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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穿马甲的猪     兵贼txt下载     兵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佛国

    “萧大人吗?”武安福袖子在桌上一抹,把所有字迹都擦去,冲陈月香使个眼色。陈月香眼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叹息一声,起身出门去了。

    “萧大人说笑了,不过是来拜访旧友而已。”武安福既然知道陈月香的所作所为是在萧禹的摆布中,先提防了三分。

    武安福此刻已经判定自己最近的行动都在萧禹的监视下,怕被他抢了先手,忙道:“我是觉得自己近日罪孽深重,想来请教下佛法,洗去身上的罪恶。”

    “哦?武大人不就是杀了个勾结高颖的劳劲光吗,这是为国家除奸,怎么算是罪孽。”萧禹顺着武安福的话道,其中深含的意味,武安福自然晓得。他不知道萧禹为什么一直跟自己做对,又对自己特别关照,想到这几日颇做了些隐秘的事情,就心头发寒。

    “萧大人消息灵通的很啊。”武安福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恐惧。

    “为皇上效力,若是消息不灵通,被一些乱臣贼子得了空子,天下岂不就乱了。”萧禹笑道。这话听在武安福耳朵里,好象被大锤砸中心口般难受,只能勉强道:“说的是,说的是。”

    “武大人怎么了,似乎有些不舒服?”萧禹看武安福脸色难看,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山上受了点风寒。”武安福巴不得找个借口躲开他,信口道。

    “若是风寒,找大夫就可以了,这种风邪之病不过是外物所致,药石就可调理。若是心里的病,只怕药石就没有效果了。”萧禹道。

    武安福听他咄咄逼人,心里有气,心想你旁敲侧击想害老子吗?要是真的掌握了老子的秘密,豁出去把你弄死,老子跑去狼牙山拉杆子造反。他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也不再客气,道:“萧大人说的也对,某些人心理阴暗,的确容易得病,药石治不好,也许多听听佛法,才能化解。”

    萧禹听了这话中带刺的嘲讽,却不恼怒,道:“武大人也知道佛法能够医治人心吗?先帝和今上都崇尚佛法,我少年的时候就拜灵藏大师为师,对佛法也颇有些研究的。可惜我虽然自诩对佛法浸淫多年,那日在大兴善寺听了大人你一番禅语,却自愧不如。对佛法的理解,还是武大人你高出一筹啊。”

    武安福心想你总不是为了那天几句道听途说故作高深的话才设计老子吧?若是那样,可冤枉的紧了。

    “不过是随口几句,难得萧大人记在心里。”

    “妙手拈来,足见和佛祖有缘。”萧禹道。

    “不敢不敢。”武安福忙道,他心道方才陈月香说萧禹想要建立个大佛国,现在又口口声声言必带佛法,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想带领和尚尼姑造反不成?想到这个荒谬的念头,武安福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说句实话,我倒想知道武大人有没有兴趣入我佛门呢?”萧禹道。

    “啊?当和尚?”武安福一惊。

    “非也,我也是佛门弟子,却也吃肉喝酒娶妻生子,就如大人上次的话里说的,心里有佛,心里无佛,只要心向着佛,又何必拘泥如何侍奉我佛呢?”萧禹道。

    武安福装模做样的点头道:“说的是。不过我尘缘未了,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萧禹微笑道:“既然缘分不到,也不必勉强。不过我还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武安福心说要说正题了,道:“请萧大人指教。”

    “科举考试一事,武大人功劳不小,不过武大人不觉得此举过于尊儒抑佛吗?”萧禹道。

    武安福心道你小子当初可是积极参与的,怎么事情过了反而怪到老子头上,那些具体的条条框框可都是你和裴矩想的,他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不过是提出个想法,考什么,怎么考,考儒家经典,还是佛教经文,可都是裴大人和你的功劳。”

    萧禹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良久叹息一声道:“武大人,我知道你心中把我当做敌人。事实上,我也的确是你的敌人,这些日子来,我的人每天跟踪你。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武安福心里大骇,双臂暗暗积蓄力量,耳朵也竖起来,若是萧禹埋伏了人马,他就立刻动手,把他劫来当个人质。

    “你我虽然道不同,我却很羡慕你。”萧禹接下来的话,倒让紧张的武安福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大人的话,我听不明白。”武安福道。

    “武大人一身轻松,自然不会理解我。我肩负这天下的大任,每时每刻都在焦虑之中,怎如你自在。”萧禹道。

    “大人你身居高位,自然得心忧天下,象我这样的小官,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武安福嘿嘿应道,却没放松警惕。

    “武大人,我有个提议。”萧禹话说一半,眼神锐利,盯向武安福。

    “大人有话就说吧。”武安福道。

    “我知道武大人不甘心如今的地位,你在骁果里安插亲信,排挤他人,培植自己的私有势力,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的罪状,若是被皇上知道,恐怕前途堪忧啊。”萧禹道。

    武安福一惊,知道他说到正题,两腿两臂紧绷着,沉声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萧禹淡淡一笑,好象他在谈论的不是足以杀头的罪行,而是邻家琐事一般:“武大人不必惊慌,我并没打算把这些告诉皇上。那与我没什么好处。”

    武安福当然不会就此信了他,冷冷道:“那大人是什么意思?想要要挟我不成吗?皇上圣明,自然知道我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想陷害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萧禹道:“是不是陷害你,皇上一查就知道,难道武大人真的希望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吗?”

    武安福哑口无言,虽然安插亲信进骁果营不算什么,可是若由此查出北平府狼牙山的私兵之事,那可就人头不保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既然无法冒险,武安福只得问萧禹道。

    “很简单,我希望和武大人讲和,你尽管向上爬,能做到天下兵马大元帅,那是你的本事,我不但不会阻止,还会在皇上面前美言。”萧禹的话让武安福十分的意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这么简单?”武安福疑惑的道。

    “当然不是,难道我这么仁至义尽,武大人不为我做点什么吗?”萧禹道。

    “你说说看。”武安福平静得多了,既然萧禹对自己有所图,那就不会轻易撕破脸皮,既然自己有用,想必一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从小出生在江南世家,我的爷爷是南朝梁国的皇帝,我的堂兄是江陵后梁的皇帝,我的堂姐嫁给当今的皇上。可以说我们萧家是江南最有势力的门阀家族。”萧禹带着三分骄傲的道。武安福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家谱来,心想难道他也想当皇帝不成?皇帝这个宝座真是人人都爱,萧禹这小子看起来冷静多智,怎么也这么疯狂?他有些瞧不起萧禹这种书生造反的劲头,浑然忘记自己的心中也有着夺取天下的阴谋,比起萧禹好不到哪去。

    “我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五,是庶出的儿子,所以封地只有可怜的五十户,我自小就被嫡出的堂兄们看不起。他们锦衣玉食,动辄挥洒千金,出则车马,入则豪门,象我这样的庶出子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比起寒门百姓,也强不了多少。”萧禹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武安福更觉得奇怪,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自言自语。

    “从小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生下来要不平等,直到我遇到灵藏大师才知道,原来这些苦难,繁华,快乐,悲伤,浮云掠影,都是一场空。人生一世,只有追随佛的脚步,以慈悲胸怀普济世人才能除去罪孽,得成正果。也因此我从小就拜在灵藏大师的门下,成了佛门的俗家弟子,一心要宏扬佛法,建立一个伟大的佛国,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向佛。”萧禹说到后面,慷慨激昂,武安福听见“佛国”两字,知道到了正题,凝神细听。只见萧禹面带红晕,一副狂热的模样,心道他难道是修佛修得走火入魔了吗?

    “可是这佛国哪是那么容易建成的,咱们中国崇尚儒家,就算如先帝一般生在寺中,自小崇信佛法的皇帝,虽然建造了上百寺庙,却还是提拔重用儒家官员,更喜欢严刑峻法,难及天竺阿育法王万一。灵藏大师和先帝少年时曾约定一起建立一个伟大佛国,先帝却越行越远,晚年贪缅女色,疏远僧人,灵藏大师大失所望。这才让我辅佐当今皇上。”萧禹道。

    武安福听了暗暗心惊,他本以为萧禹是因为堂姐是杨广王妃的缘故才在杨广府里效力,听他这么一说,竟然是灵藏和尚派他卧底的不成?灵藏和萧禹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今皇上龙潜时尊崇佛教,在江南大兴土木兴建佛寺,组织佛经辩论,深得佛门中人信赖。比起尊奉孔孟的杨勇,我们佛门自然是全力当今皇上了。我们只希望皇上登基以后,能够如同天竺阿育王一样,建立一个大佛国,将佛教尊为国教,为三教之首。”萧禹慨然道。

    武安福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萧禹的意图。这个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文人,这个杨广的小舅子,隋朝堂堂的尚书令,竟然是个宗教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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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各取所需

    “我说了这么多,武大人可明白了啊?”见武安福脸上全是错愕,萧禹问道。

    “皇上登基之后,倒是对我佛十分的尊崇,可是朝中大臣礼佛的虽多,尊儒的更多,都不同意把佛教列为三教之首。前两月我曾跟皇上奏过此事,却被压下。因此我师灵藏大师十分忧虑。”

    “本来此事倒不必着急行事,可是前几日我又犯了大错,师傅大怒,斥责了我。说来不怕武大人你笑话,这事全是被你害的。”萧禹叹道。

    “我?”武安福奇怪的道,最近可没针对萧禹做过什么,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就是科举考试一事。”萧禹道。

    “科举考试怎么了?”武安福还是不解。

    “科举考试考的是儒家经典,若是真正通行全国,士人才子从此以后必定苦读经典,尊崇儒家,谁还会信奉佛教呢。”萧禹道。

    武安福心想佛教也不能当饭吃,哪比得上当官来的实在,大家自然要信儒家不信佛的。若是信佛就管饭吃,给钱花,自然不愁没有信徒,只可惜你们没那么大的本钱罢了。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道:“萧大人说的是这个道理,不过这考试的一应事务都是你和裴大人处理的,你怎地没有反对呢?”

    萧禹苦笑一声道:“我出身庶族,生平最恨门阀贵族依靠出身出人头地,信奉我佛也是因为我佛说众生皆平等的缘故。当日听到你和裴大人的提议,只觉得这事有功于国家人民,未曾细想。等皇上定夺之后报于老师,老师才点破其中的干系。”萧禹天生聪慧,智谋百出,这一次因为出身原因对科举考试大有共鸣,忘记了一直肩负的使命,无意中大大的帮了儒家一把,此刻想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愚蠢,恨恨的叹了口气。

    “可是事情已经定下,不能更改了。”武安福说的倒是实话,科举一事已经定下,很快就会诏告天下,这是三省六部一起通过的,皇上恩准,玉玺都盖了,过几日就要颁布天下,一过完年各地就要开始考试,就算萧禹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做出改变了。

    “我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不过只要武大人你帮忙,佛门兴旺发达,指日可待。”萧禹满怀希望的道。

    “怎么帮你?”武安福道。

    “迎舍利。”萧禹道。

    “迎舍利?”武安福当然知道舍利是什么东西,可是迎什么舍利?迎来干吗?跟萧禹梦想中的大佛国又有什么干系呢?

    “我佛释加牟尼圆寂以后,留下了真身舍利,如今都保存在天竺。若能从天竺请回佛祖舍利,在全国建造佛塔供养,写经造像、延僧讲习,用以教化世人信仰佛教。若有佛祖舍利庇佑,儒家虽然势力庞大,根基深固,也不是不可超越。”萧禹道。

    武安福心说这就是未来时代所谓的样板工程吧,要真是弄出这些玄之又玄的门道,以杨广好奇的性格和老百姓愚昧的程度,说不定真被他们得手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萧禹这事实在逆天,杨广虽然信奉佛教,可治理国家就非佛教能为了。就算能把舍利迎来,如萧禹希望的那样供养,也不见得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既然他热衷于此,自己何必做坏人,当下道:“不知道萧大人叫我如何帮你?难道要我去天竺不成吗?”

    “天竺路远,不必武大人操劳。迎舍利一事我跟皇上奏过,可惜越王十分反对,因此不能成事。我想请武大人帮我斡旋越王,促成此事。”

    武安福这才明白。杨素对萧禹是一贯的看不起,何况他也不象哥哥杨坚那样痴迷佛法,从中作梗是有可能的。说起来他虽然不信奉佛教,却也不见得讨厌,想来他反对此事多半只是阻挠萧禹得势而已。武安福权衡其中的利害,觉得此事倒也不难办,便道:“若只是此事,我倒可以帮萧大人跟越王那里美言几句。”

    “如此就太好了,越王与我多有误会,难以进言,有武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禹道。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武安福道。

    “何事?”

    “当朝和越王千岁交情好的大臣很多,不知道萧大人怎么偏偏找上我呢?”武安福道。

    “我不是说过吗,上次大人在大兴善寺的话深得我佛精髓,足见和佛祖有缘,因此我想大人不会不帮忙,何况大人你现在官运亨通,掌握大权,越王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萧禹道。

    武安福总觉得萧禹只为这事就和自己化敌为友有点简单,不过他实在想不出其中还有什么阴谋,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一个时辰前还是不共戴天的对头的大隋两重臣,对望着点了点头,达成了默契。

    “既然你我已经有了约定,我想萧大人跟踪我的人可以撤掉了吧?”武安福道。

    “那是自然。”萧禹一笑。武安福不知怎的想起萧禹带上承天楼的几个高手,心中对他的警觉更浓,此人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说不定是个比杨素和宇文化及更强大的对手,日后和他相处,可要事事留神才行。

    “方才打扰了你和瑞心的谈话,实在抱歉,我先告辞了。”萧禹见武安福答应了自己的事情,料他不敢反悔。

    “不送了。”武安福和萧禹如今互相利用,却也不必客气,目送他出了门,郁闷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茶刚入喉,门又响了,定睛一看,却是陈月香回来了。

    “你没事吧?”陈月香焦急的问道。

    武安福看出她的关心来,心神荡漾道:“没事,多谢你关心。”

    “都怪我把你引过来。”陈月香懊悔的道。

    “算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的多一些。”武安福忙道。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我如今青灯古佛,不想再回忆从前了。”陈月香道。

    “香姑娘,你真的想在这庵里待一辈子吗?”武安福急道。

    “前事如尘埃,何必不相忘,佛法涤我心,从此无牵挂。”陈月香淡淡道。

    “何必自己骗自己呢?你放心对我那么关心,哪里是割舍了尘缘。”武安福道。

    “施主,请你自重。我只是怕害了你,可不是什么儿女情怀。不过你若是愿意胡思乱想,也随便你。贫尼不奉陪了。”陈月香脸色一沉,转身要走。

    武安福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陈月香回头冷冷道:“请你放手,佛门清净之地,不容你玷污修行者的清白。”

    武安福知道自己过分,收回手道:“你真的不想还俗吗?”

    陈月香哈哈一笑道:“天大地大,就算还俗哪里又是我的栖身之处呢?”说完,竟然扬长而去,任凭武安福如何呼唤,连头也没回。

    武安福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间,怅然若失,他和陈月香之间若有若无,若即若离,自己都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如今看她铁了心一生长伴佛祖,孤灯青影,只觉心痛。

    没理会灵月老尼姑请自己留下吃饭的嘴脸,武安福失魂落魄的下了山,侯君集还在等候,一见武安福就道:“大人,方才有两个黑衣人留了封书信给你。”

    武安福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三页纸密密麻麻记录了他这三天来的行程,事无巨细,丝毫没有遗漏。他怒从心头起,把信撕的粉碎道:“候兄弟,那两个黑衣人的本领你见到了吧?”

