摇乐摇范文的脖子,范文这才回神,他清冷地一笑,微微俯身,在范晓晓的额头落下一吻。他的吻很轻,嘴唇也有些凉冷,让范晓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她的目光更是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惶恐,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而范文则直起身,凝肃地将目光停驻在粉色的墙壁之上。他的眉头拧了几分,看上去若有所思。
这时,门开了,一脸沉静的林慈走了进来。在范文的跟前久了,她已经学会了在人前很好地隐瞒他的情绪。
“刚刚晓晓的老师打电话来问,晓晓为什么没去学校,我告诉她晓晓病了!”
“嗯……”范文也是一脸的不动声色,好像刚刚两个人的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妈妈!”范晓晓看着有些憔悴的漫不经心似的扫了一眼她的林慈,忍不住喊道。
林慈的眼圈红了,她把手伸向女儿,但在中途却抽了回去,垂到身体的两侧。然后木然的转身,向屋外走去。
“妈妈,妈妈,别走啊,我醒了,你不开心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你的女儿呀!”
林慈身子一顿,但是也只是一顿。两秒钟后,她的脚步声已经响起在楼梯处,她已经开始下楼。
范晓晓扑到范文的怀里,委屈地哽咽。
范文的手也像他的唇那般的冰凉,就那么一下一下地落在范晓晓的背上,很轻很柔。让范晓晓的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渐渐地范晓晓的倦意上来,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范文看着范晓晓伤心疲惫的样子,把她的脑袋放回到枕头上,定定地看了她几分钟。晓晓认他做她的爸爸,他也认定她是自己的女儿。只可惜,林慈已经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可以随意地亲近晓晓这个女儿。他用什么才能弥补晓晓亲情的缺失与空虚。他虽然冷血,但是对这辈子不会再有儿女的他来说,晓晓的痛苦在他这里也是一种衍生的折磨。
或许真地该找那么一个人来终结掉晓晓的不开心。
想到这儿,他的眼前闪一个少年的身影。他倏忽转身再一次看向墙壁上的那一片纷杂的照片。
照片上的肖剑有着他所天在客厅里的肖剑那张生动的脸,那张精致绝伦的脸,那张曾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恼怒和恨意的脸。虽然只是一瞬,却如一撇惊鸿印进他的脑海中来。
他有些不明白这恨从何来。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从何而来。他的记忆力不差,如果有什么交集,他应该能够回忆起来。尤其是样貌如此惊艳,几乎要被他惊为天人的人。
惊艳,惊为天人,他曾经用这几个字形容一个女人。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他仔细地辨别着这相片墙上的这张脸。然后感觉着这张脸与他记忆深处的那个让他久久难忘的女人的脸极度神似的重合。那样貌甚至那带着恨意的表情。电光火石间他想到当时被女人抛出去的小孩儿。他想到一种可能。他的这种猜测让他再也镇定不下去。他用力地摇醒晓晓,然后,抓住她的肩头,用力地捏了两下。范晓晓陡然清醒。
范文顾不得问范晓晓疼不疼,也顾不得绕弯子,直接询问:“晓晓,那个肖剑有没有父母?”
范晓晓不明所以,眼睛里充满懵懂:“有啊,爸爸,你是不是糊涂了?谁能没父母呢。”
“嗯。他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范晓晓疑惑地告诉范文肖剑家里的信息,肖剑是她的偶像,她自然了解他的家庭。
“他是收养的吗?”
“不是吧,他的家长看他很亲的!他的零用钱多得很呢,他经常给他跟班的买吃的。”
“那他几岁?”问这些话的时候,范文的手都紧紧地攥成拳头,好像很用力气。
“他都上初二了,十三四五六了吧……”范晓晓的声音有些发虚。她如果说肖剑只有十一二岁,爸爸会不会觉得他年纪太小,不让他们交往?
的确,按照肖剑的个头来说,像是是十五六岁。是他多虑了?如果那个孩子在世,算起来也就十一二岁。
年龄不符,身份也不太对得上。
可是那张脸,那张脸上的表情……
他是个比较稳妥的人,他再也待不下,他甚至没有给晓晓告别就迈步走出她的卧室,来到走廊,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又走回来。然后下楼,刚到楼下又转身上楼,往返几次。直到紧接着他又冲进顾南辰的房中。并且按下墙上的按钮,启动了墙壁内侧的隔音屏。
顾南辰正躺在床上生闷气,见范文走进来,有些紧张地问:“我们不是都达成协议了吗?你又来做什么?”
是啊!他、林慈、顾南辰三个人就在差不多半小时前就达成一致。他和林慈对范文要慢慢脱离范晓晓的生活,并且对范文的事情守口如瓶。而范文则应允不再逼迫他们两个吃药,也不再录什么视频。
不过前提是林慈和顾南辰必须帮着范晓晓搞定肖剑,治好她的病。
范晓晓是林慈和顾南城的亲生女儿,为了女儿自然也是义无反顾。
共识已经达成了,这又突兀地闯进来,又是隔音又是锁门的是个怎么回事?关键是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大老爷们……
247临阵不磨枪
顾南辰正躺在床上生闷气,见范文走进来,有些紧张地问:“我们不是都达成协议了吗?你又来做什么?”
是啊!他、林慈、顾南辰三个人就在差不多半小时前就达成一致。协议已经达成了,这又突兀地闯进来,又是隔音又是锁门的是个怎么回事?关键是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大老爷们……
范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凄惶,也有些匆乱,他甚至没有搭理顾南辰,径直走近他原来拿进来的医药箱。
他的药箱还放在这间房里的床头柜上。他冲过去,分别从药箱上面和最底层拿出两个玻璃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红一黄两粒胶囊。有些急促地递给顾南辰。
“吃下它!”
那粒黄的是范文经常在变态发作时给顾南辰和林慈吃的那种药。那粒红色的,顾南辰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
“新型xx……”
顾南辰有些傻眼,他一边摇头一边愠怒地问:“范文,我们刚刚不是达成协议了吗?我和林慈和晓晓尽量保持距离,和她疏远,直到她当我们是陌生人,我们再离开,我们这段时间会很听话,不反抗,不逃走,即使离开后也保证不散播与你有关的言论,不做对你不利的事。你也不再逼我们吃药,不再逼我们录那种视频。可是你变本加厉,竟然加了x品。你不知道吃这种东西是违法的吗?”
“不,不,我们现在先不说,你们和晓晓的关系。你们的承诺也无关紧要。我现在要解决的是另一件事。你现在立刻吃掉它,我需要知道这种药的效果。”
“范文,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你知不知道这种药会伤害人的身体。其中某种成分还会让人上瘾……”
“上瘾呢,上瘾好啊,上瘾才能听我的话,才能容易控制。”
范文的情绪竟然有些激动,脸上不由浮上了些掩饰不住的小兴奋。他那神色犹如干渴的骆驼看见了水源,溺水的人儿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都把他们折磨成这样了,他想要怎样的控制他们?
顾南辰怒不可遏:”你真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里的东西害人。”
“骂完了吗?骂完了赶紧吃药。呵呵,我已经等不及了,你看我紧张得腿脚发抖,手心里都是汗呢。赶快。”
范文的表情焦灼中带着期盼,兴奋中带颓废。他的手不自主地颤抖,连指尖上都微微潮湿。
顾南辰苦笑着,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摆脱不了范文的控制。因为林慈在他手里,因为晓晓在他手里,如果他再坚持下去,恐怕范文会让他吃更烈性的东西,到时候他更将毫无尊严,生不如死。
只怪老天不公,让他们遇到这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他咬了咬牙,将胶囊放到嘴里,用唾沫咽了下去。
范文睁大眼睛盯着顾南辰的嘴巴、喉结,起伏的喉咙:“感觉,告诉我你的感觉!”
顾南辰不理他,他真切又凄怆地感觉着那药丸入喉入腹,入血入骨……
片刻之后,顾南辰面色潮红,身体开始微微地抽搐,他双手抓紧床边,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地不堪入目。
“怎么你没感觉吗?药量不够?再加一倍?”
“够,够,够了。”顾南辰憋在胸口的气无奈放出,无奈对范文的问话作出回应:“燥、热、胀、痛、还有幻觉……”
“具体些……”
“林……慈,躺在……床上的林……慈……”
“还有……”范文紧紧盯着顾南辰有些扭曲的表情。
“煎熬……痛苦……”
“哪里?具体部位,怎样煎熬,怎样痛苦……要详细,要描述得详尽……”
“嗯啊……局部……不,是全身都难受……都胀……痛……好像谁在五脏六腑都注进了水分,所有的零件都要被撑破,……好像好像有许多虫子在血管里蠕动。好像有许多的蚂蚁,在噬咬我的皮肉。”
“还有……”
“啊!它钻进我的骨头里,细胞里,我浑身麻,痛……我受不了了,啊,难受死了……范文……不,范爷,这不是普通的……的药……这里添了别的东西……范爷,我难受,救命!”
顾南辰说着,忍受不住,开始用手挠自己的皮肤,他的手没有轻重,所过之处,是一道道带血的抓痕,不一刻,他地身上便鲜血淋淋的抓痕。
范文专注地看着顾南辰,直到他痛得那头去撞墙,他才抛给他一个白色的胶囊:“吃了它,可以解其中的一种药性,另一种嘛,我去给你叫林慈。”
顾南辰什么也顾不得了,他颤抖着把胶囊
放进嘴里,一口就吞了下去。
……
林慈从晓晓的卧室里一出来就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的水晶灯发出暖色的昏黄的光。她的脸色很差,在沙发里缩了,神色凄楚苍凉地拿牙咬大拇指的指甲盖。保姆也觉出了这氛围的不对劲,悄悄的隐身在厨房的角落里,拿抹布一遍一遍地擦橱柜的大理石台面。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向林慈的大脑,她猛地一惊,慌忙把指头从嘴里取出来。指尖有血向外渗。
她拿了卫生纸将指尖包裹住,攥住了,坐在原地发愣。
忽然,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响,她惊悸地跳了起来。
保姆从厨房跑过来时,林慈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
“喂……喂……”眼镜的声音有些局促。肖剑在他身边小声地提醒他说话。
“你是……”
“我是范晓晓同学的同学,我……我们老大……不……是我们班长肖剑发现范晓晓同学没来上了……让我问问她什么时候能来?”
“唔,同学,对不起啊。晓晓病了,恐怕不能……”
“阿姨,是这样,明天的考试关系着我们全班的荣誉,您看能不能让……”
“对不起……”
“阿姨,这样啊,那不打搅了,让她好好养病,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您告诉范晓晓同学,明天考试,老师让我们重新组合一下位置。她的位置可能会被其它同学占掉,她会被调到比较靠边的地儿……”
“好的,我转告她。
“谢谢阿姨。”
眼镜放下电话,讨好地跑到肖剑身边:“老大,老大、圆满完成任务,奖励呢,奖励呢。”
“奖励你下节课独唱!”
“独唱,什么意思?你是说下节课不用上正规课?”
“嗯啊!”
