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群雄
大年初一,祝愿各位读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猪会每天更新,大家好好过年,年后攒在一起慢慢看吧。
***************************
杨林起兵,天下震动。
大隋要亡了,这是李世民听到杨林起兵后的第一个反应。几年来,李世民在太原辅佐父亲李渊经营太原,虽然有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在旁监视,李世民依然培植起了自己的私人势力,在他身边文有刘文静,房玄龄,杜如晦,长孙顺德,武有刘弘基,殷开山,段志玄,张亮,庞玉,薛万彻,赵文恪,窦琮,薛大鼎,雷永吉,可谓人才济济。当年在潼关之外和武安福结拜时的预测和豪言壮语李世民从来未曾忘记,如今天下局势因为杨林的起兵而立刻发生了巨大变化,本来还想观望的李世民,意识到他正面临着一个成就帝王功业的好机会。
“二公子,不知今日怎么有空来晋阳宫啊?”晋阳宫总管裴寂这日正在饮酒,忽听下人来报说敦煌侯李世民求见,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匆匆出来迎接。
“多日未曾来看裴总管,正好有闲,特地来拜见。”李世民说着行礼道,他比裴寂要小上二十岁,平日却忘年论交,常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裴寂深知李世民有经世济民的宏伟志向,更对隋朝不满,暗中和李世民密谋起兵反抗隋朝已非一日。此刻把李世民引进内堂,屏去下人,对李世民道:“二公子此来是为了山东的事?”
“裴总管也知道了?”
“如此大事,如何能够不知,杨林从来一心为国,如今宣布杨广的十宗罪,要废黜他,其中若非大有隐情,决不至如此。”裴寂道。
李世民想起杨林身边的武安福来,隐隐觉得此事和他一定有关,不过此时并不是考虑武安福的时候,他对裴寂道:“裴总管,你觉得如今时机如何?”
“二公子的意思是……?”裴寂问道。
“定关中,安天下。”李世民道。
裴寂喃喃的重复着李世民的话,抚掌大笑道:“有二公子此话,大事成了一半。只要关中军去讨伐杨林,咱们趁虚而入,当不费吹灰之力。”
“话虽如此,我爹爹那里,只怕还要劳总管费心了。”李世民道。
“唐公若是不肯反,只怕我去说项也是没用的。”裴寂担心的道。
“我有一计,不怕我爹爹不就范。”李世民笑着说了一计。二人就在这内堂之上,计议出了太原李家的雄图霸业。风起云涌的隋末大地,又将有一股庞大的门阀势力和一支所向无敌的铁军跻身争霸天下的舞台。
听闻武安福在山东起兵,本来一直在瓦岗山上盘桓的薛仁贵雄阔海等人实在坐不住了,匆匆告别瓦岗山上的群雄,赶回山东去了。薛仁贵等人一走,瓦岗山众英雄在金殿上朝,商议国事。
“如今武安福兄弟在山东起兵,咱们瓦岗山是不是该去帮忙啊?”单雄信第一个道。
“我看不妥当,起兵的是杨林,也不是武安福兄弟,咱们刚和杨林打完,难道现在去帮他?”魏征道。
“那以丞相之见该如何?”单雄信见魏征不赞同,有些泄气。
“以我之见,我们应该静观其变,瓦岗离洛阳只是咫尺,若是洛阳隋军前往山东与杨林交战,我们当可趁洛阳空虚一举攻克,到时候据河洛之势,进可谋定天下,退可偏安一隅,成就不败之局面。”魏征道。
秦琼和徐世绩听了,都是脸色一变,秦琼道:“名义上虽然是杨林起兵,兵却都是武安福兄弟的。咱们山寨能有今日,多亏武安福兄弟赴汤蹈火的帮忙,若是此时不帮,不是叫天下英雄齿冷吗?”
魏征道:“老二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瓦岗若要成就霸业,需的放宽眼界而不是计较兄弟义气啊。”
宝座上的程咬金一听急了,蹦起来道:“武安福要是不讲兄弟义气的话,此刻你魏征已经叫杨林抓起来砍脑袋了,你如今说这话,还有良心没有?要是为了个什么霸业就不管兄弟,还算个屁英雄好汉。”
魏征眉头一皱道:“皇上,你身为九五之尊,可不能如此言辞粗鲁。”
“呸,魏杂毛,你别以为你个卖野药的穿个大褂就真是丞相了,我程咬金就是个卖私盐的盐贩子,叫你们捧成了这个劳什子的皇帝,打仗没我的份,粗话也不能说,每天得早起上朝,早就厌烦了。再说我也不是成什么霸业的人,我看你们另选贤明吧。”程咬金说着,真的就把皇袍一脱,拍拍屁股下来了。众人赶忙相劝,程咬金却来了驴脾气,一口一个老杂毛,卖野药的,说的魏征满脸通红,怒道:“既然你不愿意做,咱们就另外选个贤明的兄弟。”
秦琼一边劝不了程咬金,急道:“这皇上哪里是说选就选的,难道是儿戏不成?”
一旁李密劝道:“各位英雄,莫要自己先乱了。其实皇上和魏丞相说的都在理,武兄弟是瓦岗山的大恩人,也是咱们的兄弟,他既然有事,咱们必定要帮忙,否则叫天下英雄笑话。而瓦岗山若是想做一番大事业,也得趁这个机会扩张地盘,洛阳地势险要,为隋朝东都所在,文武百官聚集,钱粮丰富,人口众多,若能攻占,咱们便可以据有丰腴之地,物产之都,到时候等高一呼,招揽人才,霸业可成。这两件事,咱们都得做,也都得做好。”
李密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程咬金嘟囔道:“这还差不多,李密啊,我看这满朝廷里就你是个明白人,干脆你来当皇帝好了。”
李密大窘道:“李密何德何能,可不敢逾越。不过李密愿领一军,前往山东河南边境的金堤关驻守,一则是扼守住交通要道,为下一步攻袭洛阳做准备,二则是打探山东的消息,若是武兄弟有难,也好就近相帮。”
众人一听都大喜道:“这是个好主意。”从程咬金往下的瓦岗英雄们打斗是粗人,除了魏征徐世绩几个,平素做事没什么条理,听了李密的主意,都觉得好。秦琼和魏征徐世绩一商量,也觉得是个好事,便请李密为帅,翟让和王伯当为先锋,带领两万人马,前往金堤关。其他人则在瓦岗山上调拨人马,积攒粮草,准备趁虚进攻洛阳。
马邑,乃是突厥和大隋边境的重镇之一,夜晚灯火稀疏,一座大宅院中的一处密室里,**过后的偷情男女,正在回味着适才的疯狂。
“武周,我好怕啊。”女子忽然靠在男子的胸口,对他道。
男子道:“怕什么?”
“我是王仁恭的小妾,你是他的卫队长,你我的事若是被他知道,只怕立刻人头不保。”女子道。她乃是马邑太守王仁恭的爱妾如云,而她口中的“武周”就是王仁恭的卫队长,外号“鸡公刘”的刘武周。
“那你的意思是?”刘武周听了如云的话,也知道若是被王仁恭知晓自己和他的小妾有**,决计没有活路。
“你是男人,当然是你拿主意了。”如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刘武周更加的担忧。
几日以后,马邑城里流传起王仁恭的坏话来,说他贪婪吝啬成性,不体恤民情。此时天下动乱,又逢灾荒,青黄不接之时,有不少人饿死。王仁恭为人小气,不但不肯开仓放粮,还殴打为数众多的乞丐,惹得民间颇有怨言。而他又常常私吞军饷,贪污赏赐,使得军中对他也十分不满。因此谣言一起,竟然越演越烈,逐渐满城风雨,都对王仁恭恨之入骨。
偏偏在谣言最盛的时候,刘武周称病在家,闭门不出。他在马邑颇有勇名,这一病倒,不少人来探望。刘武周的妹夫苑君璋,马邑城中的壮士张万岁,杨伏念等数十人来到他家中探病,众人一进刘武周的院子,就见他正身材奕奕的战在庭院当中,不由都是一惊。
“刘大哥,你不是病了吗?”张万岁见刘武周的样子,惊奇的问道。
“如今天下离乱,马邑城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响马四处为害,城里又有王仁恭欺压百姓,贪婪无道,如此形势危急,大丈夫岂能坐待灭亡?我托病不起,为的是迷惑王仁恭,伺机取而代之,众位谁肯与我共图大业?”刘武周道。
众人俱都恨王仁恭残暴,又都是豪勇之人,一听之下,一起道:“愿听刘大哥号令。”
第二日一早,王仁恭照例起的晚,一出房门,只见卫队长刘武周和数十名卫士已在等候。
“你不是病了吗?”王仁恭记得刘武周称病回去修养了,如今见到他,十分奇怪。
“正是病了,才得除去心病。”刘武周哈哈笑道。身后张万岁跳出来,一刀剁下,王仁恭措手不及,被一刀斩落了只手臂,没等逃走,众卫士一拥而上,将他首级割下。
刘武周杀了王仁恭,将他的首级悬挂在城楼之上,下令开仓赈济灾民。城中饥民百姓感激涕零,齐声歌颂刘武周仁德,不但马邑郡下属各县全部投降,临近州县也闻风来降。刘武周来者不拒,礼贤下士,很快聚集起过万人马。他深知势力弱小,若是隋军来剿,有败无胜,便投书给突厥始毕可汗请降。
此时隋朝境内大乱,始毕可汗早就对中原存有虎狼之心,一听说刘武周率马邑来投,大喜过望,当即派出援军,与刘武周合兵一处,将来剿的隋军击溃,趁胜追击,一路打到山西汾阳,将杨广在此修建的汾阳宫攻克。刘武周将宫中财宝美女都献给始毕可汗,始毕大喜,封刘武周为定扬可汗,赐狼头纛。
刘武周起兵的地方,正是太原附近,李渊的地盘,可是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太原城却一点反应没有。因为此时的李渊,已经惹祸上身,自顾不暇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桃色
初二的更新,大家笑纳。
************************
李渊最近的心情不错,自从太原一战击败了突厥十万大军,受封为太原留守,掌握山西军政大权之后,他的日子顺风顺水。虽然偶尔还会担心杨广会记挂着曾经的仇恨对自己下手,可是看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各地响马蜂拥,遍地楚歌,李渊就放心下来。杨广就算再过昏庸,也不至于蠢到自毁长城的地步。
杨广去了江都,李渊在太原的日子越发的滋润起来,有李世民帮他处理军政,李渊每日里钓鱼下棋,饮酒作乐,还忙里偷闲娶了一房姬妾,当真是神仙一样的逍遥日子。
这日李渊正在家中花园里拥着小妾垂钓,管家来报说晋阳宫总管裴寂前来拜见,李渊和裴寂是多年好友,忙整理衣冠,往前厅来迎接。
“玄真(裴寂字玄真)啊,你好些日子也不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李渊看到裴寂,十分欣喜,吩咐下人上好茶)。裴寂也是春风满面的,和李渊闲聊几句道:“本来今日国事纷扰,不应来打扰唐公。”
李渊老脸一红,忙道:“不当事,不当事,军政之事有世民操心,我如今乐得逍遥。”
裴寂喝了口茶,缓缓道:“如今杨林起兵,唐公怎么看?”
李渊面上的喜色渐渐褪去,叹息一声道:“此诚多事之秋,你我还是明哲保身,观望形势的好。”
“唐公这几年似乎少了很多英雄气概啊,难道是每日倚红偎翠消磨了雄心壮志不成?”裴寂淡淡的道,话里听不出感情起伏。
李渊一笑道:“玄真此话说的不合时宜,乱世之中,能苟活已是幸事,当年八柱国之后,如今有几人还能保住荣华富贵?说多错多,做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做,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的好。”
裴寂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提这些事情来烦恼唐公了。不过唐公若是想要享受人生,今天可非得跟我去晋阳宫一趟不可。”
“哦?难道你那又有美酒了?”李渊一喜道。
“前几日西域送来了一批葡萄酿制的美酒,气味芬芳,入口醇厚,裴寂不敢独享,已经叫人在晋阳宫安排了酒席歌舞,今天就是来请唐公过去一起分享的。”裴寂道。
“如此美酒佳肴,我自然得去。”李渊喜形于色,晋阳宫是杨广巡视边境时居住的宫殿,修建的富丽堂皇,内有无数美酒和美丽宫女。杨广只住过一次,平时都是裴寂打理,李渊常常去和裴寂饮酒作乐。如今听说有西域美酒,又有酒席歌舞,李渊顿时来了兴趣。
说走就走,两人出了唐公府第,跨上骏马,一路谈笑,前往晋阳宫而去。
晋阳宫座落在太原城北二十里处,由李建成李世民监造完成,雕梁画柱,高屋建瓴,隐隐有虎踞龙蟠之势,附近山明水秀,景色宜人,此时秋风刚起,林间黄绿相间,美景数不胜收。李渊和裴寂一路聊些风月,不多时来到了晋阳宫,裴寂引李渊来到宫中大殿之上。
“饭菜还得一会才能准备好,不如你我先对弈一局如何?”裴寂和李渊喝了一会茶道。
“自然好,不过我许久未曾下棋了,只怕不是你的对手,你可得让我二子才行。”李渊知道裴寂是棋道高手,未曾下就先讨饶道。
二人摆上棋盘,一旁下人点上薰香,茗茶伺候,黑白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下。
“啧……这一手棋妙啊,没想到数月不见,玄真你的棋艺大涨啊?”二人不过下了一百多手,李渊的棋局面上已经完全落了下风。
“唐公,我有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裴寂伸手在棋盘上点了一子,杀了李渊数子。
“有话请讲。”李渊看着越来越不利的局面,沉思起来。
“这一盘棋,我让了唐公两子,以唐公你的棋力,若是从最初就广占实地,大张旗鼓,放手缠斗,决不至如今的局面。”裴寂道。
李渊呵呵一笑道:“玄真话里有话啊。”
裴寂充耳未闻的道:“左拥有利的局面,却不思进取,畏首畏尾,想赢怕输,唐公你老了啊。”
李渊不置可否的一笑,随手粘了一子道:“常有人说棋如人生,人生如棋,可人生怎能如棋?输一盘棋不过是一笑了之,若是输了人生,悔之晚矣啊。”
裴寂见李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又下一子,彻底封杀了李渊的胜机,道:“希望唐公将来不会后悔如今的不争。”
李渊袖子一甩将棋子拂乱道:“玄真,今日只谈风月。”
裴寂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棋也下完了,该是猜枚吃酒的时候了。”他说着命下人们准备酒菜,不多一会十几道山珍海味摆了上来,又有下人送上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李渊打开坛子一闻,只觉得芳香扑鼻,见酒乃是鲜红色,不禁抚掌笑道:“果然不是凡品,难得玄真你想着我。”
酒菜上齐,李渊和裴寂猜枚行酒喝了几杯,兴致一高,裴寂一拍手掌,殿外一群乐师鱼贯而入,将乐器架好。裴寂道:“唐公,近日宫里的舞女们新排练了几支舞蹈,平日难得一见,今日叫你开开眼界。”
李渊喜道:“多谢玄真了。”
这时殿外走进十余名舞女,各个都是中上之姿,仪态万方,风韵饶人,舞女身上披着轻纱,内中的皮肤如凝脂白玉,音乐响起,众舞女轻歌曼舞起来,轻纱撩动之间,间或露出粉嫩的肌肤来,李渊看得口干舌燥,不禁频频具备,心神荡漾其中,不能自拔。裴寂一旁装作看得入神,却不是偷眼去看李渊,见他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暗自好笑,却并不表现出来。
一曲舞完,李渊意犹未尽,对裴寂道:“玄真,我看这两个领舞的女子似乎很是面生。”
裴寂道:“这是刚从民间选来的秀女,在宫中不到一月,每日排练歌舞,随时恭候皇上的驾临。”
李渊笑道:“皇上如今远在江都,如今路途不太平,只怕十年八年也不会来这里。”
裴寂道:“那也没有法子,咱们做臣下的就得随时准备好了,万一皇上心血来潮忽然临幸晋阳宫,却没有新鲜的玩意招待,我这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李渊没有答话,裴寂一拍掌,乐师们又起了一支曲子,众舞女随着曲声,又舞动起来,两个领舞的女子样貌清丽脱俗,身姿曼妙丰腴,一颦一笑之间眼波流转,如有千言万语,李渊看的心浮气躁,不停的喝酒,不多一会酒力冲上头脑,眼前的歌舞变得目眩神迷,犹如天上人间一般的让人流连忘返。
“唐公,你怎么了?”裴寂看着李渊睁大醉眼,简直要被两个领舞迷晕过去,一旁不解风情的道。
李渊连忙恢复了常态,尴尬的道:“有些不胜酒力。”
“原来如此,现在天色已晚,唐公不如今晚就在此留宿吧。”裴寂道。
“也好,也好。”李渊笑容满面的看着两个领舞,心里打着主意。
“来人啊,搀扶唐公去后殿休息。”裴寂道。随着他的话,两个领舞似乎明白李渊的心意一般,施施然的走过来,一左一右搀上李渊道:“唐公,请随我们去后殿。”
两女声音甜美,笑容如花,李渊顿时骨头都酥掉了一半,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好得很。”
看着李渊被搀走,裴寂苦笑一声,一挥手,乐师舞女下人都退了出去,裴寂转身对着殿后的屏风道:“二公子,我该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了。”
屏风后转出一人来,正是李世民,他笑道:“裴总管,明天早上,还有你的一场大戏啊。”
翻云覆雨,巫山美景,美人如玉,抚剑弄箫,从一夜的荒唐中醒过来,李渊只觉得浑身酸软,他毕竟已经是五十岁的年纪,就算曾经金戈铁马,连御二女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身旁的两个美艳如花的领舞女子还在沉沉的睡着,看着她们裸露出来的肌肤,李渊暗自叹息,若是放在年轻时候,只怕早晨起来也要忍不住缠绵一番才可起床,可惜如今岁月不饶人。他第一次觉得虚度了太多的时光,也许是该珍惜下半辈子,好好改变的时候了。
轻轻的穿好衣裳,李渊心满意足的下了床,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打算叫人送洗脸水来。门一打开,李渊吓了一跳,裴寂带着四个手持刀枪全副武装的侍卫正站在门口。
“玄真,你这是干嘛?”李渊大惊。
“唐公,你犯了死罪,难道不知道吗?”裴寂早已不是昨夜那副脸孔,此刻面色严肃,一挥手,身后侍卫一拥而上,不容李渊抵抗,将他按到在地。
“玄真,你要做什么?”李渊大怒,拼命挣扎,可如何能抵挡四个精壮的侍卫,被三下五除二捆了个结实。
“唐公,你实在太荒唐了,昨夜你借酒醉竟然侮辱了皇上的姬妾,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灭九族的。我身为晋阳宫总管,没能阻止,被你连累的好惨啊。”裴寂见捆了李渊,痛心疾首的道。
李渊大骇,惊问:“那两个不是舞女吗?怎么是皇上的姬妾?”
