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石二虎
王伯当寻声看去见五个锦衣男子围在一张大桌旁喧哗的那个身材瘦削脸上没有二两肉风吹就要倒的干瘪身材。王伯当心知这是被酒色淘空了身体的王公子弟本不想搭理就听那人道:“张大哥你这回高中武试第一名我宇文成虎以后出门脸上也有光啊。”
李密当然认识忙道:“他就是许公宇文化及的三儿子宇文成虎。”
李密道:“那两个都是宇文化及的干儿子一个叫做张大宾一个叫做司马德戬另两个是宇文智及的儿子一个叫做宇文成浩一个叫做宇文成飞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王伯当哼了一声道:“那张大宾演练武艺时我看见过也不怎么样怎么就说得了第一名?”
李密叹道:“他的干爹是宇文化及干哥哥宇文成都身为主考想弄个第一名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伯当听了心中更怒喝道:“伙计上酒来。”
伙计忙给端上酒水李密有点了几样小菜下酒王伯当心中难受也不客气连喝了几杯慢慢上了酒意脸也红了。
“老七怎么还不来?”李密有些焦急的看着楼梯。王伯当斜身去看宇文成虎见他那一桌被屏风挡着透着灯火听着声音可知他们叫了好几个姑娘陪着。宇文成虎嗓门大得很就听他左一句“老子一跺脚大兴也要抖三抖”右一句“我大哥是天宝无敌大将军我干哥哥你是武状元谁敢把我怎么样?”嚣张跋扈飞扬跳脱活生生一个恶少嘴脸。
王伯当压住胸中的火端起杯来又喝了一大口刚想吃点菜只听身后一声暴喝:“好你个奴才敢弄脏老子的衣服!”
满楼震惊都往声音来处看过去只见个人影翻滚砰一声把屏风撞倒现出宇文成虎几人来。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滚在屏风上哇的吐了口血。血喷在白色的屏风上触目惊心。
“哎呀大爷干吗这么大的火啊。”一个老鸨见势不妙赶忙过来相劝宇文成虎脸一虎道:“爷爷我的袍子可是三十两银子做的这个奴才竟然把菜汤洒在上面我不杀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我这就叫他来大爷赔罪。阿海还不快过来赔罪。”老鸨忙道。
那叫阿海的孩子努力爬起来哇的又是一口血显见是伤了内脏宇文成虎冷哼一声道:“我怕他把血吐在我的鞋子上这鞋子也要十两银子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老鸨连声赔笑道:“阿海还不快来给大爷赔罪。”
阿海挣扎着走到宇文成虎身边还没等开头身子一晃向前倒下正撞在宇文成虎身上宇文成虎本来就本事不济又常年沉湎酒色一下没躲开被阿海撞倒脑袋正磕在桌上一桌汤水都被打翻扣得他一身都是。这一变故把楼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心道这阿海死定了。
果然宇文成虎咆哮一声跳起来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全是菜汤抄起把凳子就向阿海砸去。楼上的胆子小的都惊呼一声不敢去看。
“砰”一声响这一下砸下去被没有惨叫声有闭上眼睛的睁开一看只见一条汉子站在宇文成虎和阿海中间正缓缓收回腿去。
宇文成虎看着手中只剩个腿的凳子吃惊不已这汉子从蹦过来到出脚把凳子踢碎一气呵成明显是个高手。
“你是什么人?宇文成虎喝道。
“他叫王伯当是今年的考生。”张大宾从宇文成虎身后转出来王伯当武艺凡张大宾对他早有注意。
“原来是个考生居然敢管大爷的事情你可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宇文成虎怒道。
“我知道不就是无敌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吗。”王伯当冷冷的道。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宇文成虎道。
“你哥哥是无敌将军你怎么是个窝囊废呢?”王伯当冷笑道。
“三公子误会啊误会。”一直在一旁插不上话的李密苦着脸上前道“这是我的朋友王伯当不认识三公子你三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他说我是窝囊废你听见了吗?李密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我爹爹要是跟皇上奏上一本明天就叫你回家种地。”宇文成虎一点都不给李密面子把李密羞了个大红脸。
王伯当大怒道:“你敢跟李公这么说话!”
宇文成虎小胸脯一挺道:“那又怎么样?”
王伯当恼恨之极不顾李密抓住他的胳膊一挥胳膊甩开李密吼了一声:“我打死你。”一拳打在宇文成虎胸口。宇文成虎没想到王伯当真敢动手叫了一声仰天载倒哼哼唧唧爬不起来了。他身后张大宾四人一看哪里肯让呼喝着冲了上来。王伯当毫无惧色一脚先把张大宾踹飞出去滚翻两张桌子才跟个死猪一样连声叫痛。司马德戬一圈打过来王伯当侧身一让抬手扣住他的手肘力气一吐喝了声:“滚。”司马德戬滴溜溜的被甩了出去撞翻一张桌子。宇文成浩和宇文成飞也是两个饭桶一见张大宾和司马德戬趴下心里先自哆嗦王伯当蹦上前去一脚一个把两人踢出去转过身来一脚跺在宇文成虎的胸口怒道:“你实在太过嚣张不叫你吃点苦头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宇文成虎虽然被制口中还是硬撑道:“你个穷酸考生爷爷只要说一句话叫你一辈子不得出头。”
王伯当心中愤恨心想可怜我一身本领却让张大宾这种废物取了第一他心念至此一不做二不休把宇文成虎两腿一抓道:“我拼了一辈子不出头也先除了你这狗贼。“说罢神力一只听喀嚓一声生生把宇文成虎给劈了。
满楼之人都惊叫一声张大宾四人见势不好齐齐怪叫着连滚带爬下楼叫人去了。李密看到这一幕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上前拉过王伯当道:“兄弟你可闯了大祸事到如今快跟我走。”
“走?去哪?”王伯当杀了宇文成虎也醒过味来懵懵懂懂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下之大去哪都行再晚可就走不了了。”李密也豁出去了拉上他匆匆下楼。满楼之人哪个敢拦任由他们两人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一走那本在地上如死人一样躺着着少年伙计阿海趁着人多混乱爬起来闪进人群从楼梯钻下去顺着后门跑出迎春坊。他一出门黑暗中一个人影一把把他拉过来道:“快走。”
两人顺着巷子奔到出口早有马车等候在那上了马车那人道:“药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父你给我配的药水还真象人血。”那叫阿海的少年正是王药师。
孙思邈爱惜的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回去躲几个月吧我趁这段时间正好教你医术。”
孙思邈师徒逃走的当口王伯当浑浑噩噩的跟着李密逃出了两条街直奔最近的南门而去。两人正想钻进巷子去就听有人道:“大哥王三哥。你们去哪?”
两人一瞧正是久等不来的武安福他身边还跟着雄阔海和孙成。
“七弟大事不好了。”李密伸手招呼武安福到僻静处把事情跟他说了。
武安福大吃一惊道:“竟然有这种事!王三哥你太冲动了。”
王伯当此刻也懊悔之极恨声道:“你们把我抓去见官吧不然连累了李公我实在过意不去。”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背弃朋友的人吗?”李密道其实他也是不得以本来他在朝中就颇为猜忌因此才想扩展势力。如今王伯当杀了宇文化及的儿子自己一定逃脱不了干系。一个不好就可能人头落地不逃怎么行。
“大哥咱们兄弟一场小弟自然不会出卖大哥。如今入夜城门轻易哪能打开不如我送你们出城吧。”武安福一脸诚恳的道。
“多谢兄弟你了。”李密感激的道。王伯当也是千恩万谢。
武安福叫雄阔海二人把马让给李密王伯当领二人奔到南门命军士把侧门打开送两人一直出了城。
“兄弟你快回去吧不然会连累你的。”李密看到已经出城心里踏实不少。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大哥你们拿着用吧。不知道大哥你想去哪里?”武安福道。
李密接过银子塞进怀里叹道:“我在山西有几个朋友想去投奔。”
“那就请大哥一路保重了。”武安福道。
李密道:“我的家眷实在来不及带走他们一定逃脱不了牵连你若是能够帮忙就替我求情几句若是宇文家追的紧就算了。”
武安福心想李密果然是个狠角色为了自己逃命家人性命都不顾了。
时间紧急李密二人上了马跟武安福道声珍重就着夜色匆匆往东逃去。
武安福看着两人仓皇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李密可莫辜负我为你费的心思啊。”他自言自语的转身回城就听城里人声喧闹火光通明宇文成都的手下开始满城的抓王伯当了。
第一章 流氓前生
天海市第一监狱的一处牢房中,高飞大刺刺的把双脚放进小弟端来的热水中,舒服的长出一口气,悠然道:“千好万好,也不如一盆热洗脚水好。”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小子,将来你出去一定要来找我。”高飞笑道。
“你们?你们能把我的脚捏的这么舒服吗?”高飞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正色道,“咱们是一个号里的兄弟,将来出去了就找我,有我高飞的干饭,就不会让你们喝粥。”
“多谢大哥”“谢谢大哥”众犯人纷纷道谢,谁不知道高飞的兄弟狄龙现在是天海第一黑帮海洋帮的老大,有他这句话出去以后的生计就不愁了。
“大哥,各号的老大来给你道喜了。”门口放风的犯人推来牢房门道。
金龙,大头,虾米,五把刀,老鬼,顺子这些天海大名鼎鼎的黑帮大哥手里拎着鸡鸭鱼肉烟酒罐头鱼贯而入,一看高飞大模大样的泡着脚都笑起来。
“老高,舒服不?出去了恐怕就没闲功夫泡脚了。”金龙咧着大嘴道。
“你关傻了吧,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泡脚,人家那叫足疗。“大头不屑的道。
“你懂个屁,我知道你说的是洗脚房,去那的都他妈的洗小头,哪有洗脚的。”金龙淫笑着比画了个下流的手势。
“得了,你们别白话了,明儿我出去就上洗脚房去试试,找她十七八个妞大头小头一起洗。”高飞泡得爽了,拿毛巾擦了擦脚,“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来来来,赶紧的,我还真挺舍不得你们这些混蛋的。”
高飞今年二十六岁,超过四分之一的人生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七年前在天海说起高飞和狄龙,黑帮们无不挑起大拇指说一句“牛逼”。
高飞和狄龙是一条胡同里长大的铁哥们,从小就调皮捣蛋,初中毕业以后两人混迹在街头,过起刀尖舔血的生活,不出三年就在黑道上闯出了名头。十八岁那年,两人合力做了天海五金大市场的地头蛇周八皮,一举成名,高飞有谋,狄龙有勇,人送外号天海双龙。那之后的一年里,天海双龙不断的扩张着势力,成为黑道上的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不过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们闯了大祸。
高飞本有个女友,两人感情十分要好。一晚高飞和狄龙去接他女友时,正碰上有几个流氓纠缠她,两人脾气暴躁,自然大打出手,把其中两个流氓打成重伤。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其中一个是天海市某局长的公子,一来二去事情闹得大了,公安发下话来,一定要找人出来顶罪。高飞二话不说,自首认罪,因为重伤害罪入狱七年。他女友也因此远赴海外,再无音信。
七年里,高飞从热血冲动的青年变成了稳重老成的狱霸;狄龙从名声鹊起的新秀变成了雄踞一方的教父;随着高飞的出狱,天海双龙的传奇似乎又要开始了。
带着一丝兴奋走出监狱的大门,高飞立刻就看到狄龙一贯坏坏的笑容。
“叫老大。”狄龙大声道。
“老大好。”狄龙身后一排黑西装小弟恭敬的鞠躬道。
“靠,这排场也太大了。”高飞笑着和狄龙拥抱到一起。
一排气派的奔驰载着天海双龙驶向市中心。
“你总算是出来了,七年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你跟我分享打下来的江山。”狄龙感慨的道,“这么多年,在里面辛苦你了。”
“我看你比我辛苦。”高飞笑道,“你看看你,才二十多就长的跟四十似的,比我老多了。我在监狱里什么都不愁,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监狱里除了狱长就我最大。你小子倒是聪明,又是送电视又是送小说,生怕我无聊,可惜怎么不送几个美女呢?哈哈。我现在想想这监狱生活也蛮不错的,起码不象你在外面这么费心费神,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有电视看有小说读就不错了,你小子要求还不少。其实我知道你在监狱里也不容易,这个世界到处都得斗,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就有你死我活,我在外面斗,你在里面斗,都不容易。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这些年的确累了,出生入死的,有时候真想进去跟你换换,每天看电视读小说,多悠闲啊。”狄龙说着指向窗外,“这条街上所有的洗浴中心,卡拉OK,酒吧,网吧,饭店,宾馆都是咱们的地盘。旁人只看到赚的容易,哪知道打的辛苦。”
“给我安排点事情做吧,我在里面七年了,身上痒痒,想要做点事了。”高飞看到狄龙打下的花花江山,跃跃欲试的道。
“想做大事好办,先去洗澡去去晦气,晚上就有大事。”狄龙神色严肃起来。
天海市天宝酒店,高飞狄龙和天狼帮的老大土狼坐在一起,双方对坐着,背后各是十几个小弟,小弟们横眉立目剑拔弩张,老大们却面带微笑,气氛十分怪异。
“高飞,恭喜你出来啊,这第一顿饭就跟我一起吃,实在是给我面子。”土狼笑呵呵的给高飞倒上一杯酒,他一笑起来,脸上那道深深的刀疤就不停的跳动,甚为恐怖。
“还行,托土狼老大你的福喽。”高飞笑道,心中却想你是个屁啊,要不是老子当初进了监狱,早把你砍死喂狗了,还轮到你在这里喝酒吃饭?
喝了两杯酒,寒暄几句,土狼清清嗓子说起正题道:“狄龙,荷官的事情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狄龙和土狼今天的谈判就是为了狄龙新开的赌场撬了土狼手下十三个荷官的事情。本来狄龙介入赌博行业就已经引起天狼帮的不满,如今又出手撬人,就算对狄龙的势力有些忌惮,土狼还是不得不出头维护自己的利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给的钱多,他替我干活,这有什么可解释的。何况我兄弟出来了,我总要弄几个地盘给他,你连荷官都没了,赌场干脆就让我兄弟打理吧。”狄龙边说边夹了块牛肉嚼了两口,“这牛肉不错啊,你尝尝。”
土狼气得刀疤抖了起来,“狄龙,我知道你现在牛逼,不过你别欺人太甚!”
“那又怎么样?”狄龙斜着眼睛道。
“你别太嚣张。”土狼身旁站的一个小弟实在忍不住了,呼喝道。
“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这哪轮到你说话?”狄龙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酒瓶啪的打在他头上。那小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满头的血。
“狄龙,你也太过分了!“土狼怒道。
气氛紧张起来,高飞却好整以暇的吃着菜,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其实他的双腿早就绷的紧紧的,只要一动手,他有把握一脚踢倒桌子的同时制住土狼。
“你要是觉得我过分,可以随时来找海洋帮的麻烦。黑道不是过家家,玩不起就滚蛋。“狄龙傲然道。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土狼恨声道,“我们走!”