“真地假的?”
“下节课就知道了!”
其实肖剑一来老师班主任老师就找他商量了,说是明天考试,今天是不是让同学们放松一下。
他说好啊!老师说那我安排一下。那语气,好像方案得到首肯的下属一样。
当然这个事情没必要让眼镜他们知道。
上课铃响过,当老师提着音响出现在讲台上,同学们都要疯了,也就是房顶是用水泥粘到砖墙上的,那要是在上面放着的,估计得被这欢呼声给震跑了。
眼镜和陈然更是激动之余,万分崇拜的看向肖剑。肖剑很淡定很坦然的接受着这两个人的星星眼,脸不涨红,心不跳疾,丝毫没有害怕被戳穿的心虚感。
那位说了,第二天就考试了,别人都在抓紧复习,他们却这样白白地把时间浪费掉,真地好吗?
您想多了,首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理论是说给那些平时发懒,让刀枪生了绣的人听的。他们班这些同学早把刀刃枪尖磨得流光锃亮。所谓的磨枪作用根本就不大。还真不如释放压力,轻松上阵。
还有,你以为他们班热闹,其他的班的课能上得下去,错了,只要那优雅的小旋律一起,保证那些对班的学生被他们搅得心浮气躁,满腹怨气。
果然,上课五分钟,其它的班的课都变成了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嘛,只要不违反校规,不影响其他班级的正常上课,都是可以的。
于是,不一会儿初二一班的教室前后门,前后窗外都爬满了人,也不知是谁还扒开了人一班的后窗户。
首先,是一群一群的女生像花蝴蝶似的在人家嗖嗖冒凉风的窗口晃悠,因为人太多,只要是能盛下两只甚至一只眼睛的地方全都是一闪一闪的眼珠子。那眼珠子也是黑白分明,顾盼生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知道的是心灵的小窗口在那儿冲着讲台上做主持的肖剑冒春心呢,不知道还以为眼珠子成精了。
还有一伙一伙的男生像花蜻蜓似地在门口姿势不算优雅地探着脑袋,被踩了脚也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副宁死不屈坚决露出八颗牙的深情款款的活受罪我愿意的活该模样。,
平时的灰眉土脸也蹭得白白的,让人完全可以相信他们宿舍里的臭袜子是被居心不良者杜撰出来的。
嗯,这平白多出来的闹腾劲也是很有一锅粥的状况。
班主任不光对他们初二一班这群熊孩子来说是权威,在别的前前依然可以威武地发扬极她的震撼力,她挥舞教鞭,咔咔咔地吓退了几个意志力薄弱的女生,指尖的的粉笔头妙手飞花,弹指间几口白牙消踪匿迹,一众男生皆尽奔到水房,一阵猛喷。
要说这严老师可是练过功夫的,那一个个粉笔头过去,还真就清静了。
248桃李天下
范晓晓虽然依旧身体很虚弱,脸色很苍白,但是她还是早早地起了床,推开林慈房间的门。
林慈早就和范文分房了,鉴于身份她自然也不会和顾南辰在一个房间,她有自己独立的卧室。范文虽然和她闹得很僵,但是他有的是钱,他不会在最基本的生活上为难她。
林慈的房间也是按他自己的意思装修和布置的。不算奢华,但是却很淡雅,有她喜欢的乳白色的衣柜,乳白色的梳妆台,和乳白色的小几和小凳。
昨天,因为范文变态地试验,林慈再一次成了给顾南辰的解药。药力凶猛,让她几乎痛苦地死掉。
她爱顾南辰,她也并不讨厌和顾南辰亲热。可是她却极其的讨厌这种被别人支配的,利用的的亲热。这让她很羞、耻,很难过同时也很自责。所以,顾南辰一平静下来,她便飞快起身,钻进自己的卧室,好像被欺凌的小兽逃进自己的洞穴用舌尖舔伤。
整整一夜,她都是迷迷糊糊、昏昏噩噩。一会儿是她和顾南辰在田野间嬉闹;一会儿是她被母亲强势地锁进厢房;一会儿又被塞进范文娶亲的轿车。又或者是范文冷笑着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倏忽间,她又被困到那间牢笼般的屋中,屋里有无数的灯光闪耀,她看到光影中顾南辰恼恨的咒骂,无用的反抗,隐忍的哀嚎,无力的绝望。范文在阴森的冷笑,摄像机在持久的闪烁,顾南辰的臂膀挡住那可怖的镜头,却挡不住那药物的罪恶。顾南辰在理智丢失前说的一句话:“我知道我要做错事,可是我没办法。”
林慈的睡眠质量很差,虽然范晓晓的脚步已经很轻,但还是惊到了她。她坐起身,看到晓晓,本能的想伸出手,想拉住女儿的手。但是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沮丧的抽回手,放进自己的被子里,把两只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指甲嵌进了皮肤以及肉里,。
“晓晓,有事吗?”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疏离、淡漠。其实她不用刻意,她的声音已经像秋季的风,足够清寂且萧瑟甚至冷凉。
“妈妈,你告诉我昨天是不是肖剑打的电话?。”
林慈一愣,她明显地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晓晓的整个身体都震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女儿,此时晓晓苍白的小脸在有些淡然的灯光下像是自裁的剪影,线条幽暗并且忧伤,希望还夹杂着恐慌。
“妈妈,真的是肖剑吗?”范晓晓抬眸,和方寸尽失的妈妈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更加的殷切,更加渴望。一时间,让林慈无话可说。但是,她点了点头。
“妈妈,你知道吗?”范晓晓瞬间激动起来,她的眼里冒出了犹如死灰复燃般的光。她好像一下有了气力,走过去扑到林慈的床上,她的身体压到林慈的被子上,然后把手伸到被子里,去找寻妈妈的那双手,想要让那双手抱住她。
“妈妈,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还觉得我就要死了,难过死了。是你刚刚你又救了我。妈妈,我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一阵轻微但是沉稳的脚步在走廊里响起。林慈浑身一凛,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顾南辰鲜血淋漓的身体和绝望痛苦的脸。
她一个激灵,真地该狠下心了。
“晓晓,下去,你把妈妈压疼了!”林慈的手伸出来,但是却狠狠地推在范晓晓的肩头。仿佛带着几分的嫌恶和厌弃。
范晓晓怔住,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妈妈,这是她的妈妈?是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和宠到心尖尖上的妈妈吗?现在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不是现在,是从昨天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那么的遥远,那样的冷漠,那么的生疏。遥远得像在天边的云雾里,生疏得好像陌生人,冷漠的让她想要逃离。
“妈妈……”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但是坚定:“肖剑让我去上学,我一定会去,我还要参加考试,我依旧要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上学,考试?”这一次,林慈的冷漠中浮上了些担忧和心疼,但也只是一瞬,:“你确定你的身体吃得消?……还有那个肖剑……算了,以后这种事你别跟我说,我心脏不好,血压又高,你还是让我少操点心吧。”
“妈妈!”范晓晓有些委屈的咬住嘴唇,看着妈妈有些厌烦的神情。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漾上了眼泪。
“妈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开始嫌弃我,可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妈妈,和我爸爸一样重要的妈妈。”
和我爸爸一样重要的妈妈。林慈的手抖了一下,她闭上眼,躺回到枕头上,无力并且凄苍,她在女儿心里的位置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范文的后面了,不是吗?
这也是范文想要的,不是吗?
范晓晓的声音很低:“我想告诉妈妈,肖剑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儿,我喜欢他,我想待在他身边。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想再试一把。”
那脚步声渐近。林慈立刻感觉仿佛有一只鬼魅阴森地立到了门外。
林慈烦躁地恐慌地挥挥手:“别跟我说那些,以后也别再跟我说这些,你最爱你的人是你的爸爸。以后有什么事你去找他商量!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懒得管你呢,我还困呢,我要睡觉,你走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范晓晓愕然地看着妈妈,林慈却不再看她,她的注意力都跑到了门外的响动上。
门外的脚步声经过门口,林慈立刻如坐针毡,她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她调动她所有的注意力去感知那足音。。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和轻慢。直到那脚步消失,林慈才如释重负,她疲累地睁开眼睛,回头寻找女儿,她想告诉晓晓一些话。可是眼前的晓晓已经消失了。
范文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错,吃完了饭,他亲自把晓晓送到学校,送进教室。为了表达因为晓晓生病缺课而让老师担忧的歉意,他还去办公室见了初二一班的班主任。他衣着光鲜,举止矜贵,他用不俗的谈吐不吝词汇地赞扬了班主任的教育有方,循循教导。他还表示他正有支持学校的基础建设的意
248桃李天下
范晓晓虽然依旧身体很虚弱,脸色很苍白,但是她还是早早地起了床,推开林慈房间的门。
林慈早就和范文分房了,鉴于身份她自然也不会和顾南辰在一个房间,她有自己独立的卧室。范文虽然和她闹得很僵,但是他有的是钱,他不会在最基本的生活上为难她。
林慈的房间也是按他自己的意思装修和布置的。不算奢华,但是却很淡雅,有她喜欢的乳白色的衣柜,乳白色的梳妆台,和乳白色的小几和小凳。
昨天,因为范文变态地试验,林慈再一次成了给顾南辰的解药。药力凶猛,让她几乎痛苦地死掉。
她爱顾南辰,她也并不讨厌和顾南辰亲热。可是她却极其的讨厌这种被别人支配的,利用的的亲热。这让她很羞、耻,很难过同时也很自责。所以,顾南辰一平静下来,她便飞快起身,钻进自己的卧室,好像被欺凌的小兽逃进自己的洞穴用舌尖舔伤。
整整一夜,她都是迷迷糊糊、昏昏噩噩。一会儿是她和顾南辰在田野间嬉闹;一会儿是她被母亲强势地锁进厢房;一会儿又被塞进范文娶亲的轿车。又或者是范文冷笑着抚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倏忽间,她又被困到那间牢笼般的屋中,屋里有无数的灯光闪耀,她看到光影中顾南辰恼恨的咒骂,无用的反抗,隐忍的哀嚎,无力的绝望。范文在阴森的冷笑,摄像机在持久的闪烁,顾南辰的臂膀挡住那可怖的镜头,却挡不住那药物的罪恶。顾南辰在理智丢失前说的一句话:“我知道我要做错事,可是我没办法。”
林慈的睡眠质量很差,虽然范晓晓的脚步已经很轻,但还是惊到了她。她坐起身,看到晓晓,本能的想伸出手,想拉住女儿的手。但是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沮丧的抽回手,放进自己的被子里,把两只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指甲嵌进了皮肤以及肉里,。
“晓晓,有事吗?”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疏离、淡漠。其实她不用刻意,她的声音已经像秋季的风,足够清寂且萧瑟甚至冷凉。
“妈妈,你告诉我昨天是不是肖剑打的电话?。”
林慈一愣,她明显地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晓晓的整个身体都震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女儿,此时晓晓苍白的小脸在有些淡然的灯光下像是自裁的剪影,线条幽暗并且忧伤,希望还夹杂着恐慌。
“妈妈,真的是肖剑吗?”范晓晓抬眸,和方寸尽失的妈妈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更加的殷切,更加渴望。一时间,让林慈无话可说。但是,她点了点头。
“妈妈,你知道吗?”范晓晓瞬间激动起来,她的眼里冒出了犹如死灰复燃般的光。她好像一下有了气力,走过去扑到林慈的床上,她的身体压到林慈的被子上,然后把手伸到被子里,去找寻妈妈的那双手,想要让那双手抱住她。
“妈妈,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我还觉得我就要死了,难过死了。是你刚刚你又救了我。妈妈,我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一阵轻微但是沉稳的脚步在走廊里响起。林慈浑身一凛,她的脑海里又闪现出顾南辰鲜血淋漓的身体和绝望痛苦的脸。
她一个激灵,真地该狠下心了。
“晓晓,下去,你把妈妈压疼了!”林慈的手伸出来,但是却狠狠地推在范晓晓的肩头。仿佛带着几分的嫌恶和厌弃。
范晓晓怔住,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妈妈,这是她的妈妈?是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和宠到心尖尖上的妈妈吗?现在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不是现在,是从昨天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那么的遥远,那样的冷漠,那么的生疏。遥远得像在天边的云雾里,生疏得好像陌生人,冷漠的让她想要逃离。
“妈妈……”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但是坚定:“肖剑让我去上学,我一定会去,我还要参加考试,我依旧要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上学,考试?”这一次,林慈的冷漠中浮上了些担忧和心疼,但也只是一瞬,:“你确定你的身体吃得消?……还有那个肖剑……算了,以后这种事你别跟我说,我心脏不好,血压又高,你还是让我少操点心吧。”
“妈妈!”范晓晓有些委屈的咬住嘴唇,看着妈妈有些厌烦的神情。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漾上了眼泪。
“妈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开始嫌弃我,可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妈妈,和我爸爸一样重要的妈妈。”
和我爸爸一样重要的妈妈。林慈的手抖了一下,她闭上眼,躺回到枕头上,无力并且凄苍,她在女儿心里的位置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范文的后面了,不是吗?