    候君集道:“他们的身法很奇怪,似乎不曾见过。”

    “他们是萧禹的手下,这几日一直监视着我。”武安福恨恨的道。

    “都怪我侦察不利。”候君集一听,忙自责道。

    “这也不能怪你,我看萧禹手底下这几个黑衣人都很厉害,承天楼上我就见识过他们的能耐,寻常人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虽然本领高强,毕竟势单力薄,六道中人更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多招揽能人啊。”武安福想到萧禹随时都能掌握自己的行踪,心中就大为不爽。

    “大人若是这么说,我倒是认识几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为大人效力。”侯君集道。

    “候兄弟既然说是高手,一定是有用的人才,只要他们肯为我效力,权力财富都不是问题。”武安福求贤若渴,憋着口气非要找几个高手对付萧禹的神秘黑衣人不可。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所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财富权力并不看重。”侯君集道,“他们真正看中的是成就大事的决心,而大人是真正有这样的决心的。”

    武安福一笑道:“既然你知道,就去找他们吧,一切用度,跟孙先生说就行了。”

    “遵命。”侯君集领命道。

    跨上长风,长呼一口气,回身望了一眼佛隐山,山舞落叶,分外凋零,武安福一声叹息,夹紧马腹,回城去了。

    他的背后,留下孤单的山色,伴着晚秋的苍凉和一声声乌鸦的啼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业元年的第一场雪

    骂完了人,舒服多了,还是那句话,喜欢看的请继续猪,不喜欢请你默默下架,算我求你们了,贬低我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人,你们能得到什么快感吗?何况你们要说的有道理也TMD的行,操。

    PS:五钩神飞枪在兴唐传里就是罗成的兵器;单雄信将来会有很大的戏份;个人不喜欢尤俊达,不过他也会有出场。

    大隋大业元年,一切似乎都显得雷厉风行,杨广在杀戮中取得皇帝的宝座,却想用仁义来治理天下。洛阳东都在大张旗鼓的营造,加强对东方疆域和江南的控制;大兴依然在扩建,三千富户又搬迁而来,使得大兴日趋繁华;大运河的提议在裴矩的完善下由工部提出,杨广大喜,当即下令开凿,第一段通济渠已经动工;天下钱粮源源不断的会聚在关中,风调雨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而这一年新年前一个月,杨广的诏书又给了所有出身贫寒的读书人一个希望:

    “天下之重,非独治所安,帝王之功,岂一士之略,自古明君哲后,立政经邦,合唱不选贤与能,收采幽滞。周称多士,汉号得人,常想前风,载怀钦伫……”

    诏书中要各地选拔孝悌有闻,德行敦厚,节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美秀,才堪将略,膂力骁壮者在新年过后参加地方考试,成绩优异者,由地方支付路费,前来京城参加六月的大比。成绩最好的前一百名,都将获得做官的资格。此诏一出,天下震动。庶人莫不激动,门阀势力则沉默了下来。

    这一年的岁末,人们忘记了血腥,忘记了传言中杨广是如何当上皇帝的,除了山东沿海有匪乱以外,大多数地方的百姓都安居乐业。这一年连续遭遇战乱的并州百姓得到了一年免钱粮的承诺,在杨广生活八年的江都,百姓更被免了三年的钱粮。大兴城内,每月举行的佛法辩论会,儒学辩论会吸引着士人子弟的观摩。整个帝国欣欣向荣,杨广似乎就要成为一个盛世王朝的有道明君载入史册了。

    出身门阀世家的杨广,雍容华贵才华逼人的杨广,时而深情款款,时而荒淫放荡的杨广,一个卧薪尝胆苦心经营十几年才成为皇帝的杨广,完美主义的杨广,若是生活在一千多年后,他一定会是个伟大的行为艺术家,这是武安福内心深处对杨广的判断。他越来越看不透杨广的所作所为了。这一年的冬天,大兴城第一场雪落下的日子,杨广在灵宝阁大宴群臣,不但朝中的文武毕至,西域诸国,南蛮百越和各封疆大吏的使者也群贤云集。包括武安福在内,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场宴会,会是这个繁荣的朝代盛世国度最华丽篇章的落幕,会是一个血腥时代的开场白。

    这一日冬日的暖阳和煦的洒在大兴的街道上,霁雪初晴,天气和顺,武安福从府里出来,跨上长风,正要出发前往皇城,就听有人道:“武大人。”

    武安福定睛一看,却是李靖。

    “原来是李大人啊,好久不见了。”武安福见到李靖,心里就不舒服。平定杨谅一役之后,李靖和王君廓都升了官,李靖现在兵部做兵马司,王君廓则在禁军来护儿麾下听差。武安福回京之后,王君廓倒常来走动,几次想要调到武安福手底下,武安福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位置,才拖下来。李靖则难得见到,走动不勤。武安福知道他心怀大事,总觉得他和红拂的计划迟早要弄出大乱子,思来想去,也不主动去找他,乐得摆脱他这个麻烦。两个月不见,没想到今天这个大日子,他倒找上门来了。

    “好久没来拜见大人了,今年的这第一场雪,来的很晚啊。”李靖前言不搭后语的道。

    武安福心里警惕起来,道:“我还要去灵宝阁陪皇上赏雪,你若无事,我先走了。”

    李靖笑道:“大人,不觉得我们疏远了吗?”

    “李大人前程似锦,每日忙碌,我也难得有时间,疏远也是正常。”武安福胸中憋着股对李靖的气,话里当然不会客气。

    “我本该来拜见大人的,这几日,外地来了朋友,说起前些日子和大人一起征战,这朋友对大人也颇为仰慕,想要一见。”李靖道。

    武安福心中一凛,想起红拂来,满怀深意的望了李靖一眼。李靖明白他的意思,道:“一男一女两个朋友。”

    武安福一听,顿时明白大半,小声道:“你师兄……?”

    李靖点点头。武安福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背运,这几天先是被萧禹威胁着合作,现在又被李靖要挟上,若他不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兵法战阵世上罕有,心里隐隐还有招揽他的念头,真想派人暗中做了他。如今既然张仲坚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又要搞什么鬼,自己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此事可不好做了。

    武安福想来想去,有些气愤,凭什么自己就非得被萧禹李靖这些人牵着鼻子走,难道以为老子好欺负吗?想到这里,他道:“他想怎么样?”

    “他想拜见一下大人。”李靖道。

    “想拜见,就叫他找个时间来府上,我公务繁忙,不陪了。”武安福不再搭理李靖,翻身上马。留下愕然的李靖一个人立在大兴薄薄的雪中。

    初冬的灵宝阁不见了茂盛的林木,潺潺流水,换成了一副五彩缤纷的景象。武安福刚一看到还吃了一惊,等到仔细看时,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用鲜艳的丝绸布帛把冬日里凋零的树木缠上,还扎出绚丽的花朵来,灵宝阁下的花园被这么一打扮,赫然变成一个魔幻般多彩的国度。众大臣看了,无不啧啧赞叹。

    登上灵宝阁,只见阁中到处摆着炭炉,阁上温暖如春,无数宫女太监穿梭来回,准备酒宴。有司礼太监引领众大臣按照官职高低就座。武安福位列三品,又是侯爵,位置离杨广的御座并不远。身边正是长孙无忌和史祥,就闲聊起来。不多一会,就听有人高声道:“皇上驾到。”众臣忙起身恭候,杨广在太监宫女侍卫的簇拥下昂首上来,一见众人拜倒在地笑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大家不必拘礼,一切从简。”众人谢过,纷纷还座。

    “今冬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稍晚了一些,不过这雪景却很是漂亮,朕心里高兴,特地请诸位陪朕一起欣赏。”杨广落座后,兴高采烈的道。

    “皇上宏恩浩荡,做臣子的只有尽心竭力报效国家,才能不辜负皇上的厚待。”说话的是虞世基,这老头拍马屁的功夫高超,时机也把握的最准,一番话说的杨广微笑连连。好几个没抢到第一的大臣都露出对虞世基不满的神色来。

    “今日瑞雪缤纷,配上这灵宝阁的无边美景,实在让臣等大开眼界啊。”这回说话的是裴蕴。

    杨广得意的道:“这外面的绢花可好看吗?这可都是张衡的功劳,来人啊,给张总管赐酒一杯。”

    有太监自去给张衡倒酒。张衡乃是杨广夺位的大功臣,自从杨广登基之后,待遇日隆,在朝中的势力虽不及杨素,宇文化及,萧禹三巨头,却也有不少人依附。此刻被赏赐了美酒,面露喜色,三谢杨广,才恭敬的一饮而尽。

    “今日大家一定要开怀畅饮,上酒席吧。”杨广满意的道。司礼太监一声令下,酒肉菜肴流水价的端上来,一队绝色歌女不畏寒冷,身着轻纱来到阁中央,施了一礼,就听乐曲一响,舞蹈起来。

    武安福吃着肉喝着酒欣赏着歌舞,身上暖洋洋舒服的很,再瞧见外面虽然雪意阑珊,那些绢花却更加亮丽,心中不紧暗自想有这么舒坦的享受,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

    舞女们跳了一会,音乐停止,退了下去。有太监道:“百越首领冼夫人进献吞火族表演。”

    只见三个**着黑黝黝的上半身,下半身围着兽皮裙的南方百越族人被太监领上阁人,三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拜见了杨广。然后摆好器具,用个钩子点上火把,竟然能将那火把塞进嘴中,又能从口中吐出火来。众大臣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杂技,连连称赞,杨广也龙颜大悦,命人赏了他们帛二十匹,三人谢恩下去。吞火表演完,又有江都总管张金钵献上的顶碗人,只见这人用脚将碗踢上天空,又用脑袋去接,一连十七八个,都安稳无损。更有三碗连环,穿插跳跃,看得大家连呼过瘾。杨广自然又有赏赐,如此一连七八处各地进献的表演过去,就听太监道:“山东靠山王使者晋见。”

    “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来者武安福认识,乃是杨林座下的大太保罗方。

    “平身吧,不知道皇叔有什么进献啊?”杨广心下高兴,自从自己登基,杨林就一直是心头的一个大患。杨林性格不比杨素,他刚烈非常,若是被他知道篡位内情,只怕会立刻兴兵打到大兴来。幸亏这一年山东东海地方贼寇蜂起,杨林虽然悲痛,却忙着镇压盗贼,没时间管杨广的事情。等到贼寇伏法,杨广的天下已经坐稳,杨林虽然满心怀疑,却也只得称臣。这一年的冬天是杨广登基的第一个年关,作为封疆大吏,杨林也必须表示一下,罗方这才作为使者来到京城。

    “臣奉靠山王之命来给皇上请罪。”罗方一开口,就吓了武安福一跳,心说义父要搞什么?

    “皇叔何罪之有啊?”杨广也是一愣,他对杨林是又敬又怕,躲都来不及,就算杨林做错了什么,他也打定主意不去追究,免得惹这个叔叔生气,那一对虬龙棒也不是好对付的。

    “靠山王本想准备一份龙衣贡进献给皇上,可是因为时间仓促,不及完成,误了路程。如今冰天雪地,难以送来京城,要到明年春暖花开之后才能进献,因此请皇上恕罪。”罗方道。

    “原来如此,皇叔一片心意,我岂能怪罪,明年春天路途畅通再送来京城也不迟啊。”杨广一听是这样的小事,顿时松了口气。

    武安福却瞪大了眼睛,想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来神秘客

    明日凌晨,照例更新一章冲榜。

    龙衣贡?长叶林小孤山?武安福听完罗方的话,顿时想起评书里听来让人热血沸腾的山东贾柳楼群英会,可是如今物是人非,如王君廓侯君集这些英雄都和自己所知的大有不同,那么还会发生程咬金尤俊达劫皇杠,还会由此引发翻天覆地的一场大乱吗?

    “二皇叔,三皇叔准备的礼物要来年才能到,不知道你是否给朕准备了礼物啊?”杨广赏赐了罗方,问杨素道。

    “微臣手书了一副字献给皇上。”杨素道。杨约呈上一副装裱精美的字来,只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天下太平”。杨广笑道:“皇叔好字,实在好字。这天下太平是是皇叔送给朕的,朕一定牢牢记得。”

    此话一出,杨素拈须微笑,不少大臣跟着溜须拍马,夸说杨素在开国平陈辅佐杨广登基讨伐杨谅叛乱时的功劳。武安福心道这些白痴难道看不出来杨广话中的不悦吗?看来杨素实在是恃宠而骄,长此下去,就算自己不动手,杨广也会为苏凝云报仇的。

    杨素之后,又有各地官吏献礼,虽然奇珍异宝纷呈,杨广脸上却再难见笑容,等到使者进献完毕,杨广便说自己身体不适,在众人恭送下回宫去了。杨广一走,酒席自然散了。武安福心里有事,起身想回府去,李密和杨玄感走来道:“老七,你最近忙的紧,也不来看我们。”

    武安福心想杨素骄横,灭顶之日在际,实在不好和杨玄感太过亲密,忙道:“实在是军务繁忙,等过几日有空,一定找几位哥哥好好喝上一顿。”

    和两人寒暄一番,又打发了想找自己喝酒的来护儿,屈突通等人,武安福出了皇城,骑着长风,慢慢走在开始落雪的大兴街道上。

    只见繁华的东市口街道并没有因为落雪而寥落,反而更加的热闹起来,不少孩子在街上嬉戏,两边的店铺也都照常开着,也许是年关将至,生意都很红火。武安福一会想想山东的事情,一会又想想杨素和杨广叔侄的矛盾,觉得这都是可趁之机,只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只能等待。

    回到府里,苏凝云早叫人烫好了酒,点上炭盆在府中也摆下了赏雪的架势。武安福吃了杯酒,正觉得有点疲惫,有家人来报说靠山王的大太保罗方求见。

    武安福忙叫家人请他进来,不多一会,罗方来到厅上,一见武安福便笑道:“九弟,两年不见,你可出息大了。”

    他这话里三分羡慕七分嫉妒,武安福忙道:“哥哥来京城,我竟然没得到消息,实在不敬,小弟这里赔礼了。”

    罗方道:“我这回来,父王不准我结交京城的官员,却特地嘱咐我来看看你,给你带点山东的特产冰梨,还有封信。你自己看吧。”

    武安福接过信来,打开细看,他本来认字不多,在孙思邈和孙成的细心教导下,总算能读通书信,一看之下,心中砰砰直跳,心说这杨素杨林不愧是哥俩,一个骄横无比,惹来皇上猜忌还不够。而靠山王杨林更是在信中要武安福把杨广登基,杨坚杨勇杨秀之死的事情解释清楚,若是不然,他就明年春天押着龙衣贡进京,棒打昏君奸臣。

    武安福看完,汗刷的流了下来,对罗方道:“大哥,父王对你还有什么叮嘱吗?”

    “父王只说给你看完信你,你得给他回封信由我带回去。对了九弟,父王信里说什么了?”杨林军法严厉,因此罗方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偷看信中秘密。

    “没说什么,只说让大哥带封回信去。”武安福犹豫一下道,“大哥,我读书少,不善书信,不如这样,你回去给父王带个口信,就说过完年后我会去山东拜见他老人家,他想知道的事情事关重大,我要当面禀告。”

    罗方不知道杨林信里说了什么,也没当回事,道:“你回山东太好了,现在贼乱稍平,咱们兄弟都有空闲,等你去了,好好带你玩玩。”

    “那就多谢大哥了。小弟这里有点礼物,还请大哥带回去给各位哥哥分享。”武安福说着招呼家人准备了几份礼物,他知道杨林在他之后又收了四个干儿子,如今一共有十三家太保,就准备了十二份礼物,又给杨林专门准备了份厚礼。罗方得了礼物,心中欢喜,和武安福海阔天空聊了一通,直到天色晚了,才告辞回驿站去休息。

    送走了罗方,武安福实在有些疲惫,回到卧房,也不等苏凝云找奴婢来伺候,就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睡了起来。苏凝云见他确实累了,也不敢打扰,自去另一屋休息了。

    武安福沉沉的睡着,月亮不知何时攀上枝头,如一轮银盘挂在天空,那银白色的月光在这冬夜里温暖的洒过窗棂上,轻柔的雪花沙沙的落在庭院,这夜,安静极了。

    在沙沙的落雪声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本来快要在这安静气氛中睡过去的卫兵立刻睁开眼睛,跺了跺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脚,向火盆靠近一些,四处张望。花园深处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人,卫兵握紧手上的枪,刚要去查看,脑后猛的挨了一下重击,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来。那袭击者伸手一捞,扶住他的身体,把他夹在腋下,拖进花园中。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声音,显见是个高手。

    不多一会,花园深处闪现三个人影,当先一个身材中等,似乎对府里很熟悉,在前面带路。后面两个一个身材瘦削,从紧身衣凹徒有致的曲线看来,是个女子。另一个则是个威猛的大汉,行动起来龙行虎步。

    三人蹑手蹑脚逼近了武安福的卧房,当先那人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匕首,在窗纸上一挑,正要往里看,就听背后庭院里有人冷笑一声道:“三位朋友的胆子够大的啊。”

    三个夜行人一惊,猛的回身望去,就见本来空无一人的庭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四个人,排头一个身材高瘦,不是旁人,正是武安福费尽心机才从劳劲明那里撬来的“小白猿”候君集。他身旁立着三个汉子,当中一个身材瘦小,如同个猴子一般,脸上堆着笑容。两外两个都是劲装大汉,一看就知道身怀不俗的本领。他们四人来到院中,己方竟然没有察觉,三个夜行人想到这里,不由心中震惊。

    “三位对府里轻车熟路,不是外人吧?”候君集问道,边说边从腰上拔出腰刀。

    这时房里传来武安福的声音:“是谁?”

    “武大人,有三位朋友深夜来访,似乎想对你不利。偏巧我去请三个兄弟来帮大人,正好遇到,天意叫我三个兄弟立上一功。”候君集道。

    “真的?”武安福房里听了大喜,他适才没脱衣服,此刻抓起床头花枪,一脚破开房门,跳了出来。

    “这就是武大人吗?”那矮个子道。

    “尚兄弟,黄兄弟,李兄弟,这就是咱们武大人,还不拜见。”候君集一边警惕着看着成品字型和自己四人对峙的三个夜行人一边道。

    “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参见大人。”那矮个子笑嘻嘻的道。

    武安福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字,在评书中他们都是和候君集一样以轻身功夫见长,专司谍报打探的英雄好汉,此刻见到他们来投,喜不自胜,都忘记身边还有三个来历不明的夜行人。

    “大人,这三个人怎么处置?”候君集问道。

    武安福这才看到三人的样子,见他们浑身都穿着黑色紧身衣,面目都用黑布罩着。武安福本在奇怪谁会趁夜来自己府上,先怀疑是萧禹的人,等看到三人中最后一个身材象是女子,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李兄弟和红拂姑娘啊。”武安福一笑,“怎么不从大门走,偏要飞檐走壁呢?”

