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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十二宫全文阅读

作者:逍遥红尘     美男十二宫txt下载     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惊现爆菊花

    这,这就昏过去了?

    不是要显威风的吗?

    我的娘,你老兄昏的太是时候了吧,把百来斤多的身体丢给我,还是这冷寒之所,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叫我躲哪去?

    唯一庆幸的是,袭击他的那个怪物居然没有下来,我数次仰头换着角度,都没能看到一点皮毛,暂时安心之余,我开始想着如何救这个家伙了。

    就是沉思的片刻之间,他的身体已经由温暖变的冰寒刺骨,脸上也再没有半分血色,只是那淡淡的金色更浓,看上去有些恐怖瘆人。

    手中的劲气顺着他的背心流入他的身体,我仔细的探查着。

    他的筋脉似乎被什么冻结了一样,真气流转不继,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抗不住身体变的冰冷,我的内息缓缓的渡了进去,护住他的心脉,一寸寸的打通筋脉。

    内气传入他的丹田中,被封住的强大力量立即顺着我打通的地方涌了出来,霸道刚猛,对我的内气竟然毫不排斥,甚至轻易的交融在一起。

    我和他,练的是同一个路数,轻易的交融也不是难事吧?

    他的功力更厚实,我的真气更纯正,这是唯一的差别。

    能看出,在武功上,他是下了大工夫吃了苦头的,不像我半路出家,学的也少,就那么几招掌法身法还都不全,强过他的地方就在于我和锦渊在一起的日子里,在缠绵中被净化了的真气。

    这些真气在莫沧溟的身体里流转了一周天之后,他被封住的真气开始慢慢的自行游走,一点点的温暖了他的血液,我依然有些不放心,不断的渡着真气,炙热的刚阳之气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流转,竟然融化了身下的冰雪,**的沾染上身体,我背靠着冰壁,身后也是一片湿濡,看模样比他还要悲惨些。

    他的身体动了动,我感觉到手下的肌肤一紧,他的背从我的掌心挪开,也不管这样突然的抽离会不会让自己的真气紊乱,不过还算好我至少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谢谢。”

    他盘起腿,闭目打坐,我也没有惊扰他,默默的行功弄干身上的衣服,偶尔看一眼他,脸色已不似刚才的可怕。

    鼻间,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我撇开脸到处的寻找,抽*动鼻子闻了闻,最后现这古怪的味道越靠近莫沧溟越是浓烈。

    心头一惊,刚才的我只顾着给他驱寒,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五心朝天,双手交扣,只是放在上面的那只手有极微小的抽*动,这不是他能控制的,而应该是身体受到打击后肌肉的自然反应。

    褐色的衣衫被水弄湿,越的深沉,黑黪黪的看不出颜色,袖摆落在地上,在水汽中深红色铺在冰面上,随着被融化的冰水一点点变淡,流动。

    定睛看过去,重叠的衣衫皱着处,一团深黑,也正是从这里,红色被晕染。

    顺着深黑往上,袖口不断的淌着浓稠,只是衣衫太皱,刚才的情形又太突然,我竟然没有注意。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都没看自己的手腕处,拧着眉头,目光盯着那方突起的平台,眼中全是跃跃欲试的挑战,红色的丝在风中飞扬,火焰般升腾。

    “敢偷袭我,今天就揭了你的皮。”他咬牙切齿,蓄势待,刚窜起的身子被我一扯揪了回来。

    “找死也麻烦你干净点死。”我从怀里丢出一瓶药,“把你的伤裹一裹,看的恶心死了。”

    “你战场上看的少了?装什么善良人氏?”他抬起手腕,瞥了眼,若无其事的又放了下去,“小伤口而已。”

    小伤口?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那一道伤口已经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在手腕的正中间,一道深深的血痕张着恐怖的嘴,血肉翻卷的边沿还有被灼伤过的深黑,依稀能看到雪白的骨头。

    应该没伤到筋脉,不然我刚才运功就能查探到,饶是如此也足够震撼的。

    所有的伤痛中,烧伤最为痛苦难当,如此深的伤口他居然没事人一样?更别提男子对姿容的爱惜不愿意身上有半点伤痕。

    这个家伙,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你的目的是来找钥匙的,不是来找死的,手腕受伤你的剑法掌法都不能用到十成,如果坚持上,我一定不拦你,然后等你和那怪物拼的你死我活拣一个便宜,再一剑捅死你,保证人不知鬼不觉。”我凉凉的抬头看着那方平台,无所谓的揉揉鼻子。

    果然,他没有坚持窜上去,而是老老实实的打开我丢去的药瓶子,将药粉撒在伤口,扯了片衣角随手一裹,整个过程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根本不是他的肉。

    倒是在伤口裹完之后,他看看我给他的瓶子,鼻子凑上瓶口闻了闻,“你怎么会有这个药?”

    什么药?我的药都是柳呆子给的,什么散瘀的,止血的,去毒的,我从来没问过是怎么制成的,拿来用就是了。

    “什么药?给你用就是呗。”我嘟囔一声,“屁大的事。”

    他看看药又看看我,脸上有疑问,却没有再问下去,将药瓶子丢还给我。

    “你身上连药都没带就满世界乱跑?真够狂的。”这个人的性格,若是自己带了药,就绝不会碰我的东西,刚才忍着不用只怕也是自尊心作祟吧?

    他挺直的身子如铁枪一般,被夕阳拉扯成长长的影子,倒有几分伟岸壮阔的感觉,“为什么要带?有几人能伤我?莫沧溟行事要么以命相博,要么全身而退,死了还要什么药?”

    “行,你有理。”和这个狂妄的人说话真累,我下巴抬抬,“现在没被人伤被畜生伤了,有办法没?”

    “我上去,硬拼。”简短的五个字,我应该称赞真是个好办法吗?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围着平台的下面不断的乱走想要看个端倪,可那伤了莫沧溟的怪物似乎缩了起来,怎么都看不到。

    他沉思了下,“牛不象牛鹿不象鹿,体型硕大通体雪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搞不好都是千百年的怪物,为什么……”他看看自己已经被包扎的乱七八糟的手腕,“击中我的那一下,为什么带了火烧一样的力量?”

    “它没有追击而来,可见它有所顾忌,深山多奇宝,通常都有异物守护,想起来也不稀奇。”我抬手指了指崖边上的那朵红花,“雪域奇寒,连根草都看不到,那花却在最冷的冰涧里开的这么娇艳,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你什么意思?”他仰看着那朵花,难得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倨傲。

    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两眼,“你在猝不及防中都挨了一下,可见那东西也不好对付,还是联手吧,一起灭了它找到钥匙咱们再打。”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我在前面引它的注意力,你在后面摸过去观察。”

    “不行!”我一口否决,“你受伤了,万一它对你动攻击,你的危险比较大,我去前面。”

    “老子没让女人站在前面挡危险的习惯。”

    “老娘更不接受男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躲后面的爱好。”

    这一次,他没跟我大呼小叫,也没和我大眼对小眼的互瞪,人家是直接一抽腰中剑,身影扑了上去。

    落后一步,我只能乖乖的隐匿了踪迹,猫腰飘了起来。

    他虽然自大,却不是笨蛋,果然,这一次他高高的窜了起来,凌空蹬在冰壁上,对着我一点头,朝那朵花的方向摸了过去。

    “呱……”一声刺耳的怪叫,比我第一次听又大了几分,还有呼噜噜的喘气声从喉咙间传来。

    莫沧溟的身子一停,突然猛的窜了出去,手指伸出,直指那朵红色的花。

    我没有时间去担忧他的危险,而是整个人趁势略起,如一朵雪花般飘飘的落在平台上。

    在我落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一个雪白的庞然大物面对着莫沧溟喷出一口气,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点点腥气,中人欲呕。