这也是范文想要的,不是吗?
范晓晓的声音很低:“我想告诉妈妈,肖剑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孩儿,我喜欢他,我想待在他身边。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想再试一把。”
那脚步声渐近。林慈立刻感觉仿佛有一只鬼魅阴森地立到了门外。
林慈烦躁地恐慌地挥挥手:“别跟我说那些,以后也别再跟我说这些,你最爱你的人是你的爸爸。以后有什么事你去找他商量!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懒得管你呢,我还困呢,我要睡觉,你走吧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范晓晓愕然地看着妈妈,林慈却不再看她,她的注意力都跑到了门外的响动上。
门外的脚步声经过门口,林慈立刻如坐针毡,她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她调动她所有的注意力去感知那足音。。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和轻慢。直到那脚步消失,林慈才如释重负,她疲累地睁开眼睛,回头寻找女儿,她想告诉晓晓一些话。可是眼前的晓晓已经消失了。
范文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错,吃完了饭,他亲自把晓晓送到学校,送进教室。为了表达因为晓晓生病缺课而让老师担忧的歉意,他还去办公室见了初二一班的班主任。他衣着光鲜,举止矜贵,他用不俗的谈吐不吝词汇地赞扬了班主任的教育有方,循循教导。他还表示他正有支持学校的基础建设的意向。
一听说有有钱,班主任立刻殷勤地把范文引荐给她的见钱眼开的老爹校长。
一见校长,范文更是串烧了一连串的恭维的台词,什么对校长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什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校长也是属马屁的,被拍得谈性大发,为了表示自己的渊博,更是天文地理,无一不精,天南海北无一不晓。
范文大赞,说老校长是桃李天下。
说到桃李,老校长立刻感觉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他尤其提到初二一班的肖,那言语中的也是无比骄傲无比自豪,浑身上下都让人看出来,那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范文表示一定会大大的支持学校。
听到这关键的一句,校长好像看到一个大腿极粗的财神爷,嘴都乐得合不拢了。
为了避免学生或者老师在这次考试中作弊,采取的是不同班级穿插考试的方式,一班的学生和二班的学生互相穿插,三班、四班的互相穿插。监考老师也是一样,三班四班老师老师组合监考一班二班,一班二班老师监考三班四班。
校长在办公室亲自作镇,教务主任和两位副校长不定时不定点的在各个考场进行巡视。考试有序的进行,然后是阅卷评比放假。
这两天因为不上课,每次考试完肖剑又都是和陈然和眼镜一起去男生宿舍休息或者去操场上锻炼身体。范晓晓几乎没有什么机会遇到肖剑。
范晓晓很失落,每次顿饭吃的也很少,终于在挨到第二天下午到时候她挨不住了,她晕倒在考场上。当时三班的班主任在场,原来范晓晓就是在他们班的,他自然知道范晓晓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她的爸爸范文财大更气粗,是个难缠的,为了惹麻烦便赶紧通知了一班的班主任,一班班主任又给范文打了电话。范文很快让司机开车把范晓晓接回去。
放假那天学校里几乎是最热闹的,甚至比开学时还要热闹。肖剑早早把东西收拾好,肖名扬的司机还没有到 ,几个人闲得无聊便在宿舍里打起了嘴仗。
打嘴仗眼镜和陈然自然是打不过肖剑的,不一会儿两个人便被肖剑气得互相对着脸学金鱼吐泡泡玩。肖剑却一副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们的宿舍在二楼,坐北朝南,北面的后墙上都流入一个不大的窗户,窗户下面是一个三米来高的围墙。肖剑下意识地向窗户外看了一眼。
围墙外是一大片种了麦子的麦田,只是在麦田中间有一小块地里还长着些残枝断茎的玉米秸。
249事故
围墙外是一大片种了麦子的麦田,在麦田中间有一小块长方形地里,还长着些残枝断茎的玉米秸。这块地一边挨着公路,一边和广阔的麦田接壤,在沉闷的暗绿色调里显得灰黄苍廖。有几株玉米秸被踩踏得东倒西歪,就在这几株东倒西歪的玉米秸之间,有四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正聚拢在一起,他们的头靠的很近,有两个甚至脑袋凑到了一起。看上去好像商量着什么。他们的衣服没什么特别,都是黑色或者青色的最普通的棉服,他们都带的白色的口罩,因为离得远,他们又都捂得严实,所以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以及脸上的表情。
因为本来在大冬天出门的人就很少,特别像这种几个人聚在一起看上去就有些鬼祟的情形更是引起了肖剑的注意。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最边角的那扇窗户。推开了巴掌宽的缝隙。
没有了玻璃的遮挡,视线变得更加的清明,肖剑快速地把他们打量了一遍。
忽然,为首的一个个子较高的魁梧男人似乎发觉这里的动静,猛地扭头过来。肖剑反应迅速,身子迅速回缩,躲到墙壁后面。
“老大你干什么呢?”眼镜虽然逗嘴时惨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生机勃勃地八卦,他疾步走到窗前,把脑袋探出去:“哇,老大,你是在看那几个人吗?嗯……他们是挺酷的……不过我感觉……他们更像是有病,大冷天的不在家暖和,跑野地挨冻。”
为首那人指了下这扇窗子,另外三个人如临大敌般迅速把脸往竖起的衣领里里一缩,大步地向公路上走去。公路上停了两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他们两个人一辆两个人一辆跨坐上去,然后飞快地向县城里驶去。
“我靠!还挺拽!”
“酷拽的神经病?哪呢?哪呢?”陈然也冲过来,把窗扇整个地推开。冷风忽地一下就猛烈地吹了起来。
“关窗,关窗。”眼镜喊道:“好不容易攒点热气都被你这傻缺给放跑了。”说着不由分说,把陈然的半截身子从窗口里里拽进来,呼地一声把窗户关上。
陈然差点被眼镜拽个趔趄,站稳了,觉得憋屈,抓住眼镜的脖领子,一边作势打架。
“你个傻缺,能不能消停会儿?”眼镜推了陈然一把,然后,给陈然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他们家老大。
陈然这才注意到肖剑此时正皱着眉头,一副凝神苦思的模样。
两个人眼神交汇,一人伸出一只手在肖剑的眼前交替着晃了晃,肖剑依旧恍然未觉。
两个人刚想询问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宿舍的门开了,眼镜的爸爸走进来,接着是陈然的。好吧,天大地大回家最大。两个人什么也顾不得了,和自己老爸背着被褥,书包,拿上脸盆、暖水瓶和肖剑打了声招呼就兴冲冲地下楼去了。
肖剑回神,和他们挥手告别,然后,他又走回到窗边,向外看了两眼,田野里已经恢复了这个季节该有的沉寂和萧瑟。
他的心里隐隐地泛起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像是扎进他心头的一根刺,不太显眼却让他有些烦乱。为了让那种烦乱有所消减,他故意让自己分心,把自己的所有用品又都重新打包,再关紧窗子,又把所有的窗子都检查了一遍。
司机来了,他和司机一起把东西搬下楼去,中途有几个男生和女生激动地想要过来帮忙,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其中一个男生身后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三十来岁,正不错眼珠地打量着肖剑,发现肖剑在看他,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肖剑刚要张口说话,只见那人匆促地低头,转身,快速迈开步子,走进熙攘的人群,不一会便消失在校门外。
“那个人是你亲戚?”肖剑用手指了下那男人的背影,问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摇头:“不,我不认识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肖剑追问。
““我不知道啊!这么多人,我真没有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可能是谁家的家长吧!”
“但愿!”肖剑回了一句,便神色平静淡然地和那男生道别。可是他的心里却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他总感觉今天的感觉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出因何而怪异,心里忐忑了一会儿,便定下心来。
既然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就静观其变,随其自然。
车子缓缓地在人流中行驶。街上大多是接学生放假的家长,各种的摩托、三轮、还有好些的自行车。车上都是各种的大包小包,堆砌得高高满满。
由于人流集中,车辆较多,一度出现了交通堵塞的现象。尤其在前面的连同路口,更是有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小轿车发生了剐蹭。没有人员伤亡,可是摩托车的前轮有些变形,摩托车的司机挡在轿车的前面逼着汽车司机下车和他理论。
汽车司机觉得很无辜,明明是自己的汽车先停住,然后摩托车再撞上来的,按道理说是摩托车撞了他的汽车,从哪一点论,他也不该负什么责任。
就这样一个觉得有理,一个觉得委屈,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可是这里是路口,再加上是孩子们放假的高峰期,一时间把这段路堵得严严实实。肖剑他们的车子也被夹在当中。放眼望去,除了车就是人,要不就是各种车子上那有些突兀的各种编织袋,包裹,或者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帽子或者发丝。
因为肖名扬还有些事情需要用车,所以司机有些着急。他使劲地按着喇叭。按得有些频繁,便自然地引起了前边的家长的不满。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也正恼火着呢,被这喇叭声一激,瞬间急了眼,干脆把驮着被子的三轮车往肖剑他们的汽车前一横,从三轮车的车筐里拿出软锁,咔嚓一声锁在三轮车的前轮上。他则顺着前面车子间的空隙,左拐右绕,挤到前面的事故现场看热闹去了。
司机那个气啊!本来就堵,他这么任性地把车子锁在路中间,不敢说风雨不透水泄不通,却也是严严实实!这明摆着和他较劲啊!
