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美男十二宫TXT下载美男十二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美男十二宫全文阅读

作者:逍遥红尘     美男十二宫txt下载     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血洗媚门

    路上,我和幽飏都沉默着,而流星,拽着我的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姐姐,对不起,都怪我。”

    我挤出笑容,“不关你的事,何况我什么损失也没有,不过是在沙漠里丢了方向而已,别自责了。”

    他乖巧的点点头,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流星十八岁多了,是不是要喊十九了?”

    在他的笑容中被感染,心头的沉闷夜消散了不少,看看与我一样高的他,竟然有些恍惚,“是啊,十九了。”

    “那算大人了吗?”他偏着脑袋,眼神中有久违的可爱。

    能不算吗?我连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的动作都做不出了,“男子十六成年,流星都十九了,当然是大人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脚步轻快。

    刚进大帐,我一眼就看到人都齐全的站在那,全部表情肃穆,在看到我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长长吐了口气。

    “我没事,大家都睡吧。”看着他们的紧张,除了放松,就是将一切的危险隐瞒掉,“我没带信号烟,呵呵呵呵。”

    镜池的手拍了拍胸口,长呼了声,“虚惊一场。”

    沄逸目光在我脸上一闪而过,站起了身,“累了,休息吧。”

    角落中的遥歌低垂着头,不一言,我看了看他,也不想再说什么。

    是我自己选择了信任他,不管事情如何展,我自己也要负些责任,就像幽飏说的,遥歌不过是争夺心闹的,孩子心性,何必太计较?

    幽飏闷喝,“遥歌,过来。”

    那个娇媚的人影顿时收敛了他的做作,期期艾艾的蹭了过来,幽飏低沉着嗓音,“跪下!”

    犹豫都没有半分,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遥歌贪玩成性,并没有真的害日侠的意思,还请日侠原谅遥歌。”他低着头,声音清脆干净,比那拿腔拿调顺耳多了。

    吃着幽飏的饭,住着幽飏的地方,难道我真能揍人家师弟不成?

    脱了那层媚门的外衣,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讲起来比流星都小,我能怎么样?

    “算了吧,小事一桩,他也没存什么坏心眼。”我早已经松了口,想替他向幽飏求情,抬头后又突然别开脸。

    我没忘记刚才的尴尬,我的话说的太重也太冲了。

    不过一个吻,我就说幽飏喜欢我,还以他的爱人自居,或许占有过他的身子,心理总是不自觉的有种独霸欲,这样的想法让我不能接受他主动的吻了我后却说着叫我娶其他人的话。

    我不想看到他那种所谓成全的目光,不想看到他那种自己无所谓只要流星好的眼神呢,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我怎么能指望他爱别人?

    不管如何,话说了,泼出去的水是无法收回的,能收回的就只有自己的心了。

    我累了,已经奢求了太多爱我的男人,不该招惹的便放弃了吧。

    我不计较了,原本以为幽飏也会借坡下驴顺水推舟就了这事,可他的话却完全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你说你并未存恶心,但‘鬼沙窝’的恐怖身为在这里长大的你而言真的一无所知?媚门众多门规中曾有非无恶不赦之人绝不随意引入‘鬼沙窝’,你一句随意就能掩盖掉你存心害日侠的心?若是我没有现你的不对劲,若是我不以媚门错骨分筋的手法威胁你,你会交代出一切?若是我没有及时现日侠留下的物件追踪进‘鬼沙窝’,若是我的度稍微慢上半分,很可能我与日侠就同时葬身在沙漠中了,你以为你一句无心就能带过一切?遥歌,我一直信你,觉得你虽然鬼灵精怪却心思纯良,年方十六就将整个媚门托付于你,你便是如此对待我的嘱托?”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严厉的幽飏,全身上下都凝结在一种肃杀的气势中,双瞳含着凛然的威严,让人不敢靠近,隐隐的怒意让身边的气氛都变的紧张凝滞,我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出手劈死了遥歌。

    “身为代门主,为私人情绪加害他人,你觉得只是小错吗?”他一个问句,遥歌的身体就抖上一抖。

    “师兄,我错了。”低低的声音没有半分气势,“随您用门规处罚。”

    “门规?”幽飏一声冷哼,“按门规处置,你以为你会有命在?”

    遥歌猛的抬起头,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齿间沁出一点鲜红,大眼中一片灰败色,倔强的声音冷冷的迸着,“师兄要杀,遥歌不敢反抗。”

    “年轻张狂。”幽飏叹息着摇头,“当初我对你说过什么,媚门出身西域,本就为中原武林不齿,功法独辟蹊径更是他人口中的邪门,我让你隐忍,无论外界传扬什么都不要踏足中原,不要给自己树敌,结果你呢?‘蓝清山’中大张旗鼓独挑武林盟主,若被有心人利用,难免不是一场灭门之祸,为什么我们隐藏如此之深?为什么门前那么多障眼阵法?你难道不懂师尊们的用意吗?”

    遥歌只是低着头,一语不。

    “遥歌,你针对流星,针对日侠如此行径,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句解释吗?”幽飏压低了声音,口气冰冷,只是眼神早已是疼惜,可惜遥歌一直不曾抬头,看不到他的神情。

    “没有!”似乎知道了幽飏看穿了他根本不是无意之举,遥歌索性不解释了,丢出两个字后再也不肯说话。

    我不知道这对师兄弟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但是遥歌此刻的表情分明与幽飏提及我和流星后有关,那猛然身体的收紧是骗不了的人。

    两个人都在沉默着,森冷的气氛在彼此间流转着,本不想介入此事的我不得不开口,“不如一切等回去了再说吧。”

    幽飏一声叹息,“遥歌,我给你一夜的时间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我说出你心里怎么想的。”

    开开心心的一场玩闹,却因为这个事而被搅的兴致全无,本来三天的行程也因此而提前回去,标准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途中的休息时分,我一个人溜的远远的找地方放放水,回来时却看到很奇怪的一幕。

    幽飏的人影在车子边,身边还有几名媚门的弟子不断的说着什么,在他挥手后恭敬的领命而去。

    似乎有什么事正让他不安,只是一贯隐藏的他很难将心事写在脸上,想探查什么也看不出,更别提我正与他刻意的保持距离。

    一名媚门的弟子匆匆而来,与我擦肩而过的刹那被我拦了下来,“我想去溜达下,门主有决定什么时候走吗?如果时辰不早的话我就不去了。”

    弟子脸上一楞,“本来在这里会有门中弟子来迎接换马换车的,可是现在一个人都没看到,日侠还是不要走远了,兴许他们一会就到了。”

    “嗯。”我故作随意的点头,心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媚门这几日,也算对他们的门规有些了解,正因为那种避世的心态才让他们的门规比之其他门派更加的严格,因为怕有不守门规的弟子会在江湖中惹事,媚门的管理几近苛刻,底层弟子对门主的命令更是不敢有半分违抗,张扬如遥歌只要幽飏一句话,立即老老实实。

    既然幽飏出了命令,怎么可能有人连门主的命令都不听?

    我明白,幽飏自然更明白,只是因为要照应这么多人,他不敢表示出他的担忧吧?

    我翻身上了马,对着那名弟子抛下一句话,“我不习惯坐马车,没有纵马飞奔来的快意,让他们等吧,反正你们的弟子认识我,替我转达门主我先回去了。”

    他哦哦的连声应着,傻傻的看着我纵身上马疾奔而去。

    这几十里地在我的飞奔中不过是几个时辰而已,当我甩身下马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时,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浓了。

    门主回来的日子,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紧闭大门?

    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下,马儿得得的跑了,我顺着墙根走到后门,身体一窜趴在了屋檐上。

    花树依旧飘飘,鸟儿啾啾,乍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我的脸色却变了。

    因为此刻什么声音都有,唯独没有人声。

    什么影子都有,唯独没有人影。

    现在是白天,别说门中弟子,就是下人也应该有不少,怎么可能没有人声?

    不敢有半分停留,我迅飘身落地,脚步刚踩上院子的一刻,我的鼻端除了花香的浓艳外,还有一缕淡淡的血腥气。

    身体飞快的奔向前院,那淡淡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浓烈的甚至有些呛人,据我的经验,只有在战场上的搏杀死伤,才会有如此浓烈的血气。

    我再没有半分迟疑,飞快的冲向前院,脚步刚进前院,血腥扑鼻而来,满地的尸体让我全身冰凉。

    有的手中还拿着笤帚水壶,有的正抱着马车上的物件,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他们是在不经意中被人杀死的,快到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蹲下身子,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看到一丝极细的伤痕,却十分又狠又深,若非有着丰富经验和高深武功的人,怎么可能让媚门满门上下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一缕极轻的衣袂声从我住的院子那边的门后传来,我飞快的弹身而起掠向后院,与此同时,一道褐色的人影从院后射出,苍劲宽厚的肩头,伟岸的身型,高大的身姿……

    是他?

    谁是凶手?

    他的身影激射而出,我在他身后紧追,在他刚刚要跳出偏院的院墙时我一掌挥出,大喝出声,“莫沧溟,给我留下!”

    掌风没半丝保留,他身体半侧,旋身飞掠,我的攻击转眼间落了空,打在一旁的墙上,石崩墙裂,碎溅起无数石块。

    他脚步一错,停在院子里,俊挺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冷冷的。

    我双手握成拳,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心头的火苗簇簇的燃烧着,眼前不断飘过的是前院那些死不瞑目的弟子惨状。

    幽飏就要回来了,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尽力的想要压制自己的火气,媚门全门上下,除了幽飏带出去的几人以外,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他的眼瞳中火光一闪,唇角往下拉了拉,转身就往墙外窜去。

    “你别走。”我身影一飘,拦在他的面前,冷着脸,口气很不好。

    他嘴角一拉,轻轻哼了声,“你该不是认为是我干的吧,愚蠢的女人。”

    我看到他眼中的火光一闪而过,还有丝轻蔑,除了这句话之后没有半句对自己的解释。

    我吸了口气,“我没认为是你,但是你是现在唯一的活人,除了留下你问问线索,我没其他办法。”

    尸体都硬了,最少死了几个时辰了,莫沧溟不可能杀了人之后这么长时间一直呆在这里等我回来抓,很大的一个可能就是他也是被人引来的,那么引他来的人就很可能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我必须留下他问个清楚。

    “我也刚到,现满地尸体以后想追出去看看有没有线索。”他眼中的轻视消褪,口气也缓和不少,“刚想起身你就来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说实话我并不想见到他,非关他那种狂傲的性格,而是他的身份,每当看到这个人,都是在不断的提醒我无法摆脱身上那所谓神族的阴影。

    “找‘九音’传人。”他淡淡的说着,“到了门口,觉有些不对,就进来看看,刚才想找找有没有活口。”

    活口?

    我的心突然一惊,“你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我低声一叹,手中捏着信号烟,想放又不敢放。

    幽飏是门主,我必须让他尽快的赶回来,可我不敢让他看到这样的情形,哪怕拖上一会也好。

    想了想,手中的信号烟终于还是甩了出去,看了眼莫沧溟,“今天没有心情与你继续纠缠流星的事情,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凶手的线索可寻,我想不论是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有空理你,你还是先走吧。”

    我又一次窜回了前院,满地的尸体让我不由的沉默,身边一暗,一条人影落在我的身边。

    莫沧溟从来都不会是任人摆布的人,由他吧。

    我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着,地上的血并不多,伤口又薄又细,如此的出血量却能一刀毙命,显然是……

    “一刀切断喉管,好准的手。”是莫沧溟的声音。

    “何止……”我压下心头的沉闷,眼神在伤口上不断的扫着,“好丰富的杀人经验,一刀切入喉管,既不能喊叫,出血也少,手也稳,心也狠。”

    “不是一个人!”莫沧溟的手指扳上我身边另外一人的颈项,“这个人的剑切口深了一分,从杀手习惯来说,不可能会出现浅一分,深一分的情况。”

    我目光扫过所有的人,死气沉沉中的血腥气不断勾起人心中暴虐的因子,唯有不断的提醒自己冷静再冷静……

    “也不止两个人。”我看了眼莫沧溟,“这个人的伤口在左边,是习惯左手剑的人。”

    检查了三个人的伤口,就判断出了最少有三个人出手,这样狠毒的手段,精准的手法……

    “你和‘杀手堂’什么关系?”我站起身,朝着莫沧溟走了两步,直直的定在他的面前,“那日‘蓝清山’下,你意图带走流星时,你身边的人,极似‘杀手堂’的属下。”

    “我和谁在一起,似乎不用向你交代吧?”他俊眉微皱,深邃的轮廓上嘴角斜拉着,永远是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臭屁脸。

    “不用吗?”我眯起眼,一丝怒火燃过心头,“你以为能有如此狠绝的手法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以为这么多快的清洗式杀人,一刀毙命不留活口,血洗满门,如果不是‘杀手堂’这样的组织,还有谁能培养出如此多的杀手?”

    “那你想怎么样?”他没有回答认识或是不认识,只是眼角扫着我,“找我讨公道?”

    ‘杀手堂’已经招惹我太多次了,那个叫什么叶若宸的小迷糊看他本性纯良我没有痛下杀手,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负不反抗。

    血腥气,一直环绕在我们周围,伴随着不断落下的花瓣,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红色,在眼前不断的闪烁。

    味道很怪,我下意识的捂了捂鼻子,别开脸。

    “这是我私人的事,与你无关。”越是这样的高傲,越是让我心头的火气上涌,这样的情形我已经再三容忍,他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说的事不关己的话语,满地的尸骨中,他的面孔让我分外的气闷。

    “别用你那态度对我。”我冰冷的话语不带感情,“如果你与‘杀手堂’有纠葛,我自然问你,说或者不说是你的事,即使他们藏在地下,我都能撅地三尺,不灭他满门,我就不叫上官楚烨,莫沧溟,我敬你行事耿直,但是如果你刻意隐瞒,今日我不可能任你离去。”

    “那就看你留不留得下我,又能不能撬开我的嘴巴了。”他身影一展,朝着院外弹射而出。

    “试试看吧。”我一掌挥出,人影纵向他的面前,“留你下来,我对幽飏也有个交代。”

    掌风交错,眨眼间两人在空中交手十余掌,两人同时落地。

    “上官楚烨,你真有留下我的本事?”他的话语中,嘲讽尽出。

    我掌心通红,内息流转,“你想笑我彼此武功伯仲之间,我留不下你?你别忘了,信号烟我已经放了出去,幽飏和夜马上就到,你说你有机会跑吗?”

    他牙根一咬,“你不就是这点本事吗?”

    炙热的掌风对着他就是一掌,我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什么本事都无所谓,只要能留下你。”

    “啪……”两个人的掌心重重的一击,强大的力量让我们两个人同时倒飞。

    脚步落地的同时,我的筋脉重重的一抽,全身的血液仿佛被什么掐断了一般,很疼,但是只有一瞬间,又突然消失了。

    是莫沧溟的武功?

    我不相信的望着他,竟然看到了他瞬间苍白的脸,也只是很快的一下,立即恢复了正常。

    我默默的运气,内息的游走顺畅欢快,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再次凝气为掌,也没有那种血脉突然被截住的疼痛。

    真的没事?

    我又一次默默的行气,眼睛看着莫沧溟。

    他也是同样的眼皮低垂,没有走,也没有动手,眉头紧锁,唇角拉的更下了。

    “还要打就继续吧。”确认了自己没事,我暗中吐了口气,声音平静。

    他似乎也从沉默中突然醒了过来,“打就打,你这个女人真烦。”

    就知道这个炸药桶憋不了多久,逃跑不是他的性格。

    果然,我还没出手,他已经冲着我直奔而来,血掌凝艳,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飞快的旋身躲避着,指尖的气流也弹出回击。

    指风与掌起再一次相撞,我刻意的保留了几分内息,与他居然极其巧合的又一次势均力敌,可是这一次,那种刺疼没有出现。

    他也保留了实力?

    与此同时,莫沧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上官楚烨,再逼我,我就……”

    他的手扣着腰带的位置,应该是软剑准备出手的前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一个猛抽。

    还不及细想,我的心口在一次被人猛捏住了般,血液筋脉都被掐住了一样,不只是疼,还全身酸麻无力。

    “你玩阴招?”

    “死女人耍诈坑老子?”

    非常默契的同时开口,把怀疑的指责丢给了对方。

    “不是你?”

    “不是你?”

    两个人对瞪着,手指扶上墙边,同时身体一靠,慢慢的滑坐在地。

    到底是什么让我和他同时不知不觉的着了道?

    我记得我的身体是百毒不侵的,莫沧溟出身神族,自然不会比我差到哪去,可是我们竟然同时中了暗算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麻木,瘫软,血脉不畅,这是我在被锦渊改造过身体后从未出现的情况,就算是莫沧溟当年坑我的那种药,现在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看看他,比我好不到哪去,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眼中的火光却越烧越旺,“别等我现是什么人坑老子,不然……”

    “笨蛋!”我冷嗤了声,“人家既然暗算你我,你只要坐着,自然等得到这个人出现。”

    他的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一字一句迸着字,“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墙外,一片衣袂声起,两条黑影落地。

    来了……

谁是凶手(二)

    我手指一伸,眼神一瞄莫沧溟,他立即伸出手腕用力一拽,我被拉了起来,靠在他的肩头。

    这家伙真够厚实的,这样的身高什么女人敢娶回门啊,太有压迫感了。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个很好的依靠,我靠着他的肩膀,让他替我分担了不少力量,倒也勉强把身体稳住了,他一只手自然的搭在我的肩头,实际上却是让我靠的更安稳。

    甚至不需要任何眼神的交流,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或者说是我们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方向。

    就是装,装没事。

    至少装到幽飏和夜来了为止。

    莫沧溟手指一伸,怒喝着,“大白天的藏头缩尾,莫非见不得人?”

