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无痕
低低的喘息,极度压抑破碎的从喉咙里逸出。
清凉如玉的身子,温滑细腻凝脂在我火热的掌心下微微颤抖
他的凉,我的滚烫,交织着
掌心下的身体,沁着薄薄的汗意,如丝绸上的珍珠般,柔柔的,寒中带暖
他的身子,也如珍珠般,莹润玉光,黑夜中我清晰的能看到他的表情,他所有的美丽
“沄逸……”我轻叹着,**上他冰白的唇,“我,我怕伤了你。
是的,我在颤抖。
我抚摸他身子的手在颤抖,怕他在我掌心的热度中似冰雪消融
我亲吻他的唇在颤抖,怕损了他完美的肌肤
就连此刻,覆在他身上,我都不敢用力
“你也会害怕吗?”他的手,勾上我的颈项,在满溢的香气中勾划着我的唇,叹息如羽毛轻刷,“我没有那么弱……”
湿濡的小蛇,滑过他的颈项,游移在他的耳畔,我的声音,已然失了节奏,“沄,沄逸,我,我想留到新婚之夜。”
长长的睫毛颤抖,他笑了。
白雪消融,水波漾月色,寒与暖,在他身上奇异的交融
“楚烨……给我!”
“沄逸,你是我的,等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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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十二是一个整数,所以喜欢圆满的人都喜欢用十二来代表一切,什么十二分的满意,十二分的开心,就连时辰都是一天十二个,还流传着天象十二宫代表着十二个时辰,也代表着圆满,不知道人生的圆满,要十二个什么?
十二个时辰中,我最爱夕阳西下的那个时候,看漫天云霄,看残阳如血,独坐峰头远眺群山,手执一杯冷酒,噙着冷冷的笑,等待着黑暗渐渐的掩盖一切苍翠,空气中弥漫起萧索的气息,让那余晖打在身上,随后被冰凉取代。
一场午睡一场梦,居然是场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春梦,冷是表面,内心的隐疼才是真实。
我一定是太久没有男人了,不然怎么会想起他,想起那次缠绵?
深呼吸,吸入冷冷的空气,平静着身体里的燃烧着的火焰,我将目光远眺,放在群山间。
天暗了,我的眼睛也亮了,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工作就要开始了。
我不是打更的,那太侮辱整夜不睡尽心尽力的打更大姐了。
我也不是城头的守卫,那更对不起为国为家尽忠职守的将士了。
“喂,日,你已经窝在这里两个月没开工了,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到今天已经是三百六十七两零五个铜板了。”身后脚步沙沙,带着一股独特粘腻的嗲声,在不远处停下。
是夜,我连头都不用回,能如此靠近我却又在不经意间让我听到她的声音,还来不及出声,她已停在我所能容忍近身的最边缘,出无害甜腻的嗓音。
我手指一动,酒杯回旋,以电光般的度飞向身后,直击她的面门。
“哎呀……”假的不能再假的声音,她斜斜的慢慢歪倒,血红色的艳丽长裙划出比残阳余晖更美丽的风景,如满天云霞一般的飞舞,慢慢归于平静,再见人时,已是身躯半倚着大石,秀长垂如瀑,娇艳半开的玫瑰花插在鬓边犹带水气。
雪白修长如白玉雕成的手指在杯沿一划,两指间戏法般多了一粒龙眼大小的珍珠,“日,你比以往大方了不少呀。”腻声中,笑意十足,“似乎是上一次我们在那个城守家里偷来的两件宝贝之一吧,这么快‘夜明珠’就给我了,是不是身上没银子了?”
对,我的职业,是走千家盗万户的贼。
不是雅贼,我不偷香窃玉,我就是个十足十偷银子的贼。
对面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搭档。
“为什么你喊我的时候不能加个前缀?单喊一个日字听着怪怪的。”我抽抽嘴角,勾勾手指。
她意会的手指一动,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白瓷的酒壶,滴溜溜的朝我飞来,“你想我喊什么?日姐姐?日妹妹?有差别吗?反正你我都是女人,没人会想歪。”
好吧,我承认,没差别。
这个女人,性格比我张扬,打扮比我花俏,行事比我乖张,有时候我都觉得日这个字比较适合她而不适合我。
当然,她也有极会隐藏的一面,合作到今天,我除了那身大红袍外,看见的只有一张黄金面具,那面具下的容颜,从不曾窥探过半分,比起我大大咧咧的露着脸,她比我更懂得保护自己。
两年前,我因为囊中羞涩而窜入一个富户家里准备窃点盘缠‘劫富济贫’一下,正偷的开心间,心中的警兆让我弹出飞刀的同时回。
梧桐树间,飘飞的红衫像盛放的玫瑰花海,金色的面具反射着月色的冷冷银辉,白玉手指尖轻拈着我的飞刀,那甜腻的嗓音轻轻的传入我的耳内,“你是我见过的轻功最好的人,下手也够狠,可见舔过血,不如我们合作,我踩点你下手,有银子偷银子,没银子偷人,怎么样?”
她所谓的偷人,既不是裹着个大活人偷,也不是勾搭别人家的大爷小爷,而是偷人头,半夜三更,小刀一挥,血吹落,钱入帐。
说起来,我们似乎捞过界了,连人家杀手的行当也抢了,不过我杀的都是该杀的,偷的也是该偷的,所以我们应该光荣而伟大的被称之为——侠盗。
侠盗不侠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人被我们吓到,生怕被我们惦记上家产,提到‘日夜双鬼’就咬牙切齿,虽然每次我们留下的名头是‘日夜双侠’。
双未必是一对,也代表两个,我和夜从未问过彼此的来历,所以我们只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人,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默契,守着自己的领地,小心不侵犯对方,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
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知道对方的,少不得要拿自己的换,而我,没有换的打算。
我轻轻的含下一口酒,让那柔滑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半眯着眼感受着风中丝丝清凉寒意,“有没有不关你的事,反正给你抵账。”
她手指拈着那粒珍珠把玩着,看乳白光晕在她手指间飞快的旋转,看那修长眼花缭乱的玩着花俏,让人无法忽略那葱白细嫩的手指间会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这是一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似最上等的白玉雕成,泛着透明水嫩的光泽,柔软时能轻易挑开天下间最难的锁,坚硬时两只手指轻巧捏碎武林高手的脖子。
不过,夜是女人,在这个女子为尊,主家在外的世界里,她这双漂亮的胜过男子的手只怕得不到半点羡慕,只会换来嘲笑——手上无茧,怎能持家养夫?
“给我抵账?”她轻飘飘的吹了口气,手中的珍珠顿时失去了踪迹,“那也只够还你之前的债,刚才那壶酒另外给。”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头也不抬,捏着手中的酒杯细细品味。
“你欠我的可是三百六十七两黄金,五个铜板算我大方点,免了。”手指一动,一个巴掌大的金算盘摊在她的掌心中,“‘夜明珠’本该在千两黄金的价位,但是是赃物,还是官脏,只能算五成价,我帮你出手再抽一成,只能算四百两黄金,之前你已经喝了我两壶‘碧落泉’,一壶二十两黄金,你还欠我七两,又拿了一壶,再欠二十两。”
“欠着。”我懒懒的出声,阳光只剩最后一缕残影在挣扎后消失,天地间布满冬夜的寂静。
雪,又要在后夜降临了吧,四季轮回的真快啊,转眼间已是三年,所有的一切,开心,激动,震惊,失落,都在那一夜间,随着雪花的飘落打在我的身上,每当这冷清的感觉萦绕身旁,那挥之不去的揪心也同时爬满全身。
所以到了冬季我就不想动,如同一条蛇般懒懒的,但愿脑子也能被冰封住,冷僵了才好。
“又欠?”夜不情愿的咕哝着,“你喝的是天下间最好的美酒,便是‘云梦’‘九音’‘御风’‘沧水’四国的皇宫中,也未必有我这的酒好,至于那些御厨的技术,更不能与我比,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着她的抱怨,我忍不住的牵了牵嘴角,将那抹笑意隐藏在酒杯边缘。
她说的没错,便是皇宫大内,也未必拿得出这么多如此美妙的酒,纵然御厨神功,怕也难及她的玉手妙招。
至于我为什么如此肯定,因为……
“哎!”身边一声重重的叹气,“整天看着你要死不活,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烦啊。”
“我至少能笑的出来,有本事你把你那个冷冰冰的东西也弄出个笑容来。”我斜睨她一眼,看见的那是透着寒意的黄金面具。
两道古怪的目光从面具后射出,打在我的身上,我能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好奇,却懒得理会,由她观察,半晌过后……
“日,你是不是太久没男人,憋出火来了?”她手指掠过腮边,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要不要我帮忙带你逛逛窑子?”
鄙夷的瘪瘪嘴,我飞出一记眼刀,丢出两个没有感情的字,“不用!”
“哇!”她出一声夸张无比的声音,扭曲的身子也坐了起来,“你该不是对男人没兴趣吧?或者,或者……”鬼鬼的脑袋探向我,“你还是个雏?”
“噗……”刚入口的酒被我狂喷而出,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我狠狠的瞪着她,“姑娘我玩男人的时候,你毛齐了没有都不知道。”
这话倒不是女人的面子而吹牛,想想曾经的风光霁月,春色无边,我曾经的荒唐天下有几人能比?至于现在的安宁,就当是洗尽铅华后的恬淡吧。
“真的?”她突然站起身子,目光远望,喉咙间哼出一声轻笑,下巴微抬,“那么这个男人,是来寻你的?”
“男人?”我微笑的脸在顺着她的目光投射到雪夜中的一个黑点时僵硬在脸上,啪的一声响,手中白瓷杯片片碎裂。
给我爬过来
不过瞬间愕然,我已经恢复平静,失笑出声,“我不认识他。”
是的,我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刚才的失态,不过是一个误会,大雪冰封的黑夜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很容易让人走眼,而我,岔神了。
这个人,不是他。
他的身子骨,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下还能在雪山中游荡;他的地位,更不可能身边没有人前呼后拥的独自前行;他,该是高高在上接受六宫朝贺的人,又怎么可能来寻我?
“那你紧张什么?打掉我的纸胎薄杯一只,残了一套,再欠五百两。”夜斜睨我一眼,不需要看,我的六感很清晰,清晰到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探索。
我随意的靠向身后的大石,唇角弯起笑意,慵懒而无所谓,“欠着!半夜在这跑的,不是生意上门是啥?远观那身姿,腰细腿长胳膊有力,臀翘肩宽胸膛厚,如果脸还行,钱不要了,我要人。”
夜的身子一晃,伸了伸脑袋,不无疑惑的慢慢出声,“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呵呵一笑,“姑娘我玩过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没这点眼力还行?不信打个赌。”
“赌什么?”一挽袖子,她坐到我身边,声音中充满兴奋。
“他还是个处,赌你手上那个‘暖寒佩’,输了我把‘碧玉杯’给你。”我挑着眉头,抛个眼神给她。
“你觊觎我那个‘暖寒佩’很久了吧?但是……”她一拍大腿,“赌了!”
山头间,两个眼睛放光的女人,远远的瞪着那个慢慢靠近的身影,当人影越来越近,我的笑容也越来越大,举起酒杯抖起腿。
虽然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的大氅中,连脑袋都裹的严严实实,但是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来者何人?处子否?”人影刚刚爬上山顶,甚至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夜如同一朵红云般飘了过去,娇吼声中明显可以感觉到来人的一怔。
脚下一退,人险些栽倒滚落崖下,夜飞快的一伸手,扯住来人的前襟,“说,处子否?”
那人下意识的拍向夜抓着自己前襟的手,掌风呼呼,倒有几分架势,只是想要挣脱夜的手,只怕是不可能。
我冷眼旁观着,看见夜雪白的手掌如灵蛇般在他的掌影中穿梭,不时的扯扯他的衣衫,揪揪他的领子,轻笑间可见玩的不亦可乎,最后她顺势一掀斗篷,将来人包裹着的大氅扯了下来,站在一旁咯咯娇笑。
当那斗篷如黑云般飘落的时候,我感觉到轻松的笑意正在脸上凝结,‘砰!’手中的纸胎细瓷薄杯再次被捏碎一只。
黑色的长因为夜的力量而飘荡在风中,根根细亮如丝,蓝若湖水的双瞳中跳动着愠怒的火焰,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鼻翼张翕着,正极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红色的双唇,象刚采下樱桃,散着诱惑的光芒,面色如玉,似乎刚刚剥了壳的荔枝,水润清透,让人想轻轻的吮上一下,亲上一口。
象,太象了,若不是那腰身从衣衫下透出的有力,胸膛的宽厚,还有眼神中跳动的火焰在诉说着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主,还有那脸色永远不会象那个人的苍白,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他。
“又碎一个。”夜不咸不淡的抛出四个字。
“碎一个赔一套,不多碎几个怎么对得起我。”抛下手中的瓷片,我毫不在意的抓过壶子,嘴对嘴的啜饮着。
“喂,你是不是处子,快说!”夜不耐烦的抓抓脑袋,丢下手中的大氅飘然回我身边,一把抢过我的酒壶就往嘴里倒,“留点给我。”
男子的目光从夜的身上转移到我的身上,久久凝视着我的脸,感受到他的打量,我只是心中冷笑,视若无睹。
“若你是日侠,莫说有问必答,便是要流波的身子流波的命,也拱手奉上,若不是,请恕我无法回答。”终于,他出声了,声音清朗干净,好听的紧,只是,却不象他了。
我与夜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呃,应该是我与夜的面具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她轻轻的靠上我的肩头,悠闲的抠着手指头,“感情你是来找日侠的啊,哎,真无趣。”
夜的声音娇弱,举止腻歪,只有与她贴身靠着的我,感应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是的,夜的杀意。
‘日夜双侠’隐居在这‘寒雪峰’头是武林中最大的秘密,即使有生意上门,也是在指定的地点放下请贴,生意若接了,自然请帖不见,若不接,半个月后主顾取回便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容貌和落脚点,而这个男人,刚才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一切,他在等我承认自己的是日侠,那么他,肯定在哪见过我,或者……知道我曾经的身份,那么这样的人,势必不能留下。
我手指一拂,将夜从我身边撩开,衣袖轻摆,飘然行向一旁的屋子,“这里没有日侠,小哥找错了地方,请回吧。”
夜一楞,终究选择了跟在我的身后。
我知道,她在奇怪我话中放那男子一码的意味。
确实,我不希望看见他死,一张与那个男人极其类似的脸让我起了怜惜之情,不自觉的松了口。
“扑!”雪地上传来的轻微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厌恶之色浮上脸颊,头也不用回我都知道,这家伙用了一招我最讨厌,最烦,最不愿意看见的招式——跪求!
“流波肯请王……”
“呼……”
“啪……”
似乎是风雪,却传来清脆的响亮,打断他下面没出口的话,我站在原地,手指拢入袖中,仿佛从来没有动过。
“流波恳求您回去。”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失言,动也不敢动,诚惶诚恐的说着。
“你求我?”我翩然转身,冷笑依然挂在唇角,“跪着就算求了?我以为雪夜裸身爬行跪求才算求呢。”
他眼神中火光一跳,旋即平静,似乎早料到我会提这样的要求。
那到是,风流王爷的花名天下谁人不知?要个男人又算啥,没有几分美色又岂敢来找我?既然来了,准备必然是十足的。
“那还请夜侠回避,流波定然……”下面的话没说,手指已经碰上领口的扣结。
“噗!”我拽着夜的袖子,一声轻哼,“现在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他叫流波是吗?不似大家闺阁中的名字,那么,他是谁派来的人?
他的手一顿,美丽的双眼坚定的望着我,‘啪’一粒扣子已开。
优雅的颈项似天鹅垂死前的哀鸣悲戚,他的手指缓慢却没有任何迟疑,在所有的扣子被慢慢解开后,我看见那双眼轻轻一抖,眼皮垂下的瞬间,双手一分……
如玉的胸膛在风雪中颤抖,完美的胸线上两点殷红在寒冷中紧收,胸膛轻轻的起伏,心窝处一个红点,清晰抢眼——‘守宫砂’。
“继续!”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手掌一伸,摊在夜的面前。
“哼!”伴随着夜的冷哼声,我的手中多了一块温润的玉佩,在寒风中更形暖意透体,散着淡淡的体香,而夜,红袍一卷,消失在屋前。
能从一毛不拔的夜身上拐到东西,真是不容易啊,还是贴身的宝贝呢。
我笑着,将玉佩塞进怀里。
再抬,眼前的一幕险些让我喘不过气。
冰雪大地上,黑色的长披散雪中,修长的身子裸呈的跪在冰雪中,雪打上他的脸庞,竟然无法分辨孰更白,更美。
他胸膛起伏,呼出的白气将那身体掩在氤氲中,转瞬又清晰,小腹上肌肉在风中微微收缩着,流畅的腰线下漂亮的双胯中,隐约的黑色阻挡不了我良好的视线,大咧咧的任我观赏。
我不动声色,却不得不承认,这般风景,令人心动,看他的身子在风雪中颤抖,我竟然有一丝快意,蹂躏美丽的快意。
他慢慢的伏下身子,长长的手臂伸出,趴倒在地,掩了最曼妙的风景,却袒露了修长的腿和挺翘的臀,那腰身,令人有伸腿夹住的冲动。
手指扣入风雪中,极缓慢的移动着身体,向着我的方向,一点点拖出身体滑过的痕迹,臀瓣处的沟壑,在移动间若隐若现。
他爬到我的脚下,匍匐着,“流波恳求您,回去吧。”
“回去?”我浅笑着,“我只是教你如何算求人的姿势,可没说你求我就回去。”手一招,大氅盖上他的身体,“你走吧。”
他默默的站起身,我眼尖的看见那细密的草丛上沾满雪花,说不出的媚态撩人,转身间,我突然出声。
“谁派你来的?”
