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人物啊
这一次是真地烫到了。
庞敏咋咋呼呼地喊疼,众人都面面相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汪洋却是心直口快建议她最好用流动的凉水冲一冲。
庞敏如同得了救星,一把抓住汪洋的胳膊,使劲的往怀里拽:“哪里流动的凉水,快带我去,我受不了了快点儿。”
众人都乐呵呵的向旁边退去,只剩下汪洋被庞敏拽着,走不脱。就连汪洋的死党苏州都像躲瘟神似的躲到了一边。
汪洋的胳膊都要被他拽下来了。赶紧说:“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胖敏却不松手,直呼呼的瞪着汪洋等他告诉自己。
她的眼睛虽然小,可是睁开了里面的光芒却是一点不少。非但不少,都从那两个小孔里往外冒,其实还挺拥挤,挺多的。
汪洋知道庞敏是直脾气,你要不告诉她,她还真就有可能不撒开。于是他用那个自由的胳膊指了指小路:“沿着这条小路,往东,再往南不远,下一个斜坡就到了……哎呀,你轻点,我的袖子要掉了……”
张三起哄:“掉了也没关系,又不是裤子……”
“滚你奶奶的犊子。”汪洋一脚过去,张三赶紧闭住嘴滚了犊子。
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呀。
“这条小路?哪里是东,那里又是南?”庞敏一脸的懵逼。
这个说起来还真不是装的,她还是真的不知道!她这个人天生路盲,别说这里了,就在她的小区转两圈都能把她转迷糊了。自从来到这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最远的是走道是那天走到那边树林里。
要不是那天雨珊告诉他南门希在那里等着他啊,估计她连那里也走不到。
汪洋耐着性子给她讲:“现在呢我面朝东方,你的右手是南,你就沿着这条小路向前走,然后向右拐,再下一个斜坡就到了。”
“哦,哦……往右啊,你不早说。”
可是她刚站起来走了两步,伸出两手,又开始迷迷糊糊的问道:“你说向哪儿?是左还是右来着?”
“右边,右……”汪洋耐心的给他举起右手给她示意。
“ok,”刚走两步又拐回来,她一把抓住汪阳洋的右手,一脸的不相信。
“你这只手是右手。”
汪洋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抽:“你以为呢?”
“呵呵呵呵!,我一直叫它左手来着……”
汪洋扑倒,心中哀嚎:“南门希你真是个人才呀,你从哪儿弄来个这么个人物啊。
庞敏倒是大大咧咧的胖手一挥:“我走了。”
这一下,就是她敢自己去,别人也不敢让她自己去啦。就这样迷糊劲儿上来,别说治伤了,自己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这万一要是回不来,人家南门希回来了,找不到老婆还不得惊奇惊喜之余气势汹汹地找他们算账,别看平时哭着喊着说不喜欢人家,真要弄丢了,照样理直气壮搬出老公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敲竹杠。
所以,大家一致认同,送佛就要送到西,好事呢,也要做到底。
汪洋怒:“你们怎么不去?”
众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不知道地儿啊。
汪洋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让他陪着这个姑奶奶走到河边,跟个巨婴宝宝似的,还不把他腻歪死。
胖敏也看出了汪洋的不情愿,干脆一屁股坐下到地下,一把搂住汪洋的腿充分发挥了一哭二闹三紧抱的战略战术对汪洋怎么求,她就是不撒手。
胖敏和汪洋连饭也没顾得吃就一前一后朝河边走去,汪洋以为怕你会跟不上,没想到她跟得还挺紧,那两个小短腿倒腾起来腾腾地就像顽皮的小孩童。
没有树的地方显得天空非常高远辽阔, 有树的地方,枝叶比较浓密,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的空隙中落下来形成斑驳的阴凉,落在两个不停行走的人脸上身上。汪洋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而胖敏就不一样了,她所到之处,那声音咚咚咚,连起来竟有点儿像紧密的锣鼓响……大概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林里的小鸟,林子里传来叽叽咕咕各种鸟叫。
胖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第一次走在这密林从中,第一次头顶是密集的叶,两侧是幽深静谧的叶和枝,虽然脚上的伤很痛,但是她的心情并不太沮丧和忧伤,一路上,一边倒腾那腿,一边惊叹连连地找陈宾说话。
汪洋的兴致不高,他又经常地走这种路,自然没有那么多惊奇感觉,又不好晾着人家,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她。
“嗯……嗯……”
“噢……噢……”
“嗯……啊……”
直到成功地将庞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并坚决地给纯洁的他的应声定性为低调型**……陈宾被她成功地激怒,彻底闭了嘴,任她怎样威逼利诱,就是不张嘴。胖敏也觉得无趣,闭了嘴。脚步也轻缓了许多。
两人的距离也渐渐拉开,有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到了汪洋所说的那个右拐的位置。汪洋拐过那个弯道,不用下坡就看到那条亮光闪闪的小河。他刚想招呼庞敏快点,忽然,不远处两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个高高大大,正立在水边,神色凝重地低头看着什么。他的眼前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正赤着脚蹲在水里,一双手快速地撩水清洗一个女人的白花花的躯体。女人一动不动,任由男人的手在她的胸口腹部用力地搓动。一丝红色顺着那水流缓缓流下。汇入溪水,渐渐稀释淡化。
汪洋的思维有点转不过来,他愣了几秒,猛然转身,仓惶地往回走。胖敏正低着头走呢,见汪洋转身回来,不明所以,挠着肚子,愣愣地问:“
怎么了?不是地方?”
“嗯……”不是时候。
“不对吗?可我已经听到水声了。”
“这里下不去,我领你找别的路。”
……
南门希狠狠地搓了两下那女人的肚子,把上面的颜料蹭掉了。他也不看女人已经被他扒得精光泡得浮白的身子,只骂了句骗子。
旁边的队长凝住了眉,大手一挥弯腰拽起那女人的胳膊,然后一扔,丢上南门希的背,来了一句“先放车上。”
108发烧还是发凉
女人身上的水滴滴嗒嗒地滴到南门希的身上。那凉寒的感觉顺着南门希的背脊嗖嗖地往皮肉里冒。南门希的嘴抽了两下,一手托住女人的身子,一手扯住她的胳膊,嘴角哆嗦着:“弄车上?不会把车弄脏吗?”
队长林志鹏咪起眼看了看太阳,像是自语又像是回答南门希的话:“车上还有你那天丢下的外套。”
“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把他的外套铺到女人身下?那外套可是今年某品牌的新款。被当成破褥子用真的好吗?
“你不是喜欢美女入怀的感觉吗?入了你的衣服也是一样。”
南门希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那能一样?再者说了,这一次,他是真心讨厌这个女的。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女的在陈宾面前惺惺作态,虚以委蛇。这样的人连陈宾都厌恶得不得了,他能瞧得上。
要不是队长是他姐夫,并且摆出一副女人勿近的姿态,他保准离得远远的,看都不看这个女人一眼。
其实,看还是可以看一眼的,再者说了,他还想帮雨珊弄清楚那个陈宾的底细呢?要是这个女人说的是假的,还则罢了。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雨珊身边的这个男人双重罪犯的身份,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真要是如此,虽然他也很胆怯,但是不妨碍他很孤独地勇敢一回。
哪怕孤勇得很悲壮。
他都准备好孤勇的勇气了, 谁她妈知道,谁她妈知道这个女人身上的伤竟是假的,除了那些从山上跌落时的划伤刮伤,那些所谓的齿痕wen痕都他妈是假的,是用红色颜料一笔笔画上去的。本来他们打算把她丢到水里让她苏醒过来的,谁知道,人还没醒,那“齿痕”“吻痕”都化成红红紫紫的颜色把河水都污了一片。
那些那种痕迹之所以能画得那么形象逼真,不能不说一说女人的便宜妈妈,由于她妈的男人众多,一个个地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又都总爱在那啥时留下各种记号。
她妈呢不但没有什么羞耻的意识,反而为了显示自己的魅力,喜欢暴露这些印记。作为女儿几乎每天都耳濡目染,见得多了,闭上眼也能出现影像。
而这个女人又学过绘画,经常用画笔在手臂上,大腿上描摹这些东西,以至于她画得竟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雨珊也爱画画,她家的桌子上就有一套绘画的画笔,而女人就是趁陈宾给她注射完了出去的空当,用雨珊的画笔画了这满身的……
莫名地心里有点小失望呢!