土狼起身走出饭店,众小弟一个个怒气冲冲的跟了出去。狄龙望向高飞笑道:“这只狼现在一点血性都没了,三天之内我就把他的场子拿下来。”
“你小子现在霸道啊,哈哈,咱们天海双龙就要这么混!”高飞意气风发的道。
“这两天委屈你先住酒店,我给你买的房子正装修呢。”出了饭店,狄龙递给高飞一把钥匙,“海港酒店808房间,两个美女等着你呢。”
“还是你明白我。”高飞笑道,“不过我想先一个人走走,进去时间太久了,天海长什么样都忘了。”
“用不用我陪你?”狄龙问道。
“得了,你到哪都是保镖护卫,我还看个屁风景啊。你赶紧回家吧,我溜达一会就去享受美女了。”高飞说着把狄龙推上车,狄龙无奈的跟他挥手告别。看着奔驰车远去,高飞转向美丽的天海夜景,长长的吸了一口夜半的空气,沿着江边走去。
走了一会,高飞觉得有点累,站在江边点上一支烟,刚抽了两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高飞。”
高飞一愣,回过头去,只见十几个年轻人正望着自己,手里明晃晃的不是砍刀又是什么!
“他就是狄龙的兄弟,砍他!”有人喊道。高飞情知不妙,转身就跑,众人挥刀追了上去。
高飞在监狱里从来没停下过锻炼,身体素质很好,不多时就把追兵甩出很远跑上了江桥,可刚跑到桥中心高飞就停了下来,桥的对面土狼带着二十来个凶神恶煞的刀手正等着他呢。
看着两边涌上来的几十个刀手,高飞心知无路可逃,按动手机上的号码对着接起电话的狄龙喊了声:“是土狼,给我报仇!”
高飞退到桥栏杆边,看了眼下面滔滔的江水,对土狼大骂一声:“老子到下面去X你奶奶了!”一闭眼睛,纵身翻了下去。
在江水的旋涡里挣扎了两下,高飞丧失了意识。
第二章 纨绔子弟
再次睁开眼睛的高飞只觉得身上一点劲都没有,眼前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在说着什么,听声音有男有女。
“老天保佑啊。”一个男人道。嗓音粗壮雄浑。
“安福?是说我吗?”高飞努力的想移动身体,却发现浑身好象散了架一般,轻轻一动就疼的要命。
“咱们武家的娃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掉。”那男人道,“武亮你说对不?”
“那当然,也不看看他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点小风浪算什么。”叫武亮的男人道。
“武亮?怎么这么耳熟!”高飞疑惑的想着,此刻他终于能看清楚四周的事物了。
如今他正处在一间大屋子里,屋里的摆设如同古装电视剧里一样。眼前的两个男人五大三粗,横眉方脸,口阔唇厚,面黑如铁,脸上满是英武之气,而且一脸的凶神恶煞状。还有几个古代打扮的妇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了。这是在拍电视剧还是我来到了古代?高飞彻底混乱了,以为自己淹坏了脑子。
“安福,说句话啊。”武亮上前道。
你这凶巴巴的男人是谁啊?难道我是你爸爸不成?高飞看他一脸的凶猛,到底把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他并不是个卤莽的人,在还没有弄清状况之前,他决定谨慎点,只哼哼了两声表示虚弱。
“你的身体不好,以后可不能下水了。”先前的男人道。他的面貌和武亮几乎一般无二,应该是兄弟。
“安福啊,以后可别让娘担心了。”床前坐着的中年妇人怜惜的抚摸着高飞的额头道。她大概四十岁左右,头上挽着高高的髻,怎么看也不象假的。
高飞含糊的应着,心道这女人是谁,怎么乱认儿子。两个男人看高飞没什么大碍,坐了一会就先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几个妇人。高飞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道:“这到底是哪里?”
“儿啊,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那中年妇人惊道。
高飞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灵活变通的道理自然是懂得,顺势道:“撞了一下,现在有些迷糊,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娘这就给你招呼大夫。”妇人急道。
“不用了,娘你就给我讲讲之前的事情好了。”高飞道,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变了,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些不理解。既然眼前的妇女自称是自己的母亲,先从她这里问清楚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我可怜的儿啊,你叫武安福,是北平大元帅武奎的儿子,我是你的娘亲啊。怎么下水淹了一回,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妇女哭道。
武安福?高飞猛然想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些个名字来了,自己怎么会把这么熟悉的事情给忘了呢。蹲监狱的时候看不到电视,每天的娱乐节目就是听收音机,他记得单田芳讲评书隋唐演义里有这些人。武奎武亮是和秦琼做对的北平府大元帅,而武安福就是那个倒霉的被秦琼误杀的公子爷。这套评书高飞听过好多次,对里面的故事耳熟能详。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成了故事里的人物。我的天啊,来古代就来吧,附身在李世民身上也就算了,就算附身成程咬金那样的福将也好啊,怎么偏偏落到这个短命鬼的身上了,高飞急的都要哭了。
无论高飞愿意不愿意,他都已经成了武安福,在病榻上躺了半个月,他身体逐渐康复起来。这段时间高飞慢慢弄清楚武安福果然就是北平府大元帅武奎的花花公子独生子。武奎和他弟弟武亮是隋朝开国的功臣,一代名将,两兄弟膝下就武安福这么一根独苗,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求必应。为了传递武家香火,两人在武安福十六岁上时分别给他娶了媳妇。他贪淫好色整天里和两个媳妇混在一起,还经常出入北平的酒楼妓院,时间一长把身体淘空了。半月前武安福在城外的小河里洗马,一个不留神滑进水里,头碰在石头上,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武家找了北平的所有名医,好不容易才又救活过来。不过他们哪里知道这救过来的武安福脑子里已经换成了一个来自未来的叫做高飞的流氓了。
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飞也就大致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跳进水里之后挂了,偏偏这个武安福也挂在了水里,自己就鬼使神差的来到了武安福的身体里。那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被原本那个武安福占据了?高飞想到这一层,实在不舒服。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难道再去淹一回不成?
既然没有办法回去,那就只能适应,这倒是比当年适应监狱的生活简单多了。高飞如同一只变色龙一样飞快的融进新的生活中。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听到安福或者少爷的喊声就会答话,说话也变的半文半白。这里虽然没有电脑电视冰箱空调卡拉OK,可是丫鬟仆人一大堆,空气新鲜外带地位尊贵,一来二去他也喜欢上了新生活,适应了新的身份。那曾经叫做高飞的回忆就当作上辈子的事情吧,这辈子,他要做一个舒舒服服的花花大少武安福。
很让武安福郁闷的一件事情是他的相貌实在委琐,第一次照铜镜,里面那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男人让他吓了一跳。这就是自己现在的面貌吗,说是黄鼠狼还差不多?再瞧瞧自己一副瘦弱的身体,一身的排骨用来做搓衣板正好。武安福想起上辈子锻炼出来的肌肉有可能便宜了别人,实在郁闷。
除了身体样貌,更让武安福烦恼的是他的命运,难道就等着被秦琼失手扎死吗?不行,可不能那么窝囊。记得评书里面武安福的功夫正经了得,一杆两头蛇花枪使的出神入化,而且父亲和叔叔更是权倾北平府的大元帅,既然如此,为何不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呢?这个想法让武安福十分心动,上辈子的他虽然不过是个流氓,毕竟也比如今的人多了些阅历,纵然不懂得科学技术,阴谋诡计却不输给今人,何况他对隋唐历史,英雄人物了如指掌,若是利用得当,岂不事半功倍?想通了这些,武安福躲在被窝里直乐,心想这辈子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做个大英雄。老子要招揽天下的英雄好汉,称王称霸,什么杨广,李渊,窦建德,王世充通通都靠边站,这天下我要定了。老子要在这英雄辈出的乱世做一条真龙。
沉浸在做一番大事业的激情里,武安福开始在病床上筹划起未来的大业来,这天正胡思乱想着如何结交秦琼他们,两位夫人来看他了。
上一次两个夫人来探望的时候,武安福脑子糊涂着,身体虚弱着,有贼心也没贼胆,这半个多月的调理和对事实的接受使得他的身体和意识都已经很融入角色了。此刻摸着正室柳月英的小手,武安福只觉得下身火热,心想反正已经是自己的老婆了,到现在还没尝过滋味,实在太亏本。看看四周没人,武安福一把把柳月英拉到床上道:“想我了没有。”
柳月英脸色绯红,媚眼一抛明知故问道:“你做什么?妹妹也在呢。”
这欲拒还迎最让男人动心,武安福大乐道:“娇娘你也过来。”二房谢娇娘巧笑道:“可不成,被老爷看到又要骂了。”
“不会的。”武安福色心涌动,手已经在柳月英的身上胡乱摸起来。柳月英大半月没有雨露承恩,此刻爱抚之下,浑身瘫软,伏在武安福身上,气喘吁吁,武安福一头埋在她的胸口,蹭来蹭去,只觉得香甜温软,恨不得就此死掉。
软玉温香在怀,武安福顾不了许多,当下就要把她就地正法,刚解开裤带,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大老爷二老爷到!”
一听武奎武亮来了,柳月英慌忙爬起来整理着衣裳,武安福好事被扰,十分不爽的缩进被子里,掩饰下身的生机勃勃。
“你们先出去。”进到屋中看到柳月英和谢娇娘的神情,武奎武亮早猜到发生了什么,武奎一甩袖子把她们赶了出去。
“儿啊,你这几日身体也好了些,我和你叔父商量了,你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乱来了。”等二女退下,武奎沉着脸道。
“要是你的两个媳妇留在身边,我看你还得整天和她们腻在一起,我做主把她们送回娘家去住些日子,你没意见吧?”武亮道。
武安福能有什么意见,两个媳妇姿容不俗,正是水灵娇媚的时候,他自然舍不得。可是馋归馋,武奎武亮的决定他也不敢反对,只能偷着咽口水。心中哀叹这性生活靠手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完结,脸上则一副听话的乖乖模样。
“媳妇送走了并不是不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接着练枪,什么时候把身体练好了,再把她们接回来。”武奎又道。
“练枪?”武安福一愣。
第三章 花枪两头蛇
“少爷,好久没见您来练枪了。”一进演武厅,就有数个武师迎上来,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武安福上辈子就是被人簇拥着的人物,这辈子也有些习惯自己的公子身份了,当下随便应着,走到兵器架前,只见上面剑、鞭、锏、拐、斧、棒、椎、杵、刀、枪、棍、钺、镲、铛、钩、槊、戟十八班兵器十分齐全,都擦得寒光锃亮,闪闪发光。他上辈子为了混黑道曾经在武校学过一段时间。不过上辈子的武术花招太多,能用来杀伤的招数几乎没有,如今看到这一片雪亮的兵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顺手就拿起一杆枪来,枪一入手,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枪就好象是他的妻子爱人,至亲朋友,骨肉兄弟,握在手里就不想再放下了。
武安福这才发现这杆枪有些奇怪,上下两个枪头,两边都能扎人,他把枪一横,信手抖了个枪花出来。武师们顿时哄堂喊好。
武安福这一套枪法耍的真是一个好,常言道“七尺花枪八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武安福个子不高,拿的这花枪立起来刚好比他高一个头,长度正好施展得开。这种两头带枪尖的枪有个绰号叫做两头蛇。懂行的都知道大枪是百兵之王,而花枪则是百兵之贼,两头蛇花枪更是贼中之贼。武安福这枪一耍,活脱脱一个兵中贼王,简直是出神入化,神出鬼没,变化莫测。也难怪评书里武艺高强如秦琼看到他耍的枪也忍不住叫上一声好。
一趟枪耍下来,武师们哄堂叫好,这里面三分奉承,七分是真正的佩服,不少刚来武府没多久的武师都想这少帅比看名声恶劣,武艺还真不错。有话说的好,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他这么好的功夫,难怪欺压百姓调戏妇女无恶不作呢。
武安福哪知道武师们想的什么,他累得呼呼直喘,象条要淹死的金鱼一般。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稍微做些激烈的运动就有些气血虚浮。喘了一通粗气他琢磨着以后要象上辈子一样每天锻炼身体,不然的话就算招式再精妙,十几个回合以后就没了力气,若是真刀真枪的打拼,岂不糟糕。其实他还揣着别的想法,若是身体这样差,以后床榻上也是一定威风不起来的。他对此颇为看重,自然要下苦工夫。
“嘿嘿,原来我的武艺不错啊。”武安福休息片刻,心里又高兴起来。看来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不是没留下好东西,要知道身体好练,武艺难学。这武安福样貌虽差点,名声臭点,可是长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名声再好也不会有人来拥戴做皇帝。乱世之中好武艺才是最大的本钱。想想将来可以靠着这一身的本领和英雄好汉们比试过招争夺天下,武安福好勇斗狠的血沸腾了。
武家本来是官宦人家,家里一直都养着数十武师,当初武奎武亮为了教武安福学枪法,挑了几个枪法很好的武师调教武安福。武奎武亮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凭真功夫拼来的官爵,武艺本就出众。武师想进武家的门,必须要他们过眼才行,两人挑选的严格,也因此这些教武安福枪法的武师个个都有真本领。众武师为了巴结武安福这根帅府独苗,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之前的武安福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却很喜好练枪,也不觉得枯燥。有了名师指点,本人也努力,七八年的光景下来,枪法有成,一般人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后来娶了媳妇,整日里忙着颠鸾倒凤,这才荒废下来。尽管如此枪法的底子却一直都在,也因此新武安福一抓起枪来,就得心应手。这可真要感谢之前的花花大少。
从这天起,武安福就每天在演武厅里练武,本来就有底子,再加上上辈子的灵活机巧敏捷多智,他很快就琢磨出些新的招式来。武家的武师也每天巴结,有绝招的就用绝招献媚,没有绝招的就想方设法的讨武安福开心。时间不长,武安福的武艺又上了一个台阶。除了练武,他依照上辈子的记忆叫人做了不少锻炼身体的器具。北平府里有不少能工巧匠,听到武安福形容出来的玩意也是抓耳挠腮,鼓捣了一个多月,才造出武安福满意的东西来:一对精铁打造的哑铃,看起来就象个小号的两头铁锤,这是用来锻炼手臂肌肉的;一个以绳索上下拉动各种不同型号沙袋的拉力器,用来锻炼腰腹胸臂的肌肉;一个构造巧妙的类似自行车的机器,依靠蹬两条铁棍来锻炼腰腿的力量;还有一个推杠铃的架子,锻炼腰背上的肌肉。这些东西一做好,武安福兴奋的试了,感觉效果不错。府里的武师们也好奇的尝试,啧啧赞叹武安福竟然有这样的发明。武安福得意洋洋的接受着众人的称赞,自此每天枪法健身两不耽误,一个多月的功夫,身体慢慢好了起来。本来瘦骨嶙峋的身材也健硕起来,胸腹腰背胳膊两腿的肌肉都有了雏形,力气自然也大了不少。耍完一套枪之后不再喘的要断气一般,效果显著。
