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曲赢得旧识来
“你说的难道是刚才的那个候君集不成?”武安福听李靖这么一说,想起候君集来。传说里他的轻功是天下无双,比起余双仁要传奇的多。
“我对他的事迹也有耳闻。既然如此,明日跟劳劲明把他借来一用。我也想招此人前来帮我。”武安福道。
“那你明天把劳劲明和候君集约出来商量,办成此事。”武安福吩咐李靖道。
“大人,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李靖领了命又道。
“有什么你就说。”武安福见他神情严肃,有些奇怪。
“小人觉得大人决不是池中之物。”李靖没头没脑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安福心里一凛,不知道李靖是否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没什么,小人很喜欢追随大人做事,”李靖说完告辞出去了。
武安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他高深莫测。心说难道他看出我对杨广怀有二心了?他这是在对我表忠心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李靖这家伙虽然开始的时候疯疯癫癫,现在却露出如此精明能干的本来面目。他和萧禹是一类人,让人摸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真不知道以后对他要多加器重还是提防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李靖约好劳劲明和候君集在西城一家酒馆见面。找好马车,从后门趁天色昏黄出发,小半个时辰到了城西的一家小酒馆“陶然居”。武安福掀开门上的布帘钻进去,把昏黄的天色隔绝在店外,屋里充满了油腻的味道,店面不大客人也不多,正适合谈私密的事情,劳劲明和候君集已经在角落里等候了,看见武安福进来,招了招手。
武安福和李靖到了桌前坐下,寒暄了几句,武安福委婉的提出了要求。劳劲明脸色一变,问道:“大人怎么有这个想法?潜入朝廷大臣的府第,可是杀头的罪过。”
“民间的富豪勾结朝廷大臣还是杀头的罪过呢。”武安福冷笑道。
劳劲明低头不语,武安福趁热打铁道:“不去看看高府里的情况,又怎么知道你哥哥和高颖有什么阴谋。再说候壮士轻功绝顶,江湖闻名,不会被发现的。”
候君集本来一直没说话,这时也道:“承蒙高大人看的起我,二公子,我走这一趟也无妨的。”
劳劲明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能君集走一趟吧。”
候君集道:“既然如此,小人现在就去,请大人们少坐两个时辰,我必回来相报。”说完,将杯中酒一口喝掉,长身而起施了一礼出门而去。武安福看他气宇不凡英雄豪迈,更有结纳之心,满心想着等大事成了以后,从劳劲明身边把他挖过来。
候君集一走,三人吃着菜喝着酒小声的交谈起来,正聊着就听到店外某处隐约有音乐声,武安福听着似乎有不少的乐器在演奏,就问李靖和劳劲明道:“这附近是什么地方,似乎有很多人在演奏。”
李靖道:“这隔壁就是大兴驿站,各地送来的参加歌会的乐手都住在这里。”
武安福一听,顿时想起陈月香来,自从到来到大兴分开之后,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天,当初本打算时常来看看她,却一直有事拖住。今天竟然这么巧来到这附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反正要等候君集,不如去看她一眼。武安福打定主意跟李靖和劳劲明二人打了个招呼,出门直奔大兴驿站去了。
走不多远,就来到驿站门口,门口两个昏黄的灯笼,显得很是黯淡,武安福看到大门敞开着,就信步走了进去,虽然天已经黑了,里面破败的感觉却并不是因为黑暗,恐怕大多是因为本身的萧索。自从大兴新城区建立起来,从前汉时叫做长安的旧城区就逐渐的荒废了。这个驿站就在旧的城区,早就不被用来接纳各地来人了,如今使节们都住在大兴新驿。这里就临时用来接纳参赛的乐手。有人说一代新人换旧人,其实城市又何尝不是呢,这驿站又何尝不是呢。
武安福心中感叹着,就见一个老头迎上来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来这里干吗?”
“大爷,我有个朋友叫陈月香,是参加歌会的乐手,住在这里,我来拜访她。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哦你说香姑娘啊。她住在后面的厢房。你跟我来吧。”老头很热情,转身带武安福进去。穿过个院子,指着一排矮房道:“左边第三间就是了。”
武安福谢过了老头,走了过去,刚到门口,便听见陈月香的房间里传出乐曲来,正是“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多日不见,陈月香这首歌唱的更加悠扬,一个女子来演绎这样一首豪迈的歌,别有风韵,武安福停在门口,不忍敲门打断。
等到陈月香一曲完毕,武安福一拍手道:“好歌。”
“是哪位?”陈月香在房里道。
“香姑娘忘记了吗?我是武……高飞啊。”想起陈月香只知道自己叫高飞,武安福临时改口道。
“是高公子?”陈月香的声音里有些激动,门打了开来。陈月香玉立门中,看到果然是武安福,心里一喜道:“果然是高公子,真是稀客啊。快请进。”
武安福仔细看她,虽然样貌依然,却隐约感觉憔悴了些,竟然有些许的心疼。
“最近如何?”武安福进到房里坐下,等陈月香倒了杯水坐在对面,这才问道。他注意到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想来陈月香过的也很清苦。
“还好,多谢公子关心。真没想到公子能来看我。”陈月香道。
“我到附近办事,顺路来看看。你好象瘦了些。”武安福道。
“是吗?也许最近忙着练习曲子,经常忘记吃饭,这才瘦了些。”陈月香道。
武安福想起她要夺得锦标在杨勇面前痛陈杨广的罪行的惊天计划。虽然欣赏她的勇气和魄力,可她要做的事情偏偏阻碍了自己所要进行的计划。武安福有心要阻止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竟然找不到话了。
“公子来这里办什么事情啊?”陈月香见武安福不说话,问道。
“哦,跟几个朋友在附近的酒馆等人。对了,你吃饭了没有?”武安福想起她说经常忘记吃饭,忙问道。
“还没有,一直在练习曲子。”陈月香道。
“我正有朋友在附近的酒馆,不如到那里去吃一点吧。”武安福道。
陈月香想了想点点头。等她穿了件斗篷,两人一起出了门。
走在路上武安福问道:“你的曲子准备的如何了,有信心取胜吗?”
“如果公子肯让我用你的那首临江仙,小女子才敢说有些获胜的把握。”陈月香道。
“怎么是我的临江仙呢,那曲子是你做的,你自然可以用的。”武安福心说我这也是剽窃的,拿别人的东西充大方自然不心疼。
“那就多谢公子了。”陈月香一笑道。
“香姑娘客气了,这首歌也只有姑娘的歌喉和妙手才能演绎的既慷慨悲壮,又婉转动人,能由姑娘来唱,也算这词遇到知音了。”武安福道。
“公子夸奖了,我也不过是个普通歌女,这京城藏龙卧虎,精通音律的女子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小女子只能尽心竭力,不负公子的厚爱。”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获胜。”武安福道。
“为什么?”陈月香惊讶的问。
“如果你胜出了,还要跟太子揭发晋王的罪行吗?”武安福看向她。
“正是,不然我干吗要来参加歌会。杨广残害百姓欺男霸女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就是为了能见到太子当面揭发杨广才来这里的。公子你难道忘记了吗?”虽然夜很黑,可是武安福好象看到她眼睛里的坚定,那种坚定穿透黑夜直刺进他的心窝,让他一阵心悸。
“我当然没有忘记,可是当今皇上病重,无论你怎么说,太子也不敢在监国的时候治亲弟弟的罪,此事很是危险,你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吗?”武安福劝道。
“安危?我孑然一身,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哭的。既然生无欢,死又何惧?”陈月香慨然道。
“谁说不会有人为你哭?”武安福有些生气,难道自己关心她,她看不出来吗。
“公子……”陈月香看了看武安福,欲言又止。武安福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两人沉默起来,走了几步,就到了陶然居门口。
进了门,李靖和劳劲明正在角落里聊天,武安福没过去那张桌子,挑了张干净点的桌子和陈月香坐下。李靖看到了武安福,一见他别处落座,知道另有事情,也没打扰。
伙计上来招呼,武安福点了四个菜,一壶酒,两个人枯坐着等了一会,酒菜都上来了。武安福道:“吃吧。”陈月香也不客气吃了起来。武安福倒了杯酒,小口的嘬着,想着该怎么劝说她不要参加歌会。以她现在的歌声技艺,要和红拂争夺胜负实在难分高下。武安福虽然不担心红拂会输给她以至大事无法进行,却担心如果乱军一起,混乱之中陈月香会被伤到。
“公子,怎么不说话,有心事吗?”陈月香见武安福久久不语,问道。
“啊……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我相识一场,我不希望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武安福斟酌着说。
“公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陈月香问道,眼里全是温柔。
第七十六章 玄妙八音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合家欢乐。
“大家是朋友啊。”武安福感到有些不对,如果陈月香误会了自己对她有什么意思那可就糟糕了。虽然她样貌也不错,歌声更是好听,可自己的确未曾有过什么幻想。今天的这些话一是担心她的安全,二是怕她的出现扰乱了红拂劫持杨勇的大计。
武安福本还劝说两句,又怕越劝越乱,就不敢再乱说。正在发愁,忽然听到厅堂中间传来“丁冬”的曲调。武安福张望过去,就见一个老头拿着根筷子,正在敲击桌上的碗。武安福虽然于音乐旋律并不在行,却也发现这老头不是一般人。不过是两根筷子一个碗,在他手下好象成了千百件乐器一样,那“丁冬”节拍如流水一样扑面而来,悦耳之极。武安福不由的叹道:“这是哪位高人,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武安福刚说完,就见陈月香站起身来走到老头身前,痴痴看着老头的演奏。老头似乎根本不知道全酒馆的人都在看着他,闭着眼睛敲击着碗,神态潇洒自若,每一击都好象敲在人心里,让人通体舒服。
武安福正自停着,猛的看到李靖冲自己做了个手势,左右手各伸出四个手指来。武安福心想:八?什么意思?再一回想,吃了一惊,难道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京城八奇中的人物吗?看他这一筷一碗就能演奏这样美妙的乐曲,看来就是八奇中的万宝常了。
老头又敲了几下,忽然停住,口中念叨着:“不好不好。这音太窄。”说完大声喊道:“店家,给我拿八个碗来,大小不同的最好。不同的窑烧出来的就更好了。”
伙计应了声去拿碗去了,店里众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老先生你好。”陈月香本来一直站在一边,这时道。
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道:“你这个丫头有什么事吗?”
“先生的音乐出神入化,小女子一时着迷,这才不由自主的走过来细听。”陈月香道。
“哦,你是弹琵琶的吧。”老头道。
“先生如何知道?”陈月香惊道。武安福在后面听的清楚,也吓了一跳,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指头上有茧,从位置来看该是弹琵琶留下的。”老头笑道。
“先生真是明察秋毫,不知道可否把大名见赐?”陈月香道。
“呵呵,老夫名叫万宝常,一个乐工而已,称不上什么大名。”老头一笑说出了名字。武安福一听果然是他,在一旁暗自捏了把冷汗。李靖说过万宝常是大隋第一的乐师,曾经负责修订音调制造乐器,不夸张的说他简直是掌管了天下人的耳朵。这回的歌会他是评委之一,如果陈月香跟他结识,到时候恐怕会对红拂不利,想到这武安福连忙起身走到万宝常身边拜道:“学生高飞,这是我的朋友陈月香姑娘,今日得见万大师,真乃三生有幸。”
万宝常看看武安福一笑道:“公子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请坐吧,姑娘,你也请坐。”
武安福和陈月香一起坐下。万宝常道:“高公子如何知道老夫的名字?”
“学生曾听得朋友说过这京城之内八奇的名号,大师名列其中,学生怎能不知呢。”武安福道。
“呵呵,那都是江湖上朋友的传闻罢了。他们都是些能人,我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老头子,怎么跟那些人相提并论。”万宝常嘴上这么说,却掩饰不了脸上的得意。
陈月香道:“大师的名字小女子也听到过,当今天下的乐手无不以能得到大师的指教为荣。”
“看你的样子,是要参加几天以后的歌会吧?”万宝常道。
“正是,小女子听说大师是评委之一。”陈月香道。
“知道就好,老夫可不想被人说什么营私舞弊的闲话。”万宝常笑道。
武安福忙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大师的雅兴了。香姑娘,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拉她回去。陈月香没有动道:“大师,小女子并不是想要结识,谋求方便,只是刚才听到大师的妙手演奏,很想再听一曲。曲罢我自然退下。”
万宝常点头道:“也好,就让你听一曲。店家,碗呢?”
“来了。”一个伙计捧着大小不一颜色不一样式不一的八个碗走过来,放在桌上。万宝常一个个拿起来看看,用手指轻轻扣击,侧耳细听之后把碗在桌子上摆成两排。左右手抄起筷子道:“听好了。”说完两手一舞,筷子雨点般的敲在碗沿上,小小的酒馆里立刻充满了悦耳的乐音。
平平无奇的八个空碗,在筷子的敲击下,竟然成了最奇妙的乐器,每个碗被敲击的声音都不相同,有的清脆,有的厚重,又有的回音萦萦。所有的这些声音被万宝常编排在一起,好象泉水流淌,又好象林海风声,让人疑心自己并不是在一个小小的昏暗酒馆,而是处在某座仙山之中,身边环绕着的是白云松海,头上是仙鹤神鸟,脚下有小溪潺潺。
万宝常演奏到兴致高处,手腕一扬,筷子飞起,手在空中一抓,筷子掉转了个方向,换成筷子粗厚的一头来演奏。声音顿时雄浑起来,风格一转,乐曲之中杀伐之声扑面而来,激烈的战鼓,惨烈的撕杀,四面八方好象全是血肉横飞机关陷阱,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到了最后,乐曲更是激昂凄厉,一曲终了,满座寂然。
良久,有人轻轻的鼓了下掌,随即掌声雷动,武安福也使劲的拍着手,赞叹万宝常的这绝技。李靖劳劲明这样的顾客跟着鼓掌,连酒馆的掌柜伙计也都听了入了迷,简直都要把手拍烂了。
万宝常扔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道:“这位姑娘,只要你记得,所谓金,石,丝,竹,匏,土,草,木这八音乃是形,而音乐最重要的乃是神,修炼到了形神兼备的境界,你才能明白了音乐的真髓。”说完从怀里掏出几个钱放在桌子道长声吟道:“雅致澹泊无人解,哀怒浮散亡国音。”竟就出门走了。
陈月香看着万宝常出门去,久久不做声,武安福看她好象在沉思万宝常最后的话,也不敢打扰她。过了好一会,陈月香道:“公子,我要回去弹琴了。”
武安福犹豫了下道:“我送你回去吧。”
陈月香没有拒绝。两人一路无话回到驿站。走到门口武安福道:“香姑娘,希望你再好好考虑,我敬佩你的豪情,却担心你的安危。”
陈月香一笑道:“公子请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武安福不好多说,何况还要等候候君集的消息,便告辞了。刚要出跨院的的时候,就听到陈月香琵琶声从房里飘出。那曲子里少了些柔媚,多了些金石之音,豪迈之气。武安福一跺脚心说看来她的主意是改不了了,还要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回到酒馆和李靖劳劲明一起坐了,两人很识相,似乎刚才武安福和陈月香在一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那个万宝常果然出神入化,竟然能用简单的几个碗和筷子就奏出那样的音乐,我们大隋真是人才济济啊。”武安福倒上杯酒,找了个话题道。
“他的音乐的确天下无双,却也坎坷崎岖,一直穷困潦倒的。”李靖道。
“为什么呢?”武安福奇怪道,万宝常这样的才华理应为天下人敬仰,何况音乐一直是必不可少的礼仪,很多人因为擅长音乐而当了大官,怎么万宝常这么凄惨。
“大人不知道,万宝常天生一副直肠子,说话从不忌讳,他才华太过出众,得罪了不少的人。一直得不到重用,这才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李靖还没回答。劳劲明先道。
“哎,可惜有才华的人就这么埋没了。”武安福叹道。
“这官场之中哪有那么简单,万宝常的性格就算得到重用,迟早也会得罪哪个大官,惹来祸患的。”劳劲明又道。
武安福想了想也是,官场如同一个错综复杂的棋局,一个棋子如果太有自己的思想,肯定是吃不开的。太有才华的人就如同有思想的棋子,不是被弃用,就是第一个被吃掉。
“看来你对万宝常也很有了解啊。”武安福问劳劲明。
“是呀,家父和他都被江湖列入八奇的名单,自然对他也有所耳闻。有几次家里举行宴会,请他去指挥乐工演奏,许以重利,却被拒绝,因此我对他的性格也略知一二。”劳劲明道。
“看来他还很有风骨呢。”武安福道。
“是呀,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却从来不肯为了钱去演奏取悦别人。我对他也很是佩服。”李靖道。
武安福感慨的想着万宝常刚才的演奏,心想倘若人人都这么有骨气的话,国家又怎么会瓦解。忘记了是谁说过假如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国家一定兴旺。不要说文官武将,就算是从小人物的遭遇里,也能看到一个国家的缩影。大隋看来日子不多了。万宝常这样有才华有风骨的人被排斥以致如此困顿,气数是真的尽了。
“这样的人才,埋没了也有点可惜啊。不过听说这次的歌会他是评委之一呢。”武安福道。
“正是,其他的评委还有沛国公郑译,以及乐府的官员何妥,卢贲,苏道,肖吉,王会言,安马驹,曾妙达,王长通,敦金乐等人。加上越王和晋王,一共十三人之多。”劳劲明道。
“原来咱们大隋的乐官还有这么多的能人。”武安福道。
“其实真正大家都敬仰的也不过是万宝常一人罢了,民间百姓都称他为乐神。”李靖道。
武安福点点头,上辈子有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才不管你身居什么样的高位,家世什么渊源,他们只尊重真正好的东西。这样想来,万宝常不算被埋没。
正在感慨,有人掀开门帘走进来,身材瘦削,正是候君集。
第七十七章 自作主张
主角和作者的愚蠢遭报应了,大家该满意了吧?哈哈。
候君集一坐下,拿起杯酒一口喝下,长出一口气道:“好险啊。”
“差点被人发现。”候君集又倒了杯酒,一口干了。这才慢慢道:“适才我潜入高府,听到了件秘密。”
“什么秘密?”武安福简直想钻进候君集的脑袋里,一下子知道所有的事情。
“大人请听小的慢慢说。”候君集缓了缓,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无太靠近的或者可疑的人物,压低声音道:“我在高府见到了御前侍卫总管凌浩然,他正和高颖商量一件对晋王不利的机密。”
“是什么机密?”武安福十分紧张,怎么御前的侍卫总管都出面了,难道事情泄露了吗?