南门希背起那个女人,和队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松软的河床。向东走了一段后,爬了一道斜坡,翻过一道不高的山梁。不远处的公路上就有他们那辆可以人货两用的面包车。
南门希气喘吁吁地把女人放到被队长铺了块塑料布的后座上。缓了一阵后,才忧心忡忡地对队长道:“姐夫,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了看已上三竿的太阳,蹙了蹙眉,轻声的道:“依我看,她应该是精神上有障碍,,我认识一家精神病院的院长,他应该可以治好她……”
精神病,南门希在心里暗暗地竖丝了大拇哥。
山林寂静,汪洋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些熟悉的汽车声,他几乎有些慌张地爬上那道高坡。河边真地没有了人影。他皱紧眉头,思忖着要不要现在翻过这道高坡下去。
队长和南门希天不亮就出门,很显然是去找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昨天陈宾带走的,并且走的时候,已经能够行走。可是今天被南门希和队长带到了这里,并且还昏迷的。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意外?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早晨陈宾走了没多久,雨珊也回去了,并且是一个人走路回去的。
想到雨珊,他的心里有些发慌。他的心竟然有些迫切的地想要见到雨珊。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安全。汪洋是个急性子,想到这里,不由得转回身。
一张圆盘大脸,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离他的脸只有十几公分,他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的麻子和雀斑。雀斑中间的那一双小小的眼睛,正直不楞登冷地盯着他,一副询问的表情。
怎么把她给忘了?汪洋忍住已经有些焦躁不安的心情,冲着胖敏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你,你看见了吧,河就在那里。”
胖敏探了探头,是啊,河就在那里。可是你敢说这前面的陡坡这里能下去。特别是她这个250的胖子。
汪洋看看胖敏,又看了看陡坡,最终只好放弃了某些冲动的念头,扶着胖敏原路返回。
溪水哗哗地冲在胖敏胖乎乎的脚丫上,胖敏感到很惬意。她一边用脚撩着水,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她唱的小曲儿大有气死原唱的勇气和气势。汪洋不是原唱,可是也没有舒服到哪去。并且汪洋的心却也越来越焦灼,好像也有一块木炭落到他的心上,呲呲地烧着他的皮肉。急切的需要那一溪泉水,清凉他心里焦热。可是,看胖敏的玩水的兴致很好,一会半会而是不会离开的。
河水一点一点地流淌, 时间1分1秒地过去。河道里的风好像透着格外的凉气。竟吹得汪洋不住地打冷战。
就连胖敏都发现了汪洋的不正常,一伸手摁到汪洋的额头上,他的额头冰凉。要搁平时汪洋早躲开了,可是这一次他任由那手在他的额头摩挲,不能躲呀,要不那抚摸额头的手岂不是白放水里冰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怎么这么凉?”然后又抓住汪洋的手。
“哎呀妈呀,手怎么这么凉?你是感冒了发烧了哪?”
汪洋扶额,这姑奶奶,你发烧发凉都不懂吗?不过,虽然分不清是烧还是凉,下面的那句话还是很受用的。
“既然你不舒服,你就不用陪我了。你先回吧,一会儿我会顺着原路回去的。”
其实这里距离营地并不远,也没什么也没有弯路,竟然走来了就应该能走回去。所以一说让他回去,汪洋就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他嘱咐了胖敏几句,就匆忙地离开了。
当然中午的的时候胖敏也回去了,而且是很原则地按原路走回去的。
109自伤
汪洋动作迟缓、表情痛苦地爬上那个斜坡。等到一下那个斜坡,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动作变得快速,像一只迅猛的小猎豹,瞅准方向飞快地冲将过去。
他爬山越岭惯了,为了节省时间,也尽挑近些的山路走。有时直接趟过杂草,翻过陡峭的山梁。难过是难过了些,倒是真地节省了一点时间。
临近中午,他看见了哪座建在山坡上的小屋。他听陈宾讲过,这里方圆十几里除了他们的房子,几乎没有其他的人家。他悄悄地走近了,发现门上挂了一把锁头,却没有上锁。也是,这里鲜少有人,上锁根本没有意义。
他又走到窗口,窗是半开的,他把脑袋探进去,看了两眼,他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雨珊,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可是细看会发现她竟是睁着眼睛地。汪洋忽然心虚就像做贼一样。他赶紧把头缩回来,用手敲了敲窗,喊了两声雨珊。雨珊没有回答他,他又咳了下嗓子,还是没有声音。他的声音不低,他不相信雨珊听不到,可是雨珊就像是失聪了一般,不发出一点回应。他又把头探进去。他发现雨珊依旧躺着一动不动。他正纳闷,忽然一下子发现了雨珊被子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再细看,那血迹不光是被子上存在,床边上有,地上也有,甚至有一大片。
汪洋吓了一跳,他哪还顾得上别的,赶紧来到门口把锁头摘下来丢到一边,冲进屋里。
屋里血迹斑斑,到处是沾了血迹的纱布绷带,就连雨珊的被褥上都沾了许多的血渍,陈宾没在屋里,雨珊就像一具被抽干了血液的僵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那双张开的眼睛,证明她还是个活物,其它的都是一派死寂。然而,即使她的眼睛张着也是空洞无比,眼眸好像看着一个地方,又像什么也没有看到。衬着她惨白的脸色,全然没有一丝生机。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雨珊,让汪洋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心甚至开始嘣嘣的乱跳,身子也慌乱失措的不知道是进还是该退。他迟疑了有半分钟,确认了如果他不上前,雨珊绝对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纹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绕过那地上斑驳的血渍,慢慢的走到床前。
“雨珊……你怎么了?雨珊……”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艰涩地说出来。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小太飘,还是雨珊的神志早已经像东北风中的落叶飘飘摇摇,很难聚拢到一块儿。总之,雨珊没有理他,依旧睁着她空洞的眼睛,似望布望地看着屋顶,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汪洋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悸浮上他的心头。让他需要拿出更大的胆量和气力,才有勇气继续面对雨珊。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手,摇了一下雨珊的有些凌乱的被子,用更大一点的声音说:“雨珊,你看看我。我是汪洋。你到底怎么了?”
也许是汪洋的触碰,让雨珊感觉到了有人存在。她的眼珠儿动了一动,呆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的神采。不过只是神采了那么一下,就又暗淡下去,好像刚刚只是出了一次幻觉。汪洋看她的眼神又要空洞下去。赶紧又推了一下她的被子:“喂喂,雨珊,回神了,你看看我是谁?”