    身体如牛,一条细长的尾巴在身后晃晃,四蹄着地,紧绷着的腿部粗壮的让人心寒,脖子又短又粗,喉咙中出呼噜呼噜的低吼。

    莫沧溟高大的身形本来直扑红花而去,却忽然猛一折腰又腾了起来,躲开了那团古怪的烟雾。

    手指一弹,一股指风从他的手指间弹射而出,手指飞舞变幻莫测,一时间叮叮咚咚好不热闹。

    厉害,一口气支撑了三个身法的转换,还能打如此凌厉的攻势。

    可是那怪物似乎更厉害,莫沧溟所有的指劲弹出之后,我竟然没在它身上找到半点伤痕,反倒是它一声嚎叫后身体一弓,喷出一股更大的浓雾,低头中,额头上一对又长又尖的角撩了出去,身后的尾巴也高高的翘了起来。

    莫沧溟揉身飞旋,快的后退,看来刚才伤他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我看着他脚下飞旋落了下去,也悄无声息的低下头,隐没了行迹。

    他的脸色有些泛红,微微喘着气,“这东西刀枪不入。”

    “看到了。”我平静的回答。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对自己无功而返有些不忿。

    “一个屁股,一朵菊花。”我抱着肩头,邪恶的坏笑。

    他一愣,“什么是菊花?”

    “就是屁股正中间那朵花,俗语叫做□。”我嗤笑了声,“这都不能理解,非要我说的粗俗。”

    他的眼睛瞪的比铜陵还大,一手扯上我的衣服,“你就看到了这个?”

    “它屁股对着我,我不看到这个难道看到你的菊花?”拍开他的手,我掸了掸衣服,“牛人,上吧。”

    “上什么?”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

    “上去和他拼啊,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么。”为什么和他说话这么累,真是一点领悟力都没有。

    “没有想出办法之前,怎能硬拼?”双唇紧抿,俊朗的线条居然非常有柔韧的质感。

    我抬头看看天,“快黑了,如果你不去打,找找身上有没有什么脉门啊死穴啊之类的东西,我们就等明天吧。”

    “找脉门?”他咬咬牙,“我去,不过老子警告你,给我仔细点看,别再说看到什么□之类的。”

    “快去,啰嗦。”我挥手在他屁股上一打,顺道搓了搓,“手感真不错,比那怪物的屁股好看多了。”

    “离我远点!”他粗鲁的一把推开我,“跟好!”

    我耸耸肩膀摊摊手,一脸的赖样,老娘就摸了,怎么滴?

    这一次,他身体如电飞起,手中剑在冰壁上飞快的凿出几个洞,脚尖一点踩了上去,远远的与那怪物对峙着。

    弹指如飞,他的指尖不断的打出劲气,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悦耳的,我的耳边是他不停歇的声音,“额头没有,脖子没有,前蹄没有,胸部没有……”

    而那怪物,对这不痛不痒的攻击只是挠挠地,开始还有些不耐,在现莫沧溟并不靠近之后索性懒得动了,趴在地上卧着。

    几乎打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耐了,“前面都没有,你在后面看到什么?”

    我揉揉眼睛,打了个无声的呵欠,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盯在我的脸上,“你个没用的女人,说话。”

    我仿佛刚睡醒般慵懒的伸伸手,“你个有用的男人,它最在乎的是你碰那朵花,去试探下。”

    莫沧溟咬牙的声音传来,“上次不是试探了吗?”

    “闭嘴。”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叫你去就去,快点。”

    他脚尖一点,身体扑了过去。

    果然,就在他靠近那朵花的瞬间,那个怪物猛的站了起来,刺耳的怪叫不断的回响,团团烟雾喷洒而出。

    “再近一点。”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怪物,无暇去看莫沧溟。

    “呱!”我的耳膜一震抖动,怪物四蹄着地站了起来,又一次前蹄蹬地,后腿紧绷,尾巴也竖了起来。

    就这么一瞬间,我手中的东西飞了出去,接二连三的打进了怪物的菊花中,狠狠的冲了进去。

    “退!”我只说了一个字,看也不看怪物,直接飞身飘落,脚尖沾地的同时,看到他的身影落在我的身边。

    “你搞……”他张口就是火气冲天,可惜的是来不及说完。

    “轰隆……”

    “轰隆……”

    “轰隆……”

    接连几声闷响,还有怪物的惨嚎嘶鸣,莫沧溟的脸顿时变的极其有特色。

    脸上的愤怒还没有消散,眉宇间还有埋怨,嘴巴张着,眼睛却是惊讶,糅合在一起,真令人叹为观止。

    “你找到了脉门死穴?”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一直都没动啊。”

    我挖挖鼻孔,弹弹手指,顺势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刚才就和你说了,我看到了它的菊花,你自己脑子笨领悟不了。”

    “那你还让我上去打那么久?”他一声怒吼,不亚于刚才怪物的惨叫,可惜我的烟雾燃烧弹都奉献给了那个怪物,不然真想戳他屁股里听听反应。

    “你自己说想和它硬拼的,我给你机会了。”看到他扭曲的面孔,心头一阵快意,“现在上去吧,再硬的皮也不可能修炼出钢铁肠子,它应该已经肠子开花嗝屁了。”

    他铁青着脸,不再理会我,身体飘飘落在平台上。

    果然,那个怪物四蹄朝天,全身僵硬,屁股上一个巨大的血洞还在泊泊的淌着血,硕大的铜铃眼依然望着红花的方向,死不瞑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些贪心是不是活的更好些?可是没有了贪心,人生是不是又少了几分精彩?

    他低头检视怪物的时候,夕阳中的最后一缕余光也消失在天际,整个冰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彻底的寒意扑上身体,一阵冰凉。

    我眨眨眼睛,寻找到他的方向,“黑夜了,只怕也不好找了,我们在这窝一个晚上,明天白天再找怎么样?你能坚持吧?”

    “你都能坚持,老子凭什么不能?”他硬邦邦的甩来一句,径直走向角落中坐了下来。

    我一声长叹,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居然要和他一起共度。

和莫沧溟共渡一夜

    身上不是没有火折子,只是有了又如何,整个冰谷空空荡荡除了冰就是雪,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东西,只能在寒冷中打坐,硬抗一个晚上了。

    幸好功力够,幸好我练的是至阳的功力,真气不断的流转倒也不是太难挨。

    我默默的运着功,全身的感知也张开到最大,静静的听着身边的一切。

    从来没有过如此安静的夜晚,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身边莫沧溟出的呼吸声传来活着的证据。

    不对!

    身为与我功力相当者,他的呼吸声怎么这么重?还有些呼哧呼哧的杂音?

    我偏过头,他的影子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一团,“喂,你还好吧?”

    “我很好。”他的声音重重的传来,似乎想要表达他身体健康活泼无比,只有我在那声音中听到了浓浓的鼻音。

    不好!

