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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穿马甲的猪     兵贼txt下载     兵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白衣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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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来的老头,找死吗?”罗士信杀了杨全忠,正来劲呢,看到杨义臣两眼通红,手握钢枪,飞马杀来,毫不畏惧,挺棍就打。

    杨义臣身后罗成叫道:“义父,此人力大,孩儿来对付他。”说着一提胯下闪电白龙驹,抢在杨义臣前边,五钩神飞枪迎上罗士信的铁棍。

    罗士信这一棍挟带风雷,力道雄浑,哪里是常人能够抵挡的,不过罗成久经战阵,如何不知罗士信的厉害。他的枪势只是虚招,枪尖在棍上一点,一个卸字决,把罗士信的大半力量倒卸了下去。尽管如此,残余的力量依然让罗成两臂剧震。罗成不禁骇然,心道武安福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莽汉,力气实在太大了。

    罗士信一棍下去,见罗成没什么事,有点莫不着头脑,正纳闷间,武安福和姜松飞马上前,武安福道:“士信退后,这人厉害,莫叫他害了。”

    罗士信最听武安福的话,退到他马后,嘟囔道:“小白脸,大坏蛋……”

    武安福和罗成仇人相见,分外的眼红,厉声道:“罗成,你杀我全家,今日就是我报仇雪恨之日。”

    罗成看到武安福,更看到他身边的赫然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从自己的手里逃走的姜松,心中一寒。他倒不惧怕武安福,不过姜松的本领他却是知道的,虽然学了姜家枪的所有绝招,罗成对姜松还是有点心虚。

    “罗成,你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我吧?”姜松冷冷的道,他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浑身颤抖,手中的五分枪似乎要饮仇人鲜血一般的发出了嘶鸣,天大地大,姜松眼前只有罗成这个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和刻骨深仇的兄弟。

    “原来是你,那一场火和乱箭竟然没有杀死你,你的命也算够大的了。”明知道一场恶斗不可避免,罗成镇定下心情,反而用话激姜松道。

    姜松听了,怒从心头起,高声道:“罗成,今日我就要你算一算帐,用姜家枪清理门户。”说罢,他的五分枪一提,提马上前,照着罗成胸前要害就是一枪刺去。罗成的五钩神飞枪一挂,和姜松战在一起。

    那边罗成和姜松兄弟厮杀,红着眼睛纠缠在一起。这边薛仁贵和谢映登杀散了围困他们的隋兵也赶了过来。雄阔海等人已经砸倒了所有的刁斗,侯君集等人也杀上了没有罗成镇守的指挥塔,将所有的机关都破坏掉。没有了机关陷阱制约的李靖大军很快将混乱的隋军包围起来,利用骑兵的优秀机动力把他们分割成小块,一一劝降和屠杀。少帅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铜旗阵已经失去了功用。杨义臣看着苦心经营的铜旗阵就这么被攻破,而唯一的儿子杨全忠也丧命在阵中,满心的悲愤。他瞪着武安福马后的罗士信道:“那个小子,你莫走,还我儿的命来。”说罢挺枪上来,要杀罗士信。武安福哪容他靠近,手中花枪一摇,接上杨义臣。而薛仁贵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一起攻杀杨义臣的手下兵丁。那些兵丁哪是对手,被砍瓜切菜一般的收拾掉了。

    杨义臣已经五十几岁,虽然并无老态,可是一是悲愤难当,二是对手武安福是在扎手,十来回合过后,老将军便气喘吁吁,招架不住了。

    武安福本来就有一身的枪法,又经杨林,定彦平的指教,学习过夏迎春,薛仁贵的枪法,早非吴下阿蒙。此刻他的花枪面对隋朝赫赫有名的大将杨义臣,占据了完全的优势,火红的枪缨在空中飞舞,好似两朵红花,片刻不离杨义臣的要害之处。杨义臣勉强支撑了片刻,终于一个力怯,被武安福的枪尖刮伤了左臂膀。这一受伤,杨义臣更是无力抵挡,手里钢枪一摆,虚晃了一招,便想要走。刚一回转马头,平地里猛地跃起一个人影来,那人影口中喝道:“老头子,别走!”从天而降,一棍打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老将军哪里提防的住,被一棍打在头上,脑袋爆裂,**横飞出去。一代名将,父子二人,一同丧命在铜旗阵中,为奄奄一息的大隋朝陪了葬。

    杨义臣一死,罗成变成了孤家寡人,姜松的五分枪一枪快过一枪,枪枪刺向罗成的要害,他的枪法比之在长蛇阵和定彦平杨林激战时多了七分的狠辣,少了三分的沉稳。面对罗成这个仇敌,每一招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罗成虽然学会了姜家枪的精髓,毕竟领悟的时间较姜松要短,如今又碰到姜松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手忙脚乱才能招架的住,一时间风声鹤唳,十分的危险。

    武安福催马来到两人战阵旁,一招手,谢映登会意策马过来,武安福故意高声道:“谢兄弟,给我射罗成的马。”

    他这一说,罗成可急了,周遭到处都是武安福的人,别的不说,但是武安福,姜松,薛仁贵这三个人就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何况还有大力士罗士信等人,这要是中了暗箭,只怕死亡葬身之地。想到这里罗成再也不敢耽搁,奋起全部力气,枪尖一抖,梅花七蕊,当胸刺向姜松。

    姜松一见,口中喝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横枪向上去撩。这本是梅花七蕊的最好破法,姜松七岁便会,哪里知道多年的经验竟然没有奏效,五分枪向上一拨,竟然没碰到枪头。姜松顿时惊出一身的汗来,未等回招,眼前一道银光,罗成的大枪已经来到胸前。

    啪一声响,藏在姜松战袍下的护心镜被罗成一枪刺的粉碎,姜松怪叫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不知死活。罗成刺落了姜松,正要上前补上一枪,去除这个心腹大患,猛听耳后弓弦做响,他回枪一拨,将谢映登的暗箭拨落。这么一耽搁,东方伯,薛仁贵两将一起杀过去,营救姜松。武安福一咬牙,一抄手,将得胜钩上挂着的另一杆两头蛇抓在手中,终于亮出了他从定彦平那里学来的手段---双枪两头蛇。

    东方伯去救姜松,薛仁贵缠上了要夺路而走的罗成,方天画戟横扫,口中叱咤道:“罗成,还认得我吗!”

    罗成此刻正在危急关头,哪里会去在乎眼前是谁,对他来说,眼前无论是谁,只要阻挡了去路,便要刺于马下。一言不发,银枪吐蕊,朵朵梅花,鲜艳盛开。薛仁贵方才见姜松吃了这诡异的新梅花七蕊杀招的亏,心里自然小心。花开眼前,目眩神迷,亏得薛家枪中有一招抱元归一的防御招式,薛仁贵慌忙回戟守住心窝处。叮的一声,罗成的枪尖正刺在画戟的半月刃上。薛仁贵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只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也不知道罗成是如何练成这一手怪枪的。罗成一枪惊住了薛仁贵,也不耽搁,打马就走,连此刺翻两个小兵。就见一骑拦在前边,正是武安福。

    两人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哪里还用多话。罗成五钩神飞枪光华万丈,银芒暴涨,直奔武安福而来。

    “来得好。”武安福左右两只两头蛇一横,营了上来。罗成眼见武安福擎出双枪,心里一凛,想起听爹爹说的话:遇到双枪,千万要后发制人。

    罗成枪已刺出,无法变招,眼看着武安福双枪横摆,左手枪挂住罗成的大枪,右手枪挽出枪花,直指罗成的咽喉。罗成临危不惧,一个大低头,武安福的枪砰的一声刺中了罗成的银盔。头盔落下,罗成头发披散,犹如一个白衣魔鬼。

    武安福一枪没有奏效,白蜡枪杆一震,两只花枪舞起来,四个枪头又向罗成招呼过去。罗成直起身子,奋起神威,手里大枪连刺,性命攸关,不由罗成不拼命,枪若闪电,一招荡气回肠,惊天动地的枪法,华丽的在武安福面前绽放出来。

    武安福只觉得眼前花开万朵,只一瞬间,天花乱坠,迷雾漫卷,脖颈之间,寒意沁凉,死亡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这是什么样的枪法?自认为已经拥有无比强悍实力的武安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头蛇被罗成这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枪法震荡开来,直逼自己的咽喉。他终于清楚,自己究一生之力,也无法赶得上罗成。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枪神,他是一个不世出的枪法天才,狂绝古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才绝艳,流芳千载。

    这就要死去了吗?伴随武安福的两头蛇握不住了,罗成的枪将两头蛇双枪震开,这本可以睥睨天下的双枪遇上了这世间最强的枪神,只能俯首称臣。武安福脑中一片空白,只等那冰凉的枪尖刺穿自己喉咙的一刻到来。

    一声嘶吼,似乎打破了所有围观者的恐惧,本来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武安福死在罗成这绝世一枪下的战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武安福胯下的呼雷豹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放声吼叫起来。

    罗成的闪电白龙驹后腿一软,跪倒在地,虽然不足以将罗成掀下马来,却也足以让他的枪刺在空气之中,而没有伤到武安福分毫。

    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的武安福迅速恢复了统帅的冷静,高声喝道:“杀了他!”

    战将和士兵,一起涌向惊愕的罗成。

第二百七十二章 江南春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帅军的小头目扬起沾满隋军鲜血的军刀,就要砍向罗成。

    寒光一闪,他只觉得喉咙一甜,漫天的血光中,缓缓倒下,直到死去,也不能相信罗成能刺出那么快的一枪。

    靠这一枪震慑住少帅军的人,罗成终于摘脱了马镫,跳下马来,大枪横在胸前,长发披散,白衣漫血,虎躯昂然,谁人敢敌?

    “放箭!”武安福高声道,他终于了解到罗成的恐怖实力,若不把他击杀在这里,他将是少帅军永远的噩梦。

    谢映登弯弓搭箭,所有有弓箭的少帅军将士都匆忙的摘下弓来,要将罗成射死。罗成心知不好,虎步一跳,冲向武安福,要和他拼个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北边一声大喝:“小侯爷,我等来了!”

    来的正是张公瑾,白显道,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等北平府的骁将。方才张公瑾发现势头不好,立刻前往各处旗门,好不容易将把守各个阵口的众将召集在一起,整顿了一万还有战斗力的隋兵,来阵中援救。偏偏赶上了罗成深陷重围。

    这只生力军的突然袭击,在本来就乱成一团的战阵中顿时搅出一个大缺口来。罗成见机,拼死向北杀去,和他们会和。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少帅军虽然各个训练精良,纪律严明,可罗成实在太过强悍,让人闻风丧胆。

    武安福在乱军之中看着罗成逃走,大声叫谢映登道:“射死他,绝不能叫他逃了。”

    谢映登手里的箭瞄了半天,终于瞅准人群中露出罗成的一袭白色战袍,手里松,箭似闪电,飞驰而去,支奔罗成的后心。

    罗成冲杀到了张公瑾等人的身前,白显道猛的杀开一条血路,冲了过来,手下牵着一匹战马给罗成骑乘。

    “侯爷小心。”白显道猛地看见一只冷箭射来,他正站在罗成的身边,仓促之中,身子一横,挡在罗成的身前。

    噗一声,利箭劲道刚猛,从白显道前心穿过,后心穿出,带出一道血线,轻轻触及罗成的后背,颓然落地。

    “白将军!”罗成回头,见此情状,怒气上撞,眼角因为愤怒而崩裂,渗出鲜血来。

    “侯爷快走,再不走就被包围了。”张公瑾顾不得同僚的战死,一把拉住要去和武安福拼命的罗成道。

    罗成银牙紧咬,脑门上青筋毕露,终于道:“走,跟我杀出去!”

    一只银枪在前面开路,隋军如同绝路的猛虎,末途的狂花,爆发出最强的生命力,少帅军尽管士气高涨,占尽优势,却哪能抵挡住这只哀兵和那个死神一般的罗成。

    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毕竟没有拦住罗成的脚步,雄阔海,左天成在乱军中杀了唐万仁,唐万义,却一个被罗成刺中肩胛,一个被罗成枪杆打的吐血,少帅军众将再也不敢犯其神威。隋军的残部在罗成的率领下,从铜旗阵的北方冲了出去,一路向北,逃往北平而去。

    两军相持数月的战场上,一轮残月惨惨的照在无数尸首之上。败者已经长眠,胜者也并不好过。铜旗阵成了一片废墟,杨家父子的尸首被武安福下令厚葬,姜松的心窝被罗成的枪刺进半寸,孙思邈尽力施救,总算保住了性命,却少不得修养一年半载。一场大战,终于以少帅军的获胜而落下了帷幕。江都,就在眼前。

    “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身穿短衣内裤的杨广,身边只有两个护卫,手里持着根短杖,望着江都宫内的琳琅台馆,做诗道。

    “皇上做的好诗。”一旁的内廷“给使”头领沈光毕恭毕敬的道。他自从征高句丽一战的优秀表现后,就被杨广招在身边,成为最被信任的内功护卫部队“给使”的首领,深受宠爱。

    “好诗,呵呵,好诗。可惜好诗有什么用啊。能救得了天下,平得了响马吗?”杨广斜眼问沈光道。

    “这个……小人不知。”沈光惶恐道。

    “哈哈,今年江南的春天真是美丽,此等美景,我怎么又说起败兴的事情呢?今日是哪个妃子做主人了?”杨广道。

    “是东四十一房的容美人。”另一个随从司官魏华道。

    “好,快叫准备酒席,这就开始。”杨广说罢,以短杖为拐杖,高声唱起歌来,向着深宫之处走去。沈光和魏华对望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此时刚刚过午,就要饮酒作乐吗?宫墙之中,醉生梦死,宫墙之外,杜伏威威慑江淮,虎视眈眈,李子通,林士宏,沈法兴,萧铣陈兵四方,各自称王。更为恐怖的是刚刚打破了东岭关铜旗阵,斩杀杨义臣的武安福,他的少帅军整装待发,随时都会来到江都城下。隋朝如同一只负重无数的牛,随时会被一根稻草压倒。可杨广,他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的江都议事厅里,五贵齐集,各个脸色难看之极。

    “屈突通败阵,投降李渊;王世充再败,损兵七万;杨义臣被杀,武安福兵临城下;杜伏威一统江淮,随时都会攻打江都。诸位,你们说,该怎么办?”苏威一一的将小山似的奏折放在众人面前,充满哀伤的道。他已经老了,老到可以不在乎荣辱成败生死悲欢,可是看到他一力参与建立起来的伟大王朝走到穷途末日的今天,老人的心中,比谁都要悲凉。难道我一生的意义,就是要陪伴和跟随着大隋的兴亡吗?

    裴矩无言,他刚刚因为劝诫杨广而被训斥。杨广本来要发配他去洛阳迎战李密,偏偏裴矩生病,才得以逃过一劫,此刻的他心灰意冷,满心想的都是和曾经和自己一条战线的武安福。他也想起了武安福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再见,希望我们是友非敌。”

    宇文化及也没说话,他望向虞世基和裴蕴,这两个人最近风头很盛,深为杨广宠信,俨然要取代宇文化及第一宠臣的地位。

    “以我看,江都如今已经十分的危险,不如我们劝皇上退居丹阳郡(即陈都建康,今南京),在哪里另建新都,移居江左,依靠长江天险,固守江东,或可抱住偏安一隅。”虞世基道。

    裴蕴道:“此言极是。丹阳乃是数朝古都,又有长江屏障,迁都那里,守住江南,徐图发展,或可拯救朝廷于危难之间。”

    宇文化及没有作声,身为关陇勋贵集团的领袖人物,他深知北方出身的大多数武将的心思。李渊既然打败了屈突通,除去了进军关中的最后一个障碍,大兴恐怕是无可挽回的要失去了。李密围困了洛阳,王世充连战连败,看来也没有任何守住的可能。武将们身在江南,忧心故乡,如今人心思归,军心浮动,若是要迁都丹阳,只怕军中造反。不过他虽然对此了如指掌,却并没开口劝阻。只有在大乱之中,他才能取利。宇文化及似乎看到他恢复宇文氏祖宗基业的那一天了。

    “迁都?”杨广看着手中的奏折,愕然道。

    “如今东西两都被围,臣等恐有失。而江东之民盼望皇上临幸久矣,陛下过江,抚慰百姓,乃是大禹当年所建立的功业啊。”裴蕴琅琅的道,他似乎有一种能把所有的丑事渲染为好事的本领,这也正是他和虞世基这种人生存的法宝。

    “好吧,你们自去处置吧。”杨广对于去哪里,怎么去,一概不想知道,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多看几眼这江南美景,多临幸几个宫中美人。

    五贵退下,杨广又纵情了一日,夜半来临,杨广独坐在内殿里,孤灯只影,他摆弄着手中的酒盅,潸然泪下。

    “皇上,怎么了?”不知何时,萧后出现在杨广的身边。

    杨广看了眼这个从十四岁开始就跟随在自己身边,温柔宽厚的皇后,强自笑道:“没事。”

    “还说没事?”萧后坐在杨广身边,美艳芳华,绝代倾城,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杨广眼角残留的泪水。

    “外面有人图谋国家,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隋朝亡了。我也不失做个长城公,你也不失荣华富贵。更何况,贫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来,陪我饮上一杯。”杨广给萧后倒上一杯酒,与她一饮而尽。似乎所有的心酸和恐惧,都可以在酒精中麻醉掉,再也没有烦恼。

    萧后沉沉的睡去了,美丽的身子在灯影里,分外的妖娆。杨广呆呆的看了她的背影半晌,回身望向铜镜。镜中的皇帝,早没有了当初刚刚登基时的神气,只有被酒色淘空了的憔悴和一脸的颓唐。杨广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道:“如此的好头颅,谁来砍下?”