雨珊的眼神定了定,好像在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然后,她的头才像汪洋这边歪了歪,她的眼睛这才正视到汪洋的脸。
她呆呆的看着汪洋好久,眼神也茫然了好久,就在汪洋以为她已经全然将自己忘记的时候,雨珊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神采,她伸出手,去碰触汪洋伸向她的手臂。汪洋笑了,她应该是认出了他。他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只要她认得他,就不枉他这大老远跑来这一趟。
雨珊机械而生硬地伸出她的左手,颤巍巍的,好像那手有千钧的重量。然后,汪洋笑像被灌入的水泥僵在了脸上。他看看雨珊的脸,再看看雨珊的手,再次感受到了心惊肉跳。雨珊的左手除了那个惨白的大拇指,其他的地方都光秃秃的,被包成一个粽子的形状。虽然被纱布包着,但也可以清楚的断定,那里是没有手指的。汪洋知道雨珊断过两根手指,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两只也会断掉。他整个处在一个傻掉的状态。思维乱糟糟的,好像有许多的猜想向他的脑子里挤。可是又好像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一味地傻掉傻掉。
好像还是雨珊发现了汪洋的不正常,他呆愣了一下把手缩回去,就像藏一件见不得人的东西,把手缩进被子里。眼神也不再看向汪洋,而是开始漂移。最后她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汪洋,把头歪向床的那一侧,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
汪洋知道是自己刚才的神情吓坏了她。赶紧用手扳住雨珊的肩膀喊道:“雨珊,雨珊,你别躲,我是汪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陈宾呢,陈宾他又在哪里?他为什么不保护你?他怎么会允许你伤成这样?雨珊,你说话,你说话呀。”
雨珊在他的摇晃下摇了摇头,不说话,却有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她的眼泪像无数把钢刀狠狠的插在汪洋的心上。汪洋再也忍不住,他俯下身把脸贴向雨珊的脸,用手掌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是他的手好像触动了悲伤的开关,雨珊干涩的喉咙发出沉痛的呜咽,泪水也再止不住,像绝了堤的口子,哗哗哗地流淌。后来,泪水和上了鼻涕一股脑的蹭到汪洋的手掌上。汪洋实在擦不过来了,便扯过自己的外套,忙不迭的擦着……
许久,雨珊的泪才有所收敛,她的哭声稍稍收住,无力的躺在枕头上,好像上了一次异常惨烈的战场。没有伤敌,却已深深自伤。
110带我走
汪洋因雨珊的哀痛而一阵阵的地被刺痛,他忍耐着从心底泛起的强烈的疼惜感和保护欲,默默地等雨珊情绪平复。等她渐渐的停止哽咽,渐渐的收住眼泪。他才认真的地问:“雨珊,不要哭。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如果需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不要害怕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用得着我,不管你需要我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雨珊的眼睛哭得肿得高高的,听的汪洋这样说眼泪又要流出来。被汪洋用衣服擦去了。
雨珊泪眼朦胧萌看着汪洋看向他的眼睛,那无助与乞求的眼神让汪洋心痛到不能自已。他冲着她使劲的点点头再一次鼓励她。
“听着雨珊,有什么话你尽管说,真的只要我能够帮你,只要你用得到我,我一定一定帮你!”
雨珊无助的眼神里慢慢地掠过一丝希望,她伸出她的两只手,捧住汪洋的那只已经被她的眼泪弄得脏兮兮的手,膜拜的放到胸前,用沙哑的声音颤巍巍地道:“带我离开这里,带我走!”
汪洋一愣,他以为他听错了,轻声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雨珊的泪有了开闸的趋势,嗓音也开始了呜咽时的晦涩不清。她沙嘎地重复着:“带我走带我走带我走……”
雨珊不停地摇晃汪洋的手,她看上去痛苦而无助,烦躁而绝望。
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直到汪洋回过神来,蹙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雨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陈宾呢?他是你的老公,现在你受了伤,最应该陪你的是他,他却不在这里,他去哪里了呢?”
“不要提他,求你不要提他……”雨珊近乎凄绝地哭嚎着:“求你不要提他吧!”
“雨珊……”汪洋这才发现发现了雨珊情绪的不对劲,雨珊受了伤,陈宾却不在,他第一感觉应该是雨珊和陈宾在闹矛盾。可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一直像狂魔样宠着自己老婆的陈宾在雨珊受伤的时候,不但对雨珊置之不理,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怎样也是不该呀。这样想着,再看雨珊,便更加可怜见的。不由得对陈宾心生埋怨。
这种埋怨一上来,他恨不得丢下所有的理智不管,只听凭感觉,立刻抱起雨珊,带她离开这里,远远地越远越好。
可是汪洋和南门希不同,他的脾气也很暴躁,也很容易冲动。但是,他的冲动会在伦理道德的范畴里翻腾。所以,他会想到陈宾,想到责任,想到身份。他会最大限度地帮助雨珊,但是他也不会忘记雨珊还有一个男人。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陈宾这个男人为什么在雨珊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不在她跟前。但是他还是想到他,提起他。
见汪洋犹豫,雨珊的手慢慢放开放羊的时候。他又躺回到枕头又开始呆呆的看着房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见雨珊这样,汪洋赶紧说道:“雨珊,别这样……”
但是,雨珊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只是空洞的眼神变成了绝望,任凭汪洋怎么呼喊,她都不再看他。
汪洋是真的慌了,他不要雨珊再这样绝望下去又痛苦下去。雨珊的这种状态让他痛不可支,他把牙一咬心一横,对雨珊说:“好吧,我带你走。”
汪洋不知道雨珊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她不说他也不好强问。但是他从雨珊强撑着慌忙地收拾东西的状态来看,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呆了,真的想走,紧急迫切地想走。
看她摇摇晃晃的,汪洋扶她坐回到床上:“你别动了,你说你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就这样,雨珊虚弱地在床边支撑着,她指挥着汪洋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在从立柜里挑出雨珊的衣服。放到单子里,雨珊的衣服并不少,但是雨珊让拿的并不多,拿的都是雨珊没结婚前看穿的,结婚后的衣服几乎都是陈宾给她买的,她一件也不让拿。
把衣服拿完了,又从那个小纸箱子里拿了两双鞋,和衣服包到一起,雨珊让汪洋拿着背包,她颤颤巍巍的下了床,让汪洋扶着他,向门口走去。
汪洋此刻竟有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地。不相信雨珊就这样要和自己走了。他的心情是既紧张又矛盾,既激动又慌乱。他不知道雨珊这是和陈宾赌气才做的决定,还是陈宾真地伤她太深,让她想要永远地离开。但无论是哪一种,这样草率地带她离开总是不妥。陈宾不知去了哪里,而雨珊现在的状态又确实不适合单独地呆在这里。思忖再三,他决定先把雨珊带回营地,等见到陈宾时问清楚了再说。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雨珊,走向门口。打开房门,然后他呆住了。门外正一脸冰霜的陈宾正注视着他,他的鞋和裤管上沾了些草籽,显然去了有草的地方,他身上还带着约会全没有了平时的嗯和,而是一脸的怒气,暴躁,还有哀伤。