    他的伤那么深,开始还被制住了真气,这里的寒意瞬间的涌入身体,加上我给他通筋脉之后融化的冰水浸湿了衣服贴在身上,之后又是全力应付怪物,这样的消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更何况他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夜。

    不病才怪。

    我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才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已经传来,“死女人,你想干什么。”

    “日你!”我丢出两个字,脚下不停的走了过去,伸手捞住了他的手腕。

    “别碰我。”他手一甩,被我掌心一扣脉门,没能挣脱我的桎梏。

    好烫!跟火炉一样的热度让我一惊,他在烧。

    真气探入他的身体里,果然不出我所料,丹田中真气流转的很慢,应该是刚才耗费了很多脱力的征兆。

    他三次面对怪物,一次受伤,两次全力施为,真气已经很难流转自如的抗住冰谷里的寒气,偏偏死鸭子嘴硬还不肯哼一声,要是我没现,明天早上说不定就要为他收尸了。

    神族里养的都是怪胎还是都是木头?这都是什么德行?

    “算了,看在我们也算是同坐一条船的份上,一起吧。”我一边缓缓渡着真气,一边靠着他的身体坐了下来。

    “离我远点,别靠着我。”他不满的一声低吼,声音嘶哑难听,“我死不了。”

    “别吵。”我索性紧紧的靠了上去,“让我省点真气,你真***热,让我靠下。”

    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居然老实了,没骂人也没赶我走,莫非……

    我一只手抓着他渡着气,一边低声咕哝着,“累死我了,好冷。”

    那个滚烫的身体很轻微的朝我的方向靠了靠,又靠了靠。

    我的手在怀里掏着,又摸出一个小瓶子,“莫护卫,麻烦你吞颗药下去,你真气恢复的越快,我也耗费的越少。”

    果然,他从我的掌心中拈起药丸看也不看的丢进嘴巴里,咬了咬,微微皱起了眉头。

    呃,好像是噎到了。

    笨蛋,柳梦枫的药丸那么大一颗,你就这么吞下去?

    想归想,我可没敢说出来,一日的相处我已经现了,这莫沧溟是一个标准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看看他另外一只缠着布的手,我顺手抓了一块冰,在真气中暖化成一捧水递到他的面前,“莫大侠,看着我都弄化了的份上,赏脸喝了吧。”

    黑夜中他的脸色即使运功到极致也无法辨别出色彩,倒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他低下头凑上我的掌心,啜着我手心中的水饮了进去。

    “你不怕我给你吃毒药?或者下蛊什么的?”收回手,忽略掌心中残留的一点麻痒。

    他一声轻哼,“莫沧溟光明磊落,既然信了你,又何必怀疑?”

    “光明磊落?”我瘪瘪嘴,“那皇宫中的偷袭算什么?”

    我耿耿于怀,无法忘记的,是皇宫中他利用沄逸的行径,这个人实在让我无法产生半点好感。

    “我是神族的护卫,行事当以神族为第一,绝不允许有半点威胁神族皇族的人存在,不在乎外人评价。”冷冷的,硬硬的,却坚定的声音。

    “神族?”我的声音里满是讥讽,“真是如此以神族为天,也没见你喊我一声少主,反而是口口声声要杀我,只怕你是想当族长想疯了吧。”

    他的手猛的一抽,从我掌心中脱离出来,人靠着冰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上官楚烨,神族的族长必须经过所有长老和护法的认同才能继承神位,族长的责任是如何让神族不受侵害,如何维持四国间的平衡和安宁,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神族的血统,一个只想着风花雪月,吃喝玩乐的女子,是没有资格继承族长之位的,有血印又如何?你为神族贡献过什么?你甚至连见护法和长老的心都没有,这样的人,莫沧溟不会认她为主,莫沧溟只服真正有能力的人!”

    激动中,他的声音更形嘶哑,破音听的人耳朵里真不舒服。

    他好像也没说错,自从我恢复了一星半点的记忆以后,我连回神族的半点念头都没起过,那个族长之位于我,不过是个烫手的山芋。

    我伸手拽他,被他打开。

    我不服气的再拽他,又被他打开。

    “免费的暖炉,我很冷啊。”这一次,他被我拽着,没打开我的手。

    “你怎么寻到这来的?”我想起幽飏和我聊天之时是非常的隐秘,钥匙遗失在这里,只怕流星都不知道,可是莫沧溟又是从哪来的消息?

    “跟着你们,总会有蛛丝马迹,到了这附近,我能感应到神族物品的气息。”他的话没有半点隐瞒,平淡的叙述却让我的心一跳。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又不想我回去……”忽然想起那日山下,他抱着流星时的一幕,“莫非你要的是小流星?”

    “我又不要他的命。”斜了我一眼,“他如果真的是‘九音’之主,在我回禀了长老之后,自然会为他正名。”

    这话他应该没骗我,如果他要的是流星的命,早在‘清蓝山’下就有无数次的机会,可是幽飏两年的逃亡不是假的,无数次被人追杀也不是假的。

    “这两年你有没有派人追杀过他们?”我隐约想要知道什么,却又把握不住方向。

    “没有!”他一口否认,“若非流波护卫擅离神族,我根本不会这么快的得知四国之间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坦坦荡荡,找不到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是从他口中吐露的一个名字,却让我心中一痛。

    胸前的伤口早已经好了,心底的烙痕却还未平复。

    任性时的流波,可爱时的流波,手足无措时的流波,还有似真似幻骗死人不偿命的流波,都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骗死人不偿命,也骗了我的命,我的情。

    我想问莫沧溟他与流波到底是不是恋人的关系,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从那个人的剑刺入我心口的那一刻起,他与我之间就不再有任何关系,是否恋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忽然一冷,“上官楚烨,你我是敌非友,关于神族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问,我也不会再回答。”

    “没错。”我的声音平静如常,“流星的命运也应该由他自己决定,无论是否‘九音’皇位继承人,他的人生都应该由他自己决定而不是什么狗屁的神族决定,我会为他拿到属于他的东西,也会一直保护他,你有本事就抢吧。”

    我最烦听到的就是血统,传承,命运这类的狗屁字眼,血统让我自小生活在阴谋的算计中,传承让我无法与沄逸相知相守,命运更是成为我人生中最可笑的字眼,我不希望流星的未来也是被别人掌握着,他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谈话陷入僵局,两个人彼此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

    现在还手牵着手互相渡气的人,竟然已经在商量着明天之后彼此不死不休的对立。

    “喂,你刚才既然真气不继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好早点出手。”我碰碰他,感觉到他的热度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

    “对敌之时,岂能让女子站在身前?护卫弱小方是英雄所为。”他大咧咧的回答险些把我轰到地上去,干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我是弱小?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搞笑的一句话了,更好笑的是他居然说的如此掷地有声,朗朗上口。

    当晨阳慢慢的绽放出它的光辉,整个冰谷里又是一片的剔透晶莹,莫沧溟的热退了,功力也恢复了,他立即离开我远远的,脸上也恢复了那种倨傲之色。

    当我们共同把小*平台上的冰铲掉一层之后,终于在阳光的反射中,我看到了那柄铜色的钥匙。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慢慢的站起身,拍拍满身的雪尘,“是上去打还是在这里打?”

    而他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双手一背飘退几步,“莫沧溟一生绝不受人恩惠,昨夜受你赐药行功,今日就不再与你争夺,他日再见,绝不手下留情。”

    他的身影飞快的在冰壁上攀爬,转瞬间变为一个褐色的小点,我抓着冰凉的钥匙揣好的同时,一声长叹。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这又到底是个什么事?

回程遇阻

    仔细的看着那把黄铜的钥匙,真实的冰凉触感在指尖滑动,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幽飏太重视这个东西,又关系着流星的命运,无形中我对它也有了种极小心的心情,生怕自己取不回。

    很普通的黄铜,一些碰撞擦痕似乎在诉说着它古老的传承,无论人和物,只要走过岁月,总会留下沧桑的痕迹。

    手指擦过钥匙柄,上面镌刻着奇异而精美的花纹,在阳光的反射下散着厚重的金铜色光芒,淡淡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入心头,陌生却有熟悉。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它,那上面繁杂的花纹我却总觉得在哪见过,摩挲着手中的钥匙,那气息流入我的心头,有一种久违的暖意。

    这就是莫沧溟口中的神族气息吧?