    清幽的江都城里,满城的月色下,无人听见杨广的窃窃私语,不过,在不远处的骁果营中,正有人在悄悄的计划着一个改变天下形势的大阴谋。

    大隋,将要经历最后的一次打击;天下,即将迎来诸侯争霸的年代。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叛

    有存稿的好处是就算作者的状态不好也不会断了更新,可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不能及时的根据读者的反应来做出修改。兵贼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想修改是来不及了,只能期待下一本书写一个爽点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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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公,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请你给大家拿个主意吧。”裴虔通道。

    小屋里聚集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骁果营的关中籍将领,有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儿子宇文成都,宇文成祥,干儿子司马德戬,骁果将军元礼,裴虔通,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医正张凯等。方才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时局,人人都为杨广要迁都丹阳而担忧,如今都把回家的希望寄托在宇文化及的身上。

    “江都粮草已尽,各地的赋税粮米又运送不达,江都实在难以为继,迁都丹阳,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宇文化及淡淡的道,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其实心里早打好了算盘。

    “许公,如今皇上重用南人,虞世基,裴蕴等人有和能耐,竟然位居许公之上,还处处刁难我们北人。如今又要皇上迁都丹阳,摆明了要放弃关中,让我们有家不能回。难道许公你能忍得下去吗?”元礼性子粗犷,开口道。

    “皇上已经答允,我能有什么办法?”宇文化及道。

    “许公,前几日窦贤与骁果数百逃亡,被皇上派人追杀杀了。如今骁果之中军心思变,不少人都打算逃亡,若是不早些安抚,寻找对策,只怕到时候军中哗变,危及许公你啊。”赵行枢道。

    “皇室将倾,许公难道要做殉葬品吗?”一旁张凯道。

    宇文化及咳嗽一声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莫要乱说。”

    张凯道:“迟早都是一死,我又怕什么。只求能死在家乡,便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众将听了,想起家乡不知如何了,各个心中难过,长吁短叹。

    “既然诸位已经离心离德,不知有什么打算?”宇文化及问道。

    “我等打算一起逃亡,结党西归。许公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薛世良道。

    宇文化及没有作声,反倒是他弟弟宇文智及笑起来。薛世良怒道:“大人笑什么?”

    宇文智及止住笑声道:“我笑你们自取死路,犹不自知。”

    “这是怎么说?”和薛世良等人一起商量西归的元敏问道。

    “皇上虽然无道,可是威严尚在,你们若是逃走,岂不和窦贤一样,自取灭亡吗?到时候皇上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去取你们的性命,难道还能逃回关中不成?”宇文智及道。

    元敏,薛世良,赵行枢等人都铁青了脸,知道宇文智及说的一点都不错。摆在眼前似乎怎么都是死,元敏不甘心的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说话的是宇文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宇文士及。

    “请说。”众人一起道。宇文化及看着三弟,露出不为人察觉的笑容来。

    “如今隋朝倾覆在即,此为天意。英雄并起,天下离心,我等既然都有反意,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此成就大事,成就帝王之业。”宇文士及道。

    众将听了,个个眼睛放光。他们只想逃跑,哪里想过造反,可是宇文士及的话给他们指点了一条明路。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赞同一试。”元礼第一个道。

    “我也赞同。”薛世良道。

    屋中众将一个个的表态,除了沉默不语的宇文成都外,一致要求宇文化及为首领,率领众人密谋政变。

    随着迁都丹阳的消息传播开来,骁果之中越来越弥漫起背叛的情绪。心怀故土的北人早就因为杨广宠信裴蕴,虞世基,来护儿等南人而愤恨不平,此时内忧外患,都是各怀二心,只盼能够返回家乡。

    这日无间,许多骁果正在备身府里等候值勤,医正张凯从外走进来,许多骁果上前行礼,张凯和众人寒暄几句,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和诸位交情不错,有要事相告,还望诸位守口如瓶。”

    “大人请说。”众人见他面色严肃,都谨慎起来。

    “今日骁果之中军心浮动,据说有不少人想要西归,可有此事?”张凯问道。

    众人都踌躇起来,半晌一人道:“大人也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确有此心,不过还没决定。”

    张凯顿足道:“坏了,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众人一惊,此事事关重大,动辄就是掉脑袋的下场,不由众人不关心。

    “皇上近日得到消息,得知骁果有人要叛逃,所以叫我准备毒酒,要把骁果中的北人都鸠杀掉,只留南人。”张凯道。

    众人听了,都变了脸色,联系起日前南人多受宠爱赏赐的事情来,不由不信。

    “言尽于此,大家自己小心吧。”张凯说完,起身走了。留下诸多惊恐不定的骁果来。恐慌的情绪随着这流言在军中的扩散慢慢的扩展开来,北方来的骁果们,个个都有了叛乱之心。把一切看在眼里,司马德戬悄悄奏报了宇文化及。

    叛乱,迫在眉睫。

    烟花三月,江都城里,风急昼昏,阴雨连绵。杨广心绪不宁的看着外面弥漫的水雾烟尘,对萧后道:“等雨下完,咱们就去丹阳吧。”

    他却不知道,他的生命,将在这阴雨的江都,和大隋的王图霸业一起结束掉。

    就在杨广嗟叹的时候,司马德戬已经将骁果的诸多将校集中起来,都在备身府商量。司马德戬站在柱前,高声道:“诸位,皇上重用南人,又要迁都丹阳,放弃北方,我等北人,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我奉许公之命,要为大家做主,兵谏皇上,回归关中。诸位可愿跟随?”

    “惟将军命。”骁果早就都有反意,一听之下,齐声拥护。

    当夜正轮到裴虔通值守,晚饭过后,御厩里的马匹都被裴虔通派人盗走,又将骁果数百人暗中藏在宫门之外。布置完毕,裴虔通带领亲信来到杨广居住的禁宫外驻守,随时等候外面的骁果里应外合。而掌管关闭宫门的唐奉义也故意不给宫殿诸门上锁。

    宫外巷中,负责查夜的冯普乐正带人走在小巷中,巡视宫墙外的安全,迎面走来了一伙人,仔细看去,原来是宇文智及和孟秉。冯普乐上前笑道:“二位将军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宇文智及迎过来,满脸是笑道:“近日街面不太清净,我和孟将军出来看看。”他边说边走到冯普乐的身边。冯普乐道:“这事有我就行了,不用二位将军烦心。”

    “我们烦的就是你啊。”宇文智及说着话,藏在手中的匕首刺去,在冯普乐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形下,抵在他的喉咙上。而孟秉带着随行的骁果,也把冯普乐的部下都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冯普乐惊道。

    “要变天了。”宇文智及嘿嘿笑道。

    “外面是什么声音?”杨广正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只觉得外面喧嚣不已,从榻上起来探身看去,隐隐有火光,忙问司官魏华。

    “启禀皇上,是宫中的草坊失火,裴虔通已经待人去救了。皇上不必担心。”魏华早和宇文化及等人同流合污,撒谎道。

    杨广哦了一声,便不再为意,重又沉沉的睡去了。

    就在宇文化及的筹谋正在进行的时候,江阳县长张惠绍出现在裴蕴的府门前。

    “裴大人,大事不好。”张惠绍一见匆匆起身来迎接他的裴蕴,一头拜倒,涕泪皆流。

    “何事如此惊慌?”裴蕴整理着衣服,问道。

    “骁果异动,只怕有变。”张惠绍说着把他所知的骁果异常调动一一和裴蕴说了。裴蕴越听越惊,忙道:“你所说可是实?”

    “不敢有半句虚言。”张惠绍道。

    “这可怎么是好?我这就进宫奏报皇上。”裴蕴急道。

    “只怕来不及了,以小人看,只怕一时三刻叛军就要发动。何况叛军必有筹备,只怕已经把守住了宫门。”张惠绍道。

    裴蕴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只好行险了。”

    他来到书房,刷刷刷写了一通,对张惠绍道:“你持这封信去见燕王杨炎,请他尝试进宫禀告皇上,由皇上下令平叛。”

    张惠绍领命去了。裴蕴想了想,又写了些东西,匆匆出了门,往虞世基的住处去了。

    三更刚过,皇城芳林门,夜色之下,两个人影出现在门侧的流水洞口前。

    “燕王,你可一定要小心啊。”说话的是梁国公萧矩。他眼前的少年正是杨广的孙子燕王杨炎。

    “梁公,我若不回来,还请你念在皇上对你的恩情上,急速去召集援兵,保护皇上。”燕王杨炎道。他接到了张惠绍的密报,联系近几日骁果的动静,知道不好,忙和萧矩一起来到宫外,想要上奏杨广。可是宫门都被宇文化及的人把守住,根本不得而入,不得以他只能悄悄来到侧门处,想从流水洞口进去。

    萧矩泣不成声道:“燕王,我萧矩身为隋臣,必当拼了一条老命为皇上分忧。”

    杨炎点点头,瘦弱的身躯挺直,向着水洞钻进去。水洞中水流湍急,深透膝盖,杨炎费了半天的劲才从水洞中钻出来,一路狂奔,往玄武门而来。

    “何人?”守门的卫兵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杨炎,喝问道。

    “我乃燕王杨炎,快给我奏报皇上。”杨炎气喘吁吁的道。

    “原来是燕王啊,这么晚,不知道来做什么?”随着话音,裴虔通出现在杨炎的身后,不等他明白过来,便被按到在地。

    “天快亮了。”裴虔通看着被拖走的杨炎,喃喃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忠臣逆贼

    今天心情特别不好,硬盘被烧了,显卡也坏了,感情上也很郁闷,更完就去闷头睡觉吧,希望一觉醒来,世界会美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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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有什么事?”被裴蕴吵醒的虞世基睡眼惺忪,从内堂出来。裴蕴正在厅上踱步,一见他出来,立刻迎过去,把张惠绍所说的情况一一说了。

    虞世基听得瞠目结舌,问道:“不可能吧,此事如此重大,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已经叫燕王去宫里给皇上报信了,来找大人,是要和你商量如何组织人马,镇压骁果。”裴蕴急道,“我已经草拟了一道诏书,请大人盖上印鉴,把兵权交给来护儿将军,由他带兵保护皇上。”

    “你要矫诏?”虞世基大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胆子也太大了!”

    “如今形势紧迫,事不宜迟。如果有什么拖延,只怕你我也保不住性命。”裴蕴道。

    “不可,此事实在太大,如果骁果没有叛乱,你我就是死罪。”虞世基不从道。

    裴蕴苦劝,虞世基都不肯,两人正在争论,就听门外有下人高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宫里似乎失火了!”

    虞世基和裴蕴一起出门,向皇宫望去,只见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而四面八方,都是人嚷马嘶之声。虞世基脸色苍白,喃喃道:“竟然真有此事。裴大人,诏书在哪里?”

    裴蕴拿出拟好的诏书,刚要交给虞世基,就听院外有人高声道:“围住,别叫虞世基跑了!”裴蕴和虞世基面面相窥,裴蕴跺脚叹道:“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话音未落,叛军已经冲进院来。裴蕴回身冲进厅中,抓起一只烛台,冲了出来,照当先那兵身上打去。那兵一躲,一刀砍下,在裴蕴当胸斩了一刀,鲜血喷涌,当场亡命。虞世基吓的倒在地上,魂不附体,被叛军拿住。

    叛乱已经全面发动,宫外的叛军在孟秉的带领下到处搜捕忠于杨广的大臣,裴虔通在宫内率领数百骑兵一起来到成象门,把门的宿卫兵没有参与叛乱,大声高喊道:“是什么人,胆敢聚众来此!”

    裴虔通连忙带兵退下,命人将除了东门以外的宫中各门全都关闭,以防杨广逃走。

    “跟我走。”裴虔通布置了数十伏兵在门口,带上其他人从东门进去,一路之上见到宿卫的兵马便都赶走,众兵见势有变,不敢多留,纷纷丢下兵器逃走。裴虔通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内宫门口的台阶处,正好遇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独孤盛见裴虔通带了这许多人,又都持有兵器,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要做什么?”

    裴虔通和独孤盛交情不错,忙道:“独孤将军,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如今隋朝大势已去,将军还是自保为宜。”

    独孤盛大怒道:“老贼,你胡说什么?”说罢高呼一声,连铠甲也来不及穿上,操起一把单刀,和部下数十人把守住宫门。裴虔通见他要反抗,下令道:“都杀了。”

    独孤盛见叛军上前,高声呼道:“天子在此,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胆敢造次?”

    乱军汹涌而上,独孤盛势单力薄,哪里是对手,片刻之间,便被乱刀砍死在台阶之上,血流盈阶,为大隋朝尽了最后的力量。

    前面动起兵戈,宫中当然听见了动静。千牛独孤开远知道有人叛乱,率领部下数百人来到云览门驻守,他见己方人少,连忙前往禁宫,大力叩门道:“皇上,末将所部还有数百人,兵甲齐全,尚可一战,陛下若亲临战场,人心自然安定,不然恐怕大祸临头。”

    他说完后,众兵都盼望的看着大门,希望杨广能亲自出来带兵迎敌,哪知半晌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众兵顿时没了士气,有人丢下兵器,奔逃而去,不多时便逃的一个不剩,只留下独孤开远。他手持钢刀,立在门前。裴虔通率兵赶到时,只见他昂首站立在门前,横刀怒目,大声喝道:“有我独孤开远在此,你们莫要害了皇上。”

    裴虔通一挥手,数十人冲上去,独孤开远哪里能抵挡得住,很快被捆绑起来,送到裴虔通面前。裴虔通道:“独孤将军,你是忠义之士,我等也不是乱臣贼子,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我敬你的忠心,由你去吧。”说罢叫人将他放开,自带人继续前进去了。

    独孤开远看着裴虔通远走,嚎啕大哭道:“皇上,臣无能为力了。”

    此时的杨广,已经慌张的逃离了禁宫,他听见独孤开远的叫喊,忙叫魏华去召唤给使来救驾。哪里知道魏华早被收买,下午的时候把所有的给使都指使出宫去了,此刻杨广身边根本没有忠心卫护的勇士了。杨广见势不好,拉上萧皇后,逃亡西阁。魏华见杨广走了,叫人打开大门,放裴虔通等人进来。

    “皇上呢?”裴虔通一见魏华,忙问道。

    魏华向西一指,裴虔通一颔首,部下校尉令狐行达持刀而去,不数步来到西阁前。杨广就在阁中,隔着窗户看见令狐行达,大惧道:“你要杀朕吗?”

    令狐行达道:“臣不敢,只想奉皇上回关中而已。”说罢打开阁门,放下钢刀,伸出手去。杨广战战兢兢的让他扶出阁来,由他搀扶,一直来到裴虔通处。

    杨广一看到裴虔通,大吃一惊,高声道:“裴虔通,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带兵反叛?”

    裴虔通听了,大为尴尬,杨广对他的确颇有赏赐,此刻见他衣着不整,惊魂未定,心里也有些不忍,忙下马道:“臣不敢反叛。不过将士们思念家乡,不肯随皇上迁都丹阳。我等只不过想奉皇上西归回京师而已。”

    杨广是何等样人,知道大势已去,忙顺着裴虔通道:“朕正在考虑此事。只不过粮草未至,恐路上乏粮,才未曾西归。既然你们想要回家乡,朕便与你们一起上路。”

    裴虔通没想到杨广态度如此之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道:“你们保护皇上,莫叫皇上受了惊吓。”自去报告宇文化及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宫中的情况并没有传出来。宫外的大臣们府邸里,都成了人间地狱。南人大臣纷纷被杀。来护儿本在府里熟睡,听到外面有人喧哗呐喊,知道不好,和儿子来整披挂整齐,率领数十个家仆来到街上,正好遇见来捉拿他的孟秉。

    “孟秉,你要做什么?”来护儿一见孟秉,大声喝问。

    “来将军,我等要奉皇上西归,你若识相,下马归降,还可保住一条性命。”孟秉道。

    “贼子,休想我和你们同流合污。”来护儿怒道,手中铁抢一摆,冲杀上去。

    孟秉手下人多势众,不多时就将来护儿的家仆斩杀干净,来护儿和来整拼死冲杀,不得而出,孟秉大喝道:“给我放箭!”

    骁果们纷纷摘下弓箭,要将来家父子射死。

    来护儿大惊,手中铁抢舞圆,对来整道:“你快走,去投奔武安福。”

    “我不走。”来整双目圆睁,要和父亲一起拼命。

    “快走,否则来家就要断后了。”来护儿说着,不要命的拼死冲进人群,杀开一条血路,他只攻不防,中了数枪,血流如注。

    来整知道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也奋起神威,跟在来护儿身后,两人冲进包围,来护儿勒回马来,拦在孟秉等人身前,高声道:“儿啊,叫武安福替我报仇!”