他停下脚步,晴蓝的眼望望我,神色中死灰一片,“对不起,您不答应,我不能说出主人是谁。”
“我若答应呢?”我双手背在身后,指尖已抚摸上细薄的飞刀。
他的面容,分明是有人刻意挑选出来诱惑我的,那么挑选他的人,一定知道我和那个人的关系,若我行差踏错一步,不但可能害了自己,还有可能害了那个人,面前这名绝色男子,不能留他性命,只要杀了他,我与那个人之间被人猜测的秘密就能很好的被掩饰掉。
“您若答应,便是流波的主人,主人之命,流波不敢不从,您问什么都行。”他站立我面前,黑色的大氅下,细腻的小腿肌肤散着青年男子的有力,只可惜,我不能享受。
“是吗?”我慢慢的移动脚步,靠近他的身前,微笑着将他的容貌最后一次扫入眼中,手中寒光一闪,挥向他的颈项。
小鸟无毛飞不高
几乎在短刃贴上他肌肤的一瞬间,眼前云朵散开,露出月色清辉撒落大地,一点反光从他丢落的衣衫间透出,刺上我的眼,让我决绝的动作一滞,杀意戛然而止。
手指凌空一翻一扣,碧玉光芒旋即落入我的掌心,冰冷清寒直透入骨。
在东西入手的瞬间,我似乎听到心中某个坚固的壁垒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我不会摸错,这是我亲手赠出去的信物,给那个人的信物,扬言八抬大轿娶他过门的信物,那时的我,飞扬跋扈,意气风,不可一世。
逸,我的沄逸,现在的你,一切可安好?
回应我的,雪山颠,风幽冷,人静默。
刀锋依然停留在他的颈项间,饶是我停的快,锋利的刃口依旧留下了浅浅的伤痕,殷红的血丝一点点的渗出,沾染上我的刀。
“别以为你长的漂亮我就舍不得动手,别忘记了我无情的名头和风流的称号一样响亮。”我捏上他的下巴,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森冷,双目交集的瞬间我清晰的感觉到他不自觉的一缩,“说,谁派你来的。”
他看着我的眼,在犹豫片刻后,双眼一闭,“您若答应流波的请求,便是流波的主人,你问什么都说。”
哈,和我玩宁死不屈吗?
还是赌我真的会怜香惜玉?
膝盖一顶,我狠狠的撞上他的小腹,在他痛苦的低头间,伸脚一踹……
修长的身体再次躺落雪地,身下是大开着的黑色披风,雪白的身体黑色的大氅形成一种妖异的美,夺人呼吸。
他却不再反抗,仰躺着,依旧紧闭着眼,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
舌尖舔过刀锋,淡淡的腥味中嗅到一股香甜,我哼笑着,刀锋移上他的两腿中间。
当冰冷贴上他的肌肤,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僵硬的瑟缩,手下慢慢的动作着,“我这刀吹毛断,你可千万别动,不然不小心撞上了,可就不是刮个毛这么简单了,万一你的鸟儿飞了,啧啧啧啧,那就麻烦大了。”
果然,身体更僵硬了,却真的连微小的瑟缩都不见了,他咬着唇,一滴鲜红慢慢的沁出,“流波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您若是不答应,流波自然也无颜回去见主人,当自绝于山前。”
“威胁我?”我的手指撩拨着草丛中,不,草已经秃了的鸟窝中小鸟儿,唇边一笑,悄然将刀锋转为刀背,贴上他垂软的鸟儿。
小家伙刚一抬头,被我冰冷的刀面一碰,迅的低头,而坏心的我,再次伸出手指抚弄着它抬头,再贴上刀背碰碰,如此反复中,我玩的不亦可乎,至于某人的感觉,那不在我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啊……”他一声轻微的呻吟被我飞快的收入耳内,听到了,可没代表我要住手,继续着让我开心对他残忍的乐趣,我的嘴巴也没闲着。
“你家鸟儿不老实啊,看来是自己想飞了,不如等飞了以后我抓回来,烤熟了你吃下去,就永远不会飞了。”
他双眼猛的睁开,恨恨的盯着我,只可惜过于漂亮的面容让那恨意失了几分威胁感,“您若要杀,不如干脆给流波一个干净吧。”
“干净?”我看着手中清冷细致的玉雕,邪恶的笑了,“我答应了,就是你的主人对吗?”
“您答应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如果我答应,就是你的主人是不是?我提的任何要求你都必须遵从是不是?”我俯下身子,凑上他的耳畔,声音如幽冥邪鬼,“那我的要求就是,你每天就这么赤着身子,伺候十个壮奴,直到我满意为止,记住,没我的同意,你连死都不行。”
幽蓝的双瞳中终于有了让我得意的恐惧之色,他也许是忠心而坚持的,可我,是无心而残忍的,兵法有云:攻心为上,不管他将来会不会成为我的属下,至少现在他已经彻底被我征服。
我挑起眉,冷冷的看着他,“现在能告诉我了,谁派你来的吗?”
他呼吸不稳,胸膛急促的起伏着,终于哑然着嗓音,挤出一句,“您分明已经知道是谁,为何非要问?”
垂下眼皮,他的目光正盯在我手中的玉饰上。
逸,难道真的是你?
是了,若非是你,又如何会这般心机用尽挑选出这样与你容貌近似的男子,是笃定我这个风流不羁冷血无情的人没有将你忘记,还是在嘲笑你对我的影响依然存在?
“见佩如见人,只要你有事需要我帮忙,楚烨便是刀山火海亦赶回你身边。”这是当年爱的誓约,却在他琵琶别抱后的今日要求我履行。
穆沄逸啊穆沄逸,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是穆家的人?”我看了眼他,点出他的来历。
“是!”依然不敢动弹,就这么大咧咧的摊在我面前回答着。
“要我回去干什么?”我翘起腿,嗅着冷冷的空气,“难道是‘百花楼’‘飘香苑’或者‘怡然阁’的小倌们联名上书,恳求我回去洒银子?”
“属下不知!”他似乎已听出了我松了口风,称呼也变了。
“那京城最近什么动态?”拿起酒壶,突然现壶中早空,烦躁的我顺势一抛,酒壶化做流星坠入山谷,半晌后远远传来破碎的清脆声。
“属下只管护卫,少在城中走动,委实不清楚。”他木木的声音,听的我眉头打结,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一问三不知,我又没问你谁家死头猪少头羊的,现在谁居相位,谁为将军,你家少爷和我皇姐是否恩爱,生了几个娃娃你总该知道吧?”
谁居相位,谁为将军,即使我在江湖飘,这个消息还是很容易知道的,我关心的,只是最后两个问题。
“知道!”他不紧不慢的声音,让我居然捏紧了拳头,“家主位居相位,三军之将却未定,暂由华将军、风将军、庄将军三人各领一只,至于凤后……”他声音一顿,我再次现自己的呼吸失了节奏。
突然现,有些问题即使好奇,其实根本不该问,问了只会让自己更难受,明明不该关心的去关心,那就叫多事,多管闲事多吃屁,活该脸臭。
“凤后蒙圣恩浩荡,圣宠正隆,只是膝下犹虚,不过……”后面的话我已经不想听了,腾的站起身,直接冲入屋内。
温香软榻上,夜溜着手中的酒壶慵懒的倚着,火红的长袍披满了整个床榻,散在床沿垂着,头高高的昂起,一道酒箭从壶中射出,涓滴不漏的进入她的口中,正有滋有味的咋着嘴巴。
“酒。”我伸手一招,她手中的酒壶已到了我的掌中,不待她说话,“欠着。”
“怎么?美色撩人,借酒压火?”她腻着声音,下巴抵着手背,半趴在榻边,声音甜的几乎能滴出蜜来。
咕噜咕噜连灌了几口,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热火焚身了?”
她嘿嘿一笑,“那是没,但是看见你剃人鸟窝玩人鸟了,我说日啊,你还真舍得啊,连我都在想,你那刀会不会真的下去。”
这家伙,明明在屋子里,却没有放过一点屋子外的情形。
放下酒壶,我定定的望着她,直到她不自在的别开眼,我才哈哈大笑出声,“夜,你该庆幸,你没有鸟儿放在我面前,不然我会让你清楚的知道,我会不会真下刀。”
“哼……”她一扭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壶酒,“看来你是打算走了,‘日夜双侠’终于要分开了,这壶酒算我请的,为你践行。”
“你都知道了?”既然我不曾遮掩过容貌,以夜的聪明猜到些什么也并不稀奇。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耸耸肩膀,“只是合作三年,你什么性格我很清楚,你天生是个喜欢征服的人,即使没有人来寻你,这样的生活只怕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你的心早就飞了么,这三年怕已是你的极限了,好走,搭档。”
我抿唇一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举起手中酒与她轻轻一碰。
环顾四周,熟悉的小屋富丽堂皇却不失温馨暖意,我竟然有些不舍,江湖险恶怎么也比不上朝堂争锋,看镜中,红颜未老心已衰,“真的应该走吗?”
“别照了,你漂亮的比江南第一名倌也不多让,天下间我还没见过比你更美丽的女人,而且正值青春芳华,看不到一点皱纹,不知道我这样的恭维算不算让你走的开心点?”夜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我仿佛看见面具后的她正猛翻着白眼。
“这算是恭维吗?”我苦笑,女人的能力是靠沙场和朝堂的斗争方能显现,这样一张面皮我可不认为有什么好的,除了换来几分青楼薄幸名。
“是啊是啊,你让我羞愧到三年来只能靠面具挡着脸才能苟活。”她说的没有半点诚意。
“夜,我还没做好准备。”一声长叹,我终于掏出了心底的话,三年来的合作我已不知不觉的将她当成知己。
“你不是准备了三年吗?”她翻身坐起,话语中的玩笑敛尽,认真的望着我,“你有深谋,也有远虑,能文亦武,现在还有决心,若要我选择,这一生我希望千万莫要与你为敌。”
终于,我笑了,缓缓的站起身拉开房门,风中飘落两个字,“谢谢!”
稚嫩少年送上门
传说中最是逍遥风流的王爷回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走马章台红袖招?还是满城春色尽笑颜?
最少也应该是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人山人海,我坐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富贵与荣宠么,毕竟也是先皇唯二的两个女儿之一,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曾经沙场扬名无数的战功王爷,叫一万个人猜,也猜不到我此刻正蹲在路边的破庙里,抓着别人家里顺来的鸡,糊着泥巴哼成不成曲的小调。
“伸啊一呀手,摸啊一呀哥哥,摸到我哥哥头上边啊,哥哥头上桂花香啊,伸啊二呀手……”我破破烂烂的唱着,抽着鼻子嗅着渐浓的香味。
身边某人面色如土,真是白里透着黑,黑里着绿,要多可笑有多可笑,“王爷,您,您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这不是在回京的路上么?”吊儿郎当的丢给他一句,一手敲上他的腿弯,在他滚地葫芦中淡淡丢出一句,“我不喜欢仰头看人。”
反正脏也脏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我的面前,固执的吐出两个字,“王爷你真的要在这过夜吗?”
“这多好啊,又通风又凉快,还有菩萨相伴。”我凉凉的出声,“先吃饭,吃完了赶紧搬两块石头当枕头,晚上睡这。”
“王爷,您没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他定定的看着我,蓝色双瞳射出不赞同的神色。
委屈?如果睡破庙就算委屈,那他当真是单纯的可以了。
“你没当过几天贴身的护卫吧?”我头也不抬,拿着我可爱的叫花鸡撕开荷叶,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他左右看看,肮脏的破庙里到处都是灰尘土渣,结着厚厚的蜘蛛网,一声咳嗽都能掉下两斤土来,满面菜色中接过我的鸡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咬下去,“王爷,您为何这么说?”
“论武功,你不够资格做贴身护卫。”我大嚼着手中的鸡肉,含糊着,“看你动不动就满脸嫌弃的表情,真正的贴身侍卫即使我当着他的面与人**帐暖也能面不改色,可见你的训练不太到家,侍卫要的就是没有自我,完全服从命令,你太有个性了,不合格。”
“属下知错!”他双膝一软,跪倒在我面前,咚咚咚的三个响头后,抓起鸡肉大嚼起来,三下两下吞完,噎的自己直翻白眼,漂亮的面孔涨的通红一片。
真糟蹋我的手艺,他这样子分明是硬逼着自己吞下去么,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随你回去你便完成了任务,没有必要一定要跟着我。”
湖蓝的眼睛没有丝毫惧色的看着我,“您不是说侍卫就是没有自我,完全的服从命令吗?主人给我的任务就是请您回家,从此视您为天,任您驱策。”
他顶的很快嘛,拿我的话噎我。
“是吗?”手指撕着手中的鸡肉,我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美美的味道,半眯着眼打量着他的脸。
漂亮不是他的错,漂亮的象穆沄逸则让我看的不爽了。
“想跟着我是吗?”眼光如刀,森冷掠过,“我不喜欢你那张脸。”
“谢王爷!”他再次跪在我面前,坚定而执着,我抖着腿,吃着我的肉,根本不看他一眼。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闪着尖锐的刃芒,没有任何犹豫的划向脸庞,决绝举手无悔。
看似无心的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表情,那瞬间,我在他的眼中找不到一点挣扎后的死心,冷静的不似昨夜那个固执倔强却无奈的绝色男子。
他究竟有几种面目?
“啪!”
“当!”
刀落地,却是因为一条鸡骨头打中了他的手,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的鸡腿还没啃完,骨头上还挂着肉屑呢,真浪费。
站起身,我拍拍屁股,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激起漫天灰尘,“我是不喜欢你的脸,但是我更讨厌半夜看到一张满是刀疤的鬼脸站在我身边,这要是正宠着小爷,只怕爷的鸟儿都被你吓软了,找块布,给我遮上。”
“是!”就连回应都没有更多情绪上的波动,我背对着他的嘴角牵起笑容,抬腿走向门口,就在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爷,您?”
“找客栈睡觉。”我晃荡着出了门口,“就算我喜欢破庙的风光,也犯不着晚上放着软床不享受在这喝风。”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身后,听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流波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寒雪峰’的?”
我和夜,自认为都是小心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纰漏给人钻空子,可是消息如此准确,不但知道上官楚烨是‘日夜双侠’中的日侠,还知道‘日夜双侠’隐居在‘寒雪峰’,光这一点,就足够我和夜头悬梁锥刺股的自我反省了。
夜会用什么手段去打探消息是她的事,而我,选择最方便快捷的方式,直接问流波。
“流波不知,只是听说消息是由‘千机堂’买来的一级密报。”
“‘千机堂’?”我皱眉,咀嚼着这个名字。
‘千机堂’我当然知道,传说中最神秘的情报机构,和‘杀手堂’并称江湖两个最可怕的组织,‘杀手堂’负责收钱灭口,而‘千机堂’则只负责出卖消息,据说‘千机堂’的消息分各个级别,三级线报,不算难打探,他们也卖的便宜,出钱就卖。二级情报,价高得者‘千机堂’负责保密三日,三日后变为三级情报,而一级密报,也就是传说中最难探听的消息,他们只卖一次便永久封存,而这个价,则是难以想象的天价了。
“多少银子?”我一边问着,一边看着远方的金字招牌,思量的选择哪一家住进去比较好。
“万两黄金。”
“哈!”我笑出声,“早说值这么多,告诉我一声,我自动送上门,这银子真***好赚。”
上官楚烨加日侠,以我的估算,五千两顶了天。
我当然不会怀疑‘千机堂’对情报价值的估算,那么剩下的五千两……
“你们买的消息里有关于夜的?”我的声音几乎已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流波点点头,“我们买的是您的下落么,‘日夜双侠’焦不离孟,买了您的,自然露了夜侠的下落,所以是一人五千两,一共一万两。”
“你知道夜的身份?”我贼笑出声,夜啊夜,你对我日瞒夜瞒,脸都瞒着,这下我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吧。
“不知道!”流波硬硬的回答,听的我黑了脸,“主人只要求听关于您的消息,夜侠的只是付了钱,没有问。”
“啊,猪!”我失落的咒骂着,“五千两什么都不听?这下‘千机堂’还永久封了消息,想听也没的听了。”随便的闯进一家客栈,拍出一锭银子,“两间上房。”
我躺在客栈舒适干净的软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窗外树影隔着窗纸在微风中摇晃着,安谧的夜,我却睡不着。
我拖拖拉拉着不肯回去,并非我真的有什么要逃避,也不是真的没有完全准备好,更不是不敢去面对以往熟悉的环境,只是怪异,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在我心中横亘着,我说不清楚,仿佛有什么细小的环节被我遗漏却没有找到。
这份不安,来自我当年征战的舔血生涯,这份警兆,来自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成就了此刻的预感,一如我现在的无法安眠,是心头突突跳动着的警示。
突然,我睁开眼,窗外晃动的树影旁,无声无息的多了一道人影,大咧咧的挡住那月光的投射。
我几乎想笑出声来,猜测着窗外人的身份。
杀手?窃贼?