    三人闻听武安福的话,都是一震,良久当先那人一把撕下脸上的罩布道:“既然被大人看出来了,就不必隐瞒了。”果然这人正是李靖。

    “红拂姑娘,好久不见,风采依然?”武安福又对那女子道。女子缓缓把脸上的罩布取下,正是美艳依然的红拂。

    “既然李靖红拂都在,这位一定就大师兄张仲坚了吧?武安福久仰大名,这里有礼了。”武安福对最后那大汉道。

    那大汉哈哈一笑,语带风雷之声道:“正是我虬髯客张仲坚,你武安福的名字我也听师弟师妹说了,果然是个人物。”他一把扯去罩布,露出一张霸气的面孔,只见方正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两只眼睛溜圆,天庭饱满,口阔鼻挺,倒有几分西域人的样子。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候君集有些糊涂,他和李靖在平定杨谅一战中结识,颇有来往,此刻见他竟然带人夜闯武府,明显要图谋不轨,吃了一惊。

    “李兄弟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我的池子水浅,养不了李兄弟这样的真龙。”武安福说着,心中动了杀机,既然李靖他们敢来府里,定然不怀好意,这三人迟早是个祸患,既然无法利用,不如杀了省事。

    李靖脸色十分的难看,沉吟不语,张仲坚道:“武安福,你莫说废话,我只问你,你是帮我不帮?”

    武安福对他印象颇为不好,见他依旧狂妄,怒道:“你这反贼,胆敢威胁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候君集应了一声喝道:“兄弟们,跟我来。”尚怀忠三人刷的抽出刀剑,四方把张仲坚三人围在当中,在这当头,只听院子外边人声鼎沸,火把攒动,早有人听见这边喧闹,叫来卫兵,雄阔海叶竹君等人带着卫兵,蜂拥而来,把院子团团包围。张仲坚三人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杰会三侠

    那个一忆,你这种SB我不想搭理,我爱给谁加精华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看着通明的火把,如林的弓手,李靖苦笑一声道:“师妹,我就说武安福今非昔比,不是香罗院那个任你我摆布的小子了,你却不信,如今师兄的大业恐怕就要折戟在此了。”

    武安福听了李靖的话,心中一动,李靖并不是那种很容易灰心丧气的人,他虽然曾经演过一出装疯卖傻的戏,可是长期接触,武安福深知他是个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物,不然他也不可能跟自己在杨素手下尽心作战。他此刻说出这半是埋怨半是嘲讽的话,似乎是对红拂颇有不满。再看张仲坚脸上忽晴忽暗,并没有出言制止,他更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有问题,一时却也琢磨不出来。

    “三位,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是生是死,你们选择吧。”武安福试探的问道。他本想下令放箭射杀三人,听到李靖的话,终于改了主意。

    “既然陷在此地,何谈生死,师弟师妹咱们就拼死一战吧。”张仲坚低吼一声,从背上拔出一只长刀,刀光闪亮,让人胆寒。叶竹君见状刚要下令放箭,武安福道:“且慢动手。”

    “你还假惺惺的作甚,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张仲坚道。李靖和红拂的脸上则表情不定,一个沉稳中带着期盼,一个慌乱中带着愧疚。

    “呵呵,张大哥,你也算是个英雄好汉,我要是一声令下,把你射成刺猬,自然是容易的紧。可你的宏图伟业可就成了泡影了,看在李靖和我有过交情,红拂姑娘也帮过我的大忙,算是朋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张仲坚有些松动,刀横在胸前,不似方才一般冲动了。

    武安福望向候君集四人道:“候兄弟,你曾跟我说过你从前和尚兄弟,黄兄弟,李兄弟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经常一起御敌,今日咱们府里欺负一下客人,你们四位替我迎接下这三位不速之客可好?”武安福这么做其实是有心放李靖和红拂一条生路。候君集轻功不错,武艺虽然也不错,毕竟不是强项。他们四个的功夫该是伯仲之间,若能把李靖三人制伏最好,若是不能,就放他们去罢。

    候君集自然不知道武安福的心思,以为武安福是要试验三人的本领,笑道:“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兄弟虽然多年没在一起配合,对付他们却还不费吹灰之力。”

    张仲坚怒道:“武安福,不用你装好人,有什么本领都使出来。”

    武安福面色一沉道:“张仲坚,我是给李靖和红拂面子,你若是想先死,只要走出三步,我不叫你血溅当场我就不姓武。你若顾惜他们的性命,就听我的规矩。这里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老子的话你不听也得听。”

    张仲坚被武安福抢白,勃然大怒,刚想走上前来,猛得听到武安福后面的话,知道自己的冲动只会害了李靖红拂二人的性命,只得忍气吞声。李靖忙道:“既然武大人你划下道来,我们遵从就是。”

    “那好,四位兄弟,就看你们的了。”武安福说着,怀抱花枪,退了一边。众多弓手也都退开,留出中央一块空地。雄阔海拿着铁棍,叶竹君扣着袖箭,冷眼旁观。

    “师兄,你难道想枉死在这里吗?今日我们看走了眼,只要能杀出去,日后自然有报仇的机会。”红拂看张仲坚依然气的发抖,忙劝道。她说完这话,心里也黯然,武安福此举摆明是想放过自己三人,无论生死,他们风尘三侠的名头是彻底的折了,师兄的大业,恐怕已是水中倒影了。

    “好,既然有一线生机,咱们就一起杀出去。”张仲坚不曾留意李靖和红拂疲倦的神色,这是一场胜了输掉名声,败了输掉性命的战斗,武安福怜悯的态度,不但没让两人激起斗志,反而丧失了求生的**。两人都拔出刀来,和张仲坚组成一个品字阵,严阵以待。

    候君集道:“三位兄弟,这可是件大功劳,咱们可别让武大人失望。”

    瘦小的尚怀忠嘿嘿一笑,从背后摘下日月双钩道:“咱们兄弟有年头没一起打架了,这回可要痛快的打一场,别在武大人面前丢了面子。”

    黄天虎和李成龙也道:“那是自然,若是拿不下他们三个,咱们也没脸跟随武大人了。”他们两人也拿出兵器,黄天虎用的是一条软鞭,上面隐隐带着锋刃,李成龙则用的是两只短枪,三人都是奇门兵器,相比起来候君集的单刀实在是有些普通。

    看到三人亮出古怪的兵器,张仲坚脸色一变道:“这三人的兵器古怪,必有门道,咱们可要小心。”

    李靖红拂二人点头,凝神戒备。

    候君集四人缓缓分散开来,占定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慢慢向中央的张仲坚三人靠拢,张仲坚按捺不住,吼道:“小子纳命来。”手中长刀挥动,一刀斜辟对面的黄天虎,这一刀来势凶猛,斩断了月光和落雪,一片银白,刷的向黄天虎的脖颈削去。

    黄天虎并不惊慌,手中锋刃鞭一抖,鞭若黑蛇,吐出信子,在空中打了个滚,缠上长刀,黄天虎奋力一夺,张仲坚刀势顿时一乱,幸亏他力大,向后一扯,黄天虎力气不及,手腕一抖,将鞭放开。张仲坚刚夺了刀回来,只觉得斜刺来有劲风袭来,他一低头,尚怀忠的日月双钩削了个空,只把他头上包的黑巾斩落。尚怀忠个子矮小,身体瘦弱,行动却灵活的紧,一击不中,一个翻身,闪了出去。张仲坚未等回击,那边黄天虎的鞭子又打过来,两人如此你一钩我一鞭,张仲坚就算武艺高强,也手忙脚乱,抵挡不住。

    张仲坚以一敌二这边情势危急,李靖和红拂一对一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红拂对上李成龙,她没带兵器,只有手中金针,瞄住李成龙就打,虽然天色黑暗,暗器的威力要大上一倍,可李成龙多年在江湖中厮混,夜里视物的本领自然远比常人要高。见灯火中金光一闪,手中双抢一摆,把针拨开。红拂一击不中,未等再发,李成龙身子一缩,人在地上打着滚蹿过来,红拂哪见过这种江湖人物的无赖打法,娇咤一声,一脚踢出。李成龙瞄见她出脚,正中下怀,两腿一弓,腰上发力,人登时弹了起来,如同一只跃龙门的鲤鱼,两只银枪一前一后,封住红拂的动作。红拂一惊,慢上一慢,被李成龙一枪顶在心口。她只觉得一凉,不敢再动,李成龙分寸拿捏的正好,不伤红拂一点,嘿嘿一笑道:“承让啊。”

    红拂失手被擒,李靖几乎在同时也被候君集放倒。候君集是四人当中真功夫最硬的,和兵法战阵强过拳脚功夫的李靖比起来要强上许多,不过候君集念在两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并没尽全力。李靖本就心灰意冷,觉出候君集相让,一时只觉得什么王霸之业如同浮华泡影,心丧之时,猛发现红拂被擒,他顿时失去了抵抗之心,借着候君集一刀进击,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候君集一刀背劈在背上,滚翻在地。

    李靖和红拂一败,张仲坚更难以支撑,幸亏他力大无比,刀在手中舞的虎虎生风,他的刀法也自成一派,路数诡异,颇为厉害。不然早在尚怀忠和黄天虎的夹击下败阵了。尽管如此,尚怀忠短小精悍,两只铁钩神出鬼没,藏在黄天虎的锋刃鞭之后不时偷袭,张仲坚虽然恼恨,却打他不着,突然浪费力气。如此折腾半天,张仲坚胜不了,逃不走,难受之极。他一转身间瞥见李靖和红拂都被捆个结实,心中凄凉,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天亡我张仲坚。”说完刀往脖子上一架就要自刎。那边武安福忙道:“不要!”

    黄天虎早有防备,鞭子一甩,缠住刀锋,使劲一扯,张仲坚早无气力,被他这一下把刀夺了去,颓然看向武安福,一脸凄然。

    家丁散去,这留下武安福和主要心腹,把张仲坚三人押进偏房,锁上门窗。武安福先和尚怀忠三人寒暄,他见三人本领各有千秋,都是江湖上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好手,比起一般武人多了机变,心中甚喜。一番安慰之后,武安福叫人把张仲坚三个带了上来。三人立在厅中,张仲坚愤恨,李靖茫然,红拂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位还有什么话说吗?”武安福看到李靖脸上神情,想起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打了不少的胜仗,心中叹息。

    “既然被你擒住,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张仲坚怒道。

    武安福一皱眉头道:“李靖,红拂,当初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的大师兄才华过人,胆识无双,是安邦定国的人物,我信以为真,今日看来,不过是个莽夫。以你们的才华,怎么会甘心为这种人效力?”

第一百四十章 化敌为友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请多原谅。

    李靖闻言叹口气道:“武大人,若是还念着咱们的交情,给我个痛快得了。”

    “事已至此,何必多言。大师兄,师父当初给你的忠告你偏不听,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非是天要亡你,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李靖不理红拂,对张仲坚道。

    武安福看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张仲坚听了李靖的话沉默不语,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便也不急着说话,只是冷冷观察。

    “武大人,我临死前想求你件事情。”红拂忽道。

    “红拂姑娘,你有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武安福道。

    “我二师兄其实一直对武大人你十分敬佩,若不是我逼他,只怕他现在还追随在你的身边,香罗院一幕都是我的主意。从太原回来,也是我劝他离开你的,这回大师兄来京城,一切也都是我在背后谋划,二师兄本不愿意。他文韬武略,天下无人能及,你若想成就大事,就不能害他性命。”红拂道。

    武安福看李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次三番想要打断红拂的话,却欲言又止,心中先信了三分,不过他还是冷淡的道:“是吗?你们三人难道面和心不和?”

    红拂刚要开口,张仲坚喝道:“师妹,你莫要说了,师弟说的对,是我不听师父的话,偏要逞强。武安福,这一切都是我叫他们做的,你放过他们,把我杀了吧。”

    武安福对他这人十分不喜,闻言怒道:“张仲坚,你现在是我案板上的鱼肉,这里我说的算,我想杀你就杀,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把你红烧就红烧,想清蒸就清蒸,轮不到你来说话。”

    这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张仲坚气的脸色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李靖听了道:“武大人,请不要侮辱我师兄。”

    “李靖,我敬你是个人才,对你们才处处容忍。换做别人,早就一刀一个,丢出去喂狗了。”武安福声色俱厉道。

    “哈哈,武安福,没想到你竟是个狠角色,好,好,好,我师弟跟随你想必能有一番功业。”张仲坚反而笑了起来,“我这里有一言,你听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吧。”武安福就等他这句话。

    张仲坚清清嗓子开始说起往事来,原来张仲坚三人都是昆仑山紫阳真人的弟子,从小一起长大,比寻常的兄弟姐妹感情还要深厚。六年前紫阳真人驾鹤西游,临终前对张仲坚道:“仲坚,你胸怀大志,常有夺取天下的野心。可你虽然才华出众,却世上强中自有强中手,再加上你脾气暴躁,不懂进退之道,恐怕争霸不成,反有性命之虞。为师劝你远走海岛,建立小国自立为王,得了一生逍遥。”

    张仲坚满口应允,可是紫阳真人死后,他却仗着自己的本领觊觎天下。他派李靖四处走访,打探风土人情为将来行军打仗做准备,又带着红拂远去东方海岛筹措钱财。回到中原后,他让红拂进入杨素府中寻找机会,又让李靖在京城寻个出身,以为内应。李靖和红拂得悉了杨广的篡位谋略,又无意中遇到武安福,就打算利用一番,趁天下大乱从中举事。不料杨广登基以后,张仲坚并没有机会,而武安福则平步青云,显示出能力和运气。李靖想起师父的忠告,对师兄要造反一事心中有隙。可他爱慕红拂多年,红拂一心要帮助张仲坚成事,便事事强为李靖做主,非要他和武安福决裂。这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说完之后,张仲坚道:“师弟,是我对不起你。师父教导我的话,我早忘记,若是听了他的,哪会连累你们。”

    红拂一脸的黯然,凝望李靖,李靖一笑道:“武大人,你若放过我师兄和师妹的性命,以后我李靖为你做牛做马,决无二心。”

    武安福道:“李靖,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兄弟老师一般看待,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来人啊,把三位的绳子解开。”

    叶竹君和候君集上前把三人的绳子解开,李靖抖抖身上的灰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等武安福反应过来,就通通通磕了三个头道:“武大人,小人一生追随,再无二心。”

    张仲坚和红拂一边痴痴的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位可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夜深,薄雪,晓月,晨曦,热菜,温酒,张仲坚三人和武安福坐在桌前,武安福端起杯酒道。

    “为什么呢?”张仲坚似乎还有些不服气,他方才虽然对师弟道歉服软,可是看着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小子,还是心有不甘。

    “成大事必须要有三个字。”武安福看三人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稳,准,狠。”

    “何解?”李靖奇道。

    “基础要稳,看人要准,出手要狠。张兄,你志向远大,这本是好事。可是你手上一没有钱二没有人,基础不稳。你有李靖这样的人才,却无他的用武之地,多年筹备依然只是三个人,这是看人不准。想要造反畏手畏脚,这是出手不狠。缺此三点,想要成就大事,不过是空话。”武安福道。

    其实武安福这话说的并不准确,不过成者王侯,如今的胜利者是武安福,他怎么说都是对的。张仲坚叹道:“英雄出少年,这天下,我还是放手吧。武兄弟,我看你也心怀天下,将来必成大事,我跟你求样东西,不知成不成?”