不知谁报了警,一会交警来了,交警看了看这人头不动的街道,赶紧帮着两个事故司机把自家的车子弄到路边,又指挥着大家缓缓地有序前行。渐渐地车流又开始前进,前面的人流也渐渐疏散。
只是那辆三轮车车主就跟失踪了似的,许久了也不见回来。这前面已经疏通了,眼见着人也越来越稀少,后面的车却因为这三轮车和汽车在这堵着不能前进,人们开始烦躁,开始起哄,开始骂脏话,甚至有的挤过来使劲拍肖剑他们的车子。
“喂,我说怎么回事?把道堵得这么严实,你当这是你们家炕头?”
“不怪他,他车子前面还挡着一辆三轮车呢。”
“不能吧?三轮车敢挡小轿车的路?肯定是这小轿车挂着人家三轮车了。”
“就是,你们看着车,又是公车私用,开公家的车办自己的事,查他,肯定又是一个**。”
“这些人就是社会的败类,国家的蛀虫。”
司机恼火,打开车门想要和众人理论,肖剑扯住他摇摇头:“大家现在都在气头上,我们的车子确实堵在这里,看得出他们都很恼火。你如果下去很容易和他们发生争执,现在都最主要的是找到那个三轮车车主,让他把三轮车开走。把路疏通开。”
“嗯,您说的对,那我下去找他!”
“不,你在车上吧!万一需要挪动车子呢!那个人我去找吧。”
“也好,不过,少爷那你小心点儿!”
“嗯,我知道!”
肖剑把车窗落下去,让车门旁边的一辆自行车稍稍腾了下位置。他才打开车门,小心地走下车。他从三轮车和旁边的电线杆子中间挤过去。来到前面出车祸的位置。
他一眼就看见那位三轮车车主立在两位交警跟前,饶有兴趣地听交警给事故车辆鉴定责任。那全神贯注的劲头,真地是好像忘了自家三轮车还横在路中,做着违章的事。
肖剑走过去,马上就要走到他的身边了。忽然,那个男人做出一副尿急的样子,很明显地夹住腿,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
“叔……”还没等肖剑喊完整,那人已经走进巷口,又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既然是小解,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肖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可是,等了足足有五分钟也不见那男人出来。肖剑起疑,便沿着那男人走的路径走了过去。
小巷很窄,路面也没有硬化,看上去有些坑洼。两边也是低矮的红砖砌成的房子或者围墙,围墙有的地方已经碱化,砖色也是变得发黑发褐,虽然算不上年代久远,时间也不算太短。
250栽赃嫁祸
小巷很窄,路面也没有硬化,看上去有些坑洼。两边也是低矮的红砖砌成的房子或者围墙,围墙的砖色也是变得发黑发褐,并且砖缝间早已残留着黑绿的霉苔,从这一切可以看出这这建筑虽然算不上年代久远,时间也不会太短。
小巷很肃静。肖剑一直走到前面小巷的拐弯处,才发现那个男人。男人正面向墙壁,胳膊支撑住额头,身子斜立,重心倾向那只胳膊。远远地看去,让人觉得他很痛苦或者很无助。
肖剑心里犹疑,他缓缓迈步向那个男人靠近。
他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他也看得更加清楚。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有血从男人的胳臂上,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把那灰黑的路面浸染成黑褐的一片。
肖剑心中大惊,顾不得许多,直接就向那男人跑去,跑到小巷的一半,他猛的止住脚步,早晨的那几个诡异的男人以及刚刚的总是有些古怪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并且迅速结合,让他心里闪过一道灵光。他倏忽转身,猛然后退。
但是,已经迟了,就在幽暗狭窄地巷口拐角处,三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挡在了路口,虽然他们都戴上了头盔,但是他们的衣着没有变,肖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在校园外聚首的几个人。
原来他们真地只是针对的他而已。
一切了然,他回头,果然只见刚刚伏在墙壁上的人已经直起了身,和另一个从一间门洞里出来的身形魁梧的男人一起向他走来。那所谓的鲜血只是他压在胳臂上的海绵滴出的染料而已。
呵呵,肖剑冷笑,早该从这个男人的状态和表现判断出这个男人的不正常。是他太过大意和仁慈。他还曾担心这个男人遇到意外。
看来,这一次恶斗在所难免,肖剑临危不乱,他迅速站定,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向自己走来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成年人,从他们摇头晃脑的走姿可以看出他们平时没少打架斗殴。
如果单论手脚,肖剑并不惧怕他们,可是他们手中都持有棍棒……并且他们鼓出身体外的后兜里鼓起的部分明显地是放了东西。
肖剑那么聪明的脑袋瓜自然知道自己在这几个人跟前根本占不到便宜,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他拼死一搏并不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趁着那两个人还没到跟前,肖剑迅速反应,瞅了一个空当,向巷口跑去。堵在巷口方向的三个人见状,赶紧一字排开,摆出架势严阵以待。
肖剑动作灵敏,几个箭步就到了那几个人的跟前。那三人惊诧之余赶紧挥起棍棒,眼看那棍棒就要挥到肖剑的身上,就在这时,肖剑脚尖脚尖踮起,猛的用力。他的身体犹如一只展翅的雄鹰腾空而起。一跃跳上巷子旁边依墙而码的砖垛,然后双手攀住墙头,脚下在砖面上又是一个借力,眨眼间,他已经攀上巷子一旁的丈把高的墙面,墙面不远就是一户人家的门楼,只要他攀上那家门楼,他就可以沿着串联的房顶,顺利的逃脱。
眼见胜利在望,肖剑一个垫步,腰部用力,身体悬空……
“小哥哥!”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童声响起在他耳边。
肖剑愣神,那手臂的力道一收,他的脚又回到了墙头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屏息凝神细听。
“小哥哥!”依旧是云梦细糯甜美的声音。那声音悠悠袅袅,带着些哀怨的低诉。而那声音的来源很明显来自他前面的门楼。
什么叫关心则乱,对肖剑来说只要一关系到云梦,不用说就会彻底地失了方寸。
肖剑只觉脑壳嗡嗡作响,心脏突突直跳,就连站在墙头上的脚都开始瑟瑟的发颤。他的目光变得焦灼而恐慌,愤怒而暴躁。他骤然转身,看向已经到了墙头下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几个人。
“云梦呢?你们为什么抓她?”
“不抓她,怎么抓你?你他妈的比猴子都滑。”
“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你下来,我们就让你见她……”
肖剑二话没说,就从墙头上蹦了下来。他刚一跳一下,就被那拿着棍子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他的胳膊拧住,肖剑也不反抗,他只是用他犀利的目光盯着那个带头的人,重复着问:“云梦呢?我要见她。”
那个带头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丸,放到肖剑嘴边,冷笑着说:“吃了它,吃了它就让你见她。”
肖剑立即张开嘴巴,叼住了那粒药丸,含到嘴里。
“咽了它!”那人命令。
肖剑同样没有迟疑,他的喉节滚动,那药立刻从他的口腔滑过他的喉咙,再由他的喉咙滑入他的胃部,原来温温凉凉的感觉也开始有微微的温热。
肖剑根本顾不得那什么感觉,他目光焦灼地看看门洞,又看看那位带头大哥,厉声喝道:“快点,云梦在哪儿?”
“啧啧……都说你聪明绝顶,人小鬼大,我还以为让你听话多难呢?原来这么容易……”
“少废话……快点,我要见她!”
“呵呵……脾气还挺硬,现在就让你见她……”说完了,那个男人一拍手,从那暗仄的门洞里闪出一个人,他和其他几个人一样,也是戴着个头盔,头盔里又同样地戴了口罩,因为捂得严实,所以同样看不清他面目。他和也是一手持着棍子,而另只手则提着一个小型的录音机。
肖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洞,看着从门洞里出来的那个人,他并没有看到云梦。他的眉头迅速皱到一起,然后恍然大悟。
带头大哥冲着男人点了一下头,男人把手中的录音机往前一送,并且放手之前按了下播放键。
录音机里发出云梦的软糯的呼声:“小哥哥……”
肖剑的整张脸都开始突突突地跳动,他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然后,他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虽然他的胃里开始烧灼,但是他却依然强迫自己不去考虑体内的这种感觉。
“既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我现在是不是我可以走了。”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那自然流露出的气场竟是让这几个彪悍的大男人不由地气虚,并且自惭形秽。
“噢?你知道我们什么目的?”
“控制我,让我对你们的主子言听计从……”言简意赅,直击要害。
几个人的目光都盯紧肖剑,竟然有了一丝眩惑的的崇拜。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主子交代你们,只要我吃了那药,你们就可以放了我吧。回去告诉他,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不会躲,更不会逃,只要不挑战我的底线,我会尽力的配合他。毕竟我们的敌人都一样。但是他如果敢骚扰云梦或者我的家人,对不起,我也会让他很难过。”
“啊?你……”那位带头大哥嘴巴张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这招栽赃嫁祸的伎俩用一次就够了,别妄想着有下次。这件事要是传到那个人耳朵里。他的下场不用说我说,他也应该知道。那个人比他更凶残,也更恶毒,让他好自为之。”
好吧,你可以走了!”带头大哥惊诧之余心底竟萌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敬畏。对,就是敬畏。这样一个小孩儿在面对一群比他强势许多的人们之时,竟能做到从容不迫,镇定自若,要不是他的表弟偷偷复制了那个小姑娘的录音,让这少年乱了方寸,他们这群人还真弄不住他。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能猜到他们老大的意图,能猜到交代他们的话。这是什么脑子?
他知道的东西还是那位表弟亲自给他说的,当时他听完了,还对自家表弟的城府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怎么到这个少年这里就成了显而易见的想当然了。是这个少年太过聪明,还是他们的脑子太过愚笨,并且自以为是地有些过了头了。
太聪明的人总是让对手不安,所以,带头大哥丝毫没有犹疑,他冲着抓着肖剑胳膊的两个人一挥手。两人松开肖剑。
肖剑没有直接走开,而是从容地走到录音机前,退出了那盘磁带,放进上衣口袋,然后拿起旁边的一块砖头,狠力把录音机敲坏。在那碎片纷飞的那一刻,他毅然转身,回头盯向了他面前的已经目瞪口呆的几个人。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凌厉如刀,那气势如虹,让他这最平俗的破坏的动作也潇洒飘逸,俊美异常。
砸完了,肖剑迈步,走向巷口,那几个人如同见到一般,自动地退到两边,神情恭谨地注视着肖剑,看他昂首阔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在肖剑的身影闪过他们身侧的那一刻,这几个人竟然如同被搬掉了胸口的大石一般长松了一口气。
他妈的怎么他们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旁边的小弟拉拉他的胳臂:“大哥,他走了,我们呢?”