武安福的身体壮,家里的武师都有些不是对手了。武奎武亮就派了手下的偏将孙成和赵勇来陪他。孙成绰号小后羿,射得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一条烂银点钢枪也耍的有模有样,更难得的是武勇之外还机谋百变,深得武家兄弟喜爱。赵勇绰号丑翼德,典型的燕赵大汉,环头豹眼,虎背熊腰,肤色黝黑,一脸络腮胡子,真有些猛张飞的意思。他力气颇大,一条虎豹穿云枪威猛无比。这两人的武艺都十分出色,武安福遇到对手,练起来很是来劲。练枪之余他对这两人更是有心结交。看到本来名声狼籍的少帅变的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孙成赵勇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却很欢喜,很快便和武安福亲近起来。
武奎武亮看着武安福一天天强壮起来,为人品性也温良了许多,心下自然高兴,直说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武安福身体好了,家里管的也就不严厉了,这一日他带着两个伴当武喜武乐溜出了府,来到这个年代两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呢。武安福走在北平府的大街上,只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北平府是隋朝北方烟云十六州的第一大城市,也是北平王罗艺的根据地。北平王罗艺是烟云十六州的实际统治者,名义上是隋文帝杨坚手下的王爷,但是当年有约在先,罗艺在北平府听调不听宣。他这个王爷府乃是独立的衙门,自己开饷,自己养兵。朝廷怕罗艺谋反,思谋再三,最后还是靠山王杨林设了一计:派武奎、武亮派到北平府为帅,实际是来监督罗艺。武奎武亮抓了一部分的兵权,网罗了不少英雄和北平王罗艺暗中抗衡。罗艺也明白朝廷的用意,但又无法制止,于是他也扩充实力,网罗豪杰,牢牢地把北平府所管烟云十六州控制在手中。罗艺治理下的北平府捐税比其他地方少得多,官吏也不象大隋其他地方一般的**横行,人民生活要好一些。如今武安福看到的,正是一片和乐的景象。街道两旁买卖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升平。
走了几步,武安福就发现自己这身体有点不对劲,怎么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啊?前几天武安福也发现这毛病了,他琢磨着大概是原来那个花痴的花花大少死不瞑目阴魂不散,人虽然死了,身体上对美女无法免疫的习惯还没消失。没办法,武安福只得拼命控制着想去摸大姑娘小媳妇屁股的冲动,强迫自己老老实实的走路。
“我说武喜,怎么这人见到我就躲啊。”武安福走了一会就看很多老百姓一看到自己三人走过去,就嗖一声跑得不见了,尤其是那些女子,本来一个个花枝招展,一见到自己就立刻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惊慌失措的逃开。至于卖糖人的小贩,卖糕点的大妈,蒸馒头的老汉一窝蜂的闪的无影无踪,甚至算命的瞎子好象也闻到什么味道一样落荒而逃。一路上武安福简直就好象毒草一样,走到哪哪就一片萧索荒凉,看到这人仰马翻鸡飞狗叫的一幕,武安福纳闷的停下脚步问武喜道。
“这个……”武喜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心说公子难道忘了你以前在北平府欺男霸女的那些坏事了吗?你的名声那可是臭了大街的,迎风传百里,顶风也要臭三里。老百姓见了能不跑吗。可这些话他哪敢说啊,吞吞吐吐的想搪塞过去。
武安福一看他那个模样,也想起来原来的那位武安福老兄是个什么德行,再一看前边一个大胖妞抹了几把灰土在脸上,一步三扭的跑掉,尴尬的想难道这老兄连这种货色也不放过吗?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去得七七八八,转回身想要回府,不在街上丢人现眼了。刚要迈步回去,就听身后一溜烟的马蹄声响,风驰电掣的到自己身后停下了。武安福扭头一看,只见个一身白衣的少年骑着匹白马停在身后,这少年面如冠玉,身材挺拔,眉毛上扬,一脸傲气,英俊潇洒如若天人,惊才绝艳好似潘安再生。武安福就算是个男人,看到他心中也抨然一动,心想美少年是谁啊。
正想着就听武喜武乐一起道:“参见候爷千岁。”
第四章 俏罗成
“候爷?”武安福心里一惊,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个俊美少年正是隋唐第一心狠手辣的俏罗成,北平府里只有一个王爷就是罗艺,候爷指的自然就是燕山候罗成了,见是罗成,武安福不敢怠慢,施礼道:“拜见小候爷。”
武安福不明白罗成的意思,只能傻笑,心中却想看来跟评书中说的一样,罗成这小子跟自己不太对付……
不过罗成这人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若还想好好活命,跟他攀交情才是对的,武安福想通这点当下道:“小候爷取笑了,以前是安福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小候爷多多包涵才是。”
罗成脾气暴躁,性格傲慢,武艺高强,还有候爷的爵位,常常看不起旁人。罗家和武家关系十分的微妙,罗艺和武家兄弟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天天烧香盼着对方横死,因此罗成尤其瞧不起和仇视武安福。在他看来武安福瘦得跟猴子似的,相貌猥琐品行不端,依仗父亲叔父的权势做了不少坏事,除了武艺不错,无一是处。从前的武安福嚣张跋扈惯了,可在北平府只怕罗成一个,一是罗成是候爷,论家世地位比他高,二是罗成的武艺实在是太高强了,武安福根本打不过。平常一看到罗成就跟耗子见了猫,灰溜溜的贴着墙根走。越是这样罗成就越喜欢招惹武安福,两人在北平府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少结梁子。
两个多月不见,看到大病一场的武安福不但身体健壮了不少,而且面对自己也不象从前那般胆小如鼠。这让罗成很是不开心,他冷言冷语的道:“看来少帅你最近藏在家里练武艺有些进步,不然怎么看到本候爷没绕着走啊?”
武安福心想这罗成可是不好相与的人物,两家的关系不说你死我活也是明争暗斗,如今话里句句挑衅,自己却什么都没弄清楚,犯不上惹他,还是闪的远点比较安全,强自按捺下火气道:“小候爷若是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慢着。”罗成拦下要离开的武安福道。
“小候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武安福心里恼怒却又暗自叫苦。虽然自己本事不小,对罗成还是有些惧怕。打恐怕是打不过人家,可要是装孙子,武安福又不甘心,不知道罗成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武安福索性一扬头反问道。
“我看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几天新练了套枪法,你陪我玩玩吧。”罗成道。
“我?”武安福一惊,罗成是谁啊?隋唐里第一条枪,恐怕除了他哥哥姜松姜永年再没人是对手了,虽然自己本事不错,可也不敢捋这虎须,忙道:“我哪里是小候爷你的对手啊。”
罗成眉毛一挑道:“我可听北平府的人把你的两头蛇吹嘘的天花乱坠,要不是你差点淹死,我早就想和你比试一下,看看我的五钩神飞枪和你的两头蛇哪个更厉害。难道如今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武安福寻思:“我便是好了也不敢和你动手,你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万一被你捅死了可就冤枉了。”但转念又想罗成这人喜好武艺,若是借这个因头和他搞好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他一时犹豫不决,倒是武喜机灵,在一旁道:“候爷千岁,我们家少爷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您看是不是过几天再说?”
“哪有你什么事。”罗成眼珠子一瞪,吓的武喜缩起脑袋,灰溜溜退到一旁。
“我陪候爷玩上几手也不是不可,不过这兵器无眼,我怕……”武安福话没说完就被罗成打断。
“比就比,你罗嗦什么,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罗成不耐烦道。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武安福本来也是个好胜的脾气,遇到罗成这惟恐天下不乱的主也卯上了劲。这一场比试横竖躲不过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不被扎死,刀山火海也去了。
罗成这回也不骑马了,和武安福并肩走在街上,随口寒暄着。街上人见他们两个死对头走在一起,都指指点点颇为奇怪,看得武喜冲人喊道:“我们武少帅去王府和候爷聊天,你们看什么看。”
这话一出武安福暗暗称赞武喜机灵,众人都知道自己去王府了,罗成就是下手再重也不敢把自己怎样,否则传出就不好听了。
不多时来到王府,这里的布局装修比武家的元帅府更豪华庄重一些,两人进了府来,穿过几条长廊,来到王府的演武厅。这里和武家每日都有十数个武师练武的盛况比起来寒酸的多了,除了一个仆人在擦着兵器再无旁人了,想必罗成的武艺太高,寻常武师也瞧不上眼。
“你先挑兵器吧。”罗成指着兵器架说。武安福上前拽出一把两头蛇花枪来抖了抖,虽然不如家里的枪合手,却也是打造精良的好兵器。罗成也取出一杆大枪,走到厅中,抖了个花道:“来吧。”
武安福无奈的走到他对面,一拱手道:“得罪了。”
“废话少说。”罗成也不施礼,大枪一摆,中平刺来。
武安福平素都是和武师比试,武师们碍着他是少帅,不敢全力施展。罗成却不客气,这一枪刺过来,力道凶猛,虚虚实实,藏着数处变化,几个杀招。武安福看得清楚,花枪一立,在罗成枪杆上一撞,卸去大半的力道。罗成借力使力,枪势一变,斜扫过来,武安福退了一步,一拦一挑,连消带打。两人乒乒乓乓就此斗在一处。武喜武乐初时看的惊心动魄生怕武安福吃亏,可是看到几回合下来两人招式精妙,不禁拍手叫起好来。
罗成早就有心找武安福的麻烦。他常听人说武安福是北平府除了他父亲罗艺和他以外的第三条枪,满心的不屑,打定主意要挫挫他的威风。如今罗成好不容易等到武安福养好身体找到机会,几招比试下来,罗成心想这小子还真不是吹的,的确有功夫,虽然不如自己,但也相当不错了。有了这么个好对手,罗成羞辱武安福的意思去了大半,想要真正的和他较量一下,故此打的越发开心,一枪快似一枪,大枪舞动的如同蛟龙出水,霸道非常。
罗成打的高兴,武安福可就惨了。他本来武艺就不如罗成,十几招下来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心道罗家枪的威力真不是盖的,要是能偷学几招可就好了。打过二十回合,罗成杀的兴起,枪枪带杀机,武安福左拨右挡,罗成的枪却总不离他咽喉之处,眼看再有几招就要挨枪,武安福心想罗成你个龟孙,还真想要老子的命啊,这要是被他戳在咽喉上哪还有命在,这样死掉实在窝囊,不赶紧想办法可就糟糕了。打定主意他虚晃一枪避开罗成的杀招,向后一跳,怕罗成追过来,还就地打了个滚,把手里枪一丢道:“我输了。”
罗成的确想戳武安福一枪,这会见武安福不要脸皮连滚带爬枪都丢了,他平生最好面子,哪里好意思接着打下去,心中暗骂武安福没有骨气,把枪一扔道:“算了,没意思。”
武安福见他没有纠缠不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流氓当得久了,知道只有把命留住,才能报仇雪恨喝酒泡妞。凡是好面子的人物,早都成了帮会供奉的灵牌。武安福从来不是个傻瓜,所以面子这种东西,他就当作不存在一般。
“小候爷枪法真是出神入化,当今世上无人能敌啊。”武安福道,他这话半是拍马半是真正的尊敬,上辈子听评书的时候他其实挺喜欢罗成的,觉得这小子武艺绝顶够狠够毒够绝情忘义正是黑社会中人需要学习膜拜的对象。如今亲自一接触,他知道书中所言非虚。因此崇敬之语由衷而发。罗成往日和武安福见到的时候不是怪言怪语讥讽就是羞辱,从来没有遇过反抗,只道武安福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公子和卑躬屈膝的纨绔子弟。不料今日武安福虽然泼皮耍赖狡猾机变,倒也比从前可爱得多,罗成的不忿之心便渐渐的淡了。等到听得武安福的夸奖,心下受用,嘴一咧道:“少帅客气了,你能和我过二十几招,已经是高手了。”
武安福一听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心道这也不知道是夸我还是在骂我。若是哪天你落在我的手里,叫你知道老子的手段。想到用监狱里那些手段整治罗成会是个什么效果,他心里暗爽,起码精神上战胜了罗成。
第五章 老奸巨滑
下午6点更新第六章,感谢新书上传第一天大家的,作者这里拜谢了。
罗成吩咐仆人把演武厅打扫了,请武安福到里面喝茶,武安福跟罗成来到内堂,有仆人送上清茶细点,两人早打得累了,喝着茶吃着糕点,讨论起枪法来。聊了一会,罗成越发觉得武安福不讨厌了,心想自己在北平府也没个玩伴,这武家虽然和自家不太对付,也不至于明面上闹翻。若是从武安福这里打开缺口,拉拢武家,将来北平府不还是他罗家说得算吗,想到这里他对武安福客气多了。武安福恰好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有心结交罗家父子。要打天下北平府的是必须的,有他们的帮助,不说水到渠成,也是事半功倍。刻意结交之下,武安福嘴上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他多年混迹黑社会,街头求生能屈能伸的本事自然无人能及,吹牛拍马虽然不屑为之,真要用心却也旁人难及,此时胡言乱语起来,捧的平日只在府邸里闷头练武的罗成十分舒泰。罗成论起年岁比武安福还小一岁,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少年人的心性重,哪比得了武安福两世为人的心眼,一会功夫就被哄得眉开眼笑,更觉得武安福这个人可以交往交往。
罗艺要见我?武安福暗暗叫苦,聊了这一会,罗成的性格他也了解了个大概,这小子表面上看起来酷酷拽拽,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心眼,而且好象玩心不小,只要略施些手段,不愁拉拢不到。罗艺那老头想必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他想见自己,总不能不去吧?带着忐忑的心情,武安福随着罗成来到了后花园。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中,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胸前一条恶龙张牙舞爪,头戴朝天冠,面色白净,两撇黑胡,双眼放着精光,显然是个厉害角色。他面前是一桌酒菜,一见武安福就笑道:“贤侄怎么好久也不来看我了。”
武安福看他容貌上和罗成却有七分相似,知道正是北平王罗艺,连忙行礼道:“小侄武安福拜见王爷大人。”
“快起来,快起来。”罗艺一脸的亲热,若不是武安福知道罗艺处心积虑总想着把武家众人干掉,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和蔼可敬的长辈呢。
“我听下人说成儿请你回来比枪,不知道比试的如何啊?”罗艺招呼两人坐下,自然有下人送上碗筷,斟满美酒。
“小候爷枪法如神,小侄哪是对手。”武安福道。
“贤侄真是客气。你的身体刚刚好转,可不要太过用力,免得出什么事你父亲和叔父怪到我头上啊。”罗艺笑道。
武安福心说你巴不得我用力过度死掉呢,嘴上却道:“小侄多谢王爷关心。”
罗艺随口又问了几句他身体的情况,话锋一转道:“贤侄的枪法据说深得家传,很是了得,不知道可否给老夫演上几招?”