裴寂道:“那两个本就是选来服侍皇上的姬妾,唐公啊,你可闯了大祸了。”
李渊惊恐万状,惊出一身的汗来,叫道:“玄真救我,玄真救我。”
“你犯了死罪,如何能救?”裴寂一跺脚,“如今只有把你押送江都,请皇上降罪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李氏当王
初一初二都是拜访长辈的日子,初三开始可以闲下来了。不过过年似乎除了打麻将就没有什么活动了,郁闷。
************************
“玄真,你我相交一场,怎么如此无情?”李渊知道若去江都只有死路一条,忙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叫我把你放了,自己去江都请罪吗?”裴寂道。
“此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人能知晓?”李渊急道。
“说的轻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我去出首,说不定还可免得一死,否则被人告发,也是诛灭九族的罪。”裴寂道。
“那……”李渊急出一头的汗来,噼啪的落在地上,“那你看在你我朋友一场,在送我去江都之前,让我看一眼世民。”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倒也可以商量。”裴寂道。
“只他一人就行。”李渊忙道。
“那好,你先在后殿委屈委屈,我派人去叫世民来。”裴寂说完,转身离去。四个侍卫把李渊抬起,丢在后殿的角落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管这。李渊心里只盼望着李世民能想出好主意来救自己,忐忑的等待着。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道:“父亲,孩儿来了。”猛地一睁开眼睛,果然见李世民一脸凄惶的跪在自己面前,至于裴寂和侍卫已经不见了。
“玄真呢?”李渊以为裴寂去报官了,慌忙问道。
“裴总管说叫咱们父子聊几句,以为告别……”李世民说着落下泪来。
李渊听了,心里悲痛,老泪纵横道:“为父一生英雄,哪知道临到老了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给李家丢脸。世民啊,若是事情没有转机,你就去求玄真,让他许我自尽好了。”
李世民听了也痛哭道:“父亲不要这么说,孩儿这就去求裴总管放你一条生路。”他说着站起身来奔出殿去,李渊瞧他远去,止住了哭泣,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倒演的好一出戏,不过也算成全了我的忠义,哼哼。”话中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
过不多时,李世民和裴寂一起进来,一见李渊,裴寂就道:“唐公啊,你就算叫世民哀求我,可是国法难容,一旦事泄,咱们就要一起人头落地啊。”
李渊怆然道:“玄真,我做了如此下流之事,触犯国法,如今不求免罪,但求速死,以保全李家的名誉。”
裴寂默然不语,望向李世民,李世民愤然道:“父亲,既然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反了算了。”
李渊一惊,怒斥道:“你胡说什么。”
裴寂一旁不作声,看着父子二人对话。李世民激昂的道:“如今杨广昏庸无道,百姓困顿不堪,且不说天下离乱,但说太原附近也是响马遍地,战乱不已。上有昏君严刑,下有群宼滋扰,就算父亲今日不犯重罪,只怕随时也有覆亡之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顺应民心,兴义兵,或可转祸为福。”
李渊怒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怎敢胡言乱语,快和裴总管赔罪。”
李世民道:“孩儿观天时人事,大隋已无可为,才有此言。若是父亲不听,孩儿愿意和父亲一起就死。”
李渊哭道:“我怎么忍心叫你和我一起送死,等我死后,你可千万小心,记得祸从口出的道理才是。”
一旁裴寂听了,猛地道:“唐公,你当真愿意去江都送死?”
李渊道:“人岂有不怕死的,事已至此,我能如何?”
裴寂一跺脚道:“罢了,我和你朋友一场,实在不忍心看你受此大难。”他说着,拔出腰间佩剑,将李渊身上的绳索斩断。李渊连忙爬起来道:“玄真,你这是?”
裴寂朗声道:“唐公,实话告诉你吧。二公子近年来秘密积攒兵马,早就想高举义旗,反抗暴君。如今天下大乱,太原之外,全是响马盗贼,唐公若是想要赴死,亦有轻重之分,为两个女子去江都送死,是轻如鸿毛之死。若举义兵,成则王侯,败了不过也是同样一死而已。现在情势紧急,唐公你要早做决断啊。”
李渊听了,低头不语,李世民又道:“父亲,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如今太原城外,盗贼繁多,剿之不尽。我等受命征讨,终日无所获,以杨广脾性,等闲之事便可获罪。我李家早年就是杨广的眼中钉,如今要依靠我们抵御突厥剿灭响马才有重用,可终不是办法。何况我早听民间传闻,说李氏当应图谶,所以李浑当日才会被抄家灭族。此岂非天时予我李家?还请父亲决断啊。”
李渊沉思半晌,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一点头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今日起,破家亡躯由你,化家为国也由你。”
李世民大喜道:“父亲,你尽管放心,孩儿一定谨慎从事。”
李渊叹息一声,对裴寂道:“玄真,你定是和世民一起算计我。”
裴寂笑道:“唐公,二公子天资绝伦,胸怀锦绣,大公子,三公子,柴绍也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杰。太原兵多将广,人才鼎盛,风水又佳。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他日一统江山,裴寂还要为今日之事邀个头功呢。”
李渊无奈的道:“听天由命吧。”
李渊虽为太原留守,掌握军政大权,手下握有重兵,但密谋造反,非有私兵不可。李世民有万人的亲兵,毕竟不足控制广大的太原和西北地区。父子二人既然已经定计,当下连通裴寂密谋筹兵。李家父子定下的反隋大计刚一启动,刘武周似乎为了配合一般,在马邑闹的不可开交,杀死了太守王仁恭,声势浩大的勾结突厥,攻下了汾阳宫,一时风头强劲,对太原虎视眈眈。
太原留守李渊的议事厅里,李渊,高君雅,王威,刘文静,李世民等太原城头脑云集,商量如何应对刘武周。李渊请众人献计,李世民起身道:“大人身为留守,如今盗贼窃据离宫,若不早定大计,前往征讨,大祸顷刻之间便至。”
李渊点头道:“说的是,不过朝廷用兵,需得报请兵部节制,如今响马就在数百里外的马邑聚集,而江都在三千里外,来往之间道路险要,响马密布,若去江都请兵,只怕来不及啊。”
高君雅和王威听了,连声道:“大人说的是,贼众气焰嚣张,占据离宫,若是往江都请兵,只怕皇上怪罪。”
李渊见二人上当,便道:“二位大人既然也认为往江都请兵绝非上策,我看咱们应当就地征兵,召太原,西河,雁门,马邑等地召二十以上,五十以下壮年男子入伍。如何?”
高君雅王威一起道:“但凭唐公作主。”
蒙骗住高君雅和王威,李世民会同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在太原开始募兵,远近民众被突厥和响马苦之久矣,听闻太原募兵,纷纷来投,十几日间竟然就募得万人之多。
李渊一面叫李世民募兵,一边将兵马铠杖,战守事机,召募劝赏,军民征发的权柄全都拢进自己手中,暗中架空高君雅和王威的权力。更派秘使前往大兴,通知李建成,李元吉,柴绍,李颜樱等人赶回太原一起举事。
太原兴兵,箭在弦上,李家兴衰成败,在此一举,而此时的河南金堤关,也成就了一位李姓英雄的功业。
离开瓦岗山,李密以翟让为先锋,王伯当为后军,昼夜兼程,不过四日,就来到了扼守河南和山东交界之处的金堤关。当年在这里瓦岗群雄斩杀花公吉花公义兄弟,破出山东,投奔瓦岗,如今瓦岗军卷土再来,已不是昔日的百数十骑,而是两万精兵。而金堤关的守将也换了隋将房则,他见瓦岗军势大,不敢应敌,紧闭城门,任凭瓦岗军如何叫骂,就是不肯出战。
李密带兵围城,一连数日,并无进展,不过瓦岗军的浩大声势,却叫河南百姓震动。以往瓦岗军据守瓦岗,只守不攻,如今先破长蛇阵,又出兵伐隋,俨然是天下响马中的头一份。瓦岗军此番出征,使得不少落魄的士人和胸怀大志而怀才不遇的能人心生仰慕,纷纷来李密军中投奔,其中齐郡房彦藻,荥阳贾雄,兴洛赵仁基,故县邴元真,宿县祖君彦几人都是天下闻名的名士猛将。李密见这许多人来投,大喜过望,款待优厚,优加礼遇,一时名声大噪,声望竟然超过瓦岗山上的程咬金秦琼等人。
这日李密和房彦藻众人在军中商量如何攻打金堤关,有亲兵进来报:“启禀将军,营外有一女子求见大帅。”
李密脸色一变道:“行军战阵,女子不吉,如何能够见她,速速叫她离去。”
亲兵苦着脸道:“我们也叫她离去,可她会些拳脚,打伤了好几个兄弟。我看她不是普通人,这才前来禀告。”
李密一惊,心知江湖上有些女侠,身怀绝技,他怕错过能人,忙引众人一起往营门而去。李密来到营门前,只见一个女子,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清秀面孔,修长身材,一身劲装,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刀。李密心知是异人,忙上前道:“李密在此,唐突了姑娘,不知道姑娘找李密有何事?”
那女子一见李密,上下打量一番,叹道:“难道民间传言李氏当为天子,原来取代隋家的就是你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者之相
讽刺讽刺王八之气,哈哈。
******************************
“姑娘何出此言?”李密内心欢喜翻腾,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叫李玄英,我的父亲叫做李淳风,你想必听说过吧?”女子李玄英道。
“原来令尊就是和袁天罡齐名的神机相士李淳风,李密自然知道。”李密忙道。
李淳风乃是当世高人之一,和袁天罡同以术数占卜享誉天下,李玄英自称是他的女儿,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一动,暗猜着她方才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这几日我在江湖中多听得人说起你的名字,又听闻李氏当王的传言,特地来看一看你的面相。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目舒展,面露紫气,当有帝王之相。”李玄英娓娓道来。
李密一惊,道:“姑娘此话可莫乱说,李密不过是瓦岗山上一个微末的将佐,连这金堤关都打不下来,哪里有什么帝王之相。”
李玄英笑道:“这金堤关不过是唾手可得之地,将军不必心焦,三日内城中居民必定献关投降。”
李密面色一变道:“姑娘,我敬你是李淳风的女儿,对你客气。不过这里乃是军营,由不得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李玄英道:“看来李密将军不信我的话。”
“当然不信。”李密道。
“那我们不妨打个赌,不知道李密将军敢是不敢。”李玄英道。
“什么赌?”李密奇道。
“请将军歇兵三日,若是金堤关不战自降,便是你输,若是金堤关依然不克,便是我输,如何?”李玄英道。
李密本来也在苦思破关之法,一听之下,心想赌也无妨,便问道:“不知赌什么?”
“若我输了,任你处置,若你输了,需得娶我为妻!”李玄英微笑着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李密,李密涨红了脸道:“胡闹。”
“难道将军不敢?”李玄英奇怪道。
“我自然敢。”李密有些挂不住面子道。
“那就是赌了?”李玄英现出神秘莫测的表情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李玄英和李密的赌局在瓦岗军的大营中风传起来,李淳风的大名响彻宇内,为人所重,他的女儿说出来的话大家自然也不敢含糊。营内到处都是讨论李玄英话中所说的李氏当王的人。一连两日,李密不论走到哪里,官兵都怀着奇特的心情去打量这个据说应验传闻的人物。
“蒲山公,这李玄英神神叨叨,会不会是隋军派来用缓兵之计的?”看着李玄英一身劲装,在营中的空地上耍起单刀,人在刀中,刀影若电,周围无数士兵在观望,不时的窃窃私语。翟让忧心忡忡的道。
“房则哪有这种本领,我看这姑娘的确非平常人,也许金堤关真的会不战而克呢。”房彦藻道。
贾雄一旁也道:“民间所传李氏当王,确有其事,人说李氏当兴久矣,不然杨坚何以无故杀害李浑一家。依我看李姑娘所言非虚,实是蒲山公家世勋贵,几朝名臣,名震关陇,早年又随杨玄感首倡义兵密如今天命所归,未必是谣言。”
翟让不屑的道:“神鬼之事,如何能信,金堤关就在眼前,若是真能不战而克,我翟让便信,若是不然,别看她是个女子,我也要叫她知道扰乱军心是杀头之罪。”
李密淡淡的道:“翟将军不必焦躁,还有明日一日之限,咱们拭目以待吧。”
转眼已经到了李密李玄英两人打赌的第三日,营中大半的官兵都伸长脖子瞧着金堤关,一半期待着李玄英的预言实现,一半则在巴望着看她受罚。李密等将领也都有些心浮气躁,金堤关城里静悄悄,没有丝毫的动静,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会有变故。而李玄英若无其事的依然早晨耍了趟刀,午间和几个相熟的卫兵谈笑,一点都不担忧。
“玄英姐,你看这日头都过午了,还没有动静,你说的那事,能行吗?”一个和李玄英聊的来的小兵担心的问道。
“太阳不是还没落山吗?”李玄英笑道,“到时候自有分晓。”
小兵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期盼的望向远处的金堤关。雄关漫道,真的能兵不血刃?
时光一点点的消逝,很快太阳已经偏西,红云遮了半天,这一日眼看就要过去了。
“哼,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翟让手搭在宝剑上,只等太阳一落山,就去找李玄英算账。
李密死死的望着金堤关,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瓦岗军一边打量着天光,一边望向金堤关,就在大部分要失去信心,等着看李密如何处置李玄英的时候,金堤关上突然树起一面白旗来。
瓦岗军营死一样的沉寂了片刻,猛地欢呼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到城上一面一面的树起十多面白旗,而金堤关的城门也缓缓打开,一面白旗之后,是一队骑兵。
“传令下去,全军列阵,小心敌军有诈。”李密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来,随机谨慎的下令道。
三千瓦岗军在营前排成阵势,那队骑兵缓缓过来,领头一人高举白旗道:“我乃金堤关内偏将张泉,来向瓦岗军献关,还请引见。”
有瓦岗军偏将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众人,见没有暗藏凶器,便叫瓦岗军继续严阵以待,自领张泉等数人进了营帐。李密早在中军帐等候,张泉几人一进帐,一起跪下道:“罪将献城来迟,请将军恕罪。”
李密道:“请起。”
几人仓惶起来,张泉上前一步道:“小人张泉,乃是金堤关副将,特携房則的人头和金堤关的人口图册来投,满城父老百姓,期盼将军入城。”
李密叫人接了图册,房彦藻和祖君彦验过无误,而有识得房則者也验过了人头,正是房則本人。如此证据在眼前,金堤关果然兵不血刃,倾城来降。众人一片哗然,对李玄英所言之确凿和李密是否会娶李玄英的好奇更甚于对夺取金堤关的喜悦。
翟让和赵仁基邴元真率兵入城接收金堤关,城中百姓两边夹道欢迎,欢声雷动。翟让纳闷的对邴元真道:“邴将军,李玄英那姑娘说的话可真是准,难道李密真有帝王之相?”
邴元真道:“翟将军,以我看李密将军有大智慧,又是名门之后,更有首义之名,天下敬仰。瓦岗山上虽然英雄众多,若李密将军这样的人物,可有?”