    我眼角抛了个眼神给他,是赞许。

    莫沧溟是冲动,是脾气暴躁,但不是猪!

    “敢杀人满门上下数十口,就没胆漏个脸吗?”莫沧溟一声冷哼,脚步一冲就要挥掌相向。

    我‘眼明手快’的一伸手,握上他的手腕,“沧溟,等等,不可冤枉好人,不如问清楚。”

    紧贴着的两个人同时一激灵,因为我那两个字的——沧溟!

    一个白眼飞过去,麻烦你莫大人,你恶心,我也想吐。

    我双手抱肩,带着点得瑟带着点打量,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两名黑衣人,到他们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二位,媚门上下生灭门血案,你们如此恰巧出现,不知道能不能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在下上官楚烨,敢问?”

    两个人的身上散着一种肃杀的气势,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却不是血腥的嗜杀阴冷之气。

    蒙面巾之下只能看到两个人的大略的轮廓和一双眼眸,身型修长,肩宽蜂腰,一个长被束在身后,露出深邃的眼瞳,一个是长披肩任风飘摇,双眼明亮如星鼻梁高挺,身型修长完美,站在那里岳峙亭渊,大气磅礴,更有几番沉稳的气势。

    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形,我一定会好奇他们面纱下的面容,也一定会赞叹他们的气质出尘脱俗,可是现在我只能冷冷的看着他们,判断着他们的来历。

    他们也不说话,目光在看到我的脸庞时忽然一窒,同时的互看一眼,再侧脸时眼瞳中的冰寒之气更加的浓烈,甚至还带了几分怒意。

    我再次抱拳,“敢问二位……?”

    我不是没看到他们眼中对我的敌意,也不是没有估计到下一刻我会不会被他们剑气及身,但是我不能退,也无法退。

    退了,就代表我害怕。

    退了,我就立即暴露了自己武功不济的事实。

    退了,我和莫沧溟就再没有一丝机会。

    左手束的男子往前迈了一步,眼睛的光芒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你就是自称神族少主的人?”

    声音冷凝,甚至冰寒,没有半分情感掺杂。

    “不是!”我想也不想的就否定,“谁是神族少主?拉出来瞻仰下。”

    他们是来找神族少主的?那他们是……?

    “不是神族少主,那你为什么染银色的,还在额上贴柳叶印记,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趁势扬起了声音,目光凛然,右手的拇指已经顶上了剑柄。

    我眼神一眯,开始猜测他的身份。

    问我是不是神族的少主,我说是,他可能说我公开冒充少主除掉我,我说不是,就说我以少主的印记误导别人冒充少主。

    无论我回答是或者不是,我都是一个下场。

    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下,侧脸间莫沧溟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半步微微靠前,挡住我的身体。

    “无论上官楚烨到底是不是神族的少主,也应当由神族出面,我想这一点不劳烦二位出面了。”莫沧溟的话强势又冷硬,“二位如此介入神族内部事务,是否别有心机?”

    两个人的目光从我的脸上转移到了莫沧溟的身上,右手的男子袖子一拂,莫沧溟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一口鲜红的血喷出,身体却执意的站在我的前面。

    男子眼神一变,“你是神族的侍卫?为何……”

    莫沧溟手指重重的拭过唇边,俊朗的唇瓣一挑,“我是神族的侍卫,你们两个如果杀了我,只怕逃不过神族的重重追杀。”

    左手的男人剑光瞬间出鞘,擦着莫沧溟的身体刺了过来,“既然你是神族侍卫,那暂且饶你一命,但是她的命我要定了。”

    我知道莫沧溟的身体与我一样,根本站都成问题,别提反抗了,更没料到这个男人说打就打,不留半点说话的余地,更不再给我拖延的机会。

    我脚下后退着,半点内力也没有,有的只是虚幻的步法,够我躲闪第一次,不知道够不够支撑住第二次。

    那人既然放了话说不会杀莫沧溟,那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不过要杀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手指弹射,最后一丝力气将天蚕丝挂在墙头,手臂拉拽着荡了起来,才现身体是这么的沉重,根本没有了熟悉的轻舞飞扬,象头死猪一样。

    凭借着熟练的手法,我勉强的踩上墙头,只要跳下去,我就能继续我的逃生之路,信号烟出了这么久,夜和幽飏应该很快就能到了,支撑再支撑一会。

    在身体攀上墙头的瞬间,我看到莫沧溟的身体已经站在了刚才我站过的地方,手臂处衣衫破裂,血泊泊的淌着,染湿了切口边的衣衫。

    男子的剑贴在他的手臂处,扫了眼他的伤口,缓缓的收了回去,“让开!”

    我知道莫沧溟一向强硬,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挡在我的位置上替我拦下刚才那一剑,如果不是那男子的手法快,只怕刚才那一剑都捅穿他了。

    我内心一叹,跳下墙头,不是朝外,是朝里。

    明知不该回来还是回来了,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为我死。

    “神族的事,不劳外人介入!”他的手捂着伤口,与两人对峙着,气势更加威猛,颇象一只勇猛好斗的狮子,红色的不断的飞舞张扬,“无论上官楚烨是不是神族的少主,都应该由神族来定,更不可能任你们说杀就杀。”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吼着,“死女人,还不快滚远点,回来干什么?”

    “我高兴走就走,高兴留就留,关你屁事。”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的断断续续,身体也越来越软,我强自支撑着,又一次站到了他的前面。

    他眼神一闪,凌厉尽现,“没有人能从神族眼皮底下干任何事,老子在这里,你给我闭嘴。”

    我不知道他一直维护我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是现在这样,我不可能跑的。

    为什么每一次和他碰到,都这么衰?

    男子归剑还鞘,手腕一探,从莫沧溟的腰间扯下一个牌子,我和莫沧溟都看到了这个动作,却无力阻止。

    那是一面金色的精致令牌,上面雕刻着秀美的祥云图案,云中是一个沉稳厚重的玄武图,伸展着四肢,目露精光。

    莫沧溟脸色黑沉,看来从未有人如此大胆的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事,他顾不得自己根本运不了气,一掌抓向那个令牌,“神族之物,岂容外人随意触碰……”

    但是他的手,突然就这么停在了空中。

    不是被人点穴,也不是为对方制住,而是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另外一面金色的令牌。

    同样的金光闪闪,同样的秀美精致,与莫沧溟的腰牌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上面的花纹,是一只威猛的虎,张牙舞爪,利齿霍霍。

    莫沧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身体的不稳中他慢慢的跪下,“神族现任护卫莫沧溟拜见二位长老,一时不曾认出长老,还请恕罪。”

    长,长老?

    这么年轻的男人,居然是神族的长老?

    我的眼神,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中看到了同样的令牌,只是这一次看到的,是朱雀浴火,翱翔天际的图案。

    如同莫沧溟拥有的是玄武,那么流波推断就是麒麟,而这两个男人,一个白虎,一个朱雀,难道他们……

    我想我知道他们两人是谁了,目光中的尘世沧桑,显然证明他们的年纪不似我看到的雪白肌肤那么年轻,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我那个可怜老娘当年的护卫,我美丽老爹的情敌,族长命定的两个王夫了。

    没见到娘,到见到了他们两个,我该喊他们什么?

    二爹爹,三爹爹?

    这太,太,太恶心了吧。

    不过还轮不到我开口,那束男子已经站在我的面前,目光如冰,寒意透骨,“我们本不出神族半步,亦不愿与人打交道,只是听闻有人在外界以昔日族长之后招摇撞骗,还声称是我神族的少主,不得不出族证明一二。”

    好嘛,感情我想叫,人家还不给我机会叫。

    “既然你说是我神族的少主,不知你可记得族长之名?可记得你父之名?”男子冷冷的哼着,“神族并非完全严谨之地,神族女子血液沸腾之时在外界任意妄为留下血脉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的后代,仗着可能的神血筋脉便妄称少主,今日,你一一的回答我的问题,只要你答不上,我立即将你毙于剑下,洗净我神族名声。”

    他冷硬的口气,冰凉的态度,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解释就咬死我是个假冒的话语……

    恍惚中想起,流波曾经说过,我爹爹的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母亲的两位正夫,那么今天,无论我是或者不是,只怕都难逃一死了!

谁是凶手(三)

    “呵呵。”我干笑加冷笑混合在一起,满脸的不屑表露无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想杀我,我说什么都是错,我又何必与你们说太多?”

    我抱着肩头,扬着脸,脖子伸到他的面前,“我说我是少主,你会说我冒充少主的名头,我说我不是少主,你会说我故意装扮引人误会,你要杀就快,说不定给我跑了,他日还要追究我爹爹死的真相,你们捂了二十年的秘密就再也掖不住了!”

    面前的男子眼神一愣,温润沉厚的眼波突然起了波澜,小小的涟漪慢慢的激荡起浪花,然后变成波涛汹涌的巨浪,“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家心里有数,失宠之人难免会心有不甘,无名无分的人都抢先生了孩子,还是有血印的孩子,冒充少主是死罪,那么谋杀少主又是什么?”即使我没有与爹娘亲近过,但是血缘终究是血缘,没有他们的暗害,就不可能有这么多年的分离,我的爹爹不会死,我的娘亲不会下落不明,我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反正他们不会放过我了,骂个痛快至少心里是舒服的。

    “都说神族只管族中之事,你们二位不但是对我除之而后快,竟然连媚门上下都不肯放过,说什么稳定四国安宁,媚门影响了你们什么,既未参与四国之争,也没有介入神族之事,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幽飏收留了流星,不过是因为他与我沾了边,你们就连无辜的人都不肯放过,还说什么神族高高在上,神族,我呸,一群妖怪而已。”

    “沧……”男子手中的剑终于出鞘,还没伸向我,就被人更快的抓住了手腕。

    莫沧溟,这个一向与我不对盘的男人,行事果然处处奇异。

    他的手,握着白虎侍卫的掌,“二位长老,上官楚烨是不是少主,应该是由所有护法以及长老商议后决定的,以我对她的了解,此人绝非招摇撞骗之辈,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男子冷哼,“你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吗,处处针对我神族,此女不除,我神族威严何存?”

    “是啊,不杀了我,你们当年的勾当就会曝光,争宠夺位不是吗?”我上下打量着他们,冷笑连连。

    “闭嘴!”这沉声低吼,来自莫沧溟,他瞪着我直喘粗气,“二位长老如若要夺位,在族长失踪之后就能代理族长之位,可是二位长老只是挂了长老的虚名,二十年中在神族都隐居不出,你不可以肆意侮辱他们。”

    “我侮辱他们?”我轻咳了下,胸口的隐痛让我身体一阵阵的麻,“媚门血洗,你我的情形,说等等幕后黑手出现,他们两人就来了,还要我说什么?”

    莫沧溟一时语塞,讷讷的说不出话,脸已经憋的通红。

    “我是不是神族少主,你莫沧溟见了如此多次,最多只敢说一句未得护法长老同意不算正式继承少主之位,而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开口就说我假冒,不知这话又有几分站得住脚?”我咄咄逼人,莫沧溟第一次被我呛住说不出话。

    “妖女说话果然厉害。”朱雀侍卫手腕一抖,从莫沧溟的掌中挣脱而出,“今日若不杀你,岂不笑我神族无人?”

    “长老!”莫沧溟的身体一移,死死的挡在我的身前,“无论杀谁,也应该由神族的侍卫执行,现在我是玄武侍卫,二位已是长老身份,还请自重!”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虎侍卫,冷然的喝声中带出层层杀意,“你敢以下犯上?”

    “莫沧溟不敢!”回应的很快,也很冷硬,“护卫神族是我的职责,莫沧溟愿意带上官楚烨回神族,请众位长老和护法确认其真实身份。”

    不等二人开口,我已经断然否决,“我不会去神族,早就和你说过,那个狗屁少主我不会当,你们谁爱当谁当。”

    “是怕你假冒少主身份被揭穿吧?”白虎侍卫目光如电,射在我的脸上,我抽抽嘴角,眼神半睨着他。

    “上官楚烨,你不知好歹。”莫沧溟回头一句怒意满腔的话。

    “我不用你帮,你说再多都是废话。”他以为他能帮我吗?如果面前这两个人真的是杀害我爹爹的元凶,别说我,就连他能不能保住命都是未知。

    终于,朱雀侍卫狠狠一甩,莫沧溟的身体被摔飞出去,倒在墙根下,一口鲜血喷出,同时剑光闪烁,直指我的胸膛。

    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冷冷的望着他,扬了扬脖子,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在剑风及体的时候,嗤了声。

    这个动作,忽然让朱雀侍卫手指一停,剑上的杀意消退了几分,目光中恍惚了,神情似有几分追忆,几分留恋,几分思索……

    “当……”一抹掌风打在剑锋之上,锋利的剑擦着我的脸颊穿了过去,带落几缕银色的丝,于此同时我的身体落入一个清凉温软的怀抱,被带着倒退几步,落在墙边,身旁不远处,就是莫沧溟的身体。

    “哎呀,是什么人如此藏头缩尾露屁股的,要不少爷陪你们过几招?”慵懒中带着几分魅惑,是夜的嗓音。

    修长的人影落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两根雪白的手指夹着剑锋,红衣飘飘,不是夜又是谁?

    那么抱着我的人是?

    惶然回头,看到的是幽飏俊俏的侧脸,但是此刻的他目光却不在我的身上,而是死死的盯在不远的前方,那满地尸体的血色凝结中。

    他的脸色在一点一点的变白,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唇在颤抖,手在颤抖,整个身子也开始颤抖……

    我的手一捂,蒙上他的眼睛,嗓音沙哑,“不要看,幽飏别看!”

    耳边,是遥歌一声惊呼,人影已经蹿向前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幽飏的颤抖让我一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忘记自己的伤,忘记自己虚软的早已没有了力气,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想让他悲伤,即使我知道这不可能。

    他猛的抓下我的手,力量大的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没有叫,只是咬着唇忍着,“别去,幽飏别去……”

    幽飏甩开我的手脚尖一点落在遥歌身边,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却无暇管自己,而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幽飏。

    他的手,从一个人的身上,转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似乎是在不死心的寻找什么,我知道,他想看有没有遗漏的人存活。

    悄然的别开脸,脑海中都是他刚才那震惊的表情,狐狸眼的媚光中,只有痛,深沉的痛。

    身体被人扶了起来,手腕被人摸索着,我都没有时间去看,只是推了推身边的人,“去拦着他,别让他看了。”

    “师傅……”流星的手从背后拽上幽飏的衣角,被他狠狠的甩开,身形落在另外一边,俯了下去。

    流星飞快的爬了起来,再一次扯上幽飏的衣服,“师傅,别看了,如果还有活着的,姐姐一定早就现了。”

    “让开!”幽飏手指一送,流星的身体被掌风推回到了我的身边,身体飞舞中,眼角有水光闪烁。

    “你的毒好奇怪啊。”柳梦枫抓着我的手腕低语,我只是瞥了一眼,又一次把目光投回到了幽飏的身上。

    “夜,他们是神族的侍卫,能行吗?”夜一个人在面对两个人,还是传说中拥有无上功法的神族,流波和莫沧溟的武功我早已见识过,面前这两个人,推测来说只在他们之上不会在他们之下,“大家屏住呼吸,这里可能被人投了迷香之类的药。”

    夜的笑声,清脆爽朗,手指在后背挥了挥,我看懂了。

    幽飏与夜,最多只能和他们打成平手,而我几乎是废人一个。

    他在让我们跑,他断后。

    就在我的迟疑间,夜已经揉身而上,和他们打了起来。

    绝世的轻功让那红色的人影快的几乎捕捉不到,这是拖延的战法,只要我们跑的越远,就越有生存的可能。

    “流星,带着月栖还有镜池,沄逸和柳呆子跑,跑的越远越好!”我一推流星,看了眼地上的莫沧溟,“带着他。”

    “我没事!”莫沧溟重重的喘息着,“我是神族的侍卫,不可能跟你走。”

    “我看看你中的迷香到底有没有救!”柳梦枫一句话,抓着我的脉门不松开。

    如果,我中的古怪迷香能治好,或许真的不用跑,是生是死,就拼这一次吧。

    心头不断的闪现各种念头,脸上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小呆子,我中的药有解没有?”

    “这不是迷香啊。”柳梦枫皱着脸,轻嗅了下空气中的味道,“是‘紫玄草’的味道吧,混合了花香和血腥气,本身味道也淡,我不能很肯定。”

    “扑!”莫沧溟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几乎同时,我的胸口再一次被重捶了般,痛的难以呼吸。

    “这是什么东西?”我看看柳梦枫,他只是摇头,“对人没有任何损害的东西啊。”

    “但是对神族有损害。”莫沧溟冷哼了声,“所有神族的人,功法都与外界不同,这东西只会让神族的人武功尽失,越是强行运气,越是挥的快!”

    他猛的醒悟了过来,对着夜打斗的方向,“二位长老,快走,快走,这里被人下了‘紫玄草’。”

    话音才落地,三道人影忽然分开,夜轻飘飘的落地,而那两人却同时身体一震,捂上胸口。

    “是你们灭我满门?”幽飏身体飞纵,落在夜的身边,提起掌,已是青色一片,“媚门与世无争,你们若要杀,就冲幽飏一人来,为何伤这么多无辜,今日幽飏就为我满门血恨!”