    来整一边哭泣,一边飞马向城门冲去。孟秉高声下令放箭,来护儿身中数十箭,兀自冲进阵中,血流尽而死,至死不能瞑目。

    杀了来护儿,杨广的亲信大臣基本都被拿住。孟秉带兵在街上巡视,正碰上裴矩。有人认出他来,上前将他执住。裴矩半月来一直生病,夜里并没被骚扰,他待得天明,整理好衣冠,出了家门,要去宫中和杨广同死。此刻被乱兵擒住,面不改色。

    有人看见裴矩被捉,大声呼喊道:“裴黄门无罪!”

    裴矩平日待人温厚,对骁果十分的爱护,给骁果娶亲正是他向皇上提议的,因此许多骁果对他十分尊敬爱戴。此刻有人一呼,群起相应。孟秉也要借重裴矩的能力,忙上前给他松绑,请他共商大事。眼看乱兵势众,裴矩无计可施,只得答应。

    裴矩跟孟秉前往拜见宇文化及,正遇见苏威。苏威乃是关中文官的首领,辅佐文帝杨坚的贵胄,虽然不得杨广重用,却依然是关陇人心中当仁不让的重臣,此刻他被骁果簇拥着,一起去见宇文化及,两人碰见,对望一眼,无尽酸楚,尽在不言中。

    来到宇文化及所在的朝堂之上,还没等进门,就见数个骁果手提人头而来,裴矩一看,其中正有裴蕴,虞世基,来护儿,袁充等朝廷大员的人头。看见和自己相交甚笃的来护儿惨死,裴矩暗自唏嘘。

    “二位大人没有受惊吧?”宇文化及听说裴矩和苏威来了,连忙出来迎接。二人惭愧,一起向宇文化及行礼,宇文化及大刺刺的受了,正要说话,只见裴虔通飞马而来。

    “大人,皇上已在手中,如何处置?”裴虔通问道。

    宇文化及看了眼裴矩和苏威,两人默然不语。

    “是不是把他带过来?”裴虔通试探的问。

    “何用带此人过来,快些动手。”宇文化及狠狠的做了个砍的动作。

    裴虔通会意,转身向宫中奔去。

    裴矩和苏威看着他的背影,都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王朝夕阳

    裴虔通在宫外和司马德戬的兵马和在一处,一起回到杨广的寝殿,杨广呆坐在殿上,一脸的憔悴,一见裴虔通回来,起身道:“宇文化及,虞世基,裴蕴,裴矩,苏威何在?”

    裴虔通的部将马文举道:“裴蕴,虞世基已经枭首。许公和裴矩,苏威两位大人正在整理朝政。”

    杨广愕然,再看众兵将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一片冰凉,叹息道:“我何罪至此?”

    马文举大怒道:“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动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

    马文举说的义正严词,又摆出杨广杀父,戮兄,大发徭役的罪行来,杨广听得胆战心惊,他这才知道自己如何的天怒人怨。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骁果们终于可以大胆的说出对他的不满和怨恨来。杨广呆呆的回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终于低下头来,低声道:“我的确有罪。可是我平日不曾亏待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造反害我?谁是你们的首领?”

    司马德戬一旁听了半天,此刻见杨广兀自不悔,厉声道:“普天同怨,何止一人?”

    杨广终于泄气了,喃喃自语道:“我本想做个好皇帝,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司马德戬冷哼一声道:“你便祈求来世莫做天子,生为个富家翁吧。”说罢一摆手,令狐行达会意,走上前来,手握钢刀,就要杀死杨广。

    杨广抬眼看了看令狐行达,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何得加以锋刃?取我的毒药来。”他虽然命在旦夕,说话间依然有王者的气度风范,令狐行达等人虽然暴虐,也不敢怠慢他。司马德戬道:“快去找毒药来。”

    杨广自从来到江都,知道天下大乱,江都也绝非可以躲藏一世的地方,他生怕有朝一日到了绝路受人侮辱,因此早早就备好了毒药,由身边的美姬掌管。不过如今宫中乱成一团,美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时哪里能够找来。骁果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司马德戬不耐烦的道:“等不得了,快些动手。”

    令狐行达重又走到杨广的身边道:“皇上,是在对不住了。”举起刀来,就要砍落。杨广忙道:“且住。”说着从身上解下腰带来,在手中掂量一下,递给令狐行达道:“既无毒药,便用这个吧。”

    令狐行达接过腰带来,杨广坐直身子,盘膝冲着众叛军道:“你等叛上作乱,日后必有报应。”

    司马德戬冷笑道:“你先想好去了阎罗殿,如何跟因你而死的亡魂交代吧。”

    令狐行达不等杨广再说话,将腰带在他的脖子上一缠,使劲的一拽,腰带紧紧的箍在杨广的脖子上,杨广顿时喘不过 气来,身子一阵颤抖,眼睛突出,嘴巴大张。令狐行达死死的拉住腰带,杨广的脸色变得青紫,终于身子剧颤,再也不动了。一代圣人可汗,这位曾经的一代天骄,文采斐然的诗人,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艺术家,佛教徒,世界上最伟大国家的君主,就此死去。当年处死杨勇留下来的三尺白绫,终于恶有恶报的报应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息,大隋王朝,也到了日暮西山的最后关头。

    杀死了杨广,司马德戬和裴虔通等人又在宫中大肆搜捕杨广的子孙,燕王杨炎,赵王杨葆,杨广的二儿子杨柬全被杀死。而外戚梁公萧矩,大将宇文协,张炎等人因要抗拒宇文化及,也都被捕杀死。一时间宫里宫外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司马德戬和裴虔通来到东阁,要杀秦王杨浩,两人一进东阁,就看见萧皇后正襟坐在桌前,杨浩战战兢兢的立在她的身后。萧皇后身着皇后的华丽宫服,美丽绝伦,芳华绝代,根本不似四十岁的女子,反倒比双十年华的少女还要温柔美貌。司马德戬和裴虔通看的呆了,只听萧皇后道:“你们是要来杀我吗?”

    萧皇后平素对待下人十分的温和,也经常赏赐骁果,还将许多宫女许配给骁果中的将领,众人对她十分的恭敬,司马德戬和裴虔通当然不敢乱来,一起跪倒道:“启禀皇后,皇上已经死在乱军之中。还请皇后移驾到安全的所在。”

    萧皇后听说杨广死了,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倒走得轻松。”说罢起身来,拉住杨浩的手,叫司马德戬二人带路,出了东阁。一路之上骁果见了萧皇后,个个恭敬行礼,无人胆敢造次。

    此刻的朝堂之上,宇文化及召集了文武百官,众人聚在朝堂中,宇文化及坐在平日里杨广所坐的位置,接受众人的拜见。苏威,裴矩两人分立左右。宇文化及道:“如今大事已定,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苏威道:“许公,既然事情已经安定,罪首也伏诛。我等应该同心协力,一起回返关中,另立明君为是。”

    宇文化及点头道:“说的是。”

    又有人道:“许公,如今南人北人矛盾重重,给事郎许善心不肯前来祝贺,显见对许公有所怨恨。”

    宇文化及沉下脸来道:“此人好大的胆子,快去给我抓来。”

    一旁许弘仁闪身出来道:“许公,许善心是微臣的叔叔,微臣愿意前去劝他顺天应人。”

    宇文化及这才转怒为喜道:“如此甚好,你快去快回。”

    许弘仁飞马前往叔叔许善心的家中,见他正在大堂端坐,一身朝服,许弘仁忙上前拜见道:“叔叔,天子已经死去,许公宇文化及摄政,朝野上下,文武毕至。改朝换代,乃是天意,叔叔何必要以身相抗,徒留螳臂当车的笑话呢?”

    许善心怒道:“孽障,你从贼叛乱,还有脸来贱人,快滚回去,莫叫我再见到你。”

    许弘仁灰溜溜的出了他家,流泪道:“叔叔,许公对叔叔并无恶意,还请叔叔不要自寻死路。”

    许弘仁回去,跟宇文化及禀告了许善心的事情,宇文化及大怒,派人前去把许善心抓来。许善心被骁果捆绑着来到朝堂之上,昂首挺胸,大步来到中央,向两旁看去,一边看一边嘿嘿冷笑。自裴矩苏威以下被他看见,都觉得羞愧难当,一个个垂下头去。宇文化及见他实在忠义,叹息道:“许先生,看在你的忠心耿耿,苍天可鉴,你回家去吧。”便下令部下将他绳索松开。许善心脱了绳索,也不谢宇文化及。转身就走,扬长而去。宇文化及看他狂妄至此,不由恼怒道:“此人实在无礼,气煞我也。快把他绑去杀了。”

    骁果追上,将许善心捆绑起来,押到门外,手起刀落,忠臣之血,恰好溅在萧皇后的身前。萧皇后看着许善心身首异处的惨状,潸然道:“请各位莫要再杀无辜了。”

    宇文化及听说萧皇后来了,大喜过望,带领百官出来迎接。萧皇后牵着秦王杨浩的手,一起来到朝堂上,坐在上首。宇文化及道:“皇后,如今皇上已经驾崩,臣请皇后下旨,令秦王即位,早安民心。”说完也不等萧皇后说话,一挥手,裴矩呈上一份早就拟好的旨意。萧皇后看也不看,提笔画了个圈。

    宇文化及向众人一示意,群臣这才一起拜倒,山呼万岁,算是拜见了杨浩。随即宇文化及又“请”萧皇后任命朝廷官员,自然以他的意思为准。宇文化及被封为大将军,总管朝政。宇文智及为左仆射,总领军权。裴矩为右仆射,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苏威为光禄大夫,司马德戬为礼部尚书。一起叛乱的关中骁果将领也都各有封赏,人人提拔。

    封赏完毕,宇文化及将萧皇后和杨浩关押起来,美其名曰为保护。他知道骁果急于西归,而武安福的大军又近在咫尺,不敢在江都多耽搁,五天之后,宣布还都大兴。后妃宫女,公卿百官,僧尼道士,骁果军队共计四十万人。浩浩荡荡,向着西北归去。

    大军才刚出发,宇文化及的军中就出了乱子。

    “沈将军,怎么闷闷不乐?”沈光正在营中喝着闷酒,有人掀开帐幕进来,沈光抬头一看,乃是骁果的统领麦孟才和钱杰。

    “闲来无事,小酌两杯。”沈光道。

    麦孟才盯着沈光半晌,忽道:“皇上对沈将军厚爱,如今遭遇不测,难道沈将军不想为皇上报仇吗?”

    沈光两眼放光道:“孟才兄,你……?”

    麦孟才道:“我父亲麦铁杖和我身受皇上和来护儿将军的厚待,才有今日的地位。如今皇上和来护儿将军惨死,我和钱将军想要共谋宇文化及,成就千古美名。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沈光听了,豪情激昂的道:“当日叛乱,我被魏华所蒙蔽,带给使出宫去了。等到回来,皇上已经遇害,如今虽然被任为禁军总管,无一日不想为皇上报仇。若是将军不弃,沈光愿为内应。”

    “有将军相助,大事成矣。”麦孟才大喜道。

    “宇文化及这个奸贼,我给使军中数百人,都是豪勇之士,杀他如鹰隼之逐鸟雀,万世之功,在此一举。”沈光举杯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三个皇帝

    麦孟才和钱杰辞别沈光,回到营中,召集亲信的骁果布置刺杀宇文化及的事情,商定之后,各去准备。却不料手下有个叫陈谦的将领心里畏惧,心想宇文化及兵威正盛,就算将他杀了,只怕也逃脱不了宇文兄弟的报复。他想来想去,连夜跑出营去,向宇文化及告密。宇文化及闻之大惊,立刻叫宇文成都和司马德戬前去擒拿麦孟才和钱杰。两人还在睡梦中,被宇文成都带兵冲进帐里,生擒活捉。

    收拾了麦孟才和钱杰,司马德戬带上精兵,悄悄来到沈光所在的给使营外,将大营包围住,一声令下,破营而入,要拿沈光。

    沈光正在营中假寐,忽听帐外有喧哗之声,知道不妙,来不及披上战甲,抓起床头的钢刀,赤膊冲出帐来。给使都是禁军之中最精锐勇悍的士卒,有五百人之众,虽然被司马德戬突袭,却临危不乱,很快结成阵势,将来犯的人马打退。

    沈光见司马德戬人多,一咬牙道:“各位,随我前往御营,斩杀老贼宇文化及,为皇上报仇。”

    给使齐声应和,个个奋勇,一起向营外杀去,司马德戬没有想到给使的战斗力如此强悍,根本抵挡不住,落荒而逃。给使士气大振,一起向御营冲去,沈光裸着上身,两手持刀,一马当先。

    宇文化及本以为收拾沈光轻而易举,哪想到被人反戈一击,御营的防御薄弱,叫沈光等人一起冲杀进来。中书舍人,反叛的主谋之一元敏逃走不及,叫沈光抓住,跪地求饶。

    沈光怒道:“你这贼人,谋害主上,不能饶你。”一刀砍下,将元敏的头颅擎在手中,大声激励给使捉拿宇文化及。

    给使精神大振,杀散御营的守卫,到处搜捕宇文化及。哪知道宇文化及知道有变,早就换了地方。正在混乱之中,就听营外一人高声呼道:“麦孟才,钱杰已经授首。沈光,你还不放下兵器投降吗?”

    伴着话音,一员大将出现在营门前,正是隋朝的第一猛将宇文成都。他左手里提着两颗人头,使劲抛进营中。沈光伴住火光,看到正是麦孟才和钱杰的人头,愤怒之极,高声道:“兄弟们,跟我冲出去,杀了宇文成都,再去抓老贼。”

    众给使一声呼啸,一起向营门冲来,宇文成都脸若寒霜,一挥手,身前赫然出现一排弓箭手,寒光闪闪的箭镞瞄准给使。

    沈光见势不妙,大声喊道:“快退。”可是哪里来得及,一排利箭离弦而出,前面的数十个给使应声倒地。转瞬之间第二排弓箭又来,给使大多仓促起身,身无甲胄,哪里经受的住箭雨。无处躲避的情形下,五百多给使纷纷中箭倒下,不过他们依然个个悍勇,明知必死,依然冲向营门。沈光两把钢刀护在身前,将射来的利箭拨开,怒骂道:“宇文成都,你不得好死!”

    宇文成都脸上露出惭色,看着给使一个个倒下,暗自叹息。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勇士,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是身为人子,他又能怎么办?

    沈光终于没能冲到营门口,一只利箭射穿了他的大腿,他的脚步一缓,便再也冲不出一步了。无数的利箭将他钉成刺猬一样,和众多给使一起栽倒在地。

    想起在高丽时,飞身临城的壮举;大兴城里,鲜衣怒马,人称肉飞仙的美名;沈光闭上了眼睛。死得其所,正是英雄最好的挽歌。

    击杀了沈光和所有的给使,骁果中的南方将领也被一一清除,宇文化及等北人终于把持了所有的权柄。大军缓慢的向西归去。杨浩作为傀儡皇帝,反而居住在偏营。宇文化及每日里淫秽六宫的宫女妃嫔。除了萧皇后深得人心不敢染指外,其他女眷都难逃毒手。

    那边宇文化及大张旗鼓的西归,这边洛阳和大兴得知了杨广被杀的消息,立刻引发了一场动乱。

    东都洛阳,杨广的死讯一传来,群臣痛哭。奉旨镇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嚎哭晕厥,随即下令全城戴孝。虽然东都洛阳已经被瓦岗军的围困逼的令不出城,却凭借高大的城墙和王世充的百战不屈顽强坚守,总算在杨广死后为隋朝保留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守孝三日,王世充率领众大臣请杨侗即位,以正国本,延续隋祚。杨侗便嗣立皇位,改元皇泰。皇泰帝杨侗为先帝杨广立谥号为“明”,庙号世祖。分封文武百官,以段达为纳言,礼部尚书;王世充为纳言,礼部尚书。其他元文都,卢楚,皇甫无逸,郭文懿,赵长文等也都被任命担当朝廷中枢的重要官职,人称“七贵”。七人当中,以掌握军权的王世充最受宠信,他每日带兵守城,抗拒攻打不停的瓦岗军。

    而与此同时,关中陷落,天下皆惊。

    在河东和屈突通的数月鏖战,李建成和李世民终于全歼屈突通的十万人马,屈突通被擒归降。唐军气势大振,直取潼关,进入关中。把守关中要道的长孙无忌,于志宁,颜师古率军归降,为唐军打开了进军大兴的通路。李建成,刘文静,王长谐三将奉李渊之命率领数万唐军入驻永丰仓,取得了大量的粮食,顺便扼守住潼关这个咽喉要地,阻断从东面所来救援的隋军。而李世民则带领主力唐军二十万继续西进,直奔西都大兴而去。

    李世民带着唐军的先锋大队,一路高歌猛进,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挡,所到之处,各处州府都出来投降,于路上收隋军的降兵十万余。几日之间,就来到了距离大兴六十里的泾阳。眼前就是流经大兴的渭水,李世民策马来到渭水河边,顾不得看那流水匆匆,举目远眺,河对岸的大兴城下,旌旗招展,随风猎猎,无数兵马驻扎。李世民正在惊异这只军队是从哪里赶来救援大兴的时候,猛地瞥见那迎风飘扬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这是什么人的军队?”李世民愕然道,唐军哪里有这样一只大军?