“若论勇武,的确在李密之上,若论谋略政治,都有不及。”翟让道。
“勇武过人,不过为将,谋略有成,才是帝王之才。”邴元真道。
翟让心有所感,并未多言。邴元真随在他的身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姑娘,李密将军来拜见。”李玄英帐前的卫兵掀开帘子,轻声道。
“请他进来吧。”李玄英正在案前看书,闻听李密来了,轻轻整理了下头发。李密一进帐内,见李玄英微笑着看过来,顿觉尴尬,道:“李姑娘,前几日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李玄英笑道:“我乃江湖儿女,不妨事,只不过我和将军的赌约,不知道将军如何处置。”
李密犹豫一下道:“我既然和姑娘打赌,自然愿赌服输。只不过李某想知道姑娘究竟是真的洞悉天机能知过去未来,还是另有奇能呢。”
“李密果然是李密,并不偏听偏信。”李玄英笑道,“实不相瞒,金堤关一事,玄英并不是占卜而来。”
“那姑娘是如何知道金堤关会献关投降呢?”李密奇道。
“金堤关守将房則为人吝啬残暴,克扣军饷,虐待百姓。金堤关地处山东河南要道,两省义兵都欲得之,城不坚,兵不利,将不仁,如此离心离德,哪里能坚持的久长?”李玄英道。
“因此姑娘就敢断言金堤关三日之内必定献城?”李密道。
“行军布阵,我不如将军,揣测人心,将军不如我。”李玄英并没直接回答李密。
李密道:“姑娘之能,李密佩服,输的心服口服。”
“李密,我敬你是个英雄,又见瓦岗军军威强盛,因此来投。只盼能助你一臂之力,将来成就不世的功业。”李玄英道。
李密听了,心中激荡,感动的道:“姑娘,李密定不负你。”
两日之后,李密和李玄英在金堤关内拜堂成亲,一时间李密身具帝王之相的传闻在山东和河南各地传播开来,有井水处就有人在议论李密之事。天下反王无数,却叫个瓦岗山的将军独占了风头。人心思变之际,风言风语所带来的鼓动,远超其他,半月之内,金堤关涌来上万人投军,李密之名,震动天下。
数百里外的瓦岗山,徐世绩看着眼前探马的回禀,沉思半晌,默默的铺开纸张,写下一封书信,叫人速速带去山东,交给武安福。信使一走,徐世绩来找秦琼,秦琼见徐世绩深夜来访,十分奇怪,忙请他进来。
“世绩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秦琼道。
“二哥,李密在金堤关的事情,你可知道?”徐世绩眉目间都是化不开的担忧。
“自然知道,据说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金堤,可喜可贺啊。”秦琼道。
“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啊。”徐世绩说着把探马所报交给秦琼,上面详细的写着如今各地如何盛传李密当王的情形。秦琼看了,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道:“这……”
“只怕要有一场暴风骤雨了。”徐世绩望着窗外的晴朗夜空,叹息着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涌
今日破五,大家要吃饺子哦。
******************************
“少帅,狼牙山急报。”
武安福正在凝望着千疮百孔的济南城,一连三日的猛攻,让他疲累不堪,眼前的济南成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溃掉,却总是残喘着那么一口气息,让武安福徒呼奈何。
信手接过急报,武安福料想是父亲叔父他们已经到了狼牙山。六道在北平和山东之间有二十三处换马的所在,乃是天下第一的消息传递系统。在北平王府还没得到自己叛乱消息之前,武魁武亮一定有充足的时间逃到狼牙山去。武安福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在给武魁寄去的信里说的。此刻能有一封报平安的信,也算是给三日未解甲的他一个安慰。武安福顺手打开信来,一抖信纸,瞄了一眼。
身旁的李靖本在观望着攻城的云梯队伍,就听身边的武安福“啊呀”一声,向后倒去。李靖大惊,伸手去扶,再看武安福,脸色青紫,双眼紧闭,竟然晕死了过去。
李靖和孙成等人赶忙拥上来,掐武安福的人中,好半晌武安福才缓过一口气来,微睁双眼道:“罗成小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全家被杀,尸骨无存,这一噩耗给武安福巨大的打击。武魁和武亮虽然只是武安福在这个年代名义上的父亲和叔父,可他们和武府里的其他亲人,都对武安福这个独苗疼爱非常。武安福想起刚来这个年代时“母亲”和“婶母”的关怀,想起一直以来武魁武亮为他创造的机会,悲痛欲绝。
前世的武安福曾经因为向往黑道生活不听父母的话被赶出家门,在他蹲监狱的几年里,家人从来没有来探望过,之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兄弟狄龙。来到这个年代之后,武安福决心做一番大事,最初本来只是想利用武魁武亮的身份地位,慢慢相处下来,他慢慢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疼爱,心里早把他们当作真正的亲人一般看待。如今武家一门被罗成杀光,武安福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害得亲人丧命。他又急又怒,毒火攻心,在济南城下一倒下,竟然就此大病起来,一连几日茶饭不进,连孙思邈开的药也不能见效。苏凝云张紫嫣一边为公婆披麻戴孝张罗丧事,一边衣不解带的服侍武安福。杨林和定彦平来看了几次,见武安福都是高烧不退,满嘴胡言乱语,也都摇头叹气,束手无策。
武安福一倒,本来心灰意冷被逼得造反的杨林不得以担起了攻打济南的指挥任务。若不攻下济南城,大军缺乏根据地,等到隋朝援兵到来,随时都有倾覆之祸。当日杨林,定彦平和武安福登台起兵之后,本来准备了一支奇兵打算奇袭济南,不料杨林的一个亲兵偷偷逃出大营,到济南府向唐璧告密。唐璧大惊,先在城中设下了埋伏,与夏迎春刘葵两将在城中伏击。
孙成和赵勇带了一千人马以商谈军事为名要袭击济南,刚一进城就被伏击,寡不敌众,溃不成军,只有孙成赵勇带数十人败回。
武安福失了先机,被唐璧紧闭了城门,严密防守,只得带领十万大军囤积济南府之下。此时山东北方与武安福有旧仇的王薄虎视眈眈,济南城中的唐璧坚守不出,周围州郡虽然归附,却难保没有反复,而江都如雪片一样四处散发军令传遍各地,无数隋兵正向山东行进。杨林接替了武安福,命令十万大军四面围困住济南,分为三班,昼夜不停攻打济南。
“李靖。”李靖正在指挥步兵攻打西门,正忙碌中,背后有人叫他。李靖一回头,就见罗方薛亮带着数十个亲兵站在身后。
“两位将军,何事?”李靖心里疑惑,不知道他们二人不陪在杨林身边,到这里干嘛。
“奉靠山王之命,来接收西门。”罗方将手中令箭一晃,对李靖道。
“靠山王之令?我是武安福元帅的部下,靠山王虽是三军统帅,也指挥不了我吧。”李靖看了罗方一眼,见他身后的亲兵手持刀枪,各个脸色不善,心中有了计较。
“废话少说,难道你要抗命吗?”罗方冷哼一声道。
“不敢。”李靖一笑,“既然靠山王有令,便请二位将军指挥吧。”说完,李靖转身向营中走去,罗方和薛亮对视一眼,罗方道:“李靖将军,且慢。”
“哦,还有什么事吗?”李靖回过身,眼睛四面一瞥,数个亲兵已经围了上来。
“李靖将军这几日指挥战斗有些累了吧,我叫人送将军回去休息。”罗方笑道。
“这样啊,多谢罗将军了。”李靖呵呵一笑,已经被四个亲兵围在中间,一人道:“李将军,这宝剑太沉了,我帮你拿吧。”也不等李靖说话,伸手将剑摘了下来。
李靖道:“有劳你了。”面不改色,在四人的押送下,向营中走去。
罗方薛亮看李靖走远,一起笑起来,薛亮道:“大哥,这李靖也不过如此,被我们如此轻易就夺了兵权,如此看来,武安福的十万大军岂不已经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罗方道:“不可小看他们,先把他们一个个都抓起来,再给武安福下一贴药,除去了他们,这雄兵就是你我二人的。父王年纪已大,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薛亮喜不自禁道:“没想到的来全不费功夫。”他笑容满面,似乎大事已成一般。
李靖在四个人的押送下,慢悠悠的向营中走去,一路都在思索着办法。从罗方和薛亮的行止来看,他们早有密谋,只是不知道其他几门的兵权是否被夺去了,武安福的性命是否有危险。李靖寻思着脱身之法,可惜手无寸铁,一旦叫喊起来,只怕先遭了毒手。
来到营中一处偏僻的营垒前,早有数十罗方薛亮的亲兵围在四边,领头一人李靖认得,正是罗方的亲兵队长令狐策,他一见李靖,笑道:“李将军,请到里面去休息吧。”
李靖道:“麻烦令狐兄了。”说刚说完,被后边人一推,一个踉跄进了帐中,里面有人上前将李靖紧紧捆绑起来,丢到一边去。李靖一跤跌倒,就听旁边有人问道:“李靖,你怎么也进来了?”
李靖一瞧,身边的孙成,赵勇,谢映登几人也都和他一样被捆个结实,一脸的愤怒。
“你们也被抓了?”李靖一惊。
“罗方薛亮早有预谋,没想到咱们着了他们的道了。”孙成垂头丧气的道。
李靖心里也责怪自己未曾留意罗方薛亮二人的异动,看来他们是早就暗中谋划要一举夺取兵权了。
“大家放心,他们想要夺权,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李靖安抚众人道。
“我不是怕他们夺权,只是怕少帅的安危啊。”孙成忧虑的道。
李靖皱起眉头,武安福如今重病在床,身边常常只有孙思邈王药师和两个夫人陪伴,罗方薛亮若是要下毒手,还真没有人能够抵挡。可如今几人都被囚禁,哪里能想出办法啊。
几人都在冥思苦想脱难之际,猛地听营外有人高声道:“就在这里吗,那好,我进去等着,你们可得叫厨子快点做饭,我都要饿死了。”
几人一听这雷鸣一样的嗓子,都苦笑起来,看来罗方薛亮筹划的十分仔细,连罗士信这个傻小子也不放过。
只听外面令狐策道:“罗大爷,你放心,酒菜马上就到,管饱。”
“那就好,唉,我哥哥病了,嫂子们也没心思管我,我都好几天没吃饱了,还是方方和亮亮对我好。”帐里几人对罗士信的大嗓门听的清清楚楚,虽然身在险境,听了罗士信对罗方薛亮的“昵称”,却还是笑起来。
“罗大爷,你快进去等着吧,马上就来。”令狐策道。
“好咧,快点哦,不然我把你们的脑袋瓜子个崩一个都拧下来。”罗士信不知有诈,大步迈进了帐里,刚一跨进来,两边四个卫兵一拥而上,罗士信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捆了个结实。
“这是怎么回事?”罗士信被捆的跟个粽子一般,还没明白过来呢。
“这傻大个不是力气挺大的吗?也不过如此吗。”四个卫兵制服了罗士信,擦擦汗道。
罗士信瞄了他们几个一眼,一旁一撇,瞧见了李靖几人,笑道:“你们也在这等饭吃?”
李靖几人哭笑不得,赵勇气道:“你就知道吃,咱们命就快没了。”
“没命了?为什么?”罗士信脑筋转不过来了。
“罗方和薛亮要夺兵权,害你哥哥。”赵勇恨声道。
“啊?害我哥哥?真的吗?”罗士信怒道。
“傻子唉,你才知道啊?你就等着给武安福陪葬吧。罗将军和薛将军这就去弄死他,以后这军队就归我们了。”四个卫兵笑道。
罗士信红了眼:“你们要害我哥哥?那我以后跟谁要饭去啊。我跟你们拼了。”
四个卫兵一起大笑,一人上前在罗士信胸口砰的踹了一脚,把他踹了个仰八叉,骂道:“你的小命现在爷爷手里,爷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到要看看你怎么跟爷爷我拼。”
罗士信怒极,狂吼一声,青筋暴起,使出所有的力气,奋力一挣。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内讧
罗士信乃是罕见大力士,此时怒气充盈胸中,力量更超过平时数倍,猛一发力,肌肉暴涨,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先是深深勒进他的肌肉之中,凸现出血痕来,随即经受不住巨力,寸寸脱落,碎裂开来。
帐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四个卫兵忘记了叫喊,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壮汉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怒道:“我跟你们拼了。”
罗士信吼叫着一步跨上来,两只蒲扇大的手掌闪电一样抓在两个卫兵脑袋上,两手一合,砰的一声两个脑袋撞在一起,变成两个稀烂的碎西瓜,红的白的洒了一地,血腥无比。
另外两个卫兵吓的魂不附体,屎尿横流,想要逃跑,哪里迈得动腿,罗士信一把抓住刚才踹他的卫兵脑袋,两手一拧,咔嚓把他的头从脖子上拧了下来,尸首从脖颈的断裂处冒出河水一样汹涌的血来,罗士信浑身是血,将手中的人头砸在第四人的头上,把他打的**崩裂,噗通倒地。
这几下如同电光火石一般的迅捷,帐外听见动静,知道里面发生了变故,令狐策大声道:“怎么了?”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罗士信飞身上前,一计飞脚踹了过去,正中令狐策的前胸,令狐策闷哼一声,身子飞出帐去,落在三丈开外,胸口凹进去,肋骨全碎,气绝而死。
“罗兄弟,快把我们放开,助你一臂之力。”李靖第一个清醒过来,叫道。
罗士信本来要杀出去,听了李靖的叫喊,连忙回身,连刀子也不用,徒手在绳索上一扯,就解开了几人的束缚。几人顾不得惊讶,拣起那几个卫兵的钢刀,李靖道:“怎们一起冲出去,营救少帅。”
罗士信也不管他们如何计议,一把把营帐的门帘扯了下来,铁塔一样的身躯往外一蹦,照着最近的一个士兵脸上就是一拳,拳头到处,满脸开花。
李靖,孙成,赵勇,谢映登四人跟在罗士信身后冲出来,四把钢刀耍起来,虎虎生风。令狐策一死,众兵没有首领,又被罗士信的勇力惊住,早已经心胆俱裂,此刻被四人脱困一冲,顿时四散逃去。罗士信被他们气极,追在身后打杀,李靖叫了两声,他也没听到,李靖无奈的道:“走,先去营救少帅。”
四人一路奔走,有不少不知情的士兵跑出来观看,一见四个将领浑身是血往大营而去,知道有变,纷纷操起兵器,追随在身后。一时间营中动荡不止,人心慌乱。幸好武安福的人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就算不知道事态究竟如何,却也只是观望,并没有因此影响前线的攻城。
李靖等人飞奔到中军大营前,就见王药师蹲在门口,诧异的看着四人。
“少帅如何了?”李靖气喘吁吁的问。
王药师见四人满身都是鲜血,面目狰狞,惊道:“少帅在里面睡着呢,你们怎么了?”
李靖来不及多说,掀开帐子冲了进去,就见孙思邈正伏在一旁的案上昏睡,他这几日一直观望武安福的病情反复,此刻劳累过度,睡的正沉,连帐外的人生喧闹都没吵醒他。而武安福的榻前,一个李靖不认识的医官正手捧一碗药,要喂给武安福吃。一见众人进来,医官一惊,虚弱的武安福也是一愣,有气无力的道:“李靖,怎么回事?”
李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医官的手腕道:“是谁派你来的?”
那医官吃不住疼,惊叫着向武安福求助道:“少帅,这是为何?”
武安福虽然在病中,气力虚弱,却也知道李靖非是鲁莽之人,脸色微变道:“这是什么药?”说着伸手一打,将那碗药击翻在地。
此时混乱之中,孙思邈也惊醒过来,见状大惊道:“这是怎么了?”
李靖沉声道:“孙先生,你来看看这药里是不是有毒?”
孙思邈取出银针,在地上洒落的药里一探,针尖变成黑色,那医官见了,知道事情败露,大骇道:“少帅饶命,少帅饶命,是大太保和二太保逼我做的,我若是不从,他们就要杀我全家。”
武安福何等聪明之人,顿时明白过来,冲李靖道:“他们要夺权?”
李靖便把方才的事情说了,武安福怒道:“两个忘恩负义之徒,留他们不得。”
话音刚落,就听帐外喧哗大起,有人进帐来道:“大太保和二太保带了数百人杀过来了。”
“少帅,请做决断。”李靖拱手道。
“杀无赦。”武安福的脸色阴沉,用仅有的一点力气狠狠的道。
李靖等人得了军令,昂首出了帐,只见前边一彪人马正冲过来,为头的正是罗方和薛亮,两人听说罗士信将众人解救出来,知道大事不好,带上数百亲兵杀过来,想要最后一搏。李靖大声道:“武家军何在?”
“在!”追随李靖等人过来数百人齐声应道。
“罗方薛亮意图谋反,谋害少帅,你等可愿意追随我为少帅除奸?”李靖道。
“誓死追随将军。”群情激昂,士气振奋。
“随我来啊。”李靖见士兵一心,心里稍定,手举宝剑,振臂高呼。
两队人马在营中对持在一起,罗方心里焦急,对身后亲兵道:“杀了武安福,赏金一百斤。”
众兵听说有如此重赏,都不要命的争先恐后杀过去,和李靖军虎混战在一起。此事营中的大军多数已经知道此事,却不了解孰是孰非,一时不敢帮手,就在这时,只听远处传来高声怒吼:“哥哥在哪里?哥哥在哪里?”正是杀得兴起的罗士信,他取了铁棍,一路跑来救武安福,远远看见有两伙人在厮杀,见有架打,飞步过来,正好见到李靖,大声问:“李靖,我哥哥呢?”