    纵然少时的记忆只留下残存的片段,纵然我记忆中父母的容颜只在梦中清晰过,神族的气息依然让我有一种深沉的依恋。

    可惜没有了他们,那个地方也不值得我回归,神族少主,虚名而已。

    将钥匙揣入怀中仔细的收好,我一抖手腕,射出匕,飞的在冰壁上攀爬,一路向上。

    现在的我,只想以最快的度跑回‘寒雪峰’,温暖的小火炉,谈笑风生的爱人,想起来,漫天的风雪仿佛都化为了艳阳高照,从心里面渗出甜甜的感觉。

    风,从崖上吹下来,带落浮雪,也带来了隐约的金铁交鸣声。

    心头一震,我手指一攀崖壁,悄悄的勾住了崖边,偷偷的探出了脑袋。

    就在不远处,两条人影乍碰即分,青钢长剑在空中交错出无边的剑影。

    一道黑影,肥胖臃肿,身体硕大浑圆,全身散着狂暴的气势,剑过处雪花漫天飞舞,激烈凌厉。

    一道褐影,宽厚高大,长身而立,在对面人的攻击下不断的后退,偶尔举剑也是招架而已。

    说是互博倒不如说是黑衣人在攻击而他在躲闪。

    黑衣人所有的面容都被斗笠遮挡着,我只能看到斗笠的边沿下扎眼的虬髯,一大排拉碴着,寒酸不修边幅。

    莫沧溟的嘴在不住的动着,急急的似乎在说什么,只可惜他们是在传声中,我什么也听不到。

    莫沧溟手中的剑架住对手的剑锋,另一只手想要拉住对方,嘴皮动的更急,神色也有一丝急切。

    黑衣人挥开他的手,又是一剑劈了过去。

    我见过这个黑衣人,他在‘清蓝山’下从莫沧溟的手中夺回了流星给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友非敌,只是诡异的来历,遮遮掩掩的行径总让我有些戒心。

    果然,他和莫沧溟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悉。

    我手中用力,身体一撑挑上悬崖边,正在激斗的两人同时一停,看向我的方向。

    我摆摆手,“二位继续,慢打,我就不参观了。”

    脚步动了动,我定了下方向,提脚掠向‘寒雪峰’,眼角依稀看到,莫沧溟猛的推开面前的黑衣人,身体窜起而去。

    黑衣人一怔,站在那。

    我脚步飞快,眨眼间已经绕过了一个山头,想着完成了幽飏的任务,居然有一点点的小得意。

    冰雪飞舞,打在间脸上,转瞬化了,层层雪峰在眼前不断的倒退,整个冰天雪地里只有我一个人衣袂飘飘的声音。

    离着‘寒雪峰’越来越近,那个高耸的雪峰已经遥遥在望,我的心头一喜,脚步更快。

    忽然,我的脚步一停,整个人站在雪地中,闭上眼睛静静的呼吸着。

空气很冷

    凉凉的直冲入肺中,一切都那么安宁寂静。

    只是在这样的寂静中,我感觉到了一丝杀气,冰雪天地都不能涤荡去的杀气,从前面的雪山后传来,越是靠近越是浓烈。

    我提起脚步继续向前走,衣袖落下,手中已然多了柄匕。

    肃杀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当我转过山头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但是那仿佛带着血腥气的杀意,却牢牢的笼罩上我的身体。

    一愣之后,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身体飞旋,转上半空,手中的劲气弹射而出,打向我刚才的落脚点。

    劲气入雪中,留下一排指气的洞。

    雪地一震,无数个白色的影子从地上窜了起来,飞刀,飞镖,飞针,各种东西在空中飞旋朝我射来,而我刚才指劲弹射过的地方,雪地里已经沁出了血色,慢慢的晕染成几滩,触目惊心。

    我脚步飞快的踩着,手中动作更快,一排指劲过处,暗器被打飞,人影落下几条,委顿在地,雪白的衣衫上沁出血色,脸色逐渐的苍白,然后死寂。

    我轻松的落下,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堆蒙面白衣人,“行迹隐藏的不错,可惜杀气太重,如果是‘杀手堂’的人,那么按规矩你们出手已经过了三次,破坏了自己三次不得手即不在出手的行话,我不管是什么人出钱买上官楚烨的命,若是你们再纠缠不休,下面就是我和你们‘杀手堂’之间的过节了。”

    对面的人全身都蒙在白色中,连头都盖在斗篷下,在我意味深长的话语中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十几个人围着我,紧捏着手中的武器。

    杀意不减而浓,他们彼此之间互相一点头,扬起刀冲我直扑而来。

    我眉头一紧,“找死!”

    日夜双侠与‘杀手堂’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个人上的仇恨,如果因为接了暗杀任务对我出手我也明白,那个小迷糊蛋虽然两次对我偷袭,却算不上惹人讨厌,可是现在……

    掌心通红,面对他们我一扯嘴角,“我也不喜欢有人阴魂不散的跟着,既然你们破坏规矩,我也就不想留活口了,一起上吧!”

    匕寒光闪耀,在我飞掠的动作中狠狠的抹上一个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液飞溅,落在雪地中,转瞬就凝结了。

    惨嚎中,没有一个人后退,反而更加疯狂的朝我冲了过来,我噙着冷冷的笑,仿佛看到一条条冤魂的逝去。

    任由她们将我团团围住,我左手的天蚕丝缠绕上一个人的颈项,用力一扯,再回银白依旧,地上却多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夜送的东西就是好,杀人都不见血的。

    右手如血狠烈拍出,刚刚靠近我就被‘嗜血烈阳掌’的劲气弹飞,血雨喷上半天,又有两个人倒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是龟缩之辈。”我闪着冰冷的目光,“我保证你们一个都不能走出这大雪山!”

    冰冷的雪山中,满地的红艳全是血腥气,我仿佛阎罗站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主动把性命交到我的手中。

    他们在我的逼视中一步一步的慢慢后退,眼中早已有了想要逃跑的意思,在我的冷笑中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忽然,他们一丢手中的武器,几个人张开双手冲我直扑而来,大有将我抱住的意思,最后一人慢慢的后退,手中的火折子擦亮,蹲在了地上。

    火药!!!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风中,除了血腥气,还有淡淡的硫磺味道,难怪我刚才一到这里,隐藏身形这么好的人却不隐藏自己的杀意,他们是故意让我现的。

    ‘杀手堂’是为了杀人不择手段,却少有如此牺牲自身培养的杀手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想了,我脚尖飞点冲天而起,人在空中身法三变,最快的度离开她们……

    也就在同时,我看到一道黑影从那个蹲着的人身后飘来,一剑刺出,直接穿透她的胸膛,剑光再闪,火折子落地,可是引信已经被人点燃,闪耀着火花一路快的燃烧。

    他看也不看那点燃的引信,而是直接扑向刚才想要抱住我的几名杀手,手中剑法如影随形,水银泻地瀑布般的闪烁着。

    一个人倒下,他没有离开……

    又一个人倒下,他再冲向第三个人……

    这,分明是同归于尽也要将那群人杀死,他根本没有逃离的意思!

    那个肥胖的虬髯男子?