    身旁的长孙无忌,刘弘基等人也都不知这只人马从何而来。正犹疑间,就见对面岸边来了数骑马,当先一人手持一面唐字旗帜,来到河边,他们上了一只小船,向这边岸上摇过来。李世民带上众将和亲兵,在岸上等候,等到小船近了,李世民拍掌笑道:“竟然是他。”

    小船靠了岸,那几个人下船上岸,李世民跳下马来,边迎边笑道:“怎么是你!”

    来人笑道:“二哥,我们等候你好久了。”

    刘弘基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样貌,惊道:“原来是二姑爷。”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渊的二女儿李颜霜的丈夫段伦。

    李世民和段伦相见,亲热无比,两人勾肩搭背,好一顿寒暄,李世民这才问道:“妹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伦笑道:“你这就不知了,不但我在,还有两个人也在,我们的主帅是谁你一定料想不到。”

    “是谁?”李世民奇道。

    “便是你的妹妹颜樱啊。”段伦道。

    “啊?”不但李世民,身边众将也一起惊诧。

    “你说颜樱?她是主帅?”李世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我给你慢慢说来吧。”段伦得意洋洋的道,他想起当初他刚遇到李颜樱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弱质女子,竟然干下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伟业来。

    李颜樱在马三保的帮助下,先招降了山中亡命的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人,而后又说降了地主何潘仁,一起攻占户县县城。李颜樱虽然身为女子,却颇通兵法,更有过人的手腕,将这些乌合之众的响马捏合在一起,人人不畏死,个个敢拼命,连下大兴周围的武功、周至、始平等县。大兴顿成了一座孤城。李渊的堂弟李神通因为李渊的起兵而被连累,逃亡深山之中。幸亏得到了江湖上的好汉史万宝的帮助,才逃脱了隋兵的追缉。他听说李颜樱在户县起兵,便找到朋友裴继,柳崇礼等人,与史万宝召集山中亡命数百人前往投奔。段伦也在蓝田率兵起事,三路人马在大兴城下汇合,聚众七万多人。不等李渊大军进入关中,已经把大兴团团包围起来。

    李世民听段伦说完,大声惊叹道:“我这妹妹竟然有如此的本事,要是叫柴绍知道了,岂不羞愧?”

    众将都乐了,齐声称赞李颜樱的本领。既然李颜樱李神通段伦的大军已经将大兴围住,唐军就不用担心渡过渭水时被隋军截击了。李世民立刻下令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渡过了渭水,来到大兴城下和李颜樱军汇合。

    “二哥。”李颜樱一身的劲装,英姿飒爽,在营门迎接李世民。

    “颜樱,辛苦你了。”李世民感慨万千,昔年的顽皮丫头,如今不但出落的美貌如花,更成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立下大功。

    “为爹爹解忧而已。”李颜樱笑道,她的笑容,早已不是当年的天真无邪,而是成熟之中,露着自信和豪情。

    两军汇合,大兴城破,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当李渊得知李颜樱的功绩,亲自写信册封她为将军,由她自领一营,称娘子军的命令下达之时。李世民和李颜樱的大军已经攻克了长安。雷永吉第一个登上城头,插上唐军的旗号。大兴城里,守兵溃散。隋朝的西都,终于被攻克。

    十日后,李渊改大兴名为长安,奉杨侑为恭帝,自称唐王,号令天下。

    杨浩,杨侑,杨侗,杨广的子孙们在野心家们的拥戴上,登上了傀儡的宝座。这万里江山的争夺战,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七十七章 立足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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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死了。”武安福放下手中的密信,淡淡的道。

    李靖等人愕然,面面相窥。孙思邈问:“如今江都情势如何?”

    “宇文化及立杨浩为帝,带领四十万大军,西归大兴去了。不过他似乎还不知道李渊已经攻克了大兴,改名长安了。”武安福道。他得到杨广被弑的消息,心里也多少有些惊讶。杨广的死和宇文化及的西归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追上宇文化及,和隋军的主力决战,二是攻打下江都,按照原来的计划以江南为根据地,看北方的几虎相斗。

    “少帅,我们该如何去做?”李靖看武安福沉思不语,知道他心中有所谋断。

    “坐山观虎斗吧。杨广虽然已经死了,毕竟也是一代君王,据说如今草草埋葬。咱们少帅军毕竟用的是靠山王的名义,还是要给百姓做做样子的。传我的命令,明日起兵,进军江都,有胆敢阻挡者,杀无赦!”武安福豪情万丈的下令道。

    江都,丹阳,都在眼前,富庶江南,一望无边。杨广一死,天下无主,武安福,也终于要踏上争夺天下的舞台,自成一派了。

    江都总管陈陵望着城外的两只大军,愁眉苦脸。他自从丢弃了金龙关,逃回江都之后,一直不受重用。这次宇文化及带领大军返回关中,身为南方人的陈陵被留下来镇守江都。陈陵心里清楚这是个苦差事。只要大军一走,江南的反王必定要来争夺这繁华之地,果不其然宇文化及前脚刚走,杜伏威和沈法兴的两路人马已经在江都的东西两面驻扎下来。若不是两方为了如何分赃还纠缠不清,只怕江都早已经陷入战火之中了。

    杜伏威大营之中,名满江淮的杜伏威坐在上首,正和部将们饮酒,他的身边一是大帅辅公佑,一是军师左游仙。下面则是部下的猛将,左手边义子三十余人,为头的是王雄诞,阚陵,右手边部将二十几人,为头的是苗海潮,西门君仪。这些人都是穷苦农民出身,跟随杜伏威起事,从山东转战江淮,威风八面,横扫江南,闯出了偌大一片基业。

    “诸位,此次攻打江都,万事俱备,沈法兴已经和咱们谈好,两边一起进攻,谁先破城,便可占据江都,后破城的只能拿一份辛苦费走人。明日攻城的时候,你们可别给我杜伏威丢人啊。”杜伏威举起酒杯道。

    左游仙嘿嘿一笑道:“大王放心,我今夜就登坛做法,一定保佑咱们江淮军第一个破城。”

    杜伏威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多谢仙师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营外一声巨响,顿时人生涌动,大乱起来。杜伏威知道不好,跳起来叫道:“怎么回事?”

    有门口卫兵跑进来,惊慌的道:“大王,不好了。有人袭营。”

    “谁这么大的胆子?”杜伏威惊道,众将都在吃酒,根本没有准备,从卫兵手里接过兵器,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出帐来看。只听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杜伏威隐隐听见有人喊道:“别叫走了杜伏威,抓回去献给苏州王啊!”

    “他奶奶的沈法兴,表面跟我谈条件,居然暗地里袭营!”杜伏威大怒,操起钢刀就要出去拼命。辅公佑和左游仙上来死死拦住。

    “大王,我军没有防备,此刻落在下风,还是先撤退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辅公佑道。

    杜伏威一跺脚:“沈法兴,我跟你没完!”

    王雄诞,阚陵,苗海潮,西门君仪等大将带领数百勇士在前,拼死冲杀。将团团包围大营的敌兵冲破一条血路来,杜伏威等人落在后面,紧紧跟随,正走间,一彪敌军斜刺里杀出来,将众人分割开来。杜伏威被隔在后面,手持钢刀,奋勇无比,连杀数人。正向外冲着,一箭射来,正中大腿。杜伏威哎呀一声,跪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外面王雄诞等人死命往里冲杀要救杜伏威,可是敌兵众多,天色昏暗,一时哪里找得到人。杜伏威伏在地上,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是友是敌,正在危难关头之中,一人从旁过来,低声道:“大王,我背你走。”

    杜伏威也没注意是谁,被这人拉到背上,那人道:“大王,你可抱住了。”说完大步迈开,飞也似的向外冲去。杜伏威一手揽在那人身前,一手挥刀,将拦路的敌军砍杀。如此左冲右突,竟然被他们冲到营后的芦苇丛中,闪进茫茫的沼泽里,逃出了生天。

    来到安全处,那人把杜伏威放下,杜伏威忙道:“不知尊姓大名,多谢救命之恩。”

    那人道:“大王,我是西门君仪的妻子。”杜伏威望去,果然是西门君仪的妻子,平素见她身体长大,还常常取笑,不料今日亏了她救了自己的性命。想到此杜伏威大窘,心道我纵横江淮,英雄无敌,竟然被沈法兴害得如此凄惨,还要靠女人搭救,不杀沈法兴,誓不为人。

    慢慢收拾残兵,杜伏威整顿了数万人马,重新召集了部将,暂时退却到了数百里外,休养生息,准备找沈法兴报仇。

    沈法兴和儿子沈经沈纶疑惑的听着部下探马的报告说杜伏威的江淮军被夜袭,大军崩溃,逃回了老窝淮南去。父子三人面面相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父王,难道是隋军干的?”沈纶道。

    “陈陵为人胆小怕事,我看他没有这个胆量。”沈法兴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只怕另有蹊跷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沈经问道。

    “以我军之力,恐怕难以攻克江都。何况不知哪路的人马在虎视眈眈,咱们还是先退兵为好。”沈法兴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来者不善,与其在江都城下当靶子,不如在一旁看热闹,等待混水摸鱼的机会为好。

    杜伏威和沈法兴的大军匆匆撤去,让陈陵十分的不解。江都只有守军一万多人,摇摇欲坠,两军竟然不战而走,出了什么事情?没等陈陵在疑问中醒悟过来,一面大旗在地平线上升起来,一个斗大的“李”字迎风招展。

    “李子通?”陈陵目瞪口呆的道,“这个老狐狸。”

    李子通得意洋洋,他假借沈法兴的名号打败了杜伏威,又吓跑了沈法兴,如今江都这块肥肉就在眼前,已经是他的盘中餐了。

    陈陵抵挡了三天,终于人困马乏,支撑不住,在李子通大军的猛攻下弃城而逃,投奔杜伏威去了。李子通率军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江都城,第一件事情就是以缴获的仪卫鼓吹设坛登基,自称皇帝,国号为吴,建元明政。

    李子通笑眯眯的做皇帝的时候,武安福的大军正在江淮蛛网密布的水道里行军。

    “少帅,李子通称帝了,这简直是送了咱们一份大礼啊。”李靖笑道。

    武安福也掩饰不住高兴:“遇到这么一个愚蠢的对手,想不开心都难啊。”

    “这下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江都了。”李靖满怀希望的道。

    “只希望他能多抵抗几日,免得咱们这些闲的浑身痒痒的将军们不过瘾啊。”武安福呵呵笑道。

    武安福的**落空了,不知道是少帅军的战斗力太过强悍,还是李子通的军队太多不堪一击。当雄阔海和秦用登上城墙,挥动铁棍和大锤将敌军的守将打成肉泥之时,李子通的军队顿时溃不成军。

    “给我顶住,顶住。”李子通急的眼睛都红了,他才当了五天的皇帝,难道就要这么灰溜溜的滚出江都?

    “大王,咱们顶不住了。”一个偏将匆匆跑到李子通的身边道。

    “你叫朕什么?”李子通脸色一寒。

    “大……大王……“偏将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惊恐之中,却忘记改变称呼。

    “大胆!”李子通挥起宝剑,一剑将偏将砍成两段,“你这是欺君之罪,该死!”

    看到李子通疯子一般的大吼着,他的部下纷纷躲开,为这种人卖命是否值得,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嗨,你就是李子通吧?”一员大将飞马而来,砍翻数个阻拦他的小兵,来到李子通的面前。

    “你竟然直呼朕的名讳,找死吗?”李子通有些疯癫的道。

    “呸,原来是个疯子。我告诉你,爷爷叫做张称金,今日来要你的命。”张称金说完,手上金背鱼鳞刀一挥,大声喝道:“挡我者死。”

    “给我挡住他!”李子通转身要跑,可是他的手下早已经离心离德,根本没有人去拦阻张称金,张称金飞马追上,一刀砍下,把这个为了当皇帝而失心疯的反王的脑袋斩落下来。

    “李子通授首了!还不快投降!”张称金跳下马来,提起李子通的首级,高声喝道。再无抵抗之力的李家人马,都放下武器,跪拜在地。

    攻克了江都,武安福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埋在吴公台下的杨广尸首挖出来,重新用上好的棺木厚敛,大张旗鼓的为其进行国葬。深受杨广恩德的南方士人对此表示出了感激之情。丹阳守将献城归降。武安福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了江南两大重镇。他的平定江南之路,从此开始。

第二百七十八章 北方密使

    明日网站改版,停更一天,周日14点改版完成之后三章连更,特此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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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帅军兵不血刃得到了丹阳之后,立刻把丹阳改名为南京,一是武安福有些不适应丹阳这个古名,二是他心里隐隐要以南京为根据地,从南往北,建立功勋的野心膨胀起来的缘故。而江都也被更名为扬州,这才有了日后的“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典故。

    以长江为天险,武安福的二十万大军将南京和扬州团团的拱卫住。出乎沈,杜,萧,林几大南方势力的意料,武安福并没有依仗强大的军事实力四处扩张地盘,反而给几大势力都送去了和谈的书信,要和众人一起攻打宇文化及,为杨广报仇。几方势力都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武安福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偏安一隅,可是他们互相之间又忌惮非常,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对武安福造成什么威胁。因此江南一带就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未知气氛里,迎来了北方的重大消息。

    杨广死后半年,李渊终于按捺不住做皇帝的野心,派手下的众位大臣三番五次的给杨侑上书,说唐王家里最近有祥瑞出现,如何如何,其中意义,杨侑就算还是个孩子,也不会不明白。曹丕,司马炎,杨坚,无不是靠这一套当上的皇帝,如今,轮到了李渊。

    这一年的五月,李渊在长安太极殿前登基,设坛于长安城南,举火告天,大赦天下。改隋义宁为唐武德元年。封长子李建成为太子,次子李世民为秦王,三子李元吉为齐王,四子李元霸为赵王,长女李颜樱为平阳公主。

    李世民意气风发的站在观礼台上,注视着一身黄袍的父亲,太原起兵不过一年,李渊已经攻取了关中,夺得了天下第一宝地长安,如今又当上了皇帝,身为举事功臣的李世民,自然喜不自胜。

    “秦王,恭喜了啊。”李世民的身旁,刘文静轻声的道。

    “五哥,你也是首功之臣,日后咱们还要一起平定天下,实现往日的梦想。”李世民笑道。

    一旁柴绍也道:“那是自然,咱们兄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人道:“三位,可莫忘了我们的大哥和小弟啊。”

    三人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乃是长孙无忌。想到李密拥兵百万围困洛阳,武安福夺取了江都和丹阳,所有的人都清楚,当年的兄弟,如今变成了最让唐王朝忌惮的敌人。

    如果我当初进军关中会如何呢?拿到李渊称帝的情报,李密呆呆的望着不屈的洛阳城,问着自己。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号称百万的瓦岗雄兵横行天下的道路,被洛阳这座坚城无情的拒绝了。攻不下洛阳,人心不定,连李密也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想到杨玄感把大好的形势葬送在洛阳之下,李密似乎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魏王,翟让将军求见。”司马邴元真奏报道。

    “叫他进来。”李密回到座位上,等候翟让。

    掀开帐幕,翟让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不等李密说话,一屁股坐下来,抓起桌上的茶壶,牛饮一通。李密皱起眉头来,咳嗽了一声。一旁邴元真喝道:“翟让,你见了魏王,怎么不参拜行礼?”

    翟让冷哼一声道:“魏王?那好,我倒请魏王告诉我,这洛阳什么时候能打下来?我们的子弟兵,还要死伤多少才算是个头?魏王若是能给我个明白答案,便是把我以欺君之罪杀头,我翟让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密面若寒霜,不应声。翟让更是咄咄逼人道:“李密,我是个粗人,不然也不会把一手创立的瓦岗让给英雄会的诸位。他们说你是个能人,推选你当头领,我也没什么说的。可是你现在把百万兄弟都陷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连杨广都死了,你倒说说,我们瓦岗军到底要做什么?去向何方?你若不说个明白,这个魏王你也别当了。”

    “翟让,大胆!”邴元真大怒,上来一步,“你竟然在魏王面前大放厥词!”

    “滚开。”翟让一把推过去,他力大无比,邴元真哪里是对手,被他一掌推了个跟头,“当年我们辛苦建设瓦岗的时候,你在哪里?如今倒要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翟让说的是邴元真,李密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他担心的一幕终于要发生了。李密拼命的压抑自己暴怒的情绪,开口道:“翟将军,此事我正在研究,十日内必定给大家一个答复。”

    翟让冷哼一声道:“随便你了。若是再这么犹疑不绝,我看大家还是散伙算了。”说罢他转身出帐扬长而去,浑然没有注意到李密眼睛里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

    “魏王,他实在太过分了。”邴元真起身来,愤愤的道。

    李密压低声音道:“众将都是这么想的吗?”