    武安福道:“张兄先说说看。”

    “我既然再无争夺天下之心,只求下半生能快乐逍遥。我想远赴海外,找个海岛自立为王,只求将来有一天你坐了天下,能高抬贵手。”张仲坚道。

    武安福心想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许了你又能如何,顺水人情乐得去做,当下道:“张兄太看得起小弟,若是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你我就是兄弟之国。”

    “多谢!”张仲坚举杯道,“李靖红拂就是证人,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武安福一饮而尽。

    张仲坚一口酒喝完道:“师弟师妹,你们相爱多年,我如今不再眷恋中原的事情。离开之前,还有两件心事,一件就是你们的婚事。如今师父去世多年,我长兄如父,不如今天就让武兄弟做个证人,了结这桩心事吧。”

    此话一出,李靖和红拂脸上都是一红,武安福抚掌笑道:“此事甚好,才子佳人,良辰美景,真是妙啊。”

    他这么一起哄,张仲坚更来劲了。把桌上蜡烛一摆道:“江湖儿女,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不如就在这里拜了天地,日后出将入相,再风光大办。”

    武安福也道:“好事不宜迟,凑合着办了吧。”

    李靖红拂年纪都不小了,此时忽然听到这话,都垂着头,如同小儿女一般的情态。李靖苦恋红拂多年,为了她抛弃自己的理想,支撑着张仲坚的事业,这番情谊红拂哪能不知道。尤其今日张仲坚放弃了他的大事业,红拂也松了一口气。多年来的奔波,终日为着奋斗的目标忽然失去,心中本来空空荡荡,这是被张仲坚和武安福怂恿着,心儿扑扑的跳着,猛的回到了怀春的少女时代,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仲坚武安福见两人不做声,强把两人拉着按到地上,不顾两人的羞涩,硬着让他们拜了天地。两人被逼的无奈,胡乱的拜了几拜,武安福大笑着叫人收拾客房,给他们硬塞进房中,锁上了门,再也不管了。

    不负责任的两人回到酒桌前,兴奋的连喝了三杯,武安福刚想出言招揽下张仲坚,就听他道:“武兄弟,我走了。他们两人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武安福早知道他不甘心为旁人效力,听了他的话,失望的道:“张大哥这就去东海吗?”两人一聊之下,其实脾气十分对味,他的性格让武安福想起上辈子的那些流氓兄弟。从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投机起来。如今看他要走,心头怅然若失。

    “还有件事情没办,办好了就走。”张仲坚道。

    “什么事,不知道我是否能帮上忙?”武安福问道。

    “我要杀杨素。”张仲坚道。

    “杀杨素?”武安福一惊,这事非同小可,杨素可是当朝第一权臣,若是死了,只怕朝廷中的势力会立刻有大动荡,“大哥你想好了?”

    “哼,红拂在杨素府里的时候,受了他不少欺负,若不是红拂性子刚强,又会说话,只怕早被他侮辱了。后来他还想把红拂献给杨广,实在禽兽不如。我还听说他兼并土地,巧取豪夺,干了不少坏事。去东海之前把他杀了,也算为天下人做件好事。”张仲坚道。

    武安福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杨素若是死了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如今杨素掌管天下的兵马,可谓军权在手,杨约杨玄感等人也依仗杨素在军中的威望和地位大肆扩展权力。他们都是皇亲国戚,虽然杨广对他们有些顾忌,毕竟同宗,万一自己发难,杨家将就是第一个难过去的高山。而若是杨素死掉,杨广一定会把军权分给心腹,如今朝廷的武将里,非杨素派系中只有来护儿和自己最受宠信,如此看来,杨素死去对自己颇有好处。何况他是苏凝云的仇人,借张仲坚的手除去他,也省了自己的麻烦。

    想了这些,武安福道:“大哥心地仁厚,为百姓着想,只是杨素家里防备深严,还要从长计议啊。”

    张仲坚哈哈笑道:“兄弟,当初红拂在杨素府中时,我常去打探,可以说来去如走平地。如今就要四更,正是睡的香浓的时候,我一击得手就出城去,谁也找不到我。”

    武安福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事请大哥帮忙,不知大哥能否把老贼的人头带回来,兄弟我对老贼也恨之入骨。他残害了不少忠良,我要拿他的头拜祭冤魂。”

    “兄弟想的周到,既然如此,我走之前隔墙把头扔在你的花园里。你留神就是。”张仲坚所完,又满饮一杯,背上长刀去了。

    武安福等他离去,自言自语道:“多谢张大哥你了,送了我一个李靖,又帮我去了个心腹大患。送你个小岛倒也值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笼络

    我很早就说过,书里不会出现违反时代的东西。

    大业元年第一场雪的那个晚上,贵为越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经百战打下大隋半壁江山的杨素在自己的府中被刺,耸人听闻的是,他的头被割下,不知去向。

    当大兴各门被无数的军兵把守住,连只鸟也飞不出去的时候,张仲坚已经远走了。武安福接到杨素死去的消息,匆匆赶往皇宫。作为负责皇城安全的第一把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武安福,我限你三天之内抓到凶手,不然就提着脑袋来见。”杨广声色俱厉,似乎为杨素的死愤怒不已。一旁两眼无神的杨约和怒气冲天的杨玄感脑袋上扎着白色的孝带,对未来一片迷茫。

    武安福心道杨素一死,最开心的莫过去你这个整天担心自己叔叔谋反的皇帝了,昨天杨素的那“天下太平”恐怕让你一夜都没睡好吧,现在他暴毙了,你倒来劲了。想归想,武安福还是委屈的跪下道:“皇上,此事来的蹊跷,恐怕其中有重大的隐情,三天时间只怕不够啊。”

    杨广瞄了眼杨玄感道:“朕的话说出口来,难道还能更改吗?马上去查。”

    昨天张仲坚去杀人的时候武安福就想好了对策,这时候只得做出被逼迫的样子,谢恩退下了。

    派出雄阔海叶竹君燕翼他们装模做样的四处巡逻,随便抓了些倒霉鬼回去盘查,武安福径直回了家,来到卧房后的暗室中。暗室里红烛摇曳,史万岁的灵牌下,供的正是杨素的人头。这睥睨天下的老将怒目圆睁,十分恐怖。想来也在怨恨自己戎马一生,怎么会坏在一个刺客手中。

    看着从早晨就一直跪在灵位前的苏凝云眼眶通红,武安福心疼的道:“凝云,别哭了。”

    “相公的大恩大德,凝云一生不忘。”苏凝云听到武安福的安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一头扑进武安福的怀里,伏在他肩膀上,泪水涟涟。

    “你是我的女人,何必说这些客气话,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做到。”武安福暗暗感谢着张仲坚,若不是他只怕这事还要拖延几年。

    苏凝云听了武安福这贴心的话,幸福无比,喃喃道:“为太平公报了仇,我再无遗憾。以后就专门在家里相夫教子你说好吗?”

    武安福心想那自然好,苏凝云打理家务是把好手,能省却武安福不少的麻烦。听了苏凝云的表白,武安福轻轻嗅着她粉嫩脖子上的香气道:“你想怎么样都行。”

    哄过了苏凝云,安抚他睡下。武安福把杨素的头装进个盒子,提着来到偏房,侯君集四人和孙成孙思邈等心腹都在,前天夜里鬼使神差成了夫妻的李靖和红拂也红着脸坐在一旁。毕竟几个时辰前还是敌人,现在就成了同一阵营,难免让人心里有点惭愧。

    “各位既然都在,我就说说当今的形势。”武安福清清嗓子,对众人道。众人都望过来,期盼的看着他。

    武安福出乎大家的意料,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盒子打开,拎出一个人头来。众人都是一惊。

    “这是杨素的人头,昨天夜里张仲坚闯进越王府。刺杀了杨素,将人头丢在咱们花园里。“武安福说着打量众人,候君集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听着这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孙成孙思邈跟随武安福多时,对他的行事早有所知,也并没有异动。李靖和红拂听到张仲坚的名字,对视一眼,并没做声。

    “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今日我就和大家明说了吧。我武安福在北平已经蓄积了两万人马,在京城也暗中发展势力,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做点名垂青史的大事。”武安福道。他话一落,孙成和候君集等人脸上都现出兴奋之色来,李靖若有所思的看着杨素的头,眼里也露出久违的精光。

    “如今杨素已死,朝廷中必然有大变动。诸位都是人中龙凤,武安福想知道,诸位想不想和我一起干。”武安福问道。

    “我愿意。”孙成第一个道。他从北平起就是武安福的第一谋士,早就知道武安福不是池中之物,此刻不出所料的第一个响应。

    “我们兄弟来投奔大人,就是为了搏上一搏,大人不弃的话,我们万死不辞。”尚怀忠也道。

    “我只是个大夫,蒙大人重用,哪敢临阵脱逃,算我一个。”孙思邈竟然也豪气干云的道。

    众人表态完毕,眼睛都刷的投向李靖和红拂。李靖一笑道:“大人,这杨素是我师兄杀的,我和红拂难道逃得脱干系吗?”

    这话一出,武安福抚掌大笑道:“李靖不愧是李靖,我还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呢。”

    偏房之中,武安福造反集团的第一次会议,就伴着杨素的死,悄悄的开着。朝廷之中,同样也正分头谋划着。

    “大人,你看越王这一死,朝廷里的形势会如何?”史祥眉头紧皱的问着萧禹。他本是杨素的心腹,如今出现在萧禹家,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将军怎么看呢?”萧禹道。

    “小人斗胆说一句,越王满则溢才有这样的下场,朝廷之中,只有大人你谦虚谨慎,最得皇上宠爱。越王一去,这大权自然是大人一手掌握了。”史祥道。

    萧禹笑道:“借史将军的吉言了,你可放心,就算越王不在了,你的地位依然巩固。”

    史祥大喜,又奉承几句才告辞。他刚一走,仆人上来道:“大人,御史大夫裴蕴裴大人求见。”

    “快请进来。”萧禹擦擦从早晨到现在一起忙着接待客人而流了一头的汗道,接着又猛的想起件事情,“吩咐备车,我一会要去见武将军。”

    与此同时,宇文府中,宇文化及和弟弟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儿子宇文成都,宇文成龙,宇文成虎,侄子宇文成浩,宇文成飞商议着。

    “大哥,你看杨素一死,对咱们宇文家如何?”宇文智及道。

    “杨素杨林是大隋的两块基石,有他们在一天,杨广就不敢太过放肆,如今杨素死掉,杨广去了心腹大患,杨林又远在山东。只怕不出一年,杨广就会本性毕露,搞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宇文化及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复国大业?”宇文成飞喜道。

    “还要观望。”宇文化及谨慎的道,“如今大隋国力充实,还没到崩溃的地步,不过有杨广这个败家子当家,只要咱们从中推波助澜,不愁大事不成。”

    “爹爹,这样做岂不是伤天害理,非人臣所为啊。”宇文成都沉着脸道。

    “你懂什么?难道你不想恢复祖先的基业吗?若不是杨坚篡位,如今天下就是咱们宇文家的,我们恢复河山,理所应当,怎么叫伤天害理!”宇文化及怒道。

    宇文成都辩解不过,只得闭口不说,心中想着什么,却没人知道。

    “杨素一死,朝中大权空置。当下要紧的是拉拢朝廷大臣,培植咱们的势力。成都,你一会就去拜访下武安福,他现在是骁果统领,日后必有用到他的时候。”宇文化及道。

    宇文成都应了一声,脸上神情落寞,若是不明了的人一定会奇怪,名动天下的战神宇文成都,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此刻哭声阵阵的杨素府里。

    “叔叔,你说这事有没有可能是……干的?”杨玄感话说一半,手向天空一指,意义隐晦。杨约想了想道:“不是。他虽然有些嫉恨你爹,却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我想该是另有其人。”

    杨玄感恨恨道:“若被我抓到这人,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为爹爹报仇。”

    “现在重要的不是报仇。”杨约叹道。

    “那是……?”杨玄感一愣。

    “你爹爹一死,咱们杨家的大权就要旁落。上面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亲戚最是提防,我看咱们要先下手为强,多笼络朝廷中的大臣,否则从此以后朝廷上再无咱们这样一股势力。”杨约道。

    “如此说来,此事的确很重要。”杨玄感也绝出了杨约话里的重要性。

    “今天在朝上武安福被皇上斥责,他虽然是你的结拜兄弟,可是交情不深,不如你这就去看看他。他现在是骁果统领,在军中能说上话,以后当是我们的一大助力。”杨约道。

    杨玄感点头道:“我这就去。”

    在偏房和李靖等人商量出了个应付杨广的对策,正要召集人手实施,有人在门上轻轻敲道:“大人,杨玄感将军来访。”

    武安福听了,对众人道:“大家按照方才谋划先去准备,李靖孙成,一切有你们两个调度。千万不可出现纰漏,否则我们都性命不保。”

    众人应了,从后面暗门离去,武安福整理下衣服,来到前厅,就见一身白衣的杨玄感正在厅上闷坐。

    “二哥什么时候来的,小弟正想去府上凭吊千岁爷呢。”武安福做出副哀伤的样子道。

    “七弟有这心思就够了,你现在身负重任,先忙你的。”杨玄感道。

    “可惜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小弟生怕完成不了任务。”武安福道。

    “七弟不用担心,我明天就进宫跟皇上多讨几天,这事必是高手所为,全推在你的身上,我也过意不去。”杨玄感道。

    武安福听他话中带着安抚,便大概知道他的来意,道:“二哥,千岁一去,朝中必定有大乱,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杨玄感刚要说些话笼络武安福,就听有下人匆匆进来道:“老爷,有客到。”

    “没看我这接待杨将军吗,什么客人也得等着。”武安福道。

    “来的是尚书令大人。”下人畏缩的道。

    武安福和杨玄感都是一惊,武安福尴尬的道:“既然是萧大人来了,二哥你看?“

    “无妨,请他进来一起坐吧。”杨玄感心中暗骂萧禹来的是时候,在他心中对杨家权力觊觎最深的就是萧禹和宇文化及,这种非常时刻,萧禹来的目的路人皆知。

    武安福在门口接了萧禹,刚想请他进去,就听一人道:“怎么萧大人也来了?”

    武安福和萧禹回头一看,正是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第一百四十二章 替死鬼

    “今日是什么风,怎么大家都来了?”武安福陪着笑给三位惹不起的大人物看座上茶。三人的表情都尴尬不已。武安福心中略微有了数,道:“三位都是为了越王一案来的吧?我已经派手下出去打探,一两日就会有消息。”

    “武大人,此事就拜托你了,我父王死的冤啊。”杨玄感一反方才的语气,说着就要落泪。

    萧禹也道:“我刚和刑部官员谈完,请他们派出一部分官差帮武大人查案。”

    武安福忙道:“多谢两位大人,我一定抓紧时间把案子破了,为越王报仇。”

    解释了一番,气氛变的十分怪异,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又无人肯先走,三个当朝最有权力势力的代表就这么在武安福的客厅里无声的对抗着。

    安静了好久,武安福这个主人终于沉不住气咳嗽了一声道:“这个……这个……我还要去城里巡视一下,看看手下人案子办的如何了。几位大人?”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起身道:“武大人快去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好不容易把三人送到门口,三人都想跟武安福说两句悄悄话,看看其他人,又不做声了,一个个堆起虚伪的笑脸,各自走了。武安福看他们离去,脸上露出笑容来,心想老子似乎终于到了出头的日子了。

    送走了三人,武安福回到府里,孙成早在等候。

    “准备的如何了?”武安福问道。

    “他们已经变装出城去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开始准备,最晚明天晚上就可以发动。”孙成道。

    “好,咱们先去巡逻一圈,多抓几个人,遮遮某些人的眼睛。”武安福知道自己现在是众矢之的,一切都要小心。杨素一案决不是小事,不能容许出现一点意外。

    走在大兴的街上,无数的骁果在四处巡逻,看到武安福都恭敬的行礼。不时有可疑人士被骁果们从房子里拉出来,脖子上一锁带回去审问。武安福明知道他们都是被冤枉的无辜人,却只是冷眼旁观。这年头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武安福已经不见了刚来到这年代时候的偶然感慨,他的梦想的是这个天下,所谓黎民的苦难,在他眼中,不过是微小的尘埃。虽然有个声音还在心里默默的提醒武安福,他眼里的微小,却是那人人生的全部。可是,某种站在高处之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坚硬抗体压制住了这声音。武安福无情的纵马走着,没有什么再能牵绊住他。

    “大人,前边有人求见。”正走着,一名骁果来报。

    “什么人?”武安福不耐烦的道,他官当了没几天,架子已经出来了。

    “他自称沈权,自称有要事禀告。”骁果道。

    “沈权?”武安福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哪里听过,仔细回忆,顿时想起曾听李靖说过这人乃是大兴城里的一个混混,颇有些拳脚功夫,被不少王孙公子追捧,此人来见,不知道所为何事。不过他结识甚广,也有本领,倒可以招揽一下。想到这里,武安福命人把他引来相见。

    不多一会,一人在骁果的带领下走了过来,武安福一见他,就忍不住的厌恶。眼前这人个头和尚怀忠差不多,却足足有尚怀忠四个胖大,活脱脱一个肉球。

    “小人沈权拜见武大人。”口里说着拜见,这沈权却只是微微一弯腰,脸上全是不在乎的神色,更让武安福心里不快。

    “你有什么事吗?”武安福看他不顺眼,招揽他的打算先去了三分,话里也不客气。

    “小人有要事禀告大人,还请找个安静角落说话。”沈权道。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武安福道。

    “这……?”沈权打量一旁的骁果,摆明了不信任。

    看到身边骁果都有怒容,武安福喝道:“有话快说,不然本将军判你个妨碍公务。”

    沈权一愣,忙道:“大人息怒,小人看过昨日杀死越王的凶手。”

    武安福一惊,看他不象说谎,知道事关重大,忙道:“你们在这里看好,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我问问他。”

    众骁果领命,就地拉开一条防线,武安福把沈权带进一旁的巷子里,确定四周无人,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沈权得意洋洋的道:“小人昨天晚上和两个朋友去迎春阁玩乐,四更才回家。半路上尿急就在越王府后面的小巷子里撒尿,完事以后刚要回家,就看见有个黑影从越王府窜出来,往南边去了。”

    武安福听到这里心知他说的是真,越王府在自己家北边,张仲坚杀了杨素还要把头送到自己府里,定是往南来。

    “后来怎样?”武安福问道。

    “我就跟在那黑影后边,看他手里拎着个包袱,听说越王人头不见了,我猜他那里一定是越王的人头。”沈权道。

    “继续说。”武安福心里焦急,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后来我跟他到了南边一座府第,看他把手中的包袱丢进围墙里面去了。”沈权说出来的话让武安福心中一紧,差点吓昏过去。

    “你可记得那是谁的府第?”武安福紧张的问。

    “当然记得,不过天色太黑,我忙着追那人,没仔细去看是谁的府第。想必是他的仇人,被他陷害也说不定。”沈权道。

    武安福听了,略微放下心来道:“后来呢?”