    我已经逃离了最严重的危险地带,可是他这么一出现,却把他置于了火药包围中,他为了救我而置身生死边缘,我不能不出手。

    手中的匕闪电般的射出,直接射向被点燃的引信,神准的落下将引信斩断,男子也将最后一人毙于剑下。

    一切,都是在电石火花间生,不过是短短的两三个呼吸间的事,竟然如此多的改变。

    脚尖,刚刚沾上地面,我看着他剑归于鞘,肥胖的背影坚定如山。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我脚步挪动,想要靠近他。

    “沧……”

    清脆的声音中,他头也不回,腾身而去

楚烨,众美男喊你回家吃饭

    莫名其妙!

    这是我对这两天来所有际遇的总结。

    莫沧溟,一个我觉之太过张扬,嚣张到让人讨厌的男人,居然会在最危险的时候出手救我,虽然我不需要……

    在杀了怪物之后,他明知道那朵红花可能是某种奇花异草宝贝,却看也没看一样。

    这个男人,不为宝物所动,可以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之后甚至没讨一声谢谢,虽然还是一样的讨厌,却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性格。

    黑衣怪人,来历不明,行踪不定,却总是在我身边飘飘忽忽的出现,如果说救流星,飞镖示警是巧合的话,那么在人迹罕至的大雪山救我,则是明明白白的为我而来了。

    那奋不顾身的姿态,那犀利寒光的剑法,那奇异的见我就跑的动作……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一团乱麻在脑子里纠缠,一想就脑筋抽抽,头疼。

    推开房门,一股暖意冲着我扑来,整个包裹上我的身体,驱散了我身上的冰凉。

    屋子里炉火熊熊,黄色的光一闪一闪的,映衬着美男如花,语笑嫣然,房间里谈笑风声,轻快的声音让我一僵,站在门口。

    沄逸坐在火炉边,光晕打在他的脸上,红色的不知道是火光还是脸被熏暖的色彩,他的手边是月栖,依然蒙着眼睛,却是抿着唇微笑,手耷拉在椅边被柳梦枫的指尖扣着。

    柳梦枫的手指在月栖的脉门间按着,另外一只手中端着本书,漂亮的眼瞳正看的起劲。

    长毛绒的地毯厚实温暖,镜池索性坐在了地上,一手执着茶壶,细细的水声叮咚,飞溅珠玉。

    镜池的对面是流星的身体,一只手撑着下巴,半个身子靠在幽飏的椅子边,正笑的灿烂如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火光在眼瞳中跳跃,丝随着他的动作不住的摇曳。

    幽飏的手指放在膝头,静声不语,只是偶尔在看流星的一眼中流出点温柔,只是身上不见了平日的淡然,手指不时轻扣,似乎心中正在焦虑什么。

    夜,半倚着他的贵妃塌,手指勾着一壶酒,轻轻摇晃间,听到水声清浅,丝披满肩头。

    真是一副绝美的图画,看的人心中都荡漾着暖洋洋的,我站在门口,不觉看的痴了,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让我一直能看着,欣赏着这样的美。

    冷风从我身后顺着敞开的门卷进了房间里,夹杂着几片雪花,靠门最近的流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我闪入房中将门关在身后,挂上习惯性的笑容,没有表露我对刚才那个画面的震惊,只是无论如何,那一幕的惊讶和美艳,已经牢牢的映在了我的心底。

    “楚烨,你回来了!”镜池站起身,端起面前热腾腾的茶盏行到我的面前,“喝杯茶暖暖。”

    “聊什么话题呢?”我接过茶盏,顺势在他手上摸了一把。

    收到白眼一枚,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镜池回到他的茶桌边,端着茶杯的手动作更加的轻松随意,行云流水。

    沄逸端坐的身姿似乎更加轻松飘逸了,动了动,侧脸看着柳梦枫,“临公子的伤可有好转的迹象。”

    柳梦枫一直切脉的手也终于缩了回去,“这个,说起来话长了。”

    我怕的就是他话长啊,赶紧出声制止,“等等,一会和我慢慢说。”

    我回来了,夜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流泻而下,慵懒的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月栖的脸朝着我的方向,轻柔而圣洁的微笑着,伸了伸手,在空气中探了探,摸索着。

    我快步向前,一把握上他的手,他握了我,眉头转瞬舒展。

    在他的脸颊上浅浅的一吻,“等会我来陪你。”

    他恬静的点点头,微笑悠然。

    我的目光转向幽飏,他不断扣着膝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流星的目光中越来越温柔,唇角柔和着微笑。

    我回来了,他应该知道我拿到了钥匙,那么长时间的等待,终于轻松了,从那身上透出了淡淡的惬意。

    “柳神医,临公子差不多要换药了,不如我们去里屋吧。”沄逸扶起月栖,和柳梦枫一人一边的搀着临月栖进里屋。

    镜池默默的将所有茶盏收拾好,悄悄的走了,夜双腿交叠,轻飘的站起身,跟在镜池的身后,这‘寒雪峰’冰寒异常,没有夜在身边,镜池的身体是受不了风雪的侵蚀。

    整个厅里只剩下了我和幽飏流星三个人,我从怀里掏出钥匙摊在幽飏的面前,“是不是这一把?”

    幽飏的脸色顿时一变,轻柔的脸色突然变的凝重,慢慢的伸出手,从我的手中拿起钥匙。

    他的动作极其的缓慢,一把钥匙似乎有千钧重,被雪白的掌心捧着,慢慢的撰紧。

    他的从脸颊边垂下,挡住了他的面容,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披散的丝一阵轻微的抖动,在掌心阖起的瞬间,一滴水光打上钥匙,隐没在手中。

    睹物思人!

    一柄钥匙,竟让漠然的幽飏如此动容,我的心仿佛也随着那一滴水光凝结,被那手指的动作揪紧,拧成一团透不过气。

    幽飏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该有任何反应的,一定是这炉火太旺太热,才让我一下喘不过气的,一定是!

    我长舒了一口气,潇洒的拍拍流星,声音也是高扬着的轻松,“幸不辱命,你师傅的嘱托我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你们商量着怎么办吧,我去睡一觉,累死了。”

    流星清透的大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又侧脸看看幽飏,忽然一把抓上我的手,“楚烨姐姐,我能不能让你替我保管?”

    我保管?

    我讶异的停下脚步,幽飏也惊奇的抬起脸,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彼此飞快的挪开。

    流星站起身,少年的身子成长飞快,已经快追上我了,早不是当年的小兔子了,“这是母亲最在意最牵挂的东西,我觉得只有姐姐才能保护好。”

    “才不要!”我笑着往后缩,“责任太大,我的小肩膀扛不起。”

    “姐姐不要我了。”水晶一般的眼瞳忽闪一下,氤氲了雾气,水滴在眼眶中颤抖。

    不是吧,记忆中的流星不是那么爱哭的啊,坚强隐忍才是他的性格。

    不管是什么,我认输还不行?

    顺手搂上他的肩头,半边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吊儿郎当的点点他的嘴巴,“好了好了,我答应替你保管,什么时候你要,什么时候拿回去,行了吧?”