    “我听手下人说前几日单雄信和八彪将军在营中饮酒,说起此事来,也多有不满。”邴元真忙道。

    “哼,我早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拥戴我的。”李密怒极,“若不是怕他们有二心,我早就分兵去攻打关中了,哪会被洛阳绊在这里。”

    “魏王,我看他们有意另立新王啊。”邴元真看李密脸色难看,趁机道。他乃是李密后招募的心腹,若是李密失势,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哦?难道想造反不成?”李密狠狠的道。

    “我看魏王要先下手为强才是。”邴元真出主意道。

    李密目光望向翟让消失的方向,低声道:“你说的对,是时候杀鸡给猴看了。我要叫他们明白,现在我才是魏王,无论是什么开山的元老还是英雄会的兄弟,都不过是我的臣下而已。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南京城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六道从北平府秘密的把武安福的冉闵宝藏运送到南京来,用做军费和城市建设开支,武安福承诺免收三年赋税,打击囤积粮食的奸商,分配荒芜无主的土地给贫民都赢得了当地百姓的一致拥护;而武安福广开幕府招揽江南的士人,让因为乱世而失去出身途径的江南人才也找到了出路。对比起谋杀杨广的宇文化及,自立为皇帝的李渊,以靠山王杨林的名号,宣称为隋朝正统军队的武安福要更容易被老百姓接受一些,毕竟杨坚和杨广早期隋朝的繁荣富庶的回忆还留在百姓心中,比起乱臣贼子,号称要恢复正统的武安福,显得仁义道德的多。而名正言顺的结果就是武安福可以大张旗鼓的把坏事推到远在洛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杨侗身上,好事都根结到自己的“宽厚仁慈忠义无双”上。百姓表面上只在意吃饱穿暖,没有天灾**,其实潜移默化的被武安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所影响着,做起他的忠实顺民来。

    因为北平和武安福的交恶而不得不撤来江南的史大奈给武安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突厥的各大部落终于出现了分裂,始毕支持刘武周和梁师都的政策为许多部落首领所不满,红海多年来和武安福互通贸易,双方早已经建立起唇亡齿寒的关系,这一次他坚定的站在了武安福的一边。十万突厥狼骑按照和武安福的秘密约定陈兵在瓦口关外,使得罗家父子不敢轻举妄动。而山东的王薄在和武安福共同算计了张须陀孟海公以后,如今和唐璧在山东分庭抗礼,也时不时的和河北的窦建德高开道一起骚扰北平府的地面,罗家父子四面都有强敌,根本抽不出身来。武安福每当想起罗成那惊艳一枪,就浑身发凉,听说他困在北平,施展不开手脚,才放下心来。满腹的心思,都放在了北方的两强上,他们的命运,将会决定这片大地的未来。

    这一日,南京的新城墙经历两个月的修补,终于竣工。武安福和李靖等人在百姓的鞭炮庆祝声中策马走在宽敞一新的街道上,冲着百姓挥手致意。

    “少帅,南京百姓历尽数年离乱,能过上如今的安稳日子多亏了少帅。请容老儿我代表南京百姓,向少帅献上水酒,祝少帅恢复隋室江山,一统天下,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一个老者手捧水酒在街旁高声道。武安福知道他是南京城里有名的士人首领,颇受百姓的爱戴,连忙下马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这一下不费力气,却满足了士人们的虚荣心,齐声高呼起武安福的名字来。

    武安福一口喝干了老者送上的酒道:“老先生,请你放心,只要我武安福在一天,南京的百姓就不会再受战乱的骚扰。迟早有一天,我要这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建一个辉煌盛世。”

    “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建一个辉煌盛世……”百姓们口口相传着武安福的豪言壮语,从南京传到扬州,又从扬州传播开来,传扬出去,在江南大地上,播散写向往武安福的种子。

    巡视完了城墙,武安福和众将回到帅府,张紫嫣匆匆迎出来小声道:“哥哥,有客人来了。”

    “哦?”武安福看张紫嫣一脸的紧张,惊异起来,“是谁?”

    “少帅,是我啊。”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武安福和众将看到他,都是一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离心

    “怎么是你?”武安福惊道。

    来的正是瓦岗军中英雄会里老六尤俊达的得力部下飞毛腿朱能。武安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见他风尘仆仆,一脸的憔悴,想必是路上受了不少的辛苦。

    “少帅,请你救救瓦岗军吧。”朱能噗通一声跪倒,泪流满面。

    该来的终于来了,自从推荐李密去了瓦岗山,武安福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他镇定住情绪,把朱能拉起来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自从杨侗登基以后,王世充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一面固守城池,一面想要打退李密的包围,不过他和李密大小上百战,李密攻不进洛阳城,王世充也打不退瓦岗军。两个宿命的敌人就这样的僵持着,直到宇文化及的大军出现在洛阳以南二百里处的时候,局面终于松动开来。

    “禀魏王,宇文化及大军在二百里外出现。”

    “禀魏王,宇文化及先锋部队骑兵一千人在洛水前侦察。”

    “禀魏王,宇文成都率领一万人马在洛水前扎营,伐木建造浮桥。”

    一份份军情送到李密的身边,李密铺开洛阳周边的地图,申请严肃。

    “翟让将军,请你带兵一万,前往洛水北岸驻扎,切不可叫宇文成都渡过洛水。”李密道。

    翟让兴奋的领命而去,要迎战天下第一的猛将宇文成都,乃是武将的幸事,自从裴元庆成为先锋官后,翟让很少有这种一马当先的机会,这次当然开心,哪里想得到李密心里的盘算。

    见翟让昂首阔步的出去,秦琼担心的道:“魏王,宇文成都名满天下,勇武无敌,翟让将军一人前去恐怕有失啊?”

    一旁裴元庆跃跃欲试的道:“魏王,我也想去会会那宇文成都,看看是他的凤翅镏金镗厉害,还是我的梅花亮银锤厉害。”

    李密脸色一沉道:“两军交锋的大事,难道是胡闹吗?我叫他去,自有主张,你们还有别的任务,不必多言。”

    秦琼听了,还要再说,一旁徐世绩在后面轻轻拉了他的衣襟,秦琼狐疑的闭上嘴,闹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李密将大军布置为两部,一部继续围住洛阳,阻止王世充趁机反攻,一部则沿着洛水列好阵势,阻挡宇文化及的大军。

    翟让作为先锋带领一万人马来到洛水边上,湍急的河流对面,宇文成都一身黑甲,巡视着河岸。工兵们在砍伐树木,建造浮桥,骁果骑兵来回的驰骋,寻找着河水缓和一点的地方。

    “大哥,咱们该怎么办?”翟让的弟弟翟弘问道。

    “你和王儒信带兵沿岸巡视,别叫他们暗中渡河,我在这里看看宇文成都的动静。”翟让下令道。

    翟弘和王儒信各带两千人马,四处巡视去了,翟让把人马驻扎下来休息,密切注视着对面宇文成都的动静。

    宇文成都这边的工兵倒也争气,不到一个下午,就造出了两座浮桥,看起来歪歪扭扭,一推下水中,立刻变成游龙一般,搭上了对岸。翟让一见,立刻下令人马起身,弓箭手密密麻麻的站成数排,其他人马在后便,只要宇文军渡河,便要攻击。

    宇文成都在对岸见了,皱紧了眉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样进攻等于有死无生,可是几十万的人马如今已经没有了存粮。从江都来到洛水边上,一路逃散的有十万之巨,尽管如此,存粮也只够半月之用。若是不能打败李密,取得兴洛仓和黎阳仓的粮草,宇文军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身为先锋,宇文成都没有别的选择。他高举起手臂,猛的落下。一声战鼓,黑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数千敢死队从四座浮桥一起向对岸发起冲锋。

    就和当年杨广攻打高句丽时强渡辽河一样,这一场战斗,是单方面的屠杀。无论宇文军如何用藤牌遮挡,密如雨点的利箭穿破空气,呼啸而来,无数士兵中箭倒下。浮桥之上顷刻就堆满了尸体。每前进一步,宇文军都要付出数十条生命的代价。后边的人为了冲锋,不得不把死去同伴的尸体踢落河中,洛水奔腾而去,带走了无数的尸首和鲜血。宇文成都在后拼命擂鼓助威,可是翟让布置的箭阵十分的严密,根本没有空隙,又有长矛长枪兵在岸上,只要有人冲过来,就乱枪刺死。血战半个时辰,宇文军丢下三千尸体,终于溃败回去,无力再攻了。

    瓦岗军把宇文军留下的浮桥点上火,烧红了半边的天,宇文成都在岸上恨的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只得驻扎下人马,等待父亲的大部队赶到汇合。

    “将军辛苦了。”翟让一回到军营,李密已经在营门口等候,热情的迎接他。

    “魏王过奖。”翟让道。

    将翟让接进帐中,李密的亲信邴元真,郑挺,贾雄,蔡建德,房彦藻都在,翟让问道:“各位将军呢?”

    “秦元帅带大军前往黎阳驻守了,宇文化及大军缺粮,只怕他们去攻打黎阳仓,那是乃是军事重地,我便叫秦元帅带兵过去互为呼应。”李密请翟让坐下道。

    翟让点点头道:“我看宇文成都今日拼命也要过河,便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是缺粮。若是黎阳和洛阳互为犄角,便是宇文成都再武勇,只怕也无能为力。只要咱们守得一月,他大军自然崩溃。”

    李密笑道:“翟将军的见识果然过人。今日立下这样的大功,快来喝上一杯。”

    正说着,徐世绩和单雄信二人进来,一见翟让都道:“将军立下大功,恭喜了。”

    翟让笑道:“原来你们没随元帅同去黎阳啊。”

    几人落坐,翟弘和王儒信都坐在翟让身边,徐世绩和单雄信坐在对面。身旁是邴元真,郑挺等人相陪。李密叫人摆上酒来,敬了翟让数杯。

    喝过了几巡酒,徐世绩忽然道:“魏王,我听说方才洛阳城里派了使者来咱们营中,不知为了何事?”

    李密一笑道:“军师知道了啊,我还待一会再告诉各位这个喜讯呢。”

    “是何喜讯?”翟让问道。

    “城里送来密信,要和我军议和。”李密道。

    “议和?”徐世绩,单雄信,翟让三人都是一惊。瓦岗军和洛阳城的隋军不共戴天,皇泰主杨侗应该恨瓦岗军入骨才对,怎么还会议和?

    “诸位想想,宇文化及杀死了杨广,朝廷如何能不恨他?因此皇泰主送来密旨,与咱们议和。”李密道。

    “哼,只怕是卞庄刺虎,想要渔人得利吧?”徐世绩不屑的道。

    “军师说的是。不过如今我军西有洛阳,东有宇文化及大军,两面受敌,也十分难办。不如顺水推舟,不但可以一心对付宇文化及,还可以兵不血刃的进入洛阳。”李密笑道。

    “哦?难道魏王接受了洛阳的封赏?”徐世绩问。

    “当然,魏王已经被皇泰主封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皇泰主还说此前一笔勾销,今后君臣和衷共济,委为股肱。等到打败宇文化及,魏王便可以进城辅政,中兴隋室了。”邴元真兴奋的道。

    “啪!”翟让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翟将军怎么了?”一旁贾雄起身拉住翟让,惊恐的道。

    “李密,你竟然和朝廷勾结起来,难道忘了当初瓦岗的誓言了吗?”翟让怒道。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李密忙道。

    “什么权宜之计?便是两边一起打过来又怕他们作甚?我第一个不同意,谁若是要做隋朝的臣子便自己去,我一个人回瓦岗就是了。”翟让说着,转身离去。李密铁青了脸看他走远。徐世绩和单雄信对望一眼,起身跟李密行礼道:“魏王,我们去劝劝他。”便也走了。

    “气煞我也。”李密狠狠的道。

    “大王,我看他们只怕有异心啊。”邴元真一旁道。

    “是啊,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军心有变。”郑挺也道。

    李密咬紧牙关,琢磨了半晌,终于恶狠狠的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第二日无间,翟让和翟弘王儒信正在帐里生着昨日的闷气,郑挺和房彦藻前来拜见。

    两人一进来,见翟让脸色不善,郑挺上前笑道:“将军,昨日之事,还放在心上呢?”

    翟让道:“若是魏王叫你们来劝说我,便不必了。什么时候去给朝廷当狗,只要说一声,我离去便是。”

    “将军说的什么话。将军的高义魏王当然知道,昨夜魏王思虑了整晚,觉得将军所言极是。咱们瓦岗军就是为了反抗隋朝的暴政而聚集在一起,如今接受了隋朝的封赏成何体统。魏王心知错了,叫我们替他来给将军赔罪。”房彦藻道。

    “哦?是吗?”翟让听了,脸色缓和下来。

    “那是当然,不但如此,魏王还叫我们请将军过去一叙。攻打洛阳的重任,魏王打算交给将军。”

    “那太好了。”翟让笑道,“既然如此,就快去吧。”

    不多时,几人来到李密的大帐里,徐世绩和单雄信早在了,李密热情的接了翟让,向他道歉。翟让是个粗人,被李密这么一哄,也没什么脾气了。

    几人坐下,酒席摆上,畅饮起来。喝了一会,李密道:“翟将军,我这里有一张宝弓,听闻你最喜欢射箭,不如帮我鉴赏鉴赏?”

第二百八十章 哗变

    “哦?那太好了,是什么样的弓?”翟让喝了几杯酒,正在兴头上,他又最爱宝马良弓,顿时来了兴趣。

    “快把弓取来。”李密吩咐道。

    蔡建德去了后帐,不多一会取来一张弓,众人一看,只见上面珠光宝气,果然不是凡品。翟让起身把弓接过来一掂量,奇道:“果然是张好弓,我且拉开试试。”

    “将军请便。”李密脸上寒光一闪,眼中杀机大盛。

    “吱嘎。”翟让力气大,两臂奋力,使劲一拉,那张宝弓缓缓张开,如同一轮满月。

    “好!”李密一拍掌。

    事变骤生。

    本在翟让身后站立的蔡建德听得李密一拍掌,刷的抽出腰间长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在翟让的身后一刀劈落。翟让正在得意的拉弓,哪里想到会被偷袭,被一刀砍在脖颈上,这一刀砍的狠辣无比,一刀下去砍断了半个脖子,翟让一声未吭,噗通栽倒在地,一代猛将,就此谢幕。

    变化突如其来,预谋者李密发一声喊,身后的幕帐里蹦出数十刀斧手,直奔众人而来,翟弘见哥哥被杀,跳将起来,没等拔刀,身后郑挺一脚踹在他的背心,顿时滚翻在地,叫涌上来的刀斧手乱刀砍成肉泥。王儒信被邴元真一把按住,匕首插入福中,血如泉涌,又被刀斧手上前一刀砍下来额头颅。

    徐世绩和单雄信坐的远一些,一见事变发生,两人都傻眼了。徐世绩反应的快,跳将起来,贾雄伸手去拉他,却没拉住,徐世绩飞奔而出,就要喊人,哪知道门口早有人埋伏,见他出来,一刀劈下,正中肩头。徐世绩闷哼一声,剧痛之中,倒地昏迷过去。帐内单雄信见势不好,知道命在旦夕,逃不了,拼不得,索性喝道:“李密,你真要杀我们吗?”

    李密见翟让的亲信都被杀死,忙喝道:“莫要伤了军师和单将军。”众刀斧手这才停下。

    “翟让意图谋反,已经伏诛,我只杀首恶之人,将军莫怕。”李密走到单雄信身边,柔声安慰道。

    单雄信知道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得道:“既然如此,单通无话可说。”

    李密点点头道:“外面混乱,将军先在营中休息。来人啊,服侍将军进去。”

    有人上来将单雄信架起来到后帐去看管起来。而徐世绩也被外面的卫兵抬进来。李密上前探视,见徐世绩肩头挨了一刀,深可见骨。

    “快叫大夫来。”李密叫道。

    大夫片刻便到了,匆忙给徐世绩敷药包扎。徐世绩缓缓的醒过来,正看见李密,李密轻声道:“军师,我诛杀反贼翟让,误伤了军师你,还请军师不要害怕。”

    徐世绩虚弱之极,只点点头,便疼痛不已。李密叫人把他送去后帐养伤,沉声对众心腹道:“速去把翟让的心腹将领和家眷都杀了,一个都不能留。军权全都收回给我。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不听从我的命令。”

    秦琼等英雄会的主将都去了黎阳镇守,留在洛阳城下大营里的八彪齐国远李如辉等人稀里糊涂的都被李密的人控制住,等到翟让的亲信被一锅端之后,重伤的徐世绩和单雄信等人才被放出来。一场大哗变,被李密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各位都是瓦岗的功臣宿将,我李密绝不枉杀无辜,今日处死之人,都是翟让的叛党,诸位可以放心,日后李密决不再提此事,对大家一视同仁。”李密摆下酒宴,给众人压惊。除了徐世绩需要修养,其他将领都来了。听李密如此说完,大家都不动声色。

    “难道各位不信任李密吗?”李密冷冷的道。

    “不敢。”单雄信举起酒杯,第一个饮尽了美酒。其他众将见单雄信喝了,便也一个个的接受了这变化。李密看了,这才露出微笑。

    城中的王世充得到了翟让被杀,亲信数百人都被屠杀的消息,不禁愕然。

    “我只道瓦岗军迟早会有内讧,还打算从中获利,没料到李密如此手段,果然厉害。此人天资明决,为龙为蛇,不可测也。”若是李密听到宿敌王世充这么评价自己,一定会得意的吧?不过,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五哥,你真要走?”齐国远等人眼睁睁看着单雄信收拾包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我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被李密杀掉吗?”单雄信恨恨的道。翟让被杀已经有十日,黎阳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单雄信越想越不是心思,打定主意要离开。

    “你若走了,大哥二哥那边怎么办?”齐国远道。

    “他们若是还记得当年贾柳楼英雄会上的誓言,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单雄信道。

    “那五哥你呢?”