    “后来那人就从南门出了城,我就没再跟随。当时以为他是个贼,也没留意,就回家去睡觉。下午起来才知道越王死了,回想起来,凶手一定是他。”沈权道。

    武安福点点头道:“你的线索十分重要,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一步不得离开。”

    “这不妥当吧?”沈权道。

    “我现在奉旨查办此案,你是重要证人,不可疏忽。”武安福厉声道。

    “那我这证人是白做吗?”沈权忙问。

    “若是查明这事属实,自然有赏赐。”武安福道。

    “那就好。”沈权喃喃道。

    武安福心想沈权啊沈权,哪里不好撒尿你偏偏去杨素家后面的巷子,若是不杀了你,我的人头就保不了了。

    沈权被几十骁果带到骁果营中名为保护实则看管起来,武安福命人好酒好菜伺候,又命雄阔海和叶竹君一旁监视,不准任何人和他说话。看住了沈权,李靖恰好也来了。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李靖道。

    “事情有变。”武安福把沈权的事情说了。

    李靖眉头一皱,思索一会喜上眉梢道:“沈权和京城诸多王孙公子交好,不如我们改动一下计划。大人看这样如何?”他说着提出个新的计划来。武安福听了乐道:“这样最好,不但去了我心头大患,还能顺手牵羊。”

    第二天杨广没有上朝,派了张衡来过问案件侦破进度,武安福少不得一边叫苦做出没有任何头绪的样子一边塞给张衡不少金银,请他回去美言几句。至于杨玄感也派人来问,顺便带了封信,请武安福有空过府一叙。武安福心里早有打算,杨素一死,大树倒下,杨广对这些亲戚虽然不会下毒手却也不会重用,杨家将就要烟消云散了,与其拉这些就要落水的,还不如和其他上升的势力接触。果然宇文家和萧家的信也一前一后送来,里面内容都是暧昧的表示合作的意图。武安福没有回信:两家都是他潜在的敌人,一个是答应李漩要灭掉的仇家,一个是威胁自己安全的人,就算答应合作,迟早也要翻脸。放下两封信,武安福笑着自言自语道:“老子凭什么要帮你们?山中无老虎,猴子都能称大王,老子当一回猴子又何妨?”

    三更不到,沈权被骁果叫起,一行二十几人来到大兴街上,这两日因为杨素之死全城宵禁,街上除了一行人的灯笼,连个鬼影都没。

    “大人,深更半夜,来这里干吗?”沈权嘟囔道。

    “你不是说你半夜看到凶手了吗,我想请你演示一下经过,否则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凶手找来混淆官府追查方向的帮手。”武安福道。

    “大人这话说的,我沈权也是大兴城里有名望的人,怎么会和凶手串通?”沈权有些愠怒。

    “是或不是,试过就知道。”武安福把沈权带到杨素家后巷,“是在这里吗?”

    “就是这里,那人就是从前面墙头翻出来的。”沈权道。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武安福道,沈权本不太愿意,两个骁果过来把他一夹,不由他不从。于是他只好一边嘟囔着怎么如此对待证人,一边靠着记忆摸索着前进。不多一会,来到一处府第前道:“就是这里了。”

    武安福看着自己家的院墙,暗自埋怨张仲坚的不小心差点给自己酿成大祸。

    “就是这里吗?”武安福问道。

    “就是这,没错。”沈权道,“大人快把这里抄了吧,主人一定和凶手有关系。”

    “一定。“武安福一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刺在沈权的背上。沈权一疼,回身惊道:“你……?”

    武安福从来不说废话,拔出匕首后退一步,身旁骁果早冲过来,几刀剁下,沈权登时丧命。早藏在骁果之中的孙成上前,把个黑布包裹塞进沈权手中,冲武安福一点头。

    武安福一挥手,全由心腹的燕云十八骑组成的骁果队伍一起大喊道:“有刺客啊!”

    声音响彻静寂的大兴街道,月光洒下,照在沈权狰狞的面孔上。他手中的包袱里,正是杨素的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格局

    昨夜看球,困啊

    名动京城,各家王孙公子争先恐后结交的沈权不顾宵禁法令,夜行街头,被骁果发现后拒捕顽抗,身中八刀毙命,他手上提着的包裹内赫然就是前一天被离奇刺杀的越王杨素之头。此事被急速报给内廷,四更时分,张衡,萧禹,裴矩,来护儿,宇文成都等人都来了。武安福有意的没通知苦主杨玄感,到场的众大臣看到杨玄感没来,都松了一口气。

    “恐怕未必,他一人如何能做得这种事,我看还有同党,得继续搜捕,免得遗漏。”武安福道。

    “这个……”张衡面有难色,半晌道,“武大人,咱们一殿为臣,我也不瞒你。我有个嫡亲的侄子和这沈权交好,不过他一直本分守法,不可能牵扯进这案子里去。大人若是调查,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武安福心道昨日你收我贿赂的时候可是高高在上,怎么现在低三下四起来?看来太监比起一般人更怕绝后啊。

    “张大人放心,你的侄儿当然不会有问题,我记得就是。”武安福陪着笑道。

    “多谢武大人了,以后朝廷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张衡不敢说呼风唤雨,却也是号人物。咱们以后多亲多近,你说如何?”张衡松了口气道。

    “那是自然,大人在内廷,我在外面,咱们以后可要互通有无啊。”武安福知道张衡在内廷的势力,当然愿意结交。

    两人密谈了一会,好不容易把张衡应付过去,萧禹又来了。

    “武大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萧大人客气什么。”武安福嘿嘿一笑,“越王这一死,萧大人可别怪我没来得及提迎佛骨的事。”

    “越王死了,这事就不提了。”萧禹淡淡一笑,杨素一死,无论在权力分配还是在萧禹热衷的建立佛国的问题上,他都是大赢家。

    “那萧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武安福道。

    “武大人,这沈权可是个辣手的人物,你不会不知道吧?”萧禹回头望了眼沈权的尸体,那边无心聊天的几人也正看过来。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武安福苦笑道。

    “既然知道就好,此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武大人想怎么做?”萧禹道。

    “萧大人你看该怎么做?”武安福道。

    “比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自从佛隐山上一见,武安福越来越觉得萧禹就好象一个把天下大事都当成生意做的商人,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是佛教信徒。

    “萧大人尽管说,我想你不会让我吃亏吧。”武安福道。

    “很简单,明日我给武大人一份名单,上面都是和沈权过从甚密的人物,大人只要秉公处理,把他们抓起来查问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萧禹道。

    “这倒不难,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帮萧大人剪除政敌这种功劳,我想大人不会吝啬吧?”武安福既然知道两人之间是生意,当然要讨价还价。

    “难道有了萧禹这个盟友,武大人还不满足吗?”萧禹笑道。

    你个王八蛋!武安福心里痛骂着萧禹十八代祖宗,这小子做生意的风格实在霸道。

    “萧大人,我可怕哪天被你捅一刀子啊。”武安福当然不傻,如今他手里掌握着影响朝廷形势的大权,若是不用,过期作废,自然要谋求最大的利益。

    “那我萧禹对佛祖发誓,只要武大人你日后不妨碍到我的佛国梦想,我萧禹决不与你为敌。否则叫我不得好死,死后还要堕入拔舌地狱,万劫不复。”萧禹严肃的道。

    武安福知道他对佛教狂热,这话不是乱说的,何况这个年代的人对赌咒发誓还是很忌讳的,哪象他从来不怕天打雷劈,因此忙道:“既然萧大人这么说了,咱们就算成交,以后一起发财。”

    应付了萧禹,宇文成都踱步过来道:“武大人,这沈权和越王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越王呢?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武安福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宇文成都啊宇文成都,你武艺勇猛天下无双,可惜为人太直,若是你那个奸臣老爹在这里,第一反应一定是跟萧禹一样从中牟利,而不是过问是否有冤情。

    “宇文将军,沈权和京城诸多王公贵族子弟交往频繁,你可知道?”武安福问他道。

    “我知道一些,他武艺精良,还曾到我军中表演过。”宇文成都道。

    “这就是了。他既然和朝廷里的人物有接触,难免有和越王不和的人利用他,你说是不是?”武安福道。

    “武大人这话也有道理。”宇文成都点点头道。

    “既然如此,若是这几日有什么动静,还请宇文将军帮忙维持。”武安福道。

    好不容易等张衡宇文成都萧禹三人离开,裴矩和来护儿脸色凝重的过来道:“武兄弟,这回事情恐怕要闹大了。”

    武安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道:“越王一死,事情就已经闹大了,就算想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裴矩四处张望一下道:“皇上恐怕要借这次机会把所有大权拢在自己手中,刚才他们找你密谈,想必也都有从中取利的意思吧?”

    “如今到了重新洗牌的时刻,每个人都想占便宜。”武安福道。

    裴矩虽然不懂洗牌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深究,道:“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微妙,行事可要小心啊。”

    “多谢关心,我已经有对策了。”武安福一笑,“不够还需要两位哥哥帮忙,若是事情成了,咱们三个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一天只怕很快就到了。”

    五更时分,武安福进宫觐见了杨广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当天色微明时分,武安福胸有成竹的从皇城中走出来,一轮旭日照在脸上,把这寒冬的冷拂去一半。

    “传我的命令,骁果营调动一万精兵,全城戒严!”武安福道。

    高士达,高士魁,雄阔海,叶竹君,孙成,候君集,王君廓,燕翼和燕云十八骑这些精锐人马带领着一万骁果人马分别看守住了九门,大兴城只准进不准出。玄武门前,萧禹的管家把一封密信送到武安福的手里,武安福看也不看,随手递给李靖道:“按照名单,全都抓起来。”

    一日之间,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各姓王公贵族一百三十余户都有子弟被抓,一时间人人自危,武安福也得了个“武阎王”的名号,直到三年后,还有王侯家用他的名字来止小儿夜啼。

    刑部门口简直成了热闹的菜市场,刑部侍郎虞世南是御史大夫马屁王虞世基的弟弟,早得到哥哥的口信,此刻严守口风,无论眼前求情的人是亲王贵胄还是极品大员,都是毫不容情。探监可以,放人不行。

    “武大人来了!”随着一声高喝,本来熙熙攘攘人头耸动的刑部大门口顿时安静下来。这个才上任不到一个月的骁果营统领是众显贵心中的噩梦。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投向坊前的路口,只见盔甲明亮,兵器齐整的骁果护卫队中,武安福那略显瘦弱的身躯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转了过来,用他那苍狼一样的眼神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如果是三天之前,这些显贵里还会有人不把武安福放在眼里,可是见识了他一天之内横扫大兴凶神恶煞一样的手段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寒。

    “朝廷办公之地,你们为何喧哗?”武安福冷冷的道,一日之内,他的威名已经传扬天下,风度气势虽然变化不大,在别人眼中却大不相同。

    没有人敢吭声,白门侯李百药仗着父亲李德林是先帝最重用的大臣非要维护儿子,命家丁持械拒捕,被武安福下令攻进府里,满门屠杀,现今李百药和他儿子的脑袋还挂在城门之上。在场众位比较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哪个都不想惹这疯子一样的煞神。

    “这不是苏大人吗?你年纪这么大,怎么也凑这热闹?”武安福猛的看见苏威,跳下马来,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苏威是两朝元老,虽然杨广登基以后并没重用,名声还是很大的,此刻见到武安福对自己很恭敬,虚荣心大大满足,道:“武将军,老夫的一个孙子被骁果营抓进天牢,我想来保他。”

    武安福顿时换了副脸孔:“苏大人,我敬重你是先帝肱股之臣,对你敬上三分,只不过这国法面前人人平等,你的孙子涉嫌沈权刺杀越王一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抓人。只要查清楚他是无辜的,自然就会放人,若是有什么牵扯,只怕苏大人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苏威闻言气个大红脸道:“武大人这么说的话,我免不得要去找皇上讨个说法。”

    “尽管去吧,皇上全权命我负责此事,若是苏大人能够帮我推卸掉这个得罪人的活,武某感激不尽。”武安福一摆无赖的架势,谁也奈何不了他。

    杨广拒绝了所有人的求情,武安福乘机扩大搜捕的范围,无数的官员在这难以自保的风潮里左右摆动,暗流之下,几方势力都在努力着,武安福张开贪婪的大嘴吞噬着自以为安全的利益,也不拒绝顺手送萧禹和裴矩大量的人情。当第一个活动开局面,把家人营救出来的大臣面带喜色的把其中原委告诉他人的之后,满城显贵都开始了运作。

    朝廷的格局,就因为杨素之死,和武安福这个不安定的搅局因素,而发生了长远的改变……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官僚生活

    沸沸扬扬的越王杨素一案终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落下了帷幕,十几个平日追随沈权的小混混被当作同党凌迟在闹市之上。杨素的首级和尸身缝到一起,以国礼葬之。杨广痛哭一场,封杨玄感为户部尚书,领双俸;杨约为勇安侯,杨玄挺杨玄纵也都有封赏。杨素一支明升暗降,军权被夺。

    没有人知道天下是否会太平,会太平多久。武安福忙着清点一个月来的收获,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已经在他和裴矩来护儿三人的掌控下。另有三分之一的主要力量投靠了萧禹,还有三分之一的势力是根深蒂固的关陇勋贵集团,比如宇文家族和李姓杨姓家族。经此变故,不但朝廷中大洗牌,骁果营中不安分的因素也被去除。高家兄弟被武安福找个借口外放到海州去做了地方官。尚怀忠李靖等人都进入了骁果营任职。而六道的势力也渗透进了大兴的每个角落。

    李漩接受了武安福的好意,余双仁和史大奈在城外一个村子给她安排了一所在宅院,找了十来个仆人丫鬟伺候着,每月银钱用度都由吴宇林供应。

    武安福听了,良久没有做声,余双仁看他脸色难看,轻声道:“李姑娘让我给大人捎话来。”

    “什么话?”武安福精神振作了些。

    “她说要武大人保重身体,不要为她的事情过分操心,她只想在北平了却余生……”余双仁也算是和李漩颇有渊源,说到这里,不禁叹息起来。

    武安福能够想象李漩为何这么说,虽然不敢说留在自己身边她就幸福,可是总比回到北平见到北平王府门前的大红的喜字为好。她为了报仇离开罗成,找自己做替死鬼,又为了爱情拒绝自己的深情,却只见到罗成另娶的一幕。这该怪谁?怪自己的心软?怪李漩的心机?还是怪罗成没有守望李漩的归来?似乎大家都没有错,又全做了错误的选择。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以她刚强的性格,是宁可把这痛苦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子里也不会再回头的。怅然想到这里,武安福望了眼窗外依然飘扬的飞雪,不知道在北平那苦寒之地,她是否还好呢?

    “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大人。”余双仁等了半天,见武安福的眼珠终于转动,才道。

    “是秦二哥的事情吧,他回山东去了?”武安福努力的把李漩的事情压抑住,问道。

    “秦二哥思念娘亲,回山东去了,他邀请大人九月初九他娘六十大寿的时候去山东一行。”余双仁道。

    大寿?武安福越发的肯定历史虽然大有不同,却没有脱离固定的轨道,龙衣贡,贾柳楼,英雄豪杰大聚义,就算只是想起来,也觉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还有一件事情。”余双仁又道。

    “还有什么事?”

    “北平王妃中了风,如今不能言语走动,恐怕命不久长了。”余双仁道。

    哈哈,秦胜珠,你可别怪我不尊老,当初你横加阻挠,把李漩接回府里,害得我和李漩天涯永隔。就算没有秦二哥一事,也饶不了你,如今你遭了报应最好。李漩给武安福带来的不快,被两个好消息冲淡了不少。

    “你辛苦了,本该让你休息,不过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少不得你。”武安福一直在等余双仁回京,六道虽然是自己一手培植起来的,却由余双仁统领着,如今武安福想要扩充六道的实力,虽然已经有了计划,为了他的面子也得和他商量。

    讲自己对六道的改编计划和盘托出,余双仁道:“我一个人早就照应不来,有候兄弟这样的高手来帮忙最好不过。”

    武安福听他赞同,也不迟疑,雷厉风行的招集了候君集,尚怀忠,黄天虎,李成龙,红拂五人来。

    “诸位,我想召集大家来的目的你们也清楚,咱们的事业若想做大,没有完善的情报网是绝对不行的。若把咱们看做一个人,六道就是眼睛和耳朵,各位任重道远啊。”武安福道。

    武安福曾和几人说过改组六道的计划,众人此刻听了倒也不惊讶。

    “六道本就有六个分支,如今在座六位就是日后六道的六个首领,你们六个人地位平等,直接向我和李靖汇报。明白了吗?”