    那两人对看一眼,身体一掠就往门外冲去,幽飏的身影紧随其后,冰寒的掌风在空中呼啸而至……

    “等等!”我急急的叫着,却已阻拦不住幽飏有去无回的一掌。

    两人猛然回身,四掌夹杂着劲风,与幽飏在空中猛烈的相撞。

    人体落地的重声,血气弥漫的腥气更浓,白虎侍卫和朱雀侍卫的身体倒落在地,想要挣扎起身已是不能。

    幽飏的脸上,除了伤痛只有无边的恨,俊朗的面容如万载寒冰不可消融,掌心中青气再起,丝无风自动,厉鬼索魂般一步步的走向两人。

    “夜,拦住他,灭媚门的不是那两个人。”我的声音一落,夜的身体已经飞掠而去,架住了幽飏的手。

    夜的声音,始终那么平静,我只听到三个字,“相信日。”

    幽飏手中的青气在慢慢的褪去,身体依旧在微颤,那是怒意无法泄的隐忍,但是他听从的夜的话,相信我。

    我撑着墙根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幽飏的身边,握上他的手掌。

    他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我微微的暖,却暖不了他的手,“他们是神族的人,这‘紫玄草’只对神族的人有用,我和莫沧溟都中了这样的药,如果是他们杀人还想灭我们口的话,不可能自己不带解药,今日的事一定是有人将我们引来,想借媚门之事让我和莫沧溟相斗,即使不死,也会在运功中不知不觉的中药,还不死,就由这二位执行神族的规则杀了我,如果我死了,中了药的他们,一定逃不开你和夜愤怒之下的追杀,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了所有人。”

    一边说,我的身体一边冷。

    这个计策好狠毒,一石数鸟,等到两位侍卫一死,一切都无从追究,没有人知道真相。

    如果不是莫沧溟的恳求拖延了那两人杀我的时间,如果不是我的信号烟让幽飏和夜来的如此之快,如果不是柳梦枫现我们中的是‘紫玄草’……

    是什么人,设下了这样的圈套?

    这个人到底针对的是谁?

    是我?是流星?是莫沧溟?还是整个神族?

    “呵呵呵呵,没看出来你个又色又没志气的女人居然还有点脑子,不算太笨……”墙外的娇笑中,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墙头。

    是她?

谁是凶手(四)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笑声牵引了过去,我靠在夜的怀抱,看那女子在娇笑中宛立墙头,俯视着我们,眼神中的得意似乎我们都只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提起手中的刀。

    她的目光在扫过我后,水波流转的一一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白虎、朱雀两侍卫的身上,未看到她有所动作,人已从墙头飘下,站在了他们面前。

    “听闻你们是神族的护卫?”女子的声音对着他们两个人,却没有看一眼莫沧溟。

    地上的两个人,手指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体,奈何脚下一软,又摔了下去。

    我和莫沧溟,不过是中药后的麻软无力,就是伤,也是小小的轻伤,他们两个,可是实打实的被幽飏含怒一掌打中,伤上加伤,能起来才怪。

    “都说神族的无论男女个个美色绝伦,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也水灵灵的呢?”笑声里多是不正经的挑逗,那种□裸的垂涎在话语中表露无疑,“不如给我看看吧?”

    莫沧溟的目光中火花闪烁,都快能听到嚓嚓的声音了,身体强硬的想要站起来,我窝在夜的怀抱中,悄悄递了个眼神过去,默默的摇了摇头。

    莫沧溟的眉头皱了起来,紧抿着唇,胸口阵阵起伏。

    那女子,虽然背对着我们,身上强大的气势却笼罩了整个院落,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她的感知。

    转过脸,面对莫沧溟的怒意,她只是眼中充满调笑的神采,“我知道你也是,不过你的脸已经看过了,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话,可以等我叫他们脱衣服的时候一起来。”

    莫沧溟的身体一晃,唇角有血丝缓缓淌下。

    如果不是那女子的身份太可疑,现在看来又是敌非友的话,我会为她叫好,一句话能气到莫沧溟吐血,果然不是普通人。

    女子手掌一拂,两人的面纱飘起,落地……

    两张英俊秀美的面容,一个温和一个刚毅,却不约而同的细致如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深邃,丝飞扬的应该是白虎侍卫,秀美英挺,细致温柔,眉宇间略带点点愁绪的应该是朱雀侍卫,两个人在一起,不同的姿态同样的完美无瑕,的确养眼,更难得的是目光中岁月沉淀的痕迹,让他们更多了两分少年不会有的从容与恬淡。

    不禁偷偷看了眼幽飏,只有他身上,才有这分完美的沉静。

    我紧了紧手,从夜的怀里挣扎而出,脚步不稳的投向幽飏的怀抱,他臂膀一伸,下意识的箍上我。

    “幽飏,不管是谁灭了媚门,我都会把这个人千刀万剐,信我。”

    完美的狐狸眼轻轻的闭了起来,隐去了眼瞳中的水光,耳边听到细细的抽泣,是遥歌。

    我宁愿幽飏与遥歌一样,纵声的哭,放肆自己的情感,也不想看到他这样的忍耐。

    衣袖被人拽了拽,柳梦枫的手腕悄悄的伸到了我的面前,手腕上一道血痕,正淌着鲜红的血。

    “你中的不算毒,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我的血师傅说过能解百毒,试试吧。”他的手凑上我的唇,温热的血带着甜腥味扑上我的鼻间。

    本想拒绝,但是看到那女子张扬着出现,似乎与今天这场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就是背后的主使者……

    张开唇,舔上了柳梦枫的手腕,男子身上的香气掩盖了血气的难闻,我咽下几口,伸手推开他的手腕。

    “不行的,太少了,师傅给我吃过一些东西,说是神族的药能让我百毒不侵,既然是神族的药,也一定能解神族的毒,你再多喝一点,再多喝一点。”他执意把手伸了过来,看看伤口已经有凝结的迹象,毫不犹豫的再次划下一刀。

    他只顾着与我说话,根本毫不关心外界的事物,男子的声音没有遮掩的在院落中飘开,大大方方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那名对着神族上任侍卫兴致盎然的女子。

    她扬起下巴,目光在柳梦枫的脸上停留了下,我没忽视掉她眼神中闪过的那抹诧异,听着她啧啧的声音,没来由的心头一烦。

    “你吃过神族的药,你家师傅是谁?”女子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飘了过来,手指勾上柳梦枫的下巴,“小模样挺俊俏的,虽然不是绝美到令人窒息,却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可惜神情呆了点,没开过吧,跟我怎么样?”

    我拉着柳梦枫往身后一塞,与女子面对面的互看着,眼神如刀,在空气中交锋,无声的硝烟在弥漫。

    柳梦枫从我身后探了个头出来,“什么是开过和没开过?”

    女子扑哧一笑,率先别开了眼,下巴挑了挑我身后,“这一堆都是你的男人?”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她已经施施然的走开了,“那这两个老男人不是你的吧,我总能玩了吧?”

    两个神族的侍卫,在她口中就象是两个青楼里的小倌任人挑选一样,随口一句你的我的就分了。

    我看到两个人的手,已经抓上了身边的剑,而那女子鬼魅般的身形飘动间,衣袖在轻摆,两人同时身体一震,长剑脱手落地,清脆干净的声音久久回荡。

    好高深的武功,我甚至没看清楚她怎么出手的,竟然随手就将两人剑打开,只落剑不伤人,在面对武功全失的人面前这个度更难把握,而她就这么一拂……

    “剑还是不要乱玩,万一不小心伤到人怎么办,要是划花了你们美丽的小脸蛋,我可是会心疼的,来来来,还是把剑给妹妹,你们乖乖的躺好就行了。”女人如花蝴蝶一般在院子里窜来窜去,笑的无比欢畅,可是隐藏着的气势,居然让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兴起逃跑的念头。

    我回头看了眼柳梦枫,那女人的话怎么听,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

    她长长了出了口气,“好了,不玩他们了,现在继续玩你们吧,看你们脸蛋不错,身材不知道怎么样,要不脱光了给我看看?”

    “士可杀不可辱,若要我们苟且求生,你不如一刀直接杀了我们来的爽快。”白虎侍卫一声冷哼,手指飞快的抓向被打落在一旁的剑,目光中一片决绝。

    “是吗?”女子的手伸在他的面前,并没有阻止他意图自杀的行为,“我现在不准你死,你倒死给我看看!”

    她的动作,和刚才白虎侍卫拿着令牌伸到莫沧溟面前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她还扬了扬手,大有将手中的东西按在白虎侍卫的脑门上一样。

    白虎侍卫和朱雀侍卫的脸色同时一变,踉跄着扶着地,同时改坐为跪,深深的磕了下去,“神族族长驾前白虎侍卫朱雀侍卫跪接神主令。”

    神主令?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过?

    狐疑的目光看向莫沧溟,他也是一脸的惊讶,在女主拿着手中的东西慢慢转身的时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神族族长驾前玄武侍卫跪接神主令!”

    女子站在院中,手中一枚雪白令牌,看不出什么质地,只能看到上面隐隐流转着的光晕,和一条飞翔在空中舞动着的龙,阳光打在令牌上,光辉竟然穿过了令牌,投射在地上蜿蜒翱翔着的龙影,竟似要腾空而去,飞扬九天。

    这影子,竟与我背上的龙形图案一模一样,我下意识的反手碰了碰自己的背,竟然现全身已经没有了酸麻无力感觉,真气开始慢慢的游走。

    “啊……”我一声低呼,这才现,柳梦枫的手一直在我唇边,慌忙的推开他的手,他脚步一歪,勉强站住,

    脸色已有些苍白。

    他只是个文弱的男子,不是我们有武功的人,血液的流失对他来说只怕损耗太大。

    我伸手抓着他的胳膊,他微微摇摇头,眼神却亮了,从我抓他的力量中,他应该现了我的真气恢复这一事实。

    手指一扣我的脉门,他喜上眉梢,脚下快步走向莫沧溟,我还没有开口,雪白莹润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鲜红的伤口,“快喝,我的血能解你们的毒。”

    女子的大笑把我的注意力再一次的牵引了过去,“你们是不是很奇怪我有神主令呢?”她手指一掀,一直蒙在脸上的那层面纱被轻轻的揭去,在她指尖勾着。

    所有的人都僵了,看看她,又看看我,唯一不同的是,白虎侍卫和朱雀侍卫的面色比一般人更惊讶,更诧异。

    艳丽的唇仿佛刚刚吸食过人血一般,红的晃眼,眼神清亮却锐利,明明是调笑,眼神却能刺入人的心中。

    她很漂亮,却不及我那令人惊叹的容貌,但是她的英气,她的潇洒,还有身上淡淡笼着的气势,很象一个人。

    我记忆中的娘亲,那个在我和柳梦枫回忆中逐渐勾勒清晰的画,与她竟有八分相似,而我,或许是承袭了爹爹的容貌,反而不如她更象娘亲。

    “加上这个,能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少主吗?”她笑着,始终是那种扬着下巴,眼角斜睨着两人的表情,“你们可以叫我绮罗,任绮罗。”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整个院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中。

    她到底是谁,与我相仿的年纪,与我相似的容貌,还有一模一样的血印,她拥有神族的族长令……

    “跪倒不用了,如果想表示你们的虔诚和忠心的话,不如裸着身体从地上爬过来吧,我更喜欢看那样的忠心。”

    夜忽然笑了,抖动着肩膀,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这点倒与你象,都喜欢叫男人裸着趴在地上爬过去。”

    我飞给他一个白眼,看着那女人跋扈骄纵的姿态站在两个人面前抖着腿,哼着破破烂烂的小调,真的很想冲上去问问她,她的娘亲是谁,她的爹爹又是谁?

    有没有可能,她会是我的,我的姐妹?

霓裳,绮罗

    这样的名字怎么看,都不象是没有关联的。

    “怎么,我的第一个任务你们就不肯接受?”女子眼睛一眯,身上透出一股寒冷的杀意。

    白虎侍卫一抬头,坚定的目光与任绮罗对视着,“在没有神族护法和所有长老认同前,我们是不可能以身伺候你的,现在我们只是遵从神主令,视你为主,却不能为妻,更何况我们是前任族长的侍卫,纵然你会接替族长之位,也不能对我们提出这等的要求。”

    她撩了撩长,拈起一丝在手中把玩着,表情娇憨可爱,“反正我娘也不会回来了,这两三百年的岁月,就这么孤寂着多难熬啊,我挺喜欢你们的,我娘估计也不会有意见,跟我吧。”

    朱雀侍卫目光一寒,“我们只认一个妻主,永世不变。”

    够强硬,够直接,够顽固!

    神族培养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他们是,莫沧溟是,那个人……也是。

    任绮罗无聊的嘟起了红唇,“那好吧,先处理眼前的事。”手指抛出两粒药丢到他们的手中,“解药,服了。”

    两人看也不看,丢进嘴里咽下。

    这一个动作似乎是在象我暗示着,他们已经选择遵从神主令,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少主的继位人。

    她满意的笑着,笑声忽然变的有些阴冷,森寒,诡异,目光一转,落在我的脸上,“我现在用族长令命令你们去杀了这个假冒少主的女人,行不行?”

    看了这么久的戏,她果然还是将矛头指向了我!

    相认是不可能了,相残就在眼前。

    楚烨,你死定了

    她得意的笑容在我的眼前不断的放大,我默默的行着气,感觉着功力一点一点的回归,只是离我全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两人步步靠近,我知道这一次势必生死对决,他们本来的目的不就是要杀我吗?

    我是霓裳,是娘亲亲口承认的长女,是神族未来的少主,可是现在,我的对手拥有与我一样的印记,传说中神族一代只出一个印记传人的女子。

    相似的面容,相同的印记,我想到的是她或许是我的妹妹,她想到的是杀了我,保证她的传承。

    因为我没有神主令,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爹娘叫什么,于他们而言,我什么也不是。

    夜与幽飏,纵然能与这两名护卫打成平手,可是眼前还有一个武功神秘莫测的女人,我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我却不想逃了……

    逃避的太久,从朝堂逃到江湖,又回到朝堂,再次流落江湖,都是因为我的逃避。

    面对沄逸被夺,我逃避了。

    面对江山旁落,手握军权的我逃避了。

    面对上官楚璇的算计,只想着纵情山水逍遥一生的我又一次逃避了。

    想起爹爹的死,在无数次心里权衡下,我担心再一次的对抗会换来更多人的死亡,说的好听叫放下,说的难听就是我夹着尾巴逃避了。

    逃的了神族少主的位置,却逃不了别人的觊觎,从中原武林到西域大漠,何曾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我少主的地位可以不要,但我真的是神族族长的女儿,不是一面令牌,几句话就可以否定的身份。

    我慢慢的笑了,心中,似乎有什么释然了。

    对着迎面而来的两人,我淡然的勾起一抹笑,随意而无畏的笑,嫣然中他们身体一愣,居然没有直接出手。

    我踏前一步,慢慢的,他们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目光甚至懒得在他们身上多做停留,只是看了眼叫任绮罗的女子,“娘姓任?”

    她拈着丝,在我逼人的眼神中呆了呆,轻轻的点了下头,旋即又突然醒悟了般,“是我的娘姓任。”

    “她是神族的族长吗?”我温柔低语,无害的咧着嘴。

    她一挺胸膛,“当然是!”

    微微点头,“是就好,是就好……”

    “你敢说她不是我娘?”我轻柔的嗓音突然变的低沉有力,勃而出,让她把玩着丝的手指一停,张了张嘴,却在我森寒的视线中不出一个字。

    “你爹是娘在外面娶的男人?”我冷声一哼,“所谓长幼有序,我是母亲长女,虽然未曾承欢膝下,不如你过的潇洒得意,却改变不了血缘,你开口杀人,闭口取命,这就是娘教养了二十年的女儿?长姐如母,今日娘亲不在,我就姐代母职,教育你这个被骄纵惯了的妹妹,给我跪下!”

    谁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强硬的不做任何解释,我就是她姐姐,我就是娘的女儿,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

    “你才不是我姐姐。”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休想以姐姐的身份压制我。”

    “不是?”我眉头一挑,满不在乎的伸手冲她勾了勾,“你多大了?十八还是十九?”

    “我……”她话语一塞,直直的憋出一句,“二十多了。”

    “胡说!”我冷冷的哼着,“二十多年前,母亲一直在神族中,我想这一点二位侍卫能证明吧,二十三年前母亲在深山中等着一味药,足足守护了三年整,顺便□了一个小徒弟。”我伸手一指旁边的柳梦枫,“他身上出自神族的医术就能证明一切,你何来的二十多,除非你根本不是娘的女儿,根本不是族长的孩子!”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话语,震慑住了所有的人,对面女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抿了抿唇,“是啊,我才十九,但是我有族长令。”

    “十九?”我又是一声哼,“我记得皇族的规矩是二十立储,不知道是不是从神族延续过来的?”

    莫沧溟重重的一点头,“是!”

    我嗤笑了,“那就是这个姑娘连争夺族长的资格都没有咯?那你耀武扬威什么?说着自己是未来的族长,毛都没齐就命令人?”

    手指遥遥的点着两名护卫,“神族族长令,就是给一个不够资格的人用来命令你们的?几十岁的人了,脑子都不清醒。”

    两人脸上一红,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神族极少与外界联系,他们只怕十几二十郎当就成了我娘的护卫,自从娘走了以后,他们深居简出,年纪是活了一大把,脑子只怕没长,一点处事经验都没。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接着就被暴戾所取代,手中神主令一挥,“你们不杀她是吧?”