“小侄哪敢班门弄斧。”武安福忙道,他知道罗艺是个老奸巨滑之徒,没弄清楚他的意思,可不敢在他面前舞刀弄枪,谁知道会不会被他弄个林冲误闯白虎堂一样的罪名给害了。
“没有关系,你就给我父亲比画几下吧。”罗成也饶有兴味的道。
武安福不敢不答应罗艺的要求,心想你总不能把我杀了吧,一咬牙道:“那小侄就献丑了。”
“等等。”罗艺制止他道,“我且问你枪分几种,你用的又是什么枪呢?”他话一说完,捻起胡子,微微一笑。其实罗艺要武安福练枪却不是为了害他,而是听说他枪法不错有心折辱他一下让他出丑。北平府人人都知道武安福枪法虽好却不学无术,叫他练枪可以,要他勤学这些枪法之道,可真是难为他了。
罗艺的主意打得好,却怎知道此武安福非彼武安福。自从练起枪来,武安福就重新学了一遍枪法总纲,因此他张口便答:“枪有花枪、笔枪、大枪、锥枪、槌枪、梭枪、尖枪、太宁笔枪、抓枪、双头枪、双头双枪、钩镰枪、四角枪、箭形枪、曲刃枪、环子枪、拐子枪、攒竹枪、长顶枪、鸦项枪、素木枪、绿沉枪、浑铁枪、龙头枪、龙刀枪、虎牙枪、虎头枪、龙凤枪、单钩枪、双钩枪、铁钩枪、柳叶枪、蛇镰枪、蛇尾伞枪、拒马枪、捣马突枪。我用的枪,长七尺,精钢枪头,马鬃枪缨,生铁枪扛,乃是双头花枪,有个诨号叫做两头蛇。”他这一气说来毫不含糊,没有一丁点的停顿。
罗艺听他说的顺畅,一点错漏都没有,心想难道街头传闻武安福被水一淹转了性子的事情是真的吗。虽然疑惑,他也只好竖起大拇指道:“说的好,果然是个懂枪的。你说的如此流利,不知道耍的如何?”
武安福笑道:“耍来就知。”说完唱了个喏,从一旁的家人手中接过花枪先抖了个枪花,一边耍着枪一边道:“枪有拦,拿,扎,点,崩,抖,挫,磕,挑,拨,缠,舞花,讲究的是四平,所谓四平就是顶平、肩平、脚平、枪平,此外还有三尖相对,三尖乃是鼻尖,脚尖,枪尖。扎枪要直出直入,须平正灵活迅速,腰劲才能直透枪尖,耍得好时势如潜龙出水。扎枪又分为上平,中平和下平,以中平枪为最得法,人道‘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武安福边说边练,枪是越使越快,越使越好,武安福说枪耍枪两不耽误,罗成看得连声叫好。
两套枪耍完,武安福收住脚步,施了个礼,气定神闲,这都是这一个多月来练枪健身的功劳。
罗艺看到此处,鼓掌道:“好一个武安福,真是给你们武家争光啊。武奎武亮养的好孩子!”他一边说一边暗自担忧,自家的罗成虽然是一表人才,武艺卓绝,可是武家这孩子也非同小可,若是再过几年,只怕能耐会更大,看来对付武家的计划要抓紧了。
“启禀王爷,北平府大帅武奎副帅武亮前来拜见。”罗艺正琢磨着,有下人来报。武安福被罗成带回王府的消息早有人报给武奎武亮,他们兄弟二人生怕罗艺暗下毒手,飞马赶来。
罗艺叫下人去迎接,不多时武奎武亮来到后花园,一看武安福安然无恙的在和罗艺罗成父子谈天,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稳下来。
罗艺安排武奎武亮坐下,说起刚才的一幕,又把武安福夸奖了一番。敌人口中的话听在武奎武亮的耳朵里竟然也十分中听,顿时笑语欢声一片,若是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会以为是两家老朋友。
“安福贤侄今年多大年纪了?”聊了一会罗艺问道。
“十六岁。”武奎道。
“哦,已经十六岁了。我十五岁那年已经从家乡出来闯荡江湖了。”罗艺悠悠道,似乎回忆起少年时候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生活。
“我们兄弟也是十五岁投军的。”武奎武亮也感慨道,看到武安福都已经十六岁了,他们真的感觉自己老了。
“我看安福贤侄年纪也不小了,我有意举荐他到我帐下做个旗牌官,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啊?”罗艺忽然道。
“啊!这?”武奎武亮没想到罗艺会有这话,都是一愣。
“怎么?难道在我罗某人帐下会委屈了他吗?”罗艺这话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武奎武亮心头一凛,罗艺毕竟是大隋的北平王,自己二人始终是他的部属,更何况他话说的冠冕堂皇一片好意,两人于情于理都难以拒绝。他们明知罗艺没安好心,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武安福一看事情不妙,忙道:“王爷明鉴,小侄年纪尚小,身体还没调理好,从军一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你方才那一套枪耍完之后,大气也不出一口,也算身体虚弱吗?”罗艺不悦的道,“看来老夫这里是容不下你这样的大英雄喽?”
“小侄不敢。”武安福心中暗骂你个老匹夫老子是抢了你的地还是霸了你的娘,你这么害我?一边骂他一边怪自己没事逞能,现在被罗艺算计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贤侄就来我帐下报道。”罗艺也不再问武奎武亮的意见,就此决定了武安福的前途。
第六章 白蜡枪杆
吃饭去了,稍微晚了点,见谅。
第二天,不情愿的武奎武亮亲自将武安福送到了北平府衙。罗艺这一手“招揽”玩的漂亮,表面上是要抬举武安福,实际上却是把他栓在身边。武奎武亮不由的后悔没有早点让武安福在自己军中当个副将。不能拒绝罗艺的“盛情”,两人只好告诫武安福一切小心,等过得几日再借口身体不适告病回家算了,想必罗艺也不能真不放人。
“卑职张公谨参见大元帅,副元帅。”北平府衙门口,一名白衣青年早在等候,一见武奎几人来到,上前行礼道。
张公谨?武安福打量他几眼,见他年纪不大,面色白皙,身材挺拔,相貌儒雅,心想不知道杜翼杜文忠这时候是不是在王府。
“王爷呢?”武奎问道。
“王爷正在堂上批阅公文,两位元帅是否要见王爷,小的这就去通传。”张公谨问道。
“不必了,你带我儿进去吧。日后你们都是同僚,还要靠你多多照顾。”武奎不想见罗艺,看了眼儿子今日一身旗牌官的打扮,虽然身体还是很瘦削,官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大,毕竟有模有样,他心里又喜又忧。
“安福,一切都要谨慎啊。”武亮叮嘱道。他膝下无子,对武安福就如亲生一般的疼爱,昨日给武安福讲了许多军中的规矩,这时怕武安福忘记,又再提醒道。
“父亲叔父放心,儿会尽心办事的,你们公务繁忙,快请回吧。”武安福心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能在张公谨这样的同僚面前露怯,送走了武奎武亮,对张公谨一拱手道:“张大哥,有劳你了。”
张公谨自然知道武安福是著名的纨绔子弟,也知道王府和帅府的矛盾,听说武安福要来王府当差,私下里也很为难。他不过是个小小旗牌长,最怕的就是卷进这种官场争斗,思来想去,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对武安福,他不敢亲热又不敢冷落,只能嘴里虚应着,前面带路。
北平府衙的堂上,明镜高悬,气氛严肃,罗艺在堂上正襟危坐,罗成一身白衣,在一旁伺候。堂下两排旗牌官,各个英姿挺拔,威武强壮,武安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正式的场面,心中敬畏,上得堂来,纳头拜道:“卑职武安福,参见王爷千岁。”
罗艺抬抬眼皮道:“你来了就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北平府衙门的三等旗牌官,衙门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这里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你父亲叔父虽然是元帅,你也不能破例,知道吗?”
这一番话连敲带打,武安福流了一头的汗,连忙道:“卑职知道。”
“那就好。以后你就跟着张公谨吧。公谨,你要好好教他如何办事,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也脱不了干系。”罗艺道。
张公谨暗自叫苦,可又不敢不领命,只好道:“谨遵王爷命,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自这一天起,武安福就开始在北平府衙门当差。他疑神疑鬼,自然小心谨慎。不过一晃半月过去,倒也没有什么动静。旗牌官其实就是衙门里的武官,平素事情不多,初一十五要随罗艺升堂,其他时候倒很是轻松。武安福一来二去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张公谨本来对武安福的恶名早有耳闻,接触起来却发现他为人并不象传闻中那样的不堪,对他态度也亲热不少。每日里当差时二人有说有笑,却也不无聊。武安福知道张公谨也是个人才,因此刻意结纳不提。
这日从王府回到家中,看看天色还早,想起多日未曾练枪,武安福心中有些痒,从马厩里牵出匹马来,带上花枪两头蛇,出了府门。出门向城外骁骑营去了。
骁骑营是武奎武亮掌握的军营,和罗艺掌握的北平军一在城南一在城北,说是互为犄角,拱卫城郭,实际是分庭抗礼,各怀鬼胎。武安福很久没和人较量,一时兴起,打马出了城,一路奔到骁骑营,营兵认得他,早接入营中。武奎武亮忙着军务,武安福也不打扰他们,自去找了孙成比划。
打了一会,孙成叫着不是对手,不愿意再陪武安福胡闹了。武安福不肯歇,吵着找人比试。孙成无奈从营中找了个彪形大汉跟他较量。
大汉力气有几分,招式却笨拙了些,几个回合下来根本近不得武安福的身,不过有一招交手时他一斧劈下,武安福枪杆握的紧了些,被斧子的力道一震,虎口开裂。这样的小伤原本无妨,武安福却有些闷闷不乐。上辈子的时候他也学过几式武术,枪虽然没摸过,却也见人耍过,如今看着手中的枪总觉得跟上辈子见过的有些不同,可是一直也想不通哪里不对劲。平日里练枪多是和人比划招式,很少硬碰硬,这一回虎口开裂,让武安福琢磨起枪的区别来。
“少帅的手无恙吧?”孙成听说武安福受了伤,赶过来问道。
“我正好有事问你。”武安福道。
“什么事?”孙成看到武安福拿着枪发呆,不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武安福把适才虎口破裂的事说给孙成听,孙成听罢道:“枪对上重兵器的时候,不能实握。那锤斧棒等重兵器一抡起来只怕有几百斤的力气,咱们使枪的若是硬碰硬,只会吃亏。若是一定要碰,就只能使手虚握,这都是粗浅的道理,少帅的枪比我用的好,怎么问我?”
“我是想为什么兵器对上就会震伤了手。”武安福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上辈子他见过的枪都是白蜡杆的,使起来轻灵飘逸,上下翻飞,对上硬兵器的时候全是虚接,借力打力,以三分力量克敌十分本事,和现在手里握着的铁枪杆厚重沉稳的作风完全不同,稳是稳了,可花枪本来应该有的灵巧却全被扼杀了。想到这里他一拍脑袋道:“孙成,你可知道哪里有白蜡树吗?”
“白蜡树?营外就有。”孙成一指营地外数里处一片林子道。
“快带我去看。”武安福只知道上辈子的枪杆都是白蜡杆,却不知道白蜡树长的什么样子,两人打马出营,来到林中,经孙成指认才看到一片白蜡树。武安福看这些数也有一二十年的树龄,大多长壮笔直,应该可以做枪杆。他回营招呼几个士兵去砍了十几棵树装回来。士兵自然不敢多问,很快砍了回来。
孙成奇怪的道:“少帅,你砍这树做什么?”
“你就别问了,军中是否有木匠?”武安福反问道,他心中一直在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着。
“有啊。”孙成以为他又要造什么强身的器械。
“把木匠给我叫来,我有活计吩咐他。”
半个时辰后,木匠一头大汗的把刨好的八尺白蜡杆送上来的时候,孙成还是不明白武安福要做什么。也是难怪,隋唐时候用的都是铁枪,直到宋代,才有人使用白蜡杆做枪杆,带动了枪法的技术革命。武安福虽然上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乱七八糟的知识却也知道不少,依稀记得这么一件事,只这一样就让他在兵器上比旁人强上五分,这是后话不提。
等到武安福兴奋的把白蜡杆两头装上枪头之后,孙成还疑惑着,这木头杆子行吗?
“来,比划比划。”武安福装好了枪道。孙成无奈,拿着铁枪跟武安福来到营地中,摆开架势比划起来。
第七章 靠山王
孙成对武安福新做的枪有些不屑一顾,一般的枪杆都是铁的,用木头做杆的叫矛和槊,何况矛和槊的杆子都是硬木,这白蜡杆一使劲就弯了用来打仗只怕一刀就砍断了岂不是把打仗当作过家家了吗。
武安福叫了声:“来的好。”两手各自抓住枪杆一头横杆子一架,孙成枪上的力道很大,一下子把白蜡杆子压弯,就在两力方接,将满未满之时,武安福左手一松,白蜡杠子上的弹性把枪一下子绷的直起来,借着这一绷之力,武安福右手一抖,两头蛇挽了个枪花,如毒蛇一样在孙成胳膊上“刷”的划了个口子。孙成负痛,哎呦一声退了两步,把枪一丢道:“我输了。”
“你这枪真是邪门啊。”武亮上前抓过武安福的枪来,上下打量,“居然用白蜡树做杆,这木头弹性极大,韧性十足,没想到你竟然能把他用在枪杆上,创出这样的枪法,真是天才啊。”武亮看着武安福改造的枪连声赞叹道。
“借力打力,这样的枪法不是没有,可是铁枪和白蜡杆枪使来,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啊。”武奎也道。
“更绝的是这两头蛇配白蜡杆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孙成哭丧着脸道。
武奎武亮一起大笑起来,武奎道:“辛苦你了,快去敷药,明天去领五十两银子。”
“多谢大帅。”孙成谢过,回去治伤了。
“你是怎么想到用白蜡杆做枪杆的?”武亮越看武安福的新枪越喜欢。
武安福自然不能说是上辈子的记忆让他这么做的,胡编了几句什么铁枪震手且空门较大于是想到改良枪杆,试了多种杆子才发现白蜡杆最好用之类的胡话。武亮自然不会怀疑,抖了几下新枪,耍了个套路,更是觉得这枪用起来灵活多了,攻起来更快更狠更猛守起来破绽更少,简直比寻常铁枪厉害一倍。
武奎也拿过枪来耍了一遍,他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拿枪在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子霸气,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将。武安福从来没看过他练枪,一看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枪法高手,和自己不相上下。一套枪耍的酣畅淋漓,武奎收了枪,一边喘气一边惊叹道:“这白蜡杆枪进攻时简直可以一招破敌啊。这枪杆软了,抖起来就容易了,一枪扎出去就是万朵梅花,先把对手胸口的护心镜打碎,再往里钻。枪花朵朵,朵朵都致命,若是用这招数对付我,我都不知该挡哪里。”
武亮点头道:“这白蜡杆是软的,硬挡正好被借上力,才挡出去,你枪把一转,枪头马上又从另一方向打回来,力还更大了,更难得这两头蛇枪,也不知道哪个枪头会摆回来,简直是防不胜防。”
武安福虽然做出新枪也赢了孙成,可是没象武奎武亮想的那么多,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自己的阅历还是嫩了点,这两个才是真正打仗的主,看到新兵器立刻分析出优劣来。看来若要争霸天下,至少先把他们的本事学过来再说。想到这里,他兴奋的直搓手,好象天下唾手可得一般。
武奎武亮都是好武之人,得了这种新兵器连兵也不管了,拉着武安福练起来,天色已经黑了下去,三人才面带喜色,披星戴月的回家。
从这天起武奎武亮和武府上下的武师都在琢磨着新枪的招法,这些人都是行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从现有的枪法里总结出一些适合新枪使用的招式来,武安福用这套新的枪法和众人对练之下,发现威力果然非同小可,喜的他每日枪不离手,连睡觉都要搂着。
这天正是初一,北平府衙门照例升堂,有些重大的案件和下面官员无法解决的事情都要在初一十五的时候送到衙门又罗艺亲自处理。武安福等在堂上执候,好不容易捱到公务办好,武安福上马回府,到了演武厅和武师们练起枪来,正比试着,有下人来传武奎的令,要武安福带着枪到后花园去。
来到后花园,只见武奎武亮和一个老者坐在一张圆桌前,正吃着酒。武安福虽然不认识老者,可是一看花园里布满卫兵,武奎武亮脸上的神色十分的恭谨,猜到来人身份尊贵,当下上前躬身道:“孩儿拜见伯伯,拜见父亲大人,叔父大人。”
武奎武亮看到武安福见机的快,脸上一喜。老者捋了下胡须,笑道:“家教不错,不知道武艺调教的如何。我听你父亲叔父夸奖你武艺高超,枪法十分的精湛,你可愿意给老夫演上一套枪法啊?”