    六人点头应是。武安福又道:“蝶组依旧负责收集各种情报,由红拂负责;蜂组负责刺杀,由候君集统领;鸦组追踪,尚怀忠掌管;狐组潜伏,余双仁带队;鹰组联络,黄天虎负责;狼组战斗,李成龙带队。你们六人各有分工,互相之间要多多照应。”

    “得令。“六人一起应道。

    “那好,你们先去吧,红拂留下。”武安福相信众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不担心,惟独红拂的任务艰巨些,需要商量。

    “大人有什么指点?”红拂道。

    武安福脸有些红,踌躇半天才道:“你可还记得香罗院吧?”

    “当然记得,那里可发生不少事情呢。”红拂想起武安福被自己的麻倒的一幕,露出微笑。这个年纪不大,相貌平庸,性格也并无任何可取之处的青年,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集结了这么多能人,还在朝中拥有了庞大的势力,实在是应了人不可貌相的话。

    “杨谅虽然败亡,香罗院被查封,可当初香罗院王孙公侯趋之若骛,为他打探出不少有用的情报……”武安福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重开香罗院?”红拂聪明过人,哪会不知道武安福话中的含义。

    “此事你我都不能出头,我想让凝云和劳家出面,在香罗院故地重开一家新的妓院,你暗中网罗绝色女子,吸收她们进入六道,打探消息。”武安福道。

    “大人既有此意,红拂自然不敢推辞。”红拂道,“不过这青楼可不是随意开设的,要又会管理的人才才行。”

    武安福想了想道:“我在北平有个部下叫做吴宇林,能写会算,做买卖有一手,这就叫他来京城帮你。”

    两人商议停当,送走红拂。武安福走出门来,见正月里大兴城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无数的雪片夹杂着冰雨落下来,万物萧索,天幕低垂,三年来,武安福第一次感觉自己象是一个漂泊无根的人,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悲凉感伤,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飞扬跋扈的朝廷大员,忘记了金戈铁马,勾心斗角。许久他才发现,原来在这个年代,这个世界,就算拥有一切,也不会有人了解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寂寞。

    有种叫做漂泊的岁月,有种叫做寂寞的高处,武安福终于了解了。他凭栏远眺高耸着的皇城,向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追逐的人生目标,又前进了一步。

    正月十五惯例的花灯会因为杨坚死去不满一年而取消了,尽管如此,大兴城里依然处处的欢天喜地。杨广顶着恶名上台,却没做什么祸害百姓的事,百姓的记性往往不灵光,不到半年,生活的安逸就压过了怨声载道。对于百姓来说,任何借正义之名的抱怨和煽动,都比不过实际的好处。

    裴蕴和虞世基早早就把在东都修建洛阳新城的宇文恺召回了大兴,在御花园造了一条灯廊,杨广嘴上说着要尽孝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们拍马屁。华灯初上,他召集心腹的官员来到御花园一起赏灯。武安福带领着骁果营人马在御花园四周布防,自己随着杨广徜徉灯廊之中。

    宇文恺不愧是大隋第一能工巧匠,大兴和洛阳两都都是他一手督建的,街道笔直整齐,地势优越,建筑华丽堂皇,皇宫更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犹如鬼斧神工一般的让人惊叹。如今走在灯廊之中,看着明亮如昼的走廊上各种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的灯笼,武安福这个从未来来的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惊讶不已。只见那走马灯旋转个不停,十八只骏马恰好组成一副骏马游春图,奇的是十八副图画衔接巧妙,旋转之间灯光照射下,让人以为那马真的是在跳跃跑动。武安福心道好个宇文恺,这不就是未来的动画片吗,居然也被你搞了出来,实在厉害。杨广和萧妃看到这走马灯,爱不释手,杨广道:“这莫不是展子虔的手笔?”

    “皇上慧眼,正是展子虔所画。”随行的宇文恺恭敬的道。

    “好手笔,来人啊,传朕的口谕,赏银一百两,让展子虔进宫伺候。”杨广道。

    “皇上,这灯可是有宇文大人一半的功劳,怎么只赏展子虔呢?”萧妃一边道。

    杨广笑道:“皇后,宇文恺总是把好东西藏在后面,若是这里就赏,这一条走廊走下去,只怕有金山也不够啊。”

    众人大笑,宇文恺被杨广如此称赞,脸有得色。萧妃听了,往前走去,果然又见到构思更加巧妙的花灯,这才知道杨广所说非虚。

    武安福跟在后面看着各种花灯,猛的见到一盏灯被造的如同一只大船,做工精细,连上面的水手都面目清晰,实在难得。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大船造的雄伟不凡,颇有气势,武安福看在眼里,故意大声道:“这灯实在精妙,宇文大人你能造出这样的真船吗?”

    众人听到武安福的惊叹,都望过来,杨广一见,也奇道:“这样的大船,你可能造的出来?”

    宇文恺骄傲的道:“皇上,不是微臣自夸,只要有足够人手材料,不出一年,就能造出来。”

    杨广听了,若有所思。武安福一旁道:“若是坐这样的大船周游天下,岂不快哉。”

    说这有心,听者有意,杨广面上一喜,道:“宇文恺,我赐你天下第一匠的名头,赏你银三千两,东都那边你抓紧施工,我这里还有事给你办。”

    武安福看着宇文恺不迭的磕头谢恩,脸上露出微笑来,除了萧禹默默的投来一瞥,没有人意识到武安福在隋王朝的屁股上轻轻的踢的这一脚会造成什么后果。

    看了《尸道》,怎么也睡不着觉……一闭眼睛就想起那个-操尸——老道!恩,字是少点,不过有够爽!书号10879,大家藏起来养肥了看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勇三郎

    眼镜是650的,从十岁开始就陪着我了。希望读者朋友们在看书的同时也注意下自己的眼睛健康。

    正月十五一过,大隋的国家机器开始转动起来,全国各地十几万寒门学子迎来了地方的科举考试,成绩名列前十者方有机会来京城参加五月的第二轮的选拔。

    六道在暗中的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骁果营从上至下几乎变成了武安福的私人军队。来护儿虽然是武安福的顶头上司,也在骁果营中安插了不少的心腹,可武安福给了他不少的甜头好处,他便对武安福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早把心腹们调到其他地方了事。武安福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还不足以抛头露面,因此还要依靠越来越受到信任的裴矩和来护儿,三人在朝廷中的影响直逼萧禹控制的尚书省六部和宇文化及控制的关陇勋贵势力。至于顶替杨素成为杨家将领袖人物的杨玄感,则韬光养晦不再出头了。

    时间飞快,转眼在香罗院旧址上新张的“迎春坊”悄悄开业了,明里是劳家的产业,暗中是红拂训练女间谍的地方。经历了承天楼和杨素案两场打击的隋朝王公们歇了一个正月,闲情雅致又来了劲头,听说迎春坊里的姑娘不逊色当初的香罗院,自然车水马龙的来捧场,来来去去的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豪气,让见惯了大手笔的吴宇林也直咋舌。

    三月时分,通济渠开通,宇文化及的干儿子麻叔谋只用了一百一十七天(史书上为一百七十一,这里为了情节需要改动一下)就在冰天雪地之中打通了连接黄河淮河的大通道。而江淮地方也上奏说邗沟故道挖掘顺利,再有几月就能连接通济渠,互相通航。裴矩乘机上表,请开永济渠,以便调配运输河北境内粮食,遥控北方,使东至山东,北达突厥高丽,南至海河,都在东都洛阳掌握之中。杨广大喜过望,立刻下诏“发河北诸郡男女百万开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诼郡。”

    三月末,大兴冬意渐消,宇文恺回京交令,东都洛阳开工七月,模样已成,剩余工作都又纳言杨达监管。宇文恺回京献上龙舟图,龙舟高四十五尺,阔五十尺,长二百尺,共四层。分正殿,内殿,东西朝堂,饰以丹粉,装以金珠,翡翠,雕镂奇丽,缀以流苏,羽葆,朱丝网络。又有供皇后乘坐的翔璃舟,比之龙舟略小。杨广见图心喜,爱不释手,拨钱亿万,令宇文恺监造龙舟,以供运河开通,南巡江都。并令江都总管张金钵,副总管王世充在江都修建宫殿,迎接王驾。

    四月,草长莺飞,大兴春意盎然,柳条抽枝,花朵含蕾,本就繁华的大兴,因为各地学子进京赶考,更显得热闹非凡。

    “萧卿家,宇文卿家,这次大考乃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朕十分重视,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这主考之位,就由你们二人担任吧。”朝堂之上,杨广道。这主考一职,无数人想要争夺,最后还是落到这两大显贵之手,旁人虽然羡慕,却只能干瞪眼。倒是裴矩,裴蕴,虞世基,李密四人被命为副主考,一同阅卷,选拔人才。杨广派去主考的是全都是当朝一等一的大员,对考试重视可见一斑。至于武考方面,宇文成都和来护儿被任命人主考,武安福,史祥,长孙无忌和屈突通被任命为副主考,也都是当朝武将中的佼佼者。完事具备,只等四月初八,天下大比。

    “大人,莆山公求见。”武安福下了朝,正在家中翻看六道新送来的密信,当中多是朝廷大臣的密闻,比如谁新娶了偏房小妾,谁家子弟又在外面生事,谁的亲戚在原籍霸占别人土地,谁在开河道时索要人家贿赂,不一而足。听说有些日子没联系的结拜大哥来拜访,武安福忙请他进来。

    不多一会,李密带着一个汉子一起进到前厅,这人身材匀称,体格健壮,面若淡金,生的端正,一看就是个俊杰。武安福忙请二人坐,寒暄两句道:“大哥,不知道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李密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兄弟介绍此人,他叫做王伯当,家里排行第三,因为武艺高强,为人勇猛,人称勇三郎,这次武试,他也得了资格。”

    武安福当然知道王伯当的赫赫威名,当下恭敬道:“原来是王三哥,小弟这里有礼里。”

    王伯当一脸惶恐道:“武大人地位显赫,小人乃是一介布衣,哪敢跟大人称兄道弟,可莫要折杀小人。”

    武安福笑道:“王三哥多虑,我武安福身在庙堂只是无心,我心里更喜欢和江湖上的好汉结交。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武兄弟,免得那武大人听起来叫人疏远。”

    王伯当不曾想到武安福这样的高官竟然如此谦和,若再推托反而不合,忙道:“既然武兄弟如此说,我就高攀了。”

    “大哥,你带王三哥来,怕不只是介绍相识这么简单吧?”武安福道。

    “呵呵,七弟现在在朝廷里呼风唤雨,便是大哥也远远不及,这次你身为副主考,若能从中帮助一二,让伯当搏个出身,那就再好不过了。”李密道。

    武安福自然知道王伯当能耐出众,想夺武状元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看李密和王伯当关系亲密,只怕为他人做了嫁衣,思索再三道:“此事不是不可为,不过主考中有宇文成都,你也知道他为人秉公执法,从不徇私。我不好夸口,不过只要王三哥你有本领,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举你。”

    王伯当喜道:“武兄弟这话实在。我在客栈里听见不少人说送礼行贿之事,心里忐忑,这才找莆山公帮忙引见。若论本领,兄弟我绝不含糊。”

    “那就好。皇上开考是为了选拔人才,只要三哥有本事,不愁没有出身。至于送礼行贿,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三哥你埋没了的。”武安福一番话说的王伯当放下心来。当下武安福准备一桌酒菜,三人开怀畅饮,至夜方休。

    三日后,大隋第一次科举考试如期举行,武安福站在武试考场入口旁的茶楼上,悠闲的望着下面如织的人流,抿了口茶道:“几位大人,这考生里藏龙卧虎,看来咱们大隋的人才真不少啊。”

    宇文成都眼光如电,在人群中扫着,闻言没有动静。武安福知道宇文化及有两个干儿子也来考试,想必宇文成都着忠厚的汉子心里正在挣扎,他虽然武勇,可是在孝敬他那个奸臣爹和国法之间抉择,武勇实在帮不上忙。

    来护儿打个哈哈道:“天下这么大,能人有得是,咱们可得加把劲,免得日后让他们压下去。”

    众人都不吭声,一起望着考生们进场的长龙,思索着来护儿的话。

    三声炮响,考试开始了。各地选拔出来的出类拔萃的考生一千五百人分成十组,分别考十个项目:力量,步射,骑射,马术,兵器,兵法,战阵,策论,经论,大义。前五项为武艺科,后五项为策试科。各项都有兵部官员监考,几位主考在考场里到处走动巡视,武安福字不识几个,又爱看热闹,自然往武艺科处溜达。他和来护儿长孙无忌三人先看了会力量科,此科是要人把百斤巨石抬到离地一尺才算合格。三人看了半晌,十几个考试者大部分都合格,有几个甚至能把石头举过头顶,实在惊人。武安福心想自己力气平平不知道是否能举起来。

    看了一会力量科,三人又到步射科,刚走到考场,就听欢声雷动,三人好奇,上前一看,只见一个汉子背对箭垛,弓开如满月,回身就射,箭若流星,正中红心。众考生看了又是一起叫好。武安福虽然见识过孙成和谢映登的绝技,却也不禁赞叹,仔细看时,这考生不是别人,正是李密介绍的王伯当。

    “这人箭法倒好,颇有几分功夫。”长孙无忌道。

    来护儿箭法不行,听了道:“射箭再好有什么用,真要是战阵之上,还得靠刀枪。”

    长孙无忌笑了笑,没搭话,自去看王伯当,见他要了副更硬的弓,退出一百五十步,两膀用力,吱嘎嘎拉开强弓,喝了声:一出弦,直射红心,“咄”一声正中目标,又惹的场里一片欢腾。

    “武大人,你看这人如何?”长孙无忌对王伯当十分喜爱,问武安福道。

    武安福道:“且再看看,若是弓马都熟练,倒也是个可取的人才。”

    三人聊了几句对王伯当的观感,又走了一圈,再转回来,正好碰见史祥,史祥一见三人便道:“三位将军,有个叫王伯当的考生,武艺出众,如今正在演练兵器,你们过来看看。”

    三人跟着史祥过去一看,只见考场正中,王伯当骑着一匹白马,手中端着一杆木枪,对手也是考生,手握木刀。考官一声令下,两人打马对冲,两马交错,王伯当挥枪一刺,那考生横刀去迎,岂料王伯当用的是虚招,枪一摇,刺在那考生肩上。虽是木枪,力道也大,那考生哎呦一声栽下马来,让王伯当取胜一场。

    “这人不是方才射箭那个吗?”来护儿道,“枪法倒也不错。”

    “的确是个人才。”长孙无忌道。

    武安福看着王伯当的英武样子,心里却摇摆不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所

    上午考试完毕,众考生都在考场里吃着干粮,考官们则在考场外的酒楼摆了一桌。

    武安福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两人都是宇文化及的干儿子,他的干弟弟,看来宇文成都还是拗不过他爹爹,徇私了一回。不过不怕他枉法,只怕他公正廉明不肯开通,现在他心里有鬼,自己这边想安排两个人,也就不在话下了。武安福瞄了眼来护儿,来护儿会意道:“我倒也有两个人选,一个叫做麦铁杖,一个叫做钱士雄,都有万夫不挡之勇。”这两人都是他新招揽的猛士,未曾立过功劳,不好安插,正好借着这次考试给他们搏个出身。

    武安福知道这文士弘乃是小梁王萧铣的心腹人,萧禹禁不住堂兄的恳求,只好为他通融一二。史祥早投靠萧禹,为他说话是自然的。

    “我也有个推荐,此人叫做李元吉,是唐公李渊的三儿子,勇猛过人,武艺精湛。”长孙无忌道。

    武安福一点都不惊讶,六道早把李元吉来大兴参加考试的情报报上来。长孙无忌近来和太原方面联系甚密,李元吉来到大兴就住进他府里,可见李家和长孙无忌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李世民的结拜兄弟那么简单。

    “噶蹦”一声,宇文成都硬是把根骨头咬碎,他把骨头渣吐掉,寒着脸道:“武将军,屈突将军,你们可有推荐的人?”