    “我要回山西。”

    “回山西做什么?”

    “李渊是我的杀兄仇人,如今他跑去关中过了皇帝,我若再不寻找机会报仇,只怕要遗恨终生了。咱们瓦岗兄弟,本来同心同德,快快活活,可惜被李密搞得一团糟。这天下如何,我是不想去管了,只想为我哥哥报仇。”单雄信心灰意冷的道。

    “五哥,你若是要回去报仇,我们兄弟都跟你走。”宋明亮道。

    “是啊,五哥带我们一起走吧。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以后若是大哥二哥他们有心,咱们兄弟再聚到一起。”刘霸道道。

    “你们真要跟我走?”单雄信心想冒然回去山西只怕不成,有他们八员虎将作为帮手,事情便容易的多了。

    “当然,咱们是生死过命的兄弟,你既然要报仇,怎么少得了兄弟们。”众人齐声道。

    “好,咱们便回去山西,把李渊的老家闹他个天翻地覆。”单雄信兴奋的道。

    当夜,单雄信等九将带上数百亲兵,大批财帛出走。李密得知消息之后,他们早已经不知去向。

    “唉,可惜了这些猛将。”李密放下单雄信的留书,叹息道。单雄信倒也没和李密闹崩,只说去山西报仇,给双方都留了面子。

    “他们去了也好,如今瓦岗军权都在大王手里,还不是呼风唤雨,心想事成吗?”郑挺道。

    “只怕秦琼,魏征他们那边有什么异动。”李密担忧的道。

    “那也不怕,只要咱们打败了宇文化及,进入洛阳城,就可以号令天下。到时候就算没有秦琼他们这些莽人,大王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就魏武的功勋。”贾雄一旁劝道。

    “呵呵,说的是啊。”李密喜道,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中一样。

    宇文化及的大营中,宇文成都和司马德戬立在一旁,看着宇文化及三兄弟在商量对策。

    “如今我军缺乏粮草,不能持久,而李密陈兵洛水岸边,无法渡河。以我看只有攻打黎阳,先夺粮草,再谋西归。”宇文士及道。

    “老三说的有理,大哥,就这么办吧。”宇文智及赞同道。

    宇文化及沉吟良久,终于道:“若是我们全力进攻黎阳,只怕李密从后面偷袭骚扰,到时候两边受敌,只恐有失。不如叫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他们带两万兵马在这里驻守,牵制李密大军,我们才能放心的攻打黎阳。”

    “好计。”众人一起道。粮草匮乏是笼罩在宇文军头上的噩梦,就算这是个只有万一机会的冒险之计,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成败生死,在此一举。

    黎阳,洛阳附近最大的粮仓,自从被李密攻克之后,就成为供应瓦岗军粮的要地。秦琼,程咬金,裴元庆,尤俊达,盛彦师,丁天庆,王伯当等将奉命带领十万人马在黎阳驻守。宇文化及的大军以宇文成都为先锋卷地而来的消息让众将心里都有些忐忑。

    “不知道宇文成都是不是长了两个脑袋,据说他是天下第一好汉。”丁天庆问盛彦师道。

    “恩,我也听说他有万夫不挡之勇。”盛彦师道。

    “哼,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不是被翟让将军在洛水边打败了吗?若是敢来黎阳,我叫他有来无回。”裴元庆道。

    “……”盛彦师丁天庆二人不敢接脾气高傲的三公子的茬,正想走开,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晃悠过来了。

    “我说小舅子啊,我看那宇文成都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不如你我带兵去会会他?”程咬金最近没有仗打,浑身痒痒,听见裴元庆的狠话,来凑热闹道。

    “打就打,怕什么。”裴元庆年少气盛,何况早想和宇文成都这天下第一较量下,一听姐夫如此怂恿,当下答应。

    不等秦琼下令,也不顾盛丁二人的阻拦,程咬金和裴元庆带上一千亲兵,悄悄出了黎阳城。

    宇文成都和司马德戬率领两万人马为先锋,大将裴虔通和令狐行达和三千骑兵走在最前面。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黎阳城。

    裴虔通对令狐行达道:“令狐兄,你看咱们这次能打下来黎阳吗?”

    “黎阳城里的瓦岗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又不象洛阳瓦岗军有地利之便,咱们有宇文将军坐镇,哪有不胜之理。”令狐行达笑道。

    他话音刚落,就见前边烟尘扑扑,转眼之间一伙人马已经来到眼前。

    “来的可是宇文成都吗?”一个少年将军飞马冲来,他的身后,一个肥头大耳的绿脑袋扛个斧子追过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无敌天宝将

    今日连续三更,前面还有两章,请大家注意不要落下。

    今天的三更,一是庆祝的改版,二是对上个星期日过生日的热心读者小断说一声: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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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令狐行达纵马而出,大声喝道。还没等说完,那少年的白马已经赶到,手里的铁锤一摇,兜头打来。

    “砰。”一声血肉横飞。后面的裴虔通吓傻了。眼看那少年一锤打下,令狐行达用刀去挂,可是那少年的锤实在力大非常,竟然一锤打折了刀,打碎了令狐行达的头,连他的马都砸的塌架了。

    “你是裴元庆吗?”裴虔通想起个人来,惊问道。

    “正是你家裴三爷。宇文成都在哪里,叫他出来和我过几招。”裴元庆一锤打死令狐行达,气势高昂。

    “你……你好大的胆子啊。“裴虔通毕竟也是武将,哪容他如此的羞辱,挥动手中枪就要上前拼命。

    “小舅子啊,这个让给我了。”大绿脑袋程咬金骑马从后面呼哧呼哧的跑过来,人和马都歇的时间太久了,有点不适应战争的节奏,累得直喘粗气。

    “姐夫,你行吗?”裴元庆不放心的道。

    “废话,你姐夫我响当当的名号,说出来就吓死他了。”程咬金道。

    “你可小心点,别叫我姐姐守活寡啊。”裴元庆叮嘱道。

    “你小子敢咒我,回去叫你姐姐收拾你。”程咬金说着策马来到裴虔通面前。

    “你是什么人?”裴虔通放心不少,心说眼前这个一看那草包肚子就没有什么本事。

    “你要问我啊,哈哈,你可算问对了。你听好了啊,想当初爷爷我小孤山劫过皇杠,瓦岗山当过皇帝,如今不做皇上了,西魏国里做个先锋官,我姓程名咬金,字表知节,乳名一郎,又叫阿丑儿,外号叫程老虎,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现在怕了吧?”程咬金大嘴一咧就胡说八道起来。

    裴虔通听的稀里糊涂,心说这个人的名字怎么一套一套的,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他到底是谁,不过管他是谁,先杀了再说。想到这里,他大枪一摆喝道:“少说废话,接我一枪。”

    程咬金看他要打,口里喝道:“我能叫你抢先手吗?”说着大斧子呼的就劈了过来。

    裴虔通横枪一挂,程咬金脸露坏笑,斧子顺杆就奔裴虔通的手指头划拉去了。裴虔通一撒手,惊出一头冷汗来。没等他回过神来,老程的斧子又转悠回来了。裴虔通哪遇到过这种招式,一个没留神,左手五个手指头就被削下去了。疼得他哇呀大叫。程咬金一提马上前,一斧子剁在裴虔通的面门,把他斩落马下。

    两员带兵大将一死,宇文军就乱套了,仓惶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天宝将军,不好了,敌将太厉害了!”

    裴元庆和程咬金一听,一起笑道:“看来宇文成都就在后面,走,看看去。”

    两人率兵追了五六里地,就看见前边一彪军马奔过来,领头的一员大将威猛无比,一身杀气,手提一只凤翅镏金镗,程咬金瞪大眼睛看过去,嘎巴嘎巴嘴道:“小舅子啊,我看这个一定就是宇文成都了。”

    来将的确是宇文成都,败兵逃回去告诉他裴虔通二人被杀,宇文成都大怒,丢下主力大军,带上数千人迎上来,叫他在这里碰见了裴元庆和程咬金。

    “就是你们杀了我军的将领吗?”宇文成都带兵临近,喝停部下,厉声道。

    “嘿嘿,就是我们,怎么样?你若是怕了,跪下来叫三声爷爷,我们可能饶了你。”程咬金嬉皮笑脸的道。

    “大胆。”宇文成都大怒,一提凤翅镏金镗,催马冲了过来,“既然是你们,就纳命来吧。”

    程咬金待要去战,裴元庆先闪了出去:“姐夫,你帮我掠阵,我去会会他。”

    白衣小将,黑甲将军,天下无双的两雄,激情碰撞。

    宇文成都只见一道白影掠来,一员小将,风神俊朗,潇洒非凡,手提两只亮银锤,挟带排山倒海之威,劈面打来。

    宇文成都不敢怠慢,他身为天下第一的猛将,勇猛之外,更多的是理智。眼看对方来势凶猛,并不力敌,手里凤翅镏金镗直取裴元庆的中路,要荡开双锤。

    裴元庆双龙出海,宇文成都长蛇出洞,镏金镗直奔裴元庆的胸腹要害,任是裴家三公子再豪气冲天,吃亏在手里是短兵器,也不得不双锤一并,要和宇文成都比拼力气。这一招凶险无比,谁若是力气上弱上三分,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程咬金一旁观战,只见两人电光火石之间就两马对冲到一起,裴元庆双锤会金镗,一声铮鸣,石破天惊,裴元庆应挡住了宇文成都的镏金镗,却胸口一滞,喉头一甜,眼前金星直冒,几乎从马上掉落下来。

    裴元庆不好受,宇文成都也不好过,他两膀巨震,虎口欲裂,半身都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的麻痹。

    两人都被对方的大力震慑,两匹战马也经受了力道扩散,嘶鸣不已。二人心知对手的厉害,都不敢鲁莽。裴元庆咬紧牙关,喝道:“宇文成都,今日饶你一命,黎阳城下见。”说罢一打马,招呼上目瞪口呆的程咬金,匆匆回去了。宇文成都害怕有诈,不敢追赶,眼睁睁看他们扬长而去,心有余悸。

    “我说小舅子,你怎么不打了?”回去黎阳的路上,程咬金回过神来,问裴元庆。

    裴元庆苦笑一声,一张嘴,噗的吐出半口血来。程咬金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宇文成都是在太过厉害,力气强过我不少。若不是我也有些力气,只怕方才一下,就被他的镏金镗打烂了。”裴元庆有些后怕的道。

    程咬金心道你这小子自恃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整日里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这回你也吃了亏,应该能长大点了吧。

    两人灰溜溜的回去了黎阳,秦琼虽然为他们私自去掠战而生气,可毕竟用人之际,也只好不再追究,一面请魏征把守住城池和粮仓,一面整顿人马,出城迎战宇文成都。

    黎阳城下,瓦岗军秦琼以下数十战将五万精兵背城列阵,宇文成都的大军五万浩浩荡荡开来,在对面列好,两军对垒上。

    “宇文成都,你率大军来黎阳意欲何为?”秦琼扬声问道。

    宇文成都黑着一张脸,心道这不是废话吗,我难道是来送礼的不成?他大声道:“瓦岗军给我听着,本将军奉许国公之名来黎阳仓取粮,识趣的立刻送上粮草二十万石,不然的话,将你们这些响马连根拔除,一个不留。”

    秦琼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若是有本领,尽管来取,若是没本领,只怕倒是给我们送礼了。”

    宇文成都大怒,自从江都事变,他就一直窝着火,一面要听从父亲的指挥,一面觉得造反不对,方才被裴元庆路上一骚扰,如今被秦琼一激,满腔的怒气迸发出来,高声叫道:“好,那便看看你们有什么本领。”说罢手里镏金镗一举,“冲锋!”

    双方人数相当,势均力敌,一方是响马出身,一方是疲惫残兵,一乱战起来,根本没有章法。瓦岗军要保住黎阳仓这一生存命脉,宇文军也要抢夺回归关中的给养,哪一方失败,便会面临饿死的危险,因此人人拼命。战场变成了血腥厮杀的修罗地狱,惨烈非常。

    “截住宇文成都!”丁天庆正在指挥部下围杀一小队宇文军,猛的见到身前一团黑影掠过,仔细看去,当下一个赫然就是宇文成都,他的身后是一队风驰电掣的黑甲骑士,宇文成都一条镏金镗开路,所到之处,瓦岗军无论有夺门厚实的阵势,都如同潮水一般被斩裂开来。人潮汹涌退却的同时,是无数被践踏和残杀的战士尸骨。而宇文成都所攻击的方向,正是瓦岗军的帅旗,秦琼所在的中军之地。

    第一个面对宇文成都的瓦岗将领是尤俊达,眼看对方的凶猛来势,尤俊达就傻眼了。若论武艺,他不过平平,若论力气,他比起裴元庆来可谓道里计,裴元庆尚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尤俊达如何能抵挡的住?一招之下,尤俊达落花流水,转身就逃,留下数百瓦岗军被宇文成都的队伍拦腰截断,杀的鬼哭狼嚎。

    尤俊达脆败,王伯当迎了上来。宇文成都看到面前的人略有些脸熟,一时却想不起来,王伯当偏偏不识趣的喝道:“宇文成都,你可认识王伯当吗?”

    “原来是你!”宇文成都这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杀死自己弟弟宇文成虎的人吗?国仇家恨一起涌上心头,披荆斩棘,直奔王伯当而去。

    王伯当的武艺不错,力气也大,可惜比起宇文成都来,还是差的太远,才抵挡了五个回合,宇文成都一镗把王伯当的大刀打飞出去,王伯当只觉得寒风扑面,杀气袭身,情急之下,摘蹬落马,堪堪避开了宇文成都的一镗横扫。宇文成都一击不中,再看王伯当一个跟斗蹿进乱兵之中,哪里还找得到他了。

    连败了尤俊达和王伯当,丁天庆盛彦师已经组织了一千余精兵,拦在了宇文成都的身前。宇文成都豪气高涨,厉声狂呼道:“随我来啊!”

    顷刻之间,千人的瓦岗军队就被打散,身为天宝将军的宇文成都,结结实实的教训了瓦岗军,冲破了这一道防线,秦琼的帅旗,就在眼前。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决战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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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要伤我二哥。”眼看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奔秦琼而去,一人在旁怒喝一声。宇文成都扭头一看,一个大绿脑袋晃晃悠悠的迎了过来,手里一柄宣花大斧,看起来很有威势。

    宇文成都看着这人,想起他是和裴元庆一起在路上拦截自己的那个大汉,正要问话,他倒先动起手来了。

    程咬金其实也不没办法,他的三板斧绝招必须要抢先手,明知道宇文成都厉害无比,自己不是对手,为了保护秦琼的中军,他也要拼命的挡上一挡。这一斧呼的劈下去,直奔宇文成都的脑袋。

    宇文成都把镏金镗一横,去挡程咬金的斧头,当啷一声,程咬金这一下砸在宇文成都的镗杆上,对方没怎么样,自己的虎口一震,差点就裂开来了。

    既然砸上了,程咬金也豁出去了,斧头一横,照宇文成都的手指头就削过去,宇文成都一惊,一个大撒把,让了过去。程咬金一削不成,故技重施,斧头一转,又削这个手。宇文成都有了防备,换手一抓,又避了开来。

    程咬金两下都没削中,心里有点慌,忘记下一招是什么了。宇文成都那边也出了一身的汗,心想这人的招数也太损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叫他把手指头给削了。宇文成都这一擦汗的功夫,程咬金想起来了,斧头往上一撅,献斧纂,朝宇文成都的额头去了。宇文成都一激灵,一个大低头,让了过去。程咬金父子往回一捞,绕了一圈,从下而去,照着宇文成都的马头抹过去,口里还喊道:“我抹你的马头。”

    宇文成都叫程咬金的掏耳朵吓了一跳,刚一直起身子,就听程咬金一声喊,他也顾不得许多,镗往下一划拉,啪啦一声正挡在程咬金的斧头上,算是逃过了一劫。

    这几招说起来迟,打起来快的很,两人的马擦身而过,程咬金没闲着,手持着斧头杆,看也不看,往后就是一杵。砰一声正中宇文成都的后背,他这一下用力很大,宇文成都措手不及,只觉得疼痛钻心。哎呦一声,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程咬金得逞了,转身想来占便宜,可宇文成都是何等人物,忍住疼痛,也勒转了马头,看见程咬金过来,盛怒之中一镗就抡了过去。程咬金一看宇文成都发了狠,叫了声我的娘啊,转身就跑。

    宇文成都刚要追赶,只听羽箭破空之声,一拉马缰绳,一派羽箭射在身前不远处。定睛看去,程咬金拖延得这一会功夫里,秦琼已经布置了数百的弓箭手,挡在身前,一百多布的距离,除非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不然宇文成都的黑甲骑兵根本冲不过去。

    “将军,我军恐怕支撑不住了。”正恼恨间,有偏将过来报说。

    宇文成都背上疼痛,又无法攻袭秦琼的中军,见此情形,知道事不可成,只得一挥手,带兵骑兵,一路收拾残兵,向洛阳退却回去。

    击败了进犯黎阳的宇文成都,秦琼还来不及庆祝,就从俘虏的败兵口中得到了一直被封锁的消息。

    “翟让将军被杀了?”秦琼目瞪口呆,众将在一旁也都傻眼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宇文军的偏副将领都知道了,黎阳的瓦岗众将竟然都不知情。

    “是啊,听我们将军说,翟让被杀,单雄信将军出走,徐世绩军师重伤。”被俘的宇文军将领道。

    “啪。”秦琼一掌拍在桌子上,“给我备马,我要去问问李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哥不要鲁莽。”一旁的尤俊达丁天庆等人连忙上来阻挡。

    “二弟,此事还得详细打听明白才是。”魏征也道。

    秦琼被众人拦住,兀自不肯罢休:“若是真有此事,我便亲手杀了李密,给翟让兄弟报仇。”

    程咬金挠挠脑袋,哭丧个脸道:“李密这小子难道这么不地道?若是真的,岂不是我害了翟让兄弟?”