“少帅无事,罗兄弟,快杀了罗方薛亮,就是他们要杀少帅。”李靖见罗士信赶来,大喜道。
“好咧。”罗士信一晃荡脑袋,就瞧见了薛亮,他两步撞倒身前拦路的士兵,蹦到薛亮身前,嘴里嘟囔道:“我打烂你,叫你害我哥哥。”铁棍高举,猛力打下。薛亮要紧牙关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挡,却哪里是罗士信勇力的对手,被一棍打折了兵器,连人一起砸的稀烂。
罗方一见薛亮毙命,惊恐万状,知道事不可为,转身要逃。罗士信早瞄上了他,喝道:“哪里走,给我回来。”大步甩开,连蹦带跑,几步就追上了罗方,铁棍横扫。正打在罗方的腰间,罗方哎呦一声,骨头全碎,从腰上断成两截,只有皮肉相连,哀叫半晌,才气绝而死。罗方薛亮一死,部下亲兵再无顽抗的勇气,纷纷投降。
将所有参与罗方薛亮叛乱的士兵都擒拿起来,李靖一面叫孙成赵勇去安抚士卒,一面带罗士信进到帐内来见武安福。
“哥哥啊,你没事就好了,那两个要害你的坏蛋,都叫我给弄死了。”罗士信一看到武安福,高兴坏了。
武安福道:“好兄弟,多谢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还得叫你管饭呢。”罗士信嘿嘿笑道。
李靖一旁道:“少帅,如今罗方薛亮伏诛,靠山王那边怎么办?”
武安福听了,皱眉道:“此事应该和我义父无关。”
“少帅,难道你真的想屈居在靠山王之下吗?这十万精兵都是你一手训练出来了,这次杀了罗方薛亮,明日说不定就有罗圆薛暗,一日少帅不亲手掌握大权,一日就不得安生啊。”李靖道。
谢映登也道:“少帅,这正是一个架空靠山王的好时候,如果他不肯让位,那就……”他说着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武安福道:“胡说,我若是要杀他,早就杀了,何至于仓促起兵,成为出头鸟。”
谢映登知道说错了话,却不服气的道:“杨林和定彦平若是不除去,迟早会发现薛仁贵雄阔海他们帮助瓦岗山破长蛇阵的事情,到时候事情就更难以挽回了。”
武安福知道谢映登说的是实,犹豫着不说话。李靖道:“少帅,不必多想了,我们去把今日事跟靠山王说了,他若是英雄,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也不等武安福同意,抓了那医官和几个罗方薛亮的副将,和孙成赵勇谢映登几人来到前线阵前。
杨林此时已经知道营内发生动乱,却不知道具体情形,一见李靖等人来到,十分吃惊。
“你们怎么不在前线,跑到这里来了?擅离职守乃是杀头之罪。”杨林怒道。
“若是要治我们的罪,得请靠山王问问他们。”李靖将那医官和几个副将推出去。杨林和定彦平见了,都是一愣。
“把你们做的事跟王爷说说吧。”李靖道。
医官和几个副将怕死,不迭的把罗方和薛亮如何想要夺取兵权谋害武安福,如何的将李靖等几人诱进营中软禁,如何想要下毒毒死武安福的阴谋一五一十的说了。杨林听了,气的须发根根立起,大怒道:“两个孽畜何在?”
“王爷,二位太保阴谋叛乱,已经在乱军中被杀了。”李靖道。
杨林一听,半是心疼半是愤恨,一时说不出话来。定彦平见出了这种事,一跺脚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李靖看杨林不作声,开口道:“王爷,依我等看来,这大军乃是武安福元帅一手创建,一日权柄混乱,不分主次,人心就一日不安稳啊。”
杨林听了,一瞪眼睛,冷笑一声道:“你要逼宫不成?”
第二百四十七章 归隐
李靖正色道:“不敢,不过靠山王,请你想想,若是你继续做三军统帅,可能服众?”
“大胆!”杨林大怒,一把抓起虬龙棒就要打李靖。李靖面不改色,纹丝不动道:“靠山王若是将末将打死,一世英名,只怕就此蒙尘。”
杨林紧咬嘴唇,手腕巨颤,半天才将手里虬龙棒放下,长叹一声道:“停止攻城,回营。”
本来苦苦坚持,几乎到崩溃阶段的唐璧看着武安福军如流水一样撤退回去,凭着一个统帅的敏锐,他知道对方军中有变,这是追击的大好机会,可是看着身旁累的直不起腰来的将士,他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济南如今和大隋一样,已经是风中之烛,随便一场大风都可能吹熄一切的希望,这个喘息,也是唐璧好好思索济南前途的好机会。
中军大营,武安福军所有的高级将领云集,武安福躺在软椅上,身边是两位夫人张紫嫣和苏凝云。杨林和定彦平闷坐在上首,李靖等将下面站定。众人都脸色肃然,除了武安福偶尔的一声咳嗽,满帐肃静。
沉寂终于被孙成打破。
“靠山王,今日之事,还请你给个解释。”孙成道。
“你想要我解释什么?”杨林道,“罗方薛亮的事,我一概不知。”
“既然靠山王不知,那可知道罗方薛亮依仗什么才敢对少帅下手?”孙成道。
“你这意思是说我是他们的靠山了?”杨林道。
“不敢,末将们只不过觉得少帅一手创立的军队被人觊觎,内心不安。”孙成话说的已经委婉之极,可是话语之后的不满意味,是人都能听明白。
“哼。”杨林一拍桌子,正要发作,一旁定彦平道:“王爷且慢发火。”
“怎么,难道你也认为此事是我不对吗?”杨林怒道。
“罗方薛亮叛乱虽然被平定,并无大乱发生,可是王爷你教子不严总是有的。”定彦平道。
杨林无法辩驳,悻悻的不作声。
“如今王爷的膝下凋零,只余安福和紫嫣两个,将来百年之后,一切权柄富贵是不是要留给他们?”定彦平问道。
“那是自然。”杨林不知道定彦平何以这么一问。
“唉,王爷,你十五岁跟随先帝出征,如今五十几年过去了,难道不疲惫吗?”定彦平道。
杨林叹息一声道:“自从在瓦岗长蛇阵被破,我就心灰意冷,真想和你归隐田园,从此去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国祚不平,响马横行,杨广不仁,我哪能放的下啊。”
“想放便能放下。你我都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便是再雄心万丈,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峥嵘岁月,总有过去的一天,今日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安福辛苦打造这一支精兵,正要有大事业去做,你难道要一直压着年轻人吗?”定彦平道。
杨林哑口无言,当初他被武安福逼迫着起兵时,本就挣扎不定,后来一心攻打济南,并没多想,今日被李靖等人逼宫,一时气愤,反而放不开心结。现在被定彦平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想岔了,这繁华三千世界,他杨林什么没享受过,如今廉颇老矣,就算尚能饭,又真的能扛的起天下的重任吗?杨家子孙被杨广屠戮殆尽,所谓的隋朝国运气数是否能够延续,杨林又何尝不知,他只不过一直不敢面对而已,如今定彦平从旁一劝,杨林本就心灰意冷的心思就跌落的更深了。
“我何尝不想放下,可是杨家的江山……?”杨林两眼无神。
“若是天意要亡杨家,你难道能逆天而行?若是天意要保杨家,就叫他们年轻人去担当吧。”定彦平道。
杨林摇头苦笑道:“彦平兄啊,这江山不是你的,你自然看的开了。”
定彦平正色道:“王爷,你若以为这天下是你们杨家的,那这大隋的气运可真就断了。这天下不是杨广的,也不是你杨林的,是天下百姓的。杨广不仁,奴役百姓,祸乱国家,残暴如斯,人人得而诛之。你若觉得百姓都是你们杨家的奴才,想杀就杀,想打就打,那废黜了一个杨广,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能活几百岁?你能一个一个辅佐吗?”
杨林被定彦平的话惊住,难以回答。
“这天下正该是有德者居之,你可记得当年你素手渡江,和我说过什么?”定彦平道。
杨林一听,思绪似乎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圆月朗照,淡云一抹,江水如镜,壮年的他一身白衫,一叶小舟,叩开定彦平的江南大营。南北两朝的两位名将彻夜长谈,杨林慷慨激昂的对一心保南朝陈后主的定彦平道:“天下,有德者居之。今陈叔宝荒淫无道,残害忠良,陈氏气数已尽。我杨氏国富兵强,人民富足,军民同心,君上圣明。陈氏当亡,杨氏当兴,将军难道要逆天而行吗?”这些当年的豪言壮语,此刻好像是讽刺杨林一般的浮上心头,历历在目。
“哈哈哈哈。”杨林顿悟一般的狂笑起来,“彦平兄,谢谢你。若不是你,只怕我想不起这久远的往事,想不起我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当局者迷啊。”定彦平感慨的道,当年那个雄姿英发的杨林,如今满头白发,斯人憔悴,一身的英雄虎但被岁月折磨的只剩下年老力衰的苍白。他不希望杨林再去厮杀,再去为了所谓的家和国拼死了,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未来的事情,自有老天来决断。
“彦平兄,我如今是无家可归了,不知道你在曹州还有房舍吗?”杨林问道。
“我那庄园虽然不过三五屋舍,却也足够你我居住了。”定彦平笑道。
“如此甚好,明日你我就去曹州,我也该享受享受我的晚年了。”杨林欢喜的道。
武安福和张紫嫣一旁听了好半天,如今听到杨林这话,张紫嫣上前含泪道:“父王,你真的要走吗?”武安福虚弱,无法起身,也低声道:“父王,今日之事孩儿并没放在心上,还请父王留在军中,孩儿才能尽孝。”
杨林笑道:“安福,紫嫣,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为父老了,也累了,这天下之争,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做吧。若是路过曹州的时候,别忘记来看看我们,若是我有了孙子,你们就派人送来给我养,哈哈。”他卸下了一身的重担,猛地年轻了几岁,神态也爽朗了不少。张紫嫣看杨林很是开心的样子,心里安慰不少,却还是拉住杨林的胳膊,低声哭泣起来。李靖等人本意就是要逼宫杨林,恢复武安福的兵权,如今见一代名将杨林看破了尘世的浮华,要和定彦平归隐山林,也都唏嘘不已,反而觉得做的有些过分了。
“你们不必劝我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杨林道,“安福啊,杨氏基业若是能够维持,你看在为父的份上,扶上一把。若是天意要亡杨氏的江山,便随他去吧,若有机会,你便是夺了这江山也无妨。”
武安福惶恐的道:“孩儿不敢。”
“呵呵,秦汉以来,得国之易以我皇兄为最,如今失国之易,恐怕也以我这侄儿为最了。四海纷乱,隋祚危急,对这江山虎视眈眈者不计其数,与其让宵小之辈横行,不如由你来继承。一会我就草一道诏,将我这靠山王的王位传给你,日后你就是隋室亲王,兴义兵,废昏君,就算将来坐定天下,也是名正言顺。”杨林道。
武安福努力想撑起身体,苏凝云一旁搀扶,才让他半坐起来。
“父王,孩儿……孩儿……”武安福看到杨林,想起武魁武亮和武家的众人,自己对他们都多有隐瞒欺骗利用,他们却对自己厚爱有加,一时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顿觉对不起他们,心里多时以来积攒的感伤苦闷与懊悔沮丧交织在一起,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众将看到,也都各自嗟叹。
杨林看武安福痛哭起来,也感慨良多,上前对武安福道:“你好好养病,不要担忧。唐璧那里,我自去见他,保他不会再和你为敌。至于你病好之后如何对付他,我就不管了。”
在众人惊讶之中,杨林昂然出帐,武安福惊道:“快去保护义父。”
杨林出了大帐,跨上跟随自己十年的宝马,当年的龙驹,今日也已垂垂老矣,杨林笑道:“马儿啊,随我再出征一次,日后到了曹州,也让你过过安稳的日子。”
杨林在前,定彦平领着李靖等人在后跟随,唯恐他出什么差池,一行人来到济南城下,城楼上借着灯火看到杨林,大声喝问:“来者止步,再往前来,弓箭伺候。”
杨林勒住马道:“我乃靠山王杨林,叫你家元帅唐璧来见我。”
城下小兵吓了一跳,仔细打量,认识是杨林,忙去叫唐璧。不多一会,唐璧在夏迎春和刘葵的保护下,开了城门,来到城前。
“唐璧,别来无恙啊。”杨林道。
“王爷叫唐璧,可有什么事吗?如今两军对垒,王爷不怕唐璧下毒手吗?”唐璧谨慎的打量着四周,没有发觉伏兵。
“唐璧啊,咱们上下级多年,交情不浅,我今日给你指一条通天的明路,你要听吗?”杨林道。
“王爷请讲。”十数日来济南城被围,唐璧困顿不堪,焦头烂额,援兵却迟迟不到,他也在筹谋出路,听杨林一说,立刻道。
“你帮助我儿武安福推翻昏君,另立新朝,我保举你为山东王。”杨林缓缓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围点打援
年终于要过完了,不请不愿的。。。。。。。
***************************
“王爷,你这……”唐璧一惊,杨林的忠贞天下皆知,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自然让唐璧震惊。
“唐璧,你看这大隋江山,还能久长吗?”杨林问道。
“连王爷你都造反了,只怕天下人都已丧失信心了。”唐璧黯然道,身为隋将,王朝倾覆在即,心里总是有些难过。
“虽然这天下是我杨家的,不过正所谓有德者居之,如今杨广无道,我起兵就是为了废黜他。若是天不绝杨家国运,有能人挺身而出,我杨林自然愿意保住杨家的江山社稷。可若是天命要绝杨家,我非要保我儿武安福不可。”杨林道。
“王爷,如今大隋虽然山河破碎,余威犹在,若说武安福将来能够开辟新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唐璧对武安福印象不佳,因此有这么一说。
“唐璧啊,我该说的也说了,多的我也不愿意费力解释。你若是想通了,武安福随时欢迎你,你若是想不通,等他病好了,迟早拿你这济南城开刀立威。”杨林说完,看也不看唐璧一眼,转身而走,一边走还一边道:“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吧。”
唐璧看杨林走远,喃喃的道:“难怪这几日都是老王爷指挥作战,原来武安福病倒了。”
夏迎春一旁道:“大帅,我看此事有诈,主将病重可不是小事,怎么能随便透露。这定是杨林想要引诱咱们出战的计谋。”
唐璧道:“靠山王一生光明磊落,哪会用这种暗招,何况我看今日攻城之战忽然停歇,对方营中必定是出了事,否则靠山王也不会来跟咱们求和。”
“大帅的意思是?”刘葵为人鲁莽,不懂计谋,见唐璧如此说,忙问道。
“再等等吧。”唐璧想了想道,“虽说这是劫营的好时机,可是大隋的天下已经倾覆了一半,咱们犯不着为杨广拼命了。如今之计,要先积蓄实力,他日真要是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再作打算也不迟。”
杨林策马往大营而去,定彦平迎上来道:“如何?”
杨林笑道:“唐璧此人机智狡猾,哪里那么容易投降,如今天下大势不明,他断断不会甘于做个山东大帅,迟早会反抗大隋。我今日跟他说了这一番话,足可使得他暂时不和咱们为敌。等安福病好,再让他决断吧。”
“哈哈,靠山王啊,三十年前你素手渡江说的我归降大隋,我本以为你今日可以说降济南城的,看来你还是老了啊。”定彦平笑道。
“彦平兄取笑了,你不是说了吗,这天下,还是叫年轻人去打吧。”杨林悠悠的道。
岁月本无声,就在这谈笑之间,一代新人换了旧人,可英雄会老,传说不老。兴隋的故事还在传颂,灭隋的故事已经点燃了烽火。
第二日一早,杨林和定彦平带着十来个亲随往曹州去了。武安福抱病相送,一直送去五里,才依依惜别。
这日开始,武安福军退却了三十里,扎好营盘,每日除了哨探斥候往来密切,并无再攻打济南城的动向。唐璧当然也不会去挑衅武安福的大军,双方竟然相安无事的对持了十日。这几日间,薛仁贵雄阔海王君廓等人一路兼程,绕过不少隋军设置的关卡,终于回到了军中。武安福大喜,和他们谈论起长蛇阵一战的详情,特意问起姜松姜焕父子,听薛仁贵说他们不愿意入伙瓦岗,又回山中隐居去了。武安福想起姜松和罗成的兄弟关系,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若是将来与罗成为敌,也不知道姜松会帮哪一边,他的五虎断门枪和五分大枪世间难有敌手,若是和罗成兄弟齐心,就算自己和薛仁贵并肩作战,只怕也难以奈何。想到未来争霸天下之路要遇到无数英雄,各个身怀盖世的本领,惊人的业能,武安福就有些忐忑,头一次感觉到些许的不自信来。
济南城和武安福之间的和平相处关系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隋朝的援兵赶到,使济南的局势变得再度微妙而紧张起来。
“来的隋将是董纯和郭洵,此二人带兵两万,在南方六十里处扎营,等待其他各路援兵。”黄天虎道。
“其他各路情况如何?”武安福经过孙思邈的细心调理,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还无法临阵指挥,却已经可以和众将商量军情了。
“左天成,新文理,尚师徒三路援兵三万人马在河南被瓦岗军李密部在金堤关拦截,暂时无法赶过来。”李成龙道。
“看来这次要多谢谢李密了。”武安福道,“一会把详细的情报给我送来一份。”
李成龙一点头,又道:“南方的来整,苏夔领军二万,北方的薛世雄,独孤武领兵二万,都在三百里外,还要三日才能到。”
武安福道:“好,既然别路的人马还没到,咱们就拿董纯和郭洵开刀祭旗。李成龙,你带我的书信给王薄,请他攻击薛世雄军,拖延他们两日,只要不叫来整和他的人马一起到济南,咱们就各个击破,来个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没听说过这个词的众将一愣,一琢磨,都笑起来,“好,就来个围点打援,一个个把他们下锅都煮了。”
董纯和郭洵小心翼翼的在距离济南城南六十里的一处山脚下扎起了营寨,这里地势较高,适宜防守,不怕武安福用大军冲击。两人派出探马大厅,武安福和济南城都没有动静,而其他几路援兵或是被拦截,或者还未到达。两人便下令全军严密戒备,等待其他各路人马来到,一起解救济南之围。
“将军。”这日董纯和郭洵正在营中巡视,只见一名旗牌官飞也似的奔过来,气喘吁吁。
“什么事这么慌张?”董纯惊问,第一反应是武安福要打过来了。
“杨林大军今日一早开始猛攻济南城,如今正打的如火如荼。”旗牌官道。隋军至今不知道杨林退隐,武安福执掌大军之事,还以为领军的是杨林,因此有这一说。
“哦?”董纯一听,兴奋起来,“可有具体的情报吗?”