    屈突通自从杨素死去,在朝廷中一直独来独往,他既不得杨广重用,又无权力,三大势力倒都把他忘了,这次让他做副主考,也不知道是杨广哪里心血来潮。他听了宇文成都的话,笑道:“各位大人把好的人才都推荐了,我就不必推荐了。”武安福也一笑道:“我却也没有什么推荐,等下午再仔细看看吧。”

    宇文成都点点头,众人心照不宣的表明了态度立场,都闷头吃起饭来。大隋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就在这分赃一般的气氛中,开始了下午的考试。

    看了一上午的新鲜,武安福并无多大兴趣再去关注考生,而是在思索在方才酒楼上的分赃。最后能进入殿试取得功名的无非是前三十名考生,而这三十人中,只有前五人才会有大作为,其他人至多不过混个兵部闲职,甚至大有可能被发到某处边疆做个偏将。适才酒楼上已经有六人被推荐,不出所料的话前十名中必有这六人的名字,而另外一千四百九十四名考生,所争夺的不过是剩下四个名额罢了。武安福倒没有特别想推荐的人,他还需要再看一下王伯当的心思。

    下午的考试顺利结束,考生各自回去,等待第二天的考试。武安福回到府中略做休息,换了便装,从后门出府,来到王伯当住的“悦来客栈”。

    王伯当正在房间里休息,听说有人来找十分奇怪,出来一见武安福,惊讶的合不拢嘴。

    “武大……兄弟,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王伯当喜笑颜开,把武安福让进房间。

    武安福进了房,看了一圈道:“这房间有些小了,三哥住的还习惯吗?”

    “这次来京考试的人太多,能租到这房间就已经是运气了。我在江湖上也漂泊了些年,再差的地方也住过,不打紧。”王伯当叫小二送壶茶上来,给武安福搬了张椅子。

    “怎么不去莆山公那里住,他家的房子可大的很呢。或者干脆到小弟家里来住吧。”武安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王伯当勇力不俗,是个良将,武安福有心结交,却不知他和李密是什么关系,因此才来试探。

    “我不想麻烦莆山公大人,再说这里住的也还不错,有许多各地的考生,也不寂寞。”王伯当道。

    武安福点头道:“三哥住的开心就好,一会咱们哥俩喝点?”

    王伯当笑道:“那自然好,只不过不能多喝,明日还有考试呢。”

    武安福听了,叹息一声道:“三哥,有件事情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武兄弟请讲。”王伯当看武安福表情严肃,忙道。

    武安福把今日酒楼上众考官偏袒自己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又说了些自己推举王伯当,却人轻言微之类的话。王伯当听了,脸色大变,踌躇半天才道:“如此说来,便是有十分的本事也不成了?”

    武安福道:“不是我不帮忙,三哥你的本领这么高超,就是李密大哥不叮嘱我,我也爱惜你这样的人才。只可惜宇文成都身为主考,包庇他两个干弟弟,实在可恶。”

    王伯当听得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好可恨的宇文成都。”

    武安福忙道:“三哥收声,这里乃是京城,宇文家的爪牙遍步,你若是言语冲撞了他们,只怕会有杀身之祸。”

    王伯当恨声道:“难道他们没有王法了不成?”

    武安福嘿嘿一笑道:“三哥你有所不知,宇文家乃是关陇勋贵,北朝皇室后裔,现今也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势力庞大之极,门生遍步天下。别的不说,就说宇文家的老三宇文成虎,在京城里是奸淫捋掠无恶不作。说来惭愧,兄弟我虽然是九门统领,也奈何他不得。”

    王伯当为人疾恶如仇,听到宇文成虎如此胡作非为,更是怒火中烧:“宇文家的狗贼,若是犯在我的手里,管教他们不得好死。”

    “三哥息怒,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尽力再为你正确一个名额,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惹到宇文家,否则就算有了功名,也无法升迁,说不定还被他们陷害,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武安福道。

    王伯当口里应着,因为愤怒而握紧的拳头却一直没松开。武安福看挑拨的也差不多了,忙请他下去喝酒。两人喝了一通,王伯当落个酩酊大醉,口中兀自骂着“狗贼”,回去睡了。

    武安福出了客栈,天早黑了,三三两两的考生正在门口谈天。武安福被风一吹,酒意涌上来,索性不走,蹲在门口暗处,听众考生说话。

    “张兄,你方才说山西的土匪猖獗,不如咱们考上功名,就去山西剿匪,到时候得胜立功,扬名天下,岂不痛快。”一个干瘦的考生口气颇大。

    “王兄,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只是那山西山东土匪众多,连成一片,人说他们有个绿林联盟,盟主叫做小灵官,姓甚名谁不清楚,手中一杆熟铜枣阳槊罕有敌手。你若去剿匪,只怕功劳没有,反送了性命。”那张考生道。

    王考生还不服气,夸口自己弓马娴熟,吹着小灵官见到自己一定望风而逃之类的牛皮。武安福听得小灵官的名字,心想看来单雄信的势力已经坐大,九月山东秦母大寿倒可以和他一见,就算不能收为己用,挑拨李家和他的杀兄之仇,自己也能从中牟利。

    第二日的考试进行的依旧顺利,各地考生有了第一天的经历,这日都很轻松,王伯当这日考经论,策论,武安福有意无意的到考场去看,见他答得流利,虽然不知分数几许,毕竟颇懂文墨,在许多看着题目大眼瞪小眼的考生中,倒也显眼。

    第二日考试完毕,大部分考生都完成了七科考试,武安福调来王伯当的卷宗来看,见他武艺五科都已经完成,成绩乃是上上等,在所有考生中名列前茅。至于经论策论,武安福却是不懂,可是看他文字工整,书法雄劲,想必也不会太差。武安福看过,心中有数,出了考场,奔李密府而去。

    李密也刚从考场回来,听说武安福来见,匆忙来迎,两人闲聊几句这两日的见闻,武安福道:“大哥,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免得你埋怨我不办事。”

    “什么事?”李密一怔问道。

    “王三哥这几日武试表现的十分出众,成绩乃是上上等。”武安福道。

    “这是好事啊。”李密喜道。

    “可惜王三哥成绩再好,只怕也进不了前十名啊。”武安福叹道。

    “怎么?”李密先是一惊,猛的明白过来,啐了一口道,“我们文试也是一般。”

    武安福苦笑道:“既然大哥明白其中的关节,小弟就不多说了。宇文家势力庞大,非要保他们的子弟,我也无能为力。”

    李密听了,心中略微疑惑,心道宇文家再有势力,只怕也要忌惮你这新贵几分,不过他老奸巨滑,当然不会说出口,再说宇文化及近日十分得宠,难免骄横跋扈,说他包庇子弟李密一万个相信。

    “王三哥的事情,小弟还会斡旋,不过若是没有结果,大哥不要怪我。”武安福道。

    “当然不会,让七弟你受累了。”李密心里恼火,自从杨素被刺,他这个杨家一党日子混的很不如意。好不容易找到个有能耐的王伯当,又被宇文家从中作梗,李密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明日大考就结束了。大哥要是心里不痛快,等批阅完毕,成绩发布,我在迎春坊请大哥和王三哥吃酒。”武安福道。

    “也好,明日咱们迎春坊不见不散。”李密欣然应允。

    拜别李密,武安福回到府里,李靖早在等候。武安福一见他,问道:“屠虎行动可准备好了吗?”

    吸取意见,以后话都放在底下说,想说的就一句:为了弥补下周的损失,晚上7点左右再更新一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赃

    李靖道:“都准备好了,不过大人,你为什么要害李密呢?”

    李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相信武安福不会无缘无故动用六道庞大的情报系统制造这样一个大事件。一想到屠虎行动将要造成的后果,李靖也不由的有点寒意:武安福,实在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跟他为敌只怕会死的很惨。

    三日考试完毕,所有武艺科成绩一目了然,至于策论科成绩,则要考官审阅之后才能决定。考试一完,六位考官都住进了宇文成都府里,和外界隔绝。他们有三天的时间来审阅试卷。其实试卷分量并不多,武艺科后一千两百名的试卷众人根本不屑一顾,随手扔到一边,做废纸了。前三百名的试卷才是众人重点看顾的,尤其是前三十名,他们的策论成绩若是高,就很有可能挤进前十名,获得殿试的资格,到时候想不青云直上都难。武安福粗通文墨,字会几个,若论评阅文章,却是万万不能。众人也知道他这个弱项,倒也不为难他。六人中长孙无忌和屈突通都颇有文才,因此主阅的任务就交给他们。武安福乐的清闲,一旁喝茶闲逛,好似在度假一般。

    两日后,众人批阅完毕,宇文成都把名列前茅的试卷整理起来,召集众人平定名次。

    “各位,这是大隋朝第一次科举考试,咱们身为主考,必定名垂史册,于公于私,咱们都地尽心尽力把差事办好,不辜负皇上的重托。”宇文成都道。

    众考官各有心思,无人应声,这种客套话若是当真,岂不白在官场混迹了。

    “这里是名列前茅的四十名考生的卷宗,咱们来议定名次吧。”宇文成都说着把一叠考卷摊在桌上。

    武艺科成绩里,王伯当是第一位,至于众考官推荐的六人中,除了张大宾排在二十名开外,其他也都在十名以内,这种考试是众目睽睽下的比试,作弊不得,颇能体现出这些人的本事。至于策论科,考官说的算,其中水分之大外人无从得知,武安福却了解的一清二楚。张大宾武艺科不行,策论排在第一,两下勾抹,总成绩也进入了前十。其他五个被推举的,也都各有出色成绩,稳稳排在前十名。王伯当策论成绩一般,落在后面,在十名左右晃悠。三十个被录取的名额确定的十分容易,毕竟后面的都是没有门路的考生,抛弃哪个大家都无意见。到了议论前十名的排名,众人的勾心斗角才刚开始。

    “我看这张大宾兵法战策十分精通,让他排为第一,大家可有意见?”宇文成都这话说的十分艰难,想来是被他爹爹逼迫。

    “宇文将军,这张大宾虽然策论成绩优良,武艺科实在差劲,若是皇上要考究武艺,只怕会出纰漏了。”一旁来护儿有意无意的道。

    宇文成都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多说,问道:“那你们看谁可以高中第一呢?”

    众人都知道这第一次科举考试的第一名地位特殊,皇上一定重重封赏,他们各自有亲近的人选,自然人人争先。

    “我看麦铁杖武艺超群,策论也不错,应当第一。”来护儿道。麦铁杖武艺科排名第三,策论排名第七,的确文武双全,他这推荐倒也不全是徇私。

    “麦铁杖的确不错,不过我看李元吉更佳,他武艺科第四,策论第四,成绩要强过埋铁杖吧。”长孙无忌道。

    “若是选李元吉,还比如文士弘,他武艺科第二名,策论第三,成绩更优。”史祥道。

    众人都推举自己看中的人,一时谁也说服不了谁,乱成一团。宇文成都铁青着脸,也不做声,武安福咳嗽一声道:“大家不要吵,既然意见不一,不如咱们投票吧。”

    “投票?”众人不懂。

    “咱们六个考官每人写下认定第一的名字,丢进匣中。,谁的名字最多,就选为第一。”武安福道。

    众人一想这么吵下去只怕明天也没有结果,武安福这个办法倒公平合理,都点头同意。于是找来六张纸,一个木匣,六人都写下名字,丢进匣中。宇文成都把木匣中纸条取出,一个个念起来。

    “李元吉。”“文士弘。”“麦铁杖。”“张大宾。”宇文成都一一念及四个被推荐的人名,投票之人是谁可想而知,剩下两票便是武安福和屈突通,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办法到了最后,决定人选的竟然是他们两个一直不曾推举任何人的考官。除了武安福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外,其他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十二只眼睛都盯在那两个纸团上。

    宇文成都打开一个,看了眼,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武安福和屈突通,道:“王伯当。”

    这个名字一出口,长孙无忌,史祥和来护儿也都是一愣,来护儿嘿嘿一笑道:“这人本领倒也不错。”

    宇文成都脸上一哆嗦,又打开另外一张纸团,脸上一喜道:“张大宾!”

    长孙无忌脸一沉,探头去看,果然是“张大宾”三个字,清清楚出,明明白白。

    武安福避开众人探询的目光,伸个懒腰道:“第一名已经定了,其他名次也要趁早啊。”

    最值得争夺的第一既然被自己人夺去,宇文成都自然不好意思再给司马德戬争取太好的名次,对麦铁杖第二,,文士弘第三,李元吉第四,段士雄第五,司马德戬第六的排名毫不反对的通过了。至于剩下四个参加殿试的名额,众人也都心中有鬼,毕竟考生中有不少王公的子弟,对关系亲近或者托人来说过情的网开一面乃是小菜一碟。不多一会,苏威的一个孙子,裴蕴的一个表侄,江南大户李子通的二儿子都被排进前十。这最后一个名额,众人稍微有些争执。

    “王伯当武艺高超,应当进入前十。”屈突通道。

    “我倒觉得高魁武艺策论都很出众,应该进入前十。”来护儿道。高魁是他心腹大将高士达的儿子,今年十六,有些本领。武安福把高士达挤到海州去,来护儿并没插手,心里过意不去,有心提拔高魁。

    “武艺科第一名连前十都进不去,不是笑话吗?”屈突通有些恼怒,“若是皇上问起来,咱们怎么回答?”

    众考官都不做声,与己无关,谁也不想得罪人。惟有武安福笑笑道:“宇文将军,可否把成绩簿给我瞧瞧?”

    宇文成都把成绩簿给武安福,武安福翻到王伯当那页,拿起毛笔,在那“第一名”的“一”上添了一竖,立刻变成了“第十名”。然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冷笑一声道:“众位都想做好人保举自己的子弟,只好我做坏人了。这下高魁第十名,没人有意见了吧?”

    屈突通呆呆看看武安福,冷哼一声,起身扬长而去。武安福也起身道:“宇文将军,来将军,你们好人做到底,把事情善后吧。”说完也自走了。宇文成都和来护儿占了大便宜,自然不再说什么,匆忙把其他二十名名次拟定,来护儿觉得有些对不起王伯当,给他定了个第十一名,算是安慰。

    “屈突大哥,请留步。”武安福出了门,见屈突通大步往外走,忙叫住他。

    “有什么事?”屈突通一脸的不痛快。

    “屈突大哥,你可知道当初给杨谅传旨的危险活计为什么偏偏落在你的身上?”武安福问。

    “我看是有人怕我为先帝效忠吧。”屈突通想起这事,恨恨的道。

    “我看是大哥你为人太过刚直,得罪了人啊。”武安福道。

    “你是说?”屈突通疑惑的道。

    “王伯当是你的亲人,朋友,老乡?”武安福反问道。

    “都不是……”屈突通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不就是,何必为了个不认识的人,得罪朝廷里的大员呢。”武安福留下这句话,笑着离去了。屈突通看着武安福潇洒的背影,呆了半晌,一跺脚道:“这朝廷我是待不下去了。”

    月儿弯弯,大兴城里一片热闹,考试后等候发榜的日子里,各地考生在大兴游玩不停,各个商户都赚个盆满钵满,乐得合不拢嘴。而迎春坊这现今大兴最豪华的妓院,也因为其中美貌如花的女子吸引着各地考生。李密和王伯当踏着最后一抹阳光来的,等到月上梢头才有位子。

    “李公,武大人能来吗?都这个时候了,恐怕他们还没阅完试卷吧?”王伯当喝了口茶,担心的道。

    “老七说来,就一定会来,你放心等待吧。等他来了,你就知道明天的成绩了,我看少不了给你庆祝一番。”李密笑道,其中却多有不自信。

    王伯当苦笑一声,正要说话,就听有人喊道:“快给爷爷上酒上菜,我要为干哥哥庆贺。”

    还有几十个精华,有需要快发书评吧!

    明天本书上架,将会根据编辑的要求更新,请大家少安毋躁,都去申请免费的点数来看VIP的情节。

    原定的12点冲榜章节因为VIP测试关系就取消了,不过今天多更了一章,大家也不吃亏。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遣隋使

    新书“狱界”,书号19340,欢迎大家前去捧场。

    殿试因为意外而无精打采的结束,张大宾被派往兵部当差,其他人也都各有封赏。文试的状元被任命为御史大夫,一步登天,使得天下学子对下一科抱起巨大的希望。

    殿试之后的半月,因为宇文成虎的死给京城带来的阴冷气氛才终于渐渐消散。迎春坊名义上的东家劳劲明赔了一万两银子给宇文家,重新开了张。红拂隐身在三楼的房间里,遥控着迎春坊的百十个姑娘,让她们在酒桌和床上,撬开所有男人的嘴巴,套出有价值的秘密。至于六道的其他五位头领,也在有条不紊的建立着一个个据点,培养人才。

    武安福无所事事的呆了小半个月,这天一早,只见天高云淡,风清日爽,心情大好,想起很久没有带长风去遛遛了,一时兴起,叫上李靖,雄阔海,叶竹君,孙成四人,五骑马跑出城去,往城西的一片草场打猎去。

    不多时来到草场边缘,放眼望去,天空蓝汪汪一片,日头暖洋洋让人舒服的想要在草地上打上几个滚。武安福兴致高涨,纵马跃进草场,口中呼啸不已,似乎回到放荡形骸的少年时代。雄阔海四人也多日没有活动筋骨,纷纷跟在后面,拿弓搭箭,寻找猎物。

    除了武安福,四人都是箭术高手,不多一会就大有收获,打了十来只兔子,孙成还射了一只小鹿。跑了半天,众人也都累了,回到草场边缘的一片矮林,找了片空地,叶竹君常年在野外打猎过活,此刻到了显示本领的时候,很快拾来柴火,用树枝搭好架子,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把鹿和兔子洗净开膛,用树枝穿上,又生起火来,不多一会,鹿肉和兔子就被烤成金黄色,在空气中散发诱人的芳香。

    “小叶,你烤的不错啊,闻起来可真香。”雄阔海嘴最馋,闻到香气,凑过去道。

    “现在还不能吃,得洒点盐巴。”叶竹君说着从整天随身系着的腰带上一个布囊里翻了翻,找出个小瓶,打开来在肉上洒着。雄阔海纳闷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盐巴?”