“我们…我们当然也走啦,不然怎么样,在这里等着挨抓啊!”
251心碎掉了
“我们当然也走了,要不在这里等着挨抓呀!”带头的一声口哨,几个人快速向巷子里跑去。他们动作麻利而快速,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深处。
而此时的肖剑根本顾不得去管这些人的去向,他只是咬紧牙关让有些亢奋的大脑尽力地去约束住自己有些飘忽的意识。
但是, 他刚刚走过巷子的拐角,就已经有些走不下去了。
他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他的手不知是药物还是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血管膨胀,颜色发紫。他的耳朵里开始嗡嗡的作响,他的视线也渐渐的开始模糊,开始出现某些似真似幻的影像。他知道这是那里粒药丸起的作用,他把身子趴在墙上,用额头抵住墙壁,让墙壁的冰冷调节一下他他额头的炙热的温度。
可是那墙壁的冰冷和他体内越来越炙烈的温度相比,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就像是天天旱田里的一滴水,连最起码的滋润都做不到。
这种莫名的糟热伴着一种异样的冲动,犹如武侠小说描述的打通任督二脉前的内力,在他的全身的血管里奔突游走,冲撞纠缠,又像蛮不讲理的蚁兽,从里而外,由深及浅,从骨头到肌肉,从细胞到脉络,或啃噬、或嘶咬。这种感觉比直接地给上一刀还要难受,还要痛苦,还要煎熬。
痛苦得肖剑想要用指甲刮来皮肤,从破口处扯出那些让他生不如死的畜'生,放出那些感觉中的污血。煎熬得让他迫切地想要拥有一盆冒着寒气的冰块儿,让他躺进去,让那股几乎让他失控的冲'dong燥、热和痛感一起冰封,一起湮灭。
可是,哪有什么冰块?别说空气,就连周围的风都仿佛不再是寒冬腊月的冷厉,而是如同二月的春风般甜、腻缱、绻。
这种缱,绻让肖剑更加感觉身体被衣服捂得燥到不耐,他扯开棉服的拉链,撕了两下毛衣的领口,尽可能的让脖颈的皮肤多裸露出一些。他挥动手掌冲着光洁的脖颈一阵扇风。
可是不管用啊,片刻之后,这份蚀骨的痛感和这份燥'动便合二为一再次向他袭来。
天知道,这种感觉多他妈难过。他痛不可支,将身体靠在墙壁上,用手狠狠地抠住砖缝,咬紧牙关再次和这种折磨对抗。
一次次不由自主的颤抖,一阵阵无可遏制的痉挛,一身身的交替而出的冷汗与热汗。时间一秒秒地捱过,也只是片刻,却像是刀山火海,千年万年。
那种痛感痛过产妇临盆时的阵痛,痛过锥心刺骨,撕心裂肺,痛到他的意识有些迷离,痛到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一定是幻觉,因为,他看到云梦正犹疑着从巷口向这里走来。
他闭上眼,用牙狠狠地咬住嘴唇,咬出血,想用这种刺痛让自己的神志清醒过来。可是,太疼了,他的眼里早已经模糊一片。
云梦依旧在。并且她已经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按在他的额头上。她的手冰凉刺骨,却让肖剑甘之若饴,他正需要这种凉冷,他正渴望这种冰寒。这是他需要的解'药,他需要,迫切地需要。
他如发疯了般,一把扯住云梦的手臂,把她按向自己的怀抱……
姚瑶瑶知道今天学校放假,她早早地就来到校园外,躲在一个不太惹人注意的角落,盯着熙攘纷杂的校门口。厕所也不敢上,眼睛也不敢随便眨,生怕稍微的疏忽就错过肖剑的背影,唯恐略微的大意就丧失她渴盼已久的对他可能的凝视。虽然她要求调班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可是她也是女孩子,也会也怕明目张胆招来别人的鄙视,可是不来,她又忍不住,所以她只有遮遮掩掩,躲躲避避。就是她的矛盾让她最终错过了校门口的肖剑。看着渐渐合上的大门,她失落至极,也懊恼沮丧至极。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也像一个游魂,可是肖剑却在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虽然他的状态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她还是在不可置信之后不由自主地狂喜,然后靠近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肖剑竟然主动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进他的怀里。
姚瑶瑶怔忡,肖剑的样子如同醉了酒,又如同受了刑,迷离中带着魅惑,焦'灼中带着痛'涩,他浑身汗水淋漓却依旧温度炙'热,他一改往日的疏离与高傲,变得放肆而热烈。这样的肖剑让她害怕,却更让她惊喜而渴望。
肖剑的怀抱是她多少次做肖想的地方,肖剑的亲近是她求而不得的幻想。肖剑的一切,肖剑这整个人都是她今生的目标与理想。
此刻,理想好像近在咫尺,虽然有些突兀,虽然有些违和。
不管他,只要此刻的肖剑不讨厌她,只要此刻的肖剑需要她……
街口处, 云振国看着堵得严严实实的街道,摇了摇头,早知道今天学生放假,就不出来置办年货了。看把车子上的云梦难受得,小屁股在前梁上拧啊拧的。也是,这前梁本来就又细又圆,坐着就不舒服,又颠簸了一路,现在又堵在这儿许久了。
云振国心疼的用手摸了下云梦的帽子,探着脑袋问道:“云梦,你累吗?要不你下去到边上站一会儿。”
“嗯。”云梦乐坏了,身子一挺就从前梁上滑了下去,立在旁边没人的空地上好一阵活动。
前面依旧是水泄不通。
天气寒冷,云振国有关节炎,感觉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便想把能买到年货尽量置办了。学校附近有一家价钱便宜的肉铺,他想挤过去,把肉买了。可是到处都是人,顺着人流走都很费力,何况是推着车子逆行呢。想了想,他便把车子支只在云梦身边,让她在这里守着,自己则瞅了一个空当,挤进人群之中。
人群就像一个冲破了堤岸的潮流,忽然加宽,开始向着前方缓缓移动,云梦猝不及防地被卷进了人流,被拥挤着,卷带着,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动,她的周围是几个学生姐姐的后背和前胸,旁边还横亘着一位家长驮了一袋子书本的自行车,袋子棱角分明,一涌一涌地直碰云梦的脸颊,生疼生疼地。可是周围都是人,她根本就挤不出去。
还好,有一个好心的大姐姐使劲地把她向她的身前扯了扯,让她避开了那棱角。护着她一直到了前面较为宽阔的地带。
大姐姐也是学生的年纪,可是她并没有背书包,也没有提什么东西,可能是那袋子的棱角也硌到她了,她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走向旁边的一条小巷。
这位大姐姐虽然心肠不坏,可是她的神情清冷淡漠,甚至有些明显的孤癖冷傲。云梦还小,还读不懂她的脸上更多的也更深刻的落寞和沮丧。
对于云梦这个被她帮助的对象,她甚至没有搭一句话,没有露出一丝笑,弄得云梦感激之余,总感觉亏欠了这个大姐姐什么。
是了,还欠她一个谢谢啊!
道谢是必须的呀!云梦看了看那位姐姐的背影,不算远,应该可以追的上。
大姐姐拐弯了,云梦赶紧加快脚步,追过去,追到了拐角……
然后,她停住了,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大姐姐被一个瘦高的男生抱住了,男生的脑袋半垂着,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样貌,可是那个男生很用力的,因为大姐姐后背的衣服被他扣得皱极了。
妈呀!云梦愣了两秒钟,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妈妈告诉过她,遇到别人牵手或者拥抱什么的不要看的。为什么不能看呢?她没有问,妈妈也没说。可是妈妈的话不会错的。所以,先闭上眼睛再说。
于是,两秒钟后,云梦闭住了她的大眼睛。可是,下一秒,她便把眼镜又睁开了。只是伸伸出她的小手,象征性地挡住了眼眶,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在开的指缝里偷偷窥着。没办法,她很好奇呀!
虽然妈妈经常说,好奇害死猫。可是她不是猫啊。所以不会被害死的是吧。所以,她是可以好奇的是吧!
可是,哪里不对呢?她怎么觉得心里慌慌的呢?还疼疼地,难道她是小猫投胎的吗?太可怕了吧!尤其是她看到这个男生用脸颊磨蹭大姐姐的头发的那一刻……
她猛地把手放下去,睁大眼睛看向男生的脸,她惊呼出声:“小哥哥!”
肖剑的身形微微一震,这熟悉的声音切近地犹如响起在他的耳边。让他一直烦躁的不安的甚至有些排斥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原来这不是幻觉,他怀里抱着的真地是云梦,是他的小云梦,这是老天的安排吗?这是老天对他的眷顾吗?让他在此时此刻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孩儿,虽然她还小,她还很小,但是只要不是最后的那道防线,她应该可以承受吧,她应该可以理解他的吧。
就让她的吻安抚一下他焦渴欲裂的唇好不好?
这个想法一出,便变成了非要完成的行动不可。肖剑瞬间不再压抑,不再隐忍,他一把扳住姚瑶瑶的脑袋,吻了下去……
就在他迅然低头的那一刻,云梦的心忽然间就像一个脆弱的玻璃瓶,嘭地一声就碎掉了,那碎渣子扎得她的心痛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转过身,慢慢地向巷口走去了……
252哪怕横刀,哪怕搏命
就在肖剑低头去吻姚瑶瑶的那一刻,云梦的心忽然间就像一个脆弱的玻璃瓶,嘭地一声就碎掉了,那碎渣子扎得她的心痛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转过身,慢慢地向巷口走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哭,开始是抽抽咽咽,接着是痛哭失声,再然后,鼻涕眼泪都流出来,擦也擦不净。
“小姑娘,怎么了?你看见少爷了吗?”肖名扬的司机等不见肖剑,便寻了过来,恰巧看见伤心欲绝的云梦,他接送肖剑去肖家湾时远远的见过云梦两面,见她哭着从小巷里出来,心里一惊,赶紧询问。
云梦摇头,她的心里光想着小哥哥喜欢上那个大姐姐了,她的小哥哥不再喜欢她了,不会再和她玩了,不会再宠着她了。光顾着心里难受了,哪顾得上什么少爷?她又不认识少爷!
她摇摇头,用袖子抹了把鼻涕,湿乎乎地,要是小哥哥在跟前是不会让她把鼻涕擦到袖子上,他会掏出他的带着香皂味的手帕给她擦干净。可是,现在不会了,往后也不会了。小哥哥和那个小姐姐更亲密,他会用手绢给那个大姐姐擦鼻涕的。呜呜呜,小哥哥不会理她了。不是,是她生气了,是她不要理她的小哥哥了。
她想着,眼泪淌得更急了。
司机顾不得对云梦的动作做出反应,他只担心肖剑,就再一次追问道:“小姑娘,你没见我家少爷?就是那个经常找你玩的那个肖剑哥哥。”
“小哥哥?”云梦正心烦意乱呢,泪眼模糊地也看不清是谁,便指了指巷子。“里面呢。”
肖剑在里面?这小姑娘哭成这样,莫非?