“还没有,只知道武安福军全力猛攻,有不下济南誓不罢休的阵势。”
“老郭,依你看,这机会如何?”董纯问郭洵道。
“少安毋躁,难保不是杨林的诡计啊。”郭洵谨慎的道。
“恩,说的也是,杨林身经百战,老奸巨滑,咱们可要小心行事。”董纯点点头道。两人正要继续巡视,又见一个旗牌官飞奔而来:“报两位将军,济南城有使者前来求援!”
“济南城的使者?”两人一惊,连忙召见。使者被卫兵引过来,半边战袍上都是鲜血,一见两人噗通一声跪倒道:“请二位将军速去救济南,若是晚了,只怕旦夕之间就会城破人亡啊。”
郭洵道:“你且起来慢慢说。”
“小人名叫黄虎,是山东大帅唐璧麾下的偏将,今日武安福军猛攻济南,城中吃紧,大帅知道二位将军引兵在此驻扎,便叫小将化妆出城,冲破敌阵,前来求援。这里是我家大帅的亲笔书信。”自称黄虎的使者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董纯接过,打开来看,里面果然是唐璧的一封求救信,下面盖着山东大帅的官印,确凿无疑。
郭洵从董纯手里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疑惑的道:“怎么是武安福领兵攻打济南城,杨林和定彦平呢?”
“二位将军还不知道吗?杨林和定彦平归隐了,如今叛军的主帅是武安福。”黄虎道。
“哦?杨林归隐了?”董纯和郭洵都是一喜。
“正是,据说是叛军之中起了内讧,武安福夺取了兵权,逼得杨林归隐山林。“黄虎道。
“原来如此,老郭,我看这武安福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懂得打仗,必定是看到援兵来到,怕被两面夹击,才会冒险攻打济南城。”董纯道。
一贯谨慎的郭洵也不再怀疑,道:“既然这样,咱们突袭武安福的背后,和城里的唐璧两面夹击,必定能一举建功。”
“事不宜迟,马上准备兵马,这就出征。”董纯兴高采烈的道,似乎胜利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一般。
兵贵神速,董纯和郭洵不到半个时辰就点起兵马,留下三千人把守营垒,全军轻装上阵,直奔济南城武安福军的背后偷袭而去。
“两位将军,小人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武安福军的后面。”黄虎跟随在董纯身边,见大军要上官道,忙献计道。
“哦?那太好了,既然有近路,你便在前边领路吧。”董纯此时都在想着一会如何击溃武安福的军队,立下大功。
黄虎自告奋勇在前领路,不多时来到一处山岗,四面多山,林木丛生,郭洵在后队瞧着有些不妥,来到中军叫董纯道:“老董,此地地形险要,可得小心才是。”
董纯也回过神来,叫道:“黄虎何在?”
前边喧闹一阵,有人跑过来道:“将军,那黄虎拐进一条岔路,不见了。”
董纯和郭洵一听,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刚要下令全军后退,只听两旁山上喊杀声骤起,武字大旗迎风招展,伏兵满山遍野,杀将过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故人之子
应广大读者的要求,今日开始,每天两更。早晚各一,风雨无阻。
***************************
董纯郭洵近两万人马,在低洼的谷地里被武安福的大军所围,全军覆没,董纯被王君廓斩杀,郭洵在乱兵之中丧命马蹄之下。这一战打的痛快淋漓,武安福军根本没有伤筋动骨,就取得了大捷。
唐璧听说了武安福击溃了董纯郭洵的援兵,站上济南城头,遥遥的看着武安福整齐的军营,防备深严的壁垒,对身旁的夏迎春道:“董纯和你曾经共事,此人能耐如何?”
“董纯性情鲁莽,遇事急躁,不堪大用。”夏迎春道。
“就算如此,能打的这么漂亮,武安福也不是寻常人啊。”唐璧若有所思的道。
“武安福在山东河南经略过年,手下能人不少,本人倒不见得有什么本领。”夏迎春对武安福的枪法颇为推崇,对他的谋略却不看好。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唐璧不再说话,心里翻腾着各种想法。
董纯军溃败的两日后,来整和苏夔的两万大军也来到了济南城附近,看到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董纯军的营盘,来整皱起眉头来。他今年刚满十八岁,是来护儿的第六子,少年成名,鹰鹫一般的眼神里露出比他父亲残忍数倍的寒光来。江淮一带的响马听闻来整的凶名,往往退避三舍,此次他和苏夔领兵来救援济南城,临行之前来护儿给他寄来密信,叫他小心提防武安福,若是兵败,必要之时只要提起自己,武安福必定能念在故人的交情上放他一马。来整年少气盛,哪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中,此事得知董纯惨败,全军覆没,反而激起了斗志来。
“来将军,咱们还是在此扎营,等候其他几路的援兵吧。”苏夔年老持重,看到董纯的前车之鉴,心有余悸的道。
“哼,武安福不过土鸡瓦狗,何用其他人,只咱们一军,便可将他剿灭。”来整道。
苏夔一皱眉头,心道若你不是来护儿的儿子,哪会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如此狂妄,可别连累老夫。他有心想给来整个难堪,便道:“来将军,武安福也是小小年纪就登上高位,和你父亲同在朝中为官,说起来也是当今皇上所倚重的功臣,你要是小瞧了他,岂不是连皇上和你父亲都一起小看了?”
来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苏将军看来不信,不然你带兵扎营,我去会会武安福,叫你看看我的厉害。”
苏夔一听,心说刚到济南城你兵不歇脚就要去挑衅,这不是胡闹吗,连忙道:“来将军不可乱来,如今之计,还是坚守待援的好。”
来整笑道:“我随便说说,快扎营吧,等我休息一日,明日去会会武安福。”
此时的武安福军中,武安福听了候君集的禀报,笑道:“来护儿的儿子?我这老哥哥也有些年头不见了,他的儿子,我可不能伤到,这仗不好打啊。”
“少帅,来整人称‘小阎罗’,十六岁从军,在江淮一带跟随王世充剿匪,手段狠毒,杀人无算,凶名极盛,他年少气盛,狂妄之极,少帅不可轻敌。”一旁孙成看着手中六道搜集的关于来整的资料道。
“呵呵,小阎罗,和我这个武阎王的绰号倒是很象啊。”武安福道,“看来我有必要帮我的老哥哥管教管教孩子了。对了,薛世雄的人马什么时候到?”
“薛世雄的军队被王薄缠住,估计至少会延误三日。”尚怀忠一旁道。
“时间足够了,还可以陪来整玩玩。”武安福点点头道,“我的身体也快要好了,等我重上战场,就是天下战栗之时。”他的眼中透出凶光来,部下们很少见到武安福这种表情,精神一振。那个被疾病和悲痛击倒的武安福,似乎因这一次的倒下而破茧重生,不但站到了逐鹿天下的舞台中心,更脱胎换骨的拥有了一种渗透在骨子里的狠辣。
来整和苏夔在武安福军营南边的二十里处扎好了营盘,武安福军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任由他们大张旗鼓的竖起一座座帐篷,摆好鹿角,修建壁垒。来整带领着五千人马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来回的巡逻防备突袭,他只盼武安福军能来偷袭,好杀个痛快,可是对面军营里除了炊烟之外根本对他视若无物,来整暗自恼火,觉得被小瞧了,只等明日要杀武安福个下马威。
第二日一大早,来整点上一万人马,来到武安福的军营前,摆开阵势,他虽然狂妄,带兵的确有些能耐,军威整齐,气势如虹,齐声高呼,叫武安福军出来迎战,声音响彻大地,唐璧在济南城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武安福军营之中一阵喧闹,营门打开,一队人马列队而出,来整一瞧对方这人马阵势乱七八糟,盔懒甲松,带头的几个将领似乎都没睡醒,哈欠连天的就出来。来整这个气啊,心道对方果然是乌合之众,如此懈怠,难怪围了济南城这么久也攻不下来。
“我说来将是谁啊?打扰了爷爷的好梦?”带头的一将策马而出,一边打这哈欠一边喝问来整道。
“哼,我乃大隋江淮讨逆指挥副使来整,叛将报上名来。”来整提枪上前厉声道。
“原来是个副使,不配跟爷爷打。”这将道,“知道爷爷是谁吗?我叫雄阔海,你莫要害怕的跌死啊,哈哈。”来的正是雄阔海,他没穿战甲,身上的战袍腰带都没系紧,露出半个全是黑毛的胸膛,满脸的胡子茬,看起来象是个卖肉的屠夫多过带兵打仗的将领。
“我管你是雄阔海雌阔海,遇见小爷我,你就纳命来吧。”来整被雄阔海懒洋洋的不屑激怒,挥枪催马抢上前来。
雄阔海手里的水火棍一抡,口里呼呼喝喝也不知道在胡乱的说些什么,打马过来就是一棍,这一棍全无章法,来整举枪一挂,将他的铁棍挂了出去,回手一枪,直奔雄阔海的咽喉而去。他的枪法深得来护儿的真传,势大力沉,枪路粗犷,雄阔海口里叫道:“哎呀我的妈啊,你个娃娃毛没长齐,手段倒高。”一个大低头,催起黑煞兽,避了过去。
“别走啊。”来整一枪不中,勒马追来,雄阔海叫道:“娃娃,爷爷今日没睡醒,明日来收拾你。”随手从怀里抓出个东西丢过来,来整挥枪挑落,只听当啷一声,落地的竟然是个酒壶。雄阔海趁机打马跑回阵去,气得来整牙只痒痒,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娃娃啊,你骂的也太难听了,我来收拾你。”雄阔海拜下去,又出来一人,这人倒比雄阔海顺眼一些,起码盔甲穿的还算整齐。
“本将军枪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来整喝道。
“我叫谢映登,你记住了。”谢映登说罢,杀上前来。来整和他两条枪搅在一起,斗了三五个回合,谢映登渐渐招式凌乱,虚晃一招,勒马就跑。来整哪里会让他逃了,打马去追,谢映登跑出几步,猛一回身,冷箭射来。来整早有防备,本想挥枪去挡,可一瞧这箭射的太偏,从自己身边两丈多远飞过去,连根毛都伤不到。
“暗箭伤人,哪里走!”来整哭笑不得,复又追过去。谢映登慌了神,把手中的弓使劲掷过来,趁着来整侧身一躲,逃跑了。
连败两阵,武安福军大乱,营中一声鸣金,仓惶退回营去。来整恐怕有诈,并未追赶,虽然对手荒唐可笑,毕竟也是一场胜仗,来整回到营中,记上自己的功劳,去找苏夔。
“苏将军,叛军乌合之众,你也看见了。今日晚间派个探子给济南城里射一封信进去,叫他们明日整顿军马,只等我明日去骂战,一旦战胜,咱们内外夹攻,一鼓作气,不愁不破武安福的叛军。”来整得意的道。
苏夔道:“来将军,不是老夫倚老卖老,不过武安福名震山东多年,属下名将不在少数,今日一战,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来整愠怒道,“你什么意思?”
“来将军不要误会,武安福机警狡诈,不可不提防啊。”苏夔知道来整是个沾火就着的脾气,忙解释道。
“哼,就凭我手中钢枪,任他武安福什么阴谋诡计,也要扎他三个透明窟窿。”来整骄狂的道,根本没把苏夔的话放在心里。
当夜,一封箭书射进济南城中,小兵捡到,忙送去给唐璧。唐璧展开一看,摇头哭笑道:“来护儿精明国人,怎么生了个这么狂妄的孩子。只怕要中武安福的圈套啊。”
两万隋军声势浩荡,挟前日大胜的威风,在武安福营前列阵,苏夔压阵,来整上前叫战。军营内沉寂片刻,战鼓齐鸣,营门打开,盔明甲丽的武安福军如潮水一般涌出来。这一次和前日的怠懒完全不同,战将个个精神抖擞,士兵个个斗志昂扬,当先一将,正是李靖。
“谁人给我把这个狂妄的小子拿下?”列阵完毕,李靖高声问道。
“我来。”来的正是昨天落荒而逃的雄阔海,他身披重甲,毫无之前的莽夫形象。
来整看着和昨日完全不同的雄阔海,心里略有些慌张,嘴里却道:“手下败将,还敢见阵吗?”
雄阔海嘿嘿一笑道:“娃娃,昨日让你高兴高兴,今日叫你知道爷爷的厉害。”说罢一催黑煞兽,饿虎扑羊一般杀上来,手里水火棍横扫而去。
第二百五十章 战略
来整振作精神,瞅准水火棍的来势,横枪去挡,雄阔海这一次使出了浑身的本领,哪里是来整能够硬挡的,被一棍砸的双臂发麻,心中震惊无比,这才知道前日是被雄阔海戏弄。雄阔海一棍砸完,见来整接了下来,笑道:“娃娃还不错吗,若能再接我两棍,便饶了你。”
来整大骇,心道这一棍都震的两臂发麻,握不住枪,若是再有一棍,只怕立刻被打成肉泥。他心知抵挡不住,转身就逃,雄阔海哪容他逃走,一踢胯下黑煞兽,黑煞兽撒开蹄子,几步追了上来。来整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大骇回身,一枪向雄阔海刺去,雄阔海铁棍一抡,来整虎口震裂,钢枪顿时被打飞了出去。雄阔海趁势欺身过来,一把抓住来整腰带,喊了声:“过来吧。”就将来整生擒过来。
来整一败,隋军大哗,李靖在后面见了,微微一笑,手中宝剑一举,高声道:“冲锋!”
千军万马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而去,燕翼带领燕云十八骑冲在最前面,十八人的锥型阵风驰电掣一般的撞开了隋军的阵列。苏夔大声喊叫,想要稳定军心,可是主将被擒,敌军又数倍于己方,便是再英勇的战士也会畏惧。燕云十八骑一冲过来,就好像在装满了空气的口袋上刺了一个小口,看似雄壮的隋军顿时泄了气,瘪了下来。薛仁贵王君廓在左翼,孙成赵勇在右翼,李靖和谢映登在中军跟随着燕云十八骑突进。在强悍的如同战神一般的燕云十八骑冲杀下,隋军哭天抢地,落花流水一样的崩溃而去。苏夔见大势已去,带上数百亲兵向南逃走,李靖并没派人去追,乐得叫他回去宣扬武安福大军的强悍实力。
外面收拾战场,军营之中,来整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中军帐里,雄阔海得意洋洋的站在他的身后,送他回营的路上,雄阔海毫不客气的羞辱了他一路,本来如同骄傲的公鸡一样的小阎罗来整,此刻垂头丧气,丝毫不见嚣张的气焰。
“你就是来整吗?”武安福从榻上支起身子来。
来整看着眼前因为一场大病而显得依旧有些憔悴的武安福,低声道:“我就是。”
“以前我去你家府上,似乎没见过你啊。”武安福在大兴时,常去来护儿家吃酒,想起来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从小养在外祖父家。”来整道,他其实是来护儿的一个侍妾所生,来护儿正室善妒,来护儿怕她暗害来整,便将来整送去了外祖父家养大。来整的狂妄,半是因为他的确有些本领,半是为了他那没有父亲的童年留下的深深自卑。为了隐藏自卑,他才外露出敏感和狂妄的个性来。武安福虽然不懂得心理学,一听来整这么说,却也依稀能够了解一二。
“原来如此,我见过你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也不知道这几个侄儿侄女如今还好吗?”武安福道,这一句话就抬高了自己的辈分,来整更是羞愧,恨不得找点地缝钻进去才好。
“唉,说起我和你父亲的交情,还可不是旁人能够比的,杨广这个昏君还是王子的时候……”武安福自顾自的说起当年的旧事来,似乎忘记了来整这个“侄儿”还被捆着,跪在冰凉的地上。等他唾沫横飞的说完,来整的膝盖已经跪的麻木了,两条腿又肿又胀,吃了不少的苦头。
“哎呦,侄儿,你怎么还跪着呢?快给他扶起来,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我自然不会难为你的。”武安福滔滔不决的讲完,才“猛地”看见来整还跪着,忙吩咐卫兵道。
两个卫兵上前把来整扶起来,来整心知被武安福戏弄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点脾气都没有。等着绳索一松,武安福道:“你的两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了,苏夔跑掉了。你有什么打算?”