    他的脸一红,悄悄的别开脸,一只手抓上我的手腕,一只手抓上幽飏握着钥匙的手腕,不是拿起幽飏掌心中的钥匙而是直接把他的手递了过来,“姐姐,我把娘最珍爱的宝贝交给你了,也是我最在意的东西,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护哟。”

    我一怔,心下明白了什么,掌中幽飏的手一抽,流星死拽着,活活送入我的掌心,冰肌玉骨在掌心中,我不由自主的握紧,牵牢。

    流星的笑容似花儿一样,水晶的花透明的人,只是与我齐高的身子在无意中已经透出一股凛然的气势。

    帝王家的孩子,总是有些不同的。

    他的脸,已经不在柔嫩温婉,初见了男子分明的轮廓,英俊帅气,只有笑容还是那么无暇。

    “这把钥匙开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本不想探知他们的秘密,但是只有了解它的重要性,才会从心底更加的重视。

    “或许是玉玺,但是又都说不通。”流星摇摇头,“我只知道这把钥匙是百年前天机锁匠所制,如果不用这柄钥匙开,其他东西只要一入锁孔,那盒子中的硝石和硫磺就会自动燃烧爆炸,将里面的东西销毁,如果说是玉玺,娘……母皇不可能在不确认血印传承一定属于我的时候就将玉玺传给我,或许,只有回了皇宫的那一天,这些秘密才能解开。”

    “那你想回去吗?”我看着他的面容,“我接触过神族的护卫莫沧溟,他说过只要确认你的血统,他就一定会誓死护卫你,我相信他这话不会假,不过你的将来由你自己决定,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永远陪在姐姐和师傅身边。”面色一冷,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坚定中带点无奈,“但是人生的路,谁又会知道呢?”

    流星他,真的长大了。

    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在不久之后,这个坚强的小鸽子,将会扑扇着他的翅膀,飞翔天际,翱翔万里。

沄逸的决定

    躺在床上,瞪着漂亮的帐顶却是难以入眠,身边沄逸的呼吸均匀,我不敢乱动,他睡觉轻,怕扰了他。

    幽飏是一个极自持的人,今天突然的一滴泪就如同一块通红的烙铁,在我猝不及防之下猛的按在了心口,一直烧了进去。

    只要闭上眼,眼前就飘过那双没有半点瑕疵的手掌,还有滴落的那点泪水。

    算了,不要想了,他不是我该牵挂的人。

    一只手搂上我的腰,耳边传来温柔的嗓音,“楚烨,在想什么?”

    侧脸,我看到沄逸清亮的眼,没有半分睡意。

    “惊扰到你了?”我伸手掖了掖被子,贴上他的身体,埋在他的颈边,嗅着他的冷香,“睡吧,没事。”

    “你在想大的,还是小的?”沄逸的眼神温柔,有几分调皮,“我猜大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你也可能想大小通吃。”

    苦笑,现在的沄逸比之当初话多了,却也更懂得噎死我了,句句看似无意绵柔,扎的我毫无回手之力。

    “可能我毁了他的清白,心中总有些内疚。”如果是一场风月你情我愿玩完拉倒自然我不会这么放在心上,与青楼上个小倌一样的道理,偏偏幽飏太坚贞,倒让我觉得自己破坏了他的完美,吊在心头成了结。

    “沄逸,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死了,而你被羁绊着不能殉情,你会怎么做?”从冷凝的性格上来说,幽飏与沄逸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幽飏不如沄逸清高飘渺孤傲如雪。

    “羁绊?”沄逸一抿唇,手指掠过鬓边,衣袖落下露出雪白的小臂,“除非是你我的孩子,否则不会有东西成为我的羁绊,即便是我们的孩子,当她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就是你我重逢之日。”

    我眉头一拧,“不因时间而改变?”

    他微笑摇头,“不因时间而改变!”

    我有点不死心,“不因他人而改变?”

    沄逸坚定的摇头,“没有人能越楚烨,既然抹不去我心中你的影子,抹不去你留给我的爱恋,替代不了楚烨就不可能让沄逸坚定的心有丝毫改变。”

    沄逸如此,幽飏只怕也如此……

    心中一声叹息,有些堵的难过。

    “沄逸,如果你真如我们所言,那我宁愿不要你记得我,我不要你象幽飏这样活着,太苦太累了。”我紧紧的拥着他的身子,声音凌乱。

    “我不会。”他抚摸着我的,“我不会让自己有羁绊!”

    “沄逸……”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恐惧他话中的意思,“你该不是……”

    他的手,捂上我的唇,“楚烨,我想要孩子,你和我的孩子,可是现在确实不适合有,对不对?”

    “不行!”我一口拒绝他的提议。

    我的孩子,我和沄逸的孩子……

    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了,他居然说不要!

    “我们现在四处漂泊,如果我有了孩子,你必然束手束脚,暗中无数窥探觊觎的目光,会让我成为你的负担,如今带着我们已经是艰难了,我们还年轻,可以等稍微安定一点再有孩子,好不好?”他的脸凑在我的面前,带点小小的撒娇。

    这样的沄逸提出的要求我定然不会拒绝,可是……

    “我知道以楚烨的能力,出不了几年必然给我一个安静的家园,那时候我们就能安安稳稳的生娃娃,不然纵然宝宝能带着乱跑,难道你让我月子里也被拖着到处走?你舍得吗?”他抬起下巴,笑意盈盈。

    “好!”我终于狠下心一咬牙,“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内我一定为你建一个最美的家园,青山绿水,丛林幽幽,为你牡丹种满庭,你就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宝宝,怎么样?”

    本以为我的神脉被锦渊打通了,从此就可以后顾无忧的拥有自己的孩子,如今江湖风云变幻,不是不能有,而是不敢有了。

    此刻我的脸一定很臭,非常臭!

    “临公子和南玉公子那我去说,他们应该能理解的。”沄逸手指刮着我的脸,巧笑清幽。

    “沄逸……”埋在他的颈项,我的声音尽是酸楚无奈,找到了爱人又怎么样,我居然连一个安定的生活都不能给他们。

    “我信楚烨,你说到的,就肯定会做到。”他亲吻着我的脸,逐渐一步步向下,“多让我享受些楚烨的恩宠吧,有孩子就不能这么轻松了。”

    我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轻松的笑容,看他温柔的覆在我的身上,肌肤被一寸寸的点燃,清凉与温热的肌肤交叠着,绽放漏*点的火焰。

    第二天的清晨,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沄逸拉扯着到了柳呆子的房间,一脸悲催死样子,活像被人灌了三斤巴豆涨了一肚子的屁却放不出来。

    “咦,你来了啊。”柳梦枫看到我的出现一脸意外,“我正想和你说说临公子的伤呢。”

    所有的感伤顿时被我丢到了九霄云外,“怎么了?”

    月栖的伤莫非时间太长了,柳梦枫也无能为力了?

    “这个……”他挠挠头,“我以为他的伤最少要半年才能略见起色,可是昨天我把他的脉,才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受损的筋脉已经在重新连接,奇哉怪哉,莫非……”

    看了我一眼,他的手忽然抢过沄逸的手腕,扣上脉门细细的切了起来,一会皱眉,一会凝结面容,一会眼露疑惑,几次张嘴又缩了回去,我的脸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猜不透他到底要说什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放下沄逸的手,却是抓住了我的手腕,又开始了漫长的切脉等待。

    我有些急躁,担心月栖,又担心沄逸,又不敢惊扰了柳梦枫,只好耐心的等着,身边的沄逸挂着笑容,牵上我的另一只手,摇摇头示意我别担心。

    “到底怎么了?”啰嗦的人突然不说话,很让人担忧,生怕开口就是什么我接受不了的消息。

    “真奇怪啊。”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半天憋出来四个字,水淋淋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我咬着牙齿,火冒三丈,“你就不能快点说?”