不管哪样,似乎都有些经验不足,夜半行动的,谁不是猫着身子尽量把影子缩成一团,真没见过这样直接站在窗边的。
“嘶!”窗纸被捅破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捂上嘴,感觉嘴角在向两边不断的伸展。
见过捅窗纸的,没见过捅这么大声的,这人不知道拿口水先润润吗?
我悄无声息的下了地,身体如纸片般贴上窗边的墙壁,就在我身体刚刚隐藏好的瞬间,那个大号的窟窿眼中伸入一支空心的竹管。
上下齐手
下迷香?
我轻轻的伸出手,拇指按上竹管的一头,耐心的等待着。
拇指心感觉一阵热流,显然外面的人正在吹着迷香,不过……
又是一阵热流,看来某人不死心,正在用力。
“噗……”我听到一声类似于放屁的声音,来源于竹管的那一头,这个,显然是用力过猛的产物了。
悄悄的松开手,果然,竹管鬼鬼祟祟的缩了回去,半晌,窗外传出一个声音,“咦?”
声音青嫩,带着少年特有的悠扬,我的判断没有错,这还是个雏,手法稚嫩青涩。
下一刻,窗格处的竹管又一次哆哆嗦嗦的伸了进来,一阵青烟飘入,我屏息等待着。
青烟还未曾消散,窗户一颤,我缩在角落的阴影中,看见一个狸猫般轻灵的人影窜了进来,落地无声。
轻功不错!
只是我的赞叹还来不及点头,那个人影突然一晃,我的耳边听到一声咒骂,“啊,我忘记吃解药了。”
‘咕咚’,纤细的少年身子,就这么直挺挺的,活生生的,硬邦邦的,躺倒!!!
我现在心头是五味杂陈,刚才我全身的真气都提到了顶点,准备一击将他拿下,我手中的飞刀已经在指尖闪着寒光,预备他逃跑时直接命中剿杀,我的注意力更是张到最大,生怕远处有他的同伴,就在我全部都准备的好的时候,就在我即将伸手擒下他的时候,他就这么倒下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现在想哭的人,是我!
用了打老虎的力气和准备,却现我的对手,只是一只蹒跚学步的猫,怎不令人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丢脸啊,太丢脸了。
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任窗外的月光撒播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犹如一只银光下舞蹈的恶魔,噙着邪坏的笑,端详着地上的小人儿。
他很大胆,大胆到居然没有用面巾遮面,当然以他这样的无脑来看,有和没有几乎没有差别。
他多大?十三,十四?还是十五?
柔软的腰身,纤细的腿,还带着一点稚气的嘟嘟脸颊,让我一时无法做出判断,水润的嫩唇散着桃红的色彩,圆睁的杏仁眼漆黑点亮,长长的睫毛象两把细密的绒毛刷子,此刻正无力的扑闪着,若蝴蝶翅膀的颤动。
很漂亮的小家伙,只那一双眼,已是脸上最可爱的标志,让我一眼难忘。
小猫儿,一只没什么大脑,笨笨傻傻的小猫,灵动中憨态可掬,一瞬间我居然有放盆牛奶在他面前,看他舔食的冲动。
我蹲下身,手指勾上他的下巴,小家伙的迷香不错啊,只软身子不失神智,真是走千家,盗万户,偷香窃玉之必备法宝。
“要我帮忙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挚无比,可惜那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了。
他闪亮亮的眼眸望着我,“你肯帮我?”
“那当然。”我轻佻的抬高他的脸,嘴巴凑上他的耳边,在似有若无间舔过他的耳垂,喷出的气息吹入他的耳孔,“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我,我……”他的声音开始不住的颤抖,显然小家伙没有被人这样撩拨过,无助却不能躲闪,“我,我怀里有解药,帮,帮我拿。”
“解药是吗?”手指如蛇般顺着他的衣襟滑入他的胸前,在触碰到细腻如丝缎般的肌肤后,我一声低喟,眯起眼细细的享受着。
两指合拢,捏上他胸前的小小红豆,慢慢的揉搓,嘴巴里却疑惑万分,“是这个吗?不像啊。”
手中用力,扯了扯幼嫩的小红豆,立马听到他呼疼的低喘,“不是,不是那,别摸,别啊。”
“不摸我怎么找药?”我索性低下头,脸贴上他的胸口,语气里尽是认真,“好黑啊,根本看不到。”
“不是,不是。”黑暗中的我,依稀可见了小猫儿无奈的眼神扑闪闪,“是右边,右边。”
“哪啊,在哪啊?”我越贴越近,说话间,舌尖一勾,滑过他已被我玩弄的挺立的小豆豆。
“呜……”他大声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心中忍不住的暗笑。
在他胸膛上狠狠的用力揉了两把,我抽出手,无辜的看着他,“这是右边啊,我没找错啊。”
“不是不是。”他呼吸急促,“我的右边,是你的左边嘛。”
“算了,算了,好心帮你,还被你说,我不要碰你了。”索性拍拍巴掌,我气定神闲抱着肩头,看着他因为我被弄凌乱的衣衫下,半开的前襟露出的嫩滑肌肤,象极了嫩鸽的柔软胸脯。
都说看稚嫩的少年在身下婉转承欢,咪呜着猫儿般的呻吟,眼眸透水,瑟缩着他的纯真,那瞬间的美好让人的占有欲得到极大的餍足,这滋味,有多久不曾尝过了?那清新的**,真令人怀念。
他水嫩的唇几番嗫嚅,张翕数度,小小的声音无力的飘出,“求你,求求你,我,我……”
求求你,求求你,王爷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情,求你了……
遥远的声音,哀求的语调,从心底深处浮了上来。
眼前,飘过一双紫色的纯洁大眼,慢慢沾染上情思,再逐渐化为不屈,刚烈后的绝然,再慢慢融化为柔情似水,最后成为死一般的沉寂。
我玩笑的心被脑海深处的这双眼惊的一个失神,再没有了挑逗的情绪,站起身,双手一提他的两腿,大字型的分开。
“啊,你,你要干什么。”他强自的坚定终于化为惊恐,挣扎的叫着,象极了被倒拎在手中的鸡仔子。
“你不让我碰你的身子,我只有这个办法了。”直接将他的腿架在肩膀上,手腕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整个人头下脚上的竖了起来,手中一阵乱抖,犹如在甩一个破麻袋或者是十年没晒过的衣服般。
我抖,我抖,我抖抖抖……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叮叮当当,各种声音连绵不绝于耳。
伴随着他的惨叫,我的目光被地上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针针筒筒,大刀小镖吸引,真没看出来,在着瘦小的身躯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东西。
地上这一堆,加起来论数量,怕有个三五十件,论重量,只怕也不少于二三十斤,这家伙,他也不嫌累的荒,还是他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百宝囊?
“喂,哪一个瓶子?”依旧保持着他头下脚上直挺挺的扫把姿势,头在地上拖来扫去,我直接把他那堆小山前一放,“是哪一个?”
“阿,阿嚏。”被灰尘弄的惨兮兮的某人艰难的挤着声音,“绿,绿色的。”
手指一伸,掌中多了最少七八个瓶子,我哼笑着,“这么多绿色,是哪一个?不如全倒你嘴巴里好了。”作势就要将所有的瓶子打开。
“不要!”一声怪叫,“那瓶是化尸水!”
“哦?”我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简单已极度的孩子,居然会拥有这么难找的货色,再拿起一瓶,“那这个呢?”
“这个是‘玄参玉蟾丸’。”他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我手中的瓶子,紧张的直咽口水。
我的手一抖,瓶子差点落了地,“江湖中的疗伤圣药,万金难求一粒的‘玄参玉蟾丸?”
不需要他回答,他的目光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下面的对话,在他不断给我创造震惊和喜悦中进行……
“这个筒里是什么?”
“‘疾风骤雨钉’”
“这个是什么?”
“追踪名药,‘百里香’不论刮风下雨,只要沾染上了这个气味,就逃不掉。”
“这个筒里是啥?”
“‘雪魄寒光针’”
“这一包呢?”
“‘春情露’”
“草!”
…………
………………
这个小子,彻彻底底的让我开了一次眼,江湖中传闻的各种圣药,晕药,毒药,春色药,飞刀,飞镖,飞针,带钩的,带刃的,带刺的,奇形怪状的,旁门左道的,一应俱全,还都是传说中最顶级的货色,就连我也只见过其中区区的几样而已。
他,到底是谁?
怀疑堆上心头,我拿着解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成功的看他的视线被粘住了般跟着我一起晃,我哄孩子般对着他轻声细语,“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大眼突然一惊,他如梦初醒般看着我,“你,你,你是上官楚烨?”
“是!”这笨娃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我是来杀你的!”声音说的干脆利落,只可惜那残存的稚嫩嗓音破坏了那仅有的一点点气势,更何况此刻的他,衣衫大开,披头散,满面尘土的委顿在地。
一件件的把玩着从他身上抖落的物品,我看看自己刚才急忙起身而忘记着履的脚,踢踢小腿,索性光着脚丫踩上他的胸膛,脚趾头坏坏的夹住他胸前的红豆拉拉扯扯,咯咯笑着,“谁派你来的?”
“拿开你的臭脚。”他怒叫着,“谁能命令的了本少爷?少爷我自己想来就来了。”
“却不是想走就能走了。”我的脚丫一点点的上移,眼见着到了他下巴处,脚尖一顶,踩上他嫩嫩的脸蛋,脚底的厚茧蹭着他水嫩的唇。
他愤愤的瞪着我,睁圆的眼睛与我结结实实的对撞下,那眼底深处的委屈和不甘,还有那么点硬气,都在瞬间传达给了我。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精巧的小刀,老神在在的弯下腰,在他脸边修起了脚指甲,一时间指甲乱飞,粉末飞扬,尽悉沾满他的脸,“或者说,是谁指示你来杀我的,不然下一刻,我可能要你给我舔干净脚趾头。”
“你……”他恨恨的瞪着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杀手堂’全堂上下定然不会放过你。”
“‘杀手堂’?”我手一停,忘记了修脚的工作。
小家伙脸上浮现起了得意,“怎么样,怕了吧,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刚刚一点点得意被我猛出口的狂笑活活给打了回去,我指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传说‘杀手堂’定下规矩,只要逃脱三次追杀,无论多少金银‘杀手堂’都永远不再接追杀这个人的任务,但是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谁能逃脱‘杀手堂’的三次追杀,如果都是你这水平,只怕‘杀手堂’明天就要倒了。”
“不许你侮辱我们‘杀手堂’。”小家伙眼中的认真骗不了人,让我轻轻摸上下巴,思量着一个可能,这小家伙,说不定真的是‘杀手堂’中的一员,只是这个技术嘛……
“你是‘杀’字辈,‘手’字辈,还是‘堂’字辈的?”我挑了挑眼皮,不屑的冷嗤。“别告诉我还是个没出师的。”
‘杀手堂’身为江湖上第一流的杀手组织,其严密程度也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没有人见过其中人的真面目,也许今天还是你身边的店小二,伙夫,挑夫,明天就成了夺魂的死神。
只是传闻,根据功夫的高低,他们拥有各自的腰牌和编号,如‘杀’字一号,‘手’字二号等等,同时也看对象的程度派出相应的杀手,绝不空手而回,而据说最神秘的堂主手中,令牌则是唯一的三字牌‘杀手堂’。
我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就算我日侠上官楚烨名头烂点,就算逍遥王爷的称谓花点,不派‘杀’字辈高手,也不至于派出这么个家伙吧。
“才不是!”小家伙大声叫着,嘴巴张着有点大,我,的脚丫,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的,呃,塞了两个趾头进去。
“呕……”一阵反胃的声音,我迅的抽回湿哒哒的脚丫,顺道在他胸前蹭干净他的口水,小声的委屈咕哝着,“叫你不要那么大声吧,恶心死我了,湿湿的口水。”
“你……”他两眼一翻,翻江倒海一声巨响,“呕……”
手指连点,小家伙被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掌心一送,他脑袋已在窗外,半个身子挣扎在窗沿,稀里哗啦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
算老娘手快,不然今天这屋子还怎么睡?
一只手掐着他的后脖子,另外一只手轻轻排上他的背,“哎,都是我的错,今天赶路,不小心踩着草丛里的一堆粪,那家伙好像吃了香瓜,软呼呼的大便带着无数香瓜籽顺着脚趾缝挤出来,真恶心……”
“呕……呕……呕……”
从声音判断,小家伙大有将胃吐出来洗洗再塞回去的趋势,我耐心的靠着窗边,等着。
啪~
他软软的落在我的脚边,唇边带着几丝口水的亮光,闪闪的。
“你,你要么就杀了我,不然以后我……”他对我怒目而视,对我恨可见比山高,比海深。
可爱的娃娃哟,如此深情为哪般啊。
我把地上的所有东西当着他的面一股脑的全部收了起来,“我不杀你,不过这东西么,归我了。”
“不行,那是我的。”身体好不容易能动弹的小家伙挣扎着向我扑来,我脚尖一勾,他狗□的姿势瘫倒在地。
手指狠狠的在他屁股蛋上揪了一把,惊人的弹性让我下意识的再次捏了捏,手指隔着裤子在他臀缝处一掠而过,“小家伙,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别来惹我,我不管你真是‘杀手堂’的还假是,下次让我再碰到你……”
手指一顶,我贴上他的耳朵,阴森森的咬上他的耳垂,“小心我把你的菊花爆成向日葵。”
他如同刚出水的鱼儿,在我身体重量消失的刹那一弹而起,撞破窗户直接飞了出去,扭着纤细的腰跌跌撞撞的飞掠。
我站在窗边,以保证他能听到的音量送出我最后的祝福,“小子,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我还没来得及洗脚……”风声呜咽,远远飘送,“洗脚……洗脚……脚……”
“呕……”
这是这次见面,他留给我的最后一次字。
我淡笑着,小家伙没见过世面,人单纯的紧,我并不在乎他将来对我寻仇什么的,而且今夜之后,只怕他没胆子再见我了。
手指抛飞,掌心中跃出一面玄铁牌,这是我刚才从小家伙身上顺出来的东西,他藏的隐秘,应该是宝贝。
低头间,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黝黑的令牌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字,‘杀手堂’!
出手为蓝颜
再回到京城,依然的人来人往,依然的熙熙攘攘,依然的歌舞升平红袖招展,好一派繁荣的景象,各色的叫卖声,招揽客人的呼声,偌大的‘云梦国’最中心的城市,在不经意间展示着它主人强大的实力,雄厚的基础。
母皇的确好眼光,姐姐她确有一国之君的才华,当初的皇储,她没有选错人!
手指互插的抱入袖中,不期然碰到一丝冰冷,是那镌刻着‘杀手堂’三字的玄铁令牌。
从我答应流波重归京城,到被‘杀手堂’刺杀,一切看似好笑的巧合,中间又似乎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连着,我自以为隐秘的身份和行动,仿佛一直有一双眼睛着注视,究竟是我多心,还是那神奇的第六感在警示?
仰天空,阳光灿烂普照大地,慢慢的飘过一朵云,渐渐遮挡……
一张女人面孔堆满讨好的笑容在我面前,干净的白布搭在肩头,打断了我突然间的感慨,“客官,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大便!”既然不小心踏进了人家的地盘,不给面子用用地方怎么行。
流波已经一锭银子甩出,抛入僵硬在门口的小二手中,跟在我身后蹬蹬蹬的上了楼,难得的没有从眼中流露出不耐的神色,而是尽职的站在我身后,“主人,需要属下去为您叫些酒菜吗?”
“然后等着你们的大队人马大呼小叫的冲上酒楼喊着恭迎王爷回京,再鸡飞狗跳的压着我回王府或者皇宫?”我没有回头,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在我话语出口后的片刻不自在,“打赏小二几钱银子就够她狗追屎一样的跟过来了,你一锭银子她居然没反应,这小二倒见识广啊。”
我施施然的站起身,眼神落在街对面的花楼处,‘怡情阁’,还真是怀念啊,当年我也算为他们的扬光大贡献了不了力量。
脚步一转,我飘然下楼,流波脚步一动,我转身目光盯着他,“别来打扰我,我不想听到明日满朝野传遍我是被相爷请回来的消息,我不是任何人用来树立地位和扩张权势的筹码,也不想无缘无故就被人分了派系站了边。”
他停下脚步,一点头,“是!”果然没有跟上。
打开手中的折扇,我溜溜哒哒,遮遮掩掩,一付想玩小爷又怕被彪悍正夫抓包的熊样窜进了‘怡情阁’,不等人开口,直接一锭银子塞入龟奴手中,顺利的被领进单间厢房内。
“这位姐面生的紧,不知道什么样的小爷合您胃口?”那笑脸,自来熟的语气真让我怀念。
三年了,人家从前呼后拥变成了面生的紧,我果真老了吗?