    “他们不是不想杀我,而是你没到年纪,别说族长,连少主的身份都不够资格,拿着神主令和拿着烧火棍有差别吗?杀不杀我,已经不起决你命令不命令,神族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如你把娘亲请出来,由她老人家亲自下令看要不要杀我?”我的眼光越来越冷,语气也越来越生硬,“既然娘会把神主令给你,不妨亲自现下身,让大家都安心。”

    “娘亲不愿意出山!”她断然的否决我的话。

    “不愿意?”我慢慢逼近,“神族都天翻地覆了,她不愿意出山?你都要杀我了,她不愿意出山?到底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到底是心中不想,还是身不由己?到底是自己隐居,还是为他人所困?”

    我的话语越来越激烈,莫沧溟和另外两个人的脸色难看的好比被十个人轮着上过一样,更难看的,则是任绮罗的脸。

    “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杀我,而是我放不放你离开了,不说出我娘亲在哪,别指望离开这里!”我掌心一晃,红色的慢慢凝集,全身的气势展开,俨然天地间只有我一人。

    这不是我在为自己辩驳什么,也不是想要扭转被人搏杀的弱势,而是我一直以来思索的问题。

    我不信一个在我两岁时就将族长之位传于我的人,会这么多年不做一点努力寻找我,我不信一个能坚守三年只为一味草药的人,会死心认命从此远离神族心灰意冷,除非,除非她为人所困,除非她受制于人无法出面。

    “她要杀我!”任绮罗神色慌乱,看着两名护卫和莫沧溟,“你们是神族的侍卫,难道就由她颠倒黑白?还不快杀了她?”

    白虎侍卫脚步刚动,被朱雀侍卫扯了下衣袖,帅气俊美的脸上露出沉吟,“我们已经是归隐之人,为神族清理门户的事情应该由现任少主侍卫执行。”

    “莫沧溟!”女子一声怒喝,“还不替我杀了她?”

    莫沧溟拉着唇角,上面还残留着柳梦枫的血渍,脸上一片挣扎之色,“我……”

    “莫侍卫刚中了‘紫玄草’的毒,只怕现在还不能动弹吧?”我淡淡的一句。

    莫沧溟立即扶着墙,轻轻的喘息着,“我一定会护卫你的周全,但是搏杀上官楚烨,只怕力有不逮。”

    他是在告诉我,他不会帮任绮罗杀了我,却也不会让我杀了任绮罗,果然公正,有这句话,足矣!

    “来吧,我今日定要留下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如此巧合的有‘紫玄草’的解药,为什么会这么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娘亲又到底在哪里!?”我身形如电,掌风飘飞,呼啸着朝她而去。

    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我必须面对。

    “神族的武功是吗?”她眼中露出好战的光芒,“比比看我们谁的更深!”

    她的身影忽的从我眼前消失,鬼魅般的不见了踪迹,我还不及寻找,耳边已传来炙热的感觉,看也不看的腾身而起,掌风擦着我的耳边飞了过去,我踉跄着落地,脸上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般滚烫。

    “‘嗜血烈阳掌’你练的还不到家,内功够了,倒是掌法缺失了几招,我让你见识下全部掌法是什么样的!”她的掌风连绵不绝,深厚的内容带着令人窒息的温度扑面而来,掌心卷起狂暴的风,占据了院落中每一个角落。

    一直躲闪的我,耳边突然听到了流星的惊呼,忽然想起这里除了我,还有那么多不会武功的人,我若躲闪,这恐怖的力量势必要波及到他们的身上。

    一咬牙,所有的力量灌注,我挥舞着掌法,生生的迎向她,口中不停,“夜,幽飏,带他们退出去。”

    双掌相击,沉厚的力量从她的掌心中涌了过来,狠狠的撞上我的筋脉,气血倒涌,我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居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高到让我无法想象,甚至这一次的正面交锋,我都没能探出她的真正实力。

    “‘嗜血烈阳掌’的滋味尝过了,换‘寒冰摄魄掌’怎么样?”她的笑容,和打出的掌风一样冰冷,凉的直透骨。

    犹在喘息的我,勉强一提气,眼前金星乱闪,喉咙中全是腥气,眼睁睁的看着掌离我越来越近。

    就在剧痛中,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掌,忽然现她的飘忽不再那么难以捕捉,雪白的手掌变幻中,似乎有迹可循。

    残余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指尖,我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忽然,眼前落下两条人影,同时迎向任绮罗……

    坏了!

    这个念头刚起,冰寒的掌风已被人接下,一道艳红,一道烟青。

    三人乍触即分,血雨在空中飘散,打在我的脸上,热热的。

    无暇看,手指直接点出,落在她的胸口,任绮罗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顿时化为不置信。

    她的血,顺着唇角慢慢的滴落,打在我的手背上,一滴,一滴……

    “夜,幽飏!”我回身冲向他们,不再管任绮罗。

    幽飏的脸,苍白如纸,落在我臂弯中的身子冰寒一片,伸手摆了摆,无力的落回,夜瘫软在地,居然还哼着笑出声,“少爷从来没受过伤,这滋味也不错。”

    “你们两个……”声音到了喉咙口,已然说不下去了。

    幽飏,你还有满门血债在身,何必为了我如此?若是你死了,谁来讨回这些债?

    夜啊夜,别人看不懂,难道你也看不懂我吗?真的好傻,好傻!

    夜靠在我的肩头,一声低喟,“当局者迷啊。”

    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在乎,早让他失去了应有的判断,不是不知道我可能看破了什么,而是他赌不起,他是在告诉我这个吗?

    “怎么,三打一了?”骄纵的声音让我背脊一凉,讶然全部写在脸上。

    她,她居然还能如此中气十足?

    “现在伤的伤,残的残,如果能继续,那么来吧。”她脚尖一点地,身体轻快的飞旋着,“三个一起上吧,让你们试试我双掌同出是什么威力,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神族无上武功。”

    夜扶着我站了起来,低语着,“日夜双侠,永不分离。”

    “我说过,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这是另外一个与我并肩的声音,“幽飏说出的话,绝不反悔。”

    炙热夹杂着寒冰之气,凝结蒸了所有的空气,窒息的感觉袭上我的身体,我深吸一口气,“任绮罗,如果今天你不杀了我,明日我定然争回属于我的少主之位,报我杀父之仇困母之恨,上官楚烨以命立誓!”

    “那就看你有没有命了……”她的声音还在风中飘动,我的身前,多了一道褐色的人影,“我不会让上官楚烨杀你,也同样不让你杀她,究竟谁是少主,神族自会定论!”

    与此同时在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手中的利刃散着寒光,狠狠的劈下

神族麒麟护卫——流波

    本来誓死一拼的招式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出现了奇异的转机,任绮罗的身形倒转,从我眼前掠开,那黑衣人的剑擦着她的肩头滑下,削落一截衣袖,露出雪白的肩头。

    全力的一招,剑锋入土,劈开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土石崩裂,溅起尘土一片,可见狠绝之心。

    任绮罗腰身一扭,活活将攻向我们的招式转移,虽然已弱了不少,却依然凌厉,将所有的攻击转向了来者,重重的打上他的胸口。

    肥胖厚重的身体来势快,去势也快,在狠狠的撞上墙壁后摔落在地。

    是那个人?

    那个黑衣的胖子,两次见面,一次示警,都是为了我和我身边的人,偏偏遮掩躲藏着什么,能感觉出来他都是为了我,可是……

    他的身体动了动,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抓着一旁的斗笠,第一件事就是遮掩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真容。

    “你是什么人?”任绮罗看看自己残破飘荡的袖子,索性一扯,丝绸的清脆撕裂声中,肩头上隐约的印记也展示了半点遮掩着的丰姿。

    那不是纹身,仿佛是天神就生长在肌肤中的花纹,没有纹身死板板的青色,漂亮的让人想要深入的探求更多。

    是那个龙形的印记!

    我的手指忍不住的碰上自己的肩头,有种扯开自己的衣服展现图案的冲动。

    她真的有,不仅仅是色,额头,眼瞳,她的背后竟然也有和我一样的龙形,难道我的估计是错的?

    “真的是少主?”不但是朱雀侍卫和白虎侍卫,就连莫沧溟的眼中,也露出了不置信的表情。

    色容易改,额头的印记能造假,眼瞳的颜色也并非独一无二,但是这种长在肌肤中的龙纹,身为侍卫的他们,自然能一眼看出。

    肥胖的男人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握手中剑,坚定的行了过来,我看到那身黑衣前襟一块,湿濡了。

    很容易的判断出,那是血,只是在黑衣的遮掩下,不那么明显。

    他站在任绮罗的面前,一言不,再一次紧了紧手中的剑。

    “找死是吗?”任绮罗优美的手臂一展,摆开架势,“敢偷袭我,不敢报名字吗?”

    哑巴一般,他只是挥了动了下手,是剑招的起手式,态度已经明显,今日不死不休。

    任绮罗的眼睛闪亮了,而莫沧溟的身体突然冲了出去,一把抓住黑衣男子的手,“你给我住手!”

    男子身形不动,只是另外一只手扣上莫沧溟的脉门,逼迫莫沧溟迅的缩手,他没有继续追击,却再一次对着任绮罗扬起了手中剑。

    莫沧溟躲开他的手指,脸上已然有了愠怒之色,“你疯了吗?她可能是未来的少主!”

    男子的头微微侧了侧,两道目光打在我的脸上,再回时,身上所有肃杀之气全部爆,直指任绮罗。

    这时,不仅莫沧溟,连那两名护卫都纵身站到了任绮罗面前,剑出鞘,竟然与那黑衣人同样的起手式。

    “等等!”莫沧溟冲着两名护卫摇头,“既然是少主之争,根本没有必要杀的你死我活,不如一起回神族,好不好?”

    我撇撇嘴巴,“是我要杀的吗?好像是她要杀我吧?”

    莫沧溟有些尴尬,将目光投给了任绮罗。

    “哟……”她的语调拉着惊讶,分明假假的笑声,“一样的剑招啊,难道你也是神族护卫之一?前任的朱雀、白虎,这任的玄武,只差麒麟侍卫了,难道是你?”

    男子手轻颤,目光竟然又一次的寻找着我的方向,在看到我玩味着半笑半嘲弄的表情后飞快的别过脸。

    我摇摇头,轻叹一声,“别藏了,我知道你是流波。”

    他的身体一震,手中的剑渐渐落下,人影的气势也消减,落寞而孤寂。

    他走到我的面前,双膝一软,重重的跪下。

    我飞快的斜踏了两步,从他的面前闪开,“麒麟护卫如此大礼,上官楚烨不敢当。”

    他的身体僵硬绷紧,因为我冷淡的语气而有些微的颤抖,我拉着夜和幽飏退了几步,躲的远远的,徒留他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地面,跪在那。

    “啧啧啧……”任绮罗咂着嘴,“如果你真的是神族的麒麟侍卫,我未来丈夫的话,我宁可不要这神族少主之位了,娶你,真是太可怕了,我怕被压死!”

    流波的手伸入怀里,取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一面金闪闪的令牌,麒麟腾云,四蹄踏月,傲然不羁凌空飞翔。

    他的手指一抛,金色的令牌划出耀眼的光线落到莫沧溟的脚边,“流波自愿放弃神族麒麟侍卫的身份,侍卫令牌已归还玄武侍卫,从此与神族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这一个举动显然触怒了朱雀、白虎侍卫,两人剑锋上的剑芒猛的暴涨,同时大喝,“你敢!”

    “你别犯傻!”莫沧溟急切的踏前一步,“你这样就是背叛了神族,背叛了少主,我们不能对少主说不的,不然你将被神族永世追杀,不死不休!”

    缓满而坚决的摇摇头,“对不起,流波心中的少主只有一个人,就是上官楚烨。”

    我靠在夜的身上,似在闭目养神,内心平静的湖面再次如同石子被砸下,涟漪一层一层的荡开。

    我知道他在看我,两道如火焰般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可我没有睁眼,没有看他,甚至连半点表情也懒得给予。

    熟悉的嗓音,咬着酸涩的字眼,一句句敲打在我的心头,“沧溟,我错过太多,很多事不是我一句对不起,两句原谅就可以回到最初的,我以为神族的责任是一切,为了神族什么都能牺牲,但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已不配做神族的护卫。”

    “流波!”莫沧溟不着痕迹的挡在朱雀、白虎身前,“少主之事还有待商榷,一起回去再说。”

    “不。”流波撑着地,慢慢的爬了起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再伤害她,即使那个人是未来的少主!”

    剑锋一展,他如疾风般迅捷,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一剑刺出,目标正是任绮罗的胸口。

    “找死!”白虎侍卫手一抖,剑花耀眼,比流波的度更快,更猛,更加的沉稳有力。

    眼见着两剑交锋,流波的剑忽然擦着白虎侍卫的剑刃抹了过去,将整个胸膛迎向了白虎侍卫的剑,而自己的剑,则以更快的度刺向任绮罗。

    “叮……”他的剑,被第二柄斜斜伸过来的剑荡开,是无法忍耐的朱雀侍卫,而流波的手腕一翻,长剑脱手,射了出去。

    对象,还是任绮罗。

    莫沧溟伸手飞弹,流波的剑锋被弹歪,擦着任绮罗的脸颊射入墙壁中,剑身犹自不停的颤动。

    白虎侍卫手中的剑,深深了扎进他的身体里,抽出时剑锋上犹带血迹,点点滴落,“流波,你是景飒的徒弟,就当我二人给当年亡友一个面子,今日不取你性命,随我们回神族领罪。”

    “对不起!”话语声落,流波的双臂拉扯着身上的衣衫,黑色的大氅飞起,无数棉花伴随着扯碎的布片,洋洋洒洒的扑向三个人,满天的白仿佛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三个人下意识的同时伸手挡在眼前,衣衫的碎裂中,矫健的身姿凌空窜起,宽肩蜂腰窄臀,以极快的度从三个人的阻挡的缝隙中穿了过去,指尖弹射出一柄细刃,刺向任绮罗。

    刚才他们三个人的阻拦,是因流波那硕大的体积而站,这忽然消减了一大半,那宽大的缝隙根本挡不住他的去势。

    不知何时,我早已经忘记了装傻,也忘记了调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身影在三个人凌厉的攻势中如落叶飘动。

    白虎侍卫的那一剑,又让我回到了当初,皇宫中,流波的剑也是这样刺进我的身体。

    当他躲也不躲,反而送上胸膛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他的决心。

    那日的冰原中,他也是这样。

    拼命不是因为疯狂,而是因为求死!

    “流波,回来!”我终于忍不住了,那个尘封在心中太久的名字,竟然如此顺口,好像存在于齿颊边咀嚼着,我的身体同时跃出,想要抓住他。

    只是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的声音,追不上那个全身空门大开,孤注一掷的人,我的手指,触及不到那个飞快掠去的人影。

    那瞬间,我看到他回头,斗笠下的面容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在笑……

    任绮罗也笑了,手指如爪,在两身贴近的时候,漫天的爪影闪过,自上而下,抓过流波的身体。

    侧面的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手指插入他的肩头,从肩膀势如破竹而下,一直到腰际。

    沾着血,手指如鬼爪一样滴淌着粘稠的红色,任绮罗的笑声疯狂而凄厉,我却只能,只能抱住那个倒落的俊朗身影。

神秘白衣人

    事情的展到了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步,本以为几句话顶住了三名护卫,还能顺便利用他们和他们背后的神族找出母亲的下落,我与任绮罗过招,多少有些赌运气,因为他们不会让事态展到真的一方倒下气绝,或者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最后可能真的就是回到神族验明正身,我既可以保住身边所有的人,也不会在任绮罗高深的武功下有太大损失。

    可是我漏算了,漏算了流波。

    漏算了他会突然的出现,誓死效忠。

    他靠在我的肩头,沉在我的臂弯中,斗笠有些歪,上面还有手指抓出的五道深深的痕迹。

    如果没有这斗笠,只怕那张我从未见过的容颜都毁了。

    臂弯中的身体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搂上他时,腰身的触感,充满力量的弹性竟然让我瞬间失了神。

    当年那个在雪地中的完美身躯,扭动着的腰身。

    当年那个在‘九音’城中风情万种含嗔带怒的,耍着性子转身间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娇媚。

    种种幕幕,都随着他入怀的身体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太多的画面,太多的温存,太多曾经的情绪,快的让我心口疼,快的让我呼吸几近停止。

    脉息凌乱,孱弱的跳动着,从肩头到腰际,五条爪印如鬼手一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身体上,泊泊的血迹顺着破烂的衣衫下雪白的肌肤不断的滑落,染红了我的衣衫,染红我的掌心。

    血还是热的,他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凉。

    我飞快的输着真气,手在怀里胡乱的掏着,止血的药粉撒在他的伤口,奈何血一直淌,刚刚撒上的药粉又被冲开。

    他的伤口好深,深到皮肉翻卷,肩头的森森白骨清晰可见,我点了他的穴道,血流却一点没见缓。

    我愤怒的抬头,眼光如刀,恨不能将面前的女子大卸八块,“你用了什么武功,为什么他会这样?”

    “敢伤我者,自然要拿命来偿!”她皱皱鼻子,满不在乎的看了眼,“神族的侍卫大逆不道,没抓花他的脸,废了他的神气,再一片片割他的肉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让他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以下犯上,你配称上吗?”我低头看着流波的伤口,殷红的血片片沾染在我的衣裙上,由初始的红色慢慢的转为深沉,最后凝结成黑色。

    我的手,抚上流波的身体,他的斗笠一歪,浅浅的挂在头上,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

    褐色的人如旋风一样转过,从我手中将流波抢回,重重的抱在怀中,紧紧的搂着。

    是莫沧溟!