司机不敢怠慢,飞快地向巷子里跑去。
司机刚刚消失,云振国就在小巷口出现了,他买了肉回来时不见了云梦,便焦急匆忙地寻到这里,猛地发现云梦哭着从小巷里走出来,也是大惊,几步冲到云梦跟前,扳住她的头脸手脚一阵检查。
心伤自然是检查不出来的,云振国不放心一再询问云梦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云梦的心疼得跟有小刀在割一样,却依旧想着维护他小哥哥的形象。此刻她害怕爸爸见到肖剑的样子,只一边委屈着一边说是自己找不到爸爸害怕才哭的。云振国刚刚并没有见过肖剑,自然也不疑有他,便自责地抱起云梦一边安抚,一边走回街上寻找自行车回家。
而云梦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巷口的方向,希望她的小哥哥能从巷子里跑出来,追上她……
渐渐地那空洞的巷口越来越远,最后被红墙的灰顶的房屋遮住了,再也看不见了,云梦忧伤地将脸埋在爸爸的肩上,不一会儿便把那肩头的布料濡湿了一片……
而小巷里的场景却让赶去的司机惊呆了。然后连呼吸都忘记了。
此时的肖剑正倚着拐角处的墙立着,身上的棉服由于他的臂膀的下垂滑脱到他的腰部,毛衣的领子也由于撕扯有些歪斜和走形,脖颈处光洁的皮肤已经遍布绯红,他喉咙处的结节起伏滚动着,上面的汗水闪着亮光汇成一道道水痕,他殷红的嘴唇由于噬咬而肿胀,圆润的鼻翼因为焦虑而微微翕动。他的神情隐忍而痛苦,他的眼神缥缈且迷蒙,他斜靠在墙上,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而糜魅,焦灼而难过。犹如刚刚经过了一次的极限的劳作,又如同经历了一场浴血的搏斗,而他的气质更是和平时的温润不同,此时的他更趋向于一个堕落的天使,沉沦的精灵。
加上他的身侧的那个面红耳赤,衣衫凌乱,明显地羞臊不已的女孩儿,司机的脑子便犹如新兴的电脑般飞快运转,得出一个让他震惊而心跳如鼓的结论——少爷刚刚在和这个女孩儿……
天啊,他们少爷这是在那方面开窍了?而自己要死不死地赶上了开窍的关键时候……
该死啊,不知道他现在退出去算不算晚?
他赶紧低头闭眼,倒退两步,退回到拐弯处,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准备离开。
“王叔,过来!”这是肖剑说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少爷怒了啊!也是,自己连做司机的最基本的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近都没有做到。少爷也有**的。
想到这儿,战战兢兢的:“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巷口守着。”
“过来!”
“少爷,我真地知道错了!”
“我让你过来!”这一次,肖剑的声音中透着凌厉和不容置喙的强硬。
好吧,看来少爷也是不打算再继续了,但愿他不要把某种不满的怒火撒到他的身上。
司机战兢兢地又走过去,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避过那些让人浮想的部位,直接地盯着地上。
忽然,他的身子抖了一下。他愣怔了几秒,然后大惊失色。
一道细长的血流正在肖剑的脚下蜿蜒着流淌,慢慢浸染着灰黄的土地。
而肖剑的胳膊和手臂上则是两道长长的血口子。
“少爷……您怎么?是谁?”
“是我自己弄的,这样可以让我清醒些!什么也别说了,快送我去医院……”
“您……自己……?少爷……”
“快点,是我中了……毒……”
“中毒?少爷,您中毒了?”司机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肖剑的胳膊,两道深深的划伤赫然入目,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什么也顾不得,麻利地半蹲身子,背起肖剑,向巷口跑去……
他边跑还不忘问一句:“这位姑娘?”
“路人!啊!”
姚瑶瑶呆呆地看着一趴到司机背上,就犹如被抽了筋骨般的肖剑,看着他再一次痛苦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开始痛苦地痉挛。
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紧紧地盯住肖剑的身影,直到那背影消失,直到巷口处变成灰蒙一片,直到冷风再一次冰凉了她的手脚,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始终干涩的唇畔。
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上面的死皮,裂口。轻轻地,微微发颤……如果刚刚肖剑的吻落下来,这里会不会湿润一些,会不会滑嫩一些,会不会自己整个的精神都不一样,会不会结束这种颓废、萎靡的状态,会不会凤凰涅,再获重生。
可是,那吻还是停了下来,在距离她的唇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停得那样迅疾,那样突然,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还在他炙热的鼻息里沉溺,还在他滚烫的靠近里眩晕,然后,就是她被肖剑用力地推开,他的眼里还带着糜昧,还带着渴望,还带着焦灼,带着痛苦,甚至还带着一种不知身在何方不知眼前何人的怔忡和迷蒙。
可是,即使那样,他还是推开了她。决绝而果断,冷硬而疏离。
他明明刚开始对她是热情的,他对她的拉扯,他对她的拥抱,他垂头向她的那一刻,个中的炙烈与情愫她感觉得到。
可是怎么就改变了呢?明明两秒钟都不到!
对了,他说他中了毒了,是不是毒素的原因?如果是,他前后两种不同的态度,哪一个才是他对她最真实的想法。
不,不要说那份疏离是真实的,不要说那种冷漠是可信的,她不接受,因为她知道他有热情的一面,她不愿意那热情和炙热是给别人的。
即使是给别人的,她也要夺过来,哪怕横刀,哪怕搏命。
那辆三轮车早已经被交警指挥着众人抬到宽阔地带,交通恢复通畅。肖剑他们的车子也得以快速驶出那条一到学生放假就格外拥挤的街道,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的急诊室门口。
肖名扬接到通知赶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医生已经给肖剑洗了胃,吊上了点滴。点滴里有安神的药物。肖剑又乏又累,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睡去。此时他正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地躺在病床上。他本来就白,经过这一阵折腾,更是显得尤其得柔弱。整个人看上去恹恹地,像是生了一场损耗极大的病。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肖名扬匆匆走到床前,将手放到肖剑的额头。
“医生已经给少爷洗过胃了,还给他注射了脱毒和镇定的药物。现代少爷的体温已经退热……您是没看见,少爷刚才浑身都是红的,血管爆起多高,手臂都攥成看着就吓人。”司机看见肖名扬,可算见到了救星,赶紧把压在心里的石头交给肖名扬。
“医生怎么说?”肖名扬看一眼滴滴答答落着的液体,又掀开肖剑身上的被子,用肉眼把肖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当他看到缠在肖剑手腕处的两条带着渗血的绷带,他的神色更是一凌,眼眸里的光线也变得冷戾冰寒。
“医生说,这是一种催……和某毒相结合的药物,催……药不但能激发人们的欲,望,还能刺激人神经和脑细胞,让人产生幻觉。而毒则既会让人兴、奋,也会让人痛苦,痛苦的程度不亚于硬生生地从身上卸下任何的肢体。少爷手臂上的伤就是药性发作时,少爷怕自己失去理智和意识与之对抗时……所做的自残。”
“自残?”
253自残
“自残?是肖剑告诉你他是自残?”
“对,自残……医生也说了,这药猛如蛇蝎,尤其是少爷这种从没有接触过的少年,第一次接触难免会……中了这种毒,即使自尽也是情有可原。幸好,幸好,少爷耐力和定力不是一般的好,不但没有失去理智还一直保持清醒着坚持到医院,清楚地讲述药物的气味以及入口后身体的各阶段的感觉。为救治节省了时间……”
“这叫幸好?”肖名扬的眼睛微微眯起,脸色也有些难看。
“对不起,您知道我嘴拙……
“别跟我说这没用的,肖剑的伤……”
“您放心,医生已经给给少爷检查过了,医生确定少爷的伤口并不深,属于皮外伤。”
“皮外伤?”肖名扬看了看被血渍染成深红色的绷带,眉头皱得更深:“他身上其它部位呢?还有没有其它的,有没有内伤?”
“好像是没有……”
“什么叫好像?”肖名扬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他在外场混久了,早已通透到喜怒不显于色,荣辱不惊于心,可是此刻,他竟然压抑不住心头的那份怒火,莫名地想要发火,想要挑刺,想要骂人:“妈的,他们到底给肖剑仔细检查了没有,他们也想像支应公事那样敷衍我们?”
“他们给少爷也拍了片子……”司机嗫嚅。
“拍了片子就行了?其它的呢?”
“……好像……”
“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很要强,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更聪明,他比那些大人还清楚别人逼他吃的东西非药即毒,都是不能沾染的。他也有抵制诱惑的能力,遇到危险他会抗争,即使打不赢对手也会想办法自救……对方肯定人多势众,对方肯定对他下了狠手,所以……”药,一定是那群畜牲强硬束缚住肖剑然后硬灌下去的。这之前,肖剑一定和他们有过激烈的搏斗,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肖剑一定是寡不敌众……
“医生呢?”肖名扬烦躁地在病床前踱了两步:“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医生,让他亲自跟我谈。
“是!医生在办公室。我领您去?”
“我自己去,你在这儿守着!除了医生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
“是!”
走廊里并不嘈杂,除了从拐角处那间重症监护室传来的不确切的谈话和**声,没什么其他的噪音。除了两个换药的护士匆匆向病房里赶,也并没有什么人。肖名扬身材魁梧,气质出众,沉闷的皮鞋声响起在这有些幽暗的通道,却有些莫名地压抑。
医办室就在走廊的尽头处,门半开着,肖名扬敲了门然后走进去。
时间好像过得既缓慢又快速,那两个护士把几个病房的液体都换了一遍。一脸疲倦地趴到圆形的桌面上。她们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忽然,一声呵斥从主任的办公室传出,她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几秒钟,接着,从主任办公室又传出啪啪的拍桌子的声,声音很亮,有些吓人。
在这俩护士的记忆里除了几年前的一次医闹,真想不起来有谁还这样激烈地敲过他们主任的桌子。好奇心让她们忘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的警句,而是很默契地来了精神,一人拿起温度计,一人拿起血压计走向距离主任办公室最近的那间病房。
然后默契地在病房口停住,蹲下身系起了鞋带。
没有征兆地,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肖名扬从医办室走出来,护士吓了一跳,几乎是趔趄着就跌进给她们做掩体的病房。肖名扬脸色铁青,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们两个,他径直地走回到肖剑的病房前,他的手伸向把手也足足有半分钟,但是最终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前行,来到拐角的楼梯口,把楼梯处一扇半人高的窗户打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了抽起来。
然后,他又把打火机放回口袋,这一次他的手在那坚硬的磁带上停顿住,好一会儿才又把手抽出来。
“我敢担保您的儿子不但没有内伤,而且除了自残的划痕,没有一点外伤。至于原因,很可能您的儿子在面对逼迫时没有反抗,那药还很可能是他自己吞下去的。至于原因,我们在给他检查时,从他的口袋里掉落了这个……”
窗子开得并不大,风却显得格外的迅猛和急切。烟头上的灰烬刚一成形便被卷到地上,那一阵阵的烟雾尤其惨淡,肖名扬刚刚把它们喷出来,就被寒风一阵倒灌,呛得肖名扬一阵猛咳。
“肖ju长……”一个花白头发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吃惊地站住,目不转睛地看着肖名扬。
肖名扬克制住想要咳出肺叶的冲动,站直身,用一只手挡住口鼻,看向来人。
“陈法医?你怎么来这了?”肖名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上上下下把陈医生打量了几遍,才确定自己真地不是眼花。
“唉,说来话长啊!话说,您怎么也来这了,据我所知您最烦的就是我们医院,除非万不得已,您是万万不会到我们这里来的。也是,除了产科,来其他的科室的都非病即伤。您这次来是不会是……呸呸……看我这嘴……您一定是体检来的吧!”