我摸摸脸,依旧细嫩润滑。
“现在花魁是谁?”半掩着脸,我有些意兴阑珊,没了亲自挑挑拣拣的兴趣。
“您想点子衿?”她有些为难,“您若想听曲,不如让我换其他人来,也不必他差,若是陪夜只怕您要失望了。”
一句话没说,我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一张,一张,又一张,在她活活的将眯缝眼瞪成了豹子眼中慢慢的放在桌上,“和他说,只请一杯酒。”
她咽着口水飞快的跑了,留下我咀嚼着那两个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楼中取如此多情之名,不怕负累吗?我承认,我纯粹被这两个字打动而已,开始不让见,不是拿乔套客人的底,就是真的有客在陪,不过三百两一杯酒,我笃定他一定会来。
就算他不想来,也会被押来。
一个人的房间,寂静的只有我倒酒的声音,安静的让我清晰的听到隔壁房间的各种响动。
左边的房间里,显然正在上演一场好戏大战,桌子的翻倒声,稀里哗啦的杯盘落地声,女子的呻吟男人的气喘交织传来,听的我一阵乱翻白眼。
很想过去,敲敲他们的门,叫就叫,不要叫的和驴一样行么?
喘就喘,不要喘的鬼上身一般好吗?
“咚!”这一次,是右边房间传来的巨大声响,应该是屏风倒地的杰作,我的叹气声也同时回荡在房间内。
难道真的是我老了?已经不能理解漏*点四溢的表达是爱你爱到做死你?
还是现在人的技巧性都有无数的飞跃?横的,竖的,趴墙的,倒立的都行?
听人家壁脚是不对的,不过如果是声音要自己传入我的耳朵里,那可不关我的事,尤其我还听到了一个注定让我无法忽略的名字。
“方小姐,子矜身属逍遥王爷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还望小姐不要令子衿为难。”男子温润的嗓音犹如春风柳岸下的碧潭,轻柔缓流,一点一点的沁进心怀。
这声音,光闭着眼听,就是一种美的享受,若手执一杯清酒,听这声音的浅吟低唱,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我眉头动了动,玩味的笑了,嘴里轻抿着酒,突然现滋味不错。
“逍遥王爷?那个传说中的初夜王爷是吗?你拿一个失踪了的女人来搪塞我,是怕我给不起银子吗?”女子冷哼着,不屑声大的让我怀疑她的鼻屎有没有喷出来。
“子衿怎敢。”好听的嗓音又一次春风掠过,暖暖梳理心头的躁动,“逍遥王爷巨资留子衿三年清白之身几乎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子衿既然收过王爷的缠头,此身已属王爷,在下不过区区一青楼男子,岂敢失信?”
三年清白之身?
这几个字太值得人思索了,我花钱买男人不假,我逛青楼喝花酒包小爷更是稀松平常,但是光包不用养三年,就算我有那个眼光,也未必有那个闲钱,就算有那个闲钱也未必没有那个功夫,就算有那个功夫,也没那个时间去等。
京城中的逍遥王爷、初夜王爷,应该是指我没错,那么他如此肯定还人尽皆知的这个故事又是打哪来的?
“上官楚烨早就不知所踪,就算在又如何?不过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无兵权无官衔,当年算个人物,如今顶个屁。”女子一声冷哧,“放个屁还能响一声,你叫叫她的名字看看,有响没?”
我看看自己刚想迈出去的腿,纠结万分。
应了,我就是个屁。
不应,屁都不如。
不过思量间,男子的声音再次雅致传来,“小姐,谨防隔墙有耳,王爷无论如何是皇亲国戚,请您尊重。”
“尊重?”一声重重的啐声,“我娘好歹还是三品大员的官职,堂堂的吏部尚书,她是什么?先皇封号有用吗?当今圣上给了她什么名头?”
我蹲在角落里自我反省着,小小的自尊拧成了一团。
没错,封号是母皇给的,可如今的天下是姐姐的,可以说,我还真***什么也不是。
隔壁的杯盘翻倒声不断的响起,夹杂着身体落地的声音,男子一声压抑不住的呼疼声后被强自闷住。
女子狠厉的声音传来,“若不是看在你是个清倌的份上,送给我玩我都不要,姑娘我抢的,就是上官楚烨的男人,你若伺候的好,说不定我就赎了你带回家,伺候不好,姑娘我天天花银子带人轮着玩你。”
男子突然没有了声音,我也悠闲的坐了回去,打开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让我几乎以为墙塌了,伴随着男子不稳的喘息声,“小姐厚爱,恕子衿无法承受。”
“啪!”清脆的耳光声,还有衣衫撕裂声,女子咬牙切齿叫嚷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把你玩残了,我就不叫方心琦。”
方家的人?
我手中扇子一阖,施施然的站起了声。
声响这么大却无人过问,显然上上下下都是默认了的,而‘怡情阁’的头牌花魁居然无人保护,看来这女子垂涎已久,施展了不少手段。
就在我站在他们门前看看巴掌又看看脚,思考着拆门还是踹墙哪一个动静比较小的时候,门忽的被打开,一道青碧色的身影旋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栏杆扶手,向下坠去。
擦身之际,衣袖飘上我的脸颊,淡淡的雅致兰花香扑上脸颊,清雅华贵不失高洁之姿,他的长散开,散过我的手指间,顺滑如丝,只这片刻间的感觉,我已然伸出了手。
一扣他的手腕,暗劲透出,抵消了他瞬间下落的力量,手掌轻拉,他已再次回到楼间。
片刻间,我已将他打量清楚。
肤若凝脂雪堆就,细柳扶风摇曳行。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下,唇如樱花水光闪烁,若黑瀑垂落腰间。
臂弯里的腰身很瘦,清清冷冷,高挑秀美。
他有竹的清雅,竹的高贵,竹的潇洒飘逸,风过处,扬起衣衫,勾勒出修长的腿,临风若归。
空中的他,似要远去的仙子,扬飞去,臂弯间的他,多了些瘦弱,让人怜惜。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眼,一双冷静,清澈,看穿世情的眼。
本以为他选择跳楼,无非是什么保清白之类的冲动之举,自然少不了狂乱,惊恐或者悲愤的神情。
而我看见的,只是平静,似乎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跳,和什么其他的事都无关,跳也平静,被我拉上,也平静,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凑上他的间,在那玉坠般的耳垂上轻轻一呵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惊讶,不置信,失神,闪亮……
我听到一声柔润低语,拂入心湖,“王爷!”
扇柄勾上他的下巴,我的眼神与他对视,笑着点上他的唇,“你最好现在想想,一会如何对我交代。”
他动了动唇,长长的睫毛一瞬,清雅出声,“好!”
松开抓着他的手,我踏入房内,清朗的笑声已起,“不愧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方心琦是吗?只怕你肯,我也未必敢放心骑。”
抢美男者,扁!
房中,光线阴暗,让我有一种突然夜幕降临的错觉。
没掌灯,因为是白天。
有窗户,但是被挡住了。
如果不是那突然的一阵抖动,我几乎以为那是个硕大的屏风,呃,我果然需要好好休息了,眼神都花了。
“你找死是吗?”又是肉波的颤动,我的耳边依稀响起哐当哐当的水声。
我靠在门边,半张着手中的扇子,只露出一双嘲弄的眼,吃吃的笑了,“你帮忙吗?”
她脸上的肌肉带肥肉一起抖动着,屁股下的床榻咯吱咯吱的出痛苦的呻吟。
“哎呀,生气就生气,那是床不是马桶,光屁股用力是不行的。”我笑呵呵的,懒懒的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她。
她动了动,一步步的走向我,沉闷的脚步声有种地震前的预兆,房顶上的灰扑簌簌的掉下来,桌上的茶杯一跳一跳的欢乐抖动,当啷,当啷……
阴影一层层的罩上我的脸,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人影,我重重的咽了口口水。
危险,极度的危险
如果她一个脚步不稳,直挺挺的摔下来,面前的我会不会被压成薄饼然后一口气就被吹飞了。
她站在我面前不远处,被肉挤成包子的脸上,窄细缝中射出两道寒光,“多事的人,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滚,不然……”
我的身后,无声无息的落下几道人影,摩拳擦掌,骨节咔咔的响,封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识趣的往后退去,耸耸肩膀,“你现在给我点警告,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冲着子矜挤挤眼睛,“那你还不打死我?”
“那你是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巴和她垂到腹部的胸一样,拉的老长。
我退到子衿身边,他的目光清流落在我的身上,转到包围圈上那几人,又往一旁看了看,极其冷静镇定的对我说了声,“我在,会不会妨碍您?”
很好,他说的是,会不会妨碍我,也就是说,如果不妨碍,他还不打算走了。
“我从不和男人站着聊天。”我一手搂上他的腰,掌心用力,让他贴向我,暧昧的出声,“今天为了你,我破例。”
“我也从不和女人躺着聊天。”他的声音极小,却足够我听见,“但是为了您,我愿意。”
“哈哈哈哈……”心底深处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大笑出声,管不了面前已经变绿的大包子。
贴上他的脸颊,我吹动他的丝,“确定?”
他没有回答,只是脸上浮出淡淡的红霞,一抹羞意,双目写满坚决。
“好!”我亲上他的脸颊,润滑的肌肤让我瞬间失了神智,这如琉璃般透彻的人,值得好好珍藏。
“从今天起,你的每一滴血,每一根骨头,每一条鸟毛,都是属于我的,姑娘我会每天都数一遍你的鸟窝,若是少了一条,你都要给我交代,是寿终正寝还是人为毁坏,或者成了别人的纪念品,知道吗?”
我大声的宣告着我的所有权,邪肆的牵起一边的嘴角,挑动眉头。
“不行!”
呃,这声音不是他的,忽略!
“我不同意!”
还不是他的声音,再忽略!
“给姑娘我揍死这女人!!!”
这下不能忽略了,因为拳头已经到了耳边。
拳头在脸侧擦过,拳风扬起我的头,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毁容了。
虽然我很不爽这张比男人还漂亮的脸,但是自己不爽和别人不爽是两回事,自己毁掉和别人不经我同意破坏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像,我拉开衣服吼一声,老娘为什么***就是两粒小笼包,和别人用鄙夷的眼光说这两粒红豆真可爱的差别。
手一带,子衿被我牵引着,身体从他们身边轻旋而过,象一朵青绿色的云,飘飞天际,在坠落的刹那,被我稳稳的拉回。
不象是被追打,更象是他在空中舞蹈,我知道他没有武功,但是无论被我抛出,还是一个人独立楼间,他的脸,始终是那种淡定的从容微笑。
整座大厅的最顶上,硕大的花灯吊着,与地面最少十丈的距离,我抖手一抛,他飘飘若仙子,轻巧的落在花灯上,长长的衣带划过,黑色的长飞扬……
“哇……”
无数赞叹声,无数仰期盼的脸,我飞快的从围殴的人群中旋出,站在梯间呆,“真美!”
仿佛没看见身后数道人影在慢慢靠近,我继续花痴着,看着端座在花灯上的子衿傻呵呵的笑着。
“呼……”
一个声音,数条人影,饿虎扑食般抓向我。
前面是空荡荡的是天井,后面是一群狼,进耶?退耶?
我选择——蹲下!
“咻……”
统一的象是有人指挥般,他们直直的越过我的头顶,越过我面前的栏杆,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的——坠落!
我满脸同情,满脸无辜,满脸的——不关我事。
双手合十,我喃喃出声,“逝者已矣,生者节哀,不是我的错,你们千万别找我,各位姐姐妹妹们,望你们在西天之路多求些精,不,多求些经,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还没念完,又是数道掌风从身后传来,我一脸悲愤,“喂,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还没度完呢。”
“滚!”不知道是谁没气质的一声大吼,“我的姐妹可没这么容易死,这才二楼!”
眨眨我可爱清纯的大眼睛,“是吗?”
一伸头,果然,那刚才还在地上哀号的人都没影了,正七手八脚的往上爬呢,对象,显然还是我。
“呵呵。”我一合手中的扇子,笑的无邪,“看来是没跳够了!”
“跳你妈……”她的话音还没落,我的人影突然从她眼前消失,还来不及让她反应,我的脚已经伸了出去。
“再来一次吧!”伴随着我的身影,我面前的人如天女散花般,不,如笨鸡落地般,扑腾着飞下,虽然姿势不漂亮,但是这么多人一起飞也勉强算上壮观。
耳边又一次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我缩回脖子,突然现,刚才出脚,似乎有点偏差,因为角落里,居然还窝着一个人。
我用自己最美的笑容,咧着嘴,露出两排森森寒牙,不对,是闪亮贝齿,“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失误,失误!”
她摆摆手,坚决而视死如归的对我摇摇头,“不客气,不客气,我自己来……”
“咻!”
我的眼神,伴随着她的身影划过完美的弧度,义无反顾的从我面前跃下,在**与地面接触的刹那扭曲到一起,瞠目结舌的喃喃自语:“我想说,漏了就算了。”
望着子衿的方向,我扬起下巴,他高高在上如仙子站云端,我扯开笑脸,对着他张开双臂。
目光相触,他没有半分犹豫的松开手,对着我的方向,飞落而下。
他与我的距离,以他的力量绝对不足以跳过来,花灯与地面的高度,是十丈,我还是那么静静的笑着,看着他陨坠……
青色的人影,从眼前划过,人影与我交错的瞬间,我准确的伸出手,抓上他的白玉手指,众人的惊呼中,他已经与我并肩而立。
我看着他,不一言。
他回看着我,依然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白玉手指中,连汗意也无。
“问问阁主,赎你要多少银子。”终于,我开口了,却没了调笑的意味,声音里难得的正经。
“子衿早已能自赎,在这,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他回应着我的话,平淡的仿佛不关他的事。
我点点头,目光移到那个硕大的包子上,一步步的慢慢走近,她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我。
扇子被塞进腰间,我撸起袖子,狞笑着,一拳轰上她身边的屏风,八尺屏风在我的拳头下顿时片片碎裂,迸飞,“来吧,让我看看你能承受几拳。”
“轰!”一阵地动山摇,我眼角扫到身边的墙壁在瞬间龟裂出道道痕迹,狰狞的看着面前矮了半截的肉山,“你是在向我示威吗?我一拳打破个屏风,你两膝震裂一堵墙?”
“我不敢啊,饶命啊,姑娘饶命啊!”她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啕,脸上的肉堆砌出无数个弧度,眼泪水飚飞,“只要您饶我一命,多少,多少钱我娘都会给,饶命啊!”
“多少都给?”我眼神一亮。
“给,一定给,十万两,十万两您看怎么样?”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般。
呵呵,十万两,她还真是随口就给啊,以她娘吏部尚书年俸千两而言,她这真的是太大方了。
“好啊。”我满口答应,“你写个欠条,改天我上门领。”
“是,是……”她哆哆嗦嗦的想要站起身,“拿,拿笔墨纸砚给,给我。”
“不用!”我在她身上一扯,拽下一块衣袖,靴子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划过她的手指,“写!”
“啊!!!”又一阵嚎啕大哭,她抱着手指头,活像我切了她一根手指头般。
“再嚎我割你一千刀。”杀猪般的惨叫被我一句话活活憋回了喉咙里,乖乖的写着她的血书,我看看那没有半点血迹的匕,插入鞘里伸到子衿面前,“送你刮毛。”
他抿着唇,春风拂面,伸手接了过去,紧紧的握着。
我看见,他的脸颊上,还微微肿着一边,浮现着血丝,破坏了他整体的美,刚才丝的遮掩,让我没有瞧清楚,现在倒是清楚的看见,那是手指的痕迹。
“哼!”我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方心琦,有些懊恼刚才那一刀割浅了。
小瓶塞入子衿的手中,这一次我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一把拎起地上的女子,将血书放进怀里,“大小姐,送我几步如何?”
她哆哆嗦嗦,眼睛里全是恐惧,不敢有半点反抗,在我前面一步一蹭的走着,而我,摇着我的纸扇,大摇大摆的跟在她身后。
门口,艳阳高照,来来往往的人群渲染着京城的繁华,各种声音极尽吆喝,只是在这样的和谐中,人群拥堵着一方小小天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里,跪着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呜咽哭泣着,头上插着草标,标准的自卖自身,身边大大小小的议论声更是在向我传递着显而易见的故事。
“卖身葬母呢,怪可怜的。”
“在这卖,想也是被青楼卖去。”
“谁叫咱们没银子,这也买不起啊……”
我眼光一闪,对着方心琦一喝,“过去!”