汪洋忽然就感觉自己像做贼被抓住一样,垂下了头,扶着羽扇的胳膊你开始缓缓的想要抽离。又怕女生摔倒了,便轻轻地将医生的胳膊给陈宾递过去。陈宾冷哼一声,没有去扶雨珊的胳膊,而是稍一弯腰,将雨珊老腰抱起,紧走两步,把她放回到床上,盖好了。
就在汪洋将胳膊递给陈宾的那一刻,雨珊就放弃了挣扎,只是又恢复了满面的死寂,和绝望。
她甚至连看都不肯看陈宾一样,就像他根本就是个陌路人,不值得她看上一眼。
还能等汪洋对雨珊的情绪变化投以同情,他已经被陈宾扯住衣领,一把扯到了门外。陈宾的拳头像一个铁疙瘩一样砸向他的胸口,一拳……两拳……汪洋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怎么能平白的受了这个,他打起精神和陈宾对抗,可是他发现他根本不是陈宾的对手,陈宾就像是一个被激怒了的雄狮,每一下都像是要撕碎他。对他的拳头疼得连躲都不躲啊只是一味的攻击他。
111一根针
直到汪洋被攻击得摔下了斜坡。陈宾这才停住手,挥舞着坚硬的拳头,粗暴地冲着汪洋道:“你们谁他妈的也别想拆散我们,这样谁也别想把她带走,他是我的老婆,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那声音嘶哑中透着决绝,嘹亮中透着愤怒,就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竖起它长长的鬃毛。 汪洋想要解释,又觉得理亏,终是没有说出什么,便在疼痛与懊恼中落荒而逃……
茂密的枝叶隐没了汪洋的身影,也寂寞了陈宾苍凉的心境。他放下他空空的拳头,像被谁抽尽了所有的气力,虚脱地蹲在门口。许久之后他才踉跄着站起身走进屋里,走到床前,神情却凄苦无助地看着雨珊,看着他爱到骨子里的雨珊。看着她挺直僵硬的身体,看着她同样决绝冰冷的那张脸,看着她紧闭的那双眼睛。他的手那样不受控制去碰触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曾是那样柔软,饱满,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与弹性。现在,却已失了原有的光泽,变得干涩皴裂,翘起了一层层的死皮。他用手指摸着那些死皮,一点点摩挲,想要抚平它们。当他意识到它不止是缺少抚摸,它还缺少水份时,他俯下身,献上自己卑微的嘴唇,他真的是卑微啊,在自己的老婆企图和别人出走之后,他竟然不敢有丝毫的指责,不敢有丝毫的责怪,只敢用他虔卑的吻试图挽回她已经游离的心。
可是,他发现雨珊在他面前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任他怎样舔舐亲吻她都恍若死去,没有一丝感觉,没有一丝回应。
他是多么失败啊,别人一句话就可以唤醒他的老婆,他却千言万语都是无用。他是多么沮丧啊,别人一句关切,就能让他的的老婆恢复了生机,而他山盟海誓也只是让她视若无物。他同时又是多么惶恐啊,别人的一句承诺,就可以让她的老婆不顾礼义廉耻卷了物什跟着别人走人。何曾把他放在眼里?何曾把他放在心中?又何曾给他低到尘埃里的爱情一点尊重。
他想着,怒着,恨着……却不敢有一丝的不恭,只敢用他卑微的吻,乞求她能给他一点哪怕一丁点的关注,一丁点儿的回应,一丁点儿的爱情。
可是爱情是乞求不来的啊,面对他的一切,雨珊只是像死了一样,痛苦而冰冷地承受。两个人的关系好像陷入一个可怕的泥沼,越恐慌越挣扎,越挣扎越深陷,越深陷便又越挣扎,越想奔突着找到突破口,越是四面楚歌,处处壁垒。
都说爱情就像放风筝,陈宾曾无数次望着那辽远的苍穹,试想着放开手中的筝线,放任雨珊这把爱情的筝自由地飞行。可是,他发现他根本舍不下手中的这根筝线,哪怕它勒得他鲜血淋漓,勒得他骨肉分离,他也舍不得,他怕他一撒手,他就会痛不欲生,他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就会彻底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永不复活,永不重生。
为了延续他可怜的生命,他试图用各种方法唤起雨珊对他的同情,他不敢奢望雨珊再次给他爱情,他只能乞求苍天,保佑他得到雨珊哪怕只有一丝的慈悯。
于是,他开始说起他的过去,他的曾经。雨珊对他说的一切都听而不闻,只是当他说到那个女人,雨珊痛苦地哀嚎:“不要再提那个女人,除非你想让我现在就死。”
陈宾怎么舍得让雨珊去死呢?他只有闭住嘴,让他对那个女人的恨深深的埋在心里,永不再提。
有些事就是这样,提起来会引起不必要的伤痛,可是不提起就会像一根针深深的扎在肉里,成为永远的隐患,永远的隐痛。要想根除它只有狠下心把他剔出去。可是对于未知的结果,和不可预知的未来,谁又能看清楚它的隐患所在,谁又能忍受当下的切肌之痛?
——
112谈谈
——
汪洋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这样狼狈地被一个男人收拾了,并且是很不光彩地因为自己喜欢一个有了主儿的女人,而被女人的男人收拾了。汪洋很憋屈,也很郁闷。所以,当他无精打采地走回营地,面对大家对被他丢下的胖敏的各种编排和提问,他显得兴致缺缺,简单地敷衍了两句,便一头扎进帐篷,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出来吃了口饭,连苏州都没搭理,又钻进帐篷里,蒙住头假装睡觉。
帐篷外很热闹,除了苏州有些担忧地朝汪洋这边的帐篷张望,大家的话题都跑到了出去了一天至今没有回来的队长和南门希的身上。年轻的心总是充满了好奇。吃完饭,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天马行空的猜想。
汪洋眼前又出现了队长和南门希连背拽把那个女人丢到车上的影像。接着是女人虚假的刀口,和雨珊惨烈断指以及她满面凄楚的绝望……
汪洋的一直正直的大脑自动地将两个女人的情况联想到一处。先是陈宾带那个女人走掉,接着雨珊也紧跟着离开。然后,两个人又几乎是同时都受了伤,从始至终怎么看怎么像陈宾出柜导致雨珊吃醋,从而袭击了那个女人。结果伤了那个女人而同时自伤。
是的一定是的,汪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一定是陈宾的不忠导致雨珊身心俱疲。又一定是陈宾在关键的时候袒护了那个女人,才惹得雨珊生气,赌气地要自己带她离开。
想到这儿,汪洋又想到陈宾看到那个女人的样貌时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他更加愤愤不平。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货色。陈宾为了那种女人,冷落了雨珊不说,还在雨珊和那个女人争执受伤的情况下丢下她,对她不闻不问,要不是他赶去了,说不定他永远不会出现,会任凭她自生自灭。他这样对待待雨珊,怪不得雨珊会心伤,会心灰意冷,会痛苦绝望。
一个男人要么不爱,爱了就要全心待她,护她,如待自己之心肝脾胃。在面临外界诱惑之时,就该洁身自好,严格自律。
汪洋越想越觉得憋气,越想越为雨珊感到不值,甚连呼吸都不再顺畅,便把被子掀开,呼呼地呼了几口浊气。
远远地传来蟋蟀的叫声,咯吱咯吱甚是噪聒。帐篷外好像也已经息了灯火。天已渐寒,隐约有风吹动篷顶,呼啦啦让人尤其地烦躁。
汪洋预测队长和南门希两天之内回不了营地,果然,在第四天的时候,南门希才开着车回来。南门希虽然不成才,但是嘴还算严实。任凭队里的几个人怎样威逼利诱糖衣炮弹,他都只一句队长家里有事,不见水平却极其坚持地搪塞。众人半信半疑,南门希无奈只好让他姐姐健壮的婆婆死了一回才算了事。
晚上,南门希难得殷勤地伺候了胖敏一回,在胖敏满足的鼾声中他勉强起身,在外面拿了脸盆到水缸前舀水。然后,把脸探进脸盆里……
一秒两秒……一分钟后,他把头猛地抬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水浸湿了他的鬓角的头发,糊在额前,湿漉漉地难受。他呆怔着也不动,任凭那水顺着鬓角,鼻尖淌下来,把**的胸肌湿了一片。
他看着远处的灰色天幕下的远山,咬牙切齿地回想着这两天的一切。他妈的,原来这个陈宾竟然真是逃犯,他不但shedu,而且,还给那个女的下药,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加上姐夫在侧,说不定就会被醒来后像打了兴奋剂的那个女人给揍了。虽说他是欠揍,可被一个看上去娇弱无比的女人给揍了,好说不好听啊。
他想着,不由脸色更加冷峻起来。再次把脸扎进脸盆。
等他起身,忽然发现一个黑黝黝的身影正静静地矗立在他的面前。他前两天刚刚受过惊吓,胆子正小,猛然看到这个悄无声息的身影,不由心惊胆战,发出一声呼喊。
“别喊,是我,汪洋。”
“你他妈属鬼的,走路没声音?你想吓死个人啊!”