“唉!”肖剑摇摇头,“一言难尽啊!”
“哦,好个一言难尽。”陈法医压低声音:“肖局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从您的朋友遇难那件事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吧。哎呀,真快,已经十年、快十一年了吧。我可是没少打听您的消息,听说您已经调离了原单位,到某县土管局上班了?是不是真的?”
“n县。”陈法医的话勾起了肖名扬的一丝怅惘,他的心底涌出一种往事如梦的感慨,他把手里的已经熄灭的烟蒂丢到窗外,把窗扇合上:“陈法医,我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叙旧了,正好你马上也下班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
“好啊!您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就来。”陈医生说完了,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快速走下楼梯,回自己办公室换回着装。
会客楼是n县最大的酒楼,地处县城最繁华的地带,距离医院也不远,开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肖名扬个陈法医一走进酒楼,就被安排进一间豪华包间。
肖剑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因为是隆冬,白天也正短,所以,肖剑一睁眼便看到屋顶刺眼的灯光。他把眼睛眯起来。
“少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司机的脑袋及时地探过来,为他挡住了一些光亮。
肖剑这才又把眼睛睁开来,忍受着喉咙以及胃里的疼痛和烧灼感,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姿态,声音也尽量放平淡:“没事了,感觉好多了!”
司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喊来医生又给肖剑做了一番检查。
医生为肖剑测量血压,又抓住她的手腕试探脉搏。肖剑咬着嘴唇,忍了两分钟秒钟,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问道:“医生,我能出院吗?”
医生摇摇头:“经过灌洗虽然已经消除了你肠胃里大部分毒素,但是你的体内应该还有残留,并且有一些已经被你的身体吸收。这种毒素药力非常凶猛,一个不慎,就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所以,为了你的健康,我建议你先安心地住下来,观察几天……”
“几天……医生,我可不可以回家观察……”
“你家里有私人医生吗?有监护的设备吗?有急救设施吗?如果发现异常能及时处理吗?能做心脏复苏吗?能做血液透析吗?”
“这么麻烦吗?……”肖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口气息让他喉咙处的疼痛加剧,他懊恼地闭上眼睛,一脸的生无可恋。
“没事的少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
“谢谢!”肖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躺回到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屋顶发呆。
医生把检查的结果记录到本子上,又嘱咐司机几句护理肖剑时要注意的事项,然后走出病房。在病房门口,他差一点撞到站在门口沉思的肖名扬身上。
医生走过去,肖名扬掏出大哥大,拨了出去。
“乔院长你好!我现在需要你在我们家安一套先进的监护和急救的设备,对,我家,急用,你最好连夜联系人安装好。还有,我需要你再抽调两名经验丰富的医生随时陪护我的儿子……两名主干,好的,谢了……”
挂断电话,他迈步走进病房,司机赶紧扯过凳子,给他放到床边,他坐下去,伸出手指,把肖剑额头的几根头发抚到两边:“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
“医生怎么说能吃东西吗?”
“不能。”司机赶紧在一旁答话:“不能,医生说了少爷刚刚洗可胃,胃粘膜已经受损,二十四小时内不能进食。明天午后看情况,如果不太难受,可以进一些流食。”
“嗯!小王,你记着回去后把医生的话告诉陈嫂,让她每天按照医生说的合理安排肖剑的饮食。”
“是!您的意思是少爷能出院了?”
“嗯,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走!”
254不愿再错过
肖名扬挂断电话,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走进病房。
正在门后扔垃圾的司机自然清晰地听到了电话内容。
好吧,司机折服,他只知道肖名扬宠肖剑这个儿子,没想到宠到这个地步。因为肖剑的一句话,竟然可以不惜代价地就要在家里安上一套医院的监护和急救设备。并且那样理所当然地要求院长安排最优秀的医生随身护理。要知道,这可不单是钱的问题。还需要人脉人情甚至牵扯到更多更深远的一系列的东西。
也许是饥饿,也许是疼痛或者毒素残留的成分,让肖剑看上去很疲乏以及焦虑。他不**稳的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不经意间牙齿再一次咬上嘴唇。他的嘴唇上还有伤,这一次的碰触带给他一阵刺痛,他轻吁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吗?孩子。”肖名扬心疼地抿了一下嘴角。眼底也闪过一丝无可掩饰的关切和疼惜。 他一向气场强大,再加上久居官位,举手投足都不自觉地带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现在冷不丁现在忽然间温柔地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有点让人不太适应。
司机也是几乎被肖名扬的温和惊到,几乎有些惊慌失措地立在墙边。还没等他站稳,肖名扬就用他怒而更威的眼眸扫过他的身影,吓得他一激灵。
“小王,你开车先回去,告诉郑敏(郑敏,肖名扬的老婆,是某单位的科室主任)说县医院的乔院长一会儿会派人往家里安几台机器,另外让她收拾一间客房,在肖剑的卧室临时安置两张单人床,有医生要过去陪护……今晚你就不用过来了,明天早上来接我们就行。我们明早赶回家吃饭。”
“今晚我在这里陪护吧……”
“不用,你按我说的去做。你出去是把门带上。”
“是……”
司机不敢怠慢,赶紧恭敬地退出去。
房门轻稳而严实地关上,屋里更加地安静。肖名扬轻轻地把床边的那张凳子挪了挪。离肖剑的那张床更近。他坐下去,伸出手抓起肖剑那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手握到手中。他的视线在肖剑的脸上逡巡。
肖剑的眼睛睁开,却并没有与肖名扬对视,只是将视线移向窗外,黯然和忧伤地看着那夜色。
肖名扬叹了口气,他的手指轻轻按摩肖剑麻木的小腿。
“您有话就说吧!”肖剑的胃部一阵灼痛,加之暖气温度过高,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密集的汗珠。
肖名扬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复杂地犹疑了片刻,才又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你知道我有话说?”
“不确定!尤其不确定您是选择保留着那么一点还是告诉我您知道的全部。”
肖名扬语塞,同时眉头又微妙地蹙到一处。一时间竟不知应该怎样对肖剑的话进行回复。刚刚还犹疑又回来了。
“您放心,无论您怎样,我都会对你感谢和尊重……”
肖名扬长叹一声:“孩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的聪明,你的通透,你的明理。我宁愿你像小影一样霸道、娇弱、无拘无束。也宁愿你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幼稚、愚钝甚至蛮不讲理。那样我就不用害怕我所做的一切会被你知道,被你看透。”
“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现在对你说,甚至永远不打算对你说的。”
肖剑把目光收回,直视着肖名扬的眼睛,他的眸光如水,在闪亮的灯光下变得犹如星空,幽深黑暗却星光闪闪。
“我知道。”肖剑咬住嘴唇:“您有您不说的理由,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您。”
“唉,你这孩子啊!你知道吗?有些事远比你想象的艰难和复杂,它远不是你们这个年龄段所应该接触和涉及的范围。对你来说,它不是好事,更不会对你的生活或者感情有所帮助。”
“这理由很好!”肖剑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不过您现在也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不是吗?因为您也不愿因为过去的是事让我受到牵连和伤害。”
“是的!”肖名扬叹气:“不过你确定想要知道?”
“我确定!我想知道!”肖剑坚毅地道:“您知道吗?我幼儿时的那点记忆和那些对真相的猜测和想象,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恶魔,会随时干扰我的情绪和思想。它让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而且压抑,痛苦还有迷惘。这样真得是很难过的。就像您说的,其实我也希望自己像其他的同学们一样,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可是我……我就是这么地讨厌,就是抛不开那些困扰。这方面我真地很笨,没办法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既然没办法,那就只好长痛不如短痛,”肖剑的目光移回来。他的闪闪的眸光里有希望,有平静,有问询,有理解,有了然,有坚毅……
“好吧,”肖名扬的手脚忽然变得有些无处安放,他站起来,在病房里走了两圈。快速地整理下自己的思绪和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因为今天的他要想在隐瞒下去已经做不到。
某些事情就像裹在纸里的火,根本就包不住。又像是掩在土里的籽,迟早要萌动。既然遮不住,既然会萌发,既然已经蔓延着殃及到他的视若己出的儿子,遮掩和逃避已经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途径。那么,或许明了的真相和
可是从哪里说起呢……
……
十一点了, 值班的小护士,沿着走廊依次来到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确认病人是不是已经入睡或者暂时安稳下来了。在经过肖剑的那间单间时,她专门地驻足了几分钟,因为院长亲自交代了,这间病房里的病人要特别的关照。走廊里昏黄的光线打在她的黑亮的头发上。将她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混混蒙蒙地,有些隐恻测的意味。
里面的人在说话,声音并不大,有些像窃窃私语,她并不能听得真切。
说话人有一时间的情绪激动,语调也不由自主地升高,她便听了那么两耳朵。
“他表面上做些正当的买卖,可是实际上……他为了……想要高薪聘请你学财务管理的……没想到你爸爸那么聪明……入职第一周,就在他的账目里发现了问题。……你爸爸是个直性子,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怕泄露出去……发现涉嫌诈骗和……”
她被隐隐的好奇心吸引着,尽量将自己的所发出的生息放低,从门板上的小玻璃窗看过去。
玻璃擦得很是通透,屋里的影像也很是清晰。
病床上的男孩儿挺直地靠在床头上,目光专注地盯着床边的那个男人,男人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哽咽,音调中透着微微的沙哑。
男孩儿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涩,和哀伤。他闪闪的眸里闪过好像星光一样的光亮,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快乐,因为那是泪光。
“你爸爸曾找到过我……”
“我曾错过和你父亲的同生共死……我不想再错过对你的父子情深……”
声音再次放低,男孩儿剑眉低垂,在灯泡打落的光线下额前的短发在他鼻翼旁边形成暗淡的阴影。在阴影的小面,有泪光闪过。
护士的心忽然被这泪光感染了,心里也像被什么堵住了,困意也像风后的烟雾彻底地消失了。一种莫名的疼惜让她再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她神色复杂地返回值班室,看着一个个透明的输液瓶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响起明显放轻的脚步声,接着是水房里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她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好像更加黑沉,。她赶紧站起来,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眶,打了两个哈欠,去洗漱间洗脸。
中途,她遇到昨晚一直说话的那个男人,男人看不出有一丝的疲惫,并且神色冷峻,有些生人勿近的气势。
黎明的曙光映在蒙了一层冰花的玻璃上,有些昏蒙。肖剑伸出手,在那片寒白的冰雾上缓缓滑动,划出一男一女两个模糊的身形,再在男人的肩膀的位置添上一个小小的孩童。
脚步声音渐近,肖剑的手掌划过玻璃,玻璃的表面成了一片模糊的水痕,好像那里什么也没有出现过。
肖名扬端来一盆热水,肖剑把沾了许多霜渍的手放进水里。样子乖顺地像极了真正的十一二岁的孩子。
肖名扬竟然有些感慨,他心里犹存的那一丝自己对那段往事的吐露的矛盾渐渐消失。
或许让他知道某些事情真地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目前看上去不是。
……
呼呼的冷风顺着玻璃的缝隙钻进室内,发出尖利的犹如口哨一般的声音。本来有些灰白的天空变得灰黑一片。分辨不出那里是天哪里是云。窗前的树影摇晃着,有些像张牙舞爪的鬼吏。云梦像个胆怯的小白兔,缩在自己的小被子里,倚着抱着弟弟的妈妈温暖的脊背。
255煎熬
……
呼呼的冷风顺着玻璃的缝隙钻进室内,发出尖利的犹如口哨一般的声音。本来有些灰白的天空变得暗黑一片。分辨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云。呼呼的冷风顺着门缝钻进屋里,呜呜呜呜地像是小孩子的哭声。门头上的那块玻璃坏了,临时挡风的塑料布,哗啦哗啦地响着,难听得让人心烦。
屋里的温度更低了, 煤火的热度根本抵御不住这严冬带来的酷寒。云梦在被子里蜷成小小的一团,还是冷得想要打战。空气冰着她的头皮,她的头疼得厉害。她本能地将身子向妈妈的背脊方向移了几公分,把手伸向妈妈的腰部,抓住妈妈的秋衣的边边,抓紧了,好像这样妈妈的体温可以通过这衣服的传递帮她驱逐这难耐的寒意。可是还是冷得难以忍受。她把脑袋也凑过去,在妈妈的秋衣上贴紧。
平时她都是很乖地躺在爸爸妈妈中间的,在当做暖水袋的输液瓶还没有失去热度前在自己的小被子里安稳地睡着,虽然睡醒时会感到寒冷,但是那时,天往往已经亮了,她可以去屋外运动,或者在炉子边烤火。可是今天,输液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她还没有睡着。
云妈妈被云梦扯动衣服,自然感觉到云梦的异常,她把已经睡熟的云哲的脑袋从手臂上移开,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轻轻地转回身。 她刚揽住云梦,云梦就不自觉地像个小猫轻轻地向她怀里拱了一下。
“怎么了?梦梦。”云妈妈揽紧云梦,莫名地有些担心。
“我有点冷,妈妈!”
