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张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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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许久关子的另一女主终于出场,如果熟悉隋唐评书的朋友想必都知道这个和秦琼有婚约的女子,每当想起她的悲惨身世,我都有些不忍。如今终于能在我的书中改变她的命运,也算是我对传统的评书演义里一贯残酷冷漠的对待女性命运的做法的一个抗议吧。
“也是最近才收的干女儿,名叫张紫嫣,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女。上个月父王去莱州剿匪,路上救了她,看她聪明伶俐,生得落落大方又知书达理,非常喜欢,便收了做义女。我们都说父王这回算是儿女双全了,为了这事,还摆了几桌酒席庆贺了一番。”罗方道。
“原来如此。”武安福在罗方说的时候就猜到他说的是张紫嫣,这女子的故事他很是熟悉,在评书里,她为了救秦琼而盗杨林的令箭,放走秦琼之后自杀而死。当初武安福听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很是伤感,可惜这样一个青春年华,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如今听说她已是杨林的干女儿,不由十分的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她性格如何,我也不认得她,贸然去求助,恐怕太唐突了吧?”武安福道。
“你可不知道,咱们这个干妹妹性格十分温柔,不但对父王照顾有加,对咱们这些干哥哥也是好得很,可惜我有了妻室,家里的母老虎管得严,不然也要动心。”罗方笑道。
“呵呵。”武安福尴尬得一笑,并没在意,他如今在乎得不是儿女私情,而是如何捱过当下这一关,“也不知道我怎么才能见到她,大哥二哥你们帮我安排一下吧。”
“兄弟一场,我们自然会帮忙。”罗方道。
“我的伴当都在外面,给各位哥哥弟弟带了不少的礼物,一会大哥二哥先带回去吧。仓促之间也没给干妹妹带礼物,我那还有几件珠宝,一会挑两样好的,请哥哥们帮我送给她。”武安福道。
“你放心,只要咱们兄弟一心,自然不会让那高颖挑拨成功。”罗方薛亮忙道。
武安福和刘葵出了府门,对刘葵道:“刘将军,如今我大难临头,实在不好连累你。若是这次侥幸父王不追究我的事情,再来相会吧。”
刘葵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却也愣头愣脑的道:“武大人,你跟我别见外。要是有用的着我的,尽管说话。”
“冲你这话,若是你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刘兄弟,咱们以后就兄弟相称。你的情意我心领了,若是有事,自然会去叨扰。”武安福道。
“那好,你可要保重啊,老王爷要是想杀你,你就跑,跑到济南来,我帮你逃走。”刘葵走时还不忘叮嘱武安福道。
送走了刘葵,武安福找到众人,把方才的事情一说,众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也都十分诧异。孙思邈道:“少帅,高颖和杨林乃是至交好友,杨林这人刚愎自用,恐怕先入为主,我看此去形势危险,不可犯险啊。”
李靖也道:“少帅,孙先生说的对,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武安福道:“孙先生说的是,不过若不去接近杨林,只恐未来大计都成泡影。我看还是先让罗方薛亮去斡旋一二,若有转机我就去见。若是不行,咱们就去找秦二哥。”
众人一想也只有这么办,便把礼物归拢在三辆大车上,另外雇了几个车夫,武安福从随身带着备用的珠宝里选了三件精美贵重的,重又进了济南府。
“大哥二哥,这里有两件珠宝,是我孝敬两位嫂子的,还请笑纳。”武安福一见罗方薛亮,忙把珠宝送上。
“九弟真是客气。”罗方薛亮看到珠宝做工精美,材质珍惜,知道价值不凡,眉开眼笑的接过去,心想没白拉武安福一把,他到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件就麻烦两位哥哥送给咱的干妹妹,请她帮我说几句好话吧。”武安福又拿出一件珠宝,比起方才两件要逊色一些,却也是十分贵重的名品。罗方薛亮见武安福这么会做人,自然爽快的接过来道:“九弟,你尽管放心,此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外面还有三车的礼物特产,两位哥哥拿回去给大家分了吧。若是父王能消气,小弟自然还会重重感谢兄弟们的。”武安福道。
“放心放心。”两人听说还有礼物,脸上乐得开了花。
罗方薛亮领着三辆大车回军营去了。武安福等人在济南府找了家客栈住下等待消息。本以为会一帆风顺的山东之行,就这样蒙上一层无法预知内容的阴影。
在客栈里等了两天,一直没有消息,武安福派去军营四周查探的候君集等人不见军营中有什么异常,而济南府里每日也依然有太保们来值班,先是五太保高明和六太保高亮,后是七太保苏成八太保苏凤,武安福担心有变没去相认。直到第三天午间,客栈来了个老农,指名道姓的给武安福送了封信。武安福打开一看,原来是罗方约他夜半在军营外的山楂岗见。
为了安全起见,夜半时分,候君集等人四散在军营四周探听动静,雄阔海和王君廓则备好骏马在附近埋伏。武安福忐忑的来到山楂岗上,等了一会,就见月色下三个人影影影绰绰的上到岗上来了。
“大哥二哥,小弟在这里。”武安福看他们身后没有人,从隐藏的树后现身出来。
来人正是罗方薛亮,他们二人身后还有一人,穿这宽大的斗篷,用帽子遮住面目,看不清楚。
“九弟,让你久等了。”罗方上前道,“这两日我们跟众兄弟都打了招呼。咱们兄弟都觉得如今天下已定,父王再追究这事实在过分,心都向着你呢。”
武安福心道你们收了我的礼物,若还不向着我,那可无耻之极了。嘴上笑道:“多谢各位兄弟了,小弟我感激不尽。”
“你客气什么,对了,咱们妹子来见你了。”罗方冲身后那人一招手,“妹子,过来,这就是你九哥。”
身后那人走过来,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柔声道:“紫嫣见过九哥。”
“妹子客气了。“武安福连忙还了个礼,月光下之见张紫嫣把帽子除下,露出容颜来,武安福只看见瀑布一样的秀发如水样洒下,先痴了一痴,再去看她,真是个十足的美人。
张紫嫣虽然家道中途败落,却天生丽质,自从当了杨林的干女儿,穿着打扮起来,颇有姿仪。杨林那几个没婚配的太保,对她都很垂涎。武安福有一见美女就迷糊的老毛病,不过自从经历李漩的打击,倒是克制多了。因此只呆了一呆就道:“劳烦妹子深夜出来,实在对不住。”
张紫嫣款款一笑道:“九哥客气。我听大哥二哥说了你的事情,我想这事义父的确不该偏听高颖一面之词。等我找个机会,探探义父的口风,也好为你说项。”
“实在太谢谢妹子了,我对义父他老人家忠心耿耿,为皇上做的那些事也是机缘巧合,被迫无奈,实在是身不由己啊。”武安福叫屈道。
“人在乱世,又有哪个能自己做主的。”张紫嫣被武安福的话勾起伤心事来,幽幽道。
“妹子能理解就好。”武安福心里长出一口气。
“对了,九哥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妹子我不能收。”张紫嫣说这从怀中掏出武安福送她的珠宝来。
“妹子这是做什么,一件见面礼而已,你若不收,我这做哥哥的哪有面子。”武安福忙道。
“可是这实在太贵重了,不是我该戴的。”张紫嫣道。
“你现在可是靠山王的义女,郡主之尊怎么不该戴,难道是嫌不够好吗?”武安福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张紫嫣哪及武安福的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妹子你也不用客气。”罗方和薛亮打圆场道。
张紫嫣拗不过三人,只得重又收起来。
“九弟,妹子都这么说了,你也该放心了。你现回济南府,别露了形迹,免得我们还没劝就被父王撞见。”罗方见事情说完,便道。
“恩,那就这样。一切就全靠两位哥哥好妹子你了。”武安福道。
四人又说了两句如何联系的话,罗方薛亮便护这张紫嫣,原路回去了。
目送三人远去,武安福也下了山岗,找到雄阔海两人,骑马回济南城了。转眼又是三四天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武安福不敢出门,怕叫杨林或是高颖的人碰见,也不敢去找秦琼,怕给他惹上麻烦,每日闷在客栈里,十分烦躁。倒是李靖和孙思邈孙成三个每日里有意无意的提醒武安福趁着机会学学书法,多识几个字。武安福知道自己文化不够,那些古文看上几个字脑袋就疼,试了一次,再也不听三人的劝说了。
这日百无聊赖的窝在客栈里,听着雄阔海和众人吹嘘这自己在太行山上如何打死一只老虎的经历,只听伙计在门口道:“哪位是武大爷,有人找。”
武安福下了楼,就见罗方薛亮等在门口。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亲自过来了。”武安福忙迎过去。
“父王这两日有所松动,我们商量着,你是时候去见他了。”罗方道。
“那太好了。”武安福喜道。
“不过高颖这些日子总在父王身边转悠,你若是白天去见,只怕父王碍着高颖的面子,不会饶你。紫嫣妹子的意思是让你晚上去,避开高颖他们。”罗方道。
“也好。”武安福心想还是女人心思细密。
“我们去府衙里值班,擦黑的时候你打扮一下,咱们一起回营,等入了夜,你就可以去见父王了。”罗方道。
三人计议停当,罗方给了武安福一套随从的衣裳,让他在客栈等候。
武安福回了房间,和众人说了,依然是叫候君集等人去查看动静,雄阔海二人带好马匹埋伏在不愿处,以备万一。天一擦黑,罗方薛亮果然来了,武安福混在他们二人的随从里,快马向城外杨林大营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舌灿莲花
兄弟们,多新书“天骄”啊!
猪这几日心情不佳,一到岁末,回首这一年的时光,心怀感伤,因此打算安静一下,若是怠慢了各位读者朋友,还请谅解。
杨林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从高颖那里得知杨广谋朝篡位的事实,一时气恼,肝脾毒火上攻,一病不起。他眼看就要七十岁了,虽然身体一直健康的很,平时日食斤肉,高兴起来能饮斗酒,毕竟年纪不饶人,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幸好新收不久的干女儿张紫嫣每日衣不解带,食不离身,辛勤照顾,这身体才渐渐好转。
这几日杨林只觉得觉也睡的香了,饭也吃的好了,心情也畅快些了,张紫嫣看他精神矍铄起来,也陪他下下棋,说说话,把老王爷伺候的十分舒泰。杨林越看这个干女儿越是喜欢,想起她这一年也要二十岁了,就盘算着给她寻找个婆家。张紫嫣哪知道杨林的心思,只在担心着武安福。
这晚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杨林吃了晚饭,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叫张紫嫣扶着在营里转了些圈子,消化消化食。走了几圈,吹了吹风,杨林觉得累了,便回了大营,由张紫嫣伺候着躺下了。不多一会,老王爷就打起呼噜来。张紫嫣看他睡的熟了,走到营帐口,翘首等候武安福的到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紫嫣就见三个人影走过来,卫兵上去盘问,一见是罗方薛亮,不敢阻拦。罗方薛亮带着遮挡住面目的武安福瞒过卫兵,被张紫嫣悄悄的迎进营帐里来。
“父王睡了吗?”罗方问道。
“睡了一会了。“张紫嫣探头向里帐看了眼道。
“九弟,咱们带你来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虽然父王这几天气消了不少,可我们也不敢保证他就不追究你的事情了。一会若是父王生了气,我们帮你栏着,你就快跑吧。做哥哥的也只能到这份上了。”罗方很实在的道。
“多谢哥哥了,父王不原谅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也不用跑了,免得被人说我不孝。”武安福胡说八道道。
“你去吧。”罗方让武安福进了营帐,自和薛亮在门口望风。张紫嫣则陪着武安福进到内帐。
武安福蹑手蹑脚走到杨林的榻前,见老王爷睡的正香,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噜声扬起又落下,倒也有趣。张紫嫣瞧了眼武安福,冲他一点头。
武安福会意,先跪倒在地,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杨林多年的戎马生涯,很少能睡的塌实,梦中闻到异声,顿时惊醒,一见张紫嫣就在眼前站着,刚要喊她给倒杯茶喝,猛的见地上跪着个人,老王爷一惊,就着灯烛仔细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武安福,你是怎么进来的?”杨林说着,瞪了眼张紫嫣。张紫嫣看杨林气的脸都变了形,忙道:“爹爹,你消消气,九哥是来给你赔罪的。”
武安福通通通的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道:“爹爹,这都是我求妹子帮忙的,请不要怪罪她。孩儿知道惹你老人家生气了,今日来,就是为了给爹爹赔罪。你要杀要剐,孩儿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林听了,哈哈一笑道:“好你个又奸又滑的武安福,若是不怕我杀你,干吗要晚上来,你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武安福心里暗叫杨林厉害,看来自己不能耍小聪明了。只得老实得道:“爹爹,孩儿真心诚意的来跟你老人家请罪。请爹爹给孩儿一个机会解释。”
杨林从榻上坐起道:“紫嫣,给我倒杯酽茶来。”
张紫嫣应声去了,武安福知道杨林默许了,便娓娓把他如何去京城为杨坚祝寿,无意中卷进了高颖抢夺王君廓护送独孤皇后懿旨阴谋中,又如何被杨广擒去,为求活命帮他出谋划策,最后身不由己成为杨广阴谋中的一份子。他这番话说的啼泪俱下,说到被性命如在俎上,不得不为杨广效力的时候,委屈的大哭起来。
杨林沉着脸不说话,等武安福说到杨广登基,便道:“好了,就说到这吧,后面的事情,我京城的人早就告诉我了。”
武安福一脸委屈的停下来,张紫嫣看他一个大男人哭的一脸是泪水,悄悄拿了块手帕给他。武安福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把泪水擦干。
杨林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孩儿不敢有半句谎言,否则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全尸。”武安福赌咒发誓道。
杨林哪知道赌咒发誓对武安福这种人来说根本连个屁都不如。听他说的狠毒,倒信了几分。杨林一生未曾婚娶,却喜欢孩子,收了十三个太保一个干女儿,他最是护犊,平日对各家太保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罗方薛亮丢失了皇杠那么大的事情他都原谅了,可见一斑。之前高颖未来投奔的时候,杨林时常跟众家太保夸奖武安福,说他在朝廷里风生水起,全因本领了得,还得意于自己的眼光。不料高颖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他远在山东,只道哥哥杨坚是年纪大了,久病而死,听得高颖添油加醋说杨广大逆不道,谋害父亲,又听他说武安福是协从之一,当时就气的背过气去了。如今听了武安福的话,觉得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气已经消了一半。不过谋国篡位乃是大事,杨林再糊涂也不会因为武安福一番话就放过他。
“就算你有不得已的隐情,又怎么能谋杀先帝,帮杨广屠杀太子和大臣呢?”杨林道。
武安福早有一套说辞,此时叫屈起来:“爹爹,你上当了。”
“我怎么上当了?”杨林怒道。
“太子杨勇,皇子杨秀和他们的亲戚党羽的确是皇上下令,让我动手杀死的。我若是抗命,只怕也被杀了,只得为之。至于先帝,明明是病重而死,哪里是谋杀。请爹爹明鉴。”武安福知道谋杀皇帝绝对是杨林容忍不了的,先把这事蒙混起来。
“哼,民间早有说法,说是杨广忤逆,谋杀先帝,你怎的不认帐?”杨林其实对此事也抱有怀疑态度。他知杨坚大病不起,昏迷月余,高颖来投时,说杨坚是被杨广谋杀,杨林就有点半信半疑,总觉得人非禽兽,哪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这时看武安福满脸真诚,更是动摇起来。
“就算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杨林道。
武安福便改头换面,把杨广说成被杨勇和高颖处处刁难,每日寻找机会陷害的苦主。又说杨勇把持宫禁,不准杨广去探视,还派人暗中监视杨素和宇文化及。尚未登基,就嚣张跋扈,横行朝中,淫宿宫女,祸害宫廷。他说的天花乱坠,最后才说杨广实在无法容忍杨勇的不忠不孝,和杨素宇文化及合力起兵,把杨勇党羽擒拿。至于杨坚,则是抱病许久,在乱中受了风,病情加重难以医治,而不是被杨广谋杀。
“果真如此?”杨林的耳朵根子最软,听了和高颖所说完全不同的陈述,一时不知该信谁才好。
“孩儿所说没有半句假话。”武安福道。
杨林默然盯着他看,武安福昂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迎着他的目光。杨林看了半天,终于叹息道:“皇族之中,这种事情原本少不了。杨广这孩子立功很多,才华过人,我本就知道他不肯屈居他人之下,只是他把兄弟都杀掉,这事做的不妥。”
“我也曾经劝过皇上,只是当时形势混乱,朝廷里还有不少人杨勇,若是不狠下心来,被他的同党反攻,只怕会江山分裂,国无宁日。”武安福小心翼翼的为杨广说了几句有限的好话。
“唉,如今先帝五子,只剩他一个。我就算气他狠毒,难道把他也杀了吗?”杨林恨恨道,“我在山东数年,难得回京,只怕需要回京一趟,好好和他谈谈了,不然难出这口气。对了,这半年多来,朝廷里大兴土木,建了不少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安福一听机会来了,便把所有营造的事情都推到萧禹的头上去,说他仗着国舅的身份在朝廷中横行霸道,还经常出些耗费大量钱财的主意诱使皇上享乐,好遂他把持朝政的心意。
杨林一听大怒道:“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如今皇上要在全国各地建造四百八十座寺庙,就是他的主意。”武安福道。
杨林怒道:“哼,为了山东境内的三十座寺庙,每个百姓要多交六钱银子的税捐,这萧禹实在可恨。他们梁国自从被灭,一直心有怨恨,我看他是想败坏朝廷,有谋逆之心。”
武安福心里大乐,没想到杨林如此的举一反三,忙道:“爹爹说的是,我看萧禹常自比那个,那个伊什么霍什么的……”一旁的张紫嫣听了笑道:“伊尹霍光吧?”