“高颖似乎是怀疑最近晋王府有不寻常的人员变动,言语间的意思是曾派人前去打探却有去无回。又提到晋王和我们劳家借钱的事情,说一定有蹊跷,因此请凌浩然派顶尖的高手明天晚上去晋王府打探消息。”候君集道。
“高颖这厮太猖狂了,竟然敢暗中调查晋王。”劳劲明忿忿的道。候君集则盯着武安福不放,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高颖早对晋王有不满,他做出这种事情很正常。”武安福感觉到候君集那疑惑的目光,故做平静道。
“然后又怎么样?”李靖问道。
“之后他们喝酒时又谈了些事情,声音很小,我听不清楚,想靠近一点,刚一动,就差点被发现。”候君集道。
“怎么回事?”武安福惊问,以候君集独步天下的轻功若是也被发现,难道高颖身边有这样的能人不成?
“高颖身边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我本没有注意他。可是我刚想换个位置靠近点去听他们的密谈,就发现那年轻人好象听到我的动静似的不停的往我这边看。他好象身负上乘的武功或者是五觉非常的敏锐,尤其那眼睛更是透着寒光。我不敢动弹,一直藏匿到谈话结束凌浩然离开,等那个年轻人也走了。我这才回来。”候君集道。
候君集一说到书生打扮,武安福就猜到是谁了。听他说到那眼睛里的寒光更肯定他说的就是拷打自己的杨尹。
“你确定没有被人发现吗?”李靖问候君集道。
“确定,等人都走光了,我又藏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一路上我换了六条路线两套衣服使用了十三种隐藏踪迹的方法,这才回到这里。”候君集道。
武安福点点头,相信他的能力。不过这么看来,那杨尹的能耐是绝对不能小视的。
“这消息实在很重要,劳二公子,可真要多谢谢你和候壮士了。”武安福道。
“哪里,我现在已经是晋王的人了,能够帮晋王做事,自然粉身碎骨也要勇往直前。”劳劲明道。
武安福心想你说的好听,如果杨广倒了,你恐怕第一个掉转枪口。不过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已经被捆在一根绳上,想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有这样的事情,我们要先回去禀告晋王。劳二公子,候壮士,你们先回劳去,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们。”武安福道。
“好的,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小心,如果还有什么事,尽管差遣小人去办就是了。”劳劲明和候君集说着起身告辞。武安福和李靖又坐了一会,这才出了酒馆。先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才回转晋王府去。
回到王府已经快要三更天了,武安福思前想后决定立刻去见杨广。这个时间杨广说不定还在和他那些嫔妃们鬼混,武安福是无法直接去见的,只好去找萧禹。
萧禹住在王府中心的一座庭院里,整个大院只有他和一个老仆人,听来护儿说萧禹为人很怪异,不喜奢华,房间里摆设简单得和一般民家没有什么区别。他每天只吃两餐,吃饭前都还要吟颂经文,奇怪的很。杨广偏偏对他十分的宠信,把王府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府里的人大都对这个怪怪看不出深浅的总管有点害怕。
武安福拐过一条幽暗的长廊进到萧禹的院子里,院子中间有棵参天的大梧桐。萧禹的房间还亮着灯火,武安福走过去敲了敲门道:“萧总管在吗?属下武安福,有事求见。”
“进来吧。”萧禹的声音响起。
武安福推门进去,就见萧禹正坐在桌前,桌上一本书一壶酒一个杯子。武安福道:“总管好兴致,一个人在喝酒啊?”
“正是。请坐。”萧禹示意让武安福坐下。武安福坐到他对面才发现只有酒没有菜,奇怪道:“怎么没有下酒菜?”
萧禹笑笑道:“这书就是下酒菜,读到精彩处,就喝一杯酒。”
武安福知道这是读书人的毛病,也不以为异。
萧禹道:“主簿深夜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武安福心想还是正经事要紧,便把请候君集去探察高府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禹。萧禹越听脸色越差,等到武安福说完一拍桌子道:“胡闹!”
武安福大吃一惊,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慌忙站起道:“总管息怒,不知道下官哪里做错了?”
“你们擅做主张,万一被高颖发现,那还了得!”萧禹气的够戗,手哆嗦着指着武安福的头,一副很不得立刻诛杀他的样子。
“可是探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武安福心里也有气,明明是立了功劳,怎么反倒象做错了事情一样。
“还敢表功!如果这一趟的探子被抓到,咬出你来,岂不是会扯到咱们王府头上,那我们的大事,可就功亏一篑了!”萧禹怒道。
“这……”武安福还在想是否有这么严重,就看萧禹披上一件袍子大步走出门去喊了一声:“来人。”
也不知道哪里立刻出现了四个黑衣人,萧禹道:“你们立刻点起精干的卫士搜索王府的每个角落,再派人到王府附近的大街小巷查看有没有异常情况。吩咐死士全体戒备。”
他令一下完,四个黑衣人鬼魅般的消失掉。武安福看着他们的装束和动作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琢磨着萧禹道:“你还愣着干吗,快跟我去见晋王殿下。”
武安福跟在萧禹后面一溜小跑往王府的后殿去,一路上反复的想着萧禹的反应,心说他这是小题大做来抹杀我的功劳还是想的周到呢。如果今天候君集真的被抓住的话……武安福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有点冒失,不敢往下想了,身上也不知道是跑的缘故还是吓着了,出了一层的细汗,心说这件事情也许的确有点卤莽了。
后殿灯火通明,里面隐隐的传来丝竹之声,到了殿门口,四个卫兵在把守大门,萧禹大步走上阶梯进了殿,武安福想要跟上,却被四个卫兵拿起长枪挡住。萧禹在前面连头也不回的道:“你在这里等着。”
武安福心中暗自骂娘,却不敢发作,只好乖乖的等着。过了一小会里面的音乐声停了,寂静了好久。武安福心里忐忑。如果萧禹在杨广面前说几句坏话,自己岂不是完蛋了。这一步看来真是欠考虑的紧。
“武主簿,王爷召见。”一个卫兵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凶象。武安福心中不安,跟他走进去的时候悄悄问他:“这位军爷,王爷没发脾气吧?”
卫兵白了武安福一眼,没搭理他。武安福心里暗暗叫苦:一个小小的卫兵都敢这样的欺负自己,看来大事不好。
正往里走,就见来护儿站在门口,一看武安福来了,一摆手让卫兵走开,迎上来小声道:“兄弟,你怎么搞的,出了这种事情。”
武安福简直欲哭无泪,心想自己头头当惯了,上辈子做流氓是老大,来到这年代也是少爷,行事少有被人约束。这事没请示过杨广,结果好事变坏事,希望不会被责骂的太惨。来护儿看武安福不言语,安慰道:“兄弟别怕,晋王不是太生气,正在想着明天对付凌浩然那些探子的事,你机灵一点。现在用人之际,晋王不会太过责怪你的。”
武安福听了来护儿的安慰,心里稍微的舒服了点,硬着头皮走进了大殿。一进去就看到萧禹正站在杨广身边说着什么。武安福心道你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一咬牙上前一步道:“王爷,小人冤枉啊!”
杨广一皱眉头道:“你有什么冤枉的?”
“小人派人打探高颖的行动,是察觉他们要有阴谋,事情紧迫才出此下策。何况劳劲明的幕僚候君集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轻功高强,小人觉得万无一失才有此一招的……”
“住口,你这根本就是擅自行动,高颖府里戒备深严,如果哪里出了闪失,他失手被擒,岂不是害了晋王殿下!”萧禹打断了武安福的话道。
武安福心想你难道想置我于死地不成,当初进王府的时候你拉过我一把,本想要报恩,既然你处处刁难,不如就撕破了脸皮吧。他想到这里心一横道:“殿下,小人做的事情的确卤莽,不过一切平安无事,而且得到了这样的大秘密,怎么说也是功过相抵。至于萧总管一介文人胆子太小,有些草木皆兵了吧。”武安福豁了出去也就不再怕得罪萧禹,对杨广道。
第七十八章 做戏
明天凌晨更新一章,大家有票帮我投一投。
“殿下,小人对殿下忠心不二,虽然投入殿下府里不过一月,却尽心竭力办好每一件事,希望殿下明查。”武安福也跪下道。
“哎……你们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如今大事迫在眉睫。高颖那边又起事端,你们却先吵了起来。都给我起来。”杨广道。
武安福一听心里有数,知道能逃过此劫。却装着委屈的道:“小人犯了错,不敢就这么起来。”
杨广一笑道:“你犯了什么错,现在本王还说不好,且给你看个人再决定。”他话音一落,大殿门开,数个卫兵拥着个人走了进来,武安福回头一看,大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此人。
“少爷!”那人一见武安福,叫了一声。不是旁人,正是武安福府里的管家武喜。
“你怎么来了?”武安福惊问,说一出口他便明白过来,原来就算那天通过了杨素的考试,他还是没能取得完全的信任,看来这段时间里杨广也没闲着,派人去北平府把武喜接到大兴认人。
“武喜,这的确是你家少爷武安福吗?”杨广问道。
“回王爷,前真万确,就是我家少爷。”武喜道。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杨广脸色好看的多了。
等武喜被带下去,武安福道:“殿下,小人对殿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本王知道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此大事,不得不小心谨慎。本王恕你无罪,起来吧。”杨广道。
武安福谢过杨广,站了起来。再看萧禹一脸的不快。武安福心知这事十有**是他的主意,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一脚踢开。让你知道厉害。
“你们两个不要再纠缠这种小事,先想想明天如何对付凌浩然的探子。”杨广道。
“殿下,我有一计。”武安福抢先道。
“什么计,说来听听。”杨广道。
武安福说出了计划,杨广先是一皱眉,转念一想大笑道:“好,就这么办。”他想了想道:“萧总管,你也看到了,武主簿的确忠心耿耿,你也不要介怀别的事了。从今日起,你们要好好合作,一切为本王成就大事。”
武安福得意的看看萧禹,他的脸色有点发青。
第二天,王府的下人都忙活起来,大殿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厨房一直在忙着做饭菜。出去采购酒菜的管家忙里忙外脚不沾地,歌女乐师也被召集到一起排练曲目。萧禹来护儿和武安福也在秘密的布置晚上的一切。武安福把武喜送回北平,让他叮嘱孙成等人小心谨慎些。为了即将到来的大事,武安福和萧禹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当然心里暗暗的咒骂是少不了的。
“武主簿你和我在酒席上演戏,来总管你在秘密的地方布置好死士,保卫殿下的安全,以防万一。”萧禹布置任务道。
“那谁来盯着来的探子?”武安福问道。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会派人秘密的盯住,”萧禹道。
武安福有心想问是谁,想了想却忍住了。萧禹昨天招来的四个鬼魅一样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好象在哪里见到过呢?
傍晚时分王府大殿前只有数个卫兵把守。王府的众官员都在大殿中,里面灯火通明,桌椅早就摆放好,众人按照官职大小落座。等了一会有人高声道:“晋王殿下驾到。”
众人忙起身迎接。杨广在数个内官的簇拥下进了大殿上了宝座道:“大家坐吧。”
众人谢过坐下。杨广道:“最近王府事物繁多,众位辛苦了,本王特地摆了这酒席,与大家同乐。”
众人一起道:“多谢殿下赏赐。”
音乐奏起,侍女们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出,给每桌摆好。杨广道:“众位今天开怀畅饮,不要拘束。”
众人又一起道谢,等酒菜上好,舞女在大殿中央舞蹈起来。众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观赏舞蹈。酒过三巡,便热闹起来。
先是来护儿大声道:“这里没有酒了,快给我上酒来。”
忙有侍女去倒酒,来护儿把酒喝完,笑道:“这个丫头样子还真不错,可有婆家啊?”
那侍女羞红了脸不知道如何答话。杨广好象喝了不少,笑道:“来护儿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本王这就把你赐给来护儿,你们两个可愿意?”
来护耳大喜道:“多谢殿下。”不等那侍女答应一把把她揽进怀里道:“小丫头,快给我倒酒,晚上再好好伺候大爷。”
席上众人大笑,经此一闹,气氛放开了,上面高高坐着的杨广也耐不住,下了宝座和众人一起狂饮起来。
裴矩道:“殿下对来总管这样的大方,应该让来总管好好的报答。”
来护儿道:“老裴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裴矩道:“殿下,小人听说这大兴城西永安坊花雕巷有个老孙家,那家的姑娘今年才刚十六岁,出落的如一朵花一样,街知巷闻,不如就让来总管去接了来,纳入王府吧。”
“真有此事?”杨广一听,来了精神。
“小人怎么敢欺瞒殿下,那女子小人也见过,的确美若天仙。”裴矩诌笑道。
“有这等事,老裴,明天你就带我去,我一定把那小妞接过来献给殿下。”来护儿说着大手在那侍女屁股上狠狠一拍,把那侍女吓的一跳。
殿上众人都淫亵的大笑起来,一片荒唐的气氛。又有人道:“殿下,如今天气晴朗,正是打猎游玩的好时候,不如到附近去游山玩水,顺便也可以见识各地的女子。”
“此事甚好,甚好。”杨广欣然同意道:“萧禹,你立刻给我准备这事,等到歌会以后,咱们就出去游玩。”
武安福在一旁和王君廓喝着酒,装着在聊天,心里却在想着凌浩然的人是不是正看着这殿上荒唐的一切。如果看到的话,是不是会被这荒淫的景象骗住呢?
舞女换了一拨又一拨,身上穿的越来越少,等到众人酒喝的差不多了,又换了一拨新舞女,武安福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群舞女竟然都是金发碧眼的女子,身上穿的再少不过的布料披一层薄纱,朦胧之间曼妙的**在灯光下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众人都已经醉眼看花了,文官还好点,如来护儿一样的武将早已经按捺不住,不但是看,甚至跑到舞女中间手不老实起来。杨广不但不恼怒,还大声的叫好道:“来护儿,你若能抓到哪个扒个精光,我就赏给你。”
来护儿闻言大嘴一咧。晃晃悠悠,大手一张往舞女中一扑,舞女乱成一团,嬉笑着四散逃开。来护儿喝了不少的酒,脚步踉跄,虽然步子迈的大,却一个也抓不到。舞女们逃避着来护儿,却躲不过其他人。如裴矩虞世基这样的文官也上了酒劲,对着逃到身边的舞女大摸特摸。武安福身后也躲了个舞女,他虽然没有下手,王君廓却来了兴致,把舞女拉进怀里,上下乱摸一通,对武安福一笑道:“武兄弟,这西域的娘们就是不一样,还带毛的,我看没咱们中原的娘们有意思。”
武安福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王君廓摸的高兴,道:“哥哥喜欢,不如跟王爷讨来。”
王君廓却没喝多,冲武安福一呲牙道:“这些西域娘们听说都是王爷的宝贝,平素都舍不得叫出来的,我一点功劳都没有,哪敢厚着脸皮讨要。”
王君廓刚说完,来护儿就过来了,嘴上还叫着:“王君廓,把那个娘们给我按住,我来扒她的衣服。”王君廓哈哈一笑道:“哪能那么容易。”在那舞女屁股上使劲捏了一把,把她放开,任她逃到一旁去了。
众人见此情景一起大笑,一时间整个殿里肉影重重,淫声浪语,不亦乐乎。
武安福也色心大动,可想着还有正经事,不敢大意,时不时偷瞄几眼萧禹。见他离群独坐在一边,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对眼前金发女子无视。武安福虽然痛恨他的排挤打击,此刻却对他略微佩服。这人虽然有时候书生意气,却也的确有本事。更何况他对杨广很是忠心,将来若是想要扰乱天下,他恐怕是一号难缠的人物。
武安福心里的算盘打个不停,一时没注意殿上的情形,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仔细一看,原来下人正奉命把殿上的灯火熄灭,杨广要众人在黑暗里抓人玩。武安福心想这不过是场戏,演的也未免太过逼真了吧,看来是假戏真作了。
灯光一暗,众人闹的更不象话了,来护儿把上衣一脱,光个又黑又壮的膀子到处抓舞女,舞女们的尖叫在黑暗里听起来更象是挑逗和呻吟,让人热血沸腾,武安福听的禁不住也跃跃欲试。正在这个当口,就见有个将领悄悄进来,绕到萧禹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萧禹点点头,让那人退下,走到杨广身边,跟他说了什么。杨广听后好似立刻从酒醉中醒来一样,长身而起,大喝一声:“掌灯。”
殿上安静了下来,舞女们知趣的退下,众人也各归各位。来护儿把扔的一地的衣服都拣回来穿好。等到灯火再次亮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象适才的荒唐是场梦一样。
下人先上来收拾好了杯盘狼藉的场面,卫兵把门窗全都关好,等到一切闲杂人都退下,殿上只剩了杨广的三十几个心腹的臣下。
“诸位,刚才把酒言欢,可还痛快?”杨广坐回宝座,一扫刚才的无行丑态,两眼放光,如电一样的看着众人。
“多谢殿下赐酒。”众人一起道谢。
杨广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道:“杨勇派来的奸细已经回去,如今大事在即,酒色只会消磨斗志,等到本王大事得成,今日诸位有功之人,本王一定赐你们终生的美酒美食,适才的舞女,任你们随便挑选。”
众人一听,都喜上眉梢。
杨广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说:“还有不到十天,一切就全靠大家了!”
第七十九章 承天楼
阴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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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的日子意外的平静。杨广在宫中的耳目每天送来宫里的情况,杨坚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太医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用各种大补的药材给他吊命。武安福估计天底下最希望杨坚活下去的就是杨广了,若是杨坚在歌会之前死掉,不但一切计划都泡汤,杨勇也会立刻即位成为皇帝。到时候真是全盘皆墨。不过历史虽然不是按照武安福所知道的轨迹运行着,却也没有太多的篡改,杨坚一直昏迷着,直到歌会开始的那天。
自从骗过了凌浩然的探子,武安福除了路过一次狐组的店铺留了一次讯息就再没出过晋王府,每天与萧禹等谋士研究举事的兵力分配。几番斟酌讨论才确定下来。武安福既盼着日子快到,又有点忧虑,到底忧虑什么却也说不出来。就这样转眼到了歌会前一天。来护儿和王君廓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忙的不见了踪影。武安福知道来护儿要带领死士埋伏在歌会的会场附近,估计只有事成之后才能见到他了,王君廓也受到了重用。李靖也由个小小的将校升了一级,变成和王君廓同级的副将,最近只有抽空的时候才能来见了武安福一次。萧禹确定跟随杨广观礼的人员名单时,武安福本想安排燕翼或者余双仁,可是两人人头不熟,无法安插,又有别的任务指派给他们,便把李靖的名字加了进去。
歌会前夜月上当空,府里的下人都在说着大兴街道已经张灯结彩起来。没有人知道,一天以后,这个城市将染满血腥。
武安福睡不着,李靖也睡不着,半夜里晚上来到他的房间商量明天的行动,武安福只叮嘱他听从命令,保护杨广的安全,必要的时候配合红拂。李靖走了,武安福躺在床上,更是难以入睡。想想一个多月以来的事情,好象场梦一样。而这梦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歌会的日子终于到了,各地歌女的初赛选拔三天前就开始了,已经选出了十位歌艺高超者参加晚上的决赛。武安福从萧禹那里拿到名单,红拂和陈月香都在其中。看到陈月香武安福就头疼,她的音乐才华超出想象,红拂虽然实力高超,可如果不动点手脚不见得有把握获得优胜。
吃过午饭,来到萧禹书房,武安福到的时候,李靖已经在了,一些平日里也熟悉的王府护卫也都在。四个个子不高的陌生人站在书房角落里一言不发。武安福瞧着他们的面孔觉得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诸位今天晚上要随晋王千岁前去参加承天楼的歌会,也都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既然选择了诸位随行,也就代表晋王殿下非常信任诸位。等到大事成功,在座的就是开国的功臣,一定有重重的封赏。”萧禹看人都到齐了,说道。
“蒙王爷看得起,我们就算肝脑涂地也一定保护好王爷。”有人附和道。其他众人也纷纷应和着。
“好,既然大家都一片忠心,我就先分配任务。做得好的自然有功劳,做得不好,定惩不饶。”萧禹见众人的士气调动起来,便道。
萧禹分配了下任务:李靖在内的四名侍卫负责保卫杨广的最外层防卫,武安福和萧禹贴身跟随杨广,那四个看起来样貌有点古怪的陌生人被安排为杨广的内层护卫。
一切都安排好了,萧禹叫上武安福一起去见杨广。
杨广正背着手在大殿里来回的踱步,看上去一脑门的不安。
“你们安排的如何了?”一见到武安福和萧禹,杨广急切的问道。
“回禀殿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萧禹道。
“全都安排好了吗?”杨广不太相信的样子。
“禀殿下,随身的护卫包括我和高主簿在内共十人,全是王府最精锐的高手,届时一定能保证殿下的安全。来护儿将军带领三千名死士已经分批埋伏在承天楼附近的永安坊,只等信号就一齐出动保卫承天楼。杨玄感已带领越王府的兵马乔装改扮散在灯市中,只等信号一起发难控制局面。宇文成都将军和长孙晟将军以及大兴六门的将领已经调派好了本部的兵马,只等信号就封锁大兴和皇城的大门,阻挡丘瑞贺若弼的援兵。歌女红拂已经进入了今晚十名候选歌女之中,评委里的何妥,卢贲,苏道,肖吉,王会言,王长通五人已经被我们收买,加上殿下和越王千岁,七票在手胜券在握。一切都已经妥当只等晚上行动了。”萧禹把情况一一的条理清楚的向杨广禀告了一番。杨广这才安定下来。
“多亏了萧卿你的谋划,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杨广对萧禹很是赞赏,他顿了一顿又道,“张衡那里如何了?”
“张大人已经在宫中了,只要信号一发,他知道怎么做的。”萧禹道。
武安福知道他们说的张衡是皇宫中的太监首领,想必他也已经被收买。看来在老皇帝杨坚的身边萧禹也早做了打算,果然缜密。不过……武安福想起传闻中杨广弑父的事情,心里还是一寒。
萧禹汇报过后,脸上无喜无忧,肃立一旁。
武安福知道他现在是最得杨广信任。更何况刚从旁人那里听说原来萧禹的姐姐正是杨广最宠爱的正宫妃子,也就是评书里十分有名的萧皇后。武安福懊悔不已,早知道对方有枕头风帮忙,自己哪还敢和他翻脸,看来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杨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出了宫殿乘上马车,带领随从出发向承天楼而去。武安福和萧禹各骑一匹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八个护卫分两层保护在马车四周。一路上的花灯在武安福眼里就象是某种象征,当这些灯火燃尽的时候,这个国家的命运也许就要笼罩在一段时间的黑暗之中了。
承天楼是歌会的举办地,这楼本是杨坚建造用来观礼的,气势恢弘装饰精美,三楼有大露台可以看到外面搭建的舞台上的表演。杨广一行行到离承天楼还有数里的时候,就看到沿街站满卫兵,不时的有巡逻的队伍经过。这些卫兵都是宫中骁果(隋代御林军的称呼)盔甲锃亮武器精良,威风凛凛。武安福心知这些人训练精良,乃是大隋朝最强的步兵,心里有点犯怵。心想要是红拂制不住杨勇,被乱刀分尸就是唯一的下场。
临近承天楼的时候,有一队人马在检查路人。萧禹低声道:“领头那个将领就是是侍卫总管凌浩然。”
武安福知道凌浩然的厉害,仔细看过去,见他身材高大,一脸勇悍,应该是个高手。凌浩然先上来见过杨广,苦笑着道:“还请殿下包涵,小的奉太子的命令在此检查,一切兵器不得带上楼去。”杨广点头应允,任他盘查。凌浩然派人检查了所有侍卫一番,把刀剑武器全都留下,叮嘱只能带四名护卫上到三楼,其他的要在二楼守侯。杨广也不为难他,只带了萧禹武安福和两个陌生人。李靖等人则守在二楼里。
上到了三楼,已经有好多大臣在了。众大臣见了杨广,纷纷过来行礼。武安福一眼看见个熟人,正是在香罗院里见过的薛道衡。薛道衡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武安福,老脸一红没有做声,想必在妓院比诗被人赢了的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宇文化及宇文士及也在座,上前见过杨广,杨广道:“不知道宇文公的病如何了?”他说的是宇文家的家主宇文述,自从杨坚病重,宇文述也大病起来,武安福听到说起宇文述,侧耳细听。只听宇文化及说起宇文述病情不稳,正在家中静养等等。武安福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和宇文家两兄弟聊了一会,杨广拉着薛道衡这个大才子天南海北的聊起诗词歌赋来,看他说的眉飞色舞,似乎一会只是简单的欣赏歌会,而没有什么九死一生的大阴谋。武安福不由佩服他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功夫。
杨广正和薛道衡正聊着,只听楼下有人高声通禀道:“越王千岁驾到。”接着就见胖胖的杨素笑容可掬的上了楼来。楼上众人一齐迎接杨素,一一见礼过后,杨素笑道:“今天我家的歌女红拂也入了围,各位同僚可要多多帮忙,照顾些掌声啊。”
有大臣道:“越王殿下家的的第一流的红拂姑娘这次都前来参赛,不获胜也难了。
武安福心想这马屁拍的还真够贱的,人家的歌女你都恨不得给擦擦屁股,仔细一瞧正是上次妓院出来劝说薛道恒和云定兴的裴蕴。
杨素被拍的得意,开滔滔不绝的夸奖起红拂来,正说的来劲,有人通禀道:“兵马大元帅到。”
这话一落,杨素也不说话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楼梯口。只见一人缓步上来,正是高颖。众大臣又纷纷施礼,高颖热情的一一回礼。等见到杨广和杨素,连忙拜见。杨广和高颖的不对付是路人皆知,两人只是冷淡的回了个礼就不再言语。杨素和高颖虽然也多有不和,不过早年军旅之中高颖十分照应杨素,因此杨素对他十分客气,两人闲聊了起来。
武安福没太注意高颖,一直的盯着跟他一起上来的一个护卫,那人的目光武安福一辈子都难以忘怀,正是那个想致他于死地的杨尹。
第八十章 太子杨勇
周一第二更,武安福武艺的事情,邪恶说的没错。
杨尹也看到武安福,略微有些惊诧,随即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气的武安福想上去扇他几个耳光。萧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到武安福的情绪不稳定,小声叮嘱道:“稍安毋躁,等到事情成了,把他绑了任你摆布。”
陆续又有几个大臣到来,三楼上的人多了起来。众大臣三五成群的正聊着,有人叫道:“灯亮了,好象是太子来了。”
有人到露台上观望,武安福也向外瞄了瞄,果然渐已暗下去的大兴城里沿街亮起无数的灯火,蜿蜒如同巨龙一般。远处无数的军兵众星拱月一般的护送着两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承天楼下。
听楼下一阵喧闹之后,有人高声道:“太子驾到!”
楼上所有的人自觉的分成了文武两排,级别高的在前,级别低的在后。随从们更是退在更后边一齐跪下。文臣一边打头的是杨广和宇文化及,武的一边杨素和高颖在最前边。武安福在人群后面,微微的抬起头来,偷偷的看着楼梯口,先是四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上来,分列在两边,紧接着是四个太监四个宫女,等这些人都上来站定,一个头戴紫金冠,一身黄袍的男子缓步上了楼来。杨广宇文化及杨素和高颖带领众人一起高声道:“微臣参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人正是当今监国太子杨勇。
杨勇微微笑着冲众大臣点头道:“大家起来,随便做吧,今天是为皇上祈福的日子,不用太过拘礼。”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如今还不是皇帝的缘故还是本身性格,口气十分的温和,一点都不见别的王公大臣那种目空一切的跋扈。
“谢太子。”众人道谢完毕,按照官位高低站起身来。
杨勇走到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最上方一张宽大椅上坐下道:“给各位大臣赐座。”
早有太监在一旁拿来不少的凳子,众大臣一个个落座。至于武安福这样级别低微的随从,自然是站在最下首。
“二叔最近身体可好?”杨勇看到大家都坐好,第一个问候杨素道。
“老骨头一把,好不到哪去。”杨素答道。
“二叔和三叔的身体比父王强多了。父王如今整日昏迷,我这个做儿子的恨不能以身相代。可除了请上天降福,什么都做不了,真是不孝啊。”杨勇道。
武安福心想:靠,老子还以为你是个象样的人物,原来也是猪鼻子插葱装相啊?这话说的也太肉麻恶心了。
“二弟最近可好吗?”杨勇唠叨完他的感天动地的孝心,等到所有的大臣王公都强笑着夸他孝顺无比又问杨广。
“回太子,我最近还好。”杨广答道,语气态度恭敬无比,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正筹谋着个推翻他亲生哥哥的大叛乱。
“你我兄弟五个一奶同胞,如今母后去世,父王又病重,我们正要相亲相爱。老三早死,老四被父王囚禁一转眼也有六七年了,我近日正想着赦免他的罪过,让他回来看看父王。老五两年前替二弟你掌管并州,一直没回京城来相见。如今父王身边只有你我二人,正该经常见面叙兄弟之情才是啊。”杨勇说着说着,似乎动了感情,有些哽咽。
“大哥,三弟早死自是不能复生。我最近也日夜思念四弟五弟,不如就趁着今日向上天祈福大好日子,赦免四弟的罪过,把五弟招回京城来,我们相聚几日,也好重温少年时的情怀。”杨广听了杨勇的话,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的怀念起兄弟的情谊来。
“说的不错,今日灯会之后就把四弟的爵位恢复了,把五弟从并州招回来,我们兄弟好好团聚一下。”杨勇道。
“太子英明仁爱,这是我等臣民的荣幸啊。”不等杨广说话,先有人拍起马屁来了。其他人也一起又跪又拜,歌功颂德的话滔滔不绝。
武安福也只得在一旁陪着歌颂杨勇的英明神武,心里却在暗暗的鄙夷这些政治家们,看他们的嘴脸,简直比看任何的电视剧听任何评书都精彩十倍,他们空穴来风胡诌八扯上纲上线阿谀奉承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旁观者看着苦笑不得,当事人却洋洋自得受用的很。再加上装成一副兄友弟恭模样的杨家兄弟,这外面的戏还没唱,里面的戏倒演的热闹。
吹捧完毕,有太监上来报说外面的灯都准备好了,就等太子下令开始了。杨勇便率领着众大臣上了露台。从这承天楼的露台向四面看去,只见灯火辉煌,将已经黑下去的天色映红了一半。整个大兴城里喜气洋洋,一片的繁华平和。这正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时代的开幕,是一个盛世前最华彩的乐章。
随着杨勇一声令下,烟花爆竹把整个大兴笼罩在了欢声笑语里,街道上挤满了人流。杨勇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回到楼内,命令上酒菜。文武官员济济一堂,把酒言欢。武安福却只能站在后边直咽口水。
“启禀皇上,歌会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始。”吃喝了一会,有人前来报说。
武安福微微有些紧张,偷眼看向杨广杨素宇文化及等人,一个个神色自若,再看萧禹也不动声色,武安福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个流氓,跟这些官场的老油条们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沛国公郑译何在?”杨勇问道。
“微臣在。”一个长须老者从众臣中站了出来。
“今天的歌会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一会我会带领众大臣在露台上观赏。”杨勇道。
“臣遵命。”郑译领命退了下去。
时间不多,外面传来音乐声,此时酒宴也吃的差不多了,杨勇当先带着众大臣到了露台上,只见下面的舞台已经布置好了,四周灯火通明,把舞台照的如同白昼一样。台上左右两侧各摆了数张长桌,已经有数人分坐在两侧。武安福官职低微,只能在人群后边好不容易看上一眼,就见万宝常坐在右边的一排的最末处。武安福心知这是评委的座位。正想再看看陈月香是否来了的时候,听到杨勇道:“叔叔和二弟都是评委吧,这次可要替寡人选出精通音乐之人。如今仓禀充足,正要以音乐之礼教化世人,散播仁爱宽厚之心,才能保得父皇身体康隆大隋的江山一统万年。”
杨广和杨素领命,带着随从下楼去了。武安福跟在杨广身后,见他下到楼底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把汗,看来说他不紧张是假的。
出了承天楼,来到了舞台前。不少士兵在台前护卫,再往外一点密密麻麻的围着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等着看一会的好戏。杨广杨素一前一后上了台,众多评委纷纷起身施礼,惟有万宝常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杨广见了,瞪他一眼嘴里嘟囔着说:“这老家伙,总是这么不识抬举。”
武安福心道万宝常够牛的,小酒馆里那傲慢劲原来是一视同仁啊。
杨广和杨素分别坐在左右评委席的上座,两边依次各有五人,沛国公郑译坐在正当中。等到大家都坐定了,郑译先起身向承天楼上的杨勇行了一礼,然后道:“歌会开始。”
武安福和萧禹等随从都在舞台的角落里,身前有几根支撑着舞台顶棚的柱子,只要找好角度既能看到舞台上的状况,又不会被观众看到。周围全都是杨广和杨素的人,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着,根本没什么心情看演出。
“第一位,徐州殷美美。”郑译高声道。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抱着琴上了台来,有人准备好矮桌,女子稍微的调了两下音,向承天楼上的杨勇和台上的众大臣一施礼,便坐下开始弹奏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隋唐以后听的音乐都是诸如陈月香,红拂,苏凝云甚至万宝常这样层次的人演奏的,把武安福的耳朵惯坏了。一听这个什么殷美美的曲子,武安福只觉得哪都不舒服。再看评委席上的众人,也都神色不悦,那万宝常更是脸露不屑的神色。
一曲完毕,台上乱哄哄的鼓起掌来,还有人尖声叫好,殷美美行了礼便下去了。接着有个乐官捧着个小箱子从左首的杨广开始走下去,众评委纷纷从自己身前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些黑白棋子来投进这个小箱子。武安福不懂这是在做什么,小声的问萧禹,萧禹道:“白色棋子表示得分,黑色表示无分,最后按照白色棋子的多少排列次序。”
武安福点点头表示明了,心想这还算是个半匿名的投票呢。
所有评委都投完了棋子,乐官捧着箱子回去。郑译打开箱子,数了数棋子,公布道:“三分。”
台下的观众顿时哄了起来,台上听的很清楚。有人大着嗓门声说着这个演奏的不错,怎么这么少的分数。武安福心道你等着听好的吧,这个给下里巴人听的确不错,但是还有更好的阳春白雪在后边呢。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感觉每个都比前一个能强上那么一点,乐曲也都各有自己的特色,毕竟是从全国数百名歌女中选拔出来的最好的,也都不错。不过评委的眼光显然是高的很,这四个的分数也都没有超过五分。台下的观众更是不满了,每当公布分数的时候就一起起哄。大概有些人是这些歌手的拥护者,听到票数很少,大骂起“黑幕”之类的话,众评委大概对此司空见惯,不以为然。
不过评委们大概也是感之前分数给的确有点可怜,第六个上来的歌女居然得到了八分,这下观众们才有点满意,她的拥护者们不知从哪弄了一面旗帜,使劲的摇着。其实这第六个不见得比之前的强多少,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
“第七位雍州临潼陈月香。”郑译统计完了第六个歌手,又宣布第七人道。
第八十一章 平局
武安福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从柱子后向台上一看,果然见到陈月香施施然上了台来,双手抱着琵琶。她到了台上先跟承天楼上的杨勇一礼,回身面对众评委。武安福惟恐她见到杨广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手心里先捏了一把汗。不过陈月香毫无表情的一行礼便坐下了。先是调了两下音,手指轻拂,正是曾经在临潼演奏过的一曲“蒹葭”。
台下静得很,直到陈月香起来又行了一遍礼要下台去,这才响起地动山摇的喝彩声来。武安福看到本来一直半闭着眼睛,之前的几个歌手都是一颗黑色棋子打发的万宝常也频频点头称赞。武安福心里不祥的预感更甚,正在烦恼,萧禹道:“武大人,这女子的来历你清楚吧?”
“她的实力超群,可能对红拂不利,如果出了什么变故……”萧禹说到这里,瞪了武安福一眼。
“这……”武安福一直在害怕这种可能,一紧张话也说不出来了,脑门上沁出一层的汗来。
萧禹还待说什么,只听到如雷声般的喝彩,两人一起看去,原来评委正在投子,承天楼上杨勇对陈月香很是欣赏,特地派人送来一匹绢赏赐给陈月香。
郑译开了投子的箱子,一清点,高声道:“满分十二票。”
台下第三次掌声雷动。群众们的情绪被鼓到高点,有人大声叫道:“不用比了,就是她了。”
武安福藏在柱子后万分紧张,陈月香得了满票,这可不妙,若是红拂有什么疏漏就有可能打破满盘的计划。其实杨广杨素本有心不投,可太子已经送来了赏赐,他们可以等一会背后下刀子却不能当面不给杨勇面子。一听到陈月香是满票,两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萧禹道:“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一会若是红拂有什么闪失,只有咱们几个拼命去劫持杨勇。”武安福听了哑言:侍卫无法靠近杨勇身边,要冲过去必须要杀翻他身前四层侍卫,还无法带兵器上去,这简直是送死一般。武安福越想越急,又想到万一陈月香到了杨勇面前再告上杨广一状,那可真就要了命了。正急着,第八个的歌手的曲子结束了,得了六分。第九个上来的,正是红拂。武安福这才安定下心神来,只希望红拂好好表现,也弄个满分,弄个平手再说。
红拂样貌非凡,一上台来就惹起台下的一阵惊叹。她施礼以后,坐下调了调琴,手腕舞动,一曲流出。这曲子武安福没有听过,不过音乐的妙处在于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能把陌生的人变为高山流水的知己。这一日先后听到陈月香和红拂两大高手的演奏,武安福算是真正体会到音乐的魅力,那平和的琴声每一下好象都拨动着人们的的心,轻触心里最柔软的触角。武安福说不清楚这曲子在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只知道它如同一条小溪流,越过高山,越过峻岭,迎风吟唱,潺潺流淌。
一曲奏罢,台下的叫好声连绵不绝,这一回杨勇又派人送下了赏赐。红拂笑着接受,向承天楼上一拜,下台去了。武安福紧张的看着众评委尤其是最苛刻的万宝常投子,看他深思了一会投了个白子这才略微的松了口气。
郑译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高声道:“满分十二票。”
武安福和萧禹对望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转眼就想到,平局该怎么收场呢?
接下来的最后一个歌手其实表现的也不错,可惜陈月香和红拂珠玉在前,自然显不出来能耐。全部的人都演奏完了,台上台下都清楚的很,如今出了两个满分的,取舍的关键就在郑译那里了。
郑译和杨广杨素商量了两句,在为难选择哪个。正在这时,一个太监上到台来,跟郑译说了几句话。郑译露出释然的神色,起身道:“太子有命,宣陈月香,张出尘承天楼加赛决冠。”台下观众一听有加赛而无法目睹,都起着哄,一时间喧闹无比。
武安福看到陈月香和红拂被太监引领着往承天楼去,心里踏实不少,只要红拂能上得楼去,就有很大的机会接近杨勇,以红拂的武功,只要距离足够近,就能在高手如云的环境中一击中的。
杨广和杨素也领着众评委也奔承天楼去了,武安福和萧禹等人紧紧跟随在后面。杨广看到两人,铁青着脸道:“哪里出来这么个厉害角色?”
武安福自然是不敢答话,萧禹小声道:“殿下切莫急躁,属下两人这就去把事情解决。”
杨广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跟来的众评委,不露声色的道:“干净利落一点。”
萧禹应了命,一拉武安福的胳膊,把他拖到人群的最后,武安福心里暗暗叫苦:难道萧禹想让自己下手不成?
“你能接近陈月香吗?”萧禹等到身边无人,果然开口就问陈月香。
“这个……我可以试试看,不知道总管有什么打算?”武安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听萧禹有什么主意。
“那个陈月香身怀绝艺,万一有个差池红拂输给了她,那我们就全盘皆输。如今大事迫在眉睫不得不发,为防万一,我想让你接近她,然后下手。”萧禹道。
“你的意思是在承天楼动手不成?”武安福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如果在承天楼里动手的话,先不说能不能下定决心,就算决定下手,那里那么多的侍卫,那么多的王公贵族,怎么善后?
“当然不可,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趁她不备,在她的琵琶上做点手脚,只要她在最后的决赛里失常就好。”萧禹道。
“果然好计。”武安福一听不用动手杀人,立刻放下心来。心想要是只是在琵琶上动手脚的话,还有可能办到。
说着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楼,把武器摘下上了二楼。一上二楼,就见陈月香和红拂正在一旁被几个宫女搜身,看来是怕她们带什么武器。武安福心知红拂只要有一根针就够了,再看她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那里面藏几根针简直太容易了。宫女大概觉得两个女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只在身上翻了翻就算了。一个太监道:“你们先在这里候着,一会自有召唤。”
有人搬了两个圆凳放在角落里让她们坐下。武安福看到有机会,跟萧禹使了个眼色,凑上前去,小声叫陈月香道:“香姑娘。”
武安福本来混迹在一群随从当中,陈月香并没注意,听到有人叫她,这才看到。一见是武安福,她一脸的惊讶,她身边的红拂也见看到了武安福,不过她聪明机敏,不动声色。
“你怎么在这里?”陈月香四处看看,见无人注意,低声问道。
“知道姑娘今天参加歌会,特地来给姑娘助威的。”武安福胡乱的编着,这个理由有够烂的。可陈月香也没多想,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情来。
“高公子居然还想着我……”陈月香眼睛有点红了。武安福忙转移话题道:“姑娘刚才的曲子真的很好听,满票通过,等下有机会见到皇上,不知道要弹奏哪一个曲子。”
“我想用公子的那首临江仙,不知道公子觉得如何?”陈月香道。
武安福暗中叫苦,陈月香本来就技艺高超,再加上临江仙这样的绝妙好词曲来推波助澜,红拂一定不是对手。正在想怎么从中作梗,陈月香又道:“公子,其实上次见到你,我就想送公子一样东西,如今决赛在即,如果获胜以后恐怕就见不到公子了……”
武安福想起陈月香和杨广的仇恨,更是头疼,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缠在一起,简直是一团乱麻。要是做点手脚让她输了比赛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既保住她的性命,又能帮助杨广成事。不过事成之后,该如何面对她?事到如今武安福也不能多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要送我什么东西?”武安福抑制住脑子里繁杂的念头,问她道。
“就是这个。”陈月香从怀里拿出几页纸来交给武安福。接过一看,竟然是份曲谱,再一看曲谱下面还有词,正是那首滚滚长江东似水的临江仙。
第八十二章 刺勇
我曾经说过,这小说中,主角会失去很多东西,和陈月香之间不知道算是友情还是爱情的那份感觉,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失去的众多东西中的一件而已。我们的人生里也在经历着这种故事,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可是真正成功了,回身四顾,心里会不会茫然呢?
“这……?”武安福有点不解。
“你这又是何苦呢?”武安福看着手里的曲谱,一时不知所措。
“公子,拿上之后就快走吧,如果被人看到你我认识,日后怕会给你带来麻烦。”陈月香说完,对着武安福现出一个凄切的笑容,便回转身不再理他。
武安福心想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走,本想再说些什么找个机会弄坏她的琵琶,可一看手里的曲谱,忽然有了个新主意。
“事情成了没有?”萧禹见武安福回来,急切的问道。
“没有,不过我另有一个主意。”武安福道。
“什么?”萧禹问道。
“我拿到了一会陈月香要演奏的曲谱,如果能让红拂在她之前演奏这个曲子,她一定会乱了阵脚,胜负自然可想而知。”武安福道。
“这……可靠吗?”萧禹还有点疑惑。
“当然,这曲子的词是我写的,世上还未曾流传。如果能让红拂在杨勇面前先演奏不但能乱陈月香的阵脚,更能先声夺人,占尽先机。”武安福道。
“既然如此,我把这个给红拂,只是不知这短短一会,她能不能领悟曲中的奥妙。”萧禹道。
“红拂姑娘的音乐才华也非比寻常,这不是什么很难的曲子,只不过胜在新奇,略看一下应该没有问题。”武安福道。
萧禹想了想,从武安福手上接过曲谱。就见他绕到红拂身边说了几句,领红拂去了一边。武安福知道他一定能把事情办成,长出了一口气,再远远的望向陈月香,看她孤独的坐在角落里,似乎这楼里的一切繁华嘈杂都与她无关。这样一个女子不幸卷入勾心斗角的罪恶中来,真不知道她能否承受的住这滔天的阴谋呢。
和红拂商量完,萧禹匆匆上了楼去,武安福估计他是斡旋让红拂先出场的事情去了。
“太子有旨,宣陈月香,张出尘上楼面圣。”一个太监下了楼梯,宣布杨勇的旨意。
陈月香和红拂一前一后上了楼,武安福拿出晋王府的令牌跟着上了楼,藏在人群里随机应变。
“陈月香,张出尘拜见太子千岁。”陈月香和红拂在离杨勇还有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住,跪倒拜见杨勇。中间隔了近十个侍卫,他们都是骁果中最精锐的战士,个个都有一身的好本领,便是武功再高的人物,想打倒这些万里挑一的高手逼近杨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红拂夺了优胜,能够近距离接近杨勇突然发难才有一线的希望。看到这艰难的场面,武安福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既然已经上了这个舞台,只好表演下去了。
“平身吧。本王适才看了你们的表演,果真才华过人,难分伯仲。不过今天的比赛一定要选出一个获胜者来。所以决定加赛一场,由本王亲自裁定胜负,胜者不但重重有赏,还要亲自赐酒一杯。”杨勇道。
武安福心中一喜:亲自赐酒?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如果这样的话,那红拂的把握就大多了。
“太子,张出尘乃是我家的歌女,这次为皇上驱邪祈福,微臣特地命她编了新曲演奏给上苍,恳请上天看在皇上英雄气概扫平天下一统河山的万载功勋能赐福增寿,如今恳请太子允许她先奏一曲。”杨素起身道。
“恩,原来是叔叔家的歌女,难怪样貌才华都高人一等,既然如此,就允许她先奏。”杨勇一双眼睛不住的在红拂身上瞟着,看来也是个色鬼。想起杨广曾私下骂过杨勇贪图女色,把原配夫人毒死,宠幸云定兴的女儿一事,武安福本来对他抱有的一点同情之心荡然无存了。这杨家兄弟,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有太监端来矮桌圆垫,摆在中央,红拂躬身施礼以后,端坐在桌前,把琴摆好,略微的思考了下,手腕一抖,拂在琴上演奏起来,乐音一起,正是那首临江仙。
虽然不如万宝常通神入道一样的神技,红拂的音乐才华在这当世之上也已经少有人能比,这一曲临江仙她虽然只是刚刚看到,却可以一气呵成,乐曲之中铿锵有力,如黄钟大吕一般声声震撼人心。不但乐曲动人,她的歌声更是一唱三叹,悠扬百转,直听的楼上众人热血沸腾。不但杨勇陶醉其中,神情肃然,连杨广杨素这等心怀鬼胎的人也都被吸引住,一副凝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红拂演奏的极好,楼上众人几乎都沉浸其中,惟独武安福没去听她的歌,眼光只顾着看陈月香的表情。乐曲一起,陈月香顿时脸色大变浑身颤抖,武安福虽然离的远,却也能看到她一脸错愕。武安福心中黯然,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毁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和也许有过的一点点的好感。武安福叹息一声只能希望这个打击能让她失去水准。至于将来她是否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将来再说吧。
一曲奏罢,楼上众人都拍掌叫好,群情激动,不但文臣们一个个点头称赞,武将们也都夸个不停。杨勇喜上眉梢道:“二叔家的歌女果然不同凡响,这一曲似乎未曾听闻,如此慷慨大气动荡回肠的曲子果然动人。这样好曲正该重赏。来人,赏赐白银一百两。”
红拂谢过了赏赐,收拾好琴退到一边。又有太监端来圆凳请陈月香过去献曲。陈月香脚步凌乱的走到中央,慌张的施了个礼,坐下调了调弦,却久久没有演奏。
“台下的歌女,为何还不开始?”杨勇有点奇怪。
陈月香听到杨勇在催问,有些慌乱,连忙弹奏起来。这曲子武安福没有听过,却一听之下就知道陈月香心慌意乱,起手的音就失了准度,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不但万宝常等评委一脸惊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连杨勇等人也都皱起了眉头,纳闷为什么刚才能弹出那样好的曲子的人一上了楼就变了个模样。
曲子越弹越快,到了后来,陈月香似乎控制不了节奏,武安福这种对音乐一知半解的人都能听出乐曲里慌乱,就见陈月香五指在琵琶上飞转着,越拨越快,只听“啪”一声,琵琶弦竟然断了。
曲子嘎然而止,陈月香呆坐着,浑然不知所措。
杨勇脸色一变,很是不高兴,一挥手道:“下去吧。”
立刻有太监上前不容陈月香分说要把她带下楼去,陈月香张开嘴想要说话,被一个太监一拉,一个趔趄再没说出话来,两个太监生拉硬拽带到楼下去了。武安福心知她如今这样凄惨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大事已经就在眼前,实在是不能分心去管她了。于是目光回到红拂那里,等着她的惊天一击。
“如今胜负就在眼前,诸位卿家没有什么意见吧?”杨勇环顾四周问道。
即便是万宝常这样挑剔的评委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切都在大家眼皮底下发生,红拂的这个胜利来的一目了然。
“既然如此,来人,上酒。本王要亲自赐酒给张出尘。”杨勇的兴致看来很高,长身而起,下了龙椅。
红拂被带了上来,盈盈的走到楼中央。有太监端了个木盘,上面摆着一个黄金杯。杨勇大步走了过去,离红拂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仔细的打量了下红拂道:“如此极品的女子,二叔真是好福气啊。”
“如果太子喜欢,我愿把她献给太子。”杨素道。虽然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候,老狐狸一点也不慌乱,言语自若,好象个没事人似的。
武安福站在人群后,看着场内的情况,杨勇身边最近的是端酒的太监,然后就是红拂,杨勇的左右前后有八个侍卫,都是高手。和杨勇相距只有三步,红拂如果出其不意的出手,得手的把握相当的大。
“二叔真是客气,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如此的姑娘,欣赏一下就足矣了。”杨勇言不由衷的道,其实眼睛盯着红拂一眨都不眨,若说他说的是心里话,只怕没人会信。他拿起木盘上的金杯,上前一步道:“张出尘,本王今天就赐你御酒,以奖励你的才华造诣。”
红拂跪倒在地道:“谢太子赏赐。”手从身体两侧举起象似要去接酒,到了耳朵的地方,就见她手腕一动,手指间金光一闪,整个人腾空跃起。两步的距离虽然近,看在武安福的眼里却惊险万分。红拂手一动的同时,那八个侍卫立刻有了醒觉,有四个在一瞬间抽出兵器,另四个来不及拿兵器,身子一扭一起扑了上来。他们开始动的同时,红拂已经跃在空中,杨勇还没有反应过来,红拂手中的金针已经逼在他的太阳穴上,然后身子一转,将杨勇横在自己身前,挡住扑上来的侍卫,另一只手一挥,三道金光射出,只听三声惨叫,三个侍卫应声倒下。
红拂将杨勇扣住,口中喝了一声:“太子在我手中,哪个敢动!”
承天楼里,登时乱成一团。
第八十三章 激斗
朋友和他多年的女友毫无征兆的分手了,在北京这个**都市里,似乎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是维系不下去的。所以我在想,若是没有帮人复仇的能力,武安福凭他的地位样貌能得到爱情吗?
红拂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高颖,只是把手中的金针轻轻向前一送,就听杨勇“哎呦”一声道:“姑娘手下留情。你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高颖也道:“只要你把太子放开,一切都好商量。”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放在背后,伸出三根手指,武安福看的清清楚楚,心知一定有鬼。四周一看,果然看到混乱中有个身影鬼魅一样的穿过人群绕到了红拂的背后,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杨尹。
“我手里的金针沾了毒的,见血封喉,如果想要太子的命,都给我退后。”红拂说道。
趁着红拂说话的功夫,杨尹已经到了红拂的正后方,手一举,伸出三个手指,武安福一直在盯着他,知道他要下手救杨勇,怕红拂中计,刚要出言示警,就见杨尹已经腾空跃起,左手一扬,发出三道白光直奔红拂后脑后心后腰三处要害,右手一掌拍向红拂顶在杨勇太阳穴上的金针。这一下快如闪电,简直是电光石火一般,根本不容武安福反应。
武安福还没等惊呼,只见身边的人群里忽然飞出三枚暗器,去势凌厉,只听得乒乓乓三声脆响,将白光全数击落,暗器一出,两个身影腾空扑出,跃过侍卫组成的包围圈,一左一右攻向杨尹,拳脚并用看似要将杨尹立毙当场。杨尹一看不好,身形一挫,轻飘飘的退了回去,再一拧腰,闪到包围圈前,摆了个封架的姿势,先求自保。这一耽搁,红拂把杨勇扣的更紧,口中断喝一声:“你们难道不要太子的命了吗!全都给我退下。”
武安福一看,两个夹击杨尹的正是跟萧禹一起上楼来的陌生随从,这两个人的身法和招数有点古怪,却又好象很熟悉。两人一击奏效,闪到红拂身边,护住她防守的死角,手里拿着黑漆漆的暗器,蓄势待发。
“大胆逆贼,你们……你们……这是谁带上来的?”高颖气的胡子直抖。
萧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掩到杨广身前,大喝一声道:“所有人都安静,请听晋王一言。”
楼上众人的目光立刻都移到杨广身上。
“杨广,这都是你做的!”杨勇看来还不傻,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着了他弟弟的道了。
杨广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块黄绢道:“这是太后的遗诏,顾命越王杨素,许国公宇文化及辅佐晋王杨广废掉忤逆无道的太子杨勇,另立明君。此次事变,与各位大臣无关,请大家不要惊慌。”
“胡说,你这大逆不道的贼人,来人把他们拿下。”高颖大喊起来。二楼的侍卫此时也都涌了上来,在凌浩然的带领下结成阵势,包围圈更是厚实,前排的侍卫的长矛如林。叱咤之声不绝于耳。
“高颖你敢!今日之事,有太后遗诏在,哪个敢胆不服。杨勇,你来看。”杨广说着走到红拂身边,把手中黄绢抖开。杨勇扫了一眼,脸色如死灰一般,身体不住的颤抖。
“怎么样,你难道不认识母后的笔迹了吗?”杨广道。
杨勇怒道:“母后才不会这么说。何况父皇还在,就算我犯了什么罪状,也要父皇开口才能定我的罪,你凭什么拿我?”
“你不说我还不想让大家知道你的恶行呢。父皇一月前还身体康健,怎么我一出京就立刻病倒,不但如此,我回来以后你还不准我去看望父皇,你是何居心?你说是不是你把父皇给囚禁起来了?”杨广喝道。
楼上众人听了杨广的话,都是一惊,高颖见势不好急忙叫道:“他的诏书是伪造的,儿郎们给我上,拿下反贼封万户侯。”
凌浩然一声令下,侍卫们鼓噪着前进,萧禹早到露台前,将身上袍子一脱,左右晃了三晃,他才一晃完,就听一声炮响,楼外顿时喊杀声震耳欲聋。楼上的众人左顾右盼慌成一团粥一样。
“杨勇,你的大势已去,如今城里已经全被控制,你如果马上放弃太子之位,还能免去无谓的血光。”杨广咄咄逼人道。
“太子请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请太子下令让臣讨伐叛贼。”高颖抢着道。
“杨勇昏庸无能,忤逆不肖,晋王杨广深得先皇先皇后的宠爱,聪明仁爱,博学多闻。皇上早有心立为太子,继承大统。高颖等人把持朝纲,污蔑晋王,这次晋王去临潼游猎,走时皇上的身体还康健的很,可晋王一离开大兴,才四五天的功夫,皇上就忽然病危,不但如此,太子还不准晋王看望皇上,联系前后种种难怪有人怀疑。我想不如先请晋王代理一段朝政,等事情查明白了或者皇上病情好转了再决定太子归属也不迟。”杨素忽然慢悠悠的发话了。他控制场面的能耐高人一等,本来杂乱无比的人群都仔细听着他的话,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武安福心想你这老狐狸话说的跟放屁似的,这楼里的都是大隋朝的精英,哪个都不是白痴,你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暗里的意思明摆着是偏向杨广,明面上却说的比谁都大公无私。这种时候还不忘留条后路,果然老奸巨滑。
“二叔你……”杨勇见杨素这样说,更是惊慌。
“杨勇,你窃国阴谋暴露,还不知道悔改吗?我已派我弟宇文智及我儿宇文成都率兵辅助晋王监国,你快将玉玺凭证交出,由晋王保管吧。”宇文化及平时话虽不多,这时候几句话立刻把所有的人都吓住了。这样明确的表态立刻动摇了一部分人的心,侍卫们也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宇文成都的威名天下皆知,他要是也参加造反了,想拥护太子的人可得多想想了。
“别听他们造谣惑众,他们一早已经串通好了,快把反贼拿下!”高颖已经急了,从身旁一个侍卫手上夺过把长剑,穿过包围圈,走到最前面,剑一指杨广道:“逆贼快来受死。”
高颖身后的侍卫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听谁的,乱哄哄中有人想要前进,有人犹豫不前,还有人在往后躲。武安福看到机会,大喊一声:“着火了着火了,晋王的兵杀过来了。快跑啊。”
此刻楼上大乱,人人都不了解事情的原委,本来就人心惶惶的,武安福这么一喊,胆小的仓皇的逃下了楼,一转眼间楼上少了一半的人。侍卫更是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谁敢妖言惑众?”高颖大怒,回头来找喊话的人,武安福早已经随着人流下了二楼,对守在二楼的侍卫打了个信号,众人一起抢过兵器,呐喊起来,一时杀声震天,有人点了火把投出楼去,把外面的大舞台给烧了起来。武安福从窗子望出去,本来祥和热闹的灯会已经乱成了一团,大兴城里处处火光缭绕,火光之中正有一群人马杀奔承天楼来,远远的就看见领头一员大将身高马壮,一杆长枪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正是铁枪大将晋王府的护卫总管来护儿。
武安福一看情势有利,打了个呼哨,带领众随从又返身上了楼,断喝一声道:“晋王天命所归,哪个胆敢阻挠!”武安福一说完,身后涌上的众随从刀剑胡乱的砍向没头苍蝇一样的众大臣。李靖手提把大刀,一马当先劈翻了一个文官。侍卫们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仓皇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叛,有许多侍卫把手里兵器一丢,大声叫道:“我等愿意跟随晋王。”
一有人哗变,整个侍卫队伍立刻崩溃,高颖和凌浩然大骂着挥剑砍死了两个丢下兵器的侍卫,可是阻止不了这些丧失了斗志的手下逃兵。武安福对李靖道:“擒贼先擒王。”李靖会意,带同两个随从,扑向高颖和凌浩然,杨尹不知从哪里拽出把短刀,就和李靖斗在一处。口中还大叫着:“元帅快走,请长平王和贺将军前来平定叛乱。”
武安福自然不能让高颖逃了,提了剑就上前拦截。凌浩然见有人阻拦,二话不说,一剑劈了下来,武安福剑法可不精通,用尽全力一挡,双剑一碰,剑锋一斜,卸去了凌浩然剑上的力道。刚挡住凌浩然,高颖一剑又来,武安福有些手忙脚乱,索性挥剑不挡反刺,高颖哪里肯跟武安福这样人同归于尽,撤剑还击。武安福趁机跳开,心知若无枪在手,只怕不是他们二人夹击的对手,他打眼一瞄,见一旁有侍卫丢下的长枪,也不管那么多,过去抄了起来,追上要逃走的两人,一枪刺了过去,和他们斗在一处。
正打得热闹,就听杨广大声道:“只要放下兵器,归顺本王,就赦免一切的罪过。高元帅,凌总管,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凌浩然正与武安福恶斗,听了大骂道:“无耻逆贼,等长平王的大军到了,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刚落,就听楼梯上咚咚咚急促的响了起来,有人大喝道:“晋王府来护儿到,哪个还敢反抗!”
武安福心里一喜,攻势更快,手中枪慢慢的有适应了,刷刷刷连环三枪逼住凌浩然,又一枪荡开高颖,凌浩然和高颖此时心慌意乱,哪里招架的住。
“凌浩然,休欺负我武兄弟,着枪!”来护儿上得楼来看到武安福正在迎战凌浩然和高颖。当下大吼一声,铁枪闪电一样刺向凌浩然。
第八十四章 贺若弼
早上六点就起来出去办事了,累得半死,北京的交通真是让人撞墙啊……
凌浩然一死,武安福转身对付高颖,凌浩然的惨叫惊动了杨尹,他看大势不好连发几招打退李靖,抢上前来,手一扬一把飞刀直奔武安福面门而来,武安福挥枪一挡,“当啷啷”一声,将那飞刀击飞。
这一拖延,杨尹揽住高颖也不走楼梯,一脚踢开扇窗子,跳了下去。武安福追到窗前,就见两人滚在地上,好不狼狈。武安福刚要也跳下去追,他们已经爬了起来,趁着混乱钻进人流往皇城方向去了。外面实在混乱,武安福只一眨眼,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影,只好作罢。
楼上的形势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还在挣扎的侍卫见到高颖逃走,凌浩然死,都失去了斗志,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来护儿,外面的情况如何?”情势稳定住,杨广问道。
“禀殿下,我已经带兵控制了承天楼附近的局势。杨玄感带领越王府的人马正在接收大兴的各城门抵御丘瑞的人马。宇文将军也已经在皇城前布置好了兵马阻挡贺若弼,还请殿下到前方去激励士气。”来护儿道。
“干的好。来人,把杨勇看住,其他人随我前往皇城。”杨广意气风发的下令道。
下了楼来,武安福四处张望寻找了下陈月香的下落,惟恐她在乱局中遇害,一个随从告诉武安福说看到她在乱局刚起的时候跑下楼去不见了。出了承天楼看到不少被杀的士兵和平民的尸体,借着一旁舞台上熊熊的烈火,也没看到有陈月香的踪迹。正在着急,只听燃烧的舞台旁一声呼哨,武安福一看,一个着一身夜行衣的汉子正冲自己做了个手势,正是狐组中人。武安福看附近无人,快步过去,低声道:“宇文述在府里,今天他们府中高手尽出,你回去告诉余大哥,一定要一击成功。”
狐组成员一点头,身子一扭,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如今兵荒马乱,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杨广派了一队士兵将杨勇关在一辆马车中带往秘密的地方看管。楼下也早有军兵献上盔甲兵器,杨素穿上盔甲,手握长枪威风凛凛,果然有多年带兵的名将风范。武安福拿回了自己的宝贝两头蛇。全军整顿好装备,来护儿当先开路,浩浩荡荡的率领人马往皇城开奔。
城里的状况十分混乱,路旁适才还在盛开着的花灯在事变中被砸的一塌糊涂,不少民居烈火熊熊,不过长期周密计划使得杨广的部队很快打散了一点准备都没有骁果,路上到处可见士兵和平民的尸体,遍地是丢弃的物品和兵器。整个大兴从欢天喜地一下子变成了个荒凉之地。武安福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和血肉横飞的场面,本以为会十分激动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几乎是一瞬之间,他就从一个流氓成长为政治家。流氓会为自己犯的罪忏悔,政治家不会,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
队伍正前行着,前边有探子飞马来报,说宇文成都已经和从皇城里杀出的贺若弼的军队交上手了,请快去支援。
贺若弼是隋朝的一代名将,当年曾与韩擒虎作为杨广大军的左右元帅一起平灭南陈,武艺谋略过人,杨广知道他的厉害,下令部队急行前往增援。
穿过三坊,离皇城还有很远,就看见皇城前火光冲天,喊杀声振聋发聩,数千人马正打的热闹。杨广令旗一挥下令道:“全军出击,斩杀贺若弼者封千户,第一个攻下皇城者封万户。后退者杀无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广军令一下,三军欢声雷动,在来护儿的带领下,一涌而上,加入了战团。王君廓李靖各执兵器,冲杀上前,这支生力军一加入,本来势均力敌的形势立刻改变。贺若弼一方的军队勉强支撑了几下,却难奈死伤太多。宇文成都和来护儿两将武功卓绝,两条大汉两匹烈马在军阵之中横冲直撞,专门斩杀指挥官。只见宇文成都到处,贺若弼的人马如同潮水一样分开,一名将官挥刀来迎,大刀刚一碰到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铛,登时飞上天去。宇文成都回手一铛,把他打的脑浆迸裂,落马而死。那边来护儿也一样的勇猛无匹,他的铁枪抡起,好似一团黑色的旋风,所到之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转眼之间刺杀了三个将官。贺若弼的人马失去了指挥调度,章法大乱,开始向后退去。
杨广杨素带着武安福这队人马在后面观望着,杨素看到对方开始撤退便道:“长孙晟此时应该已经发动了吧,只要他把宫门夺下,大局就能定了。”
贺若弼的人马一开始退却就兵败如山倒,潮水一般的四散开来,只有大概数百人护着一员金甲老将军仓皇的向皇城退去。
杨广大笑道:“贺老头再无当年之勇了。”说完令旗一挥大声道:“全军追击!”
宇文成都来护儿两将在前,大批的军兵卷地而前,队伍里的火把把这大兴的半个天空都照耀的通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人马已经到了皇城金光门。
就在此时,皇城的城墙上猛的火光薄涨,杀声遍地,贺若弼的人马到了门前才发现事情有变,城门之上的贺字军旗被人砍断,顺着城墙扔了下来,城门之中更有无数箭石打来,当先的数十人惨叫着倒下。剩下的人迫不得已,转身又掩杀回来。他们身后千斤闸轰然落地,把后路堵了个结实。
武安福在后阵观望着皇城上的情形,城上门楼已经烧了起来,四周城垛上无数士兵正厮杀成一团,看来是长孙晟发难,跟守城门的军兵正战在一处。
贺若弼的人马进不了城,沿着城墙列开阵势,贺若弼穿戴着一身金色甲胄,虽然已到穷途末路,仍不失名将风范。
“杨广逆贼,你忤逆伦常,夺兄之位,小心天打雷劈啊!’”贺若弼大声骂道,他中气十足,城上虽然杀声震天,他的话也清楚的传到杨广阵中。
杨广催马来到前阵,萧禹和武安福紧紧随在他身后。到了阵前,杨广勒住马道:“贺老将军,你是开国的元勋故旧,当年你我并肩作战扫灭南陈,论功行赏,你获封为上柱国,权倾朝野。可我呢?这天下大半都是我打来的,按照功劳我才应该做太子,杨勇整日在宫中喝酒享乐,凭什么就要压在我的头上,谁能服气?何况父皇母后本来是宠爱于我,要改立我为太子的,都是高颖等贼从中阻挠这才罢休。我为咱们大隋建立了不世的功勋,难道非得屈居在杨勇这无德无能之辈之下吗?这太子一位,正该有德有能者居之,何况我有太后的遗诏,奉天命而行,谁敢说我是逆贼。”
“你还敢狡辩。现今太子德行兼备,皇上亲自策立,名正言顺,你如今谋反是为不忠;皇上还在病中,你借祈福之机拥兵造反搅乱天下是为不孝;你起兵屠杀平民血流成河是为不仁;置与你一起谋反的属下于天下人唾骂的境地是为不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做太子,这天下怎么还能安定?”贺若弼反驳道,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嘶力竭。虽是敌人,武安福也暗中佩服这老将军的忠义本色。
“你这老朽根本不明白事理,本王不跟你多说废话。来人呀,给我将这些逆贼拿下!”杨广见说服不了贺若弼也懒得再费口舌,退后几步,手一挥。宇文成都和来护儿等将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见命令当先杀出,身后数千军兵如同饿虎扑羊一样席卷向背城而列的贺若弼的几百人马。
宇文成都和来护儿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就见一柄凤翅镏金铛一柄黑铁长枪,所过之处无不授首。贺若弼手下的几百人简直如同待宰羔羊一样,且战且退,转眼间被逼到了城门口的千斤闸前,再无退路。残余的百余人结成半圆的阵仗,把贺若弼保护在中心,再无反击的力量。
宇文成都和来护儿晓得狗急跳墙的道理,不再步步进逼,把兵马勒住,一声令下,调派了数百弓箭手上千,张弓搭箭,瞄住贺若弼等人。
宇文成都大声叫道:“贺老将军,我敬佩你是前辈名将,如今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遵从晋王殿下的号令,不但可留得性命,还能加官进爵,一门都享受荣华富贵。”
对面的阵仗一阵骚动,从中间分开一条路来,贺若弼步行出阵,手中提着把血迹斑斑的长剑。他走到阵前停住脚步朗声笑道:“人生不过百年,难免一死,想当年采石矶一战,我亦是以一当百以百当万,奋力死战才立下平南陈的奇功。如今大义所在,就算以一当万就此赴死又有何哉。”
说罢,贺若弼手中剑一举,居然开口唱起歌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做个猛士,死有何憾。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做个猛士,死有何憾……”一边唱着一边提剑大步冲上前来,他身后的百余人也一起唱着这战歌,杀上前来。
第八十五章 暗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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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见此情景,叹道:“贺若弼的英雄气概看来不减当年啊,可惜了这样一个猛将了。”
一排箭雨过后,贺若弼的人马几乎被射杀掉一半,其他的也都被箭创,再无战力。宇文成都带兵上前,把没死的通通杀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把皇城前渲染的如同死境一样。
刚刚消灭贺若弼的人马,就听城门的千斤闸吱噶做响,缓缓升了起来。杨广阵营的士兵们看到大声的欢呼起来,杨广也拍掌道:“长孙晟做得好。”
千斤闸升到一半便停下了,这高度足够千军万马进去的,杨广指挥大军涌进城中,只见闸后也是尸横遍地,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斗。
大军进了闸,便已经突破了皇城外围,杨广四处张望道:“长孙晟怎么还不过来?”正说着就见城楼上下来一哨人马,当先一个白甲将军,一脸的血污看不清楚模样。他来到近前,倒头就拜道:“参见晋王殿下。”
“你是……长孙大人的公子吧?”杨广认识这将军。
“回禀殿下,微臣正是长孙无忌。”那将军答道。武安福一惊,仔细看他,白甲上全是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血战,所以狼狈非常。他身材修长,面貌俊朗隐约透出英俊挺拔的气概来,不愧是日后辅佐李世民的第一号功臣。
“你父亲呢?”杨广问。
“回禀殿下,我父他……不幸殉职了。”长孙无忌道。
“啊……这是怎么回事。”杨广惊道。
“殿下,现在战事危急,玄武门将军赵广正据守皇城内城的承天门广运门长乐门,负隅顽抗,微臣已经派了两路人马前往攻打,还请殿下马上增派援兵,否则一旦玄武门打开,放丘瑞的两万大军进来,那就危在旦夕了。”长孙无忌不提父亲的死,反而禀告军情道。
杨广惊讶的看了长孙无忌好一会才道:“本王就命你为指挥,率领大军攻打内城,扫灭余党。”
长孙无忌领了命,跃上一匹战马,汇合宇文成都来护儿带领数千人马杀奔内城去了。
“殿下,我早听闻长孙家的大公子胆识才华远胜常人,今日见到他遭逢这样的变故还能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真是个人才啊。”萧禹在一旁说道。
“的确,这人如果好好利用,将来可是大隋的栋梁之材。长孙晟不幸阵亡,可要好好的抚恤。”杨广道。
武安福一旁心中不满,这长孙无忌死了父亲还若无其事,说他镇定勇猛还不如说他无情。难怪此人在后来的政治斗争中左右风源八面威风。想到他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武安福对他更是讨厌,暗下了除去此人的坏心。
武安福正胡思乱想着,有探子来报说城外丘瑞的大军已经拔营,先锋部队已经到了南方的安化门,被阻挡住,攻打一阵以后又转往西方开远门,杨玄感已经接管开远门,又抵挡住丘瑞的进攻。丘瑞大军此刻正往北方的光化门去。光化门是大兴城北面唯一的城门,连接着内城玄武门,是从北方出入大兴的要冲。玄武门守将赵广正率兵抗拒长孙无忌等的攻打。如果他打开光化门放丘瑞的大军进来,就大势不妙了。杨广一听之下忙问萧禹道:“如今该怎么办?”
萧禹道:“事到如今只有拼命攻打内城,只要先杀进太极宫,守住内城的承天门,就算丘瑞进从光化门进玄武门的话,我们也可以凭借险要之地坚守住,然后再传皇上的旨意,丘瑞的人马自然树倒猢狲散。到时大事可定。”
杨广点头称是,内心焦急前线的战事,跃上战马亲自前往前线振作士气。
来到内城前,只见长孙无忌宇文成都来护儿正分别攻打承天广运长乐三城门。内城城墙并不十分的高,攻打起来并不吃力,不过防守一方弓强力壮,进攻的士兵往往还没登上城墙就被射了下来。一时难有进展。
杨广有些着急道:“你们有什么计谋没有。”武安福催马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战场上的情况,忽然见到有人从阵中下来,飞奔过来,仔细一看正是李靖。
“你怎么退下来了,难道不知道临阵退缩者斩吗?”武安福惊问道。
“武大人,我有一计可以破城。”李靖道。
“什么计策?”武安福大喜道,李靖足智多谋,既然这么说一定是好计。
“我知道太极宫内有四个湖泊,湖水都来自于大兴城里的暗渠。如今城里箭如雨下难以攻打,不如调遣百名精壮的勇士趁守军焦头烂额的机会,从暗渠潜入,斩关破城。”李靖道。
武安福心想李靖怎么知道太极宫里有湖泊又有暗渠连接,又一想如今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忙带李靖前去见杨广把计策说了。杨广大喜道:“的确有暗渠通往内城,平素入口都有士兵把守,如今形势危急,又当夜晚,肯定早无人看管了。此计甚好,快快派人前去。”
“微臣愿意亲自带队突击。”李靖请命道。
“甚好,这就派你带一百人,潜入暗渠,击破承天门的防御。”杨广道。
李靖领命去了,不多时赫然带王君廓等一百人,带好兵器,奔暗渠入口去了。李靖一去,杨广下令加紧攻打,让守军疲于奔命,给李靖等制造机会。城上箭如暴雨,城下喊杀震天,两边攻防甚急,宇文成都攻打长乐门久攻不下,急躁万分,仗着勇武披上三层的重甲,一手持刀一手拿个大盾牌护在身前,从云梯爬上城楼。他三次攻上城去,可是势单力孤,三次都被众兵刀枪乱刺逼了下来。宇文成都大怒,命令众兵加强攻势,城墙上守兵发箭射击,还扔下滚木雷石。宇文成都天生神力,都难以挡下。无数士兵被砸成肉泥,众兵不敢再冲锋,从云梯上狼狈退下。宇文成都气得暴跳如雷,从身旁士兵手中夺来弓箭,张弓就射,他臂力惊人,毫不费力射上城楼去,箭无虚发连毙四人。攻城的众士兵士气大振,再度鼓起勇气蜂拥而上。不过守军依然勇猛,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打得热闹。杨广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正着急着,就见承天门上箭雨忽然停了,火光迸起,乱成了一团。
杨广大笑道:“事情成了。”
果然见城上的守兵纷纷被打落城下,长孙无忌的一支敢死队乘机大举进攻。城上已经打的乱七八糟,附近的人也来不及增援,转眼间,数百士兵登上了城楼,斩关落锁,打开了承天门。
广运门和长乐门的守兵一看承天门已经陷落了,也失去了斗志作鸟兽散。宇文成都和来护儿也带兵杀进了内城,杨广大喜,挥动马鞭带领后队杀进内城去了。
内城太极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守兵放弃了城门防线,全数的退进了宫里,依仗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地形周旋。杨广的人马很少有人进过太极宫,加上天色黑暗,照明不足,转来转去就迷失了方向。守兵终日在这里把守,熟悉地形,因此杨广虽然人马众多,一时竟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长孙无忌策马来到杨广身前道:“禀告晋王殿下,现在形势混乱,守兵依仗熟悉地形反抗,我请求带领精兵先占掖庭宫,再夺玄武门,翁中捉鳖,守兵必然丧失斗志。”
“好,一切由你做主。”杨广道。
长孙无忌带领数千军兵杀奔西边的掖庭宫去了。杨广大叫道:“杀进太极宫,保护圣驾!”宇文成都和来护儿等人护卫着他直杀进太极宫。武安福这回也身先士卒带领李靖和王君廓两人冲杀在前,砍翻无数的守兵,守兵见势不好,大多扔下武器投降。
王君廓舞动大刀一马当先杀散守在太极宫大殿门口的数个骁果,来到宫门前一脚踢在门上,那门颤悠一下,裂开一条逢。门一打开里面有数人蹦出,刀枪向王君廓身上招呼。王君廓大刀舞开,将这几人都砍倒在地。冲进太极宫内大叫一声:“晋王麾下王君廓夺取太极宫!”
许多本来在太极宫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蜷缩在大殿的角落中乱成一堆,哭声阵阵。来护儿进了殿大骂道:“哭什么哭,哪个再哭老子一枪穿了他。”这才把哭声吓停。
杨广趾高气昂的进了殿,直奔殿上的龙椅而去。他站在龙椅前,轻轻的抚摸着龙椅的扶手,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武安福看着那金碧辉煌比起杨广那张王座更豪华了几十倍的龙椅心道这张椅子就是让天下英雄折腰千万百姓涂炭的罪魁祸首了。它象征了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象征着执掌无数人命运的权力,象征着能满足人最贪婪的**的权力。为了坐一下这张椅子,这个国家从此将要陷入无尽的撕杀之中了。
“你们看我还适合坐这椅子吗?”杨广忽然问众人道。
第八十六章 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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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扭头一看,忙道:“张大人,我父皇怎么样了?”
武安福本来吓了一跳,等到杨广叫出他的姓氏再看他面白无须,就知道此人正是宫中内监总管张衡。
“已经被我秘密保护起来了,咱们得快过去,有了皇上在手,还怕丘瑞不成。”张衡笑道,一脸的奸险狡诈。同样是大奸臣的宇文化及就怎么看怎么比他顺眼,看来做奸臣也分三六九等。
“快走。”杨广听了精神一振,众将也都护卫在旁,匆匆来到后殿,穿过长廊,向杨坚的寝宫奔去。一路许多小太监手持刀枪戒备,见到张衡都口称“张公公”,却几乎无视杨广。武安福看在眼里,又瞧见杨广面有不悦,知他心里已经生了界隙,心想这张衡不懂韬光养晦的道理,日后只怕会遭到杀身之祸。
众人一路奔走,穿过一座湖泊,几道回廊,就眼前面一座宫殿,走在最前边带路的张衡叫道:“不好,有人要劫持皇上。”
武安福一看,果然宫门前火光冲天,两队人马正在宫前撕杀,一队是宫中太监,另一队则是骁果,太监显然不是骁果的对手,此刻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宫门就要被夺下。
“众将快去保护皇上!”杨广喝道。杨素也急道:“快去,别被他们冲进宫去。”
宇文成都来护儿这两大勇将自然冲锋在前,武安福王君廓李靖三人在后,五将领着数百精兵冲杀过去。
这队骁果的统帅乃是内城副将安子峻,内城一破,他带上两百骁果败退到太极宫,不料王君廓来的太快,太极宫也守不住,他知道大势已去,便破釜沉舟,要冲到寝宫挟持杨坚,以此来拖延时间。不过张衡平日在宫中权势颇大,御下严厉,寝宫的太监虽然力有不敌,却无人逃走,安子峻一时也攻打不下,正在焦急之中,就听背后一声大喝:“纳命来!”
安子峻吓的肝胆俱裂,回头一看,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铛兜头打下,他下意识用手中长刀去挡,“啪嚓”一声,刀断人亡,整个上身都被打的稀烂。
安子峻一死,他所部骁果大哗,哪里还有战力,四散逃开,众太监恼恨他们杀了自己同僚,追杀上去又杀了数十人,这才罢休。
杨广杨素张衡等也感到了,杨广道:“今日诸位都有功劳,日后必有赏赐。”众太监欢呼一声,有人殷勤的打开宫门,张衡带路,众人鱼贯而入。
来到宫里杨坚的卧房,张衡打开了门,之间一道屏风之后隐约有张大床,上面躺了个人,武安福看不清楚也知道那必定就是杨坚。
“玉玺何在?”杨广问道。
张衡走到屏风后面道:“就在皇上枕头下面,晋王可要吗?”
“拿来给我。”杨广笑道,萧禹也从怀中抽出一个卷轴,扑在桌子上,武安福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的字,虽然认的字不多,也猜到多半是废黜杨勇传位为杨广之类的话。
那边张衡伸手到杨坚的枕头底下去摸玉玺,刚一把手伸过去,本来一直昏迷的杨坚眼睛突然睁开,怒喝一声:“你在做什么?”
杨坚性格暴虐,杀人无算,严刑峻法天下震慑,若不是他昏迷日久,张衡哪敢如此猖狂跋扈,因此杨坚一叫,张衡吓的腿软筋麻,扑通一声跌坐地上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众人见这变故,都是一惊。
杨坚挣扎着坐起,一看屏风外许多人,惊怒道:“何人敢进我的寝宫,造反不成?”
屏风后众人都望向杨广,想看他怎么办,杨广却也惊慌失措,他平日最怕父亲,若不是以为杨坚死在旦夕,哪敢造反,如今杨坚忽然醒过来,他也没了主意。
“张衡,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呢?”杨坚怒道,随即咳嗽起来。
杨广听着父亲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扭头看了眼杨素,眼中满含深意,杨素也正看过来,眼中寒光一闪,转身竟然出了寝宫。杨广又看向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面色冷峻,手上做了个切肉的动作,虽然隐蔽,武安福却看个清楚。
萧禹也看见了宇文化及的动作,小声道:“殿下?”
杨广一伸手道:将一惊,竟没人敢动。武安福心想这杀父一幕该上演了,果然见杨广回身从来护儿的腰间拔出配剑,大步转过屏风。
杨坚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就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二儿子杨广,一脸凶狠,手持利剑,大惊道:“阿摩,你干什么?”(注:杨广小名阿摩)
杨广没有答话,对张衡道:“起来。”
张衡颤巍巍站起身来,哆嗦着站到杨广身边。杨广把手中剑塞进张衡的手中道:“你来。”
杨坚大怒道:“逆子?你敢弑父吗?难道不怕天谴?”
杨广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张衡,张衡受不了他那冰冷的目光,一咬牙道:“皇上,对不住了。”说着一剑劈下。杨坚大病一月,这一醒不过是回光返照,哪里有力气抵挡,惨被一剑剁在胸前,狂叫一声,倒在床上。张衡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又刺了两剑,确定杨坚已死才停下手来。他一身的血迹,连屏风后的众人都能看的清楚,心中惶恐。
杨广看也不看父亲的尸首,伸手在枕头下一摸,拿出了玉玺,转身出来道:“盖玉玺。”
萧禹承上伪造的圣旨,杨广把玉玺使劲盖在上面,满意的笑道:“天谴?我就是天,谁敢谴我?”
武安福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想,只觉得自己胸中发寒,眼前这一幕在评书中听来还无所谓,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帝王将相,说起来风光无限,谁又知道背后是怎样的肮脏。
“晋王仁义智勇,皇上驾崩前策立晋王为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请求晋王顺应天意民心,立刻登基为帝,广告天下。”萧禹抢在众人面前道。
“是呀,请殿下登基做皇帝。”来护儿也道。
他们两人一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不得不表示,就连张衡也没事人一样从屏风后转过来跪倒下来请求杨广登基。武安福随着众人跪下,心里百感交集,这天下看来真的只有恶棍流氓才做的,既然如此,自己自然也做得。
杨广看着众人大笑一声道:“此事还要慢慢商议。”
正在这时冲进一人大声叫道:“殿下,丘瑞带兵从玄武门杀进来了。长孙无忌将军正在掖庭宫抵御。请殿下快派兵增援啊。”
杨广大吃一惊问道:“丘瑞的人马都杀进来了吗?”
“禀告殿下,正在源源不断的杀进来,长孙将军占据了掖庭宫凭借险要地势支撑着,不过势单力孤,恐怕抵挡不了多久。”探子报说。
“这可如何是好?”杨广问道。
“殿下不用惊慌,掖庭宫地势较高,易守难攻,不如先派来将军和我儿前往增援,然后将杨勇带过来,只要挟持住他,丘瑞的人马失去士气,自然就会散去。”(本书首发在一起看原创文学网,这里的更新最快最及时,请大家来17K作者!)宇文化及道。
“宇文公的主意不错。”杨素附和道。
“宇文成都,来护儿,你们快带人马去增援长孙无忌,务必守住掖庭宫”杨广听两人都这么说,自然不再疑虑,立刻下令道。
“得令。”宇文成都和来护儿得了命令,飞奔出殿。
杨广看他们离去,带同众人随后又返回内城的中央太极宫坐镇,事态急迫,请他登基的事情自然没人再提了。回到太极宫,杨广贪婪的看了一眼龙椅,道:“城里其他地方的形势不知道如何了。”
他刚说完,就见殿外有人进来,正是杨玄感。
“禀告殿下,除玄武门以外,其他九门已经全被我军控制,城内的形势也平定住了。”杨玄感报说。
“甚好,如此一来,只有丘瑞这个老家伙了。对了,抓到高颖没有?”杨广想起这个死敌来。
“没有他的消息,他从承天楼逃走以后并没有和贺若弼的人马汇合,也没有出城去投奔丘瑞,失去了踪影。”杨玄感道。
“这个老不死的,抓到他一定剥皮抽筋。”杨广咬牙切齿的道。
“殿下,既然其他地方都已经平定,请殿下亲自到掖庭宫前线鼓舞士气,”杨素道。
杨广点头道:“这最后一战关系到生死存亡,自然要去。”
一众人追随着杨广出了太极宫大殿,直奔西边的掖庭宫而去。
掖庭宫建在一个小山丘上,阻隔开玄武门和太极宫之间的广阔地带,设计的时候估计也是觉得玄武门直通城外,如果有事变发生的话,可以以掖庭宫做一个防御上的缓冲。没想到如今来镇压叛乱的人反被叛军利用这道山丘给挡住了,最难防果然就是家贼。
离掖庭宫还很远就能听见前面喊杀声不绝,天际更是火光燎燎,来到近前,居高临下一看,远处铺天盖地涌来无数的军兵,火光熊熊映亮了整个内城,队伍之中大旗招展,斗大的一个丘字在风中猎猎舞动。长孙无忌这一边地势较高,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山,所以丘瑞人数上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一时打的难解难分。不过长孙无忌宇文成都来护儿都是勇将,身先士卒,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一双杀一双,很是震慑了丘瑞的人马。
杨广一到,士兵们士气大震,弓箭手连发了三排箭,打退了丘瑞的又一拨攻势。武安福从山丘向下一看,遍地的尸体,这山丘本来不高,再多死几个人,尸体恐怕就堆的跟山丘一样高了。
第八十七章 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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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王,你可在阵中,本王想要和你说话。”杨广看到丘瑞的队伍攻势缓和了下来,登上高处大声说道。
“杨广,你大逆不道,阴谋叛乱,如今山穷水尽,还不速速归降。若能放回太子,也许老夫还能帮你开脱掉死罪。”那黑甲老王丘瑞道。
“丘瑞呀丘瑞,你当本王是小孩子不成。如今城内大势已定,万众民心所向。山穷水尽的恐怕是你吧。”杨广道,“何况本王如今有皇上的亲笔诏书在这里,皇上已经废黜杨勇册封我为太子……”
“好你个杨广,竟然还敢假传圣旨!儿郎们,给我上。”丘瑞一听,自然不信,大怒之下挥手示意冲锋。
萧禹看到形势危急忙大声叫道:“丘老王,你别忘记了,你的家人孩子都在城里。”
这一喊起了作用,丘瑞也不叫冲锋了。马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破口大骂道:“逆贼好卑鄙。我丘瑞屡受皇恩,今日正是报国的时候,我一家老小不算什么,自然有你们陪葬。”说完又是一挥手道:“冲锋!”
“且慢!”萧禹又道。
“你又想说什么!”虽然武安福离的远,看不见丘瑞的眼神,不过估计他已经气的红了眼了。
“晋王绝不是嗜杀之人,老王的家属我们自然会好好的招待,请你不用担心。我想说的是,如今城内局势已经安定,晋王宽厚仁慈不愿意再造杀戮。老王如果愿意归顺晋王的话,就是开国的第一功臣,将来必定位及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老王可否愿意考虑。”萧禹道。
武安福心想你这拖延时间的计策还不错,口舌之辩玩心眼的话丘瑞这个兵痞子出身的武将怎么能跟萧禹比呢。
“做梦,正邪不两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丘瑞骂道,“儿郎们,给我上……”
丘瑞的话说到一半,就见山丘上一骑飞也似的冲下山来。这山丘不过数丈高,山下满是丘瑞的人马在列阵,丘瑞和七八个将领在阵前,离山顶也就一箭之地。这一骑快如闪电,转眼间就冲到了山下。此时丘瑞身边的众将领才醒过神来,纷纷上前阻挡。只见那人手中一柄凤翅镏金铛,左右舞动开来。第一个上前迎战的将领一枪刺来,这人避也不避,一招力劈华山,势大力沉,杳若流星,后发先至,武安福在山丘上只听见“哗啦”一声,那将领的脑袋被打的稀烂,如同个开了瓢的西瓜一样。
左右两边又有两将逼上前来,这人毫不慌乱,先闪开砍来的两把大刀,一铛捅向左边一个,那将领避之不及,被一铛击中前胸,口吐鲜血,落到马下。这人得手以后,就势回扫右边的将领,这一扫恐怕力有千斤,那将领用刀柄去挡,就听“啪嚓”一声,简直如同安子峻的下场一模一样——刀折,人亡,尸体落于马下。
这人眨眼间斩杀了三个敌将,此时杨广一方的军兵才醒过神来,奇声高呼:、“宇文将军,天下无敌,宇文将军,天下无敌……”
这人正是大隋的第一猛将宇文成都。他连杀三将,又再前进。丘瑞本来仗着身边有众多将领保护,没有退回本阵,只是叫喊着要众将上前围住他。此刻见宇文成都三招斩了三将,才惊慌起来,掉转马头要走。宇文成都哪里能放过他,镏金铛上下翻飞,舞得让人眼花缭乱,通通通,又打翻三将。另外两个一看,吓的魂飞魄散转身就逃。宇文成都没理会他们,催马上前,一铛打下,正中丘瑞的肩头。丘瑞“哎呦”一声,跌落马下。
丘瑞大军早就骚动起来,此时见主帅落马,鼓噪一声,蜂拥而上,宇文成都在马上镇定自若,手中镏金铛悬在丘瑞头上道:“哪个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宇文成都这电光火石的几下,威武无比,再加上主帅在人手中,这些兵士一时都不敢妄动。
山丘上来护儿一声令下,山上一阵乱箭将丘瑞的人马迫退了几十步。十几个大胆的骑兵冲下山去,将丘瑞绑了,跟宇文成都一起回到山上。
这一大变故连杨广都没有想到,等到宇文成都上到山顶,杨广才惊叹道:“真乃战神也,有如此英雄辅佐,这天下还不唾手可得。”
武安福也被宇文成都的神勇震惊,心说当初看三国演义里说张飞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还有点怀疑,总觉得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斗不过群狼,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毕竟有限。如今见了宇文成都这天将神威,不得不承认猛将的确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想到那五岁的李元霸,不知道他长大了以后,能厉害到什么地步去。
丘瑞一被抓,人马登时就乱成了一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群龙无首的队伍最容易溃败,萧禹抓住机会大喊道:“丘瑞顽抗天命,已经被擒,晋王仁厚,只惩治罪魁祸首,只要你们丢下武器归顺晋王,不但免除罪责,还各有赏赐。”
山丘下的丘瑞人马听了更加骚动起来,丘瑞本被捆着扔在地上,这时大呼道:“岂能跟国贼同流合污,快冲上来,抓住……”丘瑞话还没喊完,便被宇文成都一脚踢在嘴上,鲜血泉涌,牙飞唇裂。下半句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剩呻吟。
此时山下依然乱套,有人扔了武器,有人向玄武门方向逃走,也有人呐喊着振作士气,作势还要冲锋。
“殿下,请下令发兵进击,现在敌军已经失去斗志,只要一轮冲击,必然溃散。”杨素道。
“好,就听叔王的。”杨广道,“宇文将军来将军长孙将军杨将军,速带兵马突击,务必将乱军驱散。”
宇文成都,来护儿,长孙无忌和杨玄感领了命,叱咤一声,带领数千兵马,呐喊着冲下山丘。这只兵马居高临下,势如猛虎。山丘下的丘瑞人马早已经六神无主,这时又被冲杀,顷刻间作鸟兽散,大半弃械投降,小半夺路逃出了玄武门。一场大危机就如此化解。
“丘瑞,如今若何?”杨广见大势已定,哈哈大笑的嘲弄丘瑞道。
“逆贼,你一定不得好死。”丘瑞嘴巴受伤,说话含糊不清。
“这是皇上临终的遗诏,命我继承大统,你和高颖贺若弼处心积虑的辅佐我大哥,没想到皇位落在我的手上吧?”杨广得意的道。
“逆贼,你害死了皇上?”丘瑞骂道,“你不得好死!”
“你个老顽固,我叫你嘴硬,我一定把你全家都凌迟处死,一个不留。”杨广狠狠的说道。
“逆贼,逆贼……”丘瑞气的头发根根竖起,破口大骂起来。
杨广一皱眉头,从身边侍卫手中夺过把剑来骂道:“叫你个老狗乱吠。”说完手起剑落,溅起一蓬鲜血。将丘瑞的头砍了下来。
一夜之间,贺若弼和丘瑞两大开国元勋毙命,高颖逃的不知下落,反杨广的势力都被打压下去了,等到太阳升起,已是改朝换代。
“殿下,大事已定,不如马上返回太极宫,筹备登基的事宜。”宇文化及见杨广杀了丘瑞,建议道。
“正是,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先登基,再拿这些贼人开刀不晚。”杨素也道。
“叔王和宇文公说的是。武安福你留在这里与宇文成都接纳俘虏,巡视皇城,擒拿余党。叔王宇文公萧总管与我回太极宫商量。”杨广吩咐道。
武安福领命留下。等杨广等人走了,带着李靖和王君廓下了山丘,到了宇文成都面前。他正在清点俘虏的人数,见武安福来了便道:“武主簿什么事?”
武安福第一次见到宇文成都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个男人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刚才见到他勇猛无匹的连斩数将擒拿丘瑞更加验证了这看法。所以小心翼翼的道:“晋王令我留下帮宇文将军巡视皇城,清点俘虏。我特来报道。”
“这边暂时没事,你去南边巡逻一下吧,我怕那边还有残余的乱军。”宇文成都道。
安福应命要走。
“等等。”宇文成都道。
“宇文将军还有事吗?”武安福问。
“你们两个可是从暗渠突进内城,斩落承天门的李靖和王君廓?”宇文成都指着武安福身后的李靖和王君廓道。
“正是。”他们两人连忙跪下。
“你们两个做的不错,等大事平定我一定禀奏晋王,重重的赏赐。”宇文成都道。
“多谢宇文将军。”李靖和王君廓谢道。
“好了,去吧。记得一定要巡查的仔细,不要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宇文成都对武安福道。
武安福李靖和王君廓带着数百人马前往承天门巡逻,王君廓对李靖道:“宇文成都名不虚传,难怪是天下第一的好汉。”
“是呀,据说他为人宽厚,在坊间口碑不错。”李靖也道。
武安福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却想如果将来要扳倒杨广,宇文成都将是一大阻碍。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对付他。
快到承天门附近,队伍正走着,忽然听到承天门那边响起喊杀声,武安福大吃一惊,知道出了乱子,带领人马快步向前,转过一片回廊,就见承天门前的广场上正有两队人在厮杀。此时东方天边已经露出了一丝曙光,微光之中就见人群中一面大旗,上书一个“伍”字。
第八十八章 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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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武安福有点吃不准这是哪一路人马。
“这……”武安福倒吸了一口冷气。伍建章是和贺若弼韩擒虎高颖丘瑞杨素史万岁鱼俱罗这些人齐名的名将,隋朝开国的大功臣之一。当初评书里听到他拿着哭丧棒上朝打杨广的那段武安福对这老头佩服的要命。如今居然撞到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我愿上前将乱军平定。”王君廓道。他这一晚上杀红了眼,正来劲呢。
武安福心道也只能这样了,我管你是伍建章还是谁呢,谁阻碍了我的计划,就要除掉,便对王君廓道:“尽量留活口给晋王处置,实在不行,杀了也可以。”
王君廓得了令,一扬马缰绳,大喝一声:“乱党哪里走,临潼王君廓来也。”说着大刀一挥,带领数百人杀入战团。
王君廓武艺高超,一柄大刀耍虎虎生风,他一冲进战团,顿时把伍建章的人马压制住了。武安福仔细望去,伍建章那边也就三四百人,还有很多看着不象会打仗的样子,似乎是家仆一类的人手上拿家伙就上了战场。武安福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估计是伍建章知道城中有变,护主心切把家丁们拉出来了。这种乌合之众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就见王君廓大刀到处,伍建章手下人马应声而倒,简直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的容易。
武安福本来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心知要不了多一会,伍建章就蹦达不了了。果然不消一时片刻,伍建章的人四散败退,死的死降的降,剩下不到一百人,被团团的围住,逼到了城墙的角落里。
王君廓大刀一立,大喝道:“还不快放下兵器,跪下投降!”
人群中一个老者骂道:“就算死也不能跟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投降。”
武安福听这人口气简直和丘瑞一模一样,心知是伍建章无疑,催马到了前边,拨开人群,离开伍建章有二十步远,停下马道:“伍老王爷,一向可好?”
“你是何人?”伍建章两眼一瞪。这时天色已经亮起来,武安福看得清楚,心里毛了一毛,知道这老头不是好惹的。
“在下乃是晋王麾下主簿武安福,见过伍老王爷。”武安福恭敬的说道。
“呸,你们这群杨广的走狗乱党,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这样的龌龊小人把持了朝廷,还不天下大乱。”伍建章一听,张口就骂,好象被包围的是武安福而不是他一样。
“老王爷,如今杨勇已经皇上废黜,晋王被册立为太子,高颖潜逃,贺若弼丘瑞凌浩然等贼都已经伏法。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如归顺晋王,保证你依然享受荣华富贵。”武安福劝伍建章道。
“放屁。让我归顺杨广这样的逆贼?休想。我伍建章上顶苍天,下立黄土,没有你们这样卑鄙无耻。”伍建章一点都不领情。
“哎,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武安福叹气道。说完退出了包围圈,下令道:“放箭,一个不留。”
伍建章还没来得及再骂,只见满天箭雨呼啸而至,仿佛一片乌云盖了过去,只一瞬间伍建章便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一样。武安福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这一夜不禁大隋换了皇帝,连他自己心中也脱胎换骨一番。面对着流血,杀戮,勾心斗角,无休止的杀人与被杀。在这个崇尚力量的年代,如果不想被杀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用暴力来抑制暴力,虽然并不能根除暴力,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武安福上辈子这么认为,如今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除了这些,他更加明白的是所谓英雄好汉皇子贵胄不过是披着华丽外衣的流氓暴徒无耻之辈。忠心不二的伍建章丘瑞贺若弼的下场就在眼前,而杨广杨素宇文化及恐怕已经在弹冠相庆了吧。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武安福回想着自己唯一知道的一句现代诗,如此的想着。
“大人,你这事未免处理的不太妥当啊……”王君廓指挥人马收拾残局的时候,李靖忽然道。
“什么意思?”武安福疑惑的问道。
“大人难道不知道伍建章的儿子伍云召和侄子伍天锡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吗。如果这事被他们知道,恐怕对大人不利啊。”李靖道。
武安福一听登时面如死灰: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伍云召和伍天锡可是隋朝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汉,盖世的猛将,还记得上辈子评书中的隋唐好汉里一个排第五一个排第六,真要是单挑,只怕会被他们切菜一样切掉。武安福心中叫苦居然把这两人忘了,把伍建章射得这么惨,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伍建章带头做乱,他们两个作为家属,自然逃脱不了干系,大人可以回去禀明晋王下令将他们满门抄斩,自然永诀后患。”李靖道。
武安福感激的看了眼李靖,下定决心:凡是跟老子作对的,管你是什么英雄,一个也不放过。
王君廓收拾残局,武安福派他和李靖四面巡逻搜捕高颖和尹义。安排妥当,武安福又想起陈月香来,实在担心她在乱军当中出什么事情,点上几十个手下,出了皇城,直奔承天楼而去。
到承天楼的一路上,武安福看到夜间所不曾注意的景象。满街的青石路上都是斑斑的血迹。无数被打烂的器物花灯凌乱的堆积在路两旁。不少房舍的火才刚刚熄灭,冒着青烟。路旁不时能看到一排排的平民或者士兵的尸体,也有捶胸顿足为家人被杀或者房子被烧哭泣着的妇女儿童。武安福毕竟还有点恻隐之心,看在眼里心里难受,便吩咐手下去打听下情况,记录在案,等一切安稳下来加以抚恤。
不多时来到了承天楼前。楼旁的巨大的舞台早已经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了个空架子,焦了的木头还冒着缕缕的烟。残掾断壁之间无数尸体烧的面目全非。武安福生怕陈月香在这些人中,派人仔细去检视。
前晚杨广带领人马从承天楼离开去攻打皇城的时候,留下了数百士兵看管大臣们,怕他们趁乱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来。如今天色已经大亮事态也已控制。承天楼里的大臣们正一个一个的被放回家去。武安福正在门口转悠,就见薛道衡从楼里出来,衣衫不整,一脸的憔悴。武安福看他狼狈,有心逗他,策马上前道:“这不是薛大人吗!”
薛道衡一看是武安福,忙扶下帽子整理下衣服,恭敬的行礼道:“原来是武大人,小人这里有礼了。”样子和半月前在香罗院的神气判若两人。
“薛大人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啊。不过我现在有公务在身,就不能下马回礼了。大人还请多见谅啊。”武安福道。
“哪里哪里,武大人现在身负重任,下官自然理解。”薛道衡忙道。
“薛大人昨天晚上可还好吗?”武安福问道。
“还好还好。”薛道衡惶惶的答道。武安福心知文人胆子小,恐怕这一夜都战战兢兢,再看他衣衫乱做一团,大兴城早晨又有点凉,他一边说话一边瑟瑟发抖,心里也有点可怜。便道:“早晨天凉,大人还是快回府里吧,改天有空,还要上门去跟大人讨教诗词。”
薛道衡千恩万谢的走了。武安福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想任你有泼天的才华,在这乱世,也只有被人生杀予夺的份,中国文人历来如此,若不是生在太平盛世,只怕都是悲剧下场。
嘲弄了薛道衡,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武安福下马进了承天楼等待消息。刚一进楼就有将官认出武安福,忙上前恭维。武安福应付了几句,找个角落坐下休息。刚合上眼,就听二楼有人杀猪似的喊叫起来,声音还有点熟悉。武安福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回禀大人,有几个和杨勇有亲戚关系的大臣正打算捆送天牢去呢。”一个将官答道。
“那这是谁在叫啊?”武安福问。那叫声越来越凄厉,让人以为楼上在杀猪。
那将官一咧嘴道:“有个姓云的,听说是杨勇的岳丈,平时牛的不得了,杨勇一倒台,他鬼叫了一个晚上。”
武安福一听这说的一定是飞扬跋扈的云定兴,忙上了二楼,就见两个士兵正在踢打着个人,那人叫的凄惨无比。武安福上前一看,正是云定兴。两个士兵见有官员上楼,不敢造次,乖乖的退到一旁。
“云大人,别来无恙?”武安福蹲下看了看云定兴的伤势,发现只不过有些乌青,心想这两个小兵怎么不打得重点。
“武大人,武大人救命啊。”云定兴一看是武安福,不顾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脑袋使劲往地上磕,低声下气的叫道。
“哎?云大人你身为皇亲国戚,平素里受尽了皇家的恩宠,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为国尽忠才对。你我毕竟也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我就成全了大人的死节。来人呀,白绫伺候。”武安福道。
第八十九章 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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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武大人,武大人饶命啊,饶命呀……”云定兴一听拿白绫,更是叫的凄厉。
武安福一闻,空气里果然一股骚味,再一看云定兴的裤裆里湿了一大块,难看的要命。
武安福捂着鼻子道:“这种人,杀他反而污了刀。把他扔到天牢里去严加看管,以后再处置。”
戏弄了云定兴,武安福又下了一楼,正好碰见打探陈月香消息的手下回来报说查到了。
“在哪?”武安福急问。
“昨天兵事一起,她就趁乱出了承天楼,路上打仗,她没处可走,就逃进了附近的一处民家。适才那户人家来出首,把她交了出来。大人是否要去看下。”那手下报说。
“快带我去。”武安福急忙下令道。
见到陈月香的时候,她正缩在那户人家的墙角里,衣服凌乱不堪。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见到武安福便点头哈腰溜须拍马。武安福一看陈月香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忍着没说,吩咐手下把那个主人先带出去看着。等到屋子里没有人了,走到陈月香身边道:“香姑娘……”
陈月香没有理武安福,两只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前飞来飞去一样。
“香姑娘。”武安福又唤了一声。她却还是不理。
“你还恨着我是吧?”武安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她。
她依然不说话,只是瞪着前方的空气,那神情认真的让武安福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香姑娘,你……”武安福发觉不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武安福这一晃起到了效用,陈月香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句话。
“香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对………”武安福伸手想去扶她起来。她却怪叫一声,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叫道:“别碰我,别碰我,你个畜生!”
武安福脑子嗡的一声,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拍桌子道:“把户主给我带进来。”
户主喜笑颜开的走进来,以为武安福要打赏他,武安福一瞪眼睛道:“大胆狂徒,给我跪下。”他吃了一惊,站在那里期期艾艾没有反应。身后军兵也不多话,一脚踢在户主的腿弯上。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人……这是……?”他惊慌的问武安福道。
“还敢问我。你倒是说说你对她做了什么?”武安福一指陈月香。
“我什么也没做啊……。”户主嘴硬道。
“嘴硬是吧?来人,割掉他一只耳朵!再硬的话就割另一只,直到把身上凸出来的东西都割光为止。”武安福怒道。
军兵也不废话,抄出腰刀在户主脑袋上一挥,户主惨叫一声,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户主狂呼乱叫,捂住脑袋在地上打滚。武安福喝道:“还不老实招来!”户主忍着疼痛伏在地上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前晚是有歹意,可她誓死不从,一晚都没有得手,这才出首的。”
武安福看他吓的魂不附体,估计不敢说谎。陈月香的样子看来是受的惊吓和刺激太大,便吩咐道:“把他带到天牢里看管,等候查问。”
那户主哭天抹泪的叫着冤枉,被架了出去。武安福试着去扶陈月香,又被她怪叫着推开,死活不容靠近,还在武安福手背上抓了长长一道血痕。武安福只好叫了两个手下把陈月香制服,叫人把她送到王家邸店去,让人好好照顾。
陈月香被送走以后,武安福走出那户人家,看着当空的红日。这短短一夜,犹如沧海桑田,人间大变了模样。
策马带兵走在一片萧条冷清的大兴城中,满目是战乱之后的创痍,一夜之间的政变,大兴城已经搞的如同人间地狱一般,若是真的兵荒马乱的年头,真不知道百姓该如何过活。
心中藏着各种心事,武安福带队绕了个远路从狐组店铺门口路过,之间店铺紧紧关着大门,拦着门的五条木板,两边两条黑色的,中间三条黄色的。武安福看到这约定好的暗号心里一动,知道事情成了。
回到皇城时,已经过午。城里到处都是卫兵,不断在搜索漏网的杨勇余党。不时的有藏在皇城各个隐蔽的角落里的残兵剩勇被抓出来。反抗的就地杀掉,不反抗的就随便一绑,押进大牢去,他们的下场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承天门城墙许多地方都已经塌落,到处血迹班驳,昔日鲜衣怒马招摇从此路过的贵人们如今多已如秋日寒蝉藏在家里等待着杨广的裁决。而如武安福这样一个月以前还不为人知的偏远地方的公子哥,皇城三百丈之内都不准靠近的小子,已经成了这个国家最高权力中心的一员。到底是历史荒谬,还是命运荒谬呢?
“武大人,你回来了。”守卫太极宫门的将领是晋王府的人,见到武安福立刻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
武安福带着王君廓和李靖进了太极宫大殿。前晚事情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掌握着中国命运的地方,如今再次进入这里,心情轻松平静了不少。仔细看太极宫大殿的时候,才感受到了皇权的尊贵。
龙椅立在高台之上,如今坐在上面的人,昨天还只是一个被他父亲和哥哥压制着的王爷,如今却已经掌握了无数人的生杀大权。他杀父囚兄,偷天换日,为的不就是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吗。而这天下无数的英雄,虎视眈眈的,不也正是那可以随意夺取别人性命的权力吗。
“微臣参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武安福三人走到殿中,一起跪下行礼。
“起来吧。”杨广已经习惯了宽大舒适的龙椅,如今身穿一身只有皇帝才能穿着的九龙黄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上,让人有种敬畏之感。
很多时候人本身并不可怕,比如杨广,如果不是个皇子,如果不是身穿着龙袍坐着龙椅,身处这太极宫的庄严肃穆的环境里,谁会惧怕他呢。人们怕的是权力,是他背后的那种力量,这种力量往往通过烦琐的礼仪来体现,礼仪多了,就成为了制度,就把人划分为了阶级。于是有些人生来就享受荣华富贵,有些人生来就被人践踏,有些人生而自由,有些人生而悲惨。权力衍生制度,制度维护权力。既得利益者维护权力和制度,被压迫者身份低贱者蔑视权力争夺权力挑战制度推翻制度向上爬。这一切的一切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究竟人类是在一点点的走向文明开化,还是感染了一种叫做文明的病毒,把自己带进灭亡的深渊呢?这些问题武安福不懂得去想,因为他已经是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甚至他也是一个挑战者,他和杨广一样,为了登上顶峰,是不惜踩着旁人的尸骨向上攀登的。
起身以后,武安福和王李两人站到一旁,此时殿上已经有了不少人,杨素和宇文化及在最上首,都坐在圆凳上。其他的人如萧禹裴矩来护儿宇文成都杨玄感等人都在下首,还有几个武安福不太认识的武将文官,估计是杨素和宇文化及的心腹。包括杨广在内的所有人的脸色发青,尤其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两人,武安福从来没见过宇文化及面目如此狰狞的样子,再看宇文成都,一身的杀气,他的身旁三尺之内无人站立,想必大家都怕了他。
“武主簿,你巡逻的时候可发现有一伙黑衣强人了吗?”杨广问道。他这一问,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武安福的身上,尤其宇文父子,目光中更是期待。
“启禀皇上,小人并没发现这样一伙强人。”武安福忙道。
广脸上失望之极。
武安福退回本队,身旁来护儿小声道:“宇文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武安福在狐组店铺前看到暗号,就知道自己布置的偷袭已经得手,此刻装出惊讶的样子,倒也逼真。
“昨天晚上一群强人趁着混乱冲进宇文家,把宇文老爷子给杀了,脑袋砍下来带走了。”来护儿一副八卦的样子道。
“有这种事?”武安福道。
“是呀,殿下大怒,要封锁全城捉拿凶手呢。”来护儿道。
“这群强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对宇文家动手,宇文将军天下无敌,若是拿到他们,只怕要打他们个稀烂。”武安福道。
“天下无敌,却保护不了自己的爷爷,嘿嘿。”来护儿似乎和宇文成都有些罅隙,此刻话里隐隐有嘲讽的味道。
两人正低声聊着,就听杨广道:“宇文公,你可要节哀啊,本王一定全力缉拿凶手,为老师报仇。”宇文述曾经做过杨广几天老师,所以他这么说。
“多谢殿下。”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知道着急也没用,只得谢恩道。
“各处的情况如何了?”杨广安抚过宇文家父子,问其他人道。
“启禀殿下,大兴十个城门已经全部由心腹将领控制,皇城内外的乱兵已经搜捕完毕,杨勇余党四十六人连同家眷共一千四百五十五人已经全部被押进大牢等候发落。城内的平民安抚完毕。丘瑞余党大多已经归顺,少部分逃出大兴城的,已责成有关将领前去追捕缉拿了。”萧禹出来汇报道。
广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很是满意。
“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妥啊殿下。”裴矩出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