    叶竹君道:“我以前常在野外露营,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都是常事。若是不带盐巴,这肉难以下咽。象火石匕首绳索盐巴水壶这些都是在野外生活必带的东西,我习惯随身带着。”

    雄阔海笑道:“你倒象个婆妈的娘们。”

    众人大笑,叶竹君知道雄阔海的脾气,也不以为忤。

    又烤了一会,肉香更弄,众人也都饿了,被这香味勾引的直要流口水,四个大男人围着火堆,可怜巴巴的看着叶竹君,只盼着能早点吃上。叶竹君看看他们的馋样笑道:“可以吃了。”

    众人一拥而上,哪管什么上下级之分,各抢了半只兔子一块鹿肉啃起来。武安福一口咬下,满口流汁,只觉得肉质鲜嫩,味道浓香,连声叫好。叶竹君随手折了根树枝用匕首削尖,又插了块鹿肉道:“前边有条溪水,我去插几条鱼。烤鱼我最拿手。”

    众人巴不得他再露一手,连声唤他快去。叶竹君哼着山歌往小溪边去了。几人狼吞虎咽吃了兔子,肚子里稍微舒服了点,这才慢条斯理起来。正吃着,叶竹君飞快的奔了回来,雄阔海喜道:“这么快就有鱼吃了?”

    等到他跑近了,众人才见他手中没有鱼,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

    “怎么了?”武安福警觉道。

    “小溪旁有几个奇怪的人,我看情况有些蹊跷,来请大人过去看看。”叶竹君道。

    武安福听了,心中奇怪,顾不得吃东西,把火熄灭,带着几人蹑手蹑脚,穿了半片林子,来到一丛灌木后,拨开灌木,只见远处小溪旁,几个黑衣人正坐在岩石上聊天。

    武安福一见他们,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这几人正是当初在承天楼上协助红拂挟持杨勇立下大功的萧禹部下黑衣人。只不过那以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一直没有消息。武安福一度怀疑跟踪自己的就是他们,可是连候君集都找不出他们的行迹,本以为他们不在京城,没想到却在这里出现。

    “大人,你认识他们?”李靖察言观色,问道。

    “他们好象是萧禹的人,不知道在这里干吗。”武安福道。

    黑衣人一共四个,似乎就是承天楼里的那几人。三个坐在岸上聊天,一个站在岸边,手中和叶竹君一样拿着个削尖的树枝晃悠着。

    叶竹君小声道:“他也想要插鱼。”

    武安福凝神看去,果然见那人在注视着水里的动静,半晌忽然出手如电,树枝刺进水中,溅起无数水花,再把树枝拿出来时,上面赫然已经插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那黑衣人把鱼从树枝上拔下来,丢给岸上。岸上一个人接着,拿出个匕首剖起鱼来。雄阔海纳闷的道:“他们怎么不生火,难道生吃吗?”

    似乎为了解释雄阔海的疑惑,那人用匕首剖好了鱼,去了鳞,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个瓶子,在鱼上洒着,同时把鱼肉剔成一片片的,洒好之后,竟然就放在嘴里吃起来。

    李靖等人看得稀奇,心道这人生吃鱼肉,如此腥臊,真是古怪。武安福呆呆的看着那人的吃法,恶狠狠的蹦出句国骂来:“原来是他狗日的鬼子。”

    四人奇怪,不知道这“狗日的日本鬼子”是什么人,都探询的看向武安福,武安福此刻已经恍然大悟。难怪这几人相貌和隋人有些不同,难怪他们的武艺路数十分古怪,原来竟然是日本人。萧禹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转念想到萧禹那想要建立佛国的心愿,武安福又明白了,看来日本人和萧禹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这也许是他们混在一起的原因。

    “大人,他们是友是敌?”孙成问道。

    武安福沉吟一会道:“看看情况再说。”他心里其实已经在盘算如何在不泄露身份的情况下把这几个鬼子都干掉,不过这几个鬼子本领十分诡异,不好对付。正琢磨间,就听一个黑衣人呼哨一声,四人迅速起身,足尖点地,飞快的在岩石上跳跃着沿着溪水向西跑去。

    “跟上他们,小心行踪。”武安福十分好奇他们的行动,带着四人,在后面追踪而去。黑衣人似乎遇到十分紧急的事情,没人顾及身后,自然是不知道背后有人在尾随。

    沿着溪水走了半里多路,拐过一条山涧,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蜿蜒的官道从这山涧前经过,一直通向京城。四个黑衣人站在道旁,翘首看着西方。

    “他们好象是在等人。”李靖道。

    武安福点点头:“先看清楚再说。”

    过了一小会,只听西方有咯吱的马车声响,十来个男人护卫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晃晃悠悠,越来越近。四个黑衣人一起迎上前去,恭敬站在马车前说了些什么。那马车的帘子掀开,现出一个女子来。

    武安福一见这女子的样貌,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奶奶的,这小娘们也太妖艳了,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那女子身穿着日本的和服,虽然风尘仆仆,却掩盖不了妖艳如蛇蝎的美丽外表。李靖看的清楚,低声道:“大人,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倭国遣隋使小野妹子。”

    “她就是小野妹子啊,遣隋使是不是该住在京城吗,怎么跑出去了?”武安福奇怪道。

    “先帝还没驾崩时,她就请命去吐蕃那里拜访大雪山古佛寺了,这一去一年多,看来是刚刚回来。”李靖道。

    安福心想这女子拜访古佛寺是假,躲开政变的日子是真,这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她的部下。她和萧禹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实在难说,看来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盯紧才行。

    四个黑衣人拜见完毕,混在队伍里,一起保护着马车,沿着官道继续向大兴前进。李靖看着马车远去笑道:“大兴城又要不安宁了。”

    “为什么?”武安福问。

    “这小野妹子当初的裙下之臣就无数,多是朝廷大员,为她争风吃醋的如过江之鲫。如今她回来,想做入幕之宾的只怕又要闻风而动了吧。”李靖道。

    武安福想起小野妹子那张艳丽非常的面孔,心头竟然也燃起一团火来。

    第二日早朝,武安福几乎立刻就领教了小野妹子的厉害。

    当满朝的文武看到小野妹子盛装出现在朝堂拜见杨广的时候,几乎都瞪大着眼睛抑制着口水,连苏威这样半截入土了的糟老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野妹子露出的半个**看。杨广一见小野妹子,也是两眼放光,笑道:“一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朕还是皇子,一年之后,朕已登大宝。小野妹子你却风采依然,一点没变啊。”

    小野妹子微微一笑,施施然道:“皇上取笑了,一路风霜,臣都见老了。”

    她话若流水,温婉中带着噬人骨髓的媚惑,半个朝堂的大臣都被她说得软了三分。

    武安福皱起眉头,瞄了萧禹一眼,见他脸上带着身不可测的微笑,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第一百五十章 佛舍利

    解禁一章,希望大家猪的新书“狱界”,书号19340.

    “皇上,臣这次跋涉万里,从大雪山上带回来一样宝物献给皇上。”小野妹子道

    “这宝物可非同小可,臣不敢轻易献上。我在大雪山听吐蕃国师纳米恩宗**的时候,他曾经说,这宝物可以庇佑亿万百姓,可保王朝千秋万代。”小野妹子道。

    “什么宝物这样厉害?”杨广更加心动

    “乃是我佛舍利。”小野妹子神情肃穆道。

    杨广一听,哎呀一声,惊道:“你居然请了我佛舍利回朝?”

    “正是。”小野妹子道。

    “这等宝物不可轻慢了,朕要斋戒三日,沐浴焚香才能迎佛骨。你先把宝物在家供奉起来,三日后,朕必定亲自去迎。”杨广从小礼佛,自然知道佛祖舍利的珍贵,不敢怠慢。

    “臣遵命。”小野妹子道,“不过臣还有请求。”

    “你立了大功,尽管说吧。”杨广道。

    “臣在大雪山请佛骨时,纳米恩宗国师曾说,若想佛祖保佑,需得找个吉日,全国一起动土,兴建四百八十座佛寺,方才能供奉得住佛骨。”小野妹子道。

    武安福心道这四百八十座佛寺花费只怕亿万之多,真亏她想的出来,看来她果然和萧禹是一伙的,想从精神上控制大隋百姓,将来好建立佛国。

    杨广听了,略一犹豫,裴矩向前一步站在殿中道:“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什么事?”杨广道。

    “皇上,虽然我大隋近年风调雨顺,国库丰盈,可是兴建东都洛阳,开凿大运河两项已经耗费金钱亿万计。这修建佛寺当然应该,但是四百八十寺是不是太过奢侈呢?”裴矩身兼民部尚书的职位,当然会想到这四百八十寺的费用问题。

    “裴大人此言差矣。”没等杨广说话,萧禹抢先道,“这修建佛寺乃是大善业,可保佑我皇朝千秋万代,难道不是紧要的事情吗?”

    “萧大人,你身为六部首相,自然不是那种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人。你且算算四百八十座寺庙要花多少钱八。”裴矩道。

    “裴大人的目光怎的如此短浅?”萧禹不去回答,冷嘲热讽道。

    “好了,两位爱卿不要吵了。此事暂且放一放,等朕想想。”杨广说完,宣布退朝。众人恭送杨广回了宫。萧禹直奔武安福走过来。武安福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笑嘻嘻的迎上前道:“萧大人,找我有事?”

    “武大人,你欠我个人情可还记得吗?”萧禹倒是开门见山。

    “什么人情?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还有点迷糊呢。”武安福无赖的一笑。

    “武大人别和我打哈哈,迎佛骨造佛寺这事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我想我不用再解释吧。”萧禹有些恼怒。

    “当然不必解释,萧大人志向远大,我是自愧不如。”武安福嬉皮笑脸的道,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才对自己更为有利。“既然如此,我只希望武大人替我去劝说下裴大人,只要不跟我做对,一切都好商量。”萧禹道。

    武安福嘿嘿一笑道:“萧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帮忙,实在不够意思。不过裴大人死脑筋,要是不听我劝,你可不能怪我。”

    萧禹明知道武安福是在胡搅蛮缠,还是要陪笑道:“总之麻烦大人你了,事成之后,咱们再无相欠。”

    武安福把脸一沉道:“萧大人,你别总在我面前说些什么相欠不相欠。我帮你是看在同僚的份上,你若是总用捕风捉影的事情来威胁我,我还真要去跟皇上澄清澄清,免得背后被你捅刀子。”

    萧禹面色大变道:“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屁股都不干净,萧大人背地里做什么,我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哼哼,哈哈。”武安福说着,不再理他,扬长而去,算是给自己多月来受到萧禹的勒索打压找回了面子。

    虽然把萧禹撅的十分没有面子,该做的事武安福还是不含糊的,不是为了萧禹手中那若有似无的对自己不利的种种证据,而是为了再把隋朝的国库挖空那么一点点。只有大隋朝要钱没钱要粮没凉天灾**这天下才能大乱,不然老百姓谁没事抽风造反玩?

    裴矩听说武安福来访,很是欢喜,武安福一来找自己准有好事情,这是裴矩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过这一次,武安福竟然是给在朝廷上和他针锋相对常常不对付的萧禹做说客,实在让裴矩有些想不到。

    “萧禹分明是想借这机会扩张他的势力,武贤弟难道不明白吗?”裴矩惊讶的道。

    武安福有另一套算盘,他哪里不知道萧禹是为了实现他佛国的梦想,可惜他那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世家子弟,居然去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让他盖成四百八十寺,难道真的就天下太平路不拾遗了?武安福只想把隋朝的家底淘空,至于到最后谁拣到杨广败家后的便宜,比的是拳头,不是慈悲。

    “裴兄,咱们相交这么久,我武安福虽然年轻,有时候做事毛糙,却也没吃过亏,你说呢?”武安福既然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裴矩是个聪明人,国家的利益比起自己这个重要的盟友,孰轻孰重,他应该分的清楚。

    “既然武贤弟你自有主张,我当然不会反对。不过我看杨玄感对此事也不赞同,他虽说是萧禹的下属,却常逆萧禹的意思,这事就算我赞同,杨玄感只怕也会反对。”裴矩道。

    武安福道:“裴兄不用担心,我反正也好久没去见过我二哥了,正好去拜访一下。”

    辞别了裴矩,武安福来到杨玄感的府第,昔日熙熙攘攘的越王府,虽不敢说门庭冷落,却也不复当年的盛况。杨约上月被外放为浙阳太守,名是一方要臣,实则连降几级,杨玄挺和杨玄纵也都被派往边疆任职,再加上李密畏罪潜逃,屈突通自请外调,史祥投靠萧禹,杨家将的班底零落殆尽。杨玄感孤家寡人,在朝廷中颇不得意。武安福算来也有日子没来拜访过他,突然到访,杨玄感欢喜间自然略有疑惑。

    吩咐下人摆好酒席,杨玄感和武安福把酒谈心,谈了会京城里最近的风月逸事,杨玄感正色道:“老七,你可有日子没来看二哥了,今天来恐怕不是聊天喝酒这么简单吧?”

    武安福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二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求二哥你。”

    “什么事你就说吧。”杨玄感道,“二哥虽然不比从前风光,手头却掌管着大隋国库。”杨玄感的说笑里,藏着几分的沧桑和怨恨,他自己不知,武安福听的清楚。

    “今天在朝堂上,萧禹和裴矩争论的事情,不知道二哥有什么意见?”武安福问道。

    “哼,那小野妹子和萧禹关系紧密,她去吐蕃,手下风林火山四杀手一直跟随在萧禹身边,他们两个的关系十分的蹊跷。我看这建佛寺的事,他们一定有所勾结。此事花耗甚大,我不同意。”果然不出裴矩所料,杨玄感对建佛寺也十分反感。

    武安福这才知道那四个黑衣人是所谓的风林火山四杀手,把这秘密记在心里道:“二哥,你对萧禹此人如何看待?”

    “萧禹?哼,百无一用是书生,他除了会拍皇上的马屁,什么正经事都不会干。”杨玄感和他父亲杨素一样,十分讨厌萧禹这样纯粹的文人。

    “我也看萧禹十分不顺眼,不过我倒是他盖佛寺的事情。”武安福道。

    “那是为何?”杨玄感奇怪道,“你既然不喜欢他,该反对才是啊。”

    “二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且问你,若是盖这四百八十寺,要耗费多少钱?”武安福道。

    “只怕没有三五亿钱无法办到。”杨玄感粗略一算道。

    “那这四百八十寺有什么用处?”

    “呵呵,这种东西,说他有用就有用,若说无用,不过是瓦砾而已。”杨玄感和他堂兄杨广不同,对佛教不怎么恭敬。

    “那就是了。二哥你想想,若是真花了这么多钱修建寺庙,等皇上迷恋佛法的心淡了,醒过味来,你说萧禹会如何?”武安福道。

    杨玄感死死盯住武安福,半晌才道:“老七,你小子实在阴险,日后可不能对付我啊。”

    武安福笑道:“二哥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兄弟,萧禹是外人。”他说的好听,心里却道若是不碍老子的事,自然不会对付你,若是碍了老子,饶不得你。

    “难为你想出这种招数,不过这样一来,只怕国库空虚啊。”杨玄感有些为难道。

    “主意是萧禹出的,拍板是皇上的事,这国库也不是二哥你自家的,干吗心疼?”武安福怂恿道。

    杨玄感脸色变了几变,想起父亲死后杨广对待亲友的态度,心一横道:“不是我家的钱,我心疼他干吗。”

    从杨府得意的走出来,武安福深三日后,迎到佛骨的杨广大喜之下,在没有人反对的情况下,恩准了小野妹子和萧禹的提议,四百多名使者飞马奔赴各地,传下杨广的旨意,六个月后的十月初十午时,全国各地四百八十座迎佛骨的寺庙要同时开工。

    国库里的钱流水价的花出去,萧禹特地派人送了尊玉佛给武安福,而小野妹子,则派人送来一封请柬,请武安福参加她每月一次的论佛法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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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贼介绍:
波澜壮阔的隋唐风云,跌宕起伏的英雄传说,穿越时空的花花公子,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如何在阴谋中掌握权力?如何在乱世里厚黑的生存?如何面对感情纠葛?又如何摆脱杀戮带来的愧疚?一个花花少帅成长为乱世兵贼的演义故事,每日更新,敬请关注。兵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