来整咳嗽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气道:“我身为隋臣,既然战败,就由你处置,想叫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行的。”
武安福笑道:“你既然终于朝廷我也不能难为你,何况你父亲也在朝中追随杨广,我若是将你强留在这里,岂不是对不起朋友。你放心吧,留你几日,便将你送回去。”
来整本想装成英雄一样义正严词的拒绝武安福的劝降,哪知道武安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本还想说两句话撑撑场面,武安福一挥手道:“我累了,侄儿先委屈你两天在营中住下,过两日就叫人送你回江都。”
两个卫兵上前去将来整一架,来整也无话可说了,被架了出去,安排到一处营帐中休息。
送走了来整,李靖等人已经打扫完了战场,进来跟武安福禀告,武安福随便瞧了一眼便道:“黄天虎,李成龙。”
“末将在。”两人站出来道。
“两日后你们扮成车夫送来整回江都,我这里有封信,你们一定要交给来护儿。”武安福道。
两人领命,接过了信。武安福道:“侯君集,尚怀忠。”
“末将在。”两人出列道。
“你们立刻布置六道沿路监视薛世雄军的动向,王薄此人不间的靠得住,一定要小心为是。”武安福道。
“得令。”两人接了命令,转身出帐。
武安福布置完毕,又叫张称金加强营地的防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少帅,来整不过是个狂妄的小子,怎么少帅对他如此上心?”李靖对武安福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解,武安福的病渐渐好了,似乎更有城府一些了。行军布阵虽然武安福还是交给李靖打理,可他似乎还有更长远的战略隐藏在心底,让李靖对武安福是在有些捉摸不透。
武安福反问道:“李靖,我们起兵已经一月了,你对未来可有什么谋划吗?”
李靖道:“我正想和少帅说起此事,只是少帅前几日在病中,不敢打扰。”
武安福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主意,说说看。”说着坐直了身子,将一副六道绘制的地图铺在桌子上。
李靖走到地图前,左手指在大兴,右手指在洛阳上,对武安福道:“定天下者,此二者也。”
武安福道:“继续说。”
“大兴是隋朝首都,关中重镇,几代龙兴之地,人口众多,地势险要,只要据守潼关险要,进可谋天下,退可割据一方,乃是天下第一风水宝地。东都洛阳乃是天下粮仓,洛阳旁的兴洛和黎阳两仓都是数十万石的存粮,更是中原要地,城池坚固,若能取得洛阳,可以积蓄实力,扩张力量。”李靖指着两个地方侃侃而谈道。
武安福听,并没应声,抓起案上的笔来,在大兴旁边写了一个“李”字,又在洛阳旁的瓦岗山上画了个圈。
“大兴和洛阳是天下东西二都,数代都城,多年经营,如今群雄并起,这两处都是风云际会的地方,如果我所料不错,太原李家和瓦岗山即将有大动静。不但他们,河北的窦建德,关中的薛举,西北的刘武周,幽州的罗艺,甚至咱们身边的这位唐璧也都对这两京虎视眈眈啊。无论是谁取得了这两处之中的一处,表面上看来占据险要之地,其实也同样成为众矢之的啊。”武安福道。
李靖听了,细细琢磨,喃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武安福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大兴和洛阳是兵家必争之地,假若攻下其中之一,宣告天下废黜杨广,以杨氏子孙之一为傀儡皇帝,乃是名正言顺之道。”
李靖道:“正是如此。”
“北方群雄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我们身在山东,此去大兴路途遥远,暂且不论。但说洛阳,城池坚固,兵精粮足,当年杨玄感苦苦攻打而不成,最后落的身首异处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武安福道。
“少帅说的也有道理。”李靖道,“那以少帅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武安福道:“这就是我安排来整的目的。”他说着,伸手从济南城画了一条线,一直向南,直指江都。
“攻打江都?”李靖一惊。
“正是。”武安福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最迟半年之内,江都必定有变,改朝换代的日子屈指可数。我们以废黜昏君的名义南下,不但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显示我们不要地盘为民请命的决心,更可以避开各方势力纠缠的北方。江南的义军实力较弱,根基不深,只要我们能够站稳脚跟,便可以以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为根据地,坐山观虎斗,等到北方群雄为了大兴和洛阳争斗的几败俱伤时,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少帅此计是以人和代地利?”李靖问道。
“不只人和,江南富饶,长江天险何尝不是地利?江都如今有皇家坐镇,一旦能够摧毁隋军,控制皇族子弟,便也将天时握在手中。到时挟天子以令诸侯,难道不比两个烫手的山芋更有价值吗?”武安福道。
“少帅说的是,李靖心悦诚服。”李靖被武安福有条不紊的分析说服,敬佩的道。
“话虽如此,还差那么一步。“武安福道。
“什么?”
“若没有先对骨头下手的饿狗,其他的狗就算想抢骨头,也得观望,如今咱们需要找一个人出头,惹得群狗去抢骨头,咱们才能全身而退。否则以这些枭雄的本性,只怕会给咱们制造不少麻烦。”武安福道。
“少帅是想找个人出这个头?”李靖问道。
“正是。”
“谁?”
“李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重症猛药
金堤关里,李密手持探马刚刚送来的急报,李玄英,房彦藻,祖君彦,王伯当,贾雄,赵仁基,邴元真等人聚在身边。刚刚和李密新婚的李玄英俨然成为他的第一谋士,而翟让,则不知不觉的被隔离在这个圈子之外,浑然不知。
“武安福刚刚击破了来整苏夔的人马,势头大盛,已成山东义军之中最强的一支,可以和王薄的联军分庭抗礼了。他的势力如果发展起来,只怕对密公很不利啊。”邴元真道。
李密环视众人一圈道:“此言差矣,无论当年追随杨玄感起兵,还是投奔瓦岗,我一心只想推翻昏君,另立名主,于我个人之利,从未多想。武安福不但是我的结拜义弟,更是我的恩人,引荐我上瓦岗山,才有今日的局面。他如今如日中天,我正该为他高兴才是,如何要去防备他,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吗?”
邴元真被李密的一番义正词严的言论说的羞愧难当,道:“末将知错了。”
“密公,我等知道你志向高洁,不贪恋一己之利。只不过如今蒲山公麾下已经聚众五万,公之威名享誉中原大地,民心所向,一身担当百姓之期望,因此望公以天下为重,绝不能徇私啊。”贾雄听了,一旁道。
“军师,你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当今隋朝并未推翻,虽然天下已去十之七八,独夫民贼杨广依然偏安江南,拥兵数十万,不可小视。武安福身为杨广昔年功臣部属,一朝背叛,必定为杨广最嫉,他的存在,对我们瓦岗军,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李密道。
众人这才知道李密的谋略,贾雄道:“末将不及公之远虑,惭愧。”
“伯当,你这就启程前往山东,和武安福见面,带去我的书信和礼物。只有咱们互为盟友,日后才能成就大事。”李密道。
王伯当依言而去,李密又道:“诸位之心李密心里明白,只不过瓦岗待我不薄,李密无论如何不能做不义之事。如今薛世雄铁骑两万突破了王薄的骚扰,不日赶赴济南城,我要中途伏击,此举和我据守金堤关,阻挡新文理尚师徒左天成三军的道理是一样。一是为了显示我军威势,号召天下,二是报武安福对瓦岗的厚恩,三是送他这个人情,使其与我军结盟。只要取得武安福的帮助,诸位所期望之事,未必不可成。”
众人心照不宣,一起道:“愿从蒲山公破敌。”
连续两天的天降浓雾,弥漫山野,咫尺之间难以辨别身前之人,刚刚摆脱了王薄义军骚扰的薛世雄无奈之中,下令扎营。济南城下董纯来整两军的溃败,让薛世雄小心谨慎起来,他身为此次援助济南的四路军马的总指挥,早已失期,虽说王薄军从中阻扰作梗,薛世雄还是难辞其咎。此刻他和独孤武在中军帐里议事,满心忧虑溢于言表。
“薛将军,大雾弥漫,难以行军,咱们只怕要困在此地几日。附近响马众多,王薄军退而为溃,还得小心才是啊。”独孤武一旁道。
薛世雄点头道:“独孤将军说的是,我已经安排下巡逻士卒。不过我看此地地势险要,山雾又如此之浓,一个不小心便会迷失方向,恐怕响马也不敢来袭。”
独孤武道:“还是小心为妙,我去看看。”说着出了营帐。
此地乃是山谷之间,被隋军用石块栅栏隔断出来一处营地,大雾之中,隋军都在帐里歇息,只有睁大眼睛的卫兵在死命的盯着白茫茫的雾气,唯恐其中突然蹦出个怪兽来。
独孤武转了一圈,其实什么都没瞧见,毕竟五步之外的人只能瞧见一个人影,至于身穿什么衣服,长的什么面貌根本难以看见。独孤武自嘲的笑笑,心道自己是在太过敏感,如此的大雾,的确只有疯子才会出兵偷袭。
眼看山谷之间也没有风,头顶的雾气笼罩,只有微微的光线透过来,独孤武也松懈下来,打算回帐去休息。正要抬步回去,耳边猛地响起炸雷一般的吼声来,营前喊声动地,浓雾之间,只闻呐喊,独孤武大惊失色,高声呼道:“有人袭营!全军戒备,守护中军大营。”
话音刚落,浓雾里一直流箭射过来,正中独孤武的大腿。独孤武吃痛,单膝跪地,身旁亲兵慌忙将他搀扶起来,退往后军。前营失去指挥,更兼雾气是在浓重,莫辩敌我,往往只见人影闪动,便中刀倒下,军心混乱。隋兵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影,看谁都象敌人,心里惶恐。有胆小者见人就砍,误伤战友,引得不少人自相残杀起来。不用片刻,隋兵勇气崩溃,士气离散,终于轰然溃败,一拥往后营退去。此时薛世雄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带上数百人来前营,大声高呼:“哪里来的响马,可敢和我薛世雄一战。”
濛濛雾气里一伙人杀奔过来,一人喝道:“你就是薛世雄吗?蒲山公麾下赵仁基在此。”他身后数百人都手持长矛,不等薛世雄答话,一起抛掷过来,长矛破开雾气,呼啸而来,薛世雄和身边亲兵未曾料想到对方有此一招,猝不及防之下大半中招,有被长矛刺穿定在地上一时不死的,惨呼起来,凄厉无比,叫人闻而生畏;又有被长矛刺伤者,立时失去战斗力,薛世雄被一支长矛擦伤胳膊,手里兵器落地,还待奋力战斗,数人冲过来,手持长枪,见人就戳,薛世雄身中数枪,虽不致命,却血流如注。他知道抵挡不了,返身狂奔。如此一来,隋兵更无战力,在这浓雾里,死的死逃的逃,又有上千人滚落山谷,摔成肉泥,其状惨不忍睹。
薛世雄被身边的亲兵护卫着,夺了马,没命的逃回河间而去,四路援助济南城的隋军,除了新文理三将一路被李密在金堤关阻隔外,董纯和来整两支被武安福击败,薛世雄被李密派赵仁基击败,三路军至此全军覆没。
一日后,武安福在接待王伯当的同时,也得到了赵仁基轻骑三千趁浓雾袭击薛世雄的军营,以少胜多,击溃隋军的消息。李密有今日之成就,不出武安福的意料,他本就希望李密的风头能够盖过自己,吸引隋朝主力的注意,如今李密派人示好,不但叙说兄弟情谊,还在心中分析天下大势,要和武安福互为攻守同盟,共同推翻隋朝暴政。信写的文辞华丽,洋洋洒洒,武安福从头听孙思邈读到尾,所闻的却不过是“野心”二字。
孙思邈读完李密的来信,有些愠怒的道:“少帅,李密此人身为瓦岗将领,如今说的这些话,俨然是要自己称王,如此狼子野心,是在可恶。”
“呵呵,孙先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改医生本色啊。”武安福笑道,他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这几日已经可以开始慢慢的练枪了。在这个时候,李密书信暴露出来的意图对于武安福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少帅难道想和他合作吗?那岂不是置瓦岗的兄弟们于不顾?”孙思邈奇道。
“孙先生,你可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医国和医人的道理吗?”武安福问道。
“自然记得,若不是为了少帅的话,我如今只怕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大夫。”孙思邈感慨的道。
“如今国家破败到如此地步,正如同一个绝症的病人,明知必死,苟延残喘。对这样的病人,若想医治,该怎么办?”武安福道。
“重症需下猛药,既然已经病入膏肓,就要冒险一试了。”孙思邈道。
“说得对,如今的隋朝,既然已经病入膏肓,就得用猛药。何为猛药?先生可有成见?”武安福问道。
“思邈愚钝,还请少帅明示。”孙思邈道。
“为了救人,医生常常会用毒药来以毒攻毒。为了救国,我也只能不择手段。瓦岗山上虽然都是你我的家结拜兄弟,以推翻隋朝为己任,而骨子里却还是坐寇。如今风起云涌,不进则退,长此以往,瓦岗山若不思进取,迟早为别人所灭。与其让他们坐以待毙,不如敷衍李密,以他的野心,迟早和瓦岗兄弟不容,一旦瓦岗离心离德,有我武安福在,你所他们会投往何处?”武安福笑道。
“少帅难道早有收编瓦岗的意图?”孙思邈惊道。
“瓦岗山上有二哥,四哥,五哥他们这样的英雄豪杰,日后都是成就霸业之得力干将,谁不眼红?”武安福道。
“我明白了,还是少帅高瞻远瞩。”孙思邈虽然觉得此事武安福做的有些不够兄弟情谊,太过心机,可是想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若是瓦岗群雄碌碌无为,蹉跎了一身的本领,只怕也非良事,便也释然。
武安福的书信来到金堤关,李密展开一看,喜上眉梢,对王伯当道:“既然有武兄弟的约定,咱们大事可成。”
王伯当有些担忧的问:“瓦岗山上,都是兄弟,若是自成一营,只怕不妥。”
李密道:“莫要担心,秦元帅已经率领大军往金堤关而来,于虹霓关遭遇新文理尚师徒左天成三军,正在鏖战。你我这就回师增援,到时一切自然分晓。”
第二百五十二章 虹霓关
有朋友对我所设计的战略不同意,这也很正常。除了朱元璋,历史上的战争基本都是北方战胜南方。不过既然是小说,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呵呵。反正呢,大家如果有不同意见,欢迎畅所欲言。
*************************
虹霓关前,秦琼眼看单雄信抵挡不住八马将军新文理的铁枪,怕他有失,忙命部下鸣金。单雄信虚晃一槊,落败下来。瓦岗军弓箭手列好阵势,以防隋军冲阵,一层层依次退却,回营而去。一连三日,左天成尚师徒新文理连胜瓦岗军三阵,瓦岗军被困在虹霓关下,进退不得。秦琼只得扎下连营,五万大军就地围城,等待押送粮草的裴元庆到来再做打算。
“二哥,这次咱们前往金堤关是为了李密,何不绕过虹霓关,直去金堤关呢?”单雄信日间输了一阵,烦闷非常,对秦琼道。
“五弟,你也不是不知道,李密自从离山之后威望大涨,如今天下传扬瓦岗威名,多是只知道李密,不知道魔国,如此下去,置瓦岗于何地。咱们此次出兵,为的是一探李密的虚实。他若是有心自立,咱们看在武兄弟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说多做什么,任他自去。他若是依然心在瓦岗,咱们便引他回山,再做商量。”秦琼道,“不过李密一路高歌猛进,连连奏凯,咱们若是连个小小的虹霓关都拿不下来,岂不是丢了脸面,如何去见李密?”
单雄信道:“说起来咱们山寨之中实在没有比李密更有能耐的人了,咱们数年的基业,不如李密一战之功。”
秦琼道:“话虽如此,咱们魔国的天子毕竟还是阿丑,李密无论如何得给个交代才是。”
单雄信道:“只好等裴三了,新文理他们几个个个武艺高超,恐怕只有裴三才能与他们一战。”
秦琼叹了口气道:“咱们瓦岗英雄济济,唯独缺一个领袖人物。阿丑不过是咱们拉出来充数的皇帝,若想日后成就事业,非得靠李密这样的人才不可。如若李密有心留在瓦岗,我倒是有意请他当皇帝,五弟你觉得如何?”
“二哥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山寨之中,只有李密有这个本事。他若是讲究义气,我也愿意辅佐他为皇帝,如果他不讲究义气,咱们也不必上赶子去请他。”单雄信道。
“好,我们就看看李密怎么做。”秦琼听了单雄信的话,更加下定了决心。
秦琼率领瓦岗军在虹霓关下驻扎的第三天,裴元庆并没有押送粮草来到,反而是李密的大军出现在三十里外。秦琼一得到消息,吃惊多过喜悦。李密的意图他并不清楚,不得不多加小小心。
当日午后,李密会同王伯当邴元真率领一队轻骑在大军之前来到了瓦岗军营前,有卫兵将李密等人领进营中,前去通禀秦琼。
不多时,秦琼和单雄信尤俊达盛彦师丁天庆等人一起出来迎接,远远见到李密,秦琼笑道:“蒲山公啊,数月不见,还好吗?”