“对对对,我是个粗人,还是妹子读的书多。我可问过旁人,他们都说这伊尹霍光控制皇帝,不是什么好人。萧禹还常私下说先帝得国不正,他叛逆的话多着呢。”武安福信口胡说八道,恨不得把自己所做所想的坏事都扣在萧禹的头上。
“他也太狂妄了,这种奸猾无耻之人,若是在老夫面前,就一棒打死。紫嫣啊,快给我准备纸笔,我这就给皇上写奏折,把这种奸臣赶出朝廷,永不重用。”杨林被武安福骗住,勃然大怒。
武安福心里窃喜,正自得意,只听杨林道:“呓,我一不小心差点中了你的计,难道你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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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福愁眉苦脸的道:“爹爹,我所做一切,还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性命?若是我扪心自问,的确有事做的不妥当,也担了很多骂名。可是伴君如伴虎,只要有一点差错,顷刻就性命不保,我一个小小将军,上有父母,下有家人,哪敢抗命。”
张紫嫣含泪道:“爹爹,我一听九哥这话,想起我那因为不从贪官被人谋害的爹娘,这世道容不得咱们选择做好人还是坏人。我想那些山贼盗匪,恐怕也有迫不得已的吧。”
杨林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处罚武安福了,他见张紫嫣的泪水还是不停的往下掉,也不懂如何去劝。却见武安福把刚才张紫嫣递来的手帕还回去道:“妹子也是个苦命人,都怪九哥胡说,触了你的伤心处。”
张紫嫣忙道:“不怪九哥,都是紫嫣自己想到伤心事。”
杨林一旁看了,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个念头,这念头一起,竟然按捺不住了。
“安福啊,你可知道紫嫣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杨林忽道。
武安福听杨林话里改了称呼,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心里暗喜,随口道:“孩儿不知道。”
杨林便把张紫嫣的身世说了。原来张紫嫣的父亲张宣本来是开皇年间的右堂将军,史万岁一案时,他力保史万岁无罪,杨坚把他赶出殿去,张宣一时悲愤,出了殿脱口说出了上有昏君,下有草莽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张宣因左堂将军孟海公贪污受贿,和他十分不睦。孟海公在殿外听了他的言论,立即进殿秘密奏给杨坚,杨坚大怒之下,叫骁果就在殿外把张宣活活打死。张宣的夫人听说老爷被打死,立时吞金自尽。张紫嫣时年才十二岁,她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包起来,叫一个忠诚的家人带着弟弟张称金逃走。后来杨坚派人抄家,她先被送进宫当杂役,前两年独孤皇后病重的时候大赦天下,她也被放出宫,一路寻找弟弟流落到山东,凑巧遇到杨林,才被收留。
武安福听了张紫嫣的身世,颇觉愤慨道:“这个孟海公好生可恨。”
杨林笑道:“我身为王爷,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出面,安福啊,你是我这么些太保里,最有能耐的一个,我看紫嫣报仇的事你就担当了吧。”
武安福知道这是个讨好杨林的机会,忙道:“爹爹既然说了,这事孩儿就一力承担了。”
杨林果然开心道:“紫嫣啊,我这十三个太保里面,顶数安福的武艺高强,在朝廷中也多有熟人,他既然答应为你报仇,你便可放心了。”
张紫嫣听了大喜,忙施了一礼道:“九哥,我这里都拜托你了。”
武安福道:“有爹爹做主,妹子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杨林听了,高兴道:“好,那我可就放心了。”话锋一转又道,“至于你的事情,我过后再慢慢和你算帐。”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严厉,听在武安福耳朵里,却再无任何担忧。杨林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心肠之软,爱才之切,天下罕见。这一饶过,以后只怕就不会再有危机了。
“被你们这么一闹,我也睡不着了,门口还有给你们望风的吧,是哪个啊,都叫进来吧。”杨林这么一说,武安福忙去把罗方薛亮叫了进来。两人进来就给杨林叩头请罪,杨林一捋胡子道:“你们也是爱弟心切,看你们兄弟之间这么友爱,我也放心了。安福来了,我很高兴,干脆也别睡了,叫人准备一桌酒饭,我要跟安福喝上几杯。”
众人见杨林精神抖擞,病全好了,而且武安福的事情也暂时不追究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一听杨林要用酒饭,忙去把厨子叫醒去准备。
爷五个在营帐里闲拉家常,杨林说起当年带着武魁武亮打天下的情景,眉飞色舞,兴奋非常。说过了瘾,又叫武安福说说他平定杨谅和太原一战的情形,武安福把自己吹嘘的英名神武,许多功劳都不害臊的揽到自己名下,听得杨林眉开眼笑,连声夸奖武安福有才干。
不多一会,厨子往上送菜了。众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前,之间两个厨子捧着个大盘子上来,往桌子中央一放。武安福一看,这是个长盘,用江米面堆出个山川的模样,上面还有金纸剪的四个字“万里江山”。武安福纳闷的想这江米面有什么好吃的,怎么还有金纸?他虽然曾为大官,其实见识少的可怜,这时疑惑的问起杨林来。杨林道:“当初天下还没平定的时候,我和先帝还是越王三兄弟每次吃饭的时候,投道菜准是这个。这虽然是菜,却不是吃的,上来以后,在座的就一起用筷子把这山川扫平,意思是取个好彩头,叫做‘万里江山一扫平’。”
武安福这才知道,心想看来江山平定日久,这传统也早没了。
“来,咱们一起把这江山扫平。”杨林笑呵呵的拿起筷子道。众人也都拿起筷子来,在盘子里扫了一遍,武安福心道这还真是起哄啊。扫完了,厨子上来把盘子撤下,杨林道:“安福啊,虽然你的事情我暂时不管。可是皇上他的皇位来的不正,不但杀了兄弟,还把我的老哥们伍建章,丘瑞,贺若弼都给杀了。他们都是忠于国家的栋梁之才,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战友,为了他们,我也要进京去一次。若是皇上真能勤政爱民也就罢了,我给老哥几个上一柱香,百年以后我到黄泉去给他们赔罪,若是皇上他是个昏庸无道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把我们杨家的江山给糟蹋了。我就得重整山河,到时候,你们可要帮我啊。”
武安福一听这正合我意啊,忙道:“爹爹,孩儿自当追随,效犬马之劳。”罗方等人也忙附和。杨林道:“紫嫣虽是个女子,可是从小识文断字,知书达理,说是满腹经纶也不为过。罗方你们几个都是武将,到时候紫嫣领内,你们领外,都可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连声称是,这时厨子也陆续的上菜来了,八盘八碗,八荤八素,虽然做的仓促,却也丰盛。杨林招呼众人吃喝起来,他兴致很高,连和武安福喝了三大杯,脸色红润起来。
杨林吃的高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安福啊,我本来被你的气的大病不起,可是你今天这么一来,把事情说清楚,我的病倒全好了,这可叫我十分高兴。我本来风烛残年,如今有紫嫣这样孝顺的女儿,又有你们这些儿子,我这儿女双全的,福气可是不小啊。”
罗方忙道:“爹爹还年轻着哪,若是上阵打仗,我们可都不是爹爹的对手。”他这话可不是马屁,杨林不但武艺精深,常人不及,就连力气也非一般壮年可比。杨林听了,更是开心道:“你也不用夸我。我如今别的事情都不担心,唯独我想着我这爹可不能白当,总得给儿女们做点什么。第一,我以前说过给安福找一门妻室,将来也好杨家和武家一子两不绝。第二,我这紫嫣孩儿被家里耽误,岁数可也不小了,不能总伺候我这老头子,我要为你寻一门亲事。”
武安福忙道:“难为爹爹为孩儿操心了。”张紫嫣则在一旁眉目飞红,垂首不语。
杨林又饮了一杯酒道:“安福啊,我可有点发愁,到哪去给你找一门合适的良妻呢?”
“那倒不用忙啊,爹爹。”武安福忙道。
“紫嫣啊,你说我去哪给你找一个贤夫哪?”
“爹爹,我可不嫁,我要一直侍奉你。”
“胡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哎!”杨林一拍大腿,“安福啊,紫嫣啊,你们都给我跪下。”
武安福和张紫嫣不知道什么事,都给杨林跪下了。
杨林用手一指张紫嫣道:“我就省点事,就把你许给安福了吧。”
张紫嫣一听,愣了。武安福也傻了,心道:“干爹啊干爹,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
杨林是心血来潮,越想越觉得这事好,哪管两个孩子怎么想,道:“你们两个给我磕个头,等日后咱们选择良辰吉日,就给你们办婚事。”
武安福赶紧道:“爹爹,这事孩儿倒是没什么,可你得问问紫嫣妹子愿意不愿意啊。紫嫣妹妹半生凄苦,你可不能委屈她啊。
杨林一听这话有道理,忙问:“紫嫣啊,这是你自己的终生大事,你究竟愿意不愿意哪?”
张紫嫣低头不语,她和武安福只见过两次,对他并无多深印象。不过这一夜听了武安福和杨林之间的许多对话,知道他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更何况方才杨林已经把给自己报仇的事情托付给了武安福,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会伤了他的心。不如巧意周旋,看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先过了这关,日后说说明白,还以兄妹相称就是了。想到这里,张紫嫣别无他法,稍一抬头,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杨林一见,哈哈大笑起来道:“那就这么定了。”
武安福没想到张紫嫣会答应,他不敢忤逆杨林的意思,只得磕了个头,算是认了这门亲事。
武安福和张紫嫣这一头磕下去,亲事就算成了,杨林一乐,又喝了一大杯,罗方薛亮心里虽然有点嫉妒,却也只能笑脸恭贺,又敬了杨林一杯,杨林喝的畅快,正要张紫嫣再给倒酒,有亲随的卫兵进来道:“禀王爷,高元帅求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英雄末路
新书天骄!
高元帅就是曾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高颖,武安福一听他来了,手一颤,筷子差点落下。张紫嫣见了,关切的投去一眼。武安福见着她的目光,心里一暖,心想杨林点的这姻缘,说不定还真是桩美事呢。
罗方道:“八成是厨子做饭的动静惊了他。高元帅这几日睡的不塌实,那杨尹每日都在军营里查探动静,看来对爹爹有所防备。”
杨林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看在我们共事多年,当初他为大隋开国立下第一功劳,我就该把他扭送京城。我如今这样宽厚待他,他还防备于我,真是小人之心。”
武安福忙道:“爹爹,可别为了我伤了你们老哥们的义气。高元帅对我多有误会,不如请他进来,大家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
杨林沉吟片刻道:“也好,那就请他进来吧。”
卫兵出去传令,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两个人进了内帐,一看武安福,两人都是勃然大怒。
“好你个奸贼,可叫我见到你了!”高颖怒喝了一声,就要拔剑。罗方薛亮见了,噌的站起来,把剑拔出道:“高元帅,我家王爷在此,不得无礼。”
高颖瞪了武安福一眼,对杨林道:“靠山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种乱臣贼子,你难道不大义灭亲吗?”
杨林道:“高帅,京城发生的事,我也听安福说了。事变一起你就逃出城去,有些事情捕风捉影也是难免的。何况安福他也是身不由己,此事并不能都怪他。”
“你是不相信我了?杨林,你某非是老糊涂了吗!”高颖怒不可遏的道。
“高颖,我对你十分客气,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杨林也有些恼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我押送进京交给杨广那逆贼吗?”高颖道,他身后的杨尹看到势头不好,一直十分警觉,这时拉了高颖一把小声道:“元帅,莫要动怒。”
杨林闷头喝了口酒,半晌道:“高帅,咱们多年的交情,我不忍心杀你。你走吧。我只能告诉你,杨家的天下,我杨林不会袖手不管。若是我查明杨广真的有你说的罪行,我自当亲手杀了他,为国除害,然后重整杨家江山。若是杨广没有你说的罪行,我可要辅佐他,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追得你亡命天涯。”
高颖一听,知道事不可为,长叹一声道:“杨林啊杨林,我以为你是个精明人,没想到如此的糊涂,难道先帝就这么白死了?”
杨林脸色一变:“不要胡说。”
武安福见杨林向着自己,也推波助澜道:“高大人,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亏心事,难道非得让我说出来吗?”
高颖大怒:“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呵呵,高大人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你勾结劳家大少爷劳劲光,不是为了筹集军费供杨勇蓄养私兵吗?你派人潜入皇上龙潜时候的王府,不是为了陷害皇上吗?你叫杨尹把我绑架严刑拷打,你还在皇上身边安插亲信间谍,难道这些都是我胡说的吗?”武安福这话里七分是真三分是假,说得虚虚实实,高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杨林见了,更是相信武安福多一些。
高颖身后的杨尹忍不住了:“武安福,明明是你们谋逆,怎么还把事情赖到元帅身上。”
“笑话,若不是高大人怕皇上威胁杨勇的地位而步步进逼,不给皇上活路,皇上能忍受不了反戈一击吗?”武安福强词夺理的本领倒也一流。
“你胡说!”杨尹本来也是能言善辩之士,可惜一年来四处东躲西藏,食不果腹,落魄不堪,早没有了当初的风采,被武安福无赖的一番抢白,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一不回答,杨林更是认定杨广所为都是被杨勇和高颖所逼迫的,脸上表情越发的难看起来。
“高帅,你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杨林下定了决心道。
高颖恨恨道:“杨林,你我同僚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我高颖一心为的还不是你们杨家的天下,你听信小人的谗言,日后怎么跟先帝交代?”