“遵命。”若是换做旁人一上来就叫自己练枪,武安福非气炸了肺不可,可他听这老者语气中带着发号施令的习惯,再看他一身紫色长袍,头戴朝天白玉冠,脚蹬纹龙锦绣靴,满头白发,面白长须,眉目如电,笑容中藏着威严,心中已经隐约猜到来者的身份不俗,便按捺住脾气,心想就当卖艺了,恭敬的退后几步手中枪一横,先作了个揖,然后耍动开来。
武安福一心要在老者面前显示本领,因为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条花枪耍的真如一条苍龙一般,时而咆哮逞威翻江倒海,时而机巧灵动展转腾挪,时而黄莺出谷,时而长虹贯日。耍到兴致上,这条花枪只见两边的枪缨的红色闪动和枪尖上的点点寒芒,人在枪影中,枪藏人影里,人枪合在一处,叫人难以分辨哪是人哪是枪。老者看到这里,不由大喝一声:“好枪法!”
他这一声好喊完,手一伸,早有卫兵送上一杆大枪,枪长一丈八寸,镶金挂银,精光闪闪,枪身上盘着九条姿态各异的磐龙,此枪有个说法叫做九龙提炉枪。老者抓起枪来,纵身跃前,一枪戳向武安福。
武安福正耍的兴起,一见老者上前挑战,当下枪势一变,枪尖连抖,绕出七朵枪花,这一招叫做七宝莲花,虚中带实,实中有虚,若是胡乱去挡,露出破绽,轻则被刺得肠穿肚破,重则立时丧命。老者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被这虚招蒙蔽,长啸一声“破”,大枪一拦,劲风扑面,一力破百巧,硬把七朵枪花都荡开,顺势攻进武安福的怀中。
武安福早有准备,见大枪袭来,身子一转,借着旋转之力,把另一头的枪尖甩过来,这一甩之下,白蜡杆略微有些弯曲,老者枪头在白蜡杆上一拨想要将这一甩之力卸下去,却不防白蜡杆的弹性极佳,武安福借老者一拨之力又一个转身,再换另一侧的枪尖,如此反复两次,老者尽管经验丰富见识过无数英雄,却头一次遇到如此巧妙的枪法,他一边暗中称赞一边寻思破解之法。
武安福一看到那威武尊贵的大枪就猜到了老者的身份,不敢太过放肆,趁着老者十分威猛的一枪反击,顺势换了枪路,改走刚猛的路线,劈劈啪啪跟老者对了数枪,只觉得老者臂力奇大,虽然换了白蜡杆,还是手腕发麻。如此打了几个回合,武安福虚刺一枪,逼退老者,向后一跳道:“小子输了。”
老者一怔随即道:“还没分胜负,如何就认输了。”
“靠山王武艺高强,有意相让,即便如此,小子也难以再支撑十合,再不认输,只能丢脸。”武安福道。他这话半是实话半是拍马,老者武艺比他高出一筹不止,若不是他改良了枪杆枪法威力大增,恐怕不是老者十合之将,尽管换了枪杆,但是若真的撕杀,武安福也自认无法获胜。何况他已经认出老者靠山王的身份,正好借机奉承。
老者听了武安福的话点头道:“好孩子,为人谦虚,机灵,武艺高强,很好。你说的不错,我正是靠山王杨林。”
第八章 便宜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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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武安福参见靠山王千岁。”武安福把枪一丢,纳头就拜。上辈子听评书的时候,他就很尊敬这位老王爷,身处乱世,以一己之力旷扶天下,虽然有些愚忠,还是很令人佩服敬重的。
落了座,杨林道:“武奎武亮,你们的孩子不错啊。”
武奎武亮得了杨林这句夸奖,喜不自胜。当下四人把酒言欢,杨林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却为人随和没有架子,武奎武亮知道他的脾气,说笑间没有顾忌,倒是武安福还是有些拘谨。杨林看他默然不语便道:“安福,你这枪的名堂很有意思,是怎么想到的。”
武安福就又把蒙骗武奎武亮的话说了一遍,杨林听了点头道:“你有这样的见识,很好。”语气之中流露出喜爱之意。
武奎武亮目光相交,神情之中都是喜色,两人知道杨林此生戎马征战,一直未曾娶妻生子,最喜收些义子义女安慰自己。若是他能收下武安福为义子,那武安福的仕途简直就是一片光明。想到这里武奎给武亮递了个眼色,武亮会意道:“王爷过奖了,安福年纪还轻,哪谈得上什么见识。枪法再好,不过是个十人敌百人敌,他现在北平王的麾下做旗牌官,跟北平王学些兵法,积攒些经验,将来做个万人敌。那时候才敢说有点见识能耐。”
杨林一听有些恼怒:“罗艺老匹夫又有什么见识了。”他当年进军燕云十六州,着实吃了罗艺不少的亏,后来为了大局才和罗艺谈和,但是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却是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武亮这一激将,杨林果然十分不快。
“北平王枪马娴熟,兵法韬略过人,自然是比我们兄弟厉害,但比起王爷您还差了些。”武亮忙道。杨林听了这话才略微的舒服了些,笑道:“若说武艺,我们半斤八两,若说兵法智谋,他却是不如我。”
武奎武亮自然两声称是,说起当年兵围北平府的事来,眉飞色舞,把杨林哄的十分开心。说着一会,杨林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不好。”
“怎么?”武奎武亮齐问。
“罗艺对你们兄弟恨之入骨你们知道不知道?”杨林正色道。
“这个是自然的。”两人道,别说他们,恐怕北平府大街上玩耍的三岁小孩子也知道王府和大帅府是死对头。
“那你们也放心让安福去他那里当差?”杨林很欣赏武安福年纪轻轻就表现出来的能耐,总觉得这么好的人才为罗艺办事十分不快。此刻想到这个关节,当即指出。
“其实我们也不想啊。”武奎当下把罗艺请要武安福去北平府衙门当差的事情说了。杨林听了沉吟片刻道:“罗艺他能强把安福要去,老夫就能把安福强要回来。”
武奎武亮的计谋成了一半,肚里暗喜,心想老王爷上阵打仗的时候计谋百出,为人处事却宽厚持平,两人这小小的激将法若是用在老奸巨滑如杨素等人身上只怕一点用处也没有,可是对不设防备的杨林却是一用一个准。
“安福已经是北平王的属下,这事恐怕不太容易啊。”武亮趁热打铁道,他的计谋才成功了一半,此刻布下埋伏,就等杨林上当。
“我杨林的面子他还不给吗?”杨林吹胡子瞪眼睛道,他此次来北平巡视,本是例行公事,没想到碰到武安福这块璞玉,他平生最喜欢年轻人才,武安福又是他属下爱将的后代,心里头说不出的欢喜。听说武安福给罗艺这个对头做事,他已经憋着火,这时听武亮一说,傲气上来,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武安福要过来。
“只怕因为小儿给王爷添麻烦。”武奎看到杨林的模样,心知事情成了一半。
杨林听得小儿两字,心头一动,再仔细看向武安福。此时的武安福和数月之前瘦骨嶙峋病病痒痒尖嘴猴腮的不堪样貌已经有了不同,他样貌虽然不够英俊却也不丑陋,之前不过是因为身体虚浮,双腮深陷才显得难看之极。最近几月武安福在医师厨师的细心调理和自己的辛苦锻炼之下,不但身体健壮许多,脸上也有肉了。虽然相貌实在平凡无奇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个帅哥,起码五官端正,勉强还顺眼。更何况杨林欣赏他的武艺,越看越喜欢,脱口道:“武奎,你这孩儿我喜欢的紧,不如就做我的干儿子吧,我再给他娶一房妻子,来个一子两不绝,你看如何?”
武奎武亮忙活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此刻终于诱得杨林说出来,哪有不答应之理,两人一起起身拜道:“小人但请王爷做主。”
武安福听父亲叔父和杨林洋洋洒洒你来我往说了这么半天,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敢情这是把自己当做筹码了,这认干爹的事情愣是没问他的意见。不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他如何能够错过?杨林是谁?当今皇上的三弟,天下兵马大元帅,手下精兵百万,良将千员,若是能把这个靠山王真的当做靠山,天下还怕谁来?这时候一听武奎发话,武安福也抓住机会识趣的一头跪下道:“儿臣拜见父亲大人。”说着连磕了三个响头,直撞的头昏脑胀才罢休。
杨林眉开眼笑的道:“乖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等武安福起来,杨林道:“以后你就是我杨林的九太保了。你上面还有八个哥哥,他们是大太保罗方,二太保薛亮,三太保李万,四太保李祥,五太保高明,六太保高亮,七太保苏成,八太保苏凤,如今都在城外驻扎,等明日我领你去见见他们。”跟武安福说完,杨林又转头对武奎武亮道:“现在安福已经成了我的干儿子,难道罗艺还不肯让吗?”
“那自然是不敢不让。”武奎武亮忍住得意之情,恭谨的答道。
“收了这个宝贝儿子,老夫高兴,快叫人多准备酒菜。”杨林真是来的兴致,吩咐武奎武亮道。看到下人去准备酒菜,杨林对武安福道:“为父本来应该送你见面礼,这次微服进城,仓促间没有准备。不过总不能叫你空手而去,我这就传你一套枪法,你好好记着。”
杨林说罢把袍子一系,操起他的九龙提炉枪,扎个马步,吐气开声,先来了个神龙摆尾,刷刷刷耍起枪来。武安福在一旁仔细看着,只觉得杨林这套枪法大开大阂,威猛刚烈,气势霸道,颇如他的人一样有王者的霸气。不过刚猛之余,武安福觉得这套枪法攻势太猛,使得破绽增多,他心里疑惑,却不敢言。等到一套枪练完,杨林大气不喘一口,根本不象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
“好,父王这枪法刚猛霸道,真正是王者之枪。”武安福鼓掌道。
杨林得意洋洋道:“这套破军枪法是马上用的,如今没有马,这么使来威力小了一半。”
武安福回忆方才的枪法,果然觉得若是在马上冲锋陷阵的时候方才的缺点便不再是缺点了。马战之时最重的是气势速度,用杨林这套破军枪法实在合适不过。而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破绽也不复存在了。这样看来,这套枪法的确精妙。
“儿臣多谢父王教导。”武安福想通了这一点,高兴起来,默默记着其中的招数。
这时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四人把酒言欢亲如一家自不必说。
第二天一早,本在城外六十里外驻扎的八个太保带着三千兵马来到北平城下,早有人报给罗艺靠山王杨林巡视到此。罗艺带上罗成武安福张公谨白显道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党仕仁党仕杰十二名大将出城迎接。前一天晚上从北平府回到军中的杨林换了一身黄金锁子连环甲,威风八面,看到罗艺,哈哈大笑道:“北平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罗艺策马上前,郎声道:“托靠山王你的福,还可以。路上辛苦了,快请进城吧,我已经打扫好府邸给你歇息。”
“那就不必了,我这次来就住在我干儿子家了。”杨林道。
“干儿子?”罗艺狐疑的看了眼杨林身后的八家太保心想没听说他们哪个是北平府的人啊。
“你瞧,那不就在那里吗?”杨林马鞭一指,武安福打马出了阵,上到前来翻身下马拜道:“儿臣武安福拜见父王。”
罗艺大吃一惊,心想武安福什么时候成了杨林的干儿子了,他一看杨林脸上笑容诡秘,顿时明白这一定是武奎武亮的计策,心知被他们占了先机,只好道:“原来安福是靠山王的干儿子,此事我竟然不知道,可被你们瞒的好苦啊。”
武安福看着罗艺一脸的沮丧心中喜道:老狐狸,也叫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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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特种兵
“北平王,我这孩儿在你的帐下做的可还不错?”北平王府的宴会厅上,杨林笑问罗艺道。
“那就好。我这次来北平一是要巡查全国,路过次地,来拜会下北平王你,二就是来看看我儿。如今北方突厥对我大隋虎视眈眈,东北的高丽也多有不臣之心,北平府地处要冲,责任重大啊。我想在这里设立一支精兵,勤加训练,将来扫荡北方,安邦定国,不知道北平王你意下如何?”杨林道。
“是吗?我可听说北平府最近缺兵少将,特地从山东调一万精兵来,不日就到,难道是我弄错了?”杨林道。
“北平府兵精粮足,不必靠山王费心了。”罗艺忙道。
“原来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杨林道。罗艺听他这么一说,刚要松口气,杨林话锋一转道:“我本来以为北平府缺少人才,既然北平王你这么说,那我安排安福我儿回我军中,想必也就没有关系了。”
罗艺一听好你个杨林,绕了一圈原来是想把武安福要回去,再看武奎武亮一脸喜色,罗艺心中窝火。不过他刚说过北平府不缺兵将,何况武安福名义上已经是杨林的干儿子,罗艺有心不放,却没有恰当的理由。
“安福。”杨林趁罗艺不做声喊道,武安福从众旗牌官中闪身而出上前来。
“为父近日招揽了百名壮士,想把他们训练成弓马娴熟的精兵,将来做为近卫。不过我公务繁忙,不如你就在北平府为我训练他们,以便我日后调遣,你看如何?”杨林道。
“儿臣遵命。”武安福兴高采烈的应道,顺便斜眼望了望罗艺,罗艺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显然是有气不敢生。
“好,那我就封你为北平府近卫副将,归大元帅武奎节制,你可愿意?”杨林道。
“儿臣遵命。”武安福叩头领命。罗艺看杨林的计谋得逞,心中愤愤,酒席上意兴索然,随便招呼一会,不欢而散。
当晚在武府,武安福见到了八个干哥哥,他心中虽然对这八人不甚重视,面子上却也过得去。武奎武亮早备好礼物送给他们八人。一看礼物丰厚,八人自然对这个九弟交口称赞。连夸他精明能干,将来必定前途光明。武府大摆宴席,一是正式欢迎杨林一行,二是庆贺武安福认干爹,三是庆贺武安福升官,最重要的是武奎武亮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二天一大早,杨林带着武安福来到军营中检阅士兵。三千精兵阵势齐整,兵器雪亮,盔甲齐备,军纪严明,武安福第一次见到这样训练精良的军队,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他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也带领这样的军队争夺天下。
看过一圈,杨林带武安福和众太保来到后营,这里有几十顶帐篷,一到杨林来了,营官急忙上前行礼。
“把他们叫出来吧。”杨林对营官道。
营官从腰上解下一节牛角号,吹了一声,那声音苍凉雄厚,在空中悠悠不决。未等声音消散,帐篷里近百大汉奔出,瞬间列成队伍。武安福仔细看去,这队大汉各个虎背熊腰年纪应该都在二十二三岁左右,正是身强力壮的好时候。他心知这恐怕就是杨林要交给自己训练的队伍了。
“你看这些人如何?”杨林果然把武安福叫上前去问话,“我若是把他们交给你,你可否有把握给我训练出一只精锐之师来?”