她老老实实的蹭了过去,庞大的身躯一挤,顿时站到了人群最显眼的地方。
那边,小男孩还在哀哀哭泣着,凄惨的哭声引来更多的叹息。
在人后,我手指一弹,封住她行动的同时点上她的笑穴,惊天动地的笑声在刹那间不和谐的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下卖身葬母,只求好心的大娘大爷给几文银子让我安葬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小的无依无靠,只求大家可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人群骚动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不买就算了,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你肥肉大耳的,一定不知道穷苦人的可怜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上,揍这个人,打死她!”不知道谁喊的,人群摩拳擦掌愤愤不平的冲上前,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被狠狠捶打出响亮的噼啪声,夹杂着残破的笑声,在人群涌动中,我悄悄弹出一锭银子,落在小男孩身前,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王府萧条无人管
轻轻松松的在大街小巷中转悠着,我欣赏着青石板的路,白石灰的墙,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真是小巷悠长啊悠长,石板清幽啊清幽,脚步声回荡啊回荡。
别问我欣赏美景为什么不去杨柳堤岸青湖碧潭,也别问我为什么不去山寺古塔,更别问我为什么不看牡丹盛放,枝头弄春,跑来这地方眼巴巴的看什么贫民小巷,阴暗绿苔。
眼前潮湿的墙壁上一个乌漆抹黑的大脚印子,正是我不久前留下的,还残存着鞋尖蹭到的黄黄一坨,就差写上,上官楚烨到此一游,以吻留念。
我不是路痴,但是我丢了,在自己的家门口丢了。
说是家门口,因为我记忆中的逍遥王府就在这附近,以前只要顺着大路一转弯,就能看见偌大的朱红色木漆门,金铜虎头扣,还有雄伟的两尊石狮子,外加高高的石头门槛。
可是现在,凭空突然多了这么多房子,让我仰苍天,无语泪流。
不知道大白天的窜上房顶会不会吓坏人?我看着头顶上密布着的大小竹竿,横七竖八的晒着兜衣,亵衣,亵裤,噼里啪啦的直淌水珠。
风一吹,脸上无端多了一片水渍,前方,不知道谁家的尿片如军旗招展般横了一排,摸摸脸上的水,带着股尿骚味。
我不过离家三年,不是三十年,不用这样报复我当年的绝情冷意吧,我转身,决定先找到有人的地方问清楚再说。
“哎,让让,让让……”一阵吆喝里夹杂着不耐烦,显然是对我这个拦路又不识时务的人呆这么长时间的不满,“走不走,不走让开。”
有人?
我的双眼顿时冒出了光,快乐的转身,堆起满脸的笑,自认为比盛放的花可美多,那声音更是甜的能挤出二两蜜,“这位姐姐,向您打听个……呕……”
我错了,我嘴不该张那么大,更不该为了显示自己的优雅猛吸一口气,这深呼吸,吸了满肚子满肺的臭气,直冲上脑门,从七窍里透着就出去了。
“干什么?”面前的人咬着自己的烟袋,看见我的动作,非常不满的拿下烟袋在胳膊架着的扁担上敲了敲,“有屁快放,老娘等着粪浇地呢。”
“我,我,我想问路。”那桶子边几只绿头苍蝇呼啸着向我冲来,在我眼前不断放大,话语也终于被打断,堂堂曾经的王爷,曾经的侠客,居然被几只苍蝇追的躲闪无门。
不敢乱施展功夫上蹿下跳,也不敢弹指神通的将它们消灭,我只能闪身,“算了,大姐,您先过,先过……”
“哧!”鼻子里挤出重重的不屑,她颠着桶子从我面前走过,“跑到这来还装高贵,老娘看不顺眼了,泼你一勺。”
什么叫气势,这才叫气势。
什么叫狠毒,这才是狠毒。
什么叫霸气,这就是霸气。
好,算你狠,姑娘我——忍了。
她颠颠的走了,留给我一串芬芳的气息和无数打转的黑色嗡嗡小动物,我扬起声音,呼吸着余香,“大姐,您知道逍遥王府怎么走吗?”
“前面左转!”在残忍的□了我的鼻子这么长时间以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几乎热泪盈眶的答案。
我的王府,我的家,我终于回来啦……
在抛弃你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迷途知返啦……
撒开我的脚丫,一路飞奔,在看到熟悉的大门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雀跃跳动着。
曾经,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回来。
曾经,我决绝而去,没有半分不舍。
曾经,我酩酊大醉,指着门匾上逍遥王府几个字狂笑出声,在大雨中扑倒门前。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突然熟悉的景致而清晰起来,那片片段段的回忆,那以往的车水马龙和如今的冷冷清清,在我脑海中不断交错重叠。
是的,我回来了,带着江湖飘摇的风尘气息,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
我回来了,是比以往更加坚固的心和舔血的冷酷。
却现,那心底的缕缕温暖,象山谷里清晨的烟雾,慢慢的升腾上来,弥漫了我的眼睛,这里终究还是我的家。
虽然那铜把手已经锈迹斑斑,虽然那大门上的灯笼被雨水冲刷的几近白色,虽然门口的石狮子已经有一只歪歪的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摆着请君蹂躏的姿势。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石狮子,那冰冷的石头,竟让我的掌心有了温暖的感觉,摩挲着,掌心一个用力,那歪道的石狮子轻轻飘了起来,端端正正的蹲在了门口。
手指一弹,残破的灯笼掉落,我一脚踹开那个红色的大门,洪亮的狮子吼传到每一个角落,“白老太婆,我回来啦……”
“啦……啦……啦……”
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我就为自己的鲁莽深深的后悔了。
眼前无数的翅膀在扇动,飞扬着羽毛满天,跳跃着或胖或瘦,或大或小,或黑或白的鸡爪子,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鸡毛味,扑了我一头一脸,嘴巴里还咬着两根。
“呸!”狠狠的吐掉嘴巴里的鸡毛,我的手在眼前不断的撸着,脸上痒痒的,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袖子上,袍子上,更是各色鸡毛应有尽有。
这白菊花搞什么鬼,我的王府什么时候成了鸡窝?看着庞大的气势,怕不有成百上千只鸡,莫不是我皇姐的御膳房后院搬地方了?
“啊……”一阵尖利的嚎叫划破好不容易宁静下来的空气,再一次成功的引起了鸡群的骚动,而我又一次成为了可怜的受害者。
我揪下站在头顶上的一只鸡,那个哀号着的人影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到了我的脚边,狠狠的抱上我的腿。
“哎哟我的王爷也……为什么你那么狠心就抛下我走了哟……我一个老太婆孤苦伶仃的没人可怜哟……我狠心的王爷哪……你怎么就怎么撒得下手啊……我白苍苍一把年纪没人疼哪……”
我掏掏耳朵,这个词,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还这么古怪?
如果这飘飞漫天的鸡毛变成纸钱,一个个鸡笼子变成花环,一声声鸡叫变成鼓乐吹打,我由竖着变成躺着,在多上那么一大口楠木棺材,配合上她这个哀号,一切就完美了。
我摸着下巴,眼珠子瞪着地上几乎快嚎的背过气的人身上,“我说白管家,能不能在你哭断气前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王府会变成这个样子?”
“呃……”长长的哭声猛的一收,她用力的擦去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浑浊的双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王爷,真的是王爷,王爷您肯回来了?”
我伸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忍住心头的激动,伸手捋了捋她的乱,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子,“我回来了,白管家!”
她飞快的推开了我,手拍打着我身上被她沾过的地方,“不行,不行,王爷,这可不行,您是主子!”
当眼前的鸡飞狗跳变为寂静,我突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清,眼神溜过旁边的院落,“这里只剩你一个人了?”
她的眼睛四下游移着,不敢面对我,手指揉着衣角期期艾艾,“还,还有个打更的张妈,她,她白天在睡觉,所以没来迎接王爷。”
“怎么会这样?”我迈开脚步,小心的在满地鸡屎中寻找着落脚点,往正厅走去,她快步的跟在我的身后,步步紧随,生怕我下一刻就飞了似的。
一路上,曾经修剪平整的草木林枯黄的枯黄,枝桠横生的枝桠横生,显然太久不曾有人打理过。
记忆中我接待客人的正厅里,偌大的紫檀太师椅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破烂的小凳子孤零零的蹲在那,以往大气的几案,墙上的大家书法更是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活脱脱的被水冲过一样,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冷硬。
不过三年,为什么破败如此?
“是,是这样的。”白菊花怯怯的看了看我,“当年您拒绝了皇上的封赏,一句解甲归田丢下了所有就走了,有人私下传您得罪了皇上被贬了,有人说您篡位被暗杀了,还有人说您通敌卖国跑了,总之大家都说您不会再回来了,先是有下人偷了东西跑,我无奈之下只好把能卖的卖了,把想走的都给打了,却还是架不住觊觎之辈半夜时分偷偷摸摸来顺些东西,偌大的王府总有些要修缮的地方,久而久之钱就花完了,我只好在院子里养些鸡,平日里到市集上卖些钱,那大门早已不用了,都走后院的小门了,反正也无人拜访。”
“你怎么不走?”我的目光,落在她衣袖破破烂烂的补丁上,记忆中的她也是个精明强悍的人,现在却苍老如斯。
“我走了,王爷回来就没人伺候了。”她擦擦眼角,兴奋的直闪泪光,“我去给您端茶,您休息,休息。”
休息?我看看空落落的大厅,结满蜘蛛网的房顶,再看看她小心伸到我面前的茶盅,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精美,轻抿一口茶,苦涩难当。
我咽下口中的茶,迎上她期盼的目光,微笑的点头,“你的茶还是那么好喝。”
“真的?”她的眼神在我的颔间放亮。
“这三年,没有一人来看过?”我漫不经心的逛着,四处打量。
“没!”她小声的回答,突然一拍脑袋,“去年,有一位紫衣男子来过,不过带着斗笠遮了面,我去市集了没碰上,张妈说只问了声您回来了没有,听说没有,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哦。”我淡淡的应着,叹息着摇头,“皇上呢?没有下旨治我的罪?”
“没!”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皇上倒是下了旨,说王爷身子不爽,离京修养,待回京时再行封王入朝。”
是吗?没治我的罪,说是圆谎,却也没给我封号。
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放在这,她等的,是我回来磕头认错吧。
袖中抽出几张银票,我塞入白菊花的手中,“去吧,买两身衣服,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她战战兢兢的接过银票,“王爷,这银子我还是去买些下人来伺候您,顺便修缮王府。”
“修啥?”我一挑眉头,“放着,最好给我弄的更乱些,什么瓦啊,顶啊,给我掀几块下来。”
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给我看着,明天自然有人来给咱们修府邸,你可记得穿漂亮些,别丢了我的人,至于那些桌椅板凳,都不用买,谁来了都给我站着,茶么,就拿你今天给我的招待就行!”
“王爷,那您今夜是否……”她看看破败的房屋,一声叹气,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拍上她的肩,“我现在不是王爷,可不敢住在王爷府里,要寻我,‘怡情阁’。”
她没有丝毫意外的笑了,咧着泛黄的牙齿,“这一下,我真的相信我的王爷回来了。”
我站在天井中,看天边一抹乌云逐渐飘过,渐渐厚重,笑容,愈大了……
美男子衿养成记
我倚着窗边的摇椅,晃着手中的酒杯,悠闲的看着窗外一缕月光播散在窗台,远远的还能听到亭台水榭处的轻歌曼舞声,调笑声,劝酒声,飘飘渺渺的就象这月光一样。
子衿远远的坐在地毯上,青纱覆着一角桌沿,被他雪白的手指压着,长未绾,悠闲的散在身后,他静静的执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蜡烛噼啪一声,他的容颜在烛光中跳动,投射在墙上清丽婉约。
在我又一次回到‘怡情阁’之后,那被痛揍的包子早不知被谁抬了回去。阁主匆匆而来,在看到我的面容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未出声我的银票已经塞进他的手中,“本人远道而来,久闻子衿大名,不知能否做得几日入幕之宾?”
他看看手中的银票,再看看我平静的表情,“子衿愿委身客官,是我‘怡情阁’的荣幸,告退。”
很好,风尘中打滚的人,自有他的利眼生存之道,他不道破,我不说明,彼此换个安生。
“为什么是我?”看着他的侧脸,冰雪玉肌惹人怜爱,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安稳的气质,不啰嗦不闹腾,我不说话他也不打扰,显然久摸人心,知道我不欲人探索的性子。
我没忘记,他那句三年前为我所包清白之躯的话,开始以为是他借个名头自保之语,可是他在看见我第一眼时的激动让我生了疑虑,他认识我,而且真的思念了不算短的日子。
手指一顿,他没有继续写下去,放下手中的笔,优雅的转身,微笑而起,“王爷可愿听子衿一曲?”
我微笑着,慢慢点了点头,轻啜着手中酒,“别喊王爷,我早不是王爷了,楚烨,烨,随便你挑。”
他抱着琴,嗓音如韵,“再怎么样,您身份高贵,我不过是青楼之人,这样不合规矩。”
我知道他不是矫情的人,只是这直呼其名,别说我曾经的身份不允许,就算是普通人家家主,也绝不准正夫侧夫喊名字,更何况他还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你不是早是自由身了吗?说什么青楼中人,我也不是王爷,既无家产也无钱财,还靠你收容才没惨到睡街边,所以你是我的贵人,如果让你喊娇客贵娘什么的,我怕你明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装无赖是我的拿手好戏,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明显在告诉他我心情极好,他噗嗤一声笑,在我腿边坐下,琴架在双腿上,手指一划,清泉流水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的表情一顿,掩饰不住的惊艳。
点点珠落,滴滴水流,我似乎听到了一曲仙音顺着月光流淌。
所有的嘈杂声都不见了,连自己的呼吸都静止了。
仿佛心底最深处的湖水,被飘落的树叶打破,慢慢的荡漾。
看碧波载着叶子,柔柔的抚摸,飘荡远去,湖水中淋漓月光,晃动着。
他的手指,象是跳动在花瓣尖上的雨滴,飞快的掠动,透亮无瑕。
他的,落在我的膝头,散着兰花的香气,我捧起一缕,顺滑的从指缝中流下。
我知道他是谁了,因为这缕琴音,因为这。
四年前,我在‘怡情阁’喝酒玩小美男,一下兴奋过头灌的太多,晕头转向跌跌撞撞的找着茅房,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醒酒坐在廊下吹风,不期然的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
琴声悠扬,如月光般水华白练,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看着月光,吹吹下风,真是惬意,却被不识相的打骂声乱了悠闲的气氛。
“不行,这么清淡的曲调怎么能讨客人喜欢?你是个小倌,不是头牌名伶。”喝骂夹杂着荆条抽下的声音。
那是小倌被调训的地方,换做以往我看都不会看一样,因为我玩归玩,却绝对没有蹂躏稚嫩少年的爱好。
也许是酒被风吹上了头,也许是那琴声的确让人不舍,在这靡靡场所能听到这样的音律,难得。
于是我豪气大开的一脚踹开门,顺势把老头丢到角落,颠颠倒倒的试图看清楚眼前的小倌。
可惜,我除了那头披散着的长和琴弦上斑斑伤痕的手指,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记得那身体的孱弱和瘦小。
醉鬼眼中的世界是什么?
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我握着他的手,居然甜甜蜜蜜的放在嘴边不断的摩挲亲吻,死死的抱着他,指着角落里瑟缩的老头,酒气冲天,“你她妈的懂个屁,他本来就是个花魁名伶的料,你非,非要往污水里推,你知不,知不知道,男人除了脸,就是手最重要,你居然打他的手,信不信,信不信王爷我剁了你的爪子。”
巨大的响声引来了无数的人,也包括这‘怡情阁’的阁主,当看见闹事的人是我,他一边苦笑一边还要对我道歉赔不是。
我把怀抱里的人往他手里一推,指着他的鼻子,“给我就这么养着,不许教淫词艳曲,还有,找教娘教他读书习字,吟诗做画,三年内,他要不成京城第一花魁,我,我上官楚烨跟你姓!”
然后,我酒劲冲脑,啥也不知道了,醒来后怀里的银票少了最少万两,想想好像是被我甩给了阁主。
这事,就小小的带过去了,我照样喝我的花酒,早把那场酒后闹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他的琴声,倒带给我一段早已淡忘的往事。
不知道是我眼力独特还是他真的有这份潜力,总之,四年后我见到的,是不沾染一点风尘气息的子衿,那份气度即便是大家闺阁也未必有,更何况那份青楼中锻炼出来的识人之能。
我出了银子,替我养成,自然也就有了所谓的王爷钦点,这三年还真不是假的。
“楚,楚烨。”他的声音,拉回我走失的神智,依稀还能听到门外楼下被绣球砸到头般的兴奋大喊。
“听见没,子衿的琴声,我真是太幸运了。”
“太美了,只闻其声便醉了。”
……
……
他的头低垂着,手指轻盖在琴弦上,一如当年廊下的少年。
我的手,盖在他的手上,他一颤,旋即平静。
我执着他的手,仔细的观察,根根莹白,如水葱玉段,透着粉红的色泽,指尖有些薄茧,是长期习琴的结果。
放在唇边一吻,我笑着,“还真是没有半点伤痕,不然我岂不是真的要剁了那老头来兑现承诺?幸好,幸好,我可没那个胆子。”
他抬起头,清朗的笑了,放开了他男子独有的温润气息,“您记起来了?”