    “哦!”他瘪瘪嘴巴,“临公子恢复的很快,快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来因为是因为和你在一起行房,受了你的影响导致的,可是我摸过沄逸公子的脉,却没现这样的脉络,临公子倒有几分与你类似,却又不象你那般不是人的疯狂,隐约透着几分怪异,好奇怪啊好奇怪,或许他的身体较常人好些,也不是没可能的。”

    就这事?每个人的身体不同,自然恢复力也不同,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把我吓个半死。

    长出了一口气,沄逸抿唇看着我摇头,眼神中几分揶揄。

    “你们聊,我去看看月栖。”在沄逸的目光中狼狈的夺门而出,我风一样的窜出屋子。

    才刚刚踏足大堂,月栖的脸已经朝着我的方向露出了恬淡的笑容,手宛然抬起,“楚烨来了。”

    对他,总是多了几分怜惜,或许是尝过不能见物的苦,黑暗中一直摸索的无助,只是月栖孤独惯了,不会轻易将那种无助在人前展示。

    这也是为什么我交代,只要他醒了就带他到大堂,总能听到一些人来人往的声音,还有大小竹在后院练功的呼喝声,有声音总强过一个人在黑暗中的孤寂。

    他不让我陪,不想我看到他不美的一面,一个人承受着孤单,承受着无边的黑暗,想起这几日,总是对不起他的。

    “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扶着他的身体,我打开屋子的门。

    一股清醒的雪花扑上了脸颊,我牵着月栖的手,真气进入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被风寒侵蚀,却有能感觉到雪峰的清寒。

    “月月,深吸一口气。”我的脚步慢慢的,让他刚好能跟上。

    月栖的动作没有一般失明人的摸摸索索,举步间连思考都没有,脚步深沉,一步步坚定的跟着我,就象一个正常人一般。

    这是他对我的信任,因为我说过,我要做他的眼睛。

    “这里的空气真好。”他轻叹着,笑了。

    抓了团雪放在他的手心里,“月栖,凉吗?”

    初升的朝阳打在他的脸上,金色的一片,映衬他犹如雪山之巅的白莲一般洁净,“‘云梦’少有雪,这感觉清清凉凉的,真好。”他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美丽,“以后我眼睛好了,楚烨还会带我来看吗?”

    “当然带!”我与他并立在峰顶,“我要让你看到‘寒雪峰’下绵延百里的雪山世界,我带你去摘悬崖上的雪莲,还有雪山特有的雪兔,我带你去扑兔子。”

    “嗯。”他重重的一点头,灿烂如花。

    忽然想起柳梦枫的话,“月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他偏过头,被我在脸上亲了一口。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他一愣,“知道啊。”

    知道?

    “我从小在‘沧水’长大,只是家里太穷,三四岁的时候爹娘为了活命就把我卖给了干娘,我就进了‘千机堂’,从此就在‘千机堂’里生存了,六岁时被丢在战场去了‘云梦’,再然后就是当了国师。”

    “少时的记忆都有吗?”我依然有些不死心。

    “有啊。”他莫名其妙的回应着,“我还记得爹娘把我卖了五两银子给新生的妹妹买米糊呢。”

    那是我多心了吧,神族哪来那么多流失在外的孩子,有我一个上官楚烨已经是奇事了,更何况月栖根本不象我,他只是比沄逸他们稍微好一些而已,柳梦枫自己也说了,这样筋脉的人不是没有。

    “月栖,你快二十一了吧?”

    他忽然羞涩的笑了,“是啊,寻常人家的孩子,十六就成亲生子了,我都快二十二岁了,楚烨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孩子?”

    这个……

    我坏坏的在他屁股上捏了一记,“这不是你不肯让我碰你么,还说!”

    二十一了,神族的血印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出现吧,那么月栖,应该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十五月圆夜的流星

    雪山的峰顶星光灿烂,粒粒闪亮在头顶,似乎伸手就能摘下来,躺在雪地中,看着满天星辰苍穹无尽,说不出的平静安宁。

    月栖的恢复让我心中溢满开心,沄逸的决断却又让我不安,还有夜,说是说日夜双侠并肩御敌,可是无形中,我早已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妻主,不希望他承受更多的危险,如此出色的人,却成了整日做饭炒菜的煮夫,又是一阵内疚。

    他是天下闻名的‘夜侠’,他是‘金盘神算’的传人,他潇洒来去如风般自由,却为我困在这一方天地中。

    他不让我看真面目,就是想最后保留一点‘夜侠’的地位,却还是为了我承担了些许主内的事。

    一路的人生,一直都在对不起人,都在拖欠着占有着他们的感情,注定是还不了的,注定是算不清楚的。

    只希望之后,能好好的回报,疼爱他们,不再招惹情债,不再风流多情。

    夜空中,明月高悬,银盘似的挂在头顶,映照了整个雪山峰头,仿佛人在月中走,月在雪中升。

    今天是十五吧?

    在被锦渊疏通了筋脉之后,每个月我再不必畏惧这个日子的到来,不会再血脉贲张到沸腾难受,不会再漏*点的**无法泄的情形,久了,竟然忘记了每月看夜空算满月的日子了。

    “啊……”一声压抑着的低低呻吟从窗边传来,让躺在窗下的我一愣。

    ‘寒雪峰’头本就不大,小屋子更是我和夜两个人为了自己而建,原本就没算计会有这么多人,在突然拥进这么多人之后,只好把原来我和夜的大屋子隔成了小间勉强着住人。

    这一声虽然极尽压低,却还是没能逃过我的耳朵。

    寂静的山头,无人的夜晚,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我就躺在屋子后的雪地里,脑袋正对着窗户,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是幽飏和流星的房间。

    那一声虽然很快的被捂住,我却能听出,这不是属于幽飏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少年的清朗圆润。

    是流星!?

    “流星,要不要我去……”是幽飏压低的嗓音。

    “不要,我没事。”声音破碎撕裂,从牙齿缝中挤出的坚定,“没关系的,师傅,我能忍。”

    “说不定柳神医有办法的。”幽飏的声音急促而关切,或许只有在面对流星时,才能看到他着急的神色。

    视若己出,是这个意思吗?

    幽飏的爱,全部给了一个人,幽飏的动容,也只为那个人留下的一切。

    “没有人有办法的,师傅。”声音中带着喘息,“师傅您睡吧,扛过去就好了,这么多年您还不习惯吗?”

    这么多年?流星有隐疾?

    我记得两年前在那个破烂的小屋中,似乎也听到过一次他痛苦的呻吟,事后他告诉我只是老毛病,不碍事。

    为什么一拖拖了这么多年?

    从他的声音听来,似乎比当年更加的严重了。

    到底是什么病,让他都不肯告诉柳梦枫?要掩藏至此?

    站在窗下,没有窥探进去,而是伸手敲了敲窗户,“流星,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我去叫柳呆子起来?”

    “不用!”一只手重重的打在窗户上牢牢按住,似乎怕我偷看一样,“我没有事,不用任何人看。”

    “那我可以进来看看吗?”没想到流星竟然倔强如斯,纯净的少年在无数次的生死之中成长,变的极有自己的主见,我倒不好轻易的闯进去。

    “不要!”声音更为急切,甚至忘记了压低声音,“楚烨姐姐回去休息吧,我,我没事。”

    看来相比柳梦枫,我更让他忌惮。

    人家都拒绝的如此彻底了,我是否也该老实点不去过问**?