“高帅,正因为你我同僚多年,我才要放你一条生路,不然真的把你解送京城了。罗方,你去给高帅准备些盘缠,送他们走吧。”杨林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高颖气的嘴唇直抖,这天下之大,除了杨林,有谁还敢收留他?难道要堂堂的隋朝兵马大元帅去投奔突厥或者高句丽这种蛮夷之国不成?高颖越想越气,两行老泪夺眶而出,颤声道:“杨林啊杨林,你会后悔的。我一生为了大隋效忠,今天就成全一个忠臣之名。”他心灰意冷之下,把剑一横,狠下心来在脖子上一抹,噗的一声血喷出尺余,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众人都没想到高颖会有这一手,吓得呆了。杨林跳将起来道:“高帅啊高帅,你这是何苦呢?”他本意是想让高颖从此隐居田园安度晚年,没想到高颖年纪虽老,性情依然如青年时一般的刚烈,一时激愤,竟然选择以死明志。杨林看着高颖死不瞑目的尸体,想起两人十几岁时就结识,几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将军跟随杨坚南征北战建立盖世的功勋,统一南北,横扫**,打造出强悍的隋朝铁军。当年的英雄豪杰如今俱老矣,风流故事随大江东去,随秋风渐老。如今又一个老友落得个横死的下场,杨林也不禁落下泪来。
武安福见高颖自杀,心里大骇,生怕杨林追究自己的责任,一捏大腿,也流下眼泪:“高元帅啊高元帅,我和你虽然身为政敌,可是一直仰慕你的功勋伟业,敬佩你的才能人品,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他哭的惨烈,就好像高颖是他亲爹一般。杨林本来因为高颖之死对武安福重又冒出的火顿时被这倾盆一样的泪水给浇灭了,反过来安慰他道:“安福啊,高颖一生纵横天下,与他为敌的莫不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你能做他的敌人,也算是一生的荣幸了。”
武安福知道杨林这话并不夸张,有隋以来,高颖杨素功勋最著,尤其是高颖,兴隋九老半数是他提拔重用的,无论是隋朝建国还是扫灭南陈,他都是第一功劳。说他一个人打下隋朝半壁江山也不为过。千古英雄,被自己无赖的狡辩激死,武安福真不知道该为除去了大敌而开心,还是为英雄这样的末路而伤感。
又假惺惺的哭了一会,武安福总算慢慢停下来,对杨林道:“爹爹,虽然我和高元帅志向不同,对他所作所为也不敢苟同,不过他为大隋建立那么多的功勋,落得这个下场,实在太过凄惨。还请爹爹把高元帅厚葬。”
杨林叹息道:“高帅平素性格暴烈,没想到年纪大了,还是这个样子。罗方薛亮,你们去准备上好的棺材,选处好坟地。再找些和尚道士念几天经吧。”
罗方薛亮领命去了,武安福这才发现本在营帐里的杨尹不知何时不见了。他对杨尹恨之入骨,此刻杨林在旁,不敢出去追赶,只得按捺心中恨意。
有卫兵进来把营帐里收拾干净,高颖的尸体被抬出去,暂且放在外帐,等棺材送来再装殓。杨林经这一闹,精神又萎靡起来,闷闷的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武安福和张紫嫣想过去相陪,杨林道:“你们不用管我了,回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两人无奈,只好一同除了营帐。这时已是四更末,天已经蒙蒙的有了些光亮。武安福看着东方的晨曦若隐若现,心动道:“许久没看过日出了。”
张紫嫣一旁也道:“我也是,好久没看过了。”
武安福喃喃道:“这一夜,发生了好多事。”
张紫嫣想到一夜之间自己就被许配给了武安福,脸上一红。武安福这时仔细的看她,才觉出她的美貌虽然不及李漩苏凝云红拂等人,却胜在温文尔雅,有礼有节,更有小家碧玉的清澈感觉。
“不如一起去看日出吧?我看那边山岗不错。“武安福道。
张紫嫣没言语,武安福便走在前边,张紫嫣犹豫了下,终于跟了出去。两人默默的来到军营旁的山岗上,此时日头就在地平线下,蓄势待发,东边的天际几抹薄云被映的通红,景色美不胜收。两人看着日出,一时竟然忘了说话。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就见一轮红日,猛地挣破大地的束缚,跳到东边的山峦之上,天色大光。两人齐齐的长出一口气,互相偷望一眼,都觉得有些羞涩。
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一夜,有英雄的穷途,有小贼的无赖,有苦女的归宿,于漫漫历史长河,这一日不过是沧海中的一黍,于不可预测的未来,却是蝴蝶扇动的翅膀,将要卷起滔天的狂风。
第一百七十章 力拔山河的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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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武安福已经在杨林的军营了呆了半个月了。他早把客栈里等得焦急的众人都以亲兵的名义带到军中,而给杨林的那一大车北平的特产,也让老爷子感受到他的孝顺。在杨林面前,武安福实在是乖巧不过,而在嫉妒张紫嫣许配给他的各家太保兄弟面前,武安福也是一副大方慷慨的模样,每日请各家太保吃香的喝辣的,还常有礼物出手,慢慢的各家太保都知道他豪爽大度,又得杨林宠爱,都对武安福亲热起来。至于张紫嫣和武安福若即若离,虽说被杨林定了名分,两人却也如平常兄妹一样,没什么逾越的事情。
眼看九月就要到了,武安福想起秦母的寿辰,估计各路英雄也都在路上了,心中就痒痒,一面派人在济南府的各门注意着各路英雄的动静,一面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把所有的英雄好汉都招揽的自己的麾下。
杨林大病初愈,倒也不急去见杨广,军中一时无事,这日武安福实在无聊,跟杨林告了个假,带着李靖雄阔海孙成孙思邈四人,五匹马顺着官道向济南府慢慢行去。八月末的济南正是一年最舒服的时节,天气不凉不热,风和日丽,一派怡人的景象。几人边走便看,倒也自得其乐。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岔口,武安福向一条小路望去,只见一座郁郁的青山耸立在小路的尽头,他反正无事,对众人道:“我看那座山十分清幽,不如过去看看。”
众人近来也都无聊的紧,一听要去游山,都很有兴致,五匹马撒开丫子向山脚下奔去。跑了不到半个时辰,五人来到了山脚下。只见一条小溪绕山而过,水流潺潺,山色苍苍,颇有诗情画意。武安福再向远处看去,绿树掩映处,有个庄园,庄园旁又有一大片农田,一大片草场,草场上有十来头牛在放养着。武安福道:“这里山清水秀,若是老了,把那处庄园买下来养老,一定不赖。”
李靖笑道:“少帅,你难道有解甲归田的意思?”
武安福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坐下的汗血小马年纪幼小,嘴馋的厉害,闻到青草的香气,嗤溜溜哨了一声,小碎步的往草场去了。武安福也不管它,任它跑过去。众人也都跟了过来,溜到草场边上,任马匹贪婪的嚼的青草。
那草场上放着十几头牛,一个人躺在一边树下,脑袋上罩个草帽,睡的正香。武安福看这一片祥和的景色,心里舒坦不少。汗血小马吃了一会,也饱了,武安福刚要勒马去游山,就听草场里闹腾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两头公牛顶起犄角来了。
众人一看公牛打架,都不走了,留下来看个热闹。两只公牛体格壮健,也不知道是为了争夺母牛还是为了夺取牛群的领导权,四只犄角顶在一起,牛眼通红,看来不分出个胜负是不肯罢休。这一闹腾,那树下睡觉的牛童被惊醒了,只见他把草帽一摘,看了一眼,跳将起来,闷雷似的吼了一嗓子道:“老黄,老黑,你们又打架,我是没揍够你们吗?”
这一下声音大的跟打雷一样,武安福失笑道:“雄大哥,这人的嗓子跟你一般啊。”
李靖也笑道:“何止嗓子,连模样也差不多呢。”
那牛童穿的破布衣裳,头发和胡子十分茂密,也不整理,跟乱草一样的疯长着,看不出年纪。他一跳起来,个子倒是很高,露出的胳膊和腿都粗壮的很,看起来颇有几分力气。只见他黑铁塔一样的身子灵活的跑进草场,几个大步来到两只牛前,一手抓住一只牛的犄角,口里骂道:“你们两个给我分开。”
众人一旁看着,心道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吗,那牛得有多大的力气,何况是正斗的红眼的两只牛,想把两牛分开,简直是玩笑。除了武安福眯起眼睛,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其他四人都惊呼一声,怕两牛把牛童伤到。可那牛童的举动大出众人的意料。他掰住两只牛,往两旁一用力,那两只力有千斤的斗牛竟然就被他给分开了。这还不算,牛童一瞪豹眼喝道:“老黄,我叫你不老实!”说着一手抓住黄牛的牛角,一手在它肚子底下一托,竟然把黄牛给举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喊了声“滚蛋!”,砰的把黄牛给丢出一丈多远。丢了黄牛,他又如法炮制,把黑牛也给丢了出去,两牛被摔的七昏八素,再也不敢打架了。
“这人得有多大的力气啊?”孙成傻眼了,问孙思邈。孙思邈也不敢相信的看着牛童,哪能回答孙成的问题。
“雄大哥,你能象他那样吗?”李靖饶是走遍天下,见多识广,却哪里见识过这种神力,舔这嘴唇问雄阔海道。
雄阔海把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这人力气太大,我可比不了他。”
武安福呵呵一笑,不顾众人的惊讶,跳下马来,径直走进草场。
“哎,你是谁啊?”那牛童收拾了两牛,也出了一身的汗,刚要回去休息,见过来几个人。他生性憨厚,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我是路过这里的客人,想讨口水喝。”武安福不顾一边就有溪水的事实,胡说道。
“喝水啊,那不就是吗。”牛童笑着指指溪水道,”我这脑筋不灵,原来你也不灵啊。”
武安福也不以为忤,也不去喝水,道:“我这脑袋小时候受了凉,不怎么好使。”
“你还真是可怜啊。“牛童信以为真,“那你就想喝水吗?你饿不饿,我这里有几块干粮,你吃点?”牛童倒很好心,从怀里摸出几个又干又硬的黑馍馍来。
武安福道:“好啊,我正好饿了。”说着伸手去接。牛童犹豫了一下道:“我也饿了,给我留几个。”
武安福看他憨态可掬,忍住乐道:“我这里也有点干粮,咱们一起吃吧。”说着回头示意,孙思邈忙从马上的布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有炊饼和牛肉干。
牛童看了武安福的吃的,抓过一块牛肉干,放在嘴里一嚼,大喜道:“这东西好吃。”他说着把手里的黑馍馍往武安福的手里一塞,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一会就风卷残云一样把孙思邈带的干粮吃的一干二净,吃完了,他一拍肚子,嘟囔道:“吃个半饱。”
孙思邈一乍舌:“这些干粮够我吃半个月了,他居然只是个半饱,这是什么肚量啊。”
牛童嘎巴嘎巴嘴,这才看到武安福,唉呦叫了一声,不好意思的道:“我把东西都吃了,没给你留。”
武安福笑道:“我看你吃,就不饿了。”
牛童笑道:“你这人倒有意思,我吃你怎么还饱了,我还没吃饱呢。”
武安福道:“你若想吃饱,不如跟我去济南府,我请你下馆子,包你吃饱。”
牛童一撇嘴道:“拉到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李靖等人心想不吃饱饭就这么大的力气,要是吃饱了,那还了得。武安福听了道:“兄弟,我看你力气倒挺大,我还缺个看家护院的,你要是来我家干活,我包你每天吃饱饭,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工钱。”
牛童一听乐了:“真的?真有饱饭?只要管饱饭,不给钱也行。”
“那你跟我走吗?”武安福道。
“走,干吗不走。谁给我吃饱饭,我就跟谁走。”牛童说着,也不管牛了,就要跟武安福走。武安福忙道:“不能就这么走了,你是那家的人吧?咱们得跟你家主人打个招呼。”
牛童一挠头:“那就快去啊,我还着急吃饭呢。”
李靖等人听了,心说这个人半疯半傻,虽然力气大,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啊,不知道少帅是怎么想的。
武安福几人和牛童一起往庄园走去,牛童边走边问:“我说你是干吗的?”
“你看我象干吗的?”武安福问。
牛童瞧瞧几人,指这孙思邈道:“你们我看不出来,这个象是算卦的。”
武安福笑道:“你猜错了,他不是算卦的,我才是。”
“你是?我不信。”牛童晃着脑袋道。
“我真是算卦的,比方说,我能算出你的名字来。”武安福道。
“你就吹吧。”牛童不信,“你要是能算出我叫啥,我就……”
“你就怎么样?”武安福道。
“我就……”牛童实在说不上来。
“这样吧,我要是算出你的名字来,你以后就都得听我的,你叫我哥,我叫你兄弟,我爹就是你爹,我妈就是你妈,我管你吃管你喝还给你钱花。”武安福道。
牛童一琢磨:“好像我不吃亏啊,那行啊,那你算算我叫什么?”
武安福装神弄鬼的摆弄几下手指头,道:“我知道了,你姓罗对不?”
牛童瞪大眼睛:“啊!你真是算卦的啊?那我叫什么?”
武安福又摆弄几下:“你叫做罗士信对不对?”
“哎呀,你真是个活神仙啊,哥,以后你就是我哥了,你得管我吃饱饭啊。”牛童罗士信一点都不傻,知道把饭辙紧紧抓住。
李靖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少帅什么时候会算卦的本领了,还这么神?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英雄美名天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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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听了大喜,嘿嘿笑道:“我当然得跟着你,不然谁给我饱饭吃啊。”
众人一听,啼笑皆非,原来他就认吃啊。
一路来到这家庄园,主人听说有人找,出来一看众人和罗士信在一起,顿时嚷起来:“哎呀,你又偷懒,怎么不去看牛?”说着就要打罗士信,罗士信忙躲在武安福身后道:“哥哥,他要打我。”
武安福忙拦住庄园主人道:“你莫打人。我已经认了罗士信做我弟弟,你可不准欺负他。”
那主人听了怒道:“他是我家的仆人,我要打便打,你是哪里来的人,随便诱拐人家的奴仆。”
武安福看他跋扈,冷哼一声道:“我是靠山王的九太保武安福,今儿个要把我这弟弟带走,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庄园主人一愣,立刻换了脸色:“哎呀,原来是贵人来到,我说今天早晨树上的喜鹊怎么叫了呢……”
“你别废话,我给你十两银子,人我带走了。”武安福不理会他,一挥手,孙思邈递上十两银子,那主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袖着手傻站着。武安福才不管他,拉起罗士信道:“兄弟,跟我走吧,咱们去城里的馆子吃好的去。”
罗士信高兴的打个呼哨,欢天喜地的跟着武安福走了。孙思邈把银子把地上一丢,也跟着去了。庄园主人等众人走远了,把银子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是真的,笑道:“没想到这只会吃不会干的傻小子竟然换了十两银子,真是发了横财啊。这人也真奇怪,那傻小子有什么好的?”
庄园主人高兴,武安福更高兴,罗士信,隋唐里响当当力大无穷的豪杰,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可是胜在憨厚忠心,用来做贴身的亲卫再好不过了。何况他的力气万人莫敌,以后若有厉害的敌将,己方除了雄阔海,也多了一个迎战的选择。区区十两银子换来一个盖世英雄,武安福觉得自己简直赚大发了,一路上嘴就没合拢过。李靖等人也都心里暗自佩服武安福,觉得他实在爱惜人才,一个傻小子他都尽心去笼络亲近,对自己这些人更不会含糊。
一行人不多时来到济南府,武安福先去裁衣店给罗士信买了几套新衣服。罗士信长这么大就没穿过新衣服,一穿上反倒不舒服.
“哎呀,这也不凉快啊。”罗士信伸伸胳膊撩撩腿道。
众人大笑,他那衣服都破的露屁股了,能不凉快吗。
换了衣服,武安福带着罗士信来到济南府最大的酒楼“一品居”,好酒好菜要了十六样,罗士信别说没吃过,听都没听过,上来一样吃光一样,伙计看了心道这位是从山里刚出来的吧,怎么比饿狗都能吃啊?
一大桌子菜,其他几人没吃多少,都被罗士信给吃光了,不但菜吃光了,还喝了一坛子的老酒,喝完了一抹嘴唇:“这酒就是比凉水好喝。”
大吃完毕,罗士信的肚子也鼓起来了,拍拍自己的肚皮,得意的道:“哥哥啊,我可算吃了顿饱饭了。”
武安福笑道:“以后每天都有饱饭吃。”
“那可太好了,哥哥呦,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个崩一个把他脑袋给拧下来。”罗士信一张蒲扇一样大的手掌道。
众人知道他力气大,这话也不是玩笑,都觉得脖根一阵起鸡皮疙瘩。
喝了一会子茶水,武安福会了账,和众人出了酒楼,在大街上闲逛起来。济南府大街虽然不及大兴热闹,却也十分的繁华。众人走了一圈,武安福给罗士信买了个竹子编的蟋蟀让他摆弄着玩,这粗汉三两下把竹子捏的稀碎,怕武安福说他,乖乖的跟在后边不吱声。可爱憨厚的样子逗得大家大笑起来,武安福也觉得罗士信实在纯真,对他越发的喜爱。
正逗着罗士信,就听街角里有人打了个口哨,正是六道的联络声,武安福循声看过去,见黄天虎猫在个巷子里,冲他做了个手势。武安福顿时知道有认识的人进城了。他叫众人等候,自己溜进巷子里去了。
“少帅,单雄信带着盛彦师,丁天庆,鲁明星,鲁明月,齐国远,李如辉,宋明亮,铁魁,任忠,尉迟南,尉迟北,尚时山,夏石珊,毛公遂,李公旦,唐国仁,唐国义,一共十八名各路的绿林头领,还有三十个伴当,押了两辆大车刚已到济南府西边三十里的绿柳庄。不过据我们所探,山东大帅唐壁的人已经跟上了他们,为头的是济南府的两个公人头领樊虎和连明,似乎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黄天虎见了武安福,忙报说。
武安福记得樊虎连明都是秦琼的朋友,心想要是起了冲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起一家人可不好了,得赶紧制止。他一边叫黄天虎去继续查探,一边出了巷子,琢磨了会,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就去拜访秦琼算了。早点见到他,也好和他通通气,看看秦琼是不是跟自己一个心思。
说起来武安福只听秦琼说过他家住在济南府的专诸巷,他也曾派六道的人给秦家盖房子,可这巷子在哪,房子什么样,武安福还真没打听,如今既然要去,身边没有六道的人,总要问问路途。武安福看到一旁有家茶楼,小二正在门口招呼着客人,便走过去道:“小二啊,我跟你打听个地方啊。”
小二嘿嘿一笑道:“这位爷,你打听地方找我可就找对人了,我打小在济南长大,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武安福道:“那太好了,你可知道专诸巷在哪吗?”
小二道:“专诸巷我可再知道不过了,嘿嘿……”说道这,不往下说了。
武安福一看他满脸挂着奉承的笑容,知道他的意思,从怀里摸出几文钱塞进他手中。小二拿了赏钱立刻道:“爷你就沿着大街一直往北去,走到头,再往西一拐,过了赵家巷和潘家巷,就是这专诸巷了。”
武安福点点头道:“那可多谢你了。”
小二顺手道:“不用客气了,不知道爷你去找谁啊,我小时候总在那玩,说不定你找的人我还认识哪。”
“我要找的是秦琼,你认识吗?”武安福听小二这么说,倒很想知道秦琼的名头到底如何的响。
小二听武安福这么一说,一愣道:“不知道爷你找秦二爷有什么事啊?”