“我想和你谈谈……”
113弄得像捉奸似的
谈谈?只是谈谈至于弄得跟捉奸似的?吓死个人哦。
南门希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汪洋,一脸地不耐:“有话就说,有屁……”
“你不是喜欢雨珊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看着她受伤……”
“你,你怎么知道?”南门希下意识地惊呼起来。说完了,才觉得说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便匆促地转过脸看向空中明灭的可以映得见他有些慌乱表情的萤火。
这一次轮到汪洋吃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一诈,南门希就证实了他的猜测。原来,雨珊和那个女人打斗时南门希也在场啊。那么他当时又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他的眼睛转了两下,想着怎样才能问出更多的真相。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你跟她在河……是吧……”
“我跟她在……?你,你他妈跟踪我?”
南门希恼羞成怒,自己,伸手就要去揪汪洋的衣领子,被洋洋一下子躲开了。
“真的是你?难道我这随便一说也能把一桩悬案给破了?,那一次在山坡上,我们远远地看见雨珊和一个男的在那儿拥抱,有人说是陈宾,有人说是你,哈哈……亏我还那么信誓旦旦地说……”
南门希那手真想啪啪给自己几个耳光,自己真他妈笨啊,被他随便两句话就他妈什么都吐露出来了。自己跟姐夫说好的,把那个女人弄回去后,他负责从女人嘴里套话,而姐夫负责这件事的善后。谁料想那女人醒了后什么也不说,横冲直撞地一阵奔突挣扎之后直说自己是是被摔坏了脑子,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哪里知道,那女人早已经把队长当成了陈宾的同伙,哪还敢说?
南门希没有问出什么来,只好按原来的约定让姐夫去安排女人,自己则先回营地安抚人心。
本来挺顺利的,就连他的老婆胖敏都被他用色相给蒙混过去了。哪知道半路杀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又是蒙又是诈,弄得“聪明如他”也弄不清到底是该矢口抵赖还是老实交代。
他和雨珊的那点事,汪洋到底知道多少?他怎么觉得汪洋的架势似乎带着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他是诈他还是真地知道?他这么高调地来这么一招,是要做什么?
这种事怎么着也不算是光彩的。他妈的,怎么忽然有种拴上嚼子被汪洋牵着走的感觉?
他想编瞎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嗫嚅着:“这个……这……”
汪洋竟然摆摆手,一副我了然的表情。
“不用找借口搪塞我,你们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
这一次,南门希再一次傻掉了,他们的事汪洋竟然知道?知道一些?一些是多少?他又怎么知道的?
他用探究的目光去寻找汪洋的目光,可是光线太过昏暗,他只看到汪洋光线黯然的脸。他咽了口唾沫,暗暗骂了声混蛋。
汪洋又说话了:“你不用骂我,虽然我对你的行为有些不齿。不过,我今天不是来你的**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你如果知道呢,就当我没说,你如果不知道……你就拿个主意,看看这件事怎么办好。”
南门希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事关紧要,可是他却会不知道。
114黯然神伤
时间也许真的是最好的疗伤剂吧,你看雨珊的眼神已经由空洞变得充满了仇恨,下一步就该是仇恨慢慢的淡化,接着又开始重新的接受他吧。谁知道呢,时间其实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它会让人盲目的去信任它,去顺丛它。
可是它呢?它不会随着你的信任而对你有所仁慈,它依旧会呆板固定地前进,行走,当然,有时也会给你做个鬼脸,或者来个调皮的小调剂。可是它的调剂不会以你为中心,却会拿你当试剂,它倒是丰富了许多,却会把你挤兑得咕嘟咕嘟冒泡。或许雨珊和陈宾的感情就是时间闲得无聊,用来挤兑得冒泡的东西。
雨珊和陈宾僵硬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那时已近初冬,密林中已经开始飘落黄色的叶子。特别是刮风,便有许多的落叶纷纷扬扬地飘洒起来,像一片片金色的蝴蝶,又像金色的锡纸剪成的铜钱,在空中旋转着,飘舞着,最后都落在地上,给大地上了厚厚的金黄一层。
雨珊搬了一个小凳子,在那次伤后第一次出了屋门,坐到同样铺了许多落叶的平台上,放眼看着漫天黄叶的天空,随便的一伸手,便抓住了一枚叶子,那是一枚槐树的落叶,放到掌心中,翻过来翻过去,指尖顺着它细小的脉络来回的摸索,就像抚摸一个陨落的精灵。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空洞,只是里面依然有驱不尽的哀伤与寂寞。风起,她的眼眸随着纷乱的落叶忧伤。风住,她那眸光又随着那沉沦的落叶落寞。风起风住之间,她自己又像一枚叶子,随风飘逐无力黄尘。
陈宾早早地吃完早饭,去山上采药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孤独而沉默地在这片空荡凄冷的空间中面对这满目萧条徒增黯然,其实,增不增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她的心里早已黯然透顶,早已被绝望的分子浸润成黑色,没有了色彩可言。
就在不远的一棵梧桐树后,一个清瘦的身影黯然地立在树后,他的形容沮丧,眼神哀苦,一双本来很是有神的眼眸已经带了些无奈的挫败。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被雨珊的冰冷与疏离拉长得像是过了十年。这一个月里,雨珊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没有给过他一个微笑。没有接受过他一次地亲热。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她却独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他的求和,拒绝他的靠近。无论他怎样温暖如春热情似火,她都回应他彻骨的冰冷与恨意。
渐渐地他竟有些害怕见到雨珊的眼神,他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雨珊会扼死他所有的希望和信心。他没有胆量再这样长此以往的相处下去。他只能找理由出去,然后,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偷偷看着他的小屋,想象着他的雨珊在里面,神情开始变得缓和,开始微笑,开始慢慢地遗忘掉他对她的伤害。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正在慢慢地变回那个卑微胆怯患得患失的的“毒贝反”陈宾。
有时候他也会真的去寻一些药材,换一些钱来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但只要遇到雨珊从屋里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他像一个初尝情滋味的青春少年,会让自己的视线牢牢的黏住雨珊,贪婪的盯着她,然后在夜晚来临时求爱被拒后,让自己迅速入梦,在梦里和他的雨珊抵死缠绵……
此刻的他,多想再真真正正拥有一次她那娇羞妩媚带着些孩子气的雨珊。可是时光不再。他的那个雨珊也已不在。
在那丛林中伴随着落叶无声的飘落,他发出一声悠然的长叹,不知是雨珊听到了他的叹息声,还是发现了什么别的动静。雨珊抬起头看向丛林深处。
陈宾赶紧蹲下去,让那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他的身子。等他屏住呼吸,他真的听到旁边不远处有轻轻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用较为隐蔽的姿势看过去。在不远处的丛林里,他看到一个男人正迈着有些急促的步子,走向他们的那间小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叫做斯文败类的南门希。南门希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虽然陈宾在场的时候他面对雨珊看上去还算规矩。但是,他有意无意瞄向雨珊的眼神让陈宾总是感觉他别有心思。还有那一次,他和队长出去办事,回来时大家的眼神扫向他时,好像都带了些深长的意味。逃亡的日子让他的神经变得很是敏感。可是,他对雨珊的深信不疑又让他根本绕过了感情问题,他只猜想是大家觉察到他逃犯的身份。他提着心过了两天,发现并没有人对他提出古怪的问题。便以为自己神经过敏,不了了之。
可是现在,他和雨珊离开勘探队已经一个月了,他现在来这里要做什么?