    现在的情形,我不想也不愿意与他有什么争执,看着他紧张的给流波止血疗伤,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到牙齿被咬的咯咯响。

    “任绮罗!”我一字一句的叫着她的名字,丢出的字如金石落地,“我早说过,我无意于神族的少主之位,但是我现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放心的,只有我死才会让某人安心,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回神族,我一定会讨回属于我的公道,你等着!”

    她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在我的话语中染上怒意,手指上残留着流波的血,她慢慢抬起手腕,手指指着我的方向,“你以为你凭什么跟我争?凭你这低微的武功,凭你身后这么多需要人照顾的男人?”

    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勃然色变,侧身而立,“你威胁我?”

    “是威胁吗?”她的眼中射出一种嗜杀的神采,“我从来不认为我说出口的话叫威胁,因为威胁是实现不了的狠话,而我……”

    她腾身而起,衣衫飞在空中,四散而开,长凌空飞舞,根根散乱,像是魔鬼在空中的利爪,掌中一红一青,两股厚重的劲气直扑向远远门边的沄逸、月栖和镜池。

    我的心猛的□,无形的手捏着我的心脏,紧的快要爆炸。

    莫沧溟抱着流波,夜和幽飏一个护着柳梦枫一个护着流星,遥歌呆呆的坐在地上,早已经哭哑了嗓子。

    靠不了任何人了,只能尽力一博!

    我脚尖点地,明知自己抵挡不了,只希望能消减多少算多少。

    白虎侍卫和朱雀侍卫同时大喝,长剑出鞘迎向任绮罗。

    掌风凄厉,我和他们,能不能接下她的掌?

    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方向,目标只有一个……

    但是我们还没有靠近她,却有一道身影比我们更快!

    清啸,在空中长声如鹰,如隼,似雕扑猎物,乘风直下……

雪白

    清风闪过,云落山涧

    身法快的只能捕捉到一点残影,无痕无迹

    举手投足却无半点刻意,身姿矫健没有做作之态

    说是轻功,还不如说是踩着风而来的仙子,没有人的轻功能如此自在,如此的不露半分气息。

    不是飘逸,也不是潇洒,是完完全全的浑然天成,一切都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云渺之姿,这个人的到来犹如天边一朵云忽然坠入人间,直直的插入我们几人之中,单掌画出一个手势,完美的送出,直接迎上任绮罗的两道掌风。

    “轰!”两人的掌心在空中碰撞,出巨大的声响,任绮罗的身体倒飞,撞上墙壁,一口血箭飞喷而出。

    雪白的手掌在我面前一晃,我不自觉的被一股劲风带着,身体轻飘飘的落在一边,刚刚踩上地面,那个人的身体已经落在了我的身前。

    半点气息也感觉不到,这人真的象是云雪幻化般的,若不是大白天看到,我真的会以为自己见了鬼。

    单掌接下任绮罗的双掌狠击,单掌撩开白虎侍卫,朱雀侍卫和我,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落地,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只能看到雪白的衣袍如花瓣飘落枝头,轻轻的贴回双腿间。

    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中,面容被丝帕遮掩,身上的衣服宽宽松松的连腰带都没有围一条,既不是男袍,也不是女裙,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这人是男是女。

    我迟疑了下,疑惑的开口,“阁下……”

    “你是什么人?”更大的声音掩盖了我下面的话,漫天的火药味顿时炸开,“神族内部的事,外人滚开。”

    人影微晃,我眼前的白影晃了下,消失,再出现,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直到这人站回我的身前,我才听到空气中一声清脆干净的响声。

    任绮罗捂着脸,眼睛瞪的溜圆,里面全是愤恨之色,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撰成拳,指节白,出咔咔的响声。

    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脚步迈出半步,停在了那。

    “我和你无冤无仇,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为什么要干涉?”话语声音已经不似刚才的凌厉,隐隐有几分色厉内荏。

    宽大的衣袍下,修长细致的手指缓缓抬起,遥遥指着墙外,身上的气势外□人,看意思是要任绮罗立即走。

    “我是神族的少主,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任绮罗丝散乱,衣衫也处处都是破裂的痕迹,神情凄厉,声音尖利而刺耳。

    白衣人手掌一翻,掌心中开始凝聚着青色的光芒,由淡青变成烟青,慢慢浓艳,最后竟然转化为红色,手掌也从青白色变成了血红透明。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刚才还是‘寒冰摄魄掌’竟然可以在内息的控制中幻化为‘嗜血烈阳掌’,任绮罗筋脉可以承受同时使用一冰一热两种掌法已经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而眼前这个人竟然可以在内息的流转间从冰寒转为炙热,这是怎样的真气?太可怕了!

    任绮罗身体明显一颤,眼瞳中也尽是掩饰不了的诧异,白衣人的脚步一挪,手中的红艳如血,透明似玛瑙。

    墙外,忽然射来一排劲风,急切的躲闪间才现,不过是一堆花瓣树叶,在强大的劲气灌注下,没入土中留下深深的黑洞。

    再回头,金色的丝飘过我的眼底,双手抱住任绮罗,脚尖一点墙头,瞬间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提起脚步想追,白衣人突然动了下,将我所有的路挡死,等我绕开路跳上墙头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任绮罗。

    金色的,锦渊……

    白衣人的目光从面纱后透出,能清晰的感觉到停留在我身上的凝视,在我扬起面孔回望的时候,与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我拱手抱拳,“感谢阁下施以援手,不知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白衣人的目光极快的一扫朱雀白虎侍卫和莫沧溟流波,衣袍翻飞中身形未动人已掠起,白云悠悠,飘向天际。

    我想追,可我知道自己追不上。

    莫沧溟抱着流波,夜和幽飏都是身形微晃,满目疮痍,砖墙青瓦碎裂一地,还有无数媚门的弟子尸体静静的躺着。

    这一切,都需要有人来处理。

    我捂着胸,轻吸了口气,“莫沧溟,流波的伤需要治,右边院落的第二间房是我的,你可以暂时带他去那,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开口。”

    莫沧溟连谢谢都没说一句,抱起流波大步而去,柳梦枫在他身后飞快的叫着,“我也去!”

    刚刚迈出一步,他脸色惨白,人软软的往地上倒去,被我飞快的一手捞住。

    “流星!”我眼神一动,少年的身影站在我的面前,我抱着柳梦枫交给他,飞快的吩咐着,“带你师父和柳梦枫去休息。”

    “不!”幽飏的目光深沉而悲痛,“这里还需要我来整顿,我是门主。”

    “这里有我!”牵上他的手,我强硬的紧握他的手,“把你剩下的几名弟子安排给我,如果你现在不去休息,我就点了你的穴让你睡上几天。”

    他紧绷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下,“两个时辰,我只休息两个时辰。”

    “好吧。”至少他现在肯听我的,已算不错了。

    我目光转到夜的身上,还未开口,他已经摆摆手走向门口,声音懒懒的,“我知道,我去休息,不去你就点我是吗?”

    想笑,却笑不出来。

    当人都逐渐离去,站着的,只剩下我和那两名神族的护卫。

    “二位……”我平静的看着他们,“今天的变故太多,二位如果肯留下来,上官楚烨将尽力招待,如果不愿留下,那么我也不多挽留了。”

    他们同时客气的抱拳,朱雀侍卫温文的开口,“不劳上官小姐挂心,我们这就离去,今日之事,我们会回神族回禀,期待上官小姐驾临之日。”

    “一定!”我重重的点头,“此间事了,楚烨一定会去神族证明自己的身份,不送。”

    他们走了,整个院落中只有我,仰望苍穹,无边无际。

    夜说过,浅水困不住游龙。

    倒不如说,责任是永远无法逃避的。

    一味的躲闪倒让人看轻了,更会将其他人牵扯进无尽的灾难中,保护爱人的办法不是带着他们逃跑,而是面对险难,让自己更加的强大。

    既然人家已经知道我的弱点是他们,我不可能防一辈子,倒不如真的回到神族,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也是我该面对的时候了。

    我,上官楚烨,不能会躲了!

    爹爹,娘亲,我是你们的孩子,如果回神族当少主是我必须履行的职责,我可以不要,但是这是你们赋予我的身份,我会回去,一定会回去!

    为你们报仇,为自己正名。

    莫沧溟,给老娘从流波的床上滚下来

    晚饭,是大小竹随便弄的,没有人会有精神去吩咐这些,也没有人有胃口吃得下东西,我的胸口隐隐作痛,一直的忙碌让我无暇去调息,内伤开始作。

    胡乱掏了颗药丸填进肚子里,身边的流星挑着饭粒,看样子塞进嘴巴里的能数出有几粒米。

    杏仁双眼眨了眨,现我正看着他,清静的咧了下唇,算是回应我的笑,“沄逸哥哥和月栖哥哥在布置灵堂,镜池哥哥在调配他们准备蜡烛元宝,我已经给他们送了饭过去,姐姐别担心。”

    “你师傅那……”我才开口,流星秀气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的开口,“我让他们炖了鸡汤,一会会送去流波哥哥和柳哥哥的房里,师傅那也准备了,刚才莫沧溟说不要打扰他,我就没去,现在我去给他送饭。”

    “流星果然长大了。”我赞许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思虑周全,冷静行事,不知不觉就把该做的都做了,我在你这年纪,倒是张扬更多,比不上你悄无声息的行事风格。”

    他脸微微泛红,“姐姐别笑我了,这都是和师傅还有哥哥们学的,流星什么也不会,被照顾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只希望能为师傅分忧,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不会的,你很冷静,清楚的知道什么地方是我暂时无法照顾的,光这一点就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现在的流星,眼瞳中没有了青涩的纯净,多了的是坚定,没有了少时的慌乱无助,淡定的神采给这清俊的少年增添了不少高雅的气质。

    “因为我了解师傅,也了解姐姐,你们看全局,我只能补细节了,事情生了,只能尽快的把后果收拾好,才能去寻找仇家。”

    或许是皇家的风范,让他与生俱来就有种沉着冷静,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也愈的显现出来。

    纵然黄袍加身,也能淡笑风云,庙堂广阔,亦是从容面对。

    如此少年,命运多舛,注定他的不平凡。

    “姐姐。”他叫了声,我扬起眉毛,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没有了媚门,师傅就没有了依托,他的心思太重,只能靠你了,你好好照顾师傅好不好?我希望师傅快乐。”不是以往撒娇的孩子气,这种托付的语气让我一惊。

    好像小鸟儿长大了,正扑扇着翅膀准备翱翔天际了。

    幽飏……

    我颔微笑,“我会的。”

    不是因为流星的嘱托,是因为我真的想,因为幽飏那一句,你若死了幽飏绝不独活。

    一个将我看的比满门仇恨还要重要的男子,我不会放手。

    流星笑了,淡淡的却欣慰的笑容,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上我的腰,“我知道姐姐一定会给师傅幸福的。”

    少年独有的馨香传了过来,温软的唇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记得你答应我的哟。”

    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些麻,有些热,那种感觉一路顺着我的肌肤沁了进去,仿佛要刻在我的身上般。

    我不自在的咳了下,掩盖了自己瞬间的心摇神荡,“你还是吃点吧,我正巧有事找莫沧溟,我去吧。”

    “那我去帮沄逸哥哥他们。”少年的脚步轻快,眨眼间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手指触了触脸颊被他亲过的地方,微热。

    我竟然——脸红了。

    端着饭走回我自己的房间,里面的烛光亮了,应该是莫沧溟运完了功燃起的,怕惊扰了他,我的眼睛凑上窗缝想确认下。

    就这一眼,我手中的托盘差点翻倒,天空中似乎有一道闪电通过,直接打在我的脑门上,从里到外,从皮到骨头,焦了。

    床榻上的流波,□,修长而有力的身躯整个展露在空气中,美丽的锁骨,蜿蜒的胸线,平坦的小腹,还有结实的双腿间隐约露出的小鸟窝,鸟儿正在沉睡,身姿动人。

    若不是从肩头一直划到腰侧的那恐怖伤痕让我心悸,只怕我会毫不犹豫的赞叹,使劲的多看几眼。

    一道人影晃过,挡住了流波的身子,同样的宽肩阔背,同样的蜂腰窄臀,同样完美无瑕,同样有力的大腿,同样的——□!

    均匀的蜜色肌肤在烛光中闪烁着诱人的光彩,整个肌肉□的背后上,肌肤里隐隐的图案更让他整个身体显示出一种力量的美感。

    与他曾经拿出来的令牌一样,那是朵朵祥云飞飘,玄武目露精光,四肢展动,君临天下的气势勃然而,从肩头一直到腰下,收在臀部,再往下则是隙缝细细的两瓣中央。

    行走间,似隐非隐,似露非露。

    我不是故意偷看,根本没想到会看到□的莫沧溟,天哪!

    可他下面的动作,让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头顶冒出一股青烟,灵魂出窍,皮肉酥烂,都飘出香味了。

    撩开床帐,他的手抚摸上流波的前胸,不断的留恋游走,掌心蹭着流波的红豆,一只手则顺着胸膛向下,直接探向流波的小腹。

    我看到,他的唇,点在流波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几乎吮遍了他的胸膛。

    我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流波的小腹处游移,只可惜他大半个身子的遮挡让我无法真切的看清楚,却也能在手的动作中猜到。

    我看到,他直接俯下身子,整个人覆着流波,四条修长的大腿贴靠着,最是隐秘的部位在触碰,厮磨……

    我看到……

    看屁啊,再看流波渣都不剩了!

    “哐当!”一脚踹飞两块门板,我爆吼一声冲到屋子里,“你个烂王八,给老娘下来!”

    狗男男被惊醒一只,莫沧溟抬起头,眉头深锁,一脸通红。

    妈的,混蛋,看他这副尊容,一脸的欲求不满被人打断好事的怒火。

    果然,莫沧溟开口就是一句爆吼,“死女人,你进来干什么?”

    “老娘来给你送饭!”我的托盘往桌上重重的一砸,稀里哗啦的杯盘跳动中,饭菜撒的到处都是,我冷笑着哼声,“不过我看你不需要吃饭了,你这不正吃的开心吗,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重伤昏迷,硬扒光了也要上,你是不是小鸟长在脑门上,用鸟想事的?我以为你是真的关心他给他疗伤,你倒好,关起门来就想这怎么吃掉人家,你看看他的伤,禁得你这猪一样的身体折腾吗?老娘不鄙视男男恋,鄙视的是你这种人家不要你就想硬来的恶心家伙,那么喜欢菊花,门口小花的尾巴天天翘着,你去啊,马厩里还有几匹马,慢慢去玩。”

    我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着,恨恨的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他们缠在一起的身体让我感觉到极度的刺眼。

    莫沧溟的脸色铁青一片,从床上飘身落地,直直的朝我走来,“你说谁是王八?”

    “你!”我双手叉腰,指尖就快点到他的鼻梁上了,“你背后还背着个大王八呢,你不是王八谁是?”

    眼瞳中火光一闪,比那满头张扬的红还要炙热,“这是圣兽玄武,不是王八。”

    我撇撇嘴巴,“千年王八万年龟,圣兽不也就是多活了几年?老王八!”

    “你这个笨女人!”狂暴的吼声让我感觉房顶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淋了两个人一头一脸,“你说我在强要流波侍卫?我在替他疗伤!”

    “疗伤有脱光了衣服的?”我伸直了脖子,和他大眼对大眼的互相瞪着。

    “我的真气是刚猛路线的,不脱掉他的衣服,炙热的真气会让他很难受,我真气全部灌注而出,很可能会胀破衣衫,我不脱掉难道一会裸跑?”他的声音比我更大,两个人就象是好斗的牛,互相顶着。

    “你为什么捏他的胸,亲他的小豆豆,你还说不是**?”那可是我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别想赖。

    “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啊,我要护住他的心脉,手不放在胸口放在哪?”他双手一扯,拎住我的衣服?

    我双臂反扣,捏着他的胳膊,“那你为什么摸他的鸟儿?”

    “放屁!”他怒吼的口水喷上我的脸,星星点点,“我的手是在探查他的丹田,看他真气运行的如何,不然我的气息直接冲进去他岂不是要废了?”

    “你亲他的胸!”我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终于渐渐变小。

    “两只手都在用,我不就只能用嘴帮他通穴道?”他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揪着我的身体不断的摇晃,“你个满脑子□念头的女人,你以为我是你吗?看到床就想到那个事?”

    好吧,这次是我错了,不过他也不用吼的这么难听吧?

    “你给老子滚出去!”他揪着我的衣服把我拖到门口,“别动歪脑筋。”

    “喂,喂……”可怜说错话做错事的我,被他突然的一揪居然忘记了反抗,“放开我。”

    忽然,他停下手,我愤愤的一挣,白他一眼,现了他僵硬呆滞的表情。

    顺着他的目光,夜,幽飏,月栖,沄逸,镜池,流星,一字排开站在门外,夜的身上还挂着衣衫没来得及扣上,显然是急急而来。

莫沧溟——□

    我——衣衫不整,刚被他揪的!

    他,呆滞……

    我,呆滞……

    大家,呆滞……

    很久以后,我才终于找回了神智,低头瞄了眼,胳膊捅了捅他,“喂,你还不进去,这么小的鸟也不怕被夜风吹飞了?”

    咻!