武安福道:“秦二哥是我的朋友,我是来给他母亲祝贺六十大寿的。”
小二一听,唉呦一声,啪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倒把武安福吓了一跳,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二从怀里掏出武安福给的几文钱,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爷是秦二爷的朋友,要是知道,我哪能要你的钱啊。秦二爷是大大的英雄,他的朋友错不了。刚才的事爷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武安福一听,心道看来秦琼在百姓的心目中的确很有威信,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他的名声和威望比起武艺来,是更大的帮助。
“这是我赏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武安福微微一笑,转身叫上众人,按照小二所说的路,向着北边去了。
众人走到长街的尽头,转向西边,果然见到赵家巷的牌子,一路往前走着,穿过弯弯曲曲,经历几百年风霜的青石小路,沿着历史和时光的足迹,徜徉而过。又过了潘家巷,就见一棵柳树上挂着个“专诸巷”的牌子。看到巷口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武安福过去道:“小朋友,请问秦琼秦二爷家在哪啊?”
一个顽童道:“秦二爷家就在巷子里面,最大的那个院子。”
武安福给了小童两个铜钱,叫他们去买糖吃,小童们欢呼着跑去买了。武安福等人进了巷子,走不多远,就看到一座大宅院,比起别处的房屋,宽敞明亮许多,大大的宅门显示着主人的身份地位。而门上一块匾上写着“秦府”二字。武安福知道这就是秦琼的家了,忙上到台阶上,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不多时,就听门里有人问道:“是谁啊?”
武安福道:“我是秦二哥的朋友,我叫武安福,来拜访他。”
门打开了,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探头出来道:“你就是武安福?”
“就是我啊。”武安福忙道。
“我常听二弟说起你啊,我们家这房子还是你给盖的呢。”男子笑道,“我二弟出去办事了,一会才能回来,快请进来吧。”
“原来是秦安哥哥,小弟武安福这里有礼了。”武安福听他的话,知道他就是秦母的义子,传授秦琼武艺的忠义老家人秦安。他对此人的忠心耿耿十分敬佩,忙行礼道。李靖等人也都走上来,一一跟他见过礼。
秦安领着众人一起到了厅上,不好意思的道:“家母这两日受了些风寒,不能出来相见,还请各位见谅。”
武安福忙道:“不知道伯母的病要紧不要紧?我这里有位孙思邈先生,医术高超,不如请他看看?”
秦安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母亲看了许多个医生,都没见效。老二着急,才去寻一个他一个精通医术的道长朋友。既然孙先生也懂得医术,不如就请给我老母看看。”
孙思邈许久没给人看过病了,早就有些痒痒,欣然应允。当下秦安招呼仆人给武安福等上茶和果子点心,自领孙思邈到后堂去了。
众人喝着茶等着,罗士信嘎吱嘎吱的啃着果子,正等着呢,就听有人敲门。仆人忙去开门,不多一会,就见秦琼和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一起走了进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群雄会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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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哥!”一见秦琼,在座的都起来了。除了李靖和罗士信外,孙成雄阔海和秦琼都在北平见过,相处的也十分的融洽。秦琼一回到家,猛地见到来了这么多朋友,乐得合不拢嘴。
“兄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秦琼热情的迎过去,一个个见礼,末了到了武安福这里,问道。
“来了有几天了,一直在城外军营里,今儿个有空,来看看二哥,也好看看过几天办寿的事能帮上什么忙。”武安福道,说完给秦琼介绍了李靖和罗士信。秦琼见过二人,也道:“我也给兄弟介绍一个朋友。”说着请那道长过来道:“这位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曾在大兴玄都观修行过的魏征道长。”
武安福听了,欣喜若狂,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旷世名臣魏征。只见他大概四十岁,留着长须,相貌古镌,很有几分名士风范。武安福忙叫众人一起见礼,十分的恭谨。魏征慌忙还礼道:“武兄弟的名字我多曾听秦琼说过,他对你十分夸奖,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少年英雄。”
武安福心知自己从哪看也不象个英雄好汉,看来魏征这诤臣也有客气的时候。口里说着:“过奖过奖。”寒暄着。
秦琼见众人落座,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道:“兄弟,不瞒你说,我母亲这两天受了些风寒。老人家年纪大了,瞧了好几个大夫也没见好。我心里焦急,这才去城外回龙观请来了魏大哥来给她瞧瞧。”
武安福忙道:“二哥不用担心,我方才见过秦安大哥,已经知道了。孙思邈也和我们一起来的,如今正在后面给老伯母看病哪.”
“是吗?那可太好了,孙先生的能耐我是知道的。“秦琼大喜,”魏道长,咱们去看看孙先生和我娘吧。”
两人刚要去后堂,就见秦安和孙思邈出来了,孙思邈手里拿着一张药单正对秦安道:“就这十六味药,抓三副,小火慢煎。三副药,保管药到病除。”
他说完一抬头,就看见秦琼,笑道:“二哥回来了啊。”
秦琼忙上前道:“孙先生,麻烦你给我娘看病,辛苦了。”
“二哥说的什么话,你娘就是我娘啊,我要为咱娘尽孝道。”孙思邈道。
“孙先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咱们济南的名医魏征魏道长。”秦琼想起魏征,怕冷落了他,忙给二人介绍。
“魏道长可是当年玄都观的那个魏道长吗?”孙思邈听了魏征的名字一愣。
“正是贫道。”魏征一笑道。
“原来是道长你,晚生后辈孙思邈见过道长。”孙思邈十分恭敬的做了个长揖。
众人一看孙思邈似乎认识魏征,一问之下原来当初魏征在京城医术闻名,曾在医馆为一些年轻医生讲课,孙思邈十二三岁的时候爱好医术,曾跑去偷听过。如今十年过去,竟然在这里相遇,两人不胜感慨。有了这一层关系,魏征也众人的关系顿时近了。
“道长,这是我给伯母开的方子,请你看看。”孙思邈见魏征在此,不敢托大,忙道。
魏征接过来一看,啧啧称奇:“孙先生的方子阴阳相济,用来医治老人家的风邪入侵再好不过,三副药下去,一定痊愈。”
众人一听魏征的肯定,都很高兴。秦安忙叫人去抓药,秦琼去了这块心病,也松了一口气。武安福这才想起来单雄信的事来,忙跟秦琼说了。秦琼一听惊道:“我这单兄弟脾气暴躁,可别伤了樊虎连明两个。我得去看一看。”
说走就走,秦琼跟武安福约定过九月初六请武安福来家里帮忙照应各路来的好汉,定好之后,武安福等人告辞而去,秦琼自去解决单雄信和济南府之间的误会去了。
一路无事回到军营,武安福给罗士信找了一身合体的亲卫服装,从此就跟在自己左右不离。他知道罗士信只是力大,武艺粗浅的紧,就叫人照着雄阔海的水火棍给罗士信也打了一条五十四斤的熟铜混天棍,又叫雄阔海教他几招浅显的棍法。罗士信脑子有些不好使,却也不是完全愚蠢,很快学会了。他气力奇大,棍法虽然平常,在他手里舞起来,却也有万夫不挡的勇猛。
除了教罗士信棍法,武安福也没闲着,一面派人每日去给秦母请安,一面和众家太保打成一片,两面都讨着好。候君集那边也不断的传来消息,单雄信和济南府的官差因为秦琼的及时赶到,总算没出茬子。单雄信等人在城外的绿柳山庄住下,那里是现任的绿林东路头领刘霸道的据点,倒也安全。
转眼到了九月初六,武安福跟杨林请了四天大假,带上李靖,孙思邈,雄阔海,罗士信,孙成,王君廓,谢映登,候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史大奈,燕翼众人早早进了济南府,来到了秦家。
秦家的大门早已经开了,武安福到的时候,秦安正指挥着仆人们在摆放桌椅,一见武安福来,忙道:“武兄弟来了,我二弟去了贾柳楼,他请你去那找他。”
武安福问清楚了路途,忙又领着众人来到贾柳楼,远远就看见秦琼的黄骠马栓在门前,进去一问,秦琼正在二楼呢。
上了二楼,见是个宽敞的东西长条的大厅,,勾连搭的一共十二个大单间,把所有单间的隔窗全都打开来,十二间一通连大敞脸儿。楼口在西边,以东为上首,摆下两张桌子,两旁雁翅一样的排开,足足摆放了四十来张桌子。正当中秦琼正跟两个男子在说话,一看武安福来了,亲切的迎过来道:“兄弟来的倒早。”
武安福道:“听说有许多各地的英雄来给伯母祝寿,我也希望多认识几个,能不早点来吗。”
秦琼道:“我先给你介绍,这一位是贾柳楼的掌柜,我的小舅子贾润甫,这一位是二掌柜,我的朋友柳州臣,他们也都是济南府里有名的英雄。”
武安福早知道他们的大名,也忙行礼,又把带来的众人一一给他们介绍。众人见过了利秦琼道:“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还得回家去接待客人,接到了就送到这边来,你们可要安排好吃喝主行。”
武安福道:“二哥,我手下有四位能干的弟兄,叫他们去帮你吧。”说着叫候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四人去帮秦琼。自己则带着其他人一起帮贾润甫柳州臣商量准备什么饭食和后面的三排大瓦房如何分配给各路英雄住。
商量了一会,众人带着伙计把二楼摆上二十张长桌,足够坐上五六十人的,贾润甫去收拾后边的院子,柳州臣则带人去街上采购鸡鸭鱼肉酒水果子,武安福留下来接待客人。武安福在酒楼门口一坐,身旁站着罗士信,其他人都在楼上聊天闲扯,过了不多一会,就见一头小毛驴慢悠悠的走过来,上面坐着个道长,正是魏征。武安福忙上前去迎接。
“道长来的真早。”武安福把魏征搀扶下马。
“我受了秦兄弟的嘱咐,来记礼帐,不早点来可不行。”魏征笑道。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武安福乐呵呵的把魏征引进去,门口有张长条桌,上面铺了张大红纸,为的就是收礼记帐用的。
给魏征上了茶水,磨好了墨,武安福有心想先把礼给上了,还没开口,就听有人在门口道:“老贾老柳,我们哥几个来了。”
武安福出来一看,见是四个公人打扮的汉子,上前一问,其中两个正是前几天跟单雄信扯到一起去的樊虎连明,还有两个也是本地的班头,一个叫做铁魁,一个叫做任忠,都是和秦琼相熟的好朋友。几人听了武安福的名字,知道曾是当朝的大官,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武安福没有架子,连忙搀扶,和几人亲切的拉话。众人都是官家的人,聊起来亲热的很,寒暄了一会,武安福请四人进去。四人一起送了一串海珠。山东地界虽然靠海,出产的珍珠却并不多,这一串珠子也算十分的贵重,足见和秦琼交情不浅。
金甲童环和武安福的部下多有认识的,上了楼拉着樊虎连明跟众人扯了几句,就熟络起来了。
武安福送四个公差上了楼,还没等喘口气,就听得登得登的马蹄子响,望外一看,两个熟人来了,王伯当和徐世绩。
“武大人。”王伯当一见武安福,亲切的道。
“怎么我大哥没来吗?”武安福只见二人不见李密,心里窃喜。
“蒲山公在河西故人家中,染了点小病,不能走远路,只恨不能来祝贺,就托我们二人送来谢礼。”王伯当道。
武安福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多日不见,一会可要好好喝上几杯。”说着领二人进了楼中,给魏征介绍。
王伯当和李密在外流亡,手头有些紧,却也送了五百两银子的大手笔。徐世绩则送上一副字画,魏征打开来一看,连声称赞:“好字,好画。没想到徐兄弟年纪轻轻,造诣如此了得。”
徐世绩忙道:“惭愧,我不过是跟展子虔先生学过几天而已,不登大雅之堂,让大家笑话了。”
魏征道:“徐兄弟真是谦虚,这副字画拿到市面上,只怕少了七八百两都不能卖。”武安福哪懂得书画,只跟着魏征道:“就是,徐兄弟别客气了。”
又把王伯当和徐世绩送上楼,众人也都熟悉,片刻就聊在一起。伙计们也适时送上瓜子点心清茶果子,供众人磨牙。
王徐二人上楼没一会,只听楼外有个声若洪钟的声音粗粗的道:“我说老尤,这就是贾柳楼吗?跟人家比起来,你那酒楼就是个牛棚子啊。”
武安福一听这话,出门一瞧,就忍不住想乐,看这模样,听他这话,就知道来的这位是谁了,这人他再喜欢不过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古一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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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门口这两位,前边一个是个白净的汉子,三十来岁上下,肿眼泡,尖下巴,两撇八字胡,穿着对花宽敞员外襟,一身白袍子,骑着个白马,看起来象个有身份的人。另外一个长的就有点离谱了,就见这位三十郎当岁,大圆脑袋,顶着个大锛儿头,茂密的红头发,斜扎个鹦鹉绿头巾,脸大的跟脸盆似的,一对眨巴来眨巴去的环眼都要搭拉出眼眶外头了,方鼻大口,咧腮颚,大嘴岔子,连鬓络腮的红钢髯,蒲扇耳朵,靛脸朱眉,实在是威风凛凛。可再看他身穿的一身鹦哥绿的袍子,上面还绣着只大狗熊,底下穿着条红绸裤,叫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人长的古怪,马也古怪,是只杂花的大肚子马,武安福见了他这一出,就好像看到一只大绿蛤蟆骑着个大蝈蝈,实在滑稽之极。
“两位是秦二哥的朋友吗?”武安福明知故问道。
那白净汉子跳下马来,上前一拱手道:“在下尤俊达,这位是程咬金,是秦二哥的朋友,刚去拜见过老太太,二哥叫我们来贾柳楼等候。”
“原来是尤哥哥和程哥哥,兄弟我叫武安福,秦二哥叫我在这接待各位哥哥,快请进去吧。”武安福道。
程咬金下了马来,走到武安福面前笑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武安福道:“程大哥,我今年虚岁二十一了。”
“啧啧,老尤,你瞧见没有,如今的年轻人可不得了,我二十一的时候还他妈的在海边扛私盐呢。”程咬金道。
“哥哥取笑了。”武安福知道程咬金秉性不坏,不过却有肚子坏水,一不小心就得被他装里头,对他还是客气点好。
“老尤老尤,这里有收礼的,快把咱们的贺礼拿出来。”程咬金拍了下武安福的肩膀,表示亲切,信步走进楼里,一看见魏征面前的大红纸,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魏征一抬头,见了这位的模样,心想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能长成这样也算是能耐了。就冲他这个模样,跑不出响马那群人里去,他要是去劫道,喊一嗓子准能吓跑一帮人,都省下动手的工夫了。
尤俊达的马鞍上挂着个半人高的大匣子,他取了下来捧进楼中。魏征打开一看,是尊玉菩萨。做工精美,玉质细腻,乃是极品,价值连城,贵重无比。魏征一见,大为惊讶,忙道:“这礼物太过贵重了,恐怕秦兄弟不收啊。”
程咬金一瞪眼睛:“哪有嫌礼物太贵重的道理。”
魏征忙道:“程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来之前,秦兄弟特意叮嘱我不叫各家兄弟送太过贵重的东西。秦兄弟就想借这个机会和大家伙聚一聚,礼物什么的,有心就行。”
程咬金不耐烦的道:“别人送什么我不管,我可得送好的。老太太从小看我长大,秦二哥和我从小一起玩,我和别的人不一样。”
魏征看他油盐不进的泼皮模样,知道劝说不了,只好把帐记上,至于玉菩萨就叫伙计小心的送到后院房中妥善安置,以免损坏。
武安福引领着程尤二人上了楼,程咬金性格开朗,一上来就大家搭讪,武安福对李靖等人使个眼色,意思叫他们好好照应。李靖等人会意,都热情的招呼上来。有了程咬金,楼上可就搅和开了,一会他忽悠着雄阔海和自己掰手腕;一会和李靖拽两句歪诗――其实都是些顺口溜;又或者和王君廓金甲他们猜果子赢银子;再不就是说上几句俏皮话,哄的大家哄堂大笑;他一个人就把气氛给活跃起来了。一来二去,大家对程咬金的爽朗性格都十分喜爱,一时嘻嘻哈哈,相处的更加融洽。
武安福和他们扯了一会皮,就听楼下有人喊:“武兄弟啊,来客人了。”武安福噔噔噔下楼一看,哎呀一声,过去道:“五哥,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唐公李渊的爱将柴绍。分别不到一年,柴绍英俊潇洒之外又填了几分的成熟帅气,让人眼前一亮。贾柳楼附近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打量,心说这是哪里来的俊俏郎君啊。
“七弟,你也在这,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柴绍一见武安福,高兴坏了。
“你找我了?”武安福有些奇怪。
“元吉科举考试之后不是分到了兵部的车马司吗,你一被罢官,他就给家里送了信。唐公叫我和建成来去北平寻你,可等我们到了北平,你已经走了。他们只说你来山东找靠山王,我还想着给老太太拜完了寿去找你呢。”柴绍拉住武安福的手热情的道。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不见大公子呢?”武安福对李建成总有反感,不见他来,心里奇怪,按说李家对秦琼的救命之恩应该很是放在心上才是啊,怎么只派了柴绍来。
“别提了,我们在北平的时候,太原传来急报,皇上招建成进京,在礼部做个小官。”柴绍道。
“这是好事啊,有了晋身的机会啊。”武安福道。
“你不知道啊,自从唐公被任命为太原留守,皇上对唐公一直都不信任,不但高君雅和王威两个副留守日夜监视,这回又招建成进京,就是要用建成和元吉来做人质。”柴绍道。
武安福这才知道李渊还是不受杨广的信任,看来当初潼关一事,杨广始终不能介怀,这倒是个可以做文章的环节。
“这种事实在让人心烦,不说他了。五哥你最近如何?六哥呢?”武安福问道。
“老六和四哥现在辅佐唐公,每日里忙的很。至于我,惭愧啊。”柴绍叹气道。
“怎么了?难道唐公不重用五哥吗?”武安福奇道,柴绍无论是武艺文采都是当世顶尖的人物,若不能重用,简直是一大损失。
“我说的惭愧是,我终于还是跟颜樱定亲了。”柴绍摆出无奈的表情来。
“这是好事啊,你净吓我。”武安福听了,大笑起来,连声祝贺。想起那可爱的如同蝴蝶般的美丽女孩来,竟然略微有些怅然,人生中遇到无数的人和事,也许喜欢,也许厌烦,有些人就是无论多亲多近,擦肩而过,便是回忆,有些事无论多用心去做,蓦然回首,也已经错过。除了祝福他们这对金童玉女,武安福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妒忌,他唯一挂心的就是,柴绍的李家终于还是绑在了一起,将来的争霸天下中,他会是强劲而不能忽视的对手。
和柴绍走进楼中,柴绍吩咐下人拿出礼品,柴绍道:“唐公担任着镇守太原的重任,不能亲自前来,觉得十分对不起秦二哥,特地叫我带来祖上留下的一顶宝冠,给老太太道个喜。”
下人等柴绍说完,拿出个盒子,把盒盖一打开,武安福和魏征一瞧,都伸出大拇指。罗士信瞧了眼,嘟囔道:“这玩意亮晶晶的,不知道能不能吃。”
只见盒子里这顶冠上有一条独龙,上边慢慢镶着各种宝石,珠子,翡翠,珠光四溢,宝光四射,可算得上是个无价之宝。
魏征为难的道:“这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可怎么是好?”