我的手抚摸过他的脸颊,勾着他的下巴,“我如果早知你有这么美,说不定就不会等上这么多年了。”
“您不会!”他看着我,坚定的吐出几个字,“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心目的楚烨,风流而不下流,虽非洁身自好却绝不会沉迷酒色,你喜欢子衿,绝非因这张脸。”
“是吗?”我心头一震,色迷迷的贴上他的脸,嘴唇刷过细致的肌肤,滑腻的触感让我险些失了神智。
他红了脸,眼神却没有逃避,“是!”
“何以见得?”我哼哼唧唧,不老实的手已经伸上了他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他的衣带,绫穗已经被我挑开。
“因为沉迷酒色的人,不会有您那样一双清明的眼。”他依然温柔低语,声音却如重锤般打上我的心口,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停止。
我从不指望有人能看懂我,更不喜欢有人看懂我,因为那是我一个人最后残留的保护,或许曾经有人看透过,但是她聪明的选择不点破,那个是夜。
现在,却被一个才相处不过数个时辰的男子看穿我,让我开始嗅到危险的味道。
他闭上眼,扬起了下巴,将雪白的颈项送到我的掌中,显然对这看穿我这件事被点破早有了心理准备,“他人用眼看您,子衿用心看,自然看到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我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走入您的心。”静湖般的声音,坦陈着他的想法,他睁开眼,与我目光相对,让我锋利的眼神直入他的眼底,心中。
“我不求让您疼,只求您累了的时候,让子衿疼爱。”他微微一顿,“楚烨的心,很苦……”
下一刻,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我的想法。
狠狠的吻上那柔嫩的唇,肆意的欺凌着香软的唇瓣,挑开他的齿缝,熟练的勾引着他的舌,在幽香入鼻的瞬间,重重的啜吸着。
他双手勾上我的颈项,没有逃避,反而迎向我疯狂的需索,生涩的动作轻易燃烧起我心底的火焰,我用力的汲取着他甜蜜的汁液,划过他深处每一处嫩壁。
我的动作是粗鲁的,他只是柔柔的迎合,任我泄着,一如刚才他所说的话。
他声音虽轻,眼神却坚定,人虽温柔,性子却刚烈。不过数个时辰,我也懂了他,不过那刚烈,是对别人,他把所有的温柔,留给了我。
若无这样的心智,他不配在我身边,若无这样的眼色,他也不配在我身边,他给我温柔,因为他知道,我紧绷的弦,需要一个放松的地点,而他,愿意。
除了那个人,我有多久不曾如此放松心怀了?
这个看似温柔如水的男子,在我重归的第一天,让我沉溺在他的池水中,不求我疼,只求疼我。
他说的没错,我喜欢他,绝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心底某种契合的声音,眼神交流间,彼此已懂。
我渴望一个能容纳我的湖泊太久太久了,我是强势的女子,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试问谁敢说要疼爱我的话?
我的唇,咬上他的颈项,几下吮吻,红紫的痕迹浮现,我看着水渍亮光,有些懊恼自己力量的释放。
“对……”才刚一字出口,他的唇已迎了上来,将所有的话堵了回去,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我的敏感,点燃激烈的火焰。
青青子衿
青衫薄纱在我手中缓缓落地,他的身子在烛光中闪着珍珠白玉似的朦胧白皙,胸口微微起伏,优美的胸线中一点殷红夺人眼球,他没有撒谎,为我守三年清白之躯。
床榻间的他,丝布满枕畔,柔情万千。
是纵容的神色。
心底浅浅的一动,多久不曾看过这样的眼神?
再是强悍的女人,也希望有一个家,一张床,一双打开的臂弯。
感动,是瞬间的,但是感动之后的怜惜,会轻易的化为另外一种情绪,疼爱。
被人疼的感觉很好,可是疼人的感觉一样也很美。
无人怜惜自己纵然可悲,无人可让自己怜惜同样也是一种无奈。
我能买来和他一般姿色的男子,也能在床第间得到极致的欢愉,但是他不同,他有情,那眼角眉梢的春□潮中,真实的情意。
一个为我而努力的男子,一个为我等待的男子……
想到这,心底又忍不住的涌起一点小小的甜。
“咚,咚,咚!”门上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子衿,有客人来访!”
我早已与阁主说清楚了,子衿是我的人,‘怡情阁’自然不会让他再接客人,那么此刻来的人,就一定是找我的。
能寻到这来的,定非等闲之辈。
可我现在,箭在弦上,难道活活憋回去?
子衿顿住了动作,轻轻的松了力道,询问的眼看向我,“楚烨……”
我现在的脸,一定比茅坑里放了一百年的石头还要臭!
一个用力,把子衿压在身下,从喉咙里低吼而出,“滚!”
身子沉落,他的火热慢慢的融入身体的最深处。
门外的人,依旧不死心的敲着,“咚,咚,咚……”
三年不曾有过鱼水之欢的我,和在这种情况下被我强要了的子衿,同时一声叹息呻吟。
“子衿,有……”
话没说完,我低哑的嗓子再次怒吼,“你***有完没完,洞房呢,要么滚,要么等!”
他胸前的红点在慢慢的褪去
我志得意满的笑着,扯过薄被盖上两人。
“对不起。”他苦笑着,“我好像还没让你完全的满足。”
点上他的唇,我摇摇头,回味着他带给我的美丽余韵,“我很满足,很久不曾有人给过我这般的感觉,我不想你的初次便伤了你。”
说没有伤,其实也不尽然,他不是我练武的体质,更承受了我心底情不自禁释放的暴虐,那身上点点伤痕,他不说,我却看在眼底。
若说完全的满足,我自己都不曾找到过,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每当月圆之时,我身体里就涌动着无法抑制的情绪,冲动,暴戾。
在京城的那些年,我用□来泄,离开京城的日子,我用偷,用血腥来度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每逢月圆之夜前后,日夜双侠几乎有求必应,因为我不想控制自己。
这一点,夜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为什么管接任务的她,那几日接来的生意总是特别的多?
从衣袋中翻找出药罐,我扯开被子,看着子衿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紫,还是为自己的重手而皱起了眉。
挖出药膏,才伸出手,却被一双雪白拦下了。
抬起头,是他微微摇动的长,“让子衿留下,您的痕迹。”
聪明如他,是看出了我刻意在他无法遮掩的颈项处吮下痕迹时心中隐藏的占有欲吧。
我狠狠的吻上他的唇,猛烈的汲取让他措手不及,被我吻的气喘吁吁,眼眸迷离,而同时,我已将被子抛向一旁,露出他完美无瑕的身子。
药膏涂抹上他身上每一处痕迹,口气里的坚决不容置疑,“你是我的人,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他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的趴着,任我施为。
看着每一点红紫处都被敷上了清香的药膏,我满意的给他牵好被子,“我不是已经在你心中留下痕迹了吗?”
他低低的笑了,再次让我领略到了春风池水般润泽的嗓音力量,若不是牵挂着其他事和顾忌他的身体,很可能我会再一次的压倒他,然后占有。
“你先休息,我一会来陪你。”在他耳畔留下一句,他抖动着睫毛,慢慢阖上眼。
而我的温柔表情,在小心轻柔的阖上门板后,化为冰冷。
龟奴远远的站在楼梯间,既不敢近,又不敢走,只是焦急的不断朝着我的方向张望,在看到我终于出门后,欣喜的迎了上来。
不等她开口,我冷眼一扫,“人在哪?”
既然都寻上门了,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去。
龟奴手指一伸,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点头哈腰的领着路,我跟在她身后,短短的几步路,我已经转过了成百上千个念头。
推开门,一名五十多岁的女子威严的坐在屋中上的位置,花白的头用玉簪整齐的拢在脑后,脸上紧绷的神情连皱纹都给拉的直直,嘴角下拉,不怒而威,修剪干净的手指上,带着一枚硕大的象征家主地位的戒指。
我心头一怔,却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突兀的往地上一跪,认真的表情找不到一丝破绽,倒头就拜,“草民上官楚烨,见过丞相大人!”
自己去想象
老狐狸丞相
本来端坐在上的她,黑着一张脸,我估计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不摆官威架子,也要以长辈的身份好好训我一番的姿态,毕竟我大吼着正在****叫她滚一边实在是很没给她面子。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突然这么一跪,毫无预计,完全出了她的意外之外。
身体猛的站了起来,闪到一边,她拉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再是位高权重,她也没有胆量受我一跪。
我怎么会不了解她?
曾经,我也与她一起商量军国大事,互相敬重。
曾经,她和我文武并重,为母皇立下各种功绩。
曾经,她笑着对我说,待我得胜归来,就让我与沄逸成亲。
穆水如,你厉害!
让我输的没有一点准备,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当我还在沙场征战拼搏的时候,收到了母皇驾崩和姐姐登基为帝的消息。
当我匆匆赶回的时候,看见的是沄逸被极其盛大的典礼迎接入宫的册封仪式,一夜之间,所有都变了。
没有人迎接我这个凯旋而归的战场弑神,没有人记得我三军还在城外没有犒赏,更没有人说,身为母皇女儿的我,应该进梓宫送别。
后来我才想通了,他们防备的,是怕我三军入城之后会逼宫,他们害怕我手中的军权会让我造反。
因为母皇一直不曾立过太女,而我,本该是穆家的长子之妻。
传说中,最忠诚于皇族的穆家,表达他们效忠的方式,就是将家中长子嫁与皇族指定的继承人,也意味着他们庞大势力的交付。
母皇的凤后,也是穆家的人。
所以,当我被穆家承认的时候,几乎全朝堂的人都认为我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母皇疼我,爱我,军事上倚重我,更是从来都不吝啬对我的夸赞和赏赐,我可以带兵器上朝,我可以随意告假,我的风流韵事更是被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了回去,“人不风流枉少年,不愧逍遥王爷。”
直到数年后的‘寒雪峰’头,夜替我推掉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刺杀任务时说了一句话,“我在乎你的命,所以不能让你去涉险。”
身为搭档的她,都会有因为担心而放弃任务的时候,如果我真的是母皇心中的太女,她又怎么会让未来的国君在战场上舔血?在危险中经历战火?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人,是姐姐。
那个从来不曾离开过她身边,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她挑剔到刻薄呵斥的姐姐,那个人人都觉得不得圣心喜爱的无用大皇女,才是她真正看重的人。
挑剔她,是为了教她更多的治国之策。
呵斥她,是让她不会因为冲动而妄下判断。
贬低她,更是让所有行刺的目光和他国的仇恨从她的身上挪开。
我不恨母皇,因为她是我母亲,她给了我王爷的封号,给了我在朝堂中锻炼的机会,也是她让我成就了弑神不败的威名。
我不恨姐姐,我夺走了太多属于她的光环,以至于在她初掌政局的时候受到无数的质疑,而实际上,治军我行,治国,确实她更出色。
但是我恨,我恨眼前这个人。
我不是恨她的两面三刀,因为她所有的意图都是母皇授意,我也不是恨她当初下令将我挡在城外,因为她为国着想,尽忠而已。
我恨的,是她将沄逸嫁给了姐姐。
我捧在掌心中,如琉璃剔透,似冰雪晶莹的沄逸。
他那么清雅的性子,不适合复杂的皇宫,即使有姐姐的疼爱。
他那如冰似云的飘逸,合该有人时时的爱护着,娇宠着,可是姐姐没有那么多的空闲。
他那渺若烟雾的气质,不适合满城黄金朱红的深宫内院。
我唯一深爱过的人;我唯一掏尽一切,愿意将天下间所有最美好拱手到他面前只求他嫣然一笑的人;我唯一在放下所有不甘和恨意后,依然无法释怀的人。
对他的无法释怀,也就让我愈的讨厌眼前的人,沄逸的母亲,穆家的家主,‘云梦’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
“王爷身份尊贵,不可!”她伸手想要扶我,急急的开口。
我惊讶的抬头,“这里只有平民上官楚烨,何来王爷?”
自从我在城下向三军宣告我放弃主帅之职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传说中的弑神将军。
自从我看到黄绫诏书冷笑背手离去的那天起,我也不再是什么王爷。
我,只是上官楚烨,没有任何光面堂皇的光圈。
“王爷,您这是折煞我了。”扶不起,她只能选择躲开,“当年是我对不起您,若要打要杀,您尽管下手!”
“对不起?”我站起身,拉拉被扯皱的衣服,“何来对不起的话?”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声叹息。
我潇洒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于国,你不放我进城,稳定朝野之心,你没错,于私……”执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眯起眼细细的品着,“你我没有任何私人恩怨。”
“穆水如谢王爷当年义举!”我起来了,她倒想跪下了,“若没有当年王爷舍身而去,皇上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收回兵权,稳定天下,您却背上了抗旨不尊的罪名,这一点,我就该跪您。”
手指间弹出一缕劲风,她怎么也拜不下去,半蹲半站着好不尴尬。
我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她,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她的呼吸声,谁也不曾先开口,彼此无声的拉锯着。
沙漏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房间里的烛光越来越暗,已近燃到尽头,猛的一抖,房间陷入黑暗。
“你找我回来干什么?”先出声的,是我。
并非我耗不下去,相反,黑暗中,我飘忽的声音让她更加难以捉摸我的心思,就象子衿说的,黑夜中她看不到我的眼睛,而我能看清楚她。
“流波是你的人,他到现在没出现而你来了,微服私下进这烟花之地,显然你有急事不能再等。”她神色才动,我已开口点破。
果然,她的脸上有微小的变化,我嘴角一牵,无声的笑了。
“王爷,这三年,您可有关心过四国局势?”半晌,她丢出一句试探的话语。
“‘九音’内乱,‘御风’隐忍,‘沧水’强势。”十二个字,我说出自己知道的表面,不再多言。
“那王爷可记得那个传说?”她定了定神,补充了一句,“神族的传说。”
“嗯!”我一声轻应。
什么是传说?就是千古不变的一个谣言而已,上代传下代,认真的说着自己其实都不相信的一个故事,四国的皇族,自小听的信的,也就这么一个谣言。
传说中,四国大陆都是神族的子民,每一任君王都受神族的庇佑,神族保证皇族血统的纯正,而皇族为神族管理着百姓的安宁,一旦有人妄图篡谋皇位,神族就会降下天罚,而如果皇族不能给百姓安宁,神族就将收回所有的权利,合并四国大陆。
这种皇权意味极浓的故事,不过是在告诫所谓的没有资格的皇女们别妄图篡位,也告诫着掌权者,要勤于朝政,为民尽心。
仅此而已,狗屎!
四国之间的斗争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一个皇位争来抢去也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我也没看过神毛一根。
“‘九音’皇族继承人失踪,而没多久就传出了神族使者已入人间,介入四国间的斗争,‘九音’参与政变的五名皇女,已经莫名其妙死了两人。”
我一声冷嗤,拒绝接嘴如此愚蠢的问题。
当不可告人的事情生时,最好的推诿,就是天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直切主题,“想要借机会吞并‘九音’是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九音’位于三国中心,无论谁争夺到了这块领地,都会对其他两国造成极大的威胁,我们不是为了扩张领土,只是如果让‘御风’和‘沧水’吞并‘九音’,下一个被吞并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所以你想借着神之手的传说,让他们的皇族继承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光,国家陷入动荡,我们就有机会介入,是吗?”
“是!”她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可是我们派出的探子,没有一个能深入他们的中心,还莫名其妙的下落不明。”
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只能证明两件事。
要么我们的探子实力太差,要么‘云梦’朝中有内奸,而且地位不低。
前者的可能性太小,只有可能是后者了。
如果是文官,这个人有权利知道很多机密,只怕是六部高官。如果是武将……
我心头一惊,恍然明白了她如此隐秘的寻找我回来和微服见我的理由。
“你不怕我收回军权威胁到皇姐的地位?”我大笑。
“你不会!”她肯定的出声,“即便会,‘云梦’依然是上官的‘云梦’,而不是被其他国家吞并消失。”
“你能给我什么帮助?”我扣着桌子,一下一下的声音在空气中沉闷的响着。
“没有!”直接而清晰的两个字,“你如果决定回朝,先要过的,是如何面对当年抗旨不遵的罪名。”
“知道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扭僵硬的骨头,“流波送我了。”
也不等她回答,我径直出了房门,丢下她一个人在黑夜中。
钻入温香的软榻间,抱上子衿暖暖的身子,他迷糊的一声低吟,手臂揽上我的腰,这个动作让我心头一软,蹭上他的耳边,“子衿,今天放过你,明天陪我出去好吗?”
“嗯。”他轻应着,声音朦胧,“去哪?”