    莫沧溟消失。

    我清清嗓子,强自镇定,“这个,误会一场,大家各自散去吧。”

    流波的真容

    我还是强硬的留了下来,我和莫沧溟的武功是一路的,两个人的配合怎么也强过让他又亲又舔又是光溜溜的。

    我看的出莫沧溟十分不愿,但是为了流波,他还是点头了。

    套上了亵裤的他,腰身一束,更显得胸膛宽厚双腿有力,还有背后的图纹,在举手投足间哪玄武神采飞扬,活了一般。

    我的真气一进入流波的身体里,身体的内伤不由自主的被牵动,心口隐隐的疼,真气也是断断续续的输着,我一咬牙,坚持着将真气输入他的身体里。

    才行了一个周天,我的冷汗涔涔而下,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浸透,湿湿凉凉的贴在身上。

    贴着流波身体的掌被人一扣,一股纯正炙热的真气取代了我的苟延残喘,伴随而来的是莫沧溟的声音,“你去给他敷药,内伤我来。”

    没有和他争执,我确实后继无力了。

    默默的拿过药膏,看着流波。

    这是一张我根本不熟悉的脸孔,与记忆中那个酷似沄逸的流波完全不同,一瞬间我竟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救的是流波,还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只有这身子,这气息,还是记忆中那样,属于流波的味道,属于流波的感觉。

    昨夜西风凋碧树

    槛菊愁烟兰泣露

    是这张面容给我的第一感觉,都说玉树临风,可他的面容,几分憔悴几分痴,几分轻愁几分执,被秋风寒露凝结了的泪珠,被清晨的冷烟拢着的残菊。

    明明是武功高强的男子,明明是神族不可侵犯的麒麟侍卫,为什么却有这样惹人怜惜的容颜?

    卧榻上的他,病容锁眉头,不知梦中是谁。

    白皙的肌肤嫩的,似乎伸手就会被碰裂,碎开。

    枫林尽染,所有的娇艳红润,都被那双唇夺去了光华。

    层峦叠翠,比不上双眉远峰的峻峭。

    芳华绝代,是脸颊容颜间隐含的风情。

    长枕畔,遗留了清弱孤单的气质。

    我几乎用一种赞叹的膜拜,颤抖着碰上他的脸颊,这一次,是真实的容颜吗?

    小时候的记忆中,流波是哥哥,是把我抱在手中疼爱,背在背上任我当马骑的好哥哥,至少也大出我四五岁,可是这张脸……

    他有十八吗?有二十吗?

    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张少年青涩的面容,尤其是蹙眉瞬间的娇弱,能把人的心都拧在一起。

    他,真的是我印象中傲然不悔,侍剑而立的流波吗?

    我甚至有种冲动,伸手摇醒他,看看那双眸子,是否一如记忆中的蓝,是否一如记忆中的坚定?

    我的天,光这分姿态,就让人恨不能捧在掌心中疼爱怜惜,哪舍得丢在外面餐风露宿,风雨飘摇?

    终于有些明白莫沧溟为什么如此的在乎流波,每每习惯性的站在他的身前,是因为这容貌,任谁都不忍心,只想替他抗下所有的责难,所有的劫。

    “看什么看,还不敷药?”莫沧溟低吼着,震回了我的神智。

    惊叹于流波完全不同于他性格的外貌,也惊叹于这份容颜的绝色,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无法控制自己不多看一眼。

    流波……

    心口不断怦怦的跳着,我闭上眼深呼吸,用力的呼吸。

    我与流波之间,是故人,却是初见面。

    说是故人,不过是残存在记忆中一段过去,他没有真心,我却放了真意的过去,我与他,真的能够得上故人这两个字吗?

    收摄心神,我看着他身上的伤痕。

    五道深深的痕迹,每道都是皮肉翻卷着向两边绽开,血液已经凝结,黑沉沉的森森恐怖,即使已经看过,再次见到依然是心悸。

    掏出身上所有的疗伤生肌的药,慢慢的敷上他的肌肤,尽管我十分的清,十分的细致,在我触碰的同时他的肌肤还是猛的收缩,是疼痛中身体的自然的反应。

    这么长的伤口,是没办法包扎的,只能等药效挥作用了,所幸柳梦枫的药很好,流波的神血体质也会让他很快的恢复,过了今夜他就不会疼了。

    放下了心,我忽然感觉到两道目光,抬头就看到莫沧溟的眼睛,心疼和在意全部写满眼眶。

    顺手抓起一旁的被褥,想要盖上流波的身体,我不想有人看到,尤其是莫沧溟。

    手指一带,居然有人和我做了相同的动作,被子被我们重重的扯开盖上流波的身体,两个人一个在床畔一个在床上,同时的互瞪,沉声吼着。

    “你看什么看?”

    “你个色女,不准看他!”

    出奇的一致,出奇的想到同一点。

    我瘪嘴,他抿唇。

    我:“呸!”

    他:“哼!”

    一床薄被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在批上流波身体的时候有些重,昏迷中的他下意识的出一声低哼,我们两个人同时手一停,迅的又将被子掀开。

    “你不知道他身上没包扎,药都蹭没了,盖什么盖?”我先制人,冲口而出的喝骂让他脸色一变。

    “谁叫你用那么大力的?弄醒了他会更疼的。”毫不示弱,他也不甘的指责我。

    “吼什么吼?”坐着和他吵架实在不占优势,我索性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昏迷着都能被你吵醒,你个雷公嗓子。”

    “你声音比我小!?”他看看流波,终于压低了声音。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再看看流波,我们有志一同的离开床边,一人扯下一条床幔,将床上的人遮了个严实,再挑衅的对看一眼,别开脸。

    “他好了,你还不滚?”莫沧溟粗鲁的推着我的身体,将我推向门口。

    我打开他的手,“留你在这里色迷迷的看着他?我要监督你,不让你趁人之危。”

    “什么叫你监督我?他是我神族的护卫不是你家的小爷,本来就是应该由我守着,要是让你守护,只怕从上到下都被你吃遍了。”他鄙夷的斜我一眼。

    “放心吧,我不会碰他,他当然不会是我的小爷,纵然有一天我成了神族的少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那个什么狗屁规矩,什么两个护卫是正夫,自己不喜欢的人,看一天**要消失十天,这要天天对着,保证一辈子都不愿意上床。”

    莫沧溟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嘴角一抽,“你以为我会娶两个曾经试图取我性命的男人吗?莫沧溟,你觉得我会忘记那夜皇宫中的一幕吗?如果不是你故意以沄逸的身体引诱我,我会差点死在上官楚璇手上吗?这是我拥有神族血统,如果没有呢?岂不是早就魂归离恨天了?还有流波,曾经的情意绵绵,曾经的恩爱,我为他冲进皇宫,为他忤逆当时的皇姐,为他犯了欺君之罪,而我得到的就是一剑入胸。我不会忘记他假扮沄逸偷袭我!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生死相随,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是假的,我还能接受这样的人睡在我的身边吗?”

    冷笑中我摇着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可不想闭上眼睛还在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枕边人一剑或是一掌弄上我的身体,流波是你眼中的宝。与我,不过是陌路人而已,我喜欢他不过是被他那张象沄逸的脸吸引,现在我才是第一次见他,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空气因为我的话语而突然变得紧张,莫沧溟的脸色越来越沉。

    我深吸了口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莫沧溟,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阴沉着脸,拉的老长,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靠着桌子,双手抱肩,“神族血液在十五之夜会出现沸腾冲脉的情况,让人**高涨,需要与异性合体才能缓解,一般来说二十之前即使有强大的意志力隐忍坚持,下场就有可能是筋脉炸裂而亡,决不可能撑过二十岁。女子自然无所谓,但是男子,尤其是你们这样的男子必须守身如玉,所以我需要问你借一种药,能让你们在十五月圆之夜抑制神血沸腾的药。”

    “你是在为‘九音’皇嗣求药?”莫沧溟眼神一动,不等我回答直接冷冷的说话,“我没有。”

    我咳了声,叹气,“你这个借口,很烂。”

    “莫沧溟从不骗人!”他冷硬的开口,“这不是药,只要十五之夜在神族中,自然有办法,想要救命,就让他跟我回去。”

    “不行!”我一口拒绝,“流星被人追杀这么长时间,现在凶手是谁还未知,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任何人。”

    “你不相信我和神族的能力?”

    “是!除了我自己,我不相信神族的任何人,尤其是你和流波。”

    他不给药,我不放人,谁也不让谁,谈话已然不能继续下去。

    “我去!”流星站在门口,手中端着饭菜和汤碗,在我讶异的眼神中平静的放下手中的饭菜和汤,“对不起,我担心你们饿,还有给流波哥哥熬的鸡汤也好了,不小心听到你们吵架。”

    “流星!”我叫了声他的名字,他的平静让我有些吃惊,心头却又似乎并不意外。

    “姐姐。”流星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从容平静,“让我去,回‘九音’是我责任,做皇帝是我娘的嘱托,我已经决定了,去神族,回‘九音’!”

约定幽飏

    仅仅在一瞬间,我就做出决定,不阻拦流星。

    他的眼神,是坚决的无法改变,是鹏鸟展翅前的跃跃欲试。

    他说的没错,‘九音’是他母亲对他的嘱托,皇位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回去,为了心中的信念,这么多年的逃避,幽飏一直的等待,不就是为了让流星做出自己想要的决定吗?

    在他的眼中读到了他的心,我无声的默默点了下头。

    “姐姐。”流星抓着我的手,“师傅那……”

    他是幽飏唯一的寄托了,在这个时候他若离去,必然会让幽飏难过。

    “我去说!”我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你师傅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让我先去吧。”

    他轻松的挤了下眼睛,“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

    流星他,已经猜到了离别会在眼前吗?所以才一定要我点头照顾幽飏。

    看着他的表情,我也忍不住的扯动嘴角微笑,“流星,你登基之日,我和你师傅一定会去观礼,我们会看着你一步步的走上最高峰,成为‘九音’之帝。”

    他重重的点头,“一定!”

    我握上他的手,“一定!”

    流星与莫沧溟之间,肯定还有很多话题要聊,我选择离开把房间让给他们两人。

    天空的星星又高又远,密布在黑色的天际,仰望去,看不穿望不透,冷冷的风吹上脸,清凉舒爽。

    与其让流星跟着我们被追杀,不如让他公开身份,成为‘九音’之主,当帝位被他坐上,他就成为全天下眼睛盯着的对象,追杀他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对他来说反而更加的安全,离开我的身边由莫沧溟和流波保护,他们一定会做的比我更好。

    我的手指举在空中,刚刚触上门板,忽然停住了动作。

    我该说什么?

    我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幽飏?

    就这么一怔的时间,门已经被打开,幽飏一件青衫站在门口,背后的烛光摇曳着,“你找我?”

    “嗯。”我应声中他已经让开了身子,我缓步而入,“幽飏,我有事和你商量。”

    “因为流星?”手指伸向桌上的茶盏,一杯清茶递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表情平淡,冷静的似乎早已经看穿一切,“他刚来了我这送汤,说要给你们送饭,不过盏茶功夫你就来了,不是因为他是什么?”

    “那你还猜到了什么?”我看到鸡汤还放在桌边,更早前的饭菜也一点没动,再是看起来冷凝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放下心中的痛,我宁愿看到他大哭大闹大悲,也不想看到如此平静的他。

    “他给你和莫沧溟送饭,你来了,他却没出现,应该是他和莫沧溟之间有什么话题需要聊,你在我门口徘徊却不敢敲门,是在考虑如何开口吗?”

    他越是清晰的说着,我越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拿起桌上的汤碗,“幽飏,你先喝了再说。”

    他从我手中接过汤,毫不意外的双手互碰,他掌心冰凉,“对不起。”

    有些意外,我不明白这突兀的话所指为何,“什么?”

    “上次我说让你娶流星以解他神血沸腾的事,对不起。”斜挑着的眼角含着满满的温柔,声音也是平和绵长,“是我欠考虑,既未想过你的感受,也未想过流星的感受,每个人的命运都应该是由自己决定的,这一次他是想告诉我,他要回‘九音’继承皇位吗?”

    幽飏的宁静致远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向我道歉,不期然的又让我想起了那次疯狂的亲吻。

    温柔的幽飏,春风化为炙阳的幽飏。

    “是。”一字出口,我似乎看到幽飏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揉和了解脱,释然,期许……

    “幽飏!”我一把抓上他的手,“我答应了流星,我们会去看他登基,我们会看着他一步步的掌握天下,成为最伟大的帝王,他是你培养出来的徒弟,我想你一定很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吧。”

    “你以为我会自杀?”他握着我的手掌,“流星走了,我的使命完成了,媚门没了,天下间没有幽飏值得牵挂的事了,是不是?”

    “我……”被他看穿我的心思,我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端着鸡汤,抿了口,我看着他的清俊完美的动作,脑海中飞快的转着念头,寻找着借口。

    “不是啊,他们的仇还没有报,幽飏一定会亲自替他们报仇的,所以不能算没有值得牵挂的事。”我的眼神闪亮,长长的喘了口气。

    “仇报了,就真的解脱了。”他一声叹息,把我刚刚放下的心又给吊了起来。

    幽飏他,能把自己行尸走肉这么多年,只为了一句承诺,说不定大仇一报,他真的有可能来一个自杀以酬知己。

    我张大了嘴巴,“媚门还有弟子,还有遥歌,只要幽飏还在,就能重振媚门,是不是?”

    幽飏放下手中的碗,抿了抿唇,“媚门的武功剑走偏锋,所谓十二层功力,要经历有情无欲,有欲无情,有情有欲,这武功太难,多少媚门弟子为了做到有情无欲之后的有欲无情,抛弃爱人放任自己沉沦□。太多弟子一生都得不到幸福,或许这是天意,让这违反人天性的武功从此消失吧。”

    “幽飏!”我的声音突然放大,“为你报仇我义不容辞,但是如果报仇之后会让你厌世,那我宁愿你一生都报不了媚门的仇。”

    “你这么担心我会死?”眼角斜挑,温柔若水,“为什么?”

    “我……”

    我想告诉幽飏,我要留住他,永远的留他在身边。

    我想告诉幽飏,这个男人的吸引力已经让我无法放手,无法任由他离去。

    我想告诉幽飏,我上官楚烨,一定会抹去他心中别人留下的印记,我不介意他怀念,却不允许他自我守节。

    但是现在,媚门刚刚被灭门,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不合时宜。

    从他手中接过碗,我握上他的手,他一震,没有挣脱。

    掌心中,还残留着被碗温过的热度,热热的与我贴合。

    “幽飏,我一定会报媚门的仇,那时候,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

    他颔,微笑,握了握我的手。

    他,其实明白吧。

    我突然一惊,站了起来,“说起遥歌,我好象没看到他,他来找过你吗?”

    幽飏也是神色一变,“没有!”

    下午,我就现遥歌神色有些不对,但是当时太乱,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以为他只是普通的伤心,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可是现在他居然连幽飏这里都没有来,他到底有什么隐瞒?

    “你休息,我去找他。”对着幽飏一点头,我飞快的踏出门,直奔遥歌的房间而去。

    房间漆黑,气息冰冷,根本没有人存在的感觉,手指抚摸过床榻,被褥冷硬,看来遥歌离开很久了。

    前院,灯火通明,所有的弟子忙碌着,如果遥歌从那离开不可能不被人看到。

    我推开窗户,夜风冷冷的吹了进来,吹开我的衣衫,一直凉到心底。

    不远处,一道黑影悠悠的飘过,鬼影般掠过我的眼底,背后一寒,我轻啊出声。

    我叫,不是因为我真的以为见鬼了,而是这样飘逸的轻功,身法,只有记忆中一个人会有。

    就有那个救过我的神秘人。

    还是那奇怪的装束,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白衣在月光下晕开冷冷的颜色,冲着我招了招手,我穿窗而出,直奔而去。

    刚刚展开身形,那个人也动了,身姿飘起,踏着清风朝前掠去。

    “前辈!”我扬起声音叫喊着,脚下飞快的纵着,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拉近不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我快,这个人也快,我慢,这个人也慢,我停下脚步,这个人就站在不远的前方冲我招手。

    前前后后十里地下来,就在我决定放弃返回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任我一路的追近。

    脚步停下,我在这个人的身后喘着气,一路的追踪我气息不均,而这个人却不疾不徐,优雅犹如踏月赏花般。

    “前辈……”我拱手喊了声,“今日白天承蒙前辈援手才得以留存性命,在下铭感五内,不知前辈能否告知姓名,大恩容后再报!”

    白色的衣袍翻飞,就在我毫无防备之下,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快的让我连半点反应没有,更别提抵抗和防御,活生生的看着一双雪白的手掌伸在我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我身上数十个大穴,眨眼间我已经为人所制,成了一块僵硬的木头。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这个人的掌心中涌出,顺着我头顶的穴道灌了进来,势如破竹的冲入我的身体,狂风过境洗劫一般扩张我的筋脉,以血脉倒流的方法汇聚向我的丹田。

    疼,无边的疼,这不是练功的法门,因为血脉逆流,在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很惨,很惨。

    这个人,先救后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终须一别

    炙热的强势气息,如野火燎原一样燃烧我的筋脉,被制住穴道的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痛,让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这凶猛的真气在撑开我筋脉的同时,却也强势的进入我的丹田,控制着我真气的游走,就连昏过去,竟然也是不可能。

    炙热之后,冷,象是一块寒冰在筋脉中流动,所过之处,炙热被抚平,只是一瞬间,又寒的失去了任何感觉。

    我就这样一半热一半冷,感受着两股气流在身体里旋转,以与我截然相反的行功方式带着我丹田里的本身真气不断地游走,直接冲向我的头顶。

    我大骇,这么猛烈的撞击,我怕我根本承受不住,就这么死在了筋脉爆裂之下,可是我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感觉到我的真气从两个方向朝同一个地方汇聚,汇聚……

    “轰!”