武安福忙道:“魏道长,你就如实记下来吧。唐公也是为了报恩,这份心意,二哥得领。”
魏征只得登记在礼帐上,叫人把宝冠也收好。
武安福领着柴绍上了楼,和众人见了。北平众人都认识柴绍,知道他和武安福的关系,对他很尊敬。程咬金歪脖子瞄了柴绍两眼,见他生的面如白玉,玉树临风,穿着打扮举止言谈都是官家上的一套,一撇嘴道:“小白脸,没好心眼。”他大大咧咧,也不怕柴绍听见。柴绍何等机灵的人物,假做没听到,也不理他。
柴绍为人温和,北平众人又跟他多有来往,只一会也亲近起来,只有程咬金总斜着眼瞪他,一副憋着坏水的模样。
武安福正跟柴绍说着话,只听楼外马蹄声急促传来,远远似乎好多马正往这跑,他估摸是单雄信要到了,下楼到门口一看,一马当先过来的不是单雄信又是谁。
“武兄弟,我听二哥说你是知客,哈哈,这活如何啊?”单雄信甩镫下马,笑着奔武安福走过来。武安福迎过去道:“单二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我们这一帮子人,光给老太太磕头就得一会。”单雄信道,他正说着,陆续又来了十几人,共计有盛彦师,丁天庆,鲁明星,鲁明月,齐国远,李如辉,宋明亮,黄昆,尉迟南,尉迟北,尚时山,夏石珊,毛公遂,李公旦,唐国仁,唐国义十七人,都是山东山西河北河南各地的山寨头领,响马好汉。此外还有武安福曾经在北平见过的两个押送秦琼的班头金甲童环,他们和秦琼单雄信关系都不错,这次也一起过来拜寿。
这些人里有武安福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单雄信给双方引见了,武安福怕众人都围在这引出麻烦,忙叫大家先上楼。单雄信招呼伴当抬上来好几个大箱子,把一份礼单给魏征递上去。绿林里的好汉和官面的人物就是不一样,送的都是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绫罗绸缎珍珠宝贝,伴当和伙计合力把这些大箱子抬到后面去,都哼哧哼哧喘个不停。
验好了礼,武安福陪着众人一起上了楼来,单雄信一到楼上,眼睛立刻盯上尤俊达,嘿嘿一笑道:“俊达贤弟啊,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
尤俊达脸上堆起笑来:“单二哥,听说你来了些日子了,怎么也不去我庄上坐坐?”
单雄信一笑:“我可听说尤兄弟你发了笔大财,怕你瞧不起我们这帮老兄弟,不敢去打扰啊。”
他这话一出,满楼寂静,众人都瞧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程咬金和单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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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二哥,你这话怎么说呢,我那小庄子还有个小酒楼,家底寒碜极了,哪里发财了。”尤俊达嘿嘿笑着敷衍道,脸色却变了。
单雄信方才的话是想试探试探尤俊达,他虽然觉得尤俊达退出了绿林,长叶林小孤山劫皇杠的事情不该和他有关系。可是一来距离长叶林小孤山最近的绿林道上的人物就是尤俊达,他的庄子就在小孤山附近二十里,这是占着个地方的嫌疑;二是劫皇杠的自称程达尤金,名字里有个尤有个达,这是占了个名字上的嫌疑;为了这两个嫌疑,单雄信也不得不问一句,好给绿林道一个交代。他也是个精明人,一看尤俊达变了脸色,琢磨着有点不对头,心里怀疑更重了,便又道:“尤兄弟,你金盆洗手的时候攒的钱要是不够了,可是跟哥哥我说一声,我这里有钱,你可别又走回老路来。咱们绿林的规矩,你也不是不清楚。”
“单二哥,你放心,我现在是本分过日子,绿林上的事情,我不会再参与了。“尤俊达忙道。
“那就好,我就怕兄弟你见财起意,看到大份把持不住啊。”单雄信这话说的实在明显不过,楼上的都觉出他有些过分,却不好说什么,唯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英雄,早就看单雄信不顺眼,此刻炸了毛了。
“嘿,我说你个大绿脑袋,你有话就直说,吭哧憋肚的吃鸡毛了?”程咬金一旁翘个二郎腿道。
单雄信一看这人的样貌,心说好啊,你还敢说我是大绿脑袋,你的尊容晚上出门都能把人吓死。他知道楼上的都是秦琼的朋友亲戚,不好立时发怒,问道:“请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新结拜的哥哥程咬金。”尤俊达怕程咬金说怪话惹出乱子,忙替他道。
“程咬金?”单雄信一听,这占着程和金两个字啊,看尤俊达紧张慌乱的样子,这皇杠八成就是他们劫的。不过单雄信留了个心眼,也没说出来,只是道:“原来是程兄,单某这里有礼了。”
程咬金本来还有几句怪话想损损单雄信,一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喊尤俊达道:“老尤,过来跟我掰腕子啊。”
尤俊达冲单雄信道:“单二哥,咱们过会再叙旧啊。”说完溜去找程咬金了。
单雄信看了,越发肯定他们一定就是劫皇杠的程达尤金,暗自在心里想着主意。武安福一边旁观了两边的对立,这时给楼上其他人介绍起来,虽然大多也都互相认识,可是单雄信和尤俊达两边这么一闹腾,气氛冷淡了许多。
武安福看看楼上已经有四十来号人了,一人一张桌子也都要坐满了,估摸着人差不多到齐了,秦琼也该来了。他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叫上李靖孙成下了楼去,见贾润甫柳州臣早回来了,正在督促着伙计们煮饭烧菜。武安福叫李靖和孙成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包袱给了魏征,魏征打开一看,奇道:“这是个什么宝贝?”
孙成接过包袱,抓住里面个吊环,由里头往上一提,就现出一座一尺多高的玲珑宝塔形状的珍珠灯来。这灯是金丝软缠的,因此能折在一起,上面镶嵌着各种翡翠宝石,十分精美贵重。
魏征道:“这可是个稀罕的宝贝啊,晚上可要点起来开开眼。”他都已经收了不少宝贝了,也不在乎多收一样,就在礼帐上给武安福录上了。刚一录完,就见外面走进来个人道:“武兄弟,可辛苦你了。”正是秦琼。
“二哥,你累坏了吧。”武安福忙迎过去。
“不累,这么多朋友,光顾高兴来着。”秦琼笑道,“兄弟们都来了吗?”
“都来了。”武安福道,“算上咱们几个,一共是四十四位。”
“恩,那就对了,方才给我娘磕头,我娘还说,怎么这么多的朋友啊,哈哈。”秦琼掩饰不住高兴,爽朗的笑起来。
“二爷,这是礼帐,你瞧瞧吧。”魏征把礼帐铺好,给秦琼看。
秦琼粗略的瞧了两眼,也没放在心上,对几人道:“走,上楼去。”说着又对贾润甫道:“润甫啊,招呼伙计多上好酒好菜,大鱼大肉,挑好的上。”
贾润甫道:“姐夫你放心吧,老柳特意买的最好的材料,正在后面做着呢,片刻功夫就能做好。”
“好,那咱们上去吧。”秦琼高兴的道,刚要迈步上楼,就听楼上“扑通”“哐啷”“叮咣劈啪”连声做响,几人面面相窥,知道不好,三步并做两步重上楼上,就见杯盘狼藉,一片混乱,中间两个人滚在一起,正在厮打,一旁好几个人正在拼命拉架。
秦琼一看,急的都要哭了,叫道:“阿丑,单二弟,你们别打了。”
打架的正是程咬金和单雄信,两个人身材相当,力气相若,滚在地上,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下,打的是不亦乐乎,哪听得到秦琼的呼喊。秦琼一看两人不听,冲过去扑通一声跪下了:“你们要打就先把我打死吧。”
两人这才看到秦琼,也慌起来,都松开手,互相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起对秦琼道:“二哥,你赶紧起来。”
秦琼也不起来,话里含着怒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我从小的好友,一个是我的生平至交,我最亲最信的就是你们,万万没想到今天被你们两个把我的面子给摔在这了。你们若是真想打,就打我吧。”说着一扬头一闭眼。
程咬金和单雄信都慌了,顾不得对对方瞪眼睛,一起去扶道:“二哥,是我不好,你快起来吧。”
秦琼还是不动,道:“我不管你们为了什么打架,我只问你们,完了没有?”
两人不言语,秦琼道:“好,你们要是没完,我给你们磕一个,咱就算完,行吗?”说着就要磕头。众人都大惊,忙去拦着,两人也不敢再端着了,程咬金道:“二哥唉,我完了,决不再说二话了。”单雄信也道:“二哥,是我有错,我完了。”一边劝架的也忙道:“二哥啊,两边都完了,没事了,你这头也别磕了。”
秦琼这才起来道:“这就对了,你们两个应该多亲多近才对。”
这场风波这就算平息了,伙计赶忙收拾残局,把桌椅板凳,杯盘碗筷重新归拢好,这时菜也弄好了,流水一样的端上来,众人两边落座,武安福柴绍他们这些有官家背景的一顺坐在北边,单雄信他们绿林一脉的一顺都坐南边。单雄信把着个东头第一位,程咬金赌气似的坐在最西头,两人隔的远远的。
众人里面魏征年纪最大,秦琼请他和自己一起坐到了东首的上座,魏征推辞不过,只好坐了。
酒菜上好,秦琼招呼大家喝酒吃菜,大家折腾一上午,这时已经是下午时分,都有些饿了,便都吃喝起来。武安福随便吃了两口,小声问身边的候君集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候君集道:“方才少帅你刚下楼,单雄信就跟大家说他要问点事情,说几个月前靠山王的龙衣贡和十六万两银子的皇杠要送去京城,他本来已经安排了十三路人马在山东省外埋伏着,非要劫下来不可。可是皇杠走到山东省内的长叶林小孤山,有大响马三十六,小响马赛牛毛杀败了罗方薛亮,把皇杠给劫了。劫皇杠的人自称叫做程达尤金。单雄信非常生气,说这是撅他绿林总瓢把子的面子,他就问在座的人里面有没有人劫了这皇杠。”
“哪程咬金怎么跟他打起来了?”武安福心想程咬金八成是忍不住说出来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说了出来,单雄信哪会善罢甘休。
“单雄信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有点不高兴,程咬金就说起怪话了,他问单雄信说‘单雄信啊,你千里迢迢来山东,我还以为你是给老太太拜寿来了,原来你是黑吃黑发财来了。’单雄信一听就急了,说程咬金管不着,程咬金说他偏要管。单雄信就操起一个茶杯扔了过去,两人就打起来了。”候君集简单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武安福明白了,程咬金表面上粗心大意,实际上精着哪,看来这劫皇杠的秘密,他们还得瞒着。不过单雄信恐怕已经认定了程咬金尤俊达,这事轻易完不了。
喝了会子酒,吃了会子菜,大家也都垫好底了,有闲不住的开始和旁边的人交杯换盏起来,更有喜欢热闹的端这酒杯满地溜达,见人就敬一杯。秦琼身为主人,少不得和众人一一喝酒,饶是他酒量不错,十几杯喝下去,也有点支撑不住。
武安福是楼上年纪最小的,却没有人敢小瞧他,官方这边自不必说,一大半是他的部下,柴绍是他兄弟,金甲他们也都知道武安福的身份地位,因此这一溜隐然以他为首。绿林那边的好汉因为单雄信和武安福关系不错的缘故,也过来频频跟武安福敬酒。武安福酒量好的很,酒到杯干,面不改色,绿林里混的好汉就喜欢这种喝酒豪爽的人物,见武安福酒品好,挨个过来,轮过一圈,就看武安福毫无醉意,一个个都心中敬佩。
如此喝了两三个时辰,天都擦黑了。贾润甫忙叫人点上蜡烛,把楼里照亮。程咬金喝的兴起,见武安福能喝,拿个大海碗,满满盛了一碗酒道:“武兄弟,你是海量啊,能陪我喝一碗吗?”
“程哥哥要我喝,我当然得喝。”武安福给自己也倒了一大海碗酒,和程咬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程咬金也一口干了,大声笑道:“好,武兄弟虽然年纪轻,却是个痛快人,不比某些成名的人物,屁事都办不明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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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这话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听见的都知道是说单雄信。单雄信一直瞄着程咬金呢,听他这么说,想要发火,一是怕人说自己小心眼拣骂,二是碍着秦琼在一边,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一旁盛彦师知道单雄信有气没地方发,琢磨出个主意来,他叫道:“贾掌柜啊,这楼里实在太暗了,咱哥几个都喝多了,这也不够亮,一个不小心把筷子**鼻眼里,破了相可就不好看了。”
众人哈哈大笑,贾润甫忙道:“我这就叫伙计多点蜡烛。”
“不用了。”盛彦师一摆手道,“今儿个单二哥给秦二哥送的礼里面有个夜明珠,不如就拿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界。”
众人一听有夜明珠,都很好奇,秦琼忙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众人都道礼物是给老太太的心意,两回事,秦琼拗不过大家,只得作罢。
伙计去取来了夜明珠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盛彦师得意的道:“这夜明珠乃是在东海极深的地方打捞出来的,夜晚之中,发出荧光,若是用蜡烛照亮,更能发射出几十根蜡烛的光来。”他说着把盒子打开,众人看过去,果然见一颗鸭蛋大小的珠子,圆润光滑。盛彦师拿了根蜡烛一照,那夜明珠果然开始放出光华来,慢慢变亮。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宝贝,齐声赞叹。盛彦师十分桀骜的道:“也就是单二哥和秦二哥的交情,才能拿出这么好的宝贝。”
程咬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怪眼一瞪道:“这珠子虽然亮,也没什么稀奇,我们送给二哥的玉菩萨,才叫希罕呢。“
盛彦师道:“有什么希罕的?难道还能亮过我的珠子不成?”