“去神庙。”我亲上他的脸颊,“我们去拜拜神。”
黑夜中,我的唇划出古怪的笑容。
神庙,看来我势必是要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云梦’国师临月栖
长长的山路,两边的青草绿树烘托着青石板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上延伸着,一眼望不到边,远远的山头,一角飞檐隐约露着气势恢宏的宫殿。
我与子衿十指相扣,慢慢的走着,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也是为了多嗅些草木清香。
他的额头已经浮出了薄薄的汗意,倒让身上的兰花香气更浓了些,不过行动间,依然风摆杨柳,飘逸如云。
我停下脚步,看看山头终于放大了些的神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看见神像都是五体投地的跪拜了。”
“为什么?”他目光如水,粼粼潋滟。
我努努嘴,对着蜿蜒而上的台阶,“你想啊,这些台阶爬完,谁不是恨不得趴在地上喘气啊,又不能太丢脸,只能借着拜神趴着休息啊,不然你说,为什么一趴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他捂着唇要笑不笑,没好气的白我一眼,“你连神明都敢亵渎,真大胆。”
我耸耸肩,一脸正经,“我从来不亵渎神明,并且十分敬重,尤其是……”贴上他的脸颊,“欢喜佛。”
脸上一红,他抛开我的手,飘然前行,身姿如柳,高雅清丽。
“子衿,你没有现,春暖花开,柳絮漫天飘飞。”我望望天空,一声感慨。
他的睫毛在日光下,一根一根清晰纤长,这一次,他聪明的没有开口,只是闪着询问的眼神。
“所以,挖鼻孔的人也多了起来。”一声感慨,换来无数侧目眼神,他抿着唇,几次隐忍,终于在身边一人大大咧咧捅着鼻孔走过的时候笑出了声,粒粒贝齿在阳光下如珍珠一般美丽。
我再次抓上他的手,劲气顺着贴合的掌心传进他的身体里,消除他的疲累,他微微挣了挣,“不要。”
我又紧了紧手,不让他抽出,“我的功夫,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坏坏的举起他的手,一根一根的亲吻那葱白修长,“虽然我更喜欢你在床上检验我的功夫。”
这一次,他索性不理我了,只是耳边的红晕出卖了他的羞涩。
他不言语,我自嘲的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半点皇家应有的风范,反而象个市井无赖?”
“不。”他反握紧我的手,侧脸看着我,丝扬起,挂在唇边,说不出的秀美,“我只心疼你这三年受的苦。”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果然知我。
市井,因为我在乞丐堆里混过饭吃,在沙漠中七天七夜追杀人而不曾合眼,在街头翻过垃圾,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不融入那个阶层,就完成不了我的目的,多少会沾染些气息。
也许我的骨子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贵气,才这么轻易的被改变了。
神殿就在前方,我一拽他的手,大吼一声,“冲啊……”
风中,飞扬着我和他的笑声,交叠着,声声远去,惊飞了枝头的小鸟,看呆了路人的眼,而他,抛开身上的矜持,与我一同奔跑,任气喘吁吁,任汗珠沁出。
庄严的大殿中,无数善男信女在朝拜着神像,打卦的,摇签的,许愿的,上香的,子衿跪在蒲团前,双手合什,不知在许着什么,我的眼睛四下打量着,悄悄的走向偏门。
在无人的角落,我飞身上屋檐,窜向最里面的殿堂。
这里,是全‘云梦’最神圣的地方,即使是帝王,没有经过允许也不得擅入,因为这里住着全国地位最然的人,也是传说中最接近神明的高贵之人,我们的国师大人——临月栖。
伸了伸脑袋,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墨绿色的长袍,从脖子一直裹到脚,半点肌肤也不露,足够宽大的衣衫看不出丁点身型,银白色的被整齐的束在脑后,身上散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他没有带斗篷,却用一方帕子将整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家伙,这么多年如一日,到了暑天也不怕热吗?
他身体一动,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诵完了经诗,转身浩渺悠悠,走向门口。
他是极重姿态的,从来不肯有半点出格的举止,每一步言行都象是精心计算过的一样,举手投足更是雍容有度,这样的华贵在我看来,和一个木头人没有差别。
高高的门槛,缭绕的檀香,是他的一方天地,每天在这里诵经,在这里祈祷,若没有皇家的祭祀,他是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思考间,他已经从容迈着步到了门边,高贵的抬起脚……
“扑!”一声巨响,我看见,一只脚丫勾在门槛上,另外一只高高的竖起,长长的袍子撩到了腰际,露出雪白的丝绸裤子和挺起的翘臀,身子前扑,双手大张,扁扁的趴在地上,只有那脑袋,依旧高高的昂起。
“神佑‘云梦’,风调雨顺。”突然一声极其虔诚的高呼,让我错觉,他根本不是被门槛绊了一跤而是为了祈祷故意趴伏在地。
下一刻,他的脑袋飞快的左右摆了摆,看见四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他的膝盖,一只手在胸口掏着。
我捂着嘴,看着他从胸前掏出一面小镜子,扯下面纱仔细的打量着,手指撸过丝,那抹银白唯一两根调皮的也彻底老实服帖在脑袋上。
琥珀色的双瞳看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一丝伤痕,他拍拍胸口,吐出一口长气,对着镜中的自己一抛媚眼,脸颊飞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恋恋不舍的将面纱带起,镜子揣回怀里。
仔仔细细的扯平自己的衣衫,再三确认没有一点灰土后,他双手互拢,又恢复了清高如神的姿态,缓步移动。
才迈出两步,他的左腿一绊右腿,身体乱晃,想要抓住什么,双手还拢在袖子里没抽出来,脚下又踢到了长袍,再一次直挺挺的向前扑去。
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以最优美的姿态扬起了头,义无反顾的用胸迎接着冷硬里面的降临,虔诚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云梦’福泽,神恩浩荡……”
……
…………
他缓缓的睁开眼,琥珀色的双瞳有些迷茫,显然为那等待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迷惑,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扑在我的怀里。
“我说神圣的国师大人,我一直以为是我单恋着你,没想到你对我也是如此的思念,这一次的投怀送抱足以宽慰我三年来的相思之苦了。”我扶在他腰间的手一紧,暗自赞叹着宽松的衣袍下完美的触感。
自恋的小子,你的确有本钱。
他迷茫的眯起眼,抬起头将脸伸了过来,那薄薄的面纱根本遮挡不住我看他的目光,狭长的眼在那一眯间,迷蒙中不自觉的透着风情,脸凑在我的面前,红唇微微张着,更象是在向我索吻。
我不耐的一扯,把他的面纱拽了下来,“看不清就拿掉这个麻烦的家伙,扮什么高贵典雅,总有一天摔烂你这张漂亮的脸。”
“还给我!”他抢着我手中的面纱,声音清朗悠扬。
帕子一伸,我递到他面前,“你没看出来都是灰吗?这么脏的东西也挂在脸上,你怎么不去挂块抹布在脸上?”
“啊?”他一惊,迅的站好身子,手从怀里掏出镜子,紧张的出声,“真的脏了?脏在哪,脏在哪?”
煞有介事的擦上他的鼻尖,顺势摸了摸他的滑若凝脂的脸蛋,我满意的收回手,“现在好了,美的仙子一般。”
自负的一扬脸,他皱了皱鼻子。
突然,他象是醒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懒懒的靠着栏杆,“想你了,就来了。”
“满身低俗的烟花气息,别污染了我的神殿。”他退了两步,嫌弃的与我保持距离,隔着栏杆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的抚摸上脸。
不与他继续啰嗦,我挑明自己的来意,“明天我想回朝堂见皇姐,希望你能帮我。”
他抽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姿态,“我只管诵经念诗,祈福祷告,朝野那些世俗之事,与我无关,我既无权也无能,王爷还是请回吧。”
“国师大人,你可是我‘云梦’最然的人了,你若不帮我,我真的找不到人了。”我苦笑。
他优雅转身,目光始终迷离,“对不起,明日我要为国祈福,请恕月栖无能为力。”
“你真的不肯帮我?”我无奈的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墨绿色的宽大衣袖掸上我的手,声音已冷,“王爷,三年未见,你还是如此无赖,这神殿后院可不是您能随意进出的,月栖还是那句话,朝野之争与我无关,不要坏了我清修的心。”
“好。”我没有勉强他,慢慢的晃出了神殿。
临月栖性格古怪,我本来也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反正我努力了,他不肯帮忙我也不想勉强。
明日,我赌的,只能是运气了,不过我的赌运,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朝堂受罚
明黄色的高耸城墙,长长的御道,宏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没有一棵树木的遮挡,阳光热切的洒在琉璃瓦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金甲铁衣,兵刃寒光,一路延伸望不到边。
高大的宫门,肃穆威严,旗帜飞扬,在风中出猎猎的声音。
我远望着,压制着心头油然的感慨。
熟悉的场景,仿佛前世的记忆,熟悉到让我陌生。
这条路,我曾经策马扬鞭好不得意,因为有母皇的纵容,在无数人的低头恭迎中潇洒而去。
而现在,我低头谦卑,没有旨意毫无半点资格踏足这国家最高的权利之地。
“宣,上官楚烨觐见……”远远的,传递着一个相同的声音。
不是王爷,不是将军,我只是上官楚烨。
步子踏在白石板上,我垂恭敬而行,脚步一入大殿,无数目光打在我的身上,果真是目光如刀,针针锋利,有疑惑的,有思索的,有讥讽的,有若有所思的,种种种种,尽悉奉献给我。
“上官楚烨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叩到地,我高呼出声,目光落在眼前地面上,战战兢兢的姿势看上去无比惶恐。
“起来,起来说话。”虽然极力克制,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喜悦。
我低垂的脸上划过一抹浅笑,姐姐她,对我还是思念的,“谢皇上!”我长身而起,潇洒而立。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姐姐,面容威严,嘴角紧抿,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
她没有我天生了一副男女莫辨的美丽容貌,更没有我张扬肆意的性格,在以往的岁月中,她沉默的让很多人经常忘记了这个皇女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她,一步一步登上了权利的巅峰,我同母同父,流着同样血液的姐姐——上官楚璇。
在双目相对的瞬间,我小小的挤眉弄眼,看见姐姐眼中飘过一缕纵容的喜欢,在无奈中转为威严平静。
“皇上!”早已有人出列,跪伏在地,“王爷回归朝廷效命,是我‘云梦’之福,请皇上恢复王爷身份,昭告天下。”
我的目光瞥了瞥穆水如,她沉眉敛神,表情上看不出一点心思。
她在朝中的势力,究竟能左右多少人?
本来相安无事的文武之间,因为我的出现又会掀起多少波澜?
这一次回归,注定要成为别人手中的试金石。
“皇上!”突然有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一身武将之装,脸带煞气,“按我‘云梦’律例,抗旨不遵者斩,欺君罔上者杀,当年王爷罔顾皇上圣旨,藐视皇上册封,让皇上受人嘲笑,当年她曾说,布衣百姓,永不受封,皇上国丧在身,不予追究,如今她一句话,皇上就要重新册封,敢问皇家颜面何存?”
来了……
心头震动,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穆水如,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究竟有多大。
“话不能这么说。”又是一人挤出行列,我认识,当年的户部侍郎,如今应该是尚书了吧,叫,叫吴元巡吧,“王爷是先皇血脉,当年不过哀痛过度才做出出格之举,皇上应该体谅王爷对先皇的哀思,赦免当年之罪。”
“对先皇哀思也应该尊重皇上,这分明是藐视圣恩。”
“你就不知道替皇上想想吗?如果严责王爷,皇上他日如何面对先皇?就不怕天下人会笑皇上心胸狭窄吗?”
这一次,我直接懒得看了,由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吵,我不过才回来呢,这些人就开始紧张,是怕我的出现会引起朝野动荡吗?太值得人深思了。
两边的人争的面红耳赤,我大致看懂了些端倪,吵的正欢的人分的还真清楚,一边是文,一边是武。
“王爷当年战功显赫,为我‘云梦’立下不世奇功,为什么不能赦免一时之错?”
“哼!”这一声,来自三位将军之中的庄文菲,“身为三军主帅,弃军而去,罔顾兵士在城外餐风露宿无人安顿,这也是一句哀痛过度能带过的?”
我翻着白眼,就知道这一次不会如此容易,我当年城下之为,是三军将士看在眼中的,主帅弃军,何等罪责。
“纵然当日行为有失,为何三年来她不曾回归,不曾向皇上请罪?难道一时之痛三年都不知错吗?”
皇姐一声轻咳,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不过那紧张的气氛,依然在空气中飘荡,她眼神掠过丞相,还有三位将军中最上的一位,“穆卿家,风卿家,此事二位如何看待?”
穆水如缓慢出列,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悠悠的开口,“王爷本是皇家骨肉,封号也是皇家钦赐,身为朝廷官员僭越皇家内事,似乎有些不妥。”
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嘴,我要的是王爷的封号,我姐姐爱给就给,不爱给就不给,当臣子的有什么资格管束?虽然大家都知道,王爷封号一旦落定,我必然入朝为官,可是她现在只字不提,谁也不能去说,不然只会换来一句妄猜圣意。
大家都面面相觑中,最前列的风若希也缓缓的开了口,“王爷之名,做臣子的当然没有半点多嘴的余地,只是主帅三年不曾回归,总要对我将士有所交代吧?”
皇姐脸上一喜,“皇妹当年确实有失,朕一定重罚!”
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大家心中都该有数,随便罚点什么银子或者田地就当处罚过了,过两日再赏还不就行了。
“不行!”风若希还是那不愠不火的样子,“所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王爷当年之错对不起的是三军将士,所以也理应由军法处置。”
我感觉背后一凉,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一句军规,让皇姐都不能替我说话,一声军法,只怕这罚,轻不到哪去。
看看她的脸,平静的没有一点表情,没有厉声,没有怒意,淡淡的声音说着让我无法辩驳的话语。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因为大家心中都有数,我曾经的三军统帅之权,如今被风若希,庄文菲和华潮灵三人瓜分,而其中最精锐的一只,就在风若希的手中。
我可以不挨罚,那就是现在立即表态,终生只做闲散王爷,不入朝!
但是那可能吗?他们又会信吗?
我坚定的踏出自己的脚步,在御座前跪倒,坚定的目光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姐,“楚烨当年身为三军主帅,弃军而去,三年不曾有过只字交代,肯请皇上军法处置!”
皇姐眼中刚闪出半分犹豫,在看到我坚决的神色后化为坚冰般平静,“风将军,按你的说法,应该如何罚?”
风若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军棍一百。”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这场中任何一个人承受一百棍,只怕都要当场毙命。
皇姐的脸色变了,穆水如的脸色也变了,唯一不变的,是风若希冷酷的面容。
我侧过头,伴随着冰寒的目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风将军是不是罚的有点轻了?”
毫不躲避我的目光,她冷然出声,“王爷万金之躯,也曾为国立下汗马功劳,所以只罚一百军棍。”
只罚一百军棍,多么大的恩赐啊,怎么不说干脆乱棍打死我得了?
我咬着牙,顺势往地上一趴,响亮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恳请皇上下旨,责罚司徒楚烨三年不归之罪!”
皇姐看着我,眼中划过不忍,我趴伏在地,扯出一缕微笑,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一声长叹,“传朕旨意,皇妹上官楚烨,聪颖**,战功卓著,曾为先皇之‘弑神’将军,国之栋梁,更御口亲封逍遥王爷,今朕感怀王爷之功,再封御妹逍遥亲王,赐宅邸一座,良田千顷;然其三年前未能约束三军,城下弃君,导致军心不稳,更三年不曾回朝请罪,罪上加罪,罚军棍一百,当殿行刑。”
我微笑的点头,“谢皇上赏赐。”
她停了停,再次开口,“另,赐逍遥亲王免死铁券,他日无论再犯何等之罪,均可免于一死。”
我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里却苦的只有自己知道。
免死铁券以后能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抗到那个时候。
看着殿卫一人举着一根儿臂粗的棍子进来,我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我有武功没错,可是内力能护筋脉,却护不了皮肉,就算能暂时的护住,也不能坚持一百棍那么长。
我的思想只能考虑这么多了,因为棍子已经落下了。
“啪……”
先是沉重,然后感觉皮肉被抽开一般的疼,从接触的那一点开始,火烧火燎的感觉向四周蔓延,还来不及消失,另外一棍已经落下。
先是疼,然后麻木,然后是更深的一层疼痛,我缓缓的运着气,护着筋脉,这才刚刚开始呢,后面还有几十棍子要坚持。
全身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抽搐,我感觉到自己的腿在颤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我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趴着。
手指成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抠入掌心,在些微的刺疼中分散着自己的思想,低垂着自己的头。
、“滴答……”一滴血落在我的眼前,是我把唇咬破了吗?我居然没有半点感觉,我只知道,我不能叫出声。因为我的尊严不允许。
十七……
十八……
十九……
我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冷静的算着一下下落在身上的棍子,这是唯一不让自己昏过去的办法,我可不想自己皮开肉绽满屁股鲜血的被人象死猪一样拖下去。
妈的,这一下,最少一个月不能动弹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多要子衿几次。
不知道他看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会不会心疼呢?