武安福上辈子只在黑社会里打拼过,对于行军打仗哪里懂得,不过他喜好战争,在监狱的时候看过不少军事方面的小说,想起小说中有训练特种兵的情节,心里一动道:“父王,儿臣想把这些军士训练成一营特种兵。”
“特种兵?”杨林没听过这词语,十分纳闷。
武安福忙给杨林讲解起来,说这特种兵实际就是经过非常训练的强大杀人武器,从侦察潜伏间谍特务到暗杀突袭冲锋无所不能的精锐部队。杨林熟读兵书,听武安福略微一说,立刻明白,他深思片刻道:“此事甚好,如若真如你所言,这营将士战力不可小视啊。”
武安福道:“只要父王信任儿臣,儿臣一定将他们都训练成一骑当千的英雄好汉。”
“好,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杨林豪情大发,一挥手道。
四日后,杨林的军队开拔,向西而去,他还要巡视山西,然后取路回京师。看到杨林奔波不停,武安福心中感慨,他只听评书里说隋朝暴虐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才闹的天下大乱,义军蜂起。可若是隋朝多几个杨林这样的官员,哪里会落到立国三十几年就灭亡的下场。
杨林走后,留下的一百名大汉就成了武安福这个挂名副将的私兵。武安福对自己的第一拨部下越看越顺眼,这些人都是杨林一路巡视时在各地选拔的精英士兵,本来就都有好底子,不用训练也有很强的战力。不过武安福沉浸在自己关于特种兵的构想中,十分兴奋。杨林走后第二天就在武奎的军寨里划出一片营地来,召集起百名精兵。
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百名精兵,武安福涌起成就感来。他举目看去,却见不少人的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有本事的人自然会嚣张一些,当初在靠山王手下时,碍着王爷横扫天下的威名他们自然是乖的很,而眼前这个少年相貌平常,身材不高,看不出来有什么能耐可以做统领,也难怪他们不服气。武安富曾经在黑社会里做过老大,更在监狱里做过狱霸,如何能不懂得他们的心思。当下一笑道:“我叫武安福,靠山王的九太保。今天开始就是大家的统领,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个营,惟强者才能留下,你们谁若是不服气我做统领,可以跟我真刀真枪的比划,输了的做小兵,赢了的当统领。你们说怎么样?”
这番话说的文白夹杂,活脱脱一个流氓,下面众兵士窃窃私语起来,有几个人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有哪个要来?”武安福下了点将台,操起自己的两头蛇来,他这支枪是武奎武亮新给打造的,用的是上好的白蜡杆精心打磨的枪杆,两只枪尖一只漆金一只漆银,有个典故叫做金银两头蛇。
一条大汉终于按捺不住大步上前道:“俺胡保才要试试你的本事。”
“好,那我就拿你开刀。”武安福笑道,他心里早有计较,这些兵痞本事不小眼高于顶,若是不能一展身手,教训得他们心服口服,只怕以后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威信了。
胡保才使的是一口金丝大环刀,两人拿好兵器,在营地中心摆开架势,一声喝后开始比斗。胡保才的兵器短,自然要欺身上前才能发挥威力,比试一开始,他就呼喝着冲上前来,武安福自然不会给他机会,枪一抖,游龙一般刺出。胡保才外貌悍勇,身体长壮,却也十分灵活,一刀架开刺来的枪,抢进一步,拖刀斜劈下来。武安福嘴角咧开一笑,手中枪在刀背上一磕,卸了大半的劲道,然后一个扭身,银枪尖“突”的刺向胡保才的小腿。胡保才一闪,重心略微偏些,武安福枪尾的金枪尖转了过来顺势一枪正顶在胡保才的胸口,他这一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枪尖刺破胡保才胸口的衣裳,不伤一点肌肤。胡保才低头看去,目瞪口呆,大刀一扔道:“俺服了。”
武安福轻轻收回枪来,傲然扫视身后百名精兵,如同一只狮群首领,在检阅自己的部下。
第十章 震慑军心
胡保才的本领在这一营士兵里算是不错的,不然他也不能自告奋勇第一个上来挑战,武安福轻松获胜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他们脸上正色起来,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方才的比试。
此话一出,军中哗然,大家纷纷去看队伍正中的一个汉子。那汉子大概二十五六岁,裸着上身,他身材并不粗壮,不过肌肉结实,一块块绷着,十分的健美。更难得的是他双眼精光闪闪,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凡的人物。武安福知道他就是营中人人敬佩的高手,便笑道:“那位大哥,想必第一高手就是你了,不知道是否愿意陪我练练。”
“你叫杜翼?”武安福一怔。
“正是,大人认得小人?”杜翼疑惑道。
“不认识不认识,你的名字取的好。”武安福道。他话虽这么说,心中暗喜,这杜翼也是一条好汉,虽然武艺才略不甚出众,却也不可多得。他本应该是罗艺的干儿子,罗成的干哥哥,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此人一是重义气二是和秦琼有旧,若是把他收为臂膀,统领这一营的精兵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想到这里,武安福道:“既然营中都以你的武艺最强,你就和我比试一下,若是胜了,自然有赏,若是败了,也没有责罚。”
杜翼家境贫寒,前两年刚去山东卖力为生,得了大病,举目无亲,幸亏遇到好交朋友的秦琼才活了下来。他辞别秦琼后为了出人头地投奔了杨林,被分到这精锐营里。因为武艺高强,被营中兄弟奉为大哥,本来见到武安福的时候他也只以为这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不过看到他击败胡保才的那两下枪法的确很有功夫,心中也是十分惊讶。杜翼本没有必胜的把握,听了武安福的话心想胜了有赏输了不罚,何不试试。当下应允道:“小人得罪了。”
有人送上杜翼的兵器白龙斩月刀,武安福见他兵器沉重,知道他是个力大无比的猛将,心里有了计较。两人摆开架势,呼喝一声,斗在一处。百名精兵围成一圈,呐喊助威。
两人一交上手,武安福就知道杜翼果然有几下子,武安福的枪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借力打力,发现破绽时快如闪电,若是没有好的进攻机会,则游走避敌锋芒,后发制人。杜翼的刀则刚好相反,他的白龙斩月刀重四十斤,两臂没有百斤的力量是舞动不开的,所以他的刀法讲究的是势大力沉,先发制人。两人刀枪一接,杜翼的刀如雷霆霹雳,招招进攻,武安福则以虚招应对。场面上杜翼占了上风,步步进逼,众士兵哄堂叫好,不少人等着看武安福的笑话。
虽然优势尽显,杜翼心中却在叫苦。无论什么武艺,比得是力量和速度,杜翼的刀力量浑厚,速度也不慢,可是比起武安福灵活的枪来还是慢些,无论如何劈斩,武安福只是连连后退,并不硬接。武安福看上去尽落下风,却防守的水泄不通,一杆大枪耍的浑圆,一边退一边寻隙反击,只要抓到杜翼的不留神就是一枪刺来。若是被杜翼逼得不得不硬接,也总是巧妙的连消带打,让杜翼攻不进去,好不难受。杜翼力气不是无穷无尽,十几个回合下来,刀法渐渐乱了。武安福看到机会来了,金银两头蛇猛得灵动起来,瞅准机会连连进攻,此时杜翼力气将竭,挡得几下,稍微一慢,被武安福在大腿上刺了一枪。武安福自然不会下重手,入肉即止。
杜翼中枪,长叹一声道:“我输了。”
武安福看他面上有不服之色,笑道:“杜兄弟可是不服气吗?”
杜翼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气道:“你这是使诈,只是躲闪,等我气力耗尽才出手,我如何能服气?”
武安福心知必须让这些武人心服口服才行,于是道:“既然如此,我这回真打就是了。我请你挑三个人一起和我比试,我若输了,依然推举你为偏将,你们若是输了……”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住。杜翼果然接道:“我们若是输了,此生以你为尊,永为牛马。”他说话的时候脸胀通红,显然是被武安福的狂妄惹怒了。
“好,一言为定。”武安福枪一摆,阳光下两头蛇熠熠生辉,心想我今天就叫你们知道知道两头蛇的厉害。杜翼在营中找了三个大汉,各持兵器,一看就知也都是武艺精湛之人。武安福毫不畏惧,站在四人当中,枪横在身前道:“来吧。”
杜翼四人也不客气,发一声喊,四面一起攻来,武安福要以一敌四的傲慢已经激怒了众人,虽然不敢真的伤了这位少帅,他们也想给他些教训。不过刚一交手,四人就发现这一场的武安福变了个人一般。刚才战杜翼,他是以逸待劳,等待杜翼力竭趁虚而胜,未免有些胜之不武。可是这一场面对四人,武安福的攻击力显示了出来。他的两头蛇东戳西刺,来回借着四人的攻击之力反击。只见他花枪舞得圆了,真如一阵旋风一般,扑扑两声未等四人看清楚枪路是什么,枪尖在哪里,就先被刺倒二人。杜翼一见,狂喝一声,一刀劈来,力大无匹,势若疾电,不由得武安福不挡,武安福毫不惊慌,枪一挑一拦,借着杜翼一刀劈下的巨力,顺着刀势枪尾一摆,却是把另一人抡倒。转眼之间四打一又成了单挑。
这几下兔起鹊落,快如闪电,众人尚未看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见武安福打倒三人,正待叫好,只见武安福枪若长虹,直刺杜翼,杜翼狂喝一声,横刀去挡,刀枪眼看就要撞上,武安福屈膝拧腰跃在空中一个神龙摆尾把枪收进怀中,却从另一个方向甩将出去,杜翼哪曾见过这样的枪法,一失神间枪尖在脸上刷的划过,留下一道轻轻的血痕。这一招使的十分漂亮。本来两军交锋的时候这种招式华而不实,不过武安福为了震慑军心这才兵行险招。也亏了这身体之前就具有高强的本领,枪换了白蜡木杆又得到杨林的悉心指教,才能即战胜四人又赢的漂亮。
杜翼伸手一摸脸上的血迹,心中惊恐,这一枪若是存心刺杀,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用的。而能用这种华丽的招式还拿捏劲道如此的准确,杜翼自思决计做不出来。想到这里,他把手中刀一丢,跪倒在地:“小人杜翼服了。”
那三人被打倒的士兵也不过是些微小伤,和其他人一起目睹武安福这惊艳一枪,心悦诚服。武人最敬重的就是比自己高强的英雄好汉,一见杜翼也服了,一百人一起跪道,口中齐喊:“愿为少帅牛马,听任驱使,生死不惧。”
武安福大喜,上前扶起杜翼道:“大家起来。”
一百名大汉齐刷刷立在营中,武安福心中欢喜,不过他深知光凭武勇是无法让他们尽忠的,便大声道:“你们都是我父王看重的精英,既然父王将你们交托给我,我决不会让大家吃亏。从今日起,你们的饷银翻番。”
众军听了大喜,他们之所以投军大部分是因为土地被兼并而流离失所,衣食所迫又不愿意当土匪,出生入死不过为搏一餐一饭,丰衣足食,如今饷银凭空多了一倍,自然欢喜。不但如此,武安福下一句话更让他们热血沸腾:“从今日起,我将严酷训练你们,并从中挑选精锐之人组成一支特种兵,若是能被我选中,我自然会推举你们为官,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如果有人吃不了苦,那可以现在离开。”
自然无人离开,武安福的话彻底把众人降伏了,军人最高的目标并不是驰骋疆场,无论如何打仗,终究还是要过平凡日子的。武安福的许诺就如同一条金光大道,不但给了大家施展本领的舞台,还给了他们谢幕之后的美好归宿。这些早习惯了刀头舔血,渴望着升官发财的汉子轰然叫好,齐声效忠。至于武安福所说的严酷训练,他们却没放在眼里。
“既然你们都是好汉子,没有人离开。那就都是我的兄弟,来人啊,好酒好肉,我要和兄弟们同醉。”一声令下,大营的厨子们杀猪宰羊,无数的酒肉流水价摆上来。当夜围在巨大的篝火旁,武安福和众人喝的酩酊大醉。
做人所要的无非是钱,权,情。这一百名大汉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哪能不誓死效命。虽然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发现,双倍的饷银和丰厚的许诺得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武安福的魔鬼训练开始了。
杜翼被任命为这一百人的营长,之下分为十班,每班十人。武安福对军事并不在行,只知道上辈子玩过的军棋游戏里那些军事建制,索性就直接借用了来。建制齐备,武安福招集北平府里的能工巧匠先把他设计的健身器材打造了几十架供士兵锻炼,又从父亲和叔父那里要来许多军器,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始他筹谋许久的训练计划。
第十一章 燕云十八骑
武安福恐怕自己一人独力难成,特地从父亲那把孙成和赵勇借到营中帮忙。孙成机灵多智,赵勇严于治军,恰好左右辅佐。这日将二人和杜翼招进帐中,武安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三人自然不知道武安福特种兵的概念是未来千年后才有的事物,便是武安福也只一知半解。不过他们被武安福的构想吸引住了,一时无语,都面露思索之色。武安福又道:“如今大隋朝军队最精锐者,莫如我义父靠山王的铁甲精骑,纵横天下罕有对手。当年挥戈南进,摧枯拉朽就是明证。突厥骑兵也天下闻名,来去如风,战力超群。不过他们是行军打仗,我则要训练一支战力比他们更高,也更精英的骑兵,专门侦察潜伏间谍特务暗杀突袭冲锋。此事已经禀告了父王,他要我全权负责。”
见三人赞同,武安福拿出这几日想好的训练方法讲给他们听,三人听后直咋舌,纵是杜翼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听了训练的方法也冷汗直冒。
武安福正色道:“若没有训练和纪律,即使拥兵数万,不过乌合之众,战事一开,未等敌人冲锋先已经逃了,这样的士兵只会浪费军粮,毫无用处。我要做的就是训练精英,以一挡十挡百,所以训练必须严格。”他这些话完全是从自身经验得来的。上辈子当流氓,一遇群架的时候,若是帮会纪律不严明,平日酒桌上无论多好的弟兄一见刀光剑影立刻作鸟兽散,为了这种事情武安福没少吃亏。因此如今训练士兵,首先抓的就是纪律。否则战场可不比黑社会,若是一声呐喊,全军溃散,他这个主将不掉脑袋才属奇怪呢。
杜翼听完之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身先士卒。武安福大喜,立刻把工匠头目招来,将训练中要用的一些器具的样子说给他听,工匠们经验丰富,一听之下举一反三很快设计出图纸来。武安福也不太懂,看着有些象便叫他们去做了。除了工匠,他更找来城中最好的铁匠打造锋利的匕首和连弩。把上辈子黑社会火拼时自制的土弩构造大致跟铁匠说了,叫他们分成零件打造,然后装拼。孙成三人见武安福说的许多物事都闻所未闻,更惊叹于他的训练方法,对他倾心佩服。
十日之后,武安福要求的训练工具都造好了,在他的授意下,全都安装在场地里。一切准备就绪。
十几日来,士兵也没闲着,赵勇率领他们每日操练,在武安福的特别关照下,赵勇注重特别注重纪律,如今全连士兵军纪森严一丝不苟,上下级阶级严明。武安福看到军容齐整,心中高兴,意气风发的道:“你们可看到营中的器具了吗?”