程咬金道:“试试就知道。”吩咐伙计去拿,伙计颠颠的跑去了,不多时把匣子抬回来。
程咬金把玉菩萨抬出来放在桌子上,就见玉菩萨温润剔透光洁可人,也是极品。程咬金在玉菩萨四面放在四根蜡烛,众人定睛看过去,就见那玉菩萨上竟然发出七色的光华来,真好似真佛一般。众人看得呆了,齐声叫好,没有人再去注意夜明珠了。
盛彦师见输了一阵,气得脸色发白,可也没有办法。程咬金洋洋得意的道:“要说天下的宝贝,还要数山东,要说山东的宝贝,还得是我的玉菩萨。”
程咬金说这话是为了咯应一下单雄信,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惹恼了柴绍。柴绍虽然是关中人,可一直生活在太原,算是大半个山西人,听程咬金夸耀山东,贬低山西,忍不住道:“谁说只有山东才有宝贝,我看是山西的宝贝更好一些。”
程咬金道:“小白脸,你别吹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柴绍傲然道:“去取我的独龙冠来。”
伙计第三次跑去取宝,很快把独龙冠的盒子捧上来。柴绍把盒子打开,将冠拿出来,送到秦琼面前道:“二哥,这是唐公家传的宝贝,请你戴上。”
秦琼看这独龙冠上面都是璀璨的宝石,精美异常,也很喜欢,便将它戴在头上。柴绍道:“请二哥到烛光下走一遭。”
秦琼便戴着独龙冠走到中央几只蜡烛旁,只见蜡烛光照在独龙冠上,冠上的珠宝翡翠珍珠玛瑙闪耀出耀眼的光华,何止七色,简直是百种颜色,耀眼无比。众人见了,啧啧赞叹,又觉得这冠果然比程咬金的玉菩萨好。程咬金也看出独龙冠的好来,一时说不出话,灰溜溜的不作声了。单雄信见了,心里暗爽,道:“看来还是山西的宝贝好,不知道哪位还有更好的宝贝啊?”他一时和程咬金斗气,都忘了柴绍是太原李家的人这一回事了。
独龙冠是希罕的宝贝,寻常人哪有这种东西,当然无人应答。柴绍刚要把独龙冠收起来,魏征猛地想起武安福的灯来,脱口道:“武兄弟不是有盏灯吗,怎的不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武安福本不想炫耀宝物,被魏征说出来,只得叫人去拿。伙计把包袱拿上来,武安福打开包袱,一提溜,就把两盏玲珑宝塔珍珠灯给打开了。众人一瞧,好家伙,这灯可真是不惜工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珍珠宝石翡翠玛瑙之类的好东西,还没点上蜡烛就已经发射着烛光,够亮堂的了。候君集尚怀忠在里面插好了蜡点上,一人接过一盏,站到东西两头,就见两盏灯五光十色,往四下里都放射着光芒,照耀的满堂生辉。
这奇珍异宝乃是武安福从冉闵宝藏里取出的,本来是晋朝时皇帝用的,这种皇宫里的至宝别说单雄信这样的草莽没见过,连柴绍这样的官宦子弟也闻所未闻,全都被震住了。过了好半晌,众人才异口同声的称赞,说这才是最好的宝贝。
这一下再没有人敢显示宝贝了,个个都觉得武安福实在够豪爽够朋友,这么珍贵的宝贝也舍得送给秦二哥,对他更亲近了一层。
这么折腾一回,天可大黑了,众人在这光彩夺目的四件宝贝的照亮下,又痛快的喝了一回。秦琼有些不胜酒力,很快就大醉了。贾润甫忙招呼人把秦琼送回去,众人也都有些酒意,便就此散席,由柳州臣安排着到后边的三间大跨院去住。
“武兄弟,我想跟你住一个屋,你说怎么样?”分配房间的时候,程咬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给武安福吓了一跳。
“那自然好,我也想跟哥哥聊聊天呢。”武安福对程咬金是十分感兴趣的,一听他这么要求,自然是巴不得。
柳州臣便给两人安排到一间厢房,伙计送来洗脸洗脚水,两人洗过来,一人一张床躺下了,武安福把蜡烛一吹,和程咬金摸着黑聊了起来。
“我说武兄弟,你那灯可真不错,可让我老程开了眼了,你家里还有没有了,给我弄一盏,我回去给我老娘瞧瞧。”程咬金一开口,武安福就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他以为这宝灯是土豆啊?说弄就弄一麻袋。
“哥哥,不是兄弟我小气,这灯可是稀世珍宝,恐怕再找不着第三盏了。”武安福忙道。
程咬金嘟囔了句什么话,武安福没听清楚,又听他道:“你给大绿脑袋很熟吗?”
“还不错,早就从秦二哥那听说过他,前些日子路过山西,还在他庄子上呆了几天。”武安福道。
“嘿嘿,我可告诉你,大绿脑袋不是什么好饼,这小子心眼小脾气大牛皮吹的响,其实就是个草包。”程咬金说起损人的话来是一套接一套,武安福听了想乐不敢乐,都憋住了。
“你就说他凭什么当个绿林总瓢把子吧,也就是尤俊达拦着,不然我早把他招牌拆了,你说是不是?”程咬金说单雄信吹牛皮,他的牛皮吹的更乡。武安福只能拼命说是,哄的程咬金开心,又天花乱坠的埋汰了半晌单雄信。
说来说去,武安福总算逮到个说话的机会,问道:“哥哥,单雄信说皇杠是你和尤俊达劫的,有这么回事吗?”
程咬金一听,心里有点痒痒,他好出风头,今天单雄信问的时候,他看着满楼都是好汉,要不是尤俊达死命的拉着他,差点就脱口承认了。听到武安福这么问,他一面想显摆自己的本事,一边记挂着尤俊达的叮嘱,半天也不吱声。武安福猜到他的秉性,故意道:“我看也不是哥哥你做的。这押送皇杠的将领卫兵听说能耐都不小,劫皇杠的据说有大响马三十六,小响马赛牛毛,这么大的阵仗,非得大英雄真好汉才行。”
程咬金一听急道:“兄弟,你这是说我不是英雄好汉吗?实话告诉你,这皇杠,还真就是我程咬金劫的,你说我是不是英雄?是不是好汉?”
武安福一听,哈哈大笑,从床上坐起来道:“哥哥啊,你可真是大英雄,我看咱们这些人里,你是这个!”
程咬金借着月光,看见武安福竖起大拇指,虚荣心被彻底满足,嘿嘿笑道:“这算什么,我老程,嘿嘿,嘿嘿……”光知道乐了。
“哥哥,你是怎么劫的,说给我听听,也见我长长见识啊。”武安福又把灯给点上了。程咬金看武安福一副好奇的样子,得意的道:“靠山王的两个太保,一个叫什么什么方,一个叫什么什么亮的,皇杠就是这两个人押送的。我可跟你说,他们两个的武艺那可真是厉害,那个方,一把大刀,打遍山东无敌手,那个亮,一杆大枪,扫平黄河两岸。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武安福一听,差点就噗哧乐出来,罗方薛亮的本领他是知道的,虽然也还不错,可是程咬金简直太夸张了些。看来他倒懂得说书的门道,先把敌人夸的天花乱坠,一会才好显示自己的威风。
武安福当然不会说破程咬金的牛皮,故意道:“这么厉害,那哥哥是怎么劫下来的?”
程咬金果然吹嘘道:“我是谁啊?我管他是方是圆,是黑是亮,惹毛了我,一斧子一个都送他们回姥姥家。”
“哥哥快说说看。”武安福忙道。
程咬金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啊,我可就说一遍。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皇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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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劫皇杠本是尤俊达的主意,他金盆洗手不再任绿林东路头领以后,一直守着个庄园和酒楼过日子,可是他不懂得经营,朋友还多,人又大方的过分了些,一年多下来,存的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手头就有点紧了。他一缺钱花,就琢磨着开源节流,节流倒好说,开源就难为他了。他从小就混在绿林道上,不会种地不懂买卖,除了劫道没有别的本事,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得回到老本行上。他庄子里本就有一百的号人是当初和他一起打家劫舍的响马,早都手痒痒了,一听尤俊达要重新出山,都摩拳擦掌。尤俊达手底下有个弟兄叫飞毛腿朱能,这人专司情报打探,年初的时候就打听到一个消息,靠山王杨林要在开春之后送龙衣贡和十六万两银子的皇杠进京去。尤俊达一听这个消息,心说这是个大份,一来劫一把就可以一生不愁吃喝,二来这些钱财都是搜刮山东百姓的,劫回来随便散出去些,也能落个劫富济贫的名声。于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劫皇杠,可是他琢磨这皇杠数额巨大,护卫一定十分严密,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够,便暗中留意,寻找能人帮忙。这一找就找到了程咬金。
程咬金本来是济南府东阿县的私盐贩子,仗着力气大拳头硬不怕吃官司,倒也威名赫赫。不过有一次一不小心被官府给拿了去,做了三年多的大牢。杨广即位,大赦天下,把他给放了出来。出来之后程咬金的娘就不叫他再做犯法的勾当了,编了不少的筢子叫他去卖。可是筢子能赚几个钱啊,每天比喝西北风也强不了多少。程咬金可受不了这种苦日子,有一天就跑到县上的酒楼去白吃白喝,想用筢子去顶帐。那酒楼掌柜不肯,和伙计一起与程咬金厮打起来,程咬金力大无比,伙计们哪是对手,被他打的满地找牙。这酒楼偏偏是尤俊达开的,他听了消息匆匆赶来,一看到程咬金,心想这个人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也有不错的本领力气,若是有他帮忙,大事可成。于是他就出面调节,双方罢斗。不但如此他还把程咬金奉为上宾,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又赠送金银翻修房屋,程咬金感激他的帮助,两人就结为兄弟。这之后,尤俊达才慢慢给程咬金说了自己的计划。程咬金一听是杨林的皇杠,顿时表态一定要劫,因为他爹程泽臣本是南陈长春关的总兵,隋朝伐南陈的时候,被杨林打死。因此程咬金和杨林是有着杀父之仇的,他一听说是劫杨林的皇杠,当然来劲。
两人同了心,程咬金便一边练武艺,一边等这皇杠。开了春,雪都融化了,道路畅通了,杨林派大太保罗方,二太保薛亮带了两千人马护送皇杠。这皇杠快到长叶林小孤山的时候,尤俊达得到了消息。就和程咬金带上两百个好手,埋伏在小孤山下。罗方薛亮刚到小孤山,就被程咬金带人给劫住了去路。他们两个出来迎战,哪是程咬金三斧头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打败。两人一败,手下的兵将全无斗志,一哄而散,叫尤俊达程咬金轻易的把皇杠给劫了。至于程达尤金则是程咬金穷追不舍,罗方被追的紧回头问他都劫了皇杠,怎么还追。程咬金大声报出自己和尤俊达的名字,想叫杨林知道他是谁,结果罗方胆战心惊给听错了。回去以后,罗方薛亮怕杨林怪罪,就添油加醋说劫皇杠的有大响马三十六,小响马赛牛毛。杨林一听这还了得,立刻派人在山东全境搜捕。幸亏尤俊达平日掩饰的好,因此官面上无人怀疑是他做的。程咬金在地窖里躲了两个来月,也是刚出来见光。
武安福听程咬金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说完,虽然知道其中被他夸大不少地方,却也由衷的敬佩他的胆量本领,不由的道;“好一个英雄汉。”
程咬金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不过他高兴之余,也没昏了头,道:“武兄弟,我跟你聊的投机,才把这机密的事情告诉了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要是尤俊达知道我告诉你了,一定跟我急眼,他那人,小气的很。”
武安福忙道:“哥哥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一定不会乱说。”
程咬金这才放心,又海阔天空的吹起他当年卖私盐坐大牢的事情,绘声绘色,不时逗的武安福前仰后合,心里越发喜爱他。两人聊的兴起,不知不觉天都发白了,这才躺下休息。
第二日快午时的时候,贾柳楼里重开筵席,武安福和程咬金经过一夜的聊天,俨然是好兄弟一般,索性坐到一起。单雄信瞄见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众人到齐,秦琼和魏征依旧上座,若说前一日大家还有互不熟悉的,这日就都放的开了,觥筹交错,喧哗声响彻重楼,人人开怀畅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亦乐乎。
单雄信喝了会子酒,见程咬金和武安福正聊的高兴,一瞪眼睛,端个酒壶走了过去,对武安福道:“武兄弟,来,咱们喝一杯。”
武安福忙端起杯来,和单雄信对饮了一杯。单雄信喝完了酒,也不离开,自顾着坐了下来,对武安福道:“武兄弟,你看咱们绿林的这些人怎么样?”
武安福忙道:“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单雄信点点头道:“说的是啊,咱们吃绿林这碗饭的讲究的一是个义字,要讲义气;二是个信字,要有担当;三是个勇字,要不怕死。具备了这三条,才是好汉。”
“单二哥说的对啊。”武安福连连称是,却不知道单雄信怎么跑来跟自己说这些,看来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别看哥哥我现在说的好听,可是放眼绿林,能做到这些个的不多。”单雄信道,“绿林里面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就说劫皇杠这事吧。劫道的人第一就不讲绿林道的义气,按道理说他要动手他得先跟我打个招呼,结果他没打招呼,杨林一盘查下来,不少绿林的兄弟栽了,这都是被那程达尤金害的。再一个这两人没担当,你说他们劫了银子跑了,藏头露尾不知道跑哪逍遥快活去了,留下我们兄弟吃苦受累,被官差每天追查。这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胆小如鼠,不然怎么就不敢站起来说一声是他们劫的皇杠呢?这就失了信和勇,实在算不得英雄。”他这番话表面是说给武安福,其实还是想激程咬金。单雄信看出来尤俊达是油盐不进的主,程咬金却有些直肠子,若是刺激刺激他,说不定有收获。果然程咬金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着呢,听到说自己不是英雄,有些火冒三丈,想发火却没理由,人家又没明说是他。可他就是不得劲,看了眼尤俊达,见他正和别人喝酒,乱糟糟里也没空管程咬金,程咬金眉头一皱,计在心来,道:“我说单雄信啊,其实这皇杠,我知道是谁劫的。”
单雄信道:“谁啊?”
“我看就是你劫的。”程咬金道,他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挑衅。
单雄信吃不准他的意思,虽然恼怒,不好直接发火,问道:“怎么是我劫的呢?”
“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自己藏起来慢慢花多好。你不张扬,是怕咱们跟你借钱吧?”程咬金插科打诨道。
“放屁。”单雄信知道程咬金在戏弄自己,强忍怒火道。
程咬金也不恼,笑道:“我说这事可是有根据的,你想想啊,有些人老巢在山西,若是在自己家门口劫道,方便是方便,官府追查下来就够喝一壶的,所以跑到别人的地方劫道,劫完了运回家,一推两瞪眼,把屎盆子都扣别人脑袋上了,这种人实在可恨啊。”
单雄信听他指桑骂槐,可真有点忍不住了,跳起来道:“程咬金,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程咬金一脸委屈的道:“我就是一猜,你要是没做贼心虚,你叫什么啊?”
单雄信哪说得过程咬金一张利嘴,气得要背过气去了。秦琼众人一看事情又要糟糕,忙过来把他拉开。秦琼厉声道:“你们又干吗?”
程咬金道:“二哥,我们就随便说说话,没事。”
秦琼沉下脸来道:“没事?我看你们是没事找事,到底怎么回事?”
单雄信气乎乎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程咬金说是我劫了皇杠跑会山西了,他要是这么说,我还必须得把劫皇杠的人给找出来,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尤俊达一听,脸色大变,心里埋怨着程咬金总惹祸。他生怕劫皇杠的事情泄漏出去,到时候三刀六洞处置违反绿林规矩的刑罚他可经受不起。
秦琼听了单雄信的话心说还是这个事啊,要是不弄明白,两人恐怕没完,他便问程咬金道:“阿丑啊,你跟我说实话,这皇杠是不是你劫的?你要是说句不是,二哥我用身家性命保你。”
程咬金一听有点难办了,他和秦琼从小的交情,父一辈子一辈关系别提多好了。何况秦琼也是他一直敬佩的英雄好汉,若叫他跟秦琼撒谎,他可做不来。他左寻思右寻思,心想就是老子劫的又能怎么样,索性也不管尤俊达拼命阻止的眼神,开口道:“皇杠是我劫的,那又怎么样?”
此话一出,楼里鸦雀无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英雄无计惹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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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半晌,单雄信一拍桌子:“程咬金,果然是你。”说着就要冲过去和他拼命,秦琼和魏征一看不好,连忙拦在前头。楼上众人也都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起过来拉架。
“大绿脑袋,皇杠就是爷爷我劫的,怎么样?我不但要劫皇杠,我还要反出济南府,打死老杨林,推翻大隋朝。”程咬金既然都认帐了,索性又胡吹开来,楼里众人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之辈,一听之下,还有人哄然叫好,程咬金听了,美滋滋的,笑得脸上好像开了花一般。单雄信这个气啊,想把拉他的盛彦师和丁天庆甩开,两人哪里敢松手,死拉着不放。
“单贤弟,你消消气,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有事好商量啊。”秦琼急的直搓手道。
魏征也道:“单贤弟,你别冲动,咱们听听咬金兄弟有什么话说,你再定夺。他要是做的错了,咱们一起不饶他,他要是做的对,你就不能怪罪他。”
众人听是这么个道理,都道魏征说的对,单雄信见众人都这么说,只得悻悻道:“程咬金,你给我说清楚,你若说不清楚,今天别想下贾柳楼。”
程咬金哪肯示弱,呸了一口道:“你要是当乖儿子供我吃喝,爷爷就一辈子不下去又如何?”