如镜面般的地上,照出我的神情,居然还笑的如桃花般灿烂。
“国师临月栖到……”一声传话,打破了大殿上突然的静默,也让凌虐我屁股的殿卫停下了手中的杖。
我喘息着,面前的地板上的汗水已经汇成一滩,艰难的转头,看向大殿外。
墨绿色的长袍从上裹到下,依然是那不露半抹肌肤,依然是那整洁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捣乱的头,悠悠慢慢,一步一步极高贵而庄重的行着,身上自然而然散着凌空傲气,一张面纱遮掩了他的容貌,很好,这小子今天换了块更厚的,看不摔死他。
不过我这一次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他不但安然进来了,还有意无意的站在我的身边,清朗的声音旋即扬起,“皇上,月栖此来,恳请皇上赦免王爷当年之罪。”
上官楚璇的心
临月栖,‘云梦’国最神圣的国师,然物外,有些时候皇上跪着他都能站着,他的话,姐姐不能反驳,那些大臣更不能反驳。
他飘然立于殿中,依然高贵的令人不敢逼视,伺人匆匆搬来椅子,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我身边大方的坐下。
这就是他的地位。
“皇上。”他一开口,连我皇姐也要俯身侧耳,文武百官同时半倾身,“三年前,先皇驾崩之时,我夜观星象,觉先皇再位之时曾多次兴兵,神明不愉,而皇上登基在即;我唯有请王爷替先皇祈福,消除罪业。王爷侍母至孝,匆匆而去,独自一人在深山为先皇祈祷,不曾离开,虽说有抗旨不遵和弃军之罪,三年不归也是情有可原,不知能否免了下面的责罚?”
我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心里暗自骂着。
死小子,你明明什么都听到了,证明早就来了,非要我挨了二十棍你才出声,摆明故意的。
“这……”皇姐声音一顿,眼神分明已经看向了风若希,“风将军,你看?”
风若希依然是面带寒霜,声音不冷不热,“既然国师出面解释当年的误会,王爷是为先皇祈福,臣请皇上收回旨意,免了下面的八十军棍。”
“好!”姐姐拍座而起,“逍遥亲王为先皇祈福,孝心可鉴,这八十棍免了,待身体养好,入朝议事。”
“谢皇上!”我大喜过望,虽然屁股还隐隐的泛着疼,我却已经看到了自己暂时安全的希望。
临月栖怡然起身,一只脚有意无意的踩上我依然放在地上的手掌,“皇上,神殿之中还有事,请恕月栖告退。”
在所有人恭敬有礼的动作中,他又是一副高傲冷然的姿态,一步一顿,一步一停的优雅迈出门外,转身上了轿子,这等礼遇,也就只有他了。
我看看自己的手背,上面一个大大的鞋印,还有青紫红痕。
来不及细想那个家伙究竟是眼神不好还是有意为之,伺人尖细的嗓音已经响起,“逍遥亲王慢走一步,其他人退朝!”
皇姐从御座上站起身,定定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而去。
我潇洒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扯扯衣衫,满不在乎的对所有人笑笑。
当所有的身影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消失,我一手扶上身边的柱子,皱起了脸,嘶嘶吸着风。
疼,麻,酸,所有的感觉在心中石头落地的瞬间涌了上来,腰不是我的腰,腿不是我的腿,只有屁股,还是我的屁股,因为那火烧的疼清晰的让我感觉到它的存在,还在无限的涨大中。
“王爷!”早有伺人匆匆伸了手过来,却被我摆摆手挥开了。
我上官楚烨若是因为二十板子就被人扶着抬着出去,这脸以后还怎么放?
“王爷,皇上在里面等您。”伺人小声的提醒着我。
点点头,再次回复平静的面容,我大步流星的走向后殿的寝宫,好像那二十棍根本不曾存在过。
甫一入门,我俯身而跪,“参见皇上。”
还没落地,皇姐的手已经扶上我的手臂,“免了。”
她静静的打量着我,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嘴角不断的轻轻拉扯,最终绽放出一缕欣慰的笑容,“楚烨,苦了你了。”
看着她的激动,我的心头深处隐隐的抽搐,想起小时候彼此的玩笑打闹,花园追逐,背书诵文,那单纯的岁月飞快的在眼前掠过。
论文,她不及我过目不忘,文采飞扬,我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她只能默默的写着,一点一滴的背诵着。
论武,她更是不象我,丢下书本就缠着侍卫,护卫,母皇的暗卫学功夫,甚至还能缠着将军从小学习兵法之策,她所有的时间,都在静静的读书。
在我眼中的她,一直都是有些愚笨的,直至后来我才明白,不正常的不是她,是我。
我轻易的将所谓天纵之才,绝世将领,文才武略样样精通等各种恭维收入囊中,她只是在身后,偶尔一缕微笑,从没有过妒忌之色,也从未与我争过任何东西。
即使所有人都认定我是太女的不二人选时,她也依然是含笑一句,“楚烨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此刻的她,一如从前,抚摸着我的头顶,怜惜挂满双眸,“对不起,这三年让你受苦了,我无数次的派人寻找,结果都是空手而回,有时候刚探听到一点消息,再赶去,你已不见了,这一次你肯主动回来,我,我真的很高兴。”
主动?她不知道是穆家寻找的我?
我轻描淡写的一笑,“不苦!”
她摇摇头,“是我对不起你,当初不放你入城,让你见不到母皇最后一面,更让你背负了弃君抗旨的罪名,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却这般对你。”
自始至终,她没有用朕这个字眼,而是我。
她在告诉我,不管身份怎么改变,她还是当年那个疼爱妹妹的姐姐。
“你是我的姐姐,却也是‘云梦’之君。”我看着她,“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看看内殿,所有伺候的人早已走的干干净净,显然是上官楚璇的授意,我压低声音,“你要我先动谁的兵权?风若希,庄文菲还是华潮灵?”
她满脸疲惫的摇摇手,“你才回来,我们能不能好好叙叙,你是我妹妹,我不想谈国事。”
“国事为重。”这是我的回答。
不是我真的那么急切,如果她不想谈国事,又何必将殿中前前后后都赶了出去?
如果她关爱我胜过一切,又怎么会让我拖着疼的屁股来见她?
时间与地位,真的能改变很多,很多。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站在她的身侧,是尊重她,更是因为那肿胀的屁股实在无法坐下,“‘九音’内乱,各国都在虎视眈眈,也都知道其他人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庄将军不日即将开拔,借镇守边境之名行监视之实,我暂时不想动她。”
庄文菲是她的人!
那朝堂之上的争吵,不过是想先堵那些人的嘴而已,她若不信任那人,又怎么会在明知有内奸的情况下,派她监视‘九音’?
“前几日,探子回报,‘沧水’兵力在边境集结,意图不明,如若要开战,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她愁绪满怀,“母皇的江山,我不能失去。”
“我知道了。”重重的一点头,“我不会让‘云梦’在姐姐的手上失去半寸土地。”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我,此刻我和她的眼中,只有彼此。
我姓了上官,我流淌着这个国家皇族的血液,我就必须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片土地。
她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不少,在我准备告退的时候,她先开了口,笑着拍上我的肩膀,“对了,你出去三年,也没能看我大婚,如今回来,是不是应该去见见我的凤后?”
我身子一震,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指捏上她座位的椅背,紧紧的撰着。
她的凤后,是沄逸,穆沄逸。
没有人知道我与沄逸曾经私定终生,我更不知道沄逸是怎么欺瞒过大婚之夜前的验身,我知道知道,那具清香的身躯,曾经属于我。
心口仿佛被掏开,将所有的内脏挖的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的只剩了个躯壳,最后的抽搐着,淌着血,然后慢慢的麻木,不能动弹。
“皇姐,您就忍心看您的妹妹翘着肿胀的屁股,一脸狼狈的见您的凤后?不如让我回去歇两日,神清气爽的拜谒才对。”我涎着脸,恢复那不正经的无赖德行。
我不想见沄逸。
我不敢见沄逸。
我不能保证自己在见到他的瞬间,会怎样的失态,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我不能见他。
“可是我已经着人去请他了。”一句话,将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即使他是后,也该他来见你的。”
我能拒绝吗?
我有理由拒绝吗?
疼,从心尖往外冒的疼,凌迟骨肉般的疼,让我顿时忘记了屁股开花的疼痛,只知道眼前白花花的闪着光,身形不稳。
我不想见他,我逃跑了,我远离了一切是非。
可是他,仅仅一块玉,就让我放下所有屁颠颠的回来了。
我知道危险,我更知道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中再难脱身,但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他的请求。
但是我,真的没有准备好见他,我只想兑现自己的承诺,想象着他眼神中刹那的闪亮,遥遥的祝他幸福就够了。
对我来说最残忍的事,就是最爱的人在我眼前,我却要装作不认识。
“皇上!”伺人匆匆而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凤后,凤后的病又犯了,突然昏了过去,皇上您……”
姐姐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衣衫都来不及换,急急的往外冲去,“快点传御医。”
她的焦急是真的,因为她连招呼都忘记和我打了。
她对沄逸的疼爱也是真的,她连皇上的风范都丢了。
那么我呢?
我对沄逸的爱,有谁知道有多深?
苦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
香艳的敷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皇宫,拖着脚步,心被掏空了,力气也被掏干了,感觉不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听不到各种声音,就象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我抬头看见的,已是‘怡情阁’的大门,楼梯间一抹青绿出尘飘渺,眉宇间的担忧在看见我的时候,终于渐渐松开。
想要迈步下楼,他手指一动,抓住了楼梯的栏杆,身子微转,楼间已不见了他,只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
他在等我,而且等的很揪心,所以顾不得什么花魁架子,从房里出来。他想来扶我,又怕这样失了我的面子。
就这么一个动作,他的心思我已然全部明了。
当我推开房门,刚踏入房内,一双臂膀从身后伸来,带着兰花清香,将我抱入怀中,“别动!”
我哪敢乱动,自己一身伤,力大了还伤他。
我又哪舍得乱动,在他为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以后。
身子一轻,他的手已经插入我的腿弯中,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脚步挪动迈向床榻间。
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如此放肆的抱过我,不过这个感觉,其实……很好。
被他反过身小心的放在床榻间,腰下是他的双腿,我撑起半个身子,看见他正从怀里掏着瓶子,熟悉的瓶身告诉我,那正是我给他的消淤止疼药。
“你全知道了?”我惊讶又无奈,虽说青楼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他居然能在我赶回前得到我挨了打的消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笑容,手指轻巧的解着我的衣带,唇角拉的长长的,我知道他在不高兴,也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这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受害者。
他的手指勾上我的裤缝,被我一把抓住,涎着脸,我堆满笑容,“你看我都能安安稳稳的走回来,哪有那么严重?笑一个吧,打我不过是肉疼,你不笑我可是心疼。”
丢给我一个级大白眼,他终于还是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我一个安慰式的笑容,“朝中下了朝直奔青楼的官员多了去,这么大的消息还不一路的议论过来?现在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逍遥亲王二十棍子换来无尚的地位,连国师都亲自出马求情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从容全没了?从在房里等,到坐不住出门看,是担心我筋断骨折昏死在路上了,对吗?”我大笑着,突然屁股一凉,亵裤已被他拉扯而下。
手指一挡,我慌忙的捂上,讨好的看着他,“这个,给我留点面子,我自己来行吗?”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一推,将我的手推开,紧接着,我听到一声重重的倒抽气的声音。
还是吓到他了,我撑着脑袋,无奈。
暖暖的掌心贴上我的伤处,缓缓的移动,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疼吗?”
“怎么可能。”我半转身,看着自己高高翘起的臀部上,青紫交错,满是淤血,肿胀中还能看到血丝沁出,根本找不到一点原来莹白的色泽,确实有点,呃,触目惊心。
再一次的试图遮挡,我满不在乎的让口气更加轻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厚的就是皮,打不坏的。”
他没说话,只是那唇角又往下拉了拉。
空气沉闷,我只好抽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巴掌,“你有没有觉得,象是做寿用的大号寿桃?红不啦叽。”
继续沉默,这一次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温柔的子衿皱眉的样子真不可爱。
“你有没有觉得,这颜色和秋天的紫葡萄很象?薄薄的皮下面还有水光晃动的?”继续我无所谓的言论,试图能软化点他脸上的僵硬。
还是没有反应,身上的温柔感觉荡然无存,他,生气了。
我动了动身体,实在觉得这个被扯了裤子光着屁股给人参观的感觉很不爽,“子衿,虽然如此硕大艳丽的屁股你没见过,也不需要感慨这么久吧,能给我上药了吗?”
他终于动了,当清清凉凉的药膏腹上我火辣辣的部位时,我舒服的长喘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享受着。
不过很快,我就现了不对劲,他一层又一层的往我那个地方涂抹着,冰凉的感觉顺着我的挺翘往两边流下。
“喂,那是疗伤圣药,万金难得一瓶,只要两滴就够了,别浪费,别浪费啊……”
我的话,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他索性一翻手腕,整瓶药彻底倒上我的屁股。
我的手,抓上身下的床单,面孔扭曲变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迸着,“子衿,你,你看准点,菊花又没伤,别倒那,很凉啊。”
何止是很凉?
散淤圣药的名声又不是假的,擦在身上和冰敷的效果差不多,但是更持久,我只感觉到某个部位,被一点一滴的侵蚀,冰凉的感觉慢慢的沁入,那感觉,真*****。
我几乎已经感觉到,在冰冷的刺激下,那个地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闭合功能,越来越多的凉意渗透。
我咬着牙,夹紧双腿,肌肉绷的紧紧的,意图控制那清凉的药水进入,还有控制那清凉在某个部位带来的特别感觉。
还来不及喘气,一只手指头探入了我的臀缝中,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均匀的抹着,几次有意无意的擦过我的菊花,更多的冰凉敷上那敏感之处,我好不容易坚守的阵地彻底沦陷。
我紧握着拳头,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子衿,那,那里没有问题,你,不用。”
“不行,若是伤了怎么办?不要强撑。”他的声音,正经的听不出一点问题。
我是在强撑,不过是在强撑那药水对我某个部位的刺激,当然,还有他轻柔的手指。
想象着,他那如玉修长,在我的臀缝中进进出出,抹抹划划,身体里就涌动着奇异的感觉。
突然,我一声轻啊,开始扭动,“不好了,那药水流,流下来了。”
是的,那清冷的药水,就象一块寒冰,顺着我的臀缝向两腿中间缓缓流去,所到之处,冰冷滑腻。
“流就流了,反正是药。”他一点不在乎的继续抹着,手指偶尔擦过我臀缝,越来越往下探索,又很快的收回,只将那冷冷的药水留在了那。
我撑起身体,试图从他身上下来,刚一动,耳边已传来那碧湖清幽的温润之声,“王爷可是嫌弃子衿伺候的不好?”
话语是细致的问候,声音是温柔的流淌,可偏偏,我感觉到了一丝隐忍的愠怒,心中一叹,乖乖的窝了回来。
我知道他心疼,也只好顺了他的意思,不然以我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大咧咧的敞开裤子让人检查伤势,我只是不愿意他多想难过,不过我现在开始后悔让他敷药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但是那感觉,真的太刺激了,冰冷的划过我每一分隐秘之处,然后就此停留,渗入肌肤,试想着,最敏感的部位被彻底放入一个冰块,是什么感觉?
我抱上他的腰,抬起可怜巴巴的眼,丝粘在嘴角,喘息着,“子衿,帮我,帮我擦掉点,好难过。”
他看着我的表情,眼神中渐渐浮现温柔,红唇落下,吮上我的喘息。
他的吻,似雨落花瓣,一点一点的清透我,舔上我的唇瓣,辗转着吮吸,顺着我的齿缝勾上我的舌尖,在我的轻哼中,逐渐加深力道。
他的手指,探入我的双腿间,慢慢的拨弄,当那清凉被抹去,我突然现,另外一种感觉因为他的手而袭上身体。
热,情火被点燃的热。
我忘记了,他是青楼中调养出来的男子,他的动作中自然而然的带有挑情的色彩,而我,又是个完全经不起撩拨的人。
身体忍不住的凑向他的手,我不安的动着,想要索取更多,轻声哼着。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对,手指上的力量轻柔缓急的动着,每一下都换来我的低吟,在他的节奏中逐渐踏向巅峰。
突然,他的手一动,抽了出来,我从即将踏入巅峰的状态彻底被打入深谷。
睁开迷离的眼,我气鼓鼓的瞪着他,对上的,是他正经的面容,“您身子不好,还是清心寡欲些好。”
“啊?!”他就这么把我不上不下的搁这了?
而他,显然是坚持了想法,小心的把我挪在床上,飘然的站了起来,“这半个月,请恕子衿不能伺候床第了。”
我就这么彻底的撅着屁股,撒开大腿,毫无尊严和面子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惨兮兮的一句,“不伺候床第之事,陪陪我也不行吗?半夜疼了谁给我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