众士兵早就看到工匠在搭建这些奇怪的器具,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虽然好奇,可听了武安福的话却无一人扭头去看,齐声道:“看见了。”
“你们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
“那些就是明天开始你们要接受训练的器具,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接受严格的训练,如果有懦夫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如果不走,将来耐不住辛苦当了逃兵,你们说后果是什么?”武安福厉声道。
“杀!”喊声震天。
第二天开始,在武安福的亲身参与下,基础训练课目开始了
所谓的基础课其实是武安福道听途说的,主要的演练通过障碍物。那些早被架好的器具正是各种障碍,虽然简陋,却也实用。百多名士兵脸上抹上绿色油彩,身着轻甲,每四人一组,分别跑到各个障碍器具前,两个人同时通过障碍,两个人负责保护。武安福一共造了二十几个复杂的障碍物。障碍物尽管造的并不复杂,通过时难度却非常大。士兵从没经历过这种训练,开始时候笨手笨脚,好在他们大多身体强健,很快适应了。一个月下来,最快的一组已经能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通过所有的障碍了。
武安福十分高兴这种进步,特地赏赐这组四人二十贯钱。二十贯俨然是笔巨款,受此刺激,士兵们训练的积极性十分的高。武安福只好绞尽脑汁和工匠们发明新的障碍,倒也充实的很。
除了跨越障碍,武安福特地派人在附近找了座山峰,专门寻那些峭壁,带众士兵前去攀登。山峰矗立如壁,只用绳索刀具很难上去,不过经过了障碍训练,众士兵早非常人,半月下来,大多都通过了考验。
这一轮两月的训练过后,武安福根据成绩淘汰了半数的士兵,好言安抚将他们另行编队。余下五十名精锐开始了战术训练。
战术进攻演示在战术训练场地,在三十丈方圆的障碍圈里,十人一组分成两个小队互为犄角,展开队形,互相掩护,交替前进,通过各种地形地物,向目标障碍进攻。先被淘汰的五十人作为假想敌人进行阻挠。任务有时候是护送官员,有时候是护送物品,有时候是偷盗军旗,有时候是杀光敌人,有时候是不惊动对手的情况下擒拿俘虏。这训练主要培养团队精神和战术意识,尤其需要脑筋清醒灵活,两月下来,又有二十人被淘汰。
训练到这种程度,余下的三十人已经是精英了。四个月来,他们不但体格更加壮健,精神力,集中力,团队精神,武艺都不能和刚开始的时候同日而语了。武安福看着这三十人的队伍本来想就此组建他心目中的特种兵,不过想到还有一份最重要的训练计划,终于还是忍住冲动。
最后一阶段的训练最重要也是最残酷的。这一阶段的训练完全不在营地之中,武安福带着队伍在北平府数十里外开始了野外的三项训练:生存,抵抗,逃逸。
生存训练是士兵们在很少甚至无水与食物的条件下,靠雨水、沟水、树叶、野草、野兽和昆虫存活下来,还要保持战斗力;抵抗训练是在没有武器的条件下使用可能得到的锐器、硬物,甚至徒手与对方搏斗;逃避训练则是要学会在负伤的情况下,如何躲避对方的追捕。至于游泳爬树挖洞翻山伪装马术射箭等技能和蛙跳鸭步俯卧撑这种训练体能的科目自然也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多月下来,又有十人因为受伤等原因被淘汰。一百名精英只剩包括杜翼在内的二十人了。
最后一项训练是真刀真枪的比试。武安福在北平府西三百里的地方找到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山势险峻,水流湍急,林深树密,野兽出没。他派两千借来的士兵将这附近封锁,给二十精英每人发了一把匕首一套组装连弩,一天的干粮,然后将他们蒙上眼睛带进山中。,武安福在把二十精英的眼罩解下来后只有一句话:“两天以后的午时之前用任何你们能想到做到的办法冲出包围圈,到大营报道就算过关。”
一日一夜之后,第一个到大营报道的是杜翼。此后一天,陆续有十几人回到大营报道,他们有的是潜行而出;有的抓到围兵换了衣服改装而出;有的顺水潜泳出来;有的在树上跳跃而出;更有的翻山从峭壁而出。武安福听了众人脱围的方法,内心欢喜。他正是要一群有勇有谋的精锐。
到了规定时间,报道的共有十八个人。等把十八个通过半年训练的勇士召集起来,配上早就打造好的黑色衣甲斗篷长刀匕首连弩银枪高头大马,看看他们英姿飒爽的样子,武安福叫好道:“好一群英雄,以后你们就叫做燕云十八骑吧。从此以后你们就不要用真名了,按照回来报道的顺序排行。杜翼你以后就叫做燕翼,其他人依次以燕二燕三燕四为代号。你们很快就会成为天下人人敬畏的一支强兵!”
第十二章 和往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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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训练燕云十八骑,武安福早起晚睡,吃喝拉撒都和士兵们在一起,半年来早和士兵们打成一片。他本来就武艺高强,又和士兵一起训练了半年,筋骨更加强健。武奎武亮初时以为他少年人心性喜好新鲜,等到发觉这支部队在他的调教下战力大增才知道武安福这种训练方法的好处。他们二人便也在军中如此练兵,成效很大。两人一见武安福身体强健起来,二见他专心军务志气高远,每日笑的合不拢嘴。
“今日训练完之后,我请大家喝酒。”眼见一切都上了正轨,武安福放下心来。自来到这个时代,先是熟悉身份,又是应付罗家父子,随即就开始军营生涯,倒忘记了寻欢作乐。尤其是自从训练燕云十八骑开始早出晚归,他还跟随一起训练,每日回到家里全身酸痛,恨不得立刻倒头睡着,酒色之事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军中事务进展顺利,他也想好好放松一下了。
“孙成,城里什么地方喝酒好些?”武安福问道。
“少帅不知道吗?”孙成一脸的惊愕,北平府大小酒楼妓院哪个没有过武安福的足迹。
“呃……许久不去,忘记了。”武安福尴尬的道。
“嘿嘿,少帅若是想喝素酒,咱们就去望月楼,要是想喝荤酒,咱们就去百花院。”赵勇一旁淫笑道,他没日只管训练,却不曾耽误了寻欢作乐。
武安福就算不知道什么是素酒什么是荤酒,只要一看赵勇的表情就明白了。花痴大少色迷迷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带得武安福的脑子也冲动起来,一时心血澎湃道:“就喝荤的。”
一听之下,孙成赵勇燕翼几人都眉开眼笑,看来他们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亮刚上梢头,四个等不及的色狼已经来到百花院,孙成生的还有几分俊秀,武安福样貌再平常不过,尽管衣着打扮十分华贵,细看之下还有些土里土气,他虽然时常对着镜子思念自己上辈子时还算英俊的容貌,可惜老天爷不开眼,丝毫没见他有变帅的趋势。至于赵勇燕翼一个外号丑翼德一个也不遑多让,凑在一起还真是妖魔鬼怪齐活了
虽然有三个丑鬼,老鸨们可是只看银子不看样貌的,更何况来的人中,有位常客。
“哎呦,这不是少帅吗?可有半年多不见了,院子里的姑娘想死您了。”老鸨一看到武安福,脸上跟开了花似的,显得不知道有多熟络。武安福心想这老鸨跟别人倒有可能是自来熟虚情假意,对自己想必是真熟悉吧。毕竟上一位老兄的风流债,赖是赖的不掉的。所以只能装出一副熟客的样子道:“别废话,好酒好菜好姑娘。慢了的话把你的楼拆了。”话一出口,颇觉得有些熟悉,想来应该是习惯性的蛮横无礼。
老鸨自然知道是玩笑,吩咐龟奴引几人上楼去,自去招呼酒菜。
不多时就有好酒好菜上来,老鸨则带着四个姑娘飘然而至,武安福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再一看时,却禁不住的失望。原来老鸨带的四个姑娘,姿色不过中等,跟武安福想象中的美艳风韵有一段距离。别说花丛老手的身体不爽,没什么反应,武安福自己也有些不快。孙成看他脸上不乐,面色一沉道:“你是欺少帅半年未来吗?百花院头牌的春兰秋菊黑白牡丹怎么不叫过来!”
老鸨察言观色也知几人不满,听孙成这么一说,面色为难的道:“不是我不想叫她们过来,只是已经有人将她们包下,正在三楼饮酒……”
“妈的,哪个这么大胆跟少帅抢姑娘?”赵勇怒道。武安福听了心中郁闷,心想怎么把这种屎盆子都扣在我脑袋上了。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北平少帅是有前科的,此时若是不好色跋扈,反而不对劲。
“说起来少帅也是认识的,是叶公子他们。”老鸨道。
一听老鸨的话,孙成赵勇都不做声了,只是齐望着武安福,武安福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呆了呆道:“这叶公子是什么人?”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忙道:“我溺水之后,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孙成这才道:“少帅忘了也好,这叶有道,叶有德,黄冲都是狐朋狗友,少接触为好。”
武安福心知大概是从前一起游荡的损友,暗自悲哀自己背负了太多的冤枉。赵勇道:“少帅这半年多来勤于兵事,勤勉有加,比之当年被人称做四害时何止强上万倍。这几人品行不端,少帅还是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别看他平日给人卤莽的印象,此刻说起话来也振振有辞,显得忠心耿耿。
武安福刚想应允,再一看孙赵二人脸上都有忧色,知道他们大概是对自己的从前实在记忆犹新,颇不放心之故,索性站起来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叶兄他们。”孙赵二人果然脸色大变,却不敢多言,紧随着他上了三楼,来到一处雅间。刚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人道:“妙极,妙极,倒了,倒了!”
另一个声音道:“哈哈,黄兄的迷春药果然好用,我倒要看看这个雏儿有多新鲜。”
“叶公子,我这小婢才十岁,你就放过她吧……”一女子的声音道。
下来就是一声女人的惊呼和椅子翻倒的声音,武安福听到这里明白了几分,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里的六人一看有人进来,先是一惊,一个锦衣公子刚要破口大骂,一见武安福,顿时喜笑颜开道:“这不是老四吗,半年多不见你,我可想死你了。”
另两个男子也大笑着迎上来,武安福看他们打扮光鲜,非富则贵,摆出一副笑脸道:“三位哥哥在这做什么呢?”他边说边打量着房内其他人,只见两个女子站在墙角,一脸惊慌,一个女子正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把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而房间最里面的那张床上,隐约有个娇小的身体。
“还能做什么,咱们北平四少常做的呗,半年没见,你难道都忘了吗?”那锦衣公子道。
“我说怎么老鸨给我带去的都是些庸脂俗粉,原来好货色都在这里啊。”武安福笑而不答,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好整以暇的坐下道。
房内的三个女子姿色果然都不错,比起武安福的两个老婆也不差,即便脸色很是惊恐,却依然带着狐媚和风骚,让人不由心动。看到武安福的眼神,孙成三人心中一叹,那锦衣公子却喜道:“咱们兄弟一向同进同退,缺了你总是不尽兴,如今你回来了,好货色自然一起分享。我刚迷倒个雏儿,这开苞的好事就送给你了。”
武安福道:“几岁?”
“十岁,新鲜着呢。”另外两人笑道,其中一个舔舔嘴唇道:“上次弄这么小的还是在迎春楼,咱们四个把那九岁的小雏梳理的死去活来,想起来就……”
“够了!”武安福一拍桌子,羞愧难当。虽然上辈子是黑社会,可是盗亦有道,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做过,如今听说这个身体曾经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他如何能不怒。虽然下半身已经非常茁壮,血液逆流让武安福的脑子里挣扎着两种声音,可是他还是拼力的控制住不争气的身体,理智的喝道。
三个贵公子愣住了,不知道武安福这是抽了什么疯,这少帅往日最是宣淫好色不过,半年不见,难道转了性子不成?
“我今天是来跟你们绝交的。”武安福说起来也觉得好笑,他连这三人叫什么名字都弄不清楚,居然也要断交。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锦衣公子愠道。
“从前我太过肆意妄为,给北平百姓造了许多麻烦,如今我痛决心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以后再不会和诸位为伍了。”武安福道。他已经发现孙成等人对自己的人品还是有所怀疑,才想出这个主意来。
那三人一副不信的样子,还待说话,武安福喝道:“你们三人实在无耻,对这么小的女娃娃也下得了手。做人要风流,不能下流,若是再让我知道有这种事情,就打断你们的狗腿,还不给我滚。”他这一下雷霆变色来的十分突然,三人吓的不敢说话,再一见赵勇燕翼凶恶的样子,心里先自怕了,悻悻的逃走了。
看到武安福怒斥三个恶少,一直怕他再重蹈从前复辙的孙成三人才松了口气。不过看他又起身走向床上那少女,三人的心又揪了起来,直到武安福道:“这孩子也怪可怜,这么小年纪就在妓院厮混,迟早会被不齿之徒糟蹋的。我赎她回去吧。”
虽然有可能被误以为残害幼女,武安福还是把那刚被凉水浇醒的女娃娃赎了出来。这么一闹腾,喝酒**的心思也没了。众人约好改天再聚,各自回家去了。
第十三章 瓦口之变
一路上问了小女娃出身,才知道她本是河南人,因遭遇水灾家里的地都被淹掉,被狠心的爹娘卖给人贩子,一路转卖到这里的。听说武安福赎了自己,女娃倒也乖巧,不住的道谢。武安福问起名字,知道她叫小凤,觉得这名字实在土的掉渣,便道:“你以后就叫吉祥得了。”转念一想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有多时髦,自嘲的笑了。
黑暗中一声娇笑,武安福听出是女人的声音来,心念一动猜到了大概。
“你猜?”两个声音响起。
奶奶的这么好?武安福的口水立刻就下来了。听声音就知道两女都在床上,看来花花公子调教的好啊。刚才在妓院看着几个风骚的头牌就欲火中烧,为了装正人君子没好意思下手,如今美女在床,合法合理,哪还忍的住。“刚才是哪个美人撞了我的头,我要罚她。”笑着把身上衣服扯下来,武安福摸了进去,床上立刻爆出两女的惊呼,一时满室春光。
第二天一大早,武安福捂着腰起了床,看看还在熟睡的两女,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身体那样虚弱了。若是这种**持续几个月,只怕铁打的金刚也要瘫了。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武安福还是决定少来这种一王二凤的游戏:明是怕消磨自己的王霸之心,暗是身体的确吃不消这样的盘肠大战。
满足了多年来生理上的饥渴,武安福觉得神清气爽,先跟管家武喜说了吉祥的事情,让他照顾一下,然后招呼下人把马牵来就要去大营,刚走到门口,就见武奎武亮身披重甲脸色铁青的也要出门。
“爹爹早,叔父早。”武安福行了个礼,看他们神色不善,又问。“这一大早,谁惹你们了?”