    ——

    没有我想象中的猛烈相撞,两股真气竟然无声无息的交融了,温热着,强大着,我的筋脉竟然没有半分损伤,这,太让人惊叹了。

    更让我惊叹的是,我所有的真气竟然自行开始逆流,以我从来不曾想过的方式,以我根本不敢尝试的方法。

    筋脉逆流,换做常人早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为什么在我身上却如此的正常,流畅到让我怀疑,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行气的?

    真气在欢快的游走,源源不断的内息从丹田内涌出,舒服的我直想叹息,放任着它们……

    不知道多少个周天后,我缓缓的打开眼睛,广漠的原野上,绿草青青,在微风中整齐的摇摆着,一论红日刚刚从天边升起,染金了云霞,热了草原上清晨的寒意。

    我眼前,一株嫩草还挂着莹透的露珠,水汽顺着压弯的草尖慢慢汇聚,滴答一声,落了下来。

    身上,似乎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一声清啸,直入云霄……

    声音越来越清亮,丹田中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滚动着,不会累,不会疲倦。

    筋脉似乎被拓宽了,真气的运转并不再象以前那样,需要自己提气行功才能游走,而是意念一到,它就开始飞的流动,比之从前不知道快了多少。

    “前辈!”我转身,寻找着昨夜那个雪白的人影,可是回应我的,只有草原上轻轻的风,甜甜的草香。

    我竟然以为那个人要杀我!

    苦笑……

    人家没有说一个字,没有教我任何一点行功的口诀,只是强硬的以自己的真气告诉我另外一种行功法门,当我用这样的真气运转时,才现所有神族的招式,竟然出奇的配合,出奇的增强了效果。

    莫非,这才是真正神族武功配合招式的内气法门?

    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他?还是她?

    面前的草地上,深深的划着几个字,“今夜子时,此地相见。”

    心头,没来由的轻松了下,甚至有些雀跃,因为晚上我又能见到这个人了,只要能见面,就总有机会交谈,‘他’的来历,身份,多少有机会能探知些。

    脚步飞快的往回赶,我悄悄的失踪,希望没人现,不然少不了又是一场担心。

    才刚刚进门,就望见一排人影整整齐齐的站在大门口,我一愣,“不用这么大阵仗迎接我吧?我才出去一会。”

    镜池白眼一翻,“谁有空迎接你,我们是在送人。”

    “送谁?”出殡也不用这么快啊,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也不象啊,难道……

    幽飏不一言的默默转身,背影间尽是落寞孤凉,看的让人直心疼,我忍不住的一步冲上,抓住他的手。

    回给我一个强笑,一日之间,幽飏的脸竟然清瘦了不少,风吹开他的丝,鬓边一丝雪白震撼了我的眼睛。

    “幽飏!”我忍不住靠近他的身体,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是白,真的是白。

    他反手抓着我的手掌,“我没事,只是有一点伤感,流星走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习惯了替他挡住一切风雨,会有担忧,会有不舍,但是我很清楚,这才是他要走的路。”

    “你还有我!”坚定而大声,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你说过我死了都要陪着的,可我更喜欢你开心的活着,我更想要一个温柔的幽飏陪着我。”

    该死的,说了等报仇以后才说这些东西,不经大脑的我就冒出了话。

    “你去哪了啊,人家早上想象你道别的,可找遍了院子也没看到你的人影。”镜池快人快语,说的我心头震了下。

    “流星走了?”这么快?昨夜才提出的话题,今日早晨就离开了吗?

    镜池秀气的嘴巴撇了下,“是啊,都走了,流星没看到你,眼神里尽是失落,还有那两个讨厌的神族护卫,也一道滚了。”

    “什么?”我惊讶的叫出声。

    流波也走了吗?

    流星会走,肯定是和莫沧溟一起,而莫沧溟又怎么可能把流波一个丢下来?这本是根本不用想就能猜到的事,我还是吃了一惊。

    流波的身体,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顾身上的伤势就走了呢?

    他不是说,这一生的少主,只认我上官楚烨一人吗?为什么连和我招呼一声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幽飏松开我的手,指了指方向,“他们刚走,要追还来得及,去送送吧。”

    沄逸贴近我的耳边,悄悄的丢下一句话,我傻了,彻底傻了。

    “还不去?”沄逸浅笑的声音在耳边,惊的我一跳,一点头,掉转身子飞射而去。

    不可能不追,我还有很多话想问,很多话想说。

    远远的,三个人的身影在草原上行走着,我的目光停留在那黑色的背影上,心头有些酸酸的。

    “等等!”我扯开嗓子叫喊着,没有放过那黑色的俊朗在我出声之后的片刻僵立。

    三人站住脚步,莫沧溟的脸上有些不耐,干脆无视我的存在,仰看着天。

    我盯着流波,他默默的低垂着脑袋,看也不看我一眼,胸口静静的起伏着。

    “为什么走也不等我?”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我有些气愤这个家伙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刚刚会动就急着走,这到底是为什么?

    流波不语,莫沧溟轻哼了声,“怎么,没你同意不能走?”

    我冷嗤了声,斜眼瞟了他一下,“你要什么时候滚都与我无关,但是别人没我的同意当然不能走。”

    流波抬起头,绝美的脸庞上天空的晴蓝轻轻闪了下,一瞬间,所有的熟悉都回归,不再需要奇怪他容貌的改变,不再有隔阂和陌生,只为这双眼中的神采早已经胜过了一切。

    象天空一样的高远,如海水一般的深沉。

    在对上我的眼睛后,慢慢的泛起波澜,一层一层的激荡。

    心头,也有水波开始荡漾,这双眼,无可取代,早已胜过一切。

    “姐姐……”流星俊秀的面容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你是来送我的吗?”

    “呃……”把目光从流波的脸上挪了回来,我按捺下想要抓住流波的冲动,看着流星的笑容我点着头,“是啊,你怎么能不和我告别就走呢?当然要来送你,姐姐可放心不下流星。”

    蓝色的眼瞳默默的又低垂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沉默。

    流星拉上我的手,“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送我的,是不是有什么送给我做念想?”

    “啊……”我满脑子都是一双晴空碧蓝的眼,思维停顿,根本不知道流星在说什么,看着粉嫩的唇瓣在我面前张合,一时间语塞怔,“你,你要什么?”

    急匆匆的出来,我身上只有些药瓶子药罐子,还有几颗烟火弹,可这些,都不能算做临别的念想啊,摸摸身上,窘的脸通红。

    “笨姐姐!”少年的嗔笑,美的让人失神,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唇瓣上,“你不是给过我了吗?”

    他,指的是那个亲吻?

    我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流星,已经轻笑着跳开,“草原上还有野花呢,真想不到。”

    他轻灵的在草原上奔跑,身影逐渐远去,远远的传来笑声,“沧溟哥哥,你不来保护我吗?万一我被人抓走了,你就没办法交代了……”

    莫沧溟狠狠的瞪我一眼,终于提起脚步追了过去。

    一时间,只剩下我和流波,还有呜咽着的北风,撩起我们的衣衫,乱了丝……

    默然

还是默然

    长久的默然

    终于,我受不了,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冷然的开口,“流波!”

    他一颤,慢慢的抬起头,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出来。

    “你就这么走了吗?”凝望着蓝瞳如湖水,我的激动在瞬间平息了,“不和我说一声?不等我问一句话?”

    唇,嗫嚅了下,“你想问什么?”

    那唇微启间,摄人心魄的美,忽然间,就这么失了神智。

    问,问什么?

    我要问什么?

    脑袋一片空白,我居然全部都,都忘记了。

    “我娘,真的姓任?”这是我的脑子在空洞下,嘴巴自动自冒出的一句。

    他一愣,轻应了声,点了点头。

    “任霓裳,是不是我的名字?”

    回应我的,还是默默的一个微微点头。

    真的,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叫霓裳,而那个抱着的我的少年容貌,在眼前慢慢清晰,“那从小在我身边,被我叫哥哥的人,就是你?”

    眼神,深邃,又是一个点头。

    “妈的!”我一声咒骂,流波怅然抬头。

    霓裳,谁***给老娘取的名字?

    任霓裳……

    任你……!!!

    流波,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的脚尖蹭着地,青青的草被我铲了起来,泥土都踢飞了,地上被我的脚尖踢起一个小坑,不想他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咬着唇,我望进那双眼瞳深处,“就没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吗?”

    流波啊流波,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请原谅要对我说?

    你就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我只想听你说出心里话,到底要不要跟着我!

    他的眉头皱着,有几分愁绪,那神态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捧在掌心中怜惜,只有美丽的双瞳,是记忆中的坚定。

    刚毅如他,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张容貌,我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伸手抽开鞘中长剑,寒光耀眼,刺的我眯起了眼睛,剑柄倒转,送到我的面前。

    我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浅笑,芳菲绽放的瞬间惊艳,还有风情无边。

    为什么,明明刚才还是愁绪满面,在这一笑之下,我看到的是勾起的嘴角边含着的诱惑?

    如果,他不是手中拿着剑。

    如果,不是身处在莫沧溟和流星不远处。

    如果,他的眼中不是隐藏着痛楚。

    我会以为,此刻正身在青楼香粉中,他正倚门含笑,身后是温香软榻,勾引着我一步步的走进,压倒……

    这笑容,太,太蛊惑了,天哪。

    所谓一笑倾城,就是这个意思吗?

    莫沧溟就是在这样的笑容中彻底沦陷不能自持的吗?

    心口狂跳,难忘记那种诱人的力量,那笑容简直就是在向人说着——来上我吧,来上我吧,来上我吧……

    “你别笑行不行?”我狠狠的别开脸,想着他就是这样无数次对着莫沧溟嫣然一笑,心头酸成了一个青橘子,“你笑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握剑的手一颤,软软的垂下落在身侧,“你不肯碰我的剑是吗?因为你恨它,恨它刺进过你的身体是吗?”

    这是什么话?

    我摇头,“不恨。”

    “那便是恨我,对吗?因为是我握着剑,是我背叛了对你的誓言,背叛了你。”手臂猛抬,剑锋带着尖锐的风声,划向他的颈项。

    我一惊,手指飞快的点出,劲气敲打上他胳膊的穴道,他手臂一软,就在动作停顿的片刻,我的掌抹过他的手指,生生夺下他的手中剑。

    气由心,我忘记了自己的功力已经被改变,情急之下几乎是全力施为,他的身体一晃,眉头上拧出痛苦的神色,手指不自觉的捂上肩头。

    我忘记了,他被任绮罗的手抓伤了,我刚才的一撞正是撞上了他肩头的伤口。

    “疼吗?”我抚上他的肩头,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我的手指和他温热的身体刚触上,两个人同时一震。

    他的胸膛,他的肩头,他的体温,都是熟悉的记忆。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唇,想起时心头依然隐隐作痛。

    风掠过手指间,冰凉,流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退了三尺,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进的距离。

    颓然的落下手,空落落的感觉不只是存在于手中,我看着被我打落的剑斜斜的插在泥土中,“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剑,有些呆滞,有些出神,喃喃着,“交代,你不是要我给你交代么?”

    “我什么时候叫你用死给我交代了?”气不打一处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咬着牙憋出一句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他苦笑,眼神中都是苦涩的味道,“我知道了,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只可惜我愿意给你命你都不要。”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话对我说了吗?”我打断他的话,口气不善,“从‘云梦’到‘九音’再到‘御风’,近一年半的时间,你就没有一句话想要对我说?”

    “我……”他张开唇,“你想知道什么?”

    我逼视着他,“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所有我应该知道的。”

    “所有……”轻叹中,蓝色的眸子中弥漫了思绪,仿佛天际的飘过的白云落入了他的眼瞳中,“我之前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唯一没说的,就是我如何出‘神族’而已,你想知道,我说便是了。”

    他的手,一直捂着伤处,那表情看的我直心疼,想扶他,又怕被他再一次的拒绝,两个人僵立着,直到我忍不住的别开脸,“坐下来说吧。”

    记得在我大军回归前夜,我也曾与他在草地漫步,与他尽诉心情。

    那一夜,他与我保证,再不过问神族之事,只愿与我隐居,可惜……

    多么相似的场景,还是只有我和他,但心境,早已不是当初的心境。

    耳边,飘荡着他的声音,“别的护卫,是需要在成年的时候为了成为族长的护卫而争斗,只有我,在霓裳出生后就一直保护着她,我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从软软的啼哭到笑着喊我流波哥哥,那时候起,我就决心这一生只为保护她而存在,我的护卫身份,是族长给的,在我八岁的时候。四圣兽中本该有青龙,却因为我的特殊,而赋予了神族最忠诚的印记,麒麟圣印。”

    他,竟然不是争夺来的护卫?而是从小就指定给我,为我而存在的?

    “霓裳很喜欢抱着我,也很喜欢这个麒麟圣印,每每感觉到她有可爱的小手摸着印记的时候,我就很开心,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所以他,一直问我对这个印记有没有印象?只因为小时候的我,喜欢这个图案?

    “我一直在族中等着,我一直坚信少主没死,三岁的孩子纵然记忆模糊,也不可能完全忘记,更何况是少主,我等待着少主回来,可是一年又一年,少主一直杳无音信,直到‘云梦’之君上官楚璇向神族求援,说王爷上官楚烨意图谋反,我才借着这个机会出神族,想要顺便寻找少主的下落。”

    “所以你假扮沄逸,只是想以同样的面貌骗我回‘云梦’,只要我在你们的掌握中,就能随时监控我的一举一动,而我傻的以为你只是穆水如笼络我的一种手段,以穆沄逸容貌出现送给我的一个玩物,是我低估了你。”一开始就看低了他,看轻了他。

    他的眼瞳在闪烁,是笑?是喜?是追忆?

    “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少主,你的容貌与师傅太像了,你的性格,与族长太像了,可你是‘云梦’的王爷,我只能将一切归结与你拥有神族的血液才让我亲近,每一次亲吻,每一次相拥,每一次的……”他的声音忽然一顿,咬住了唇停了半晌,激动的声音才缓缓归于平静,“我都告诉自己是为了探查你是否真的想造反,每一次你告诉我要归隐,要离开皇城,我都很开心很开心,因为你不想造反,我不想杀你,真的不想!”

    他身体一晃,忽然半跪在我的脚边,“我从未祈求过你的原谅,因为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那一剑我只想制住你的武功,只要能留住你的命,就算没有了武功,流波愿意一生一世的伺候你,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事情会那样……”

    过去的事情一层层的被揭开,我却没有半分激动,因为那早已经不是我想关心的事情了,我关心的只有一件。

    “你救沄逸,是为了赎罪,还是因为我?”我忽然的一句话,他猛抬头,吃惊写满脸庞。

    “即使你蒙了面,即使你一语不,即使你装的从来不认识他,沄逸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吗?”我感慨着摇头,“就算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虬髯胖子,我还是能一眼看穿你,因为流波的气息,流波的举止动作,改变不了,亲近过就不可能看不穿。”

    “你果然是知道的。”他苦笑,“我还以为自己瞒的很好。”

    “沄逸看穿了,却一直不肯告诉我,只说与你之间有约定不方便透露是谁,直到刚才,他才说出真相,你知道为什么吗?”

    流波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你的,你心中最爱的人是他,我一直利用着他的容貌亲近你,欺骗你,为你救回他,为你逼迫上官楚璇答应凤后薨逝,能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你拿什么救的他?”

    “本命真元。”他淡淡的四个字,听的我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神族之人有近三百年的寿命,流波不过以真元之命续穆沄逸的命。”

    舍弃自身百年性命,换穆沄逸的命,他是这个意思吗?

    “为什么这么做!?”我敢肯定,莫沧溟一定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只怕早杀上门找我算账了。

    “赎罪!”

    我蹲下身体,捧上他的脸,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他,“只是赎罪?”

    他的肌肤在我掌心中一紧,目光挪开,“是,只是赎罪!”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问出心中最想问的话,“流波,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我不是霓裳,不是少主?”

    缓慢,却坚定,摇头的动作在我眼中无限放大,耳边只有他低缓的两个字,“不爱。”

转身背影终成别

    不爱……

    不爱……

    不爱……

    我眼巴巴的追来,抓着他说了那么多,问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么,现在答案有了,我还在等待什么?

    “不爱我?不爱我你为什么不杀我?不爱我你为什么乔装打扮跟着我?不爱我你为什么连性命都不要的救沄逸?不爱我为什么要去替我杀任绮罗?难道仅仅就因为我是任霓裳?你那个记忆中的少主?”

    不想大声,不想吼他,更不想尖刻,可是我忍不住。

    “那是我的错,我的债,我必须要还的;以穆沄逸的面容欺骗你,就他一命还您,我刺你一剑,以命还命;流波与上官楚烨之间,再也不拖不欠。”

    不拖不欠,陌路人吗?

    这就是他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目的?

    恨,我不曾恨过他,最后一点怨怼,也在他为了我誓死杀任绮罗的时候消散了,过去的事他若不说,我根本不想再问,因为那早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等他一句话,等他一个爱字。

    追他,只是想留下他,可是现在我忽然现,我没有任何理由再开口让他留下,因为他根本不爱我。

    他爱的,是记忆中少时的那个少主,那个会抱着他的腿软软糯糯的喊流波哥哥的任霓裳,不是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在任绮罗面前说你的少主只是上官楚烨?为什么不说是任霓裳?”