    “咕咚……”似乎是人体落地的声音,听的我心头一紧,想也不想的推开窗户窜了进去。

    昏暗的屋子让我的眼睛一下无法适应,只看到角落中幽飏抱起流星的身体疼惜的放在床榻间,少年的的手臂垂落,苍白而无力。

    “他怎么了?”流星的整个身子都被汗湿透,衣衫贴在身上,纤细柔弱,丝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黑白相间更让他的脸显得透明的惨白。

    “老问题,我也不知道,每个月作一次,第二天又没事了。”幽飏的手轻抚过流星的额头,仔细的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只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了。”

    我的手刚伸出,想要握上流星的脉门,幽飏似有若无的整理下流星的衣袖,恰巧挡在我的手前面,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个动作,再想停住已是来不及,手指一扣抓到的却是幽飏的手腕。

    入手温滑,细腻。

    两个人同时一顿,不约而同的缩回手。

    房间陷入沉默,我的存在变的那么尴尬和多余。

    相依为命两年,他说不知道流星的秘密,是不想告诉我吧?

    幽飏和流星的世界,是我走不进,他们也不想我走进的世界。

    “需要我看看还是让柳梦枫看看?”我退了半步,客气而有礼的说话。

    幽飏一直低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似乎又在挣扎。

    我想走又知道该不该走,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的单薄,看他的淡漠。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流星出一声低吟,呼吸变的急促,手指紧紧的揪住身下的床单。

    喘息中他睁开眼,忽然看到床头的我,手指对着我的方向,“楚烨……姐姐……出去,出去!”

    说话间,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滚进床榻,死死的抱住被子,背影颤抖。

    我刚刚从窗外窜进来,急切中忘记了顺手关窗,此刻柔柔的月光打在床前,撒落一片银白的影子。

    月上中天,盈满丰泽。

    “让开!”我的声音硬邦邦的,不似平日的无赖,也不是随意谈笑的轻松,直接而干脆,对象——幽飏。

    他身子似动非动,依然挡在我的身前。

    我脚步一错,直接从他身后绕过坐在了床上,手臂一捞扯住了流星,三根手指头按上了他的脉门。

    “你……”幽飏才说了一个字,却被我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

    幽飏脸色一白,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流星,不,他是南宫舞星,是真正的皇族血印传人,也是拥有神族血统的皇位继承人。

    在看到他现在的反应时,我已经猜到了八分,当手中摸到他的脉象后,我更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当年的我,从十五六岁起,每逢月圆之夜血液就开始急的运转,每每都是流连青楼无数的小倌陪伴才能抵消身上的躁动炙热,年龄增长我的需求也开始增长,以至于到了八月十五我都无法控制,我需要泄,无尽的泄才能让我平静。

    我是女子,无非落一个风流名声,而流星呢?他是男子,他不可能如我当年那样光明正大的上青楼,只能忍,一直忍着。

    我冷冷的看着幽炀,“亏你出身媚门,如果是中了□之毒你就用憋的方法?你知不知道血脉贲张会让他最后失去性命?神族的血液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压制的。”

    “对不起。”在我凌厉的目光下,幽飏低声道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难道你叫我……”

    他没说下去,我已明了。

    “你出去吧。”我淡淡的说着话,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会怎么样他的。”

    幽飏坐在那,一动不动。

    “你不信我!”我似乎是在谈笑,心头却有些寒。

    我的名声,我的随意风流,幽飏不信我。

    当着他的面,我将床上的流星搂了过来,手指捧着他的脸蛋,呼唤着他的名字,“流星,流星。”

    我的手指一碰到他的脸蛋,他就自动自的缠了上来,少年的手臂犹如蛇一般绕着我的颈项,整个人贴上我的身体,“楚烨姐姐……”

    我抱着流星,他眼睛半眯着,水波淋漓,雾气掩了纯净,多了几分娇媚,象刚开的樱花,柔嫩无比。

    “是不是很难受?”我轻轻解开他领口的扣子,幽飏的目光立即停留在我的手上,我一笑,知道他担心我下面的动作。

    “嗯!”流星轻应了声,身体在我怀抱中扭动,不断的厮磨着我的身体,我甚至能感觉到某个部位靠着我时的硬挺。

    十八了,大男人了。

    沄逸**于我的时候,才十七呢。

    我从身后强硬的抱着他,不让他从正面缠绕上我,从耳后贴着他的脸,“流星,信不信姐姐,信我就按我说的做,我让你不那么难受好不好?”

    他在我怀中抬起头,朦胧着双眼,唇上水光潋滟亟待人吮吻,“信,我信。”

    我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尖尖的下巴捧在掌心中,精致完美的让人赞叹,“乖,还是流星信任我。”

    有意无意,我的眼扫过幽飏,他的目光始终盯在流星身上,好像没听到我的话。

    流星的脸,在我手中中不安的转动,厮磨着,越来越重。

    “流星,你是不是很难受,很热?”我的怀抱中,他的身体一直在扭动着,我能感觉到他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楚烨姐姐,我,我……”他的目光逐渐涣散,散乱的衣衫下,已经能看到挺立的部位撑起了丝绸的亵裤。

    我不再看幽飏,而是直接扯过被子盖在了流星的身上,低低的在他耳边说着,“没关系的,不用憋着,你如果不释放,神族的血将会涨断你的筋脉,你闭上眼睛。”

    他乖乖的闭上眼睛,呼吸不断的浓重,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手指蹭上他的唇,粉色的小色伸了出来,卷上我的手指,一种温暖的柔软立即包裹上我,心头一震,我呼吸凝滞,努力的让声音镇定下来,“流星,姐姐想摸摸你的鸟儿,在哪呢?”

    他身体一挺,我握着他的手腕伸向他的小腹,“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很想要姐姐摸摸?”

    “要……”他喘息着,声音散乱。

    我的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在他香舌不舍放开的瞬间,一缕细亮的银丝拉扯出艳丽的风景。

    “喜欢姐姐抱着你吗?”我低低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魅惑,含着古怪的力量,“流星,姐姐现在正在摸你的小家伙哟,它真漂亮,真可爱。”

    流星的眼睛闭了起来,被子下的手正在小腹间不断来回的抚弄,两颊飞起浓艳的红色,我轻轻的缩回握着他手腕的手,他的手指不停,被子下的动作越来越大。

    他的唇微张着,吐露着香甜的气息。

    我贴在他的耳边,“流星的身子真漂亮,再让我看看,真美啊,姐姐好想再摸摸,好不好?”

    他的手更急了,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挺动了起来,终于在一声长长的呻吟后整个身体颤抖,慢慢的瘫软在我的怀中。

    看看流星,我放低他的身体站起身,“你替他收拾下吧,他明天醒了只会把这些当成一场梦,什么也别告诉他,他不会怀疑的。”

    我刚想走,幽飏的身体一飘挡在我的面前,我抬起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完美的斜挑角度下是真诚闪亮的歉意,“我没想到你会……”

    “我不会随便乱碰别的男人,除了我爱的人。”我打断他的话,“不过神族的血会焚身烧断筋脉也不假,下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也是神血燃脉最痛苦的时候,流星十八岁了,我劝你给他寻一个好的妻主吧,或许你媚门中有比较好的人选,让他成亲吧,不然一个月后,他真的可能在神血的沸腾下筋脉尽断而亡。”

    幽飏目光闪烁,我转身开门离去,再没有看他一眼。

烦人的女子又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到底生了什么,除了我和幽飏。

    曾经深受神族燃血之苦的我非常清楚,在那种情形下记忆都是不甚清晰的,加上我刻意用了些禁制的手法,与夜的摄魂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流星的脑中应该只有混沌凌乱的一片,就算记得我,他也会以为是自己的梦境。

    第二天,我特地赖床晚晚的起来,在众人都开始吃饭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踏进了饭厅,紧挨着月栖坐下。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还带着几分残留的睡意对他们微笑示意