武亮眉头紧锁道:“瓦口关昨夜被突厥打下来了。”
“啊?”武安福一惊。这半年多来,不但忙着训练燕云十八骑,他也在研究这个时代的山川地理,军事要冲,虽然总懊悔上辈子不学无术闹的如今看起古代的文字头昏脑涨,不过有孙成赵勇讲解,他也对天下形势有了些了解。至于北平府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瓦口关是北平府西北面的屏障,平日都有两千兵马驻守,防御严密,那里乃是阻隔突厥进犯燕云十六州的必经之地,是以筑成要塞把守。如今瓦口关被夺,难道是突厥打算进犯大隋的预兆吗?想到突厥的进犯也许是自己扩充实力的机会,武安福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亮叹了口气道:“我们正要去大营点兵夺关,你也一起来吧,路上再告诉你。”
一路上武亮简单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武安福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愁眉苦脸。
原来隋朝和突厥已经保持了数年的和平关系了,突厥将军红海率领的一支骑兵驻扎在瓦口关北四百里的一处牧场,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突厥和隋朝的商人每逢初一十五两天都会在瓦口关前设立市场,交换商品。突厥人用皮毛珠宝药材马匹换取汉人的食盐茶砖丝绸布匹,这本来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可偏偏就有人从中作梗。瓦口关的守将薛宝贪婪无度,向两边商人强索贿赂。突厥商人不从,结果七天前的市集上,薛宝借口突厥商人中有奸细,抓了十几个商人,杀了数人,所有财物全都没收。这一下激怒了突厥将军红海,他暗中策划报复,终于在昨夜突袭瓦口关,杀了薛宝。如今瓦口关已经被突厥占领,一万突厥骑兵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向北平府进发。这薛宝本是武奎武亮的人,是他们一力推荐去瓦口关把守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他们着急恼怒。
来到军中大营,帅帐里罗艺罗成父子早在等候。一看到武奎武亮进来,罗成嗓子里哼了一声,显得十分不满。罗艺面寒如水,等武家三人行礼之后,冷冷的道:“你们推荐的好人选!”
武奎武亮心里有愧,不敢言语。罗艺又道:“瓦口关是我北平府抵御突厥的第一要地,如今已经失陷,若是突厥骑兵长驱直入,你们说该怎么办。”他语气凌厉,咄咄逼人,武亮心一横道:“我愿领精兵一万前往夺关。”
罗艺冷笑道:“突厥大将红海武艺高强,部下一万突厥精锐骑兵,你能夺下关来?”
武亮无语,他的确没有任何把握能够和红海骑兵抗衡。突厥人擅长骑射,夺下瓦口就意味着他们能够顺利进入北平府北方的平原地区。在平原上,隋兵是很难和突厥骑兵抗衡的。想到这里武奎武亮一头是汗,心想若是真的被突厥兵打进来,威胁北平,罗艺一本奏上去,就算有杨林这样的靠山,只怕也保不住九族的人头。他两人又惊又急,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此事我还是上报朝廷,请皇上定夺吧。”罗艺道。武奎武亮脸如土色,若真的上奏,一切就都完了。
“王爷,小将有不同的看法。”正在武家兄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节骨眼,武安福发话了。他一路上也在琢磨这事,武家若是因为这事获罪,轻则丢官,重则杀头抄家。这可是武安福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此刻虽然心中也无把握,但他仍然要搏一搏。
“哦?你能有什么看法?”罗艺根本没把武安福看在眼里,只有罗成饶有兴致的问道。
“王爷所说的确不错。红海乃是突厥大将,弓马娴熟,手中一只铜人威猛无敌,不过他勇则勇矣,未必有智。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胜机。突厥骑兵的确厉害,人马众多,不过他们若轻骑来袭北平府,我们可坚守不出,骑兵战阵冲杀厉害无比,攻坚守城则不行,无论他们是进攻还是防御,只要不两军正面交锋,把战场放在狭小的地点或进行城市攻防战,骑兵的优势就丧失殆尽。这是胜机之二。红海夺瓦口关是为了报仇,如今仇已经报了,而瓦口关无粮无人,对我们大隋来说是镇守边陲的重要关口,对于突厥来说则一点用处也没有,长久坚守无利可图,率兵冒进,未必得胜。如果我猜的不错,瓦口关对于红海来说不过是个鸡肋。既舍不得放弃,留着又烫手。敌轻之我重之,他们不会为了关口拼命,我们可以,这是胜机之三。有这三个理由,小将并不认为瓦口关很难夺回。”武安福侃侃而谈,开始罗艺并不在意,听到后来,武家兄弟眉头舒展开来露出喜色,罗艺也表情凝重。
武安福说完,目光炯炯的望向罗艺,他这半年多来除了练兵也和孙成学了不少兵法战略。本来后世看的小说听的评书就多,对这些打打杀杀早有了纸上谈兵的认识,如今经过正规的军事教育,说起话来竟然也有条有理。
罗艺心中的确很想借这个机会搞跨武奎武亮,不过朝廷对他的听调不听宣一直放心不下,不然也不会派武奎武亮来监视。即使这次他们获罪杀头抄家,朝廷也不会对北平事务袖手旁观,必有新人来继承。何况瓦口关这种重要的要塞被夺,罗艺也脱不了干系,真要上奏,不见得就有好果子吃,因此罗艺也有些犹豫。此时听了武安福的分析,也沉吟起来。武安福看罗艺神情松动,又道:“我父亲叔父和王爷共事多年,感情深厚,若是王爷能在这危急关头帮上一把,大恩大德必然不忘。”
罗艺听了,紧绷的脸放松下来,斜眼望向武奎武亮,两人再也顾不得杨林的密令,扑通跪下道:“还请王爷可怜啊。”
罗艺盘算厉害得失,终于下定了决心问武安福道:“你可有把握夺回瓦口关?”
武安福一抱拳道:“只要王爷借我白银万两,丝帛百匹,珍宝一箱,明日日落之前,小将必夺瓦口关回来。
此言一出,帐中四人眼睛齐刷刷望向他,大为惊异。
第十四章 飞夺瓦口关
不是不给大家加精华,精华在周二就加光了,所以只好请大家等待下周了,对不起。
突厥大元帅红海冷眼看着眼前的隋朝使者,慢慢打开手中的单子。
“这么点东西就想换回瓦口关,当我们是叫花子吗?”红海啪的把单子摔在地上,瞪起铜铃大的眼睛。
小后羿孙成赔笑道:“回大元帅,这礼物已经不少了。”
“回去告诉罗艺,所有礼物增加一倍,不然就等着我们突厥大兵打进北平府吧。”红海恐吓道。其实隋朝居然派使者来赎而不是打瓦口关已经让红海十分的欣喜了。这两天来他一直十分为难,若是占据瓦口关的话,毕竟这是隋朝用来防御突厥的,对无心南侵的突厥来说军事意义并不大。而若是直接进攻北平府又没有足够的兵力深入,何况红海也有些忌惮罗家父子,退回北地又不甘心。正犹豫中北平忽有和解的意思,红海早已经心花怒放,不过既然北平示弱,红海没有理由不敲诈一把,因此才有这么一说。
“元帅息怒,我家王爷在我来前已经吩咐过,这礼物实在不能多了。不过他送给元帅‘个人’一点礼物,还请元帅验收。”孙成特地着重了“个人”两字。红海心中一喜,忙道:“罗艺倒也知趣,拿过来我看看。”
孙成递上单子,只见上面罗列了数样珍宝和五千两白银。这可是笔不小的财富,比起要钱没有要石头一堆的瓦口关自然是诱惑的多。红海顺手把单子塞进怀里,觉得敲的够多了,悠然道:“既然这样,就请你们的使者明天午时来交接吧。”
第二天正午时分,听说一支二十几人的队伍来到关前,红海忙下令打开关门。看着十几头骡子背上的筐,红海的眼睛都亮了。他笑容满面的把使者请到关上,一看除了昨日的孙成以外还有个青年人。红海望了一眼也没在意,随身亲兵在两人身上检查一番,示意没有武器,他心里戒备去了大半,傲然道:“礼物可莫要差了。”
那青年道:“将军不必担心,北平王除了礼物,还有一副中原画师的山水画要送给将军,此画有百年历史,十分珍贵。”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副卷轴来。
红海早知道中原文化的好处,平素也附庸风雅弄了不少中原的字画,听说还有这种礼物,眉开眼笑道:“快拿过来。”
青年道:“这画有三个妙处,小人愿意为将军讲解。”说着走上前去,在红海面前慢慢展开卷轴。只见那是一副巧妙的山水写意,青山中细雨微斜,一群鸟儿在林中徘徊,画意盎然,意境悠远。孩子道:“这一妙在于以雨意风,二妙在于以闹意静,三妙在于……”话说到此时,青年展开最后一点卷轴,赫然露出一把匕首来。红海正摇头晃脑假做高雅的听着妙处,只见寒光一闪,青年已经把匕首抄在手中,冰凉的刀刃正顶在脖子的血管上。红海惊出一头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这三妙就在于突厥笨蛋不知道中原有个图穷匕现的典故。”那青年正是武安福,他巧计得逞,哈哈大笑道。
武安福发难之时,跟随他一起来的孙成也动倒一个卫兵夺下兵器。而关下护送骡马的众人也都一起发声喊空手偷袭,顷刻间打倒十数人,抢下兵器冲上关来。这些人正是久经训练的燕云十八骑。
“你们想要怎样?”红海垂头丧气的道,一看对方众人的身手他就知道大势不好,如今被人挟持,只求能保住性命就好。
“很简单,一命令你的军队撤出瓦口关,二把抢劫来的财物全都留下,三写一封信向大隋皇帝赔礼道歉。”武安福道。
“我若是照做了,你们就放了我?”红海心想地盘钱财都是抢来的,还就还吧,自己降书也写过十七八封,道歉信就更无所谓了。只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守信用放了自己。
“当然。”武安福道。
“不会骗我?”红海兀自不信,被这些人骗了一次,他可不想上第二次当。
“你在我的刀下,不由得你不信。”武安福手上一用力,红海本也是个武将,性子刚硬,被他这么胁迫,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就看武安福的眼睛在自己下身瞄来瞄去,一脸的不怀好意。只觉得浑身凉飕飕,想到有种叫做太监的人,顿时魂不附体的道:“我答应,我答应。”
突厥军本来还要反抗,可主帅一降,他们也只能放弃。不多时万人部队把财物丢下,从北门撤退出瓦口关。武安福看差不多了,打了个手势,孙成在关上燃起马粪,很快南边地平线上出现了北平府的军队,武奎武亮率五千精兵风驰电掣来到关前,一看武安福果然已经控制了瓦口关,大喜过望。
来到关上,武奎看见红海,想起这两日的担惊受怕,心中恼火,抽出剑来就要杀他。武安福忙阻止道:“爹爹不要。”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武奎怒道。
武安福把武奎拉到一边道:“爹爹不知。突厥兵就在北面不远,若是杀了红海,他们知晓后一定会来报复,我们军队刚进关内,立足不稳,不应该冒险。而且红海此人就好象一只老鼠,爹爹叔父就是抓老鼠的猫,若是老鼠没了,猫还有好日子过吗?”
武奎听了转怒为喜:“我儿说的对。就依你。”
武安福好言安慰了红海一番,临送他出关又嘱咐人送上一筐东西道:“这里面是三千两白银和珍珠二十颗。给将军当个盘缠,还望将军不弃。”
红海没想到活命之余还有进账,千恩万谢。临别时问清楚了武安福的名字,连赞三声英雄这才离去。他回去之后吹嘘自己英勇不惧,北平府众人敬重英雄,送他财物返回。突厥军中即使有人不信,看他带回的财宝也都再无疑惑。
红海一走,孙成问武安福道:“将军饶他也就算了,为何还送他财物?”
“他这一次来瓦口关,若是什么都没得到,还受到这样的侮辱,必然恼怒,日后骚扰不断,岂不麻烦。如今得了财物满足了贪婪和面子,必然对你我有愧,不好意思再来烦扰。这么便宜的买卖,为什么不做?”武安福道。
“将军英明。”孙成这才明白过来。武安福一笑,他并不见得有多英明,只不过当初做流氓的时候就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说话的道理。所谓的奇谋妙计预测天机不过是分析人性罢了,只要把人的心理分析明白了,事情就有**成的把握。
其实武安福还有个想法没说,他总觉得将来争夺天下,突厥人的部队是有用的,如今提前投资,将来的回报也许是十倍百倍。
武安福站在关上望着茫茫大地,心思飞扬。上辈子他经历过刺激的黑道生活,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监狱中和他人勾心斗角,可是那激情澎湃的帮派斗争他一直乐此不疲。当年狄龙冲锋陷阵,他出谋划策,两人携倒了无数曾经雄霸天海的大佬。本以为出狱以后又能联手,却意外的来到这个年代,而且意外的来到了比黑社会更大的舞台。比起这天下的争夺,黑社会就好象是小儿科一样,智取瓦口关坚定了他的信心,他终于觉得自己有能力在这广大天地有一番作为了。
思绪万千,浮想联翩,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孙成走过来道:“将军吃饭了。”
武安福点点头,刚要去吃饭却猛然想起件事情来,对孙成道:“你明天派人在瓦口关方圆五十里内找个村庄,给我找个叫秦行太的人,多大年纪什么模样我不知道,但你必须给我找到他。知道吗?”
孙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武安福要干什么,不过他今天的神机妙算已经让孙成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以为武安福又有妙计。其实武安福是忽然想起隋唐猛将秦用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也不知道他父亲秦行太如今受没受到秦琼的恩惠,反正只要有可能用上的英雄,武安福是一定不会放过的,秦用现在就算还是个孩子,将来也会有用武之地。毕竟现在还是杨坚的时代,想要争夺天下,就要天下先乱,就要等到杨广上台的那天。武安福还不到十七岁,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还没成熟起来的隋唐英雄们一起迎接乱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