单雄信大怒,还要发作,让秦琼一拦,回身道:“阿丑,你若再说怪话,别说我跟你翻脸。”
程咬金就怕秦琼,一见他真怒的,也不敢太过放肆,道:“好,我不乱说话了。不过这劫皇杠的事情,我说不明白,让老尤说吧。”
众人听了都把目光投向尤俊达,尤俊达昨天还信誓旦旦说皇杠绝对不是自己劫的,如今被程咬金给捅出来了,脸臊的跟猴屁股似的。看众人都望过来,只好走出来站在中间,清清嗓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谋划,怎么认识程咬金,怎么劫的皇杠,怎么隐藏行踪都说了一遍,到了最后他道:“诸位兄弟,我尤俊达的确是金盆洗手退出了绿林道,可是我劫这皇杠,可不全是为了我自己。诸位说说,咱们这世道怎么样?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咱们山东的百姓,活的可是不怎么样。杨坚在位的时候,严刑峻法,破坏了多少家庭,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含冤死去.现在杨广在位,他修运河,建东都,造龙舟,盖宫殿,花钱如流水,这钱可都是从老百姓身上出的。就说杨林这龙衣贡和十六万两的皇杠吧,都是咱山东的老百姓的血汗钱啊。我想的是把这钱劫了等风声过一过,就把钱分给穷苦的人家,也算是还给山东的百姓。你们说我做的有错吗?”
尤俊达最后这几句话说的很在情在理,楼上大部分都是绿林中人,就算是官家的人也多少有点异心,绿林众人若不是被世道所迫,谁愿意占山为王亡命江湖啊,官家的人更是对这江山虎视眈眈,巴不得世道大乱,所以尤俊达一说完,大家齐声叫好。这一起哄,程咬金更得意了,单雄信的脸拉的老长,虽然不乐意,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还没等众人喊完好,程咬金道:“等等,等等。”
众人都看他,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程咬金道:“刚才那是尤俊达的理由,我的理由跟他不一样。”
众人都问怎么个不一样啊。程咬金便把他爹程泽臣镇守长春关被杨林所杀,母子二人逃难到山东,他怎么卖私盐,怎么蹲大牢,怎么认识尤俊达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去劫皇杠,为的不是银子,我是为了给我爹报仇,我就要用我的大斧子,好好斗一斗老杨林。”
杨林乃是隋朝的靠山王大元帅,讨伐响马是他的本分,因此和绿林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因此楼上众人一听程咬金的豪言壮语,都齐声称赞,雄阔海虽然已经是官面的人了,却不改山贼本色,跳上桌子伸出大拇指道:“程咬金,你是好样的,我雄阔海佩服你。”
程咬金那个得意劲就别提了,对众人道:“就是这么回事,你们要觉得我程咬金是孬种,我这就去官府自首,你们要是觉得我是好汉,那咱们就商量商量这十六万两银子怎么花。”
众人都道:“你是好汉,你是好汉。”
单雄信可真急了,吼道:“你当英雄好汉是爽快了,你可把二哥害惨了。”
众人一听,也都不鼓噪了,纷纷望向单雄信和秦琼,这话一出,秦琼呆立在当间,长叹一口气道:“阿丑啊阿丑,你劫皇杠没错,不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接济穷人,都是英雄好汉的所为,可是山东被你这么一闹,可惨了。”
程咬金挠挠大脑袋,疑惑的道:“二哥啊,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啊?”众人也都不明白,追问秦琼。秦琼一指樊虎连明铁魁任忠四人道:“他们四位都是济南府的捕头,大家看看他们背上的伤吧。”
众人都看过去,樊虎四人苦着脸,把上衣一脱,众人一看,背上布满了伤痕,看起来都是棍棒打的。
“这是怎么回事?”魏征问道。
“自从皇杠被劫,靠山王雷霆大怒,不但派兵四处围剿各地的绿林好汉,还在山东全境发下海捕公文,限令三个月之内破案,如若不然,所有官员一律罢免。海捕公文到了济南府,这四位兄弟都在府衙里办事,自然脱不了责任。知府徐世芳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要四位兄弟捉拿响马,可一点头绪都没有,就挨了一顿板子。又过了一个月,还是没有头绪,还是一顿板子,如今三月之期眼看就到了,若是再没收获,只怕就要被打死在堂上。”秦琼道。樊虎四人也都黯然神伤。众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
“不但是山东境内的公人倒霉,老百姓也倒了血霉。”秦琼又道。
“这是怎么说的呢?”程咬金本来觉得连累了别人有些羞愧,听说老百姓也遭殃了,十分惊奇。
“杨林失了龙衣贡和皇杠,虽然杨广不好追究,可是他面子挂不住,便要重新筹集。山东百姓好不容易凑了第一拨的皇杠,如今被你们劫去,杨林再行征收,羊毛出在羊身上,老百姓的赋税等于增加了一倍,你说是不是倒了血霉了?”秦琼道。
不但程咬金尤俊达听了瞠目结舌,除了柴绍武安福李靖等几个明白人外,大多数人也都吃惊不少,怎么一件英雄了得事情,竟然连累了这么多人,还害得百姓吃苦,难道这事做错了吗?
“杨林要是再送皇杠,我还劫了还给百姓。”程咬金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秦琼叹道:“阿丑,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无论怎么劫,杨林都把这些损失摊到老百姓的身上。你能劫一次劫两次,可是你劫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杨林什么都没损失啊。”
程咬金听了,彻底没辙了。不敢再说话,偷眼瞥向尤俊达,见他也脸色发青,颓然站在当间,一点没有刚才的气势了。
“单二哥,我记得你刚才说害了秦二哥,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武安福看看场面冷静下来,问道。
众人这才想了起来,纷纷闻讯,单雄信看了看秦琼,秦琼道:“我自己说吧。皇杠被劫以后,济南府追的紧,樊虎几个兄弟实在没有了法子,只好来求我。我前些年也在衙门里当差,现在虽然不干了,可是不忍心看着兄弟们丧命,就找到徐世芳,请他给放宽些期限,我来察访。再有五天期限就要到了,若是查不出来,只怕我也要下大牢。”
程咬金听了更是惭愧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跳起来道:“二哥,你别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就把我和尤俊达锁到衙门去吧,我老程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英雄好汉。”
尤俊达听了脸色更青,死盯着秦琼,看他如何说。秦琼一笑道:“阿丑,我知道你是好汉,可是二哥也不是孬种,我要是把你和尤俊达锁去衙门,以后天下人怎么说我?还不得拿手戳我的脊梁骨啊?你有胆量劫杨林的皇杠,二哥我还没有胆量包庇你了?”
这话说的有请有意,众人听了,心里都暗暗称赞秦琼果然是个豪杰,难怪这么多人愿意和他交朋友,爱和他交朋友。
“可是二哥,你要是不抓他们,怎么跟徐世芳交代?”单雄信道。
秦琼道:“程咬金和尤俊达做的是好事,有理有据,不但如此,他们还是我的朋友。秦某能有这样英雄了得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哪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今天这事大家就当没听见没发生过,该吃吃,该喝喝,明天我娘六十大寿。完事以后大家各自回家。有什么事情我秦琼一力承担了,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只要各位帮我照顾老娘,我就感激不尽了。”
众人听了,全都动容:二哥对兄弟真是没话说啊。程咬金都要哭了,哽着嗓子道:“二哥,是我对不起你啊。”
秦琼道:“阿丑,我娘就是你娘,你以后可要照顾好娘啊。”
程咬金鼻子一酸:“二哥,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替我担罪。我这就去挑杨林的大营,杀了他一为我爹报仇,二为二哥你消灾。”他说完就要下楼,叫秦琼一把给拉住。单雄信看程咬金的确也是个血性的汉子,对秦琼也是真心实意,方才的恼恨也消了大半,这时也道:“咬金兄弟,你单枪匹马,去了也是送死,二哥是决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不如我们想想办法吧。”
众人齐声说是,程咬金只好留了下来,闷头坐下,不知在想什么。
说是想办法,可是楼上的大多是鲁莽英雄,哪有什么智谋,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没辙。
正都发愁着,有人起身道:“小弟有办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贾柳楼英雄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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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看,正是武安福。
秦琼知道武安福的身份,见他站出来说话,心里感动,他最感激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在山西为他奔忙打点人命官司的单雄信,一个就是在北平奉他为上宾,又帮他了结案子,家里修盖房屋的武安福。他知道武安福是官面上的人物,本不想麻烦他,此刻见他出来,只觉得又欠了个人情,刚要说话,武安福道:“二哥,有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小弟我就是杨林的九太保。”
楼上众人听了都大吃一惊。其实武安福是杨林的太保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手下之外,也只有柴绍知道,绿林众好汉和秦琼都是头一次听说,一时心中翻江倒海,震撼不小。
呆了半晌,秦琼才喃喃道:“武兄弟,你竟然是杨林九太保,那这事?”
武安福道:“各位兄弟放心,小弟虽然身位杨林的太保,可都是我父亲和叔父安排的,我本来不太乐意。不过既然为人子,就要尽孝道,诸位和杨林的冤仇,小弟是不会插手的。不过二哥这事,小弟却可以帮忙。”
他这话说的敞亮,毕竟忠孝仁义,孝字为大,众人也都挑不出理来。单雄信道:“武兄弟,你要怎么帮忙?”
武安福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要请别的朋友帮助,恕我不能多言。”
单雄信不再言语,可表情上却是七分的不信。武安福知道空口无凭,便道:“二哥,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兄弟你说。”秦琼对武安福很是信任,听他说帮忙,知道他必定有把握,心里先去了块大石头。
“今日楼上的都是二哥的朋友,若不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咱们山南的海北的山东的山西的,哪能欢聚一堂呢。所以我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在座的里面有柴绍兄弟这样的宦门之后,有兄弟我这样的朝廷中人,有樊虎兄弟他们那样的公门众人,也有单二哥那样的绿林英雄,咱们虽然身份不同,可都是顶天立地除暴安良的好汉子,又何况都是义气相投。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古人,来个桃园结义,歃血为誓,结为异姓兄弟呢?今后大家生死相救,患难相扶,众位兄弟意下如何?”武安福道。
武安福这话一说,众人都各有心思。秦琼知道武安福是怕众人不信任他,特地提了这么个建议,心里暗夸他机灵变通,何况他也觉得这是个好事;武安福的手下自然不必说,都听武安福的;单雄信那边的人一想这样能保证武安福不起二心,也都很赞同;金甲他们六个公门众人虽然有点犹豫,可是若不答应只怕被怀疑有二心,当然不好出声反对;王伯当徐世绩早对这些英雄很是倾慕,也不会反对;至于柴绍想的可就多了,他琢磨着一是和这些人结拜,将来方便拉拢,二是自己身份特殊,武安福都提议了,自己不响应,显得不够义气。大家虽然各有心思,却没有一个人反对,程咬金第一个道:“我同意,咱们结拜为兄弟,以后同生共死。”
大家都道:“好,赞成!”
武安福见大家都赞成,便对魏征道:“道长,请你列兰谱,贾掌柜,请你叫伙计列好香案,摆好蜡烛,大家这就结拜吧。”
伙计很快就列好了香案,败好了蜡烛,众人顺次跪倒,大家公推魏征第一个跪倒在香案前,说道:“今有魏征……”以下大家各自报上自己的名字。接着魏征又道:“……我等四十六人因义气相投,于山东济南府贾柳楼,歃血为盟,誓结金兰,今后祸福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大家听罢一起磕头。然后魏征叫人端过一铜盆的黄酒,大家顺次过来在手指上割个口子,滴血进去。滴完了血,每人分了一杯酒,各自一饮而尽。之后各叙年龄排座次。魏征年纪居长行大,秦琼行二,雄阔海行三,程咬金行四,单雄信行五,王君廓老六,尤俊达老七,王伯当老八,再往下排,最小的一个是武安福,算是老兄弟。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谢映登,齐国远,李如辉,鲁明星,鲁明月,候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丁天庆,盛彦师,史大奈,燕翼,孙成,孙思邈,宋明亮,刘霸道,金甲,童环,樊虎,连明,铁魁,任忠,尉迟南,尉迟北,尚时山,夏石珊,毛公遂,李公旦,唐国仁,唐国义,罗士信,李靖,徐世绩,柴绍。再加上两个掌柜的贾润甫柳州臣,一共是四十六位。
魏征把所有人的名字按照顺序登录在兰谱之上,一共四十六份,每人一份,各自拿好。之后当哥哥的坐下,做兄弟的磕头见礼,一层一层的见。到了最后一个武安福,武安福苦着脸道:“诸位哥哥,我年纪小,要是挨着一个一个的磕头,非得把我磕晕过去不可,既然咱们都是亲兄弟了,也不就用讲究那么多了,我这儿磕一个就全有了啊。”说着磕了一个头。大家对这个小兄弟是又爱又有点敬,当然没有人挑理。
等武安福磕完了,这仪式就算是结束了,秦琼道:“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弟兄们,咱们可得喝几杯庆祝一下。”说着还从武安福使了个眼色,武安福明白他不想把兄弟们都卷进事情里来,便附和道:“是得好好喝几杯啊。”
于是大家各回座位,再上酒菜,喝第二轮酒,这一开心,除了单雄信和程咬金死盯着武安福,其他人倒把刚才的事都忘在脑后了。
喝了一会子酒,秦琼坐到武安福的旁边小声道:“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武安福一笑道:“二哥,如今你是我亲二哥了,我这个小兄弟办事,你尽管放心。”
秦琼严肃道:“那可不行,我不管你怎么干,你得想跟我说清楚。若是要你冒险,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武安福知道秦琼是真心关心自己,感动的道:“二哥,就冲你这话,上刀山,下油锅,我武安福都不含糊。”
“兄弟,你若是这么说,我的事可不叫你管了。”秦琼急道。
“二哥你放心,你听我说。”武安福说着把自己的计划跟秦琼说了,秦琼一听,犹豫道:“兄弟,这可不是小事,你得想清楚了。”
武安福笑道:“二哥你放心,兄弟我不吃亏。”
秦琼也笑了:“好,若是事情成了,还真是双喜临门呢。”
两人相对一笑,酒到杯干。一旁单雄信和程咬金见秦琼露出笑容,知道事情很有眉目,也都放下心来,对武安福自然是又亲近一层。
又喝了两杯,武安福对秦琼道:“二哥,既然只有五天的期限了,我想这就去办事。明儿个早晨,我再来给老太太拜寿。”
“兄弟,辛苦你了。”秦琼感激的道。
“二哥言重了。”武安福起身,跟李靖等人打个招呼,悄悄小楼去了,有看到他走的,正要询问,秦琼道:“再来好酒,今天咱们不醉不散。”大家看秦琼兴致很高,想来没什么事,便都放心的继续大吃大喝,好不快活。
出了贾柳楼,在后面马厩牵出汗血马来,纵马向城外奔去。
汗血马虽然年纪还小,脚程却已十分出色,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城外军营,卫兵一见武安福,都恭敬的行礼,武安福把马送回自己的大营,信步往张紫嫣的营帐而去。
“九哥,你怎么来了?”张紫嫣正在帐中刺绣,一听武安福来拜见,忙出来迎接。
“来看看你。”武安福笑道。
张紫嫣脸上一红,喃喃的道:“义父说你请了好几天的假去看朋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武安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妹子,我有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怎么了?”张紫嫣看武安福很严肃,奇怪的道。
“我有几个朋友,性命危在旦夕,我想只有你能助我救他们的性命。”武安福道。
“到底怎么回事?”张紫嫣吃惊不小。
武安福便掐头去尾的把皇杠被劫一事说了,他只说樊虎连明等人是他在济南府的朋友,这次查办不出贼人,罪责难逃,至于程咬金他们的事情,只字未提。
“九哥,你说的事情我清楚了,可这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张紫嫣不明白武安福的意图。
“这事的根源就是义父,他老人家对外人心狠手辣,可对咱们自家人心软的很,尤其是你,义父对你平日是言听计从。若是你能从中帮忙说项,我这几个朋友的命可就保住了。”武安福道。
“九哥,按你说的,这些官差也是无辜的人,想必他们家里也有老婆孩子,若是因为这种无妄之灾白白丢了性命,实在让人难过。既然是九哥的朋友,我就试一试吧。”张紫嫣心地善良,想起自己也是因为这种灾祸家破人亡,就十分酸楚,对于相同命运的人,当然抱有极大的同情。
“多谢妹子了。”武安福大喜,他早知道想要打动杨林改变主意,就得靠张紫嫣,听见她爽快的大营,自然十分高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帐外有人道:“靠山王驾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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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一进营帐,看见武安福也在,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大笑道:“安福啊,你不是跟我请假去看朋友了吗?怎么才去两天就思念起紫嫣了?”
“义父。”张紫嫣羞红了脸,拉住杨林的袖子,不让他说下去。
武安福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傻笑。杨林坐下道:“我这老头子没打扰你们吧?”
“我只是来和妹子聊天。”武安福忙道。
“哈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才不管。不过我看你们相处的这么和睦,心里也高兴啊。”杨林快活的捋着胡子,越看他们二人越是喜爱。
“父王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武安福看杨林的眼神不对,怕他又想出什么撮合自己和张紫嫣的主意来,忙道。
“这两天公务倒也不忙,我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在干吗,没想到你也在。”杨林眼里露出理解的神情,“看来我得考虑你们的婚事了。”
“义父!”两人齐声惊呼。
“哦?看来你们真的着急了。”杨林道,“既然如此,可要快快筹备啊,我可想抱孙子哪。”
张紫嫣飞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武安福瞠目结舌,没想到杨林如此说。杨林看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道:“你们不说话,那就默认了?”