    他面无表情,我独自跳脚。

    以前的恩爱缠绵是假的,那么现在呢?他以死相护,也是假的吗?

    “流波是护卫,是你的护卫,一生一世不会改变。”他抬起脸,眼瞳中一片平静,“你可以让我为你死,你可以让我为你做任何事,你要流波的身子也行,只是……”

    “只是不能让你说爱我,对吗?”猛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在他的脸上脆响,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五条红色的手指印,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冲动。

    我飞快的抚上他的脸,他一挪,躲开了。

    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飞快的流失,我想要抓住,用力的抓住,“流波,你知不知道我追你的意思?”

    “知道。”他的笑容充满苦涩,“你原谅了我,只要我说一声爱着你,就能永远的跟在你的身边,一切重新开始,是不是?”

    相处一年多,他还是懂我的。

    可他,还是选择了说不。

    “我说了,就能得到你的爱,一辈子的宠,可我不能骗自己,也不想骗你。”他的话,象一粒粒冰做的暗器,打在我的身上,渗透进了身体里,寒的全身麻木,“我能给忠诚,能给性命,能给身子,就是不能给爱。”

    “这是你的真心话?”我知道我想要抓住什么了,我要抓住他,可是现在,不是我用力就能抓得住的。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美,我却还来不及仔细的端详和欣赏,保持着伸着手的姿势,感觉着他的在我手指尖滑过,细致柔滑,手指动了动,丝飘开,手中依然是空旷。

    “我骗了你这么多次,不想再骗你了,少主,如果你要我留下,我会留下,但是……”

    “如果我强硬的留下你,你会放下心中过往,放下那个执着的不可能的梦,试图喜欢我,喜欢上官楚烨吗?”

    纵然面对沄逸我也不曾如此低声下气,我只会负气的转身就走。

    纵然面对幽飏我也不曾说过让我们试着开始,我的自尊不允许。

    纵然面对子衿的离去我也只是微笑着祝福任心头满目疮痍,我的骄傲不允许。

    纵然面对锦渊的背叛我不过是冷笑几声潇洒离开。

    可是对他,对流波,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点头,我可以等,等着重新开始,等着他慢慢的撇清一切,爱上我这个人。

他沉吟了

    我心头的小火苗又开始簇簇的燃烧起来,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的呼吸仿佛也静止了。

    终于,他动了

    身后的绿草在风中摇摆着,他的身影似乎与绿草重叠了,朦胧了

    “以前的你,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仿佛是追忆,仿佛是彼此都熟悉的曾经,说着我们共同熟知的过去,“你是骄傲的,绝不接受任何背叛的人。”

    “人会变,会懂得争取。”心头忐忑着,我仿佛象是被钓上岸的鱼,不断在挣扎着,拍打着,想要扯回最后一丝生机。

    蓝色的瞳,温柔乍现,我却没来由的惊恐了。

    “少主,对不起!”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不想让伤感流露,不想让心头的不甘流露。

    我想给他机会,可他不给我机会了,我想重新开始,可他不愿。

    放手,不得不放。

    他不曾爱过我,也不愿意爱上我,即使是将来,他也不会爱我。

    即便我无赖,即便我无耻,难道我还真的说的出让他成为我的床伴,命令他献身的话吗?

    “能看到少主振作,愿意回神族,流波于愿已足,流星是少主的嘱托,我会一直守护他的安全,直到他登上‘九音’帝王之位,那时流波会回到少主身边,尽心守护少主。”

    “不用了!”我哑着嗓子,“回归神族是我的责任,能不能坐上族长之位,也是对我的考验,我不需要侍卫,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还爱我,那么你就回来,如果不爱了,那么永远不要见我,上官楚烨登上族长之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二护卫为夫的规矩,我还你自由,不要你守护,不爱我就不要见我。”

    相见,不如不见。

    日夜面对着自己动心的人,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好!”他硬硬的咬着字,“少主所行之处,流波退避三舍,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宁愿永远不见我,也不愿尝试着爱我,原来我竟然如此的惹人讨厌。

    “好,好,好!”我狠狠的说着,突然纵身狂笑,笑声远远的传开,草原上只有我的笑声,尖而细,刺耳又狂浪……

    流波看着我,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什么想要说,我一直笑,笑的眼角边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才擦擦眼角,不住的摇头,“走吧,好好的养身体,我想你也不愿意我送了,那我就不碍你的眼了,流波,珍重!”

    “珍重!”

    言尽于此,我与他之间已无任何话语可说,相对两无言,转身背影终成别,只剩下一句可有可无的珍重。

    该走了,我有我的路,或许有一天在路上会与他擦肩而过,但仅仅是擦肩而过,不再牵挂,不在留恋,不在羁绊。

    目光看着他,最后一次将这熟悉的人影不真切的容貌扫入眼底。

    牢记,又有什么意义?

    忘记,如何做得到?

    “姐姐……”俊美的少年在远方招手,手中的花环扬着,身影飞快的朝我奔来,笑容如身后的朝阳一般灿烂。

    他跳到我的眼前,献宝似的举着花环,“姐姐,漂亮吗?”

    不过是草原上最普通的野花,小小的白花瓣在风中摇曳,绿色的草圈松松的绕着,手艺有些拙劣的可笑。

    眼光落在他的手指上,纤细的指尖上有几条明显的血痕,我了然的轻笑,“再漂亮也没有流星的笑容漂亮啊。”

    “真的?”眼神一亮,在我点头间手臂伸出,花环套上了我的脖子,“那我把花环送给姐姐。”

    送给我?

    他……

    “姐姐,记得替我保护我最在乎的东西,记得哟……”他眨了下眼睛,调皮的皱皱鼻子。

    最在乎的东西?

    他是想说幽飏?还是他那把钥匙?

    我胡乱的点着头,“快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不再耽误你们了。”

    眼睛瞄到,在我声音刚出的瞬间,流波已经迈开脚步率先向前走去,眼神一黯,心头叹息。

    就这么急着离我远些吗?

    “咦……?”流星抓着流波的袖子,“哥哥你还是要走吗?”

    “嗯!”流波头也不回,望着前方轻应了下。

    “啊,哥哥你怎么舍得姐姐,我不要你护送了,你回去陪姐姐吧。”流星急急的开口。

    我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忍不住的喝出声,“流星!”

    他一惊,立即住嘴不言。

    “流星,我和流波之间不过是神族血脉同宗的关系,你不要误会。”我平静的开口,背对着我的人影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流星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挪到流波的脸上,似乎察觉了什么,直直的看着流波,几次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你们珍重,我就不送了,告辞!”尴尬的气氛呆着也是徒劳,我索性抛下客套的话,腾身离去。

    飞掠中,心思百转千回,终于不忍的转身。

    只有流星,对我轻挥着手,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柳梦枫的诱惑

    不就是从此毫无瓜葛么,不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么,不就是往日情谊过眼云烟么,老娘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么,我身边个个都是绝色漂亮的不像样,没有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我上官楚烨,以前都是玩完了转身就走,什么时候死乞白赖的缠着要男人跟着了?

    一路上,我不断的用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头也不抬,路也懒得看,只是不断的狂奔着,希望这凉凉的风,能吹散我心头的酸涩,吹掉我的难受。

    我知他木讷,知他倔强,却从不知他根本不曾爱过我,我以为多少会有一点点的呢,事实证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一头撞进大门,脚步不停的朝我房间奔去,我只想冷静,冷静,冷静……

    “啊!”眼前一声惊呼,是沄逸的声音,我飞快的错步,身体轻旋,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落在一旁。

    “没撞着吧。”我关切的看向沄逸,他轻摇了下头,目光投射向我的身后,微皱了下眉。

    我抓上他的手,毫不在意的笑了下,“别看了,没人,他们走了。”

    镜池一声低呼,“怎么会这样?”

    沄逸的手反握了下,紧了紧,我笑着对他摇摇头,示意我很好,他眼神中藏着担忧,却终于没有开口。

    “咦……”长长的手指勾上我脖子挂着的花环,镜池暧昧的笑容中剜了我一眼,“很漂亮的花环哟,什么人送的?”

    低头看看,我倒忘记了这个,青草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花儿摇摇摆摆,手法拙劣却有一种质朴的纯,摸了摸,一时倒有些不舍。

    “你不是这个也要吃醋吧?”我轻笑着扯过他的身体,在他细嫩的脸蛋上印上一个轻吻,“喜欢的话,明天我也做个小的,套上你的鸟儿,我们也跳花环舞。”

    腰上的肉,被两根手指捏着,向左拧了个圈,又向右拧了个圈,镜池满脸通红,“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草原上的规矩不是只有给爱人才送花环的吗?老实交代,这个是谁送给你的,是流波,莫沧溟,还是流星?”

    我脸一抽,下意识的目光转向了幽飏,他目光清淡,嘴角却含着一丝了然。

    我目光四下搜寻,奇异的抬头,“月栖和柳呆子呢?还有流……”话到了嘴巴边上突然打住,脸上不自在。

    流星已经走了,只是我习惯了在幽飏的身边看到那个少年,明明心中知道他已经去了神族,却还是会忍不住的寻找他的影子。

    “月栖在里面,说要念经文度往生,你先暂时别去打扰他吧,柳梦枫还在休息,我去看了数次,都在睡着。”沄逸的话让我不住的点头,正想开口,忽然瞄到了一旁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夜。

    一步一颠的蹭了过去,靠着他的胳膊,“你呢?私下帮我做了什么?”

    “没,等你下令呢。”他长胳膊一伸,整个人从后面圈上我的肩头,重量全部转嫁到我的身上挂着,“是要丐帮还是要悬赏?或者是要卖掉‘日夜双侠’的人情,反正只要打着这个旗号出去买消息,想巴结的人是一堆一堆的。”

    我沉吟了会,幽飏的目光总是下意识在看看自己的左边,又悄悄的挪了回来,低头不语。

    “我去写封信给卓白衣,请她调动武林所有力量打击‘杀手堂’,务必把那群人给我逼在老窝里不能动弹,放话全江湖,只要正确提供‘杀手堂’总堂所在地的人,不违武林道义,‘日夜双侠’愿意为其做三件事,老娘要报仇,也要自己亲自动手!”

    幽飏身体一震。

    夜嘿嘿的笑了,“算你聪明,没把我剔除在外。”

    我白了他一眼,“‘日夜双侠’永不分离,我还要问吗?”

    身上的压力松开,他转身扭了下腰,轻笑着走了,看的我两眼直冒火,□啊!

    “妖精……”我愤愤的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背影。

    媚香传来,眼前的阳光被遮挡,幽飏站在我面前正要说话,被我手一拦,“别说什么谢谢的话,要谢等找到‘杀手堂’挖出幕后主使再说,将来要报答人家,你也可以亲自上,我不过是放了句话,许了个承诺而已。”

    幽飏被我堵的一愣,我赖兮兮的摆摆手,“都忙去吧,我去看看柳呆子。”转身啪啦啪嗒的甩着脚步而去。

    我没有当面说遥歌失踪的事,毕竟媚门弟子还在身边进进出出,不能证实的事情还是留到两个人单独的时候再说,我想幽飏也不可能不明白,他没有问,就是心中和我的想法一样。

    晚些时候,再找他吧。

    昨天一阵忙乱,晚上又被白衣人抓去练功,我竟然没空去探望一下柳梦枫,毕竟他是因我而伤。

    站在门外,我侧耳听了听,房间里面的人呼吸均匀,不是孱弱无力的气息,让我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对于柳梦枫,我一向都极少给予关注,因为他不是我的爱人,人又安静,有时候甚至会让我忽略他的存在,只有要药的时候,才会记起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想起来,一路上,承蒙他的照顾是远远大过我对他的照料,沄逸的身体,月栖的病,都是他在默默的调理,这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妙手’俨然已经成了我的私人大夫,可他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给饭就吃,给事就做。

    他不象沄逸有着敏锐的心思,也不象镜池会叫会闹着争宠,更没有月栖那种然脱俗人群中一站就无法挪开眼的气质,他只是静静的呆在属于他的地方,看书,理药。

    与我们这群人而言,他是一种尴尬的存在,可是,他就象是从石缝中渗出的水,一滴一滴,慢慢的磨掉了石头上的棱角,自成安宁。

    推开门,床榻上的人影清静的睡着,放在被外的手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棉布,陷在枕头里的人影在黑色的丝下,苍白的面容有些惊心。

    我没忘记,当他急急的想要去替别人治伤的时候,自己却倒在我的臂弯中。

    我没忘记,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温弱男子,只想着如何多给我一点他的血让我恢复,只想着去救素昧平生的莫沧溟,理由仅仅是那个人需要他。

    烂好人,我赋予他的另一个名字,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过往,那些狗血满地的事迹,有人真的感激过他吗?

    没有因为帮助过人而大喜,连最基本的骄傲感自豪感都没有,他只觉得那是应该的。

    这样的男人,活到这个年纪如此干净,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他值得被人好好珍藏,好好怜惜,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无人慧眼识珠?

    床上的人一个优雅而惬意的呵欠,细密的睫毛微颤,漆黑的双瞳绽放他独有的纯净和,呃,呆滞,傻傻的望着我。

    “醒了啊,你睡了有十个时辰知道吗?”俯身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还残留着未清醒的朦胧,样子煞是可爱,“是要再休息下呢还是吃点东西?”

    他眨眨眼睛,摇摇头,嘴角一咧,手指抚上额头,眼睛的晕眩更浓了。

    这个笨蛋,睡了十个时辰,睡也睡傻了,还摇!

    在他身边坐下,我按着他的脑袋,“别摇了,告诉我哪不舒服。”

    满眼睛都是小圈圈的某人,嗫嚅着,挤出两个字,“头昏。”

    额头温热,没有热症的现象,我顺势捏了下他的脸,“还有吗?”

    他的手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刚一用力,脸就皱到了一起,人斜斜的往床下载倒,我眼疾手快一捞,避免了他漂亮的脸蛋和地面的亲吻,也在不经意间把这满是药香的身体捞入了怀抱。

    “你的手上都是伤,用不得力,要干什么我来吧。”

    眼睛忽闪了下,愁苦的皱到了一起,“不,不用了。”

    被人解毒救命之恩,我堂堂日侠怎么能不报?

    豪气干云的捶捶胸膛,“没事,尽管说,我帮你,是要换药还是要吃东西?”

    “都不用,我想下地。”

    “不行!”我大声的喝止他的动作,“不许动!”

    被我叫的一惊,他老老实实的窝着,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想要什么我去弄,你今天不准给我下床,不然打断你的腿。”我恶声恶气,他乖巧的象一只兔子,瑟缩着。

    我满意的看着他的动作,“这才乖,现在说吧,你要什么?”

    “我想出恭!”纯净的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声的冒出他的想法。

    “呃……这个……这个……”

    牛皮好像吹破了,我挠挠头,“你自己能行吧?”

    “当然可以,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他面色一整,完全清醒的面容对着我,“身为医者,是不可以有性别男女之分,施以援手不应当顾及性别,若是性命有危,岂能如此犹豫,说不定你迟疑瞬间,人命已然不及挽救……”

    我看到,两片苍白没有几分血色的唇在我面前一张一合,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你没事了?”现在换我傻呆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他想了想,“现在不是说我,是说有些时刻是不能束手束脚的,虽然我不需要你帮忙,但是如果换做他人,若是腿断了,腰伤了,你……”

    后面的声音没了,不是我用手捏住了他的唇,我的手正抱着人,所以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直接而干脆。

    吻上那两瓣苍白,他的气息干净中带着暖暖的味道,还有药香缕缕,一个劲的往我鼻孔里钻。

    他的唇,柔嫩而甜美,被我含在唇里细细的吮着。

    好像,好像在舔着一块韧韧软软的糯米糕,细腻甜蜜,用力咬一下,再咬一下,清清爽爽的一直润到心里。

    他张着唇,瞪着漆黑的眼,一脸无辜,偏生这个表情更激了我深入的念头。

    “闭上眼。”狠狠的含糊着。

    睫毛的忽闪仿佛刮起了小小的风声,擦着我的脸颊,让我更紧了紧手,挑开他的齿缝,勾画着软嫩的舌尖。

    他的舌动了动,仿佛好奇般触了下我,竟然没有逃避没有躲藏,而是迎了上来,与我交缠。

    喜欢这样毫无做作的姿态,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他的回应生涩却不掩饰好奇,探求着他想要知道神秘。

    被我咬吮着,他竟也有样学样的吮着我,刚刚苏醒的慵懒仿佛一颗火种,猛的点上我这浓烈的酒,随后腾起巨大的火焰。

    顺势放低他的身体,我的手指早已经轻巧的扯开松散的衣带,手指插入衣襟内,温热的肌肤,滑腻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的一路向下,他不躲闪,不抵抗,不回应,任由着我施为,只有舌尖还在好奇的舔舔亲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77/ 第一时间欣赏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 作者:逍遥红尘所写的《美男十二宫》为转载作品,美男十二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美男十二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美男十二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美男十二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美男十二宫介绍:
你以为雪地跪爬,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能勾住我的魂?
你以为给我上下其手摸个遍,我就该温柔缱绻抵死缠绵?
你以为胸膛半露春光一缕,就想留下我的心?
你以为睁着无辜大眼哀哀哭泣,我就柔情蜜意?
你以为抱着被子半露肩头缩床脚,我就亲密爱怜?
我是谁,堂堂初夜王爷,万草丛中过,只要身子不放情。
人给我留下,江山我不要
十二个美男,十二曲□,十二般风景,十二种情怀
最终,谁才是身边所伴?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美男十二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男十二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