“把脚伸到我身上,让我给你暖一暖!”云妈妈攥住云梦的小脚放到自己的腰上。
云梦用力地把脚从妈妈手里挣来,她的脚太凉了,云妈妈有病见不得凉的东西,小云梦一直都注意着。
“你说话声音都变了,鼻子还是不通吗?”云妈妈心疼地抚了抚女儿的前额。
“有些闷。”云梦用力抽了两下鼻子,自从白天哭了那一通之后,她的鼻子就成了闭塞的了。现在头也有些痛,可是她不愿让妈妈担心。
“妈妈,我没事的,我现在好受多了。”
“真地没什么吗?梦梦。”
“真的……。”
云妈妈的下巴抵在云梦的头顶,将云梦的被子和自己的叠合在一起,掖严实了。云梦的小手从妈妈的身侧穿过去,轻轻地放到妈妈的秋衣角上,那两只小脚也向回缩了缩,在被子边缘相互蹭着,既轻柔又乖巧。
还是云妈妈硬把她的腿搬过去,放到自己的腰间,她才有些不安地在妈妈的怀抱里躺瓷实了。
因为天气太冷,炉火并没有压得太死。炉火的微光淡淡地映在屋顶的那一片椽子上,隐隐地让那里显得比其它地方要亮堂。
“妈妈,你怀抱里真暖和!”云梦的小鼻子在妈妈的领口处蹭了两下。
“今晚只要哲哲不醒,妈妈就抱着梦梦好不好?”
“真地吗?妈妈。”云梦的已经有些模糊眼眸在黑暗里竟然亮闪闪的,有些像暗夜里的星光。
妈妈已经好久没有抱着她睡了,想起来她真地有些失落。
“嗯,真的。”
“妈妈太好了,妈妈亲一下梦梦好不好?”
云妈妈在云梦的额头啄了一下,轻轻地啄了一下。虽然刷过牙,但是她的口腔里依然有着淡淡的中药的味道。因为病痛她已经无法摆脱这这一言难尽的挥之不去的气息。所以,她很少亲吻自己的孩子。云梦忽然很不满足妈妈这样的亲吻,她有些倔强地则仰起脸在妈妈的唇上吻了一下,被妈妈推开了,她又在妈妈下巴上长长地用力地吻了一下。直到气息有些短了才不舍地放开了。然后,吧嗒吧嗒小嘴,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哼,妈妈最好了,梦梦最爱最爱妈妈了!。”
“妈妈也最爱你们!”
“……妈妈……”
“怎么了梦梦?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没有……妈妈……我没有哭……是……是眼泪自己钻出来的。”说着,云梦抹了一把眼角。
其实,她难受极了,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她的小哥哥喜欢别的小姐姐了,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啊!她多想多让妈妈安抚她一下。可是可是她又矛盾地不想让人知道小哥哥和那个小姐姐亲亲了。尤其是旁边还睡着爸爸呢,她和妈妈说话会不会惊醒爸爸呢?爸爸对小哥哥很严厉也挑剔的,她不想加深小哥哥在爸爸眼里的某种她也说不清的印象。她想让家里人都觉得小哥哥好,无与伦比的好。
“傻孩子,眼泪怎么会凭空自己跑出来呢?”云妈妈看着女儿心疼极了,想想自己的病,竟然也有些嗓子发哽,她把云梦搂紧,再搂紧。
“咳咳……”一阵毫无预感的干痒让云妈妈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赶紧推开云梦,坐起身,用手捂住嘴巴防止唾沫飞溅。
“怎么了?又咳了?再吃些药吧。”昏暗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云振国也瞬间醒了过来,他翻身坐起,先习惯地他摸了摸旁边的褥子,凉凉的,他再摸得远一些,摸到妻子的背脊和女儿的头发。他赶紧起身下床,打开电灯的开关,室内瞬间变得亮堂。
“爸爸……妈妈又咳了。”
云梦看看捂着胸口急喘的妈妈,转眼把目光投向同样焦急的爸爸。她的的鼻子堵得更厉害了,声音也由原来的软软糯糯变得很是粗涩嘶哑。可是为了不让妈妈更难过,硬生生将已经游走到喉咙里的哭腔止住,最后,彻底地憋回去了。
云振国把云梦身边的被子掖了掖,又给云妈妈拿来棉袄让她披上。
云妈妈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厉害时那声音好像要把心肺呕出来一般难过。
云哲醒了,他好像受了惊吓,哭得很是厉害。云振国心头又酸又涩,一边给云妈妈拿药,一边摇头叹气。
云梦这时候哪还顾得自己心里的不舒服呢,赶紧抱起云哲,站起身来回走着摇晃。半夜醒来的云哲慌着要找妈妈,云梦连晃带逗又是谄笑又是鬼脸地,好一会儿才让他安稳下来,又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不过,云哲的胆子很小,每一次云妈妈的咳嗽都会引起他手脚扎煞。没办法,云梦只好学着妈妈的样子,半侧着身子,用自己不大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他身上的小棉被。
此时的她那里像个六七岁的孩子。
室内的温度很低,每天早晨起来,门后的水缸里就会结上一层薄冰。现在,冷空气刺激着云妈妈的喉咙,她的咳声几乎没停过。其间咳得厉害,她几度无奈地把脑袋埋在被子上,憋得头脸通红,痛苦难熬。
云振国给云妈妈拿来镇咳药和安眠药,让她服下,然后坐到她的身边,陪着她在这痛苦与无奈中度过。
病痛总是会拉长时间的长度,这一 夜过得好像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天将亮时,云妈妈的咳嗽才稍稍缓解,在药力作用下,她疲惫地倒在枕头上睡着了,云振国把她扶着躺好。
再钻进被窝,云梦已经浑身酸冷,可是她已经不敢在靠近妈妈了,她又像刚才一样蜷成一团。一边看着妈妈,一边瑟瑟发抖。
云振国焦虑地披衣下床,把炉子的火门打开,又用火钳把炉膛里的炉火拨旺。
虽然他尽量让动作轻缓,却依旧有轻飘的煤灰弥漫在空气里,然后落在家具和被褥上,有些难以描述的苍凉。
云振国净了手,翻身上床,半倚半坐地靠在床头上。他一手拍着裹着云梦的被子,一边将另一只手探过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
直到云妈妈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道“老婆,你记得申冰吗?我们原来村的,我今天遇到他了,他原来调到土管局上班了,他今天告诉我一个消息,他说我们村的拆迁款已经拨到县里,估计开春就会开始分发,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去省城看病,一定把你的病彻底地看好。”
云梦用沙哑而艰涩的声音问:“爸爸,省城是哪里?那里真地可以治妈妈的病吗?”
云振国低头看了一眼云梦:“能,一定能,不过,这不是你这小孩子该关心的,天快亮了,闭住眼再睡一会吧!”
随着炉火渐渐烧旺,屋里的温度有些回升,云梦渐渐暖和起来,也渐渐地困意上来,她最后看了一眼有些烟气的房顶,合上疲乏的眼睛。
冬天的黎明好像总是混混沌沌、迷迷瞪瞪地,说不清是烟气还是雾气,反正看上去不清明。云振国睡不着了,他穿上棉服走到屋外,迎着风站在寒气逼人的庭院里,任由冷风呼啸的从他耳边吹过。
不远处那几树梅花已经开放,红红的花瓣在风中摇曳,风疾时,有几片花瓣旋转飘落,犹如几点红雨在尘俗间起落。这梅树是他在结婚纪念日送给妻子的礼物,云妈妈很是喜爱,她曾说过,她喜欢这梅树,喜欢这个地方,喜欢他建给她的家。
可是,过不了多久,这梅树就要被伐掉了,这个家也要被拆掉了,一切的情怀也将随着这一切的消失灰飞烟灭。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作为村里成员他们只能服从村里的安排。事关利益,村里的干部绝不会允许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挡了他们的财路。有一点还是值得安慰的,那就是听说拆迁补偿款已经到位,虽然经过层层panbo,已经变得很少,可是聊胜于无,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带着爱人去医疗条件好许多的省院看病,虽然她得的是绝症,可是至少让他多些希望,让她少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