115哪一点比不过汪洋
陈宾狐疑,他稳住身形停了片刻。南门希站在斜坡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才轻快地走上平台向小屋走去。
陈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刚想探出身子前去查看,忽然,一阵暗哑的警笛声丛密林处袅袅地传来。陈宾赶紧又缩到树后。扭头看过去。只见,山谷间的那条蜿蜒的公路上隐隐地有一辆警车缓缓驶来。
陈宾的心揪成了一团,赶紧身体下蹲,屏住呼吸,直到警笛又袅袅着从他旁边穿过,他才赶紧又看将过去。
小屋前的平台上,南门希已经走到了雨珊的面前。雨珊也已经站了起来,她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愣神中回过味儿来,看向南门希的眼神有些怔忡。
南门希看上去有些激动,他的视线从雨珊的脸上落到雨珊的手上,打了个哆嗦。目光又移回到雨珊的脸上,明显地情绪有些激动。
他指着雨珊的已经拆去了纱布的手指,有些忿忿地道:“雨珊,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是不是陈宾,是不是他?”
雨珊脸上的怔忡褪去,换上一如既往的黯然。她抬头看了看灰色的飘着几朵云彩的天空,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南门希盯着她的眼睛,看她不说话,焦急地一伸手,一把抓住雨珊的胳膊。用手轻轻抚摸那断指处的伤痕,雨珊想要把手抽回去,可是南门希抓得很紧,她根本抽不动。
“真地是他,他竟然舍得对你下如此的狠手,他妈的,他这个畜牲……”
南门希恼恨地骂了一声,然后他紧紧地抓住雨珊的那一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扯到胸前,满脸怜惜地道低声道:“他这样待你,你何苦再跟着他,不如,你跟着我走。虽然我给不了你名分,但保证你衣食无忧。”
雨珊轻轻一叹,认命地看了看天,摇了摇头,然后,慢慢地却坚决地抽回了手。如果说,上一次她恳切地请求汪洋带她走,是她正陷在情感与身体双重的伤害里痛不欲生,迫切地需要一个人给她力量给她帮助。那么这一次,对于已经渐渐被时间治愈了身体的她来说,精神的慰藉已经变成了一个虚无的抽象的事物。外界事物的未知与对现实的认命已经让她渐渐消失了走出去的勇气。尤其是南门希可以给她的不太道德的承诺,她始终迈不过的心里的那道坎儿更加地高阔,难以逾越。
见雨珊摇头,南门希的力气更加大了一分,目光也更加恼火。他想起汪洋告诉他的,雨珊曾经恳求他带着她离开。
呵呵,雨珊乞求汪洋带着她离开,却拒绝主动送上门要求带走她的自己。他妈的,多么明显的差别对待,自己比汪洋差了哪里?论样貌,论家世,论真心自己又哪一点比不过汪洋。
南门希被心底泛起的叫做妒火的东西折磨得痛痒无比,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他的内脏,恨得他呀,差点把大牙咬碎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雨珊对南门希和汪洋的两种不同态度,(实际是雨珊在不同时间里对待伤害的不同态度)已经深深刺激甚至激怒了南门希,让他由爱生妒,再由妒忌生出了恨意。
那恨意一旦产生便犹如燎原的星火,一发不可收拾。亦如春季的野草,一夜春风之后,迅速以不及掩目之势,长得满坑满谷。而那紧促的笛声就是那催长的春风,燎原的火种,迅速地蔓延升腾。
然后,化成一股报复的冲动。
对,就是报复,报复雨珊对他的薄情,报复雨珊对他与汪洋态度的不同,报复自己的一片赤诚再一次被践踏的无情。
于是,他果断而迅速地化冲动为行动。
他迅速将制定好的救助计划篡改成复仇行为,并且予以实施。
只见他眼里的赤诚褪去,闪过一丝狠厉之后,接着换成一丝精光。只见他看似亲昵地将嘴凑向雨珊的耳朵。这突然拉进的距离让雨珊想起那次河边的接吻。她赶紧缩回脖子。可是南门希既然决定了报复行为,怎么会再任由雨珊的自由。
他手上用力,一把扯过雨珊的身子,按向自己,那样用力,那样粗鲁,那样决绝。不等雨珊再次挣扎,他的嘴巴,已经凑向雨珊的耳朵,他的声音压低,带了几分懊恼的恨意。
“别动,如果你听话我可以告诉你陈宾的秘密。如果你不听话,我也丝毫不介意费些口水,把陈宾送进监狱。”
雨珊惊愕抬头,却被南门希蛮横地按了回去,他的胸膛起伏跳跃,带了腾腾的怒气:“你难道非要这样固执?你是不是真地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我实话告诉你,你的老公是个毒贝反,并且数目巨大,抓住了直接就是死刑,连缓刑的机会都没有……”
雨珊彻底地傻掉,她的头又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南门希怒了咬牙切齿:“呵呵,你也真是犟啊,简直跟陈宾一个德行。不过你确定你要反抗?”
脑门子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已经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的警车:“我不相信,你真有勇气拿你老公的命开玩笑……”
雨珊也同样扫了一眼警车,心中的惊愕和恐慌大到无以复加,她从情感上不相信陈宾是一个毒贩,可是她有本能地相信南门希说的也是真的。她矛盾,她纠结,然后,南门希的下面一句话彻底让她相信并且将她打入深渊。
116你逼我的
南门希声音悠淡,仿佛从遥远的空谷传来。
“你想想他可曾正大光明地走出过大山?他可曾在人多的地方以真面目示人?他可曾在受伤或者急病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求助别人……”
南门希盯紧雨珊的眼睛,那目光里皆是笃定与了然。
如果说南门希刚刚的话只是一个玩笑样的假设,那,那么现在他的这些提问,让雨珊不由得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好像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刻起,陈宾好像真就没有怎么走出过大山,即使有那么一两次,也是捂的严严实实。尤其是那次她中毒晕死,她的手指被陈宾切去,他也只是选择自己进行救治。
如果说,他是一个毒贩,那么这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可是毒贩,这个听上去遥远而且让人讳莫如深的词,冷不丁出现在雨珊这个朴实单纯的世界里。并且她最亲的人就有着这种身份的人。何止难以置信。
她惊恐地注视南门希,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玩笑的成份,可是南门希的眸里满是郑重严肃,根本看不出玩笑的成分。
然后,她开始相信。远处徘徊的警车笛声也让她惊恐地认定,那车是来抓捕陈宾的。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南门希感觉到雨珊的颤抖,他的心曾一度地跟着雨珊的颤抖而揪痛,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即使心软,也要在得到雨珊的身体之后。
对啊,不能轻易心软,为了他的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的感情,面子,甚至身体上那种不止一次泛起的**。他也要硬下心肠。
雨珊怎么能知道南门希的想法呢?她带着求助的,无措的感情看向南门希,好像南门希就是海洋岸边的明灯。又像是濒死时救命的稻草。
她哪里知道这明灯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她哪里知道这根稻草已经浸了致命的毒素。
南门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云雾。又如身陷冰窟,冷寒彻骨。
南门希深情地看着她,用手扣住她的肩膀。话语低沉。
“用你的身体交换吧,你如果想救他的命,就用,你知道我的要求并不高……”
雨珊傻掉了,她呆呆地看着南门希,有些愣怔。然后摇头。
南门希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他用手扣住雨珊肩膀,狠狠地用力:“呵呵,你真舍得让他去死?呵呵,是你逼我的啊!”