    魏征道:“丁兄弟,盛兄弟,你们速速乔装改扮,回到洛阳大营去打探情报。无论是否有此事,都不要轻举妄动,速速回来禀告。”

    丁天庆盛彦师接了命令,立刻打扮成小兵的模样,出了黎阳,向洛阳奔去。他们前脚一走,后脚王伯当也匆匆出了黎阳城,向洛阳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的洛阳城外宇文化及军中,一片凄惶。宇文成都在黎阳战败使得本来就因为缺粮而摇摇欲坠的军心更加的不稳,每时每刻都有小兵逃亡而去,虽然设立了斩立决的军法,却依然不能阻止溃散的人心。

    “如今之计该怎么办?”宇文士及问道。

    “军粮还能支撑几天?”宇文化及问宇文智及道。

    “大概只能支撑十天了。”宇文智及道。

    “既然如此,非得再去攻打黎阳不可了。”宇文化及道,“否则军粮一旦断绝,大军必定溃散,到时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启禀国公,有洛阳李密大营的使者来拜见。”正讨论间,亲兵前来禀报。

    “哦?不知道李密有什么事。”宇文化及脸色一变,“快招他进来。”

    来的使者正是李密的谋臣郑挺,一见宇文化及,恭敬的道:“郑挺参见许国公。”

    “请起。”宇文化及请他坐下,“不知道郑先生所来为何啊?”

    “小人奉了魏王之命,来和大人谈笔交易。”

    “交易?”

    “正是。这里有魏王书信,请大人过目。”郑挺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交给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展开信一看,不禁大喜过望。信中李密说他想要和宇文化及平分天下,自称魏王,宇文化及为许王,借粮给宇文化及,请他进兵关中,消灭李唐,日后东西两都平起平坐。宇文化及看了书信,简直就好像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郑先生,这信里的可都是实情?”

    “自然是实情。我家魏王对洛阳是志在必得,本以为许公此来是谋夺洛阳,这才兵戈相见,如今听说许公意在关中,那两军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叫李渊得利呢。”郑挺道。

    “说的是。我军要回关中,原本就和你家大王没有利益冲突,至于心中所说平分天下一事,自然也没有问题。不过我军缺粮,却是要仰仗魏王接济了。”宇文化及道。

    “许公放心,只要许公答应我家大王的条件,三日内军粮必定送到。”郑挺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宇文化及喜出望外的。

    李密和宇文化及讲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宇文军的大营,多日以来萎靡的军心终于重新振作起来。关中骁果各个大喜,一入晚上,军营里到处都是篝火,骁果们寻找三几好友,围坐在篝火边,畅谈回到关中的生活。宇文化及看到军心稍微稳定,心里高兴,便叫宇文智及放开吃喝限制,一时营中处处欢声笑语。

    “大哥,如此放开,只怕军粮三五日内就要耗尽了。”宇文智及担心的道。

    “怕什么,三日后李密就要送粮过来,到时候我们接道回关中,只要能击败李渊,就能和李密平分天下了。”宇文化及信心十足的道。

    “李密这人奸诈无比,若是计策的话,只怕咱们就危险了。”宇文智及还是不放心。

    “你不用多虑,李密军中动乱刚刚评定,又是腹背受敌,干嘛平白无故惹我们这个大敌。”宇文化及志得意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或许吧……”宇文智及眺望着篝火连营,喃喃自语道。

    两日后,宇文化及正在营中督视部下整理军械,只等李密的粮草送到便大军开拔直奔关中,宇文成都带了几人匆匆过来,低声道:“父亲,孩儿有要事奏报。”

    “什么事,就这里说吧。”宇文化及不耐烦的道,宇文成都连续两次败战,让宇文化及十分的不高兴,又知道他一直心怀故国,因此对他分外的疏远。

    宇文成都四处看看,小声说道:“孩儿方才巡逻营外,抓到一个自称是瓦岗军的人,他说要来投奔我军。”

    “我们两方已经讲和,要他作甚?快给李密送回去,免得坏了两家的和谈。”宇文化及不悦的道。

    “父亲,据他说,李密和咱们和谈乃是阴谋,想要耗尽咱们的粮草,再趁机攻打。他还说李密已经和洛阳城里讲和,被封为魏国公,条件就是打败我军。”宇文成都知道事情紧急,终于把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你说什么?”宇文化及闻言如遭雷噬,呆若木鸡在当场。

    “父亲……”宇文成都大惊,忙去搀扶。

    宇文化及有气无力的推开他,回首望向洛阳,第一次生出了绝望之感。

    第二日,允诺中的粮食果然没有送到,宇文化及派去的使者被割了耳朵赶回来,暴跳如雷的宇文化及没有别的选择---大军只剩下三天的粮草---立刻点起所有能够上战场的大军,要和李密决一死战。

    一面是隋军中最精锐的御林军骁果,一面是天下第一强大的反王势力瓦岗军;一面士气低落,兵无三日粮,一面新近变乱,人心不稳固;两军在童山摆开了战场,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在此一举。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两虎相斗

    友情推荐“异能炼金士”作者吉祥如意的新书“巫”,异界穿越,唯我无敌。

    修改了一下司马德戬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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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雨腥风,堆尸如山。

    从清晨到日暮,大大小小激战了数百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这是一场赌局,赌的不光是性命,还有荣誉,权力,江山……

    “跟随我!”宇文成都振臂高呼,发动这一天里他的第十二次冲锋。他身后的黑甲骑兵已经所剩无几,疲惫不堪,却依然紧紧的追随天宝将军的足迹。

    镏金镗所到之处,依然是骨断筋折,轻而易举突破对方的阵地。瓦岗军中,无人能挡宇文成都的神威。可惜的是,宇文军里,只有一个宇文成都,无论他在小规模的遭遇战中如何的勇猛,都决定不了百万人的大战局。

    童山方圆五十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激战,双方共计一百万人的兵力,将童山变成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在进行的争夺,一片山坡已经在瓦岗军和宇文军手中来回易手了十几次,死去士兵的尸体堆积的和山坡一样高。面无表情,浑身僵硬的士兵们还在机械的争夺着,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一般。可是在战争里,谁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一排箭雨掠过,数个宇文军倒下,他们的身躯落在坚硬的土地上,脸孔还来不及露出痛苦的表情,便已经死去。

    坚固无比的骁果防线顿时有了松动。对宇文军更为不利的是,方才退出战场去吃饭的一批瓦岗军重新投入了战斗,吃饱了的瓦岗军如同猛虎一般,把又累又饿的宇文军践踏砸脚下,随意的屠杀着。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宇文士及慌了手脚。

    “可是咱们已经没有粮草了。”看着对方阵地后随风散去的炊烟,宇文智及吞了口唾沫,他都一天粒米未进,何况将士。

    “一点粮草都没有了吗?”宇文化及面带恳求的看着弟弟。

    “没有了,如果那几天没有那么浪费的话,本来还可以支撑的。”宇文智及道。

    宇文化及阴沉了脸,一跺脚道:“无论如何都叫他们给我挺住。”

    一排又一排的骁果冒着瓦岗军的箭雨冲上一个山头,他们有精良的装备,受过良好的训练,具有强大的战斗力,根本不是瓦岗军能够抵挡的。可惜的是,他们的斗志在慢慢的消磨掉。瓦岗军似乎有源源不断的后援,而且一波一波的换上吃饱喝足的战士。比起饥饿疲劳折磨的宇文军来说,他们也许装备不如,训练不如,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可是却有足够的补给,保证他们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实力。对于一场战争来说,一个局部的劣势就可能导致失败,何况在这漫长的战场上,宇文军处处都受到绝望情绪的感染。

    没有军粮了……

    我们要失败了……

    敌人是杀不光的……

    抱着这种想法的战士,是没有办法鼓舞起士气,抗争到底的。因此当李密带领他亲自训练的骑兵向着宇文化及的中军突进时,竟然没有人能够抵挡。宇文成都在战场的另一端,和邴元真的军队在激烈的交锋,根本无力前来救援。宇文化及看着旋风一般卷过,把己方人马冲击的如同残枝败叶的李密骑兵,大声的道:“弓箭手!”

    强悍的骁果军中,自然少不了百步穿杨的神射手,随着宇文化及的呐喊,数百名弓箭手拱卫在宇文化及的身前,张弓搭箭,寒光闪闪的箭镞瞄准了飞奔而来的李密骑兵。

    “放箭!”宇文化及一声令下,羽箭穿云,破空而出,呼啸着射向骑兵。

    “保护魏王!”骑兵将领望见一片寒光袭近,知道不好。众骑兵一边继续飞驰,一边从背后摘下圆盾,变换着队形,把身先士卒,亲临战阵的李密围在了中心。

    “嗖”“嗖”“嗖”羽箭如电,转瞬即至。如同暴雨一般,钉在圆盾和血肉身躯组成的保护墙上。

    人和战马纷纷中箭,落下马去的身体,转眼之间就被纷至沓来的马蹄踩成肉泥,没有怜悯,没有停步,没有回头,战场之上,生死太过平常。

    有些时候,一个偶然就可以改变命运,改变历史,一支羽箭,差一点就担负这个职责。事实上,它的确完成了任务,穿越了层层的人和盾牌的阻挡,鬼使神差的,它的锐利箭锋,正中李密。

    锋利的箭镞深深的嵌入李密的肩头,旋转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肌肉撕裂开来,剧烈的疼痛让李密顿时陷入昏迷之中,若不是一旁的骑兵拼死去扶,只怕会立刻从马上掉落下来,也成为成千上万具尸体中的一员。

    李密一倒,骑兵立刻停止了前进,缺少了指挥官,再过强悍的战斗部队也会陷入混乱之中。宇文化及虽然是文官,却也懂得这样的道理,他当机立断,一挥帅旗,将藏在身后最精锐的五千骁果后备军派了出去。目标只有一个:李密。

    “护送魏王回去。”骑兵将领当机立断,数百骑兵立刻组成一条防线,拦截在从山坡上俯冲而下的骁果身前,双方的攻守顷刻之间转换了角色。

    “抓住李密,赏金万两!”大将陈智略高声呼道,他挥舞长矛,一马当先。

    “拦住他们,保护魏王!”蔡建德站在骑兵队最前面,双手持刀,神色凛然。

    骁果的冲击力强大无比,他们毕竟是隋朝最精锐的部队,身兼保护皇帝的重任。虽然皇帝已经被他们杀掉,可是论起小部队的作战来,瓦岗军李密的骑兵对然来去如风,为隋军所忌惮,却奈何不了眼前这支真正的精英部队。

    “挡住,挡住,杀啊,杀啊!”蔡建德双刀舞在胸前,冲进骁果军中,此时双方已经是性命相搏,根本没有什么章法可言。瓦岗骑兵依仗战马的优势,开头还能冲击骁果的队形,可是当骁果们散开来,冲进骑兵群中,战场的狭小使得瓦岗骑兵的优势损失殆尽,很快骁果就靠数量上的优势把骑兵的队伍冲乱。蔡建德虽然奋勇,却也抵挡不住骁果的人多势众,很快被乱刀砍成了肉泥,追赶被他砍杀的翟让脚步去了。

    断后的骑兵被击溃,骁果很快重整了队伍,追击李密去了。陈智略和张童儿两马当先,高声呼喊着:“李密中箭了,瓦岗军败了!”

    一路之上,瓦岗军本来占据的优势,因为李密受伤消息的传播开来,而大为动摇。饿肚子的宇文军趁机扳回了一城,成千的瓦岗军在混乱之中被围歼。一时间,瓦岗军在战场上的形势急转直下。

    宇文成都在乱军之中发现了变化,他立刻率领黑甲骑兵向着战场中央靠拢过去,军心乱成一团的瓦岗军不知道李密到底是否还活着,被宇文成都一冲击,本来镇守住中央的房彦藻部顿时溃散开来,死伤数千人。宇文成都趁机再向瓦岗中军飞驰而去。只要砍倒了那迎风招展的帅旗,瓦岗军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李密悠悠的醒转过来,眼前是旋转的天空,昏暗的程度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不知不觉,这一场大战已经打了整整一个白日。肩头传来的疼痛让他难以抑制的**出来。部将欣喜的道:“魏王醒来了,魏王醒来了。”

    本来被骁果追击的落花流水的骑兵队顿时振奋起来。李密勉强直起身子,一咬牙,伸手握住兀自插在肩上的箭杆,一用力,箭杆折断,李密也痛的出了一头的汗,几乎虚脱过去。

    高举完好的右臂,李密大声道:“我没事,大家稳住,只要再坚持片刻,宇文化及必定溃败!”

    被李密鼓舞的瓦岗骑兵迅速的站稳了脚跟,返身和骁果厮杀起来,两边正在纠缠,战场的东边喊杀声大作,一支生力军冲了过来。

    来的是驻守黎阳的秦琼军,程咬金和裴元庆冲在前边,一冲进战场,本来就疲惫不堪的宇文军便溃败下来。

    宇文成都眼看就要冲到中军,局势又变,他的黑甲骑兵被瓦岗军困在当中,如同狂风中的一直小舟,若不是他武勇惊人,逢人便杀,无人敢当,只怕早已经身首异处。

    “别叫走了宇文化及啊!”裴元庆双锤打开一条血路,直奔帅旗招展的宇文化及中军而去。看到这支生力军,宇文化及本来高涨的信心彻底从云端跌落。

    “大哥,只怕支撑不住了。”宇文士及惊恐的道。从山坡上看去,宇文军正在节节败退,李密没有死,宇文成都被困重围,己方连一顿饭都供应不上了,这样的仗若是还能打胜,那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建立一只军队,也许需要几年的时间,毁灭一只军队,只需要一天。十万骁果,二十万隋军,童山一战,土崩瓦解。

    宇文成都的天下无敌之名绝非虚构,他若是想冲出重围,天下间无人可以阻止。眼睁睁看他带领黑甲骑兵杀奔己方中军,接应宇文化及等人匆匆退出战场,奔西方逃去,瓦岗军的将领们却没一个敢追击的,连骄傲的裴元庆也只能干瞪眼。

    这一战,宇文化及大败,大将陈智略,张童儿率兵十万投降瓦岗军,十万宫女僧侣臣下家眷,带领四万死忠的骁果,落荒而逃。

    李密也不好过,不但精锐的蒲山公营毁于一旦,精英尽丧,还要面对怒火冲天的英雄会兄弟们。

第二百八十四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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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已矣,生者犹在,满地的尸首,换来的是活下来的人们肆无忌惮的狂欢。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获胜而归的瓦岗将士,在分享着战利品。而他们的最高统帅,则在经历一场考验。

    李密的大帐里,泾渭分明的站成两排,一边是秦琼,程咬金,尤俊达,丁天庆,盛彦师等英雄会的兄弟,一边是郑挺,贾雄,邴元真,房彦藻,祖君彦这些李密的心腹。

    李密的肩头刚刚被大夫包扎完毕,脸色苍白。他并没有休息,王伯当日前高密,已经让他知道纸包不住火了。既然无法逃避,不如勇敢面对,在这一点上,李密无愧他的声望地位。

    “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翟让的事情才如此恼火,不过他图谋造反,证据确凿,我杀他也并无不妥。”李密有气无力的道。

    “证据何在?”秦琼冷冷的道。

    “呈上来。”李密道。贾雄立刻叫人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有书信若干。

    “这些都是翟让和他的部下朋友互相往来造反的书信,请元帅看看。”贾雄道。

    秦琼冷哼一声:“翟让,翟弘,王儒信他们都在军中,若是造反,何用书信?”

    贾雄一怔,忙道:“将军这话莫非是说魏王冤枉了他?”