武安福忙道:“父王,这婚姻大事,可不能仓促啊。”
杨林道:“安福,我且问你,这桩亲事有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武安福一想,杨林是自己和张紫嫣的干爹,又是做媒的,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人在就占全了,便点头道:“有。”
“那你门两人愿意不愿意哪?”杨林又问。
当夜杨林说起定亲的事情时,两人都没反对,算是同意了,武安福只得又点了下头。
“好,我再问你,你说紫嫣配不配得上你呢?”
武安福心想这不废话吗,忙道:“紫嫣妹子才华过人,满腹经纶,心地善良,美貌端庄,是我配不上紫嫣妹子才对。”
杨林听了笑道:“既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又情投意合,互相般配,这事情还要怎么办才不算仓促?”
武安福被杨林说得哑口无言。杨林一拍大腿道:“我决定了,就这几天,选个良辰吉日,让你们拜堂成亲。”他一生军伍,想到就做,立刻招来军中主簿上官狄,要他查询良辰吉日,上官狄一查,这个月唯有一天吉日,正是四天后的九月十四。杨林道:“虽然时间紧迫点,可是足够了,我决定了,就九月十四,让你们拜堂成亲。”
武安福和张紫嫣不敢违背,只得从命。武安福偷偷瞄了张紫嫣一眼,看她也正望过来,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等杨林兴奋劲过去,回去处理公务,武安福和张紫嫣才能重新独处,武安福看张紫嫣垂着头不说话,忐忑了半晌道:“妹子,你若是不乐意,就早些跟父王说。
“我没说不乐意啊。”张紫嫣脱口道,话刚出口,觉得有点太不矜持,满脸通红,再也不敢抬头。
武安福听了张紫嫣的话,略微明白了些她的心意,可是心里却依然没有敌,问道:“我自问不是什么英雄豪杰,长相也不出众,妹子你可不要因为父王让我给你报仇,就委身给我。”他也不知怎的想起了苏凝云和李漩,为什么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女子都有血海深仇呢?武安福百思不得其解。
张紫嫣用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九哥,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父王把报仇之事托付给你才答应的。我一个弱质女子,能在这乱世苟活下去就很不易了,若不是父王收留我,只怕我现在已经在天涯沦落了。九哥能不嫌弃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武安福打量着张紫嫣,见她穿的衣服十分的朴素,可见她从来没有因为受杨林的宠爱恩娇宠任性,而且自己和她接触多日,也知她心地纯良,为人聪明机敏宽厚温柔,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这样的女子,自己若是辜负了,只怕会有报应的。他想到这里,动情的道:“妹子,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
张紫嫣头垂的更低,似乎害羞到了极点,武安福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尴尬的咳嗽两声,营帐里一片沉默。过了良久,还是张紫嫣开口道:“九哥,你说你朋友他们的期限是到哪天?”
武安福屈指一算,若按秦琼说的,正好是到九月十三,便道:“九月十三。”
张紫嫣道:“我有一计,可以暂缓父王的追究。”
武安福不等她说出来,就面露喜色道:“是啊,真是天助我也。”
掌灯时分,武安福快马从城外又赶回了贾柳楼,楼上群雄喝的开怀,正乐着哪。秦琼心里挂记着武安福,坐在窗前不时的往下看,看到武安福回来,匆忙下楼来迎。
“二哥,事情成了。”武安福一看到秦琼,高兴的道。
“如何成的?”秦琼知道武安福不会骗自己,心里一松。
“呵呵,反正是喜事。”武安福嘴角一翘,微微一笑,让秦琼有些丈二的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两天二哥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容兄弟我卖个关子。”武安福笑道。
当晚群雄毕至,开怀畅饮不提。第二天正是九月初九,一大早众人都收拾停当,分成几拨,到秦琼家给老太太拜寿。既然有了结拜的位次,众人就四个一拨,依次给老太太去磕头,一直到了午时,才轮到年纪最小的徐世绩,柴绍,武安福三人。三人给老太太磕完了头,秦琼又在贾柳楼安排了酒席供大家吃喝。
席上秦琼道:“各位兄弟,我娘的六十大寿,承蒙各位兄弟捧场,我秦琼是感激不尽啊。”
众人都道:“二哥,咱们可是亲兄弟,你这话外道了啊。”
秦琼忙道:“虽然为兄有点见外,不过还是多谢各位兄弟都能来济南。这三天,可以说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不过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我娘的寿辰过了,那么明天开始大家也可以各自回去了。咱们既然已是兄弟,自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用用得着我秦琼的地方,只要说一声,无论天高地远,刀山火海,秦琼在所不辞。”
秦琼这话一说完,楼上众人都不作声,过了半天,就听程咬金道:“二哥,你别所这些,你的事要是没完,我们谁也不能走。”
“对,二哥一日不摆脱皇杠案的牵连,我们就不能走。”尤俊达昨日和众人结拜,此刻也不能全顾着自己了,慨然道。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都道若是秦琼不能安全,他们都不离开。秦琼看了眼武安福坚定的目光,只得道:“那好吧,咱们就等候消息。”
群雄一起欢呼,只盼着这几日还能好好饮酒作乐,毕竟能够一次遇到这么多谈得来的兄弟朋友的机会不多。
武安福喝了会酒,来跟秦琼道:“二哥,我得回营去了。杨林只给了我四天的假期,何况我还得提前会去斡旋一二。”
秦琼道:“难为兄弟你了。”
武安福朗朗笑道:“一点都不难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武安福招呼北平众将,和楼上的兄弟朋友打好招呼,言明十三日一定保秦琼平安,这才两边依依不舍而去。
“少帅,你可有良策?”回去的路上,李靖问道,虽然众人结拜过,武安福只是老兄弟。不过尊卑之数,李靖还是懂得的。
武安福把回去见到张紫嫣,杨林性急要他们拜堂的事情说了,李靖听了一喜道:“二哥有救了。”
武安福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事情如此的顺利。”
李靖暧昧的一笑道:“恐怕不只是二哥的事情顺利吧,我看紫嫣姑娘人品端正,胸藏锦绣,将来必定是个贤内助啊。”
武安福嘿嘿一笑,想到了苏凝云,她会吃醋吗?至于李漩,则浮光掠影般的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白驹过隙,不留痕迹。
众人回了军营,武安福把要和张紫嫣成婚的事情秘密说了,听者无不欣喜。一是按武安福的说法,此事和救秦琼有极大关系,二是张紫嫣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很好,大家对她都是十分敬重喜爱,听说武安福能娶她,无不衷心祝福。
武安福和众人秘密布置了要注意的事,先叫候君集等人在济南府和军营之间打探消息,尤其盯住济南的知府徐有芳,防着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提前对秦琼和樊虎连明他们下手。又叫李靖等人一面帮助上官狄筹备婚礼,一面暗中打听皇杠案的进展。
一连两三天,济南府那边没什么动静,而武安福和张紫嫣的婚礼,则迫在眉睫了。九月十三,就是济南府给秦琼和樊虎等人下的死命令的最后一天,武安福一面让候君集等人严密监视,生怕哪个环节出了漏子坏了大事,一面晕头转向的配合着上官狄采买婚礼要用的东西。幸亏这次成亲杨林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否则光是些请柬就够武安福受的。至于罗方,薛亮,李万,李祥,高亮,苏成,苏凤,黄昆,曹林,丁良,马展众家太保中虽然也有嫉妒武安福受偏爱迎娶张紫嫣的,但大部分都受过武安福不少的小恩小惠,与他感情融洽,倒也都来帮忙。
九月十二,就在济南府的死命令截止前的一天晚上,在潘家巷口的一间浑浊的小酒馆里,两个公人正郁闷的喝着老酒。
谁也不会想到,这一顿酒,喝出了山东英雄大起义,九州风云齐变幻。
第一百八十章 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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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这回咱们是性命不保了。”济南府的捕头头领燕子李四垂头丧气的道。
快马张三也一脸的悲伤,想起家里还有六十多岁的老母亲,还有两个刚十几岁的孩子,若是明日交不出劫皇杠的凶手,只怕济南府八大捕头头领都要人头落地。到时候母亲和孩子可怎么办?
“老四,咱们尽力了,抓不到人,也许是天意,不如一醉方休吧。”张三叹气道,可他举起酒杯,却见李四死死的盯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张三奇怪的道。
李四一指外面的大街:“三哥,你看那个人象不象海捕文书上的程达?”
张三大惊,瞪圆了眼睛看着街上走着一个粗大男子,见他长的一副凶神恶煞的丑模样,活脱脱一只大蛤蟆。张三心里一动,从怀中把日夜不离身的根据罗方薛亮所说画出的画像拿出来,打开一对照,斩钉截铁的道:“就是他,我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长成这样的人物。”
李四恨恨道:“好贼子,劫了皇杠还敢在济南府出现,看我去擒他。”
他刚要起身,张三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大太保二太保那么高超的武艺都敌他不过,你我贸然去抓他,不是送死吗?”
李四这才想明白,急道:“那也不能让他逃了啊。”
张三道:“我去盯住他,看他如今在哪落脚,你快去专诸巷找秦二爷,只有他能制伏此人。别忘记通知济南府的兄弟们,叫他们全城戒严,别叫跑了响马。”
李四道:“好,三哥小心,我这就去叫人,咱们暗号联络。”说着起身飞快跑出去,瞄了眼那“程达”的背影,向离此不远的专诸巷跑去。
张三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一口把壶中酒灌进肚里,心道:生死在此一举了。一边想着,一边束紧腰带,摸着腰上的尖刀锁链,蹑手蹑脚跟在程达后面,一路留下暗号不提。
不顾众人反对,把喝的微醉的秦琼送回了专诸巷的家,程咬金悠然自得的走在济南府大街上,他本来喝了不少酒,如今脑筋一松懈,让微风一吹,顿时有些迷糊了。程咬金本不是济南府人,对济南府的大街小巷哪里了解,七拐八拐,竟然迷了路。眼看找不到贾柳楼,程咬金索性向着前边一座亮起满楼灯火的地方走过去,走的近了,原来是家妓院,两个浓妆艳抹的**迎上来,一看程咬金的脸,都吓了一跳,心说这位长的真都奇怪的。可风尘女子最不在意就是长相,一见程咬金腰间的钱袋鼓鼓的,知道是个有钱人,连忙上前陪笑着把程咬金往里拉。程咬金稀里糊涂跟着进去了。两个**看程咬金喝的糊涂,有心讹他协钱财,把他按在座位上,吩咐伙计上酒上菜。程咬金方才只顾喝酒,正好有点饿,见有点心小菜,也不客气,开口大嚼起来。他吃的开心,哪里知道妓院外头快马张三死死盯住他的身影,生怕他跑了。
那边张三追着程咬金去了,这边李四也没闲着,飞也似的跑去找秦琼,一到秦琼家,见到秦安,听秦安说秦琼喝醉了酒正在睡觉。李四急道:“事关二爷性命的大事,我们发现劫皇杠的大响马了,可不能耽搁了。”
秦安只知道伺候义母,不问外事,听李四这么一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回事,便道:“我二弟醉的厉害,无论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四看秦安不让自己进去,心想还是快去禀告知府吧,叫他来支使秦琼才行。说走就走,转身跑回济南府知会知府徐世芳了。
李四跑走没多一会,秦琼在里屋睡的不踏实,猛地醒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喊道:“水啊,给我来水。”
秦安在外屋听了,也不用仆人去,自己端了碗水给秦琼。秦琼咕噜咕噜喝了碗水,清醒了不少,想起是程咬金送自己回来的,忙问秦安道:“大哥,阿丑呢?”
“阿丑送了你回来,说要会贾柳楼,先自走了。”秦安道。
秦琼心想程咬金乃是要犯,图形影像各捕头都有,若是被眼尖的认出来可不好办了。想着就要爬起来去贾柳楼看看程咬金有没有什么事,秦安看他要出去,忙道:“对了二弟,方才衙门里的李四捕头来找过你。”
“有什么事吗?”秦琼问道。
“他说是事关你性命的大事,说是发现了劫皇杠的大响马。”秦安道。
秦琼本来还有点迷糊,一听秦安的话,只觉得顶阳岔被劈开倒进了冬日里的雪,浑身哇凉,出了一身的冷汗,惊道:“他去哪了?”
秦安道:“看他的方向,似乎是去衙门了。”
秦琼暗暗叫苦,立刻穿戴整齐,拿好双锏,跨上黄骠马,出门往济南府衙门去了,盼着能把李四拦下。他刚走到街口,就见一顶软轿过来,一旁是上百的兵丁,打头的正是李四。一见这阵仗,秦琼知道不好,可已经被李四瞧见,呼喊着让他过去,秦琼无法,只得策马过去。
“知府大人,秦琼来了,要想制伏响马程达,非得秦琼不可。”李四献媚的对着轿子道。
轿子的轿帘拉开,徐世芳探出身子来对秦琼道:“秦琼啊,这次捉拿响马可全靠你了,若是成功,我就禀奏靠山王和大帅,封你个职事做。”
秦琼有心不干,可是家眷都在济南,如何能够不从,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被发现的是不是程咬金,便道:“秦某愿效犬马之力。”
于是李四一路寻找张三的记号开道,上百兵丁也不喧哗,悄无声息的追踪而去,不多一会,就来到了妓院门口。张三早等的焦急,一见大队人马到来,大喜过望,迎过来道:“响马还在里面,正在吃酒。”秦琼极目望过去,哪里有人影,他心里焦急,却不能发作。
徐世芳听说响马就在里面,忙下令全体兵丁把妓院包围起来,叫秦琼带着张三李四赵五王六四个捕快班头进去拿人。秦琼无法,带着四人和十数兵丁,一起冲进妓院。秦琼一进去,就见程咬金正埋头大吃,他心里叫苦,口里喊道:“呔,你可是劫皇杠的响马吗?你的事犯了!”
程咬金正在大吃,听得这声喊,酒劲吓去一半,猛一抬头,看见秦琼,刚要喊二哥,就见秦琼面色凝重,手拿双锏,身边跟着的都是官府的兵丁。程咬金连忙住嘴,心想二哥带人来拿我?这不可能,二哥不是出卖朋友的人,那又是怎么回事?”
秦琼知道程咬金心里疑惑,他也怕程咬金把自己喊出来,到时候两人一起深陷囫囵,只怕无人知晓,那可就都完蛋了,便道:“好个响马程达,劫了皇杠竟然还敢来济南府逛窑子,若不是我们济南府的张三李四班头在街上认出你来,你还不知道王法的厉害。”
程咬金这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失了风,心里暗自懊悔,他见四面八方都是官兵,怒喝一声,便把桌子掀翻,掰折两根桌腿,擎在手中,竟然也威风凛凛。众官兵都听传闻里说程达厉害,见他的凶恶样子,倒都退了一步。
秦琼心想不如我冲过去和他假打,故意输给他制造混乱让他逃走。他主意打定刚要过去,就听徐世芳喊道:“给我用箭,响马若是不投降,就射死他!”
官兵纷纷摘下弓箭,瞄准程咬金,程咬金可傻眼了。要是近身搏斗,他还有突围的希望,如今被弓箭瞄住,任他有天大的本领也冲不出去了。不过他本是豪气冲天的男子汉,此刻不畏反喜,仰天长笑道:“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说着就要冲上来。
秦琼看他要拼命,忙喝道:“嗨那响马,你还不快快投降,若是招出同伙,知府大人慈悲,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你正当壮年,如此死了岂不可惜。”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眨眼睛。程咬金看出他的意思,犹豫半晌,把桌腿一丢,往地上一坐道:“算了,我投降。”
两个官兵胆战心惊的走过去,用绳索把程咬金捆个结实。徐世芳这才过来观看,一看程咬金的样貌果然跟画像里一般,大喜过望,下令立刻回府审问,并叫人通知杨林和唐璧。
秦琼带人把程咬金五花大绑的押着回府,他瞅准机会走到程咬金身边佯装骂道:“等会回去,你可要老实招供,你还有多少同伙,为什么来济南府,是不是想要造反。”
程咬金听了秦琼的话,知道他有意要救自己,心里放心大半。
秦琼看程咬金挤眉弄眼示意明白了,这才去跟徐世芳道:“大人,我适才喝醉了酒,勉强过来擒贼。如今贼人被擒,小人实在支撑不住,还请让我回家休息片刻。”
徐世芳心里高兴,哪会在意,立刻准了。秦琼辞别众官兵,也不回家,直奔贾柳楼去了,心里暗想拼了造反也要救下程咬金的性命。
且说武安福这日早早就睡下,只等明日济南府徐世芳来见杨林,从旁说项,以马上就要和张紫嫣大喜为名,制止杨林杀戮。他算准杨林爱子爱女心切,一定会宽限时日,到时候可以从长计议。正熟睡间,只听外面人声嘈杂,武安福被惊醒过来,正要发问,卫兵匆忙进来道:“九太保,王爷召见。”
深更半夜,有什么事?武安福忐忑不安的来到营帐,见杨林已经披挂完毕。
“父王,这么晚出什么事了?”武安福惊问。
“响马程达被捉住了!”罗方一旁替杨林答道。
武安福听了,脑子里嗡了一声,几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