南门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作势回头,看向警车的方向,吓得雨珊赶紧伸手扳住他的脸,一脸的哀求。
陈宾听不清南门希说得什么,但是他看到他揽住雨珊的肩膀,几乎想要一跃而起地冲出去,打开南门希的手臂,然后狠狠地踹他几脚,给他几拳。可是,他本能的觉得还有后话,所以他没有动,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
果然,他看到雨珊的手扳住南门希的脸,他的雨珊用手触碰别的男人的脸。他傻了。
而南门希也很够意思地将手放肆地移到雨珊的肚子上,抚摸着,声音里充满了邪恶。
117他怕了
南门希的脸阴恻恻的,直到雨珊无助地垂下眼眸,用默然表示无奈的屈服。南门希的手已经放肆地移到雨珊的肚子上,抚摸着,声音里充满了邪恶。
“是他弄掉了我的孩子?是他杀死了我和你的孩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他的声音不大,落在陈宾耳朵中却犹如一道惊天的炸雷。
尤其是那几个字,“我的孩子,我和你的孩子。”什么叫他的孩子,什么叫他和雨珊的孩子。那孩子分明是他陈宾的,怎么又成了他南门希的孩子?难道说……
好像有谁掐住了他的喉咙,有谁扼制住了他的呼吸。让他头晕目眩,耳鸣眼黑。他需要用手扶住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雨珊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陈宾,她睁大了眼睛,一脸羞恼地瞪视着南门希:“你胡说着什么?我什么时候……”怀过你的孩子?
她张着嘴,大声呼喊,表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发现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受她的使唤,她的呼喊变成了温弱的呢喃,她的愤怒变成了娇弱的嗔怪,就连她从喉咙挤出的那一连串的话也变成了单纯的“你的孩子。”
如果说刚刚南门希的话尚带了让陈宾质疑的成分,那雨珊刚刚的几个字那简直就是轰顶的炸雷,炸得他的里焦外焦糊了一片。
可是,那个南门希恍若陷入自己的谎言里玩得挺嗨,他继续他深情的表演。
“那是我第一个孩子,没想到还没成形就被那个男人无情地杀死。还好,我还有你,我要你给我再生一个孩子,不,两个,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对……两男一女。气死那个乌龟,那个男人……”
雨珊像傻了一样看着南门希,她甚至有些听不清他说得什么。南门希很满意,他继续邪肆地睁着眼睛胡说:“你恢复了有一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能不能禁得住我的恩爱?哦?可以了?原来你比我还要迫不及待。那好吧,我现在就满足你。不过,去哪里呢?去你房里?那你那个傻男人会不会在我们兴头上冲进来?他去采药了?你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了老半天,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想我抱你啊,行,不过,一会儿你可不能让我自己忙活,你也要配合着点……。”
说着,南门希一把捞起雨珊,就像抱着自己的老婆一般自然熟,而雨珊也像一个落难的公主把脸歪在他的怀里,等待着他的王子的恩宠。
陈宾都傻了,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南门希与雨珊的影子。他呆愣愣地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小屋,耳边恍惚又想起南门希的话。
难道他的雨珊真地已经和南门希回到了他们的小屋里,在他们的婚床上……
好像有谁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地刺了那么一剑。让他痛不可支。他的脚步几乎有些踉跄,他心急如焚却步履维艰,好像走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走到自己的小屋跟前。他走到窗前,隐约听到男人的调笑声传来。他走到门口,好像有女人的**传来。他立在那虚掩的两扇门前,那男女混合的声音抑抑扬扬顿顿措措,犹如两把钝刀,带着两边的锯齿,刺进他的骨血,搅着他的血肉。又慢慢地抽离出来。
此刻那门仿佛有千斤重,不推开,尚有一丝的自欺可以撑一些颜面,推开了崩塌的将是他的世界。他踌躇着犹豫着立在门前,那双手怎么也没有勇气把这几乎关系着他的生死的门板推开。
然后,他怕了。
118但愿来得及
警车上,汪洋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曲折的有些狭窄的小路,他开始有点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这条路。直到南门希让他停车,他才确定了那间小屋的大致的方位。
他告诉南门希雨珊现在很痛苦,很伤心,很绝望。他告诉雨珊急需他们的帮助,帮助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陈宾,这个有些无情的家伙。他也暗示南门希,他知道南门希和雨珊的事,他也知道南门希有些背景,希望他能伸出援手,帮助雨珊脱离苦海。
虽然他自认为话说的婉转但意思明了,但他没有想到他的话在南门希耳中成了**的威胁和虚伪的炫耀。威胁南门希救助雨珊,炫耀雨珊对他的寄托和求助。
他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已经变成了可怕的催化剂,而它微妙的催化作用让南门希的对雨珊的感情变成了浓浓的嫉恨。
他以为他的话会让南门希下决心帮助雨珊。的确,南门希也真地是答应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雨珊。但是,可惜的是这种充满了嫉恨的救助,多么地可怕,多么地可恨和可怜。
它让南门希本不算邪恶的心萌起了邪恶的欲念,他动用他老子广大的人脉,从某剧组弄到了一辆贴着警车标志的道具车。虽然只是道具,但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尤其那警笛嘹亮,让它“警车”的地位很是彰显。它也很圆满地起到了震慑陈宾这个毒贩的作用,让他在紧要的关头为了自身的安全只能隐忍,只能别无选择地当着缩头乌龟。
汪洋眼看着南门希沿着那小路疾走了一段,沿着山坡向那间小屋方向走去。他看到了在屋前发愣的雨珊,看着南门希走近他,看他们在那里谈话,他等得有些心焦。他和南门希说好的,南门希负责把雨珊接出来,而他开着“警车”在这里接应南门希和雨珊。可是时间已经不短,南门希不但没将雨珊带过来,还很暧昧地抱着雨珊进了屋。那姿势那架势,让离了有些距离的汪洋也心跳突突突地加快。那种心悸恐慌,让他也不由得抓紧了方向盘,紧张地看向那已经隐没了两人身影的小屋。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幕关于南门希和雨珊的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那画面清晰逼真,让他心里痛涩无比。
他妈的,他是要借着南门希的资源救出雨珊,没想到南门希会不要脸地趁人之危。
他懊恼之际,看到了匆匆冲将过去的陈宾。他的心里竟升腾了一种莫名的希望。希望陈宾冲进小屋,将可能已经开始的某种行为扼杀制止。
他伏在方向盘上,为看上去已经怒发冲冠的陈宾加油助威。
陈宾站到窗前,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陈宾蹲下身,他的心也慢慢滑向低谷。而随着着陈宾黯然痛苦地抱住头,他更是恼恨地骂他是个窝囊废。
而此时的陈宾正矛盾而痛苦地挣扎着,随着屋里声音里的更加明显的暧昧声音,他的脆弱的神经再也忍不住嫉妒和恼恨两条毒蛇的缠绕,精神的宝塔摇摇欲坠了片刻之后彻底地绝望地轰然倒塌。那种无与伦比的天崩地裂的绝望感觉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让他再也忍耐不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进屋里。