    “不敢。”秦琼道,“只不过希望魏王给个说法,否则只怕寒了兄弟们的心。”

    “元帅此言差矣,魏王乃是为了大局着想。我军当时前有洛阳,后有宇文化及,危在旦夕,翟让在军中大肆拉拢人马,意欲对抗魏王,扰乱军心,论罪当诛,这有什么可说的?”邴元真一旁道。

    “哼,翟让乃是瓦岗草创功臣,就算有这些罪过,何不等我们回来一起审问,就这么杀了?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吗?”秦琼道。程咬金一旁听了,也帮腔道:“若是没有翟让兄弟,哪有你们今天?”

    李密听的脸色铁青,低声道:“元帅,我今日受伤,身体不适,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秦琼听了,欲言又止,一甩袖子,和英雄会众兄弟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李密和他的心腹们。

    “大王,他们如此桀骜,不如……?”邴元真做了个切砍的手势。

    “胡闹,秦琼程咬金在军中威信甚高,你难道不怕军心动乱吗?”李密训斥道。

    邴元真灰溜溜的站到一旁,也觉得自己的主意有点馊。

    “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应付呢?”房彦藻道。

    李密犹豫了半晌道:“去请王伯当来,我要和他商议。”

    片刻后,王伯当匆匆进了大帐,一见李密,便问:“大王,元帅他们……?”

    贾雄把方才两边的对话一一说了,王伯当听了,顿足道:“只怕此事不能善罢甘休。”

    李密叹道:“伯当啊,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如今之计,最重要是保存瓦岗军的实力啊,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元帅他们不在追究呢?”

    “只怕无法。此事大王做得错了,以秦二哥他们的脾气,就算此事不再追究,只怕日后也无法同心协力了。前有单五哥出走,我看二哥他们,只怕也会如此。”王伯当道。

    李密低头不语,郑挺道:“大王不必担心,如今有陈智略张童儿的十万大军归降,我军实力大增,就算元帅他们离去,瓦岗军依然啊傲视天下。”

    王伯当一瞪眼道:“莫要胡说,他们的降兵如何同瓦岗子弟兵相提并论。”

    李密一摆手道:“好了,莫说此事了。他们若是要走,便也随他们吧。”

    宇文化及已败,杨侗的诺言即将兑现,就算秦琼他们走了,我李密也可以进入洛阳,号令天下,指日可待,你们这些莽夫,不哟啊也罢。李密心中如此想着。

    王伯当想要劝阻,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下去。

    走出大帐,夜凉如水,王伯当信步来到秦琼的帐外,里面灯火通亮,卫兵通报之后,王伯当走进去,见秦琼和程咬金尤俊达在帐中,各个脸色不善。

    “几位哥哥,在聊什么?”王伯当问道。

    三人看了他一眼,程咬金忍不住道:“伯当啊,你是和李密亲近还是和咱们亲近?”

    王伯当苦笑道:“四哥,你这话叫我怎么回答?魏王当初为了我抛家弃官,流亡江湖,这份恩情,我王伯当上刀山下火海也报答不了。至于咱们兄弟,都是发过誓同生共死的,怎么分辨谁更亲近?”

    “要分辨也容易,我们若是离开,你跟不跟着?”程咬金道。

    “这个……”王伯当犹豫半晌,“只怕不行。”

    “哼哼,你还是和李密亲近。”程咬金道。

    “四哥,你要非这么说,我也没什么说的,不过非要如此吗?”王伯当道。

    “翟让对咱们英雄会如何你也知道,若是没有他当初的收留,咱们如今只怕已经是孤魂野鬼了。我程咬金皇帝可以不当,饭可以不吃,天底下两件事情一定要办到,一是孝敬我老娘,二是对得起朋友。翟让兄弟死的这么惨,我没杀了李密为他报仇就不错了,你还要我伺候他?”程咬金说起话来一点情分都不讲,直来直去,王伯当听得面红耳赤,只得道:“二哥,你对得起朋友,我王伯当也得对得起朋友。既然非要如此,就只好分道扬镳了。”

    “那也好,你回去跟李密说,我们也不想毁了瓦岗山的基业,到时候只带亲兵和家眷,回老家去种地。他李密可别要阻挡,不然的话,我一斧子劈了他。”程咬金道。

    王伯当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只得悻悻的退下,告诉李密去了。

    王伯当一走,秦琼对尤俊达道:“你叫朱能速去一趟江都,找武兄弟,把事情告诉他。以我看,天下间只有咱们武兄弟还是个讲义气的明白人。”

    听了飞毛腿朱能的叙述,武安福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朱能来去如飞,赶在六道之前送来了消息,倒是给了武安福一个措手不及。

    “二哥他们有什么打算?”武安福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朱能道。

    “二爷正是叫小的来问武爷。”朱能道。

    “不知道都有哪位兄弟要留下?哪些兄弟要走呢?”武安福道。

    “除了跟随单五爷前往山西的八位兄弟以外,其他的兄弟都要走了。我走的时候,裴三爷已经回瓦岗山去接他的家眷了,据说要回龙虎庄老家。二爷,四爷,六爷他们收拾了东西,往山东去了。似乎只有大爷要留下。对了,徐军师伤的重,如今不能走远路,也留下了。”朱能道。

    武安福点点头,心道只要你们离开就好,至于魏征和徐世绩两人,看来还要等待。秦琼等人离开之后,李密一手掌控瓦岗军,洛阳已是囊中之物,只要解决洛阳,和关中李家就会成为对手。那时,就是自己的机会了。至于如今,先把离开瓦岗的众英雄笼络来军中才是实在的。

    “朱能啊,我这就叫黄天虎李成龙跟你一起回去山东,把二爷他们给接到南京来。”武安福道。

    “遵命。”朱能道。

    “候兄弟,尚兄弟。”武安福又对候君集和尚怀忠道。

    “末将在。”

    “我写一封信,你们带去龙虎庄,给裴仁基老爷子看。请他叫裴元庆出山。裴元庆乃是盖世的猛将,若能被我们所用,那真可以横扫天下了。”武安福道。

    两人领了命。武安福回身望着手下能人巧匠造出来的沙盘,江南的风土地貌一盘之中尽数掌握。武安福轻轻的把手指放在长江上游的林士宏地盘上,对李靖道:“时机差不多了,是时候找他的晦气了。”

    秦琼等英雄会人的离开虽然十分秘密,却依然在瓦岗军中造成了巨大的震动。许多当初仰慕英雄会群雄风采的士兵们都渐渐的生了离心,军营之中,因为打败宇文化及而产生的向心力就这么被抵消了。更让李密气愤的是,洛阳城里,也发生了对他不利的变动。

    掌管洛阳兵权的王世充在李密击败宇文化及,上表给皇泰主杨侗要求入城辅政的第三天发动了军事政变。他和李密大小百余战,无数部下朋友死在李密的手下,两人之间的仇恨车载斗量,从开始就不赞同杨侗招安李密。如今既然阻止不了,王世充怕李密进城之后和自己算账,便和段达合谋,埋伏下亲兵数百人,将一力主张叫李密进城辅佐朝政的大臣元文都和卢楚斩杀在朝堂之上。

    忠心耿耿的大臣被除去,皇泰主杨侗顷刻之间成了傀儡。王世充为自己加九锡,自称大司马,掌握了洛阳城里里外外的兵权政权。李密进城辅政的事情,自然成了泡影。

    大怒的李密当然不肯罢休,刚刚击败了宇文化及,还没有修整完毕的瓦岗军立刻将洛阳重新包围起来,继续日夜攻打。

    洛阳重归战火,而从这里败逃出去的宇文化及,来到了西河,过了此地,他便可以接近关中了。虽然在洛阳惨败,丢盔弃甲,可是毕竟还有四万精锐的骁果和勇猛无比的儿子宇文成都。宇文化及依然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因此当他在西河停下了脚步,收罗粮食,整顿队伍的时候,一只队伍悄然来到了附近。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进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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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军偷袭的时候,宇文成都正在帐中喝着闷酒,本来并不好酒的他自从童山大败之后,渐渐的喜欢起这杯中之物。

    遥想少年时,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想要保家卫国,守土捍疆,做一番大事业,名垂青史,被后人敬仰。可是如今自己竟然成了反贼。一面是忠,一面是孝,自从江都事变之后,宇文成都就再也搞不清楚他做的是对是错了。

    喧哗大作,马踏连营,宇文成都虽然微醉,却不失名将的清醒,一跃而起,操着镏金镗冲出帐来。

    火光嶙峋,一面大旗在暗夜里分外的显眼。大大的“唐”字混合着夜风里血液的气息,飘荡而来。

    “李家?”宇文成都大惊,返身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一声高呼,与匆匆穿盔戴甲完毕的黑甲骑兵们向中军死命杀去。

    李神通此刻得意非凡。李渊对宗室宽厚无比,任人唯亲。当初太原起兵之际,李神通仓惶逃进了深山之中,若不是史万宝等人相救,他早就被官府抓去杀了。后来李颜樱聚集大军,袭取关中各县,李神通凑了数百人前去投靠,居然也混了个首义之功。如今受封为淮安王,荣宠无比,镇守河西。他一听说宇文化及带兵来到了河西聊城附近驻扎,便带轻骑五千,趁夜来袭,要夺取功劳。眼下宇文化及营中混乱不堪,李神通的骑兵趁机直扑中军帐,胜利就在眼前。

    正在李神通兴高采烈的等待抓到宇文化及的时候,宇文成都来了。

    猛将之名,名不虚传,镏金镗在夜色火光里,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光彩,每一次落下,都有唐军凄厉的惨叫,每一次冲锋,都击碎着唐军的信心。

    “这是什么人?”李神通惊恐万状。

    “他就是宇文成都啊。”部将杜荣道。

    “如此厉害,竟然如此厉害?”李神通已经呆了。

    “王爷快走,我们来挡住他。”眼看唐军的骑兵在宇文成都的冲击下溃不成军,而骁果也从最开始的惊慌中醒悟过来,纷纷操起兵器开始反击,形势急转直下,再不走的话,只怕李神通就要陷在营中,副将马华急忙道。

    李神通听了,掉转马头,在亲兵的护卫下,匆匆离去,回河西郡集结大军去了。

    宇文成都奔李神通的帅旗而来,一路斩杀无数的唐军兵将。杜荣马华一刀一枪迎了上来,口中大喝道:“宇文成都,纳命来。”

    两人冲到跟前,这才觉得不妙。宇文成都两眼通红,如一个死神一般,一身黑甲,散发着死的恐惧气息。

    镏金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把杜荣连人带马砸个粉身碎骨。马华骇然,转身没等跑出去,被宇文成都从身后追上,一镗打在后背,吐血而死。

    李神通袭营大败,却并没有乱了阵脚,河西各郡各州的唐军汇聚起来,有七八万之众,在聊城将宇文化及的骁果围困起来。缺粮少穿的宇文化及无力挣脱包围圈,只得依靠聊城里的存粮度日。如果不是宇文成都骁勇无比,他的末日早就到来了。尽管如此,宇文化及还是做了两件叫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情。

    秦王杨浩孤零零的坐在所谓的御榻上,周遭没有一个人。宇文化及自顾尚且不暇,能把他和萧皇后从乱军之中带出来已属不易。可惜的是,对于杨浩来说,他宁可被李密掠去,还可作为与杨侗抗衡的棋子。留在宇文化及的手中,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

    “皇上……”几个太监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酒。

    “是时候了吗?”杨浩自嘲的问道。

    太监们都不说话了,宇文化及的骁果如狼似虎的站在外面,对于毒杀杨浩的命令,他们也无能为力。

    杨浩没有再说话,身在帝王家,他明白自己的命运早已经无法主宰。整理好衣冠,神态自若的捧起毒酒,脸上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饮而尽。

    七窍流血倒下的杨浩被人抬出去,草草的埋葬。萧皇后所持的玉玺也被宇文化及夺去,明知没有几天活头的宇文化及,在聊城登基,建国号为许。

    宇文化及的登基不过是小丑跳梁,李神通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另外一件事,就够李神通喝一壶的了。

    江都一路行来,宇文化及缺粮是真的,却不缺钱。杨广带去江都的珍宝数不胜数,如今都归宇文化及所有。被困聊城,前路渺茫,宇文化及终于不再贪财,他拿出珍宝若干,叫使者带去各地招揽反王义军帮忙对抗唐军。本来身在山东,却被唐璧赶到中原的王薄与南阳王朱粲拿到金光闪闪的珠宝,按捺不住对财帛的渴望,和当年的敌人宇文化及联手起来。

    夜色降临了,漆黑的夜浓烈无比,月被掩盖在厚厚的黑云之上,伸手不见五指。才刚刚登基没几天的大许皇帝宇文化及站在聊城的城墙之上,焦急的注目着虚空里的漆黑。城的四周,都是李神通的唐军军营,唐军挖掘的壕沟把骁果围困在城中,宇文成都的骑兵发挥不出冲锋的优势,若没有援助,想要突围简直是痴人说梦。远远的,宇文化及看到李神通的军营里隐隐约约的灯火如同坟地里的磷光鬼火,闪烁不定,惹人噩梦。

    “砰!”一声炮响打破了黑夜的凄凉和沉默,李神通的军营之后,无数火光亮起,王薄和朱粲的人马来了。

    “怎么回事!”李神通狼狈不堪的从床上爬起来,连盔甲都没有穿上,便仓惶的逃出来,亲兵拉过一匹马来,李神通骑上马,独自一个先逃走了。

    没有防备又失去指挥官的唐军溃散不堪,贝州刺史赵君德率领一只人马奋力厮杀,好不容易把散兵聚集起来,依靠营中的工事抵挡住偷袭。而这个时候,聊城里的宇文成都也率兵杀出,唐军本就混乱,这一下更是溃不成军,一泻千里。

    逃出三十里的李神通终于缓过劲来,呆望火光熊熊的唐军营地,捶胸顿足。

    击溃了自满的李神通,王薄和朱粲的大军在聊城东西两侧驻扎下来。宇文化及的珍宝源源不断的送进两人营中,本来是死敌的双方因为金钱这个纽带,异常的亲热起来。

    西进关中,最大的阻力就是已经在长安登基为皇帝的李渊,宇文化及和李渊认识多年,当然知道此人隐忍的背后具有很强的能力,而且骁果经历童山一败之后,只有四万不到的人马,根本无力和李渊的唐军抗衡。王薄和朱粲的人马在这个关头,就成了宇文化及翻本的救命稻草。

    在巨万的财报引诱下,王薄和朱粲的人马合兵一处,作为宇文化及的前锋,浩浩荡荡向着潼关开拔而去。

    此刻的潼关,守将段伦刚刚迎接惨败而归的李神通,看着狼狈不堪的叔父,段伦知道大事不好了。

    数路斥候飞奔出潼关,向关中各地唐军人马求援,距离段伦最近的,正是柴绍和李颜樱夫妻镇守的河西娘子关。

    “绍哥哥,宇文化及这次倾巢而来,又有反王相助,我看二妹夫孤军难以抵挡,我们可要速速去救援才是。”李颜樱和二妹李颜霜相交甚好,一听段伦在潼关有难,忙对柴绍道。

    柴绍道:“说的虽然是,可是宇文化及的儿子宇文成都勇武天下无双,唐军之中虽然有战将无数,如今却都跟随你二哥前去攻打薛举,一时哪里有人能够抗衡他。”

    李颜樱知道柴绍所说是实,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笑道:“我知道有个人能对付他。”

    “谁?”

    “我四弟!”

    潼关,进出关中的咽喉要道,扼守东西交通的要地。要想进入关中,非从潼关经过不可,李渊夺取关中之后,营建潼关城墙,修整的厚实高大,也因此先见之明和段伦李神通的拼死抵抗,王薄和朱粲的大军一直等到宇文化及的骁果来到,也没有攻进城去。

    “大王,潼关高耸,咱们进兵不利,如今宇文化及来了,不如叫他们自去攻打算了。”伍云召道。当年杨凉兵败之后,伍云召和伍天锡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南阳外的朱家庄,遇到了朱粲,被他收留,躲藏起来。朱粲力大无比,为人豪壮,到了王薄首义之时,便和伍云召伍天锡打起了旗号,扯起一支人马对抗隋朝。他自称为南阳王,伍云召和伍天锡都被封为一字并肩王,三人所部数万人马,战力强大,在反王之中,算是一支强兵。

    “我说也是。宇文化及此人也是我兄弟二人的仇人,当年我伯父之死,和宇文化及一家多有干戈。如今帮他打仗,我心里总是不快。”伍天锡也道。

    朱粲和二人关系良好,知道他们的家仇,便道:“既然如此,便和济宁王商量下,叫宇文化及的骁果去攻城,咱们也好休息几天。”

    伍天锡道:“最好叫城上的流矢把宇文成都射死了,才解了我心头只恨。”

    朱粲笑道:“咱们忌讳的就是天宝大将一个,若是他死了,便可趁火打劫,把宇文化及的财宝都抢了来。”

    众人心怀鬼胎,第二日,宇文成都一马当先,开始攻打潼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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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贼介绍:
波澜壮阔的隋唐风云,跌宕起伏的英雄传说,穿越时空的花花公子,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如何在阴谋中掌握权力?如何在乱世里厚黑的生存?如何面对感情纠葛?又如何摆脱杀戮带来的愧疚?一个花花少帅成长为乱世兵贼的演义故事,每日更新,敬请关注。兵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