李密神色恭敬,见秦琼过来,一头向下拜道:“李密拜见大元帅。”他将跪未跪,被秦琼一把托住。
“蒲山公,你我同僚,何必多礼。”秦琼脸色露出欣慰的神色来,拉着李密的手,将他引进中军帐去。
“蒲山公,此次金堤关一战,瓦岗军天下闻名,公之功劳,首屈一指啊。”领李密坐定,秦琼坐到对面道。
“元帅过奖,李密不过是借瓦岗的威名而已,何谈功劳。”李密谦虚的道,低姿态让秦琼十分的满意。他身边的单雄信等人本以为李密会居功自傲,此刻一见,对他也心生好感。
“蒲山公谦虚了,如今河南各地无不传颂公之功绩,公虽不居功,瓦岗山上哪个不知。”秦琼此话攻守兼备,把个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帽子扣在李密的头上,只看他如何应对。
“秦元帅,李密惭愧。李密以瓦岗之师,行正义之兵,天下传播的却是李密一人之名,李密愧不敢当,因此特来跟元帅请罪,还请元帅上奏皇上,赦李密之罪。”李密一脸惶恐,说着话就要跪下谢罪,秦琼忙不迭去搀扶他,诚恳的道:“蒲山公多心了,你大名远扬,于我瓦岗有利无害,何罪之有?”
“多谢元帅。”李密站起身来,“密深恐大家误解,特地领兵来此,这里是我在金堤关所招募的三万人马的花名册和印玺,请元帅接收。”李密说着,挥手叫邴元真献上名册和印玺。
秦琼笑道:“蒲山公实在多虑,你的人马自然还是由你率领。如今虹霓关蔑视咱们魔国,阻挠我军,我正要攻打,你就带本部人马从旁协助。至于功过,还是等攻克虹霓关之后,回瓦岗再由众兄弟定夺。”
李密忙道:“多谢元帅,李密定当竭尽全力。”
出了大营,邴元真策马和李密并肩齐驱,开口道:“密公,今日应对,秦琼他们似乎很是高兴,看来密公所料全数应验了。”
李密脸露得色道:“秦琼他们都是草莽之人,最重的不是名利权势,而是兄弟义气,只要和他们情投意合,他们便会死心塌地做你的兄弟朋友,为你出头卖命。”
邴元真笑道:“密公几句话就让秦琼放心下来,果然高明。回去瓦岗,想必也会一帆风顺吧?”
李密皱了下眉头道:“瓦岗山上,程咬金是个粗人,看起来憨直,其实主意很多,倒要提防,不过他也容易对付。只有徐世绩和魏征二人,都有谋略,倒也不是寻常人。”
邴元真道:“不过是落魄士人和卖野药的道士而已,怎及密公王朝勋贵朝廷重臣。想那关陇故地出了几代帝王,今又有李氏为王的传言,这天下舍密公其谁?”他话里多事奉承,一旁王伯当听了,颇是不以为然,但他和李密关系密切,早有交情,虽然见他有所图谋,却也不好背弃于他。
“元真,你可不能小看这二人,徐世绩善能用兵,魏征擅长内政,都是一时的人才,只可惜瓦岗山大魔国蜗居山中,并无大志,空有人才,不能物尽其用。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成为瓦岗之主,才有他们名震天下的出头之日。”李密豪言道。
邴元真喜道:“到时元真也要请密公多多提拔了。”
李密笑道:“你和伯当是我的左膀右臂,他日若是得志,决不弃君。”
第二日,李密的五万人马也来到虹霓关下扎好了营帐,和瓦岗军一东一西互为犄角。新文理和尚师徒左天成在城楼上看到李密的大营防备深严,部署严密,一望过去,不能看出究竟,比起瓦岗大营来高明的多,显示出带兵之将熟知兵法,通晓军事的一面。三将面面相窥,都有胆怯之意。
“贼军势大,我军势弱,如何是好?”左天成忧心忡忡的道。
“我已派人去洛阳请救兵,不日就到,左将军请放心。”新文理道,眼见瓦岗军声势浩大,他虽然嘴上如此说着,自己心里先没了底。
尚师徒看着城下无数军马,惦念虎牢关的母亲家人,烦躁的道:“响马依仗人多势众,本领却不见得高明。我们连胜三日,明日可出关列阵,和响马决一雌雄。”
“尚将军,不可鲁莽啊,当初长蛇阵如何霸道,不也被瓦岗响马所破吗?魏文通将军刀法高超,也惨死在敌将锤下,咱们可得小心些才好。你我马革裹尸不打紧,若是丢掉虹霓关,被响马进兵洛阳,可是做臣子的罪孽呢。”新文理忙劝道。
尚师徒知道他说的是实,也不作声了,三将看着瓦岗军的强兵,想起靠山王杨林如今也在山东造反,心中都暗觉凄凉。
李密扎稳了营寨,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和秦琼大营以炮声为号,各出两万人马,在虹霓关下列开了阵势,战鼓轰鸣,邀关中三将出战。新文理城上看了,怒道:“响马太过狂妄。“不如我去迎战,二位将军帮我掠阵。咱们也挫挫响马的锐气,免得他们欺我大隋无人。”左天成道。
新文理和尚师徒见他请战,不好拦阻,便一起披挂妥当,带上两万人马,打开城门,出城迎战。两边战场摆开,左天成金刀在手,策马出阵道:“呔,响马啊,你们鼓打的响,如今我金刀将左天成在此,谁敢来战?”
秦琼见了左天成,便对李密道:“此人前日战败了尤俊达兄弟,他的金刀十分厉害。”
一直在李密身后的王伯当听了,不屑的道:“待我去会会他的刀。”说罢一催胯下马,得儿一声,来到阵前。
“来者何人?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鬼。”看到一员将军出来迎战,左天成喝问道。
“瓦岗山五虎上将王伯当,左天成啊,你别以为你的金刀厉害,今日我就叫你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王伯当说着,微一踹镫,马若闪电,来到左天成的面前,刷的一刀就砍了下来。
左天成见他的刀砍下来,笑道:“来得好啊。”手里金刀一摆,向上一顶王伯当的刀头,两人硬碰硬,一个砍一个兜,当啷一声,谁都没占到便宜。两马这么一错镫,左天成马快,一拉缰绳,转过身来,后手变成了先手,回头就是一刀。王伯当这边一转过马来,就见眼前寒光一闪,连忙招架。两人马走连环,乒乒乓乓战在一处,打了四十几个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都是汗流浃背,招式渐渐乱了起来。
隋军这边新文理见了,心里嘀咕:若是能抓来对方一员大将作为人质,也能叫瓦岗投鼠忌器。他这么想着,也不跟尚师徒商量,偷偷张弓搭箭,瞅准了王伯当,嗖一支暗箭射了出去。
王伯当和左天成正纠缠在一起,暗箭矫若流星,照他的背心射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女英雄
回答书友的问题:现在存稿已经到了320章左右,最后估计大概340章左右吧。
*******************************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乃是名将所必备的本领,王伯当一身武艺,在眼力耳力上自然也不含糊。虽然和左天成恶斗之中,忽然听到背后风声骤响,有羽箭破空之声,王伯当知道不好,身前是刀,身后是箭,仓促之间,不及深思,摘蹬落马,那羽箭擦着头皮而过,而左天成的金刀没砍着王伯当,却把他战马的马头一刀剁下。
王伯当翻身落马,瓦岗军中大惊,秦琼李密刚要派人去救,只听隋军中新文理一声大喊:“瓦岗败了,瓦岗败了。”一边说着,一边带兵冲杀上来,左天成早用刀逼住王伯当,隋兵上前将他五花大绑,押回关去。瓦岗军上前想救,却被隋兵挡住,两军胡乱厮杀几个回合,关内鸣金,新文理和尚师徒带领隋兵且战且退,瓦岗军追击到城下,却被城上箭雨挡下,丢下数百尸体,狼狈撤回。
秦琼见王伯当被擒,跌足恨道:“坏了伯当贤弟,这可如何是好?”
李密脸若寒冰,王伯当是他的心腹,如今失手被擒,不但于在面子上难看,也折损了亲信的实力,他望着虹霓关的高高城墙,心里窝火,却无法发作,只能对秦琼道:“元帅,咱们还是回去商议计策吧,只盼新文理莫要害了伯当的性命,否则李密誓要血洗虹霓关。”
不说秦琼和李密回去商议如何营救王伯当。但说新文理三人带兵回城,派人将王伯当押上来。王伯当一路痛骂,来到厅上瞪着三人,立而不跪,厉声道:“新文理,你也太无耻了,战场之上暗箭伤人,亏得你也算是一代名将。”
一听这话,尚师徒和左天成都有些脸红,两人知道这事做的有些不光彩,都替新文理丢脸。新文理满不在乎的道:“战场之上,哪有什么道理可言,你武艺不济,被我擒拿,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啊,让他给我跪下。”
有亲兵上前,在王伯当肩上使劲向下压,王伯当虽然被绑着,却宁死不跪,一边痛骂新文理无耻,一边使足力气抗拒。几名亲兵却也奈何不了他,其中一人大怒,在王伯当腿弯使劲一脚,王伯当吃痛不住,单腿跪倒,兀自不屈。
那亲兵正要再殴打王伯当,只听一声叱责,一人从新文理三人身后的屏风后转出来,只见这人身高八尺,细腰扎臂,体态妖娆,一身日落红云甲,头戴丹凤展翅冠,柳眉杏眼,脸儿俊俏,竟然是个全副戎装的女将军。
女将军道:“住手,这人是个英雄,就要用英雄的礼节来对待,不然岂不显得我们大隋没有容人之量。”
那几个亲兵对此女似乎十分的畏惧,连忙停手,王伯当一咬牙站了起来,感激的看了那女将军一眼。
“月娥,你怎么来了?”新文理一见这女将军,尴尬的道。
此女正是新文理的亲妹妹,名叫新月娥,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却一直未曾出嫁。她从小就比寻常的男子更有气力,拜师学了不少武艺,不但武艺高超又生的美丽,新文理兄妹父母早亡,他长兄为父,本该为妹妹早日找个好的归宿。可是新文理是个官迷,总想以妹妹为砝码,换取自己的出身,因此眼光颇高,总想为妹妹寻个王孙公子,达官显贵。如此钻营数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反而蹉跎了新月娥的青春,兄妹因此心生罅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几天虹霓关防务吃紧,新文理便叫妹妹披挂上阵把守南门,如今见她出来为王伯当说话,心里不喜,却要倚重她的本领,倒也不敢说重了。
“我听说擒拿了瓦岗的将领,过来看看,刚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是在让人心寒。我一个女人尚且知道识英雄重英雄,难道哥哥不知道吗?”新月娥根本没给新文理任何的面子,张口就暗含讽刺。
新文理脸胀的通红,咳嗽一声道:“给王伯当找张椅子吧。”
亲兵搬来一张椅子,将王伯当按在上面坐下。王伯当坐下道:“新文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王伯当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你若是明白事理,当知道如今昏君当道,国家破碎,大隋运不久长。若是你能应天顺民,投靠瓦岗,将来便是开国功臣。民贼还是英雄,新将军自己选择吧。”他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一副不怕死的劲头,新文理听的恼怒,骂道:“王伯当,你如今是我的阶下之囚,我便杀了你,日后是民贼也好,英雄也罢,你也是看不见了。”
王伯当浑然不惧,笑道:“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一旁尚师徒和左天成忙打圆场道:“新将军,这人是瓦岗响马首领,身份重要,还是先押起来为好。”
新文理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冷哼一声道:“把他押进牢里,严加看守,若有疏漏,唯你们是问。”
亲兵将王伯当推搡着押下去,新文理见新月娥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伯当的背影,心底冒出不祥的预感来,忙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南门去把守。”
新月娥口中应着,出了门,喃喃道:“好个英雄。”
新月娥走了,新文理对左天成和尚师徒道:“舍妹粗鲁,让二位将军见笑了。”
左尚二人对新文理兄妹的矛盾略知一二,有些不齿新文理的为人,此刻敷衍的笑道:“新将军多虑了,令妹女中豪杰,我等自愧不如。”
“如今王伯当被擒,我看瓦岗决不会善罢甘休,不知二位将军可有良策破敌?”新文理岔开话题道。
“虹霓关人马不过三万,瓦岗响马有众十万,实力悬殊,只能凭险固守。若是能有援兵,形势必定可有转机。”左天成道。
“左将军说的是,我有意突围回返虎牢关,一面跟洛阳大兴两都求援,一面带虎牢关的精兵来救虹霓关,新将军你意下如何?”尚师徒道。他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担心母亲家人在虎牢关的安危,想要回去看看。
左天成也道:“我在泗水关还有一万精兵,临近的黄土关总兵孙德龙孙德虎也有精兵一万,我也想突围回泗水关,和孙家兄弟借兵,一起来解虹霓关之围。”
新文理一听,又喜又忧,喜的是若是援兵到来,则可和瓦岗决一死战。忧的是左尚二人若是走了,虹霓关无人帮忙,只怕坚守不住。他把担忧说了出来,尚师徒道:“令妹武艺高超,我早有耳闻,听说她的绣绒刀,十二飞刀和红棉套索乃是三绝,便是男子武将也不是她的对手。有此强助,新将军定可等到我们带兵来援。”
新文理听了,也稍稍定下心来,他知道妹妹新月娥的厉害,等闲的英雄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这么一想,他便答应了二人。
当日夜里,尚师徒和左天成两骑马悄悄出城,看准了东门守备薄弱,突然充营。守营的齐国远和李如辉出来一看,见是他们二人,哥俩互相一瞅一瞪眼:“这两个太厉害,咱们哥俩去了也是送死,不如让他们过去吧。”
两人没敢出来迎战,见两人轻松破营而去,一回虎牢关,一回泗水关,搬请救兵去了。
秦琼和李密听说左尚二人冲营而出,知道大事不好,连夜商议,想要强攻虹霓关,又怕害了王伯当的性命,一时竟然毫无办法。
瓦岗军中苦思对策,虹霓关里新文理来到妹妹房中,和她商量守城之事。新月娥恼怒哥哥的所作所为,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来,让新文理难堪之极。
“月娥,做哥哥的知道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婚姻大事。哥哥保证,只要这次虹霓关之围一解,我立刻替你找个好人家。”新文理知道妹妹所想,投其所好道。
新月娥冷哼一声:“哥哥,这话我听你说过没有五十遍也有三十遍了,我从十八岁听到二十八岁,足足听了十年,你还想骗我吗?”
“妹子啊,就凭你文武双全,才貌出众,无名无姓的凡夫俗子,我能让你嫁给他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哥哥我一定给你找个宦门之后,门当户对的。”新文理许诺道。
新月娥腾的站起来,脸露寒气道:“若不是你想着要拿我做晋身之阶,我的婚姻大事能耽误吗?你这做哥哥的自私,我这做妹妹的受苦,你可对得起我?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改,真要逼死我吗?”
新文理也恼了,火冒三丈道:“长兄如父,你难道不听我的话吗?”
“哥哥,你若想要我帮你守城也可以,这次的事了了,我的婚姻大事由我自己作主,我想嫁给官宦人家的子弟也好,想嫁给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也好,你不能过问。你若是不答应,我不但不帮你守城,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新月娥脾气倔强,多年的委屈一起暴发,非要跟新文理讨过说法不可。
新文理看新月娥激动万分,一副自己不答应就真的寻死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个妹妹个性好强,说的出来就做的到,就算如今不是用人之际,毕竟有兄妹之情。他左思右想,终于道:“哥哥我知道对不起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要这次守住了虹霓关,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新月娥听他答应了,喜道:“那好,我一定帮助哥哥守住虹霓关,打败瓦岗响马。”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谁道女子不如男?