汪洋终于松了口气,他在心里默念了两声:“但愿来得及,但愿来得及……”
一时间,他竟有些紧张,然后,真地紧张地地摁了一下喇叭……
119幻觉
陈宾踏进自己的小屋时,他的腿颤抖得几乎要站立不住。他用手扶住了门,以防止自己见到不愿看到的画面而失了脸面地跌倒在地。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很正确很英明也很有必要。因为,在他看到那一幕让他几乎要晕厥的画面,他的那双手真地很争气地为他保住了他的不值一提的颜面。
他几乎是呆傻地看着衣衫半褪潮红着身体和南门希迷离互动的雨珊。
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闭上了眼睛,抓紧了门板,用自欺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幻觉……
可是“幻觉”太真实,真实到他的耳朵也跟着起哄,收集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声音,和着刚刚的影像,化成一枚枚利刃刺透他的皮骨,让他血肉模糊。
可是,他竟不敢逃,不敢躲,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不慎,就会形影消弥,尸骨无存。
那床恰似冰玉,承载着一场蚀骨盛宴,床上的人行云流水,门口的人则是一具已失了魂灵的行尸走肉。
那原始的互动犹如激昂澎湃的和弦,伴着各种音符交叠起伏,流露出悲苍的节奏。又如一场狂飙的飓风凌虐着一路的繁华,直到霸凌过后,铅华落尽,那最后的狂野,化作游走于风云顶端的的沦陷的哀鸣……
陈宾的心终于被绞成了碎末,没有一点辩识度的碎末。陈宾才木然地放开那门板,机械地拿起门后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举着手里的利刃,一步步,机械地,木然地走向那一对互相慰藉着的男女。
一步步走近,然后举起了匕首,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挥了过去……
120为民除害
鲜红的血液和着晶亮的汗水沿着雨珊雪白的肩头滴滴答答地流向南门希的胸膛。那一抹鲜红和血腥彻底地刺激到了陈宾的神经。他如一只发疯地野兽挥动着利刃朝着已经瘫软下去的雨珊和奋力起身的南门希刺了过去。
女人的呼救声和男人的谩骂声以及分不清男女的**声比利刃更尖利地,一次次袭向陈宾的心,让他的本来崩溃的神经在柔软和坚硬中交叠,在伤害与刺痛中断裂,失了分寸,失了准头,更失了最后的一丝慈念……
不知是谁的鲜血溅到他的眼角,那骤然的模糊和冷凉让他如遭雷击般停住了动作,继而冒出一身的冷汗,那冷汗突兀迅猛猝不及防,恍惚控干了他身上所有细胞的能量和水分。让他栽了两栽,歪到在床边。
几乎在他倒地的同时,南门希已经抱着雨珊下了床,他刚刚只是褪下了裤子,并没有脱掉鞋子,所以,他只拢住裤腰,一下床,就直接抱着雨珊冲除了房门。
南门希并没有受伤,他的身上只是沾染了雨珊的血液,所以跑起来并不慢。倒是陈宾由于刚刚的过激而显得有些虚脱。即使他也追了出来,动作也显得不协调地迟缓。
南门希几乎是一口气就跑到了停在路上等着的警车旁,他喘着粗气把雨珊递给开门接应他的汪洋,自己提了把快要掉下去的裤子,骂了声陈宾的娘。
汪洋看到几乎浑身是血的雨珊,早吓得慌了手脚,抱住雨珊,使劲地摇她,那还顾得上留意南门希的德行。
南门希见汪洋只顾着摇晃雨珊了,早忘了开车的事。赶紧自己钻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汽车嗤嗤地响了两声,就在即将启动的那一刻,摇摇晃晃的陈宾出现在车前。他像一个被嵌在了玻璃里的恶煞,面目狰狞地瞪着南门希,他的眼球像是充了血的火珠子,几乎要燎了这辆车,这几个人。
南门希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一踩油门,汽车突兀地快速地冲将开去。汽车剧烈地颠了一下,撞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南门希赶紧刹车,然后,倒档,加油,车子再一次颠簸。南门希什么也顾不得,他把车子倒顺了,再次挂档加大油门。车子连颠带蹦地驶向山间的不宽的公路。
车子驶出好远,一直照顾着雨珊的汪洋想起什么来,才战兢兢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灰黄的越来越窄的公路中间,陈宾像是被抽了筋骨的一堆皮肉,瘫软地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汪洋几乎是惊恐地冲着南门希嘶吼着:“停车,南门希停车……”
南门希哪顾得上理他,又一脚油门,车子更快地驶出。
“你撞了人了,你知不知道?南门希,要是我们不管他,他会死掉的,你你他妈的听没听到?”
“死了更好,反正他妈的就一个逃犯,就当老子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你他妈胡说什么?不管他是什么,都轮不到你去处置!”
“那是他自找的,是他先想着弄死我。”南门希冷笑。“还有,你别忘了,我们这次是来做什么的?我们是来接雨珊的,救雨珊的,把雨珊弄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你……”
121你情我愿
车子一个拐弯,所有的惨烈都消失不见。只看见一棵棵好像在不停挪移的树木,参差地隔离着那现场那路径……
一阵风瑟瑟地吹过那树,吹落了一些叶子,叶子像一片片是了家园的蝴蝶,无助地留下萧瑟的影子。一时间,晦涩的天空,冷萧的树木,以及带了死败气息的落叶形成了一幅极其苍凉的画面……
汪洋呆呆地看着这镶在车窗里的画面,发了一阵子呆,直到车子又一个拐弯,他的眼前换成了一堵高耸的峭壁他才回过神,将视线移到显得有些拥挤和暗仄的车内。
南门希正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的眼睛盯着突兀而来的好像随时都会倾过来的崖壁。神情专注且紧张地绷紧。他的皮带头垂落在驾驶座边上,每一次操作都会引起当啷啷的轻响。
汪洋的视线不由得又转向了被他半抱在怀里的的雨珊,他的目光不由得又是一阵凝滞,他刚刚只顾着查看雨珊有没有受伤,根本没注意雨珊的上衣原来已经被褪到了腰上,那袒露出来的胸口肩头,不但有几道渗着血的刀痕,还有,几块明显夹着牙印的的淤紫……
他的眉头不由得突突地跳了两下,视线更是快速下移,他看到并未被南门希拽回原处的裤子。他的手无意识地狠狠握了一下。
几乎同时,雨珊一声**,睁开了眼睛。她痛苦且惊恐地四下看了看,然后,一声惊呼,用手捂住前胸。
汪洋眉头又是突突急跳,眼急口快地说道:“你他妈的现在挡有什么用?你应该先穿好你的裤子。”
妈呀,他说了什么?他想说的的是你醒了,还疼不疼?
“当然,就算你穿好了,你也纯洁不了了,你他妈的也已经脏得像一块儿抹布……”
南门希的手一滑,车子一个不稳,险险冲下旁边的悬崖……
“他妈的汪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汪洋的手手紧握了一下,冷笑了两声:“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说好的是救人不是他妈的让你让你像畜牲一样发情……”
“他妈的,我们你情我愿,用着你他妈的瞎得得……”
“恐怕是趁人之危吧!”
雨珊窘迫地将动了动酸痛交加的身子,将衣服都整理好,终是疼痛加上羞臊,将身子窝在椅背和车门缝隙里,瑟瑟地发抖。
肩头的血再一次流出来,汪洋骂了声娘,扯下自己衬衫的一角,摁到那道伤口上。
雨珊抖了一下,将头更低地低下。
雨珊的模样简直就是承认了所谓的你情我愿了啊。汪洋气闷得要被憋死,他有骂了声娘的,手也干脆抽回来,扣到自己的大腿上。
又是一个拐弯,一旁的峭壁不见了,换成了山势较缓的斜坡。另一侧的悬崖也不再那么陡峭,渐渐变成了坡度较大的山谷。
南门希松了口气,这才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些,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雨珊,然后又开始骂娘:“他妈的汪洋,你干什么?没看见雨珊的伤口在流血吗?用东西给她止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