明天猪家里的电脑要搬到商店去,用来做库存管理,也就意味着我在家的这几天没有电脑用了。所以更新的时间会有变化,不过一天两章是可以保证的,请大家继续支持,多谢了。
*******************************
左天成和尚师徒踹营突围的第二日,瓦岗军大张旗鼓来到虹霓关下,叫骂求战。新文理和新月娥守住南北两门,偏副将领守住东西二门,任凭瓦岗军如何喊叫,就是不出战。
瓦岗军叫骂了几日,见没有效果,便也懈怠了。整日里数千军马在虹霓关下一站,码上小半个时辰,便摘盔卸甲,带懒袍松起来,或坐或躺,不时骂上几句、新文理在城上看了,心里盘算瓦岗军如此怠慢,若是自己带兵突袭,必定能够成功。他怕是瓦岗军的计谋,连续观察了几日,没有破绽,这日等到这些人马依旧是胡乱的散在关前,信口大骂的时候,新文理带上两千兵马,猛地打开了城门,城外的瓦岗军根本没想到新文理还敢出来,一时都惊呆了。等他们爬起来胡乱的披上盔甲,拿起兵器,新文理已经率领人马冲杀过来。瓦岗军被杀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新文理冲杀一番,见瓦岗军营中有兵马杀出来,忙号令撤退。他刚带领人马向城中退去,只见斜刺里忽然冒出一支兵马来,有数百人,领头一个白袍小将,手持双锤,一见新文理,大声喝道:“新文理,接你裴爷爷一锤。”
小将正是裴元庆,他飞马而来,拦在新文理回城的路前,新文理一见是他,想起魏文通惨死之状,先怕了三分。眼见裴元庆冲近,手里的八卦梅花亮银锤当头砸来,新文理避无可避,心道我好歹是八马将军,难道挂不出你的锤吗?想到这里,他好胜心起,手里大枪一横,非要和裴元庆拼的鱼死网破不可。
就听金铁交鸣之声,裴元庆的锤没砸塌新文理,硬是被挂了出去。若是按照双方交战的道理,裴元庆的锤一被挂,新文理就可以趁机取他的咽喉要害,反守为攻。可新文理却没有动作,裴元庆一瞧,就见新文理两只膀子朝天,落不下来了。原来裴元庆这一锤力气太大,新文理挡是挡住了,可是两膀却被这一下砸岔了。
新文理疼的涕泪直流,两腿夹紧了马,一踢马肚子,就往城里跑。裴元庆紧紧追赶,可新文理的部下死命抵挡,护住新文理,逃回了关中。裴元庆被乱箭挡住,只得退兵。
新文理逃回了关,两膀还放不下来呢,部下把他送回府里,找来大夫细细医治。大夫把新文理的胳膊关节归回原位,开了几副药,叮嘱新文理三个月内不能动刀枪,否则就要落下终生的残废。新文理一听可傻眼了,瑞你战事吃紧,他这一受伤,军中更无主帅。想到自己鲁莽出战,新文理就懊悔难当。正这时候,新月娥来看他了。
“哥哥,你的胳膊如何了?”新月娥见新文理的两膀都挂在夹板上,知道伤的不轻,忙问道。
新文理把被瓦岗军埋伏算计,遇到裴元庆的事一说,新月娥怒道:“这裴元庆便是有三头六臂,我明日也要为哥哥你报仇。”
新文理惊道:“月娥,你可莫要小看裴元庆,魏文通将军何等英雄,也被杀杀死。此人勇力过人,恐怕只有宇文成都将军才能对付。”
新月娥自信武艺高强,越发的不屑,道:“哥哥,明日你就等待月娥我的捷报吧。不把瓦岗响马擒上几个,他们也不知道虹霓关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新文理阻止不了,也盼着新月娥能扳回一阵,震慑瓦岗军,便叮嘱她一切小心,应允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新月娥带上自己平日里收留的一些穷苦女子所组成的娘子军一百人,又点了三千人马,放炮亮队,出城列阵。对面瓦岗军见虹霓关出人意料的主动请战,秦琼和李密忙点起大军,大队排开,两军对圆。
新月娥对娘子军的百名女子道:“你们给我压住阵脚,待我去和响马见阵。”说完她马贯忠心,绣绒刀一摆,对着瓦岗阵里道:“你们哪个伤了我哥哥,快出来受死。”
裴元庆本以为今日又有仗可打,一看来的是个女的,顿时没了兴趣,对秦琼道:“元帅,我可不和女人打,你叫别人去吧。”
秦琼也有点犯难,如果迎战,只怕被人说是瓦岗军欺负女人,这可如何是好?正琢磨着,只听身后一人道:“你个女子不回家抱孩子,出来抛头露面,可知道什么叫羞耻吗?”
喊话的是宋明亮,听的众人哈哈大笑,连虹霓关的人马也觉得被女将领队有些丢人,喧哗起来。新月娥怒道:“何人无礼,你有胆子胡说八道,可敢在我刀下走上十合?”
宋明亮大大咧咧的策马出阵,对秦琼道:“二哥啊,我去收拾这个疯婆娘,我看她长的还挺标致,一会抓回来给你做填方。”说着挥刀冲过去,高声道:“我乃瓦岗宋明亮,你这女子,还不下马投降?”他边喊边一刀砍去,只想着对方毕竟是女子,被这一吓,必定掉下马去。哪里知道新月娥武艺精湛,不在其兄之下,见宋明亮刀法稀松平常,冷哼一声,绣绒刀一挂,摇刀斩去,宋明亮刀一绷,两人马走盘旋,打在一处,乒乒乓乓,斗了十来个回合。瓦岗这边一看新月娥果然有些本事,吃惊不小。虹霓关那边的娘子军们则齐声欢呼,倒吸引了战场上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新月娥和宋明亮打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新月娥拨马转回,心想对方人多势众,我得速战速决,心里这么想着,左手握刀,右手悄悄摸出腰间的飞刀藏在手心。眼见两马又要对冲,新月娥一扬手,一道寒光直奔宋明亮面门打去。宋明亮正气势汹汹杀过来,眼前一花,劲风扑面。他吓了一跳,顾不得别的,摘蹬从马上落了下来。新月娥不等他爬起来,上前绣绒刀刀背在他背上一拍,将宋明亮打翻在地,早有娘子军的女兵冲过来,立刻把宋明亮绑回阵去。
宋明亮一被擒,急坏了秦琼李密,气坏了齐国远,他两只铜锤一摇,呲牙咧嘴的冲出阵来,要擒拿新月娥,换回宋明亮。新月娥见来人脸如黑炭,奇丑无比,心里厌恶,迎上前来。齐国远的能耐是瓦岗山上最稀松的,没了唬人的纸锤,换了一对小铜锤,比西瓜大不了多少,照着新月娥的头就砸下来了。新月娥哪里把齐国远的小锤放在心上,手里绣绒刀的刀杆一挂,压在齐国远的锤上,使劲往下一摁,齐国远没有新月娥力气大,锤就被摁了下去。新月娥手里刀一翻身,奔齐国远的肩头一拍,齐国远吃不住力,从马上噗通一下摔了下来,七荤八素,等到清醒过来,早被绑结实了。
齐国远一败,他的铁哥们李如辉不干了,大枪一掰冲出阵来,奔新月娥就扎。新月娥绣绒刀挂开李如辉的枪,返身就走。李如辉在后面追,叫道:“别走。”新月娥从怀中掏出暗藏的红棉套索,回身一抛。李如辉哪曾提防新月娥有这种本领,被套索一下套在身上,顿时系紧。新月娥一拉,便将李如辉扯下马来,女兵一哄而上,又擒了一个。
瓦岗连折三将,秦琼和李密都坐不住了,秦琼道:“裴先锋,这女子很有门道,恐怕只有你去跟她一战了。”
裴元庆道:“这女子用的是歪门邪道,我却不怕,待我擒了她,换回几位兄弟。”说着策马出来喝道:“呔,你哥哥新文理是我伤的,你若要报仇,就来找我吧。”
新月娥听说是他伤了哥哥,怒从心头起,催马过来,一刀剁下,狠狠的道:“待我砍了你两只胳膊赔我哥哥。”
裴元庆见她刀来,双锤瞄准了绣绒刀,猛力一合,两锤想撞,发出巨震,裴元庆力大无穷,这一下把绣绒刀夹在中间,顿时打成一块废铁。新月娥只觉得手中巨震,刀已变成废铁。她大骇回马,往阵里逃去,裴元庆道:“莫走!”
新月娥咬紧牙关,一手飞刀掷出,另一手套索备好。裴元庆早有防备,一锤把飞刀砸飞,新月娥的套索投去,裴元庆在马上一侧身,避了开来。新月娥见招数无用,不敢恋战,逃回本阵,下令鸣金。
瓦岗军后面掩杀,却没救回被擒的三将,这一战又算是败了。
一回城中,新文理和夫人早来探望,新月娥说起擒了三将,新文理欣喜万分,不过听到裴元庆勇贯三军,新月娥无法对付时,新文理叹气道:“裴元庆双锤厉害,你惹他不得。还是先把这三人收监,严加防守为是。”
新月娥应了,送新文理回去休息再处理军务。她回到城上,亲兵来报说宋明亮三人已经和王伯当关在一处,新月娥听了,猛地想起王伯当的样貌来。王伯当三十岁左右,生的剑眉皓目,相貌堂堂,那日在厅上英雄气概一时无两,早在新月娥心里埋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一提起来,新月娥禁不住心里砰砰乱跳,思索再三,叫上两个亲兵,一起前往大牢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私定终身
北伐的确也算是从南至北的胜利。其实历史上北强南弱是有很多原因的,众说纷纭,结论不一。小说家言,不过是在历史长河里虚构一个故事满足自己的想象而已,若是真做深入研究,只怕经不起推敲,还请认真的读者见谅。
*****************************
新月娥来到大牢里的时候,正是牢头给犯人送饭的时间。新月娥一瞧牢头手里的锼饭剩菜,柳眉一挑道:“瓦岗军虽然是响马,也都是英雄,哪容你这么糟蹋?快回去叫厨房做些饭菜,不能慢待了他们。”
牢头唯唯诺诺的去了,新月娥和亲兵先来到关着齐国远李如辉宋明亮三人的牢房,只见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挤在牢房里,正呼呼大睡呢,把烂茅草跟家里的棉被一样盖在身上,呼噜打的震天响。新月娥看了一皱眉头,心道这三个粗汉还真是不怕死,到哪都能睡的香。她不想看这三个黑炭头的莽汉子呲牙咧嘴的睡大觉,转过个弯,咳嗽一声,两个亲兵会意,守在走廊的路口,不见旁人过来。新月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王伯当的牢房前。
王伯当靠着墙闭目养神呢,虽然在牢里关了好几天,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不过比起齐国远他们几个黑乎乎大脑袋吱哇乱叫的德行,王伯当简直就等于是潘安再世,子龙重生了。
“王将军,王将军……”新月娥站在牢房门口,轻轻召唤。王伯当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是新月娥,不知她来做什么,站起身来道:“是要杀头还是提审?”
新月娥笑道:“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来看看将军过的好不好。”
王伯当笑道:“阶下之囚,有什么好不好的。”
新月娥听了,上下仔细的打量王伯当,见他虽然一身的尘土,被几日的牢狱折腾的不轻,可是依旧有英雄风范,更兼生的漂亮,新月娥越看越喜欢,只觉得心儿砰砰的跳着,好像要冲破胸膛似的。
王伯当瞧着新月娥的脸儿通红,扭捏不安,心里奇怪,问道:“新小姐,你不舒服吗?”
新月娥听了,心里千回百转,暗自思量:我哥哥为了自己升官不管我的大事,这次就算帮他打败了瓦岗军,我自己去找,难道能找到比王伯当更好的郎君吗?她左思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王伯当道:“将军,你可曾婚配吗?”
王伯当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道:“我流落江湖多年,耽误了岁月,至今还没有娶亲。”
新月娥听了,心里大喜,道:“将军,我想跟你讲讲我的身世,你愿意听吗?”
王伯当心说这个女子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跟我说身世?不过想起来被审问的时候新月娥对自己不错,便道:“小姐请说,伯当洗耳恭听。”
新月娥便从她们新家世代镇守虹霓关开始说起,说到父亲临终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哥哥新文理,可新文理把她的婚姻当作换取加官进爵的筹码,非王孙公子不许,就把婚事耽误了。她说到悲伤处,流下眼泪来,哭啼着问王伯当道:“将军,你说我哥哥可恶不可恶?”
王伯当便是再不知男女之事,这时候也多少明白过来新月娥的心事,知道此女对自己动了情。王伯当心里盘算自己如今身在牢中,瓦岗军又被虹霓关困阻在这里,若是能得到新月娥的帮助,策反虹霓关,可是大功一件。何况新月娥武艺高强,尽管年纪大了点,可是样子美貌,身材姣好,也不失为一个好伴侣。他权衡利弊,心里有了主意,便安慰新月娥道:“小姐不必难过,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只要小姐用心寻找,定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新月娥听了王伯当的安慰,只觉得他体贴关心,比哥哥新文理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更是一往情深,沉迷而不能自拔。
王伯当趁热打铁道:“小姐,你哥哥无耻之极,既然你把事情告诉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新月娥道:“将军啊,我和你推心置腹,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王伯当装傻充愣道:“小姐,所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想的事情,请恕伯当愚鲁,实在猜不透。”
新月娥羞红了脸颊,心道为了我的婚姻,只能把脸皮放在一边了,她一咬牙道:“实不相瞒,如今昏君无道,大隋朝眼看就要完了。我哥哥对我也不好,我总要为自己打算一二。思前想后,我有意以身相许将军,献出虹霓关,投降瓦岗山。不知道将军你意下如何?”
王伯当心想你既然把话说明白了,这事就好办多了,他故意沉思了一会才道:“小姐啊,既然你掏心窝子跟我说把话说明白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是你痛恨昏君,反对隋朝,通情达理;二是你对我尊重,有巾帼英雄的风范;三是你要献出虹霓关,大义灭亲;四是你要和我结为夫妇,有情有义。如此四点,足可看出小姐和我是志同道合的人。有妻若此,王伯当不敢不应允。”
新月娥大喜,恨不得立刻把牢门打开,放王伯当出来。她道:“王将军,既然你答应了,我这就回去思量如何献关之策,你先在牢里委屈几天,待我安排妥当,再来看你。”
王伯当点点头,叮嘱她一切小心,两人依依惜别,新月娥自回关上,满心想着献关之事。
新月娥这一日在关上都神不守舍,身边的亲兵大概能猜出她的心思,看她满怀心思,悄悄问她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位王将军?”
新月娥红着脸道:“你们乱说什么?”
“小姐,你若是想和王将军成就好事,可得抓紧。老爷在城里耳目众多,若是耽搁了,只怕夜长梦多啊。”亲兵们道。
新月娥听了,也缓过味来,道:“确是如此。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去安排心腹人马,准备晚上献关。我去找王将军商议。”
一日之内新月娥再来看王伯当,跟他要了一封亲笔书信,从城上射下关去。关下瓦岗军拣到连忙送去给秦琼和李密观看。两人一看信上的笔迹正是王伯当的,大喜过望,立刻暗中调派兵马,准备夜里夺关。
新月娥一日之内去了大牢两次,还都秘密的跟王伯当谈话,不叫别人在一旁。牢头看着怀疑,心里七上八下,终于忍耐不住将此事禀告上去。快到傍晚的时候新文理才从副将口中得知,他听说新月娥私自去看王伯当,还是一日两次,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快去查看小姐是不是暗中调动兵马,今日晚间的卫兵一定要安排自己人。”新文理忙叮嘱副将,等副将去关上布置,他匆匆回到府上,去找夫人商议。
且说新月娥等到傍晚,在关上发呆,她和瓦岗军约定二更献城,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观关上的守兵都换成了自己人,她想到成功之后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就满心的期待,可是想到哥哥必定暴跳如雷,又有些担忧。正胡思乱想着,娘子军的亲兵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新月娥一愣,献关在际,任何一点纰漏都有可能耽误大事。
“老爷的副将王凯带着数百人在关下,要替换所有的卫兵。只怕他已经发现了咱们要献关的事情。”亲兵道。
新月娥脑子轰的一声,顿时慌乱起来,她向关下望去,果然见王凯正在督促换防,新换的卫兵都是新文理的心腹亲兵。
“小姐,这可怎么办?”亲兵也都是女子,一遇到大事,都没了主意。
新月娥一跺脚道:“你带人看住这里,别叫他弄出乱子,我去找我哥哥去。”说完她挎上宝剑,骑上战马,奔回府中去。
一路来到府里,天已经漆黑了,月明星稀,新文理的院子灯火通明。新月娥来到院子里,反而慢了下来停下脚步,心想我跟哥哥说什么啊?正琢磨着,就听屋子里传来谈话的声音,正是哥哥新文理和嫂子。
只听新月娥的嫂子道:“要是月娥真的和王伯当有私情,咱们可要早做打算啊。”
新文理道:“不用怕,我虽然两膀不能动,可是手下的将官都听我的。我已经派王凯去接管城门,一会我就亲自待人去大牢里把王伯当杀了,然后趁月娥不备,把她拿下。她既然背叛朝廷,我也顾不得什么手足之情了。”
新月娥在外面一听,心说哥哥你好狠毒啊。既然你想害我,我也不用跟你客气了。她索性走到门口,大声道:“哥哥嫂子,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啊。”
里面新文理和夫人听了都是一惊,新文理忙道:“你进来吧。”
新月娥推门进去,脸色就没有好颜色。新文理心道坏了,必定是被她听见什么了,忙问:“你怎么来了,为何不在关上镇守。”
新月娥冷冷道:“哥哥,嫂子。我今日在关上思索天下大势,如今隋朝亡在旦夕,而瓦岗军军威鼎盛,英雄济济,我看咱们还是应天顺民,弃暗投明,献关给瓦岗军为好。”
新文理虽然早料到新月娥怀有异心,听她这么大胆的说出来还是气往上冲,怒道:“我们新家受大隋的厚待,正该生为大隋人,死为大隋归,你怎么能生二心?”
新月娥柳眉一竖道:“我意已决,不用多言。”
新文理虽然两膀还吊着,可是性子改不了,闻言大怒道:“你敢!”
新月娥也不争辩,道:“你许可不许可,我也要这么做。”说完退出房门,啪一声把门关上,扣上了一条铁锁,把新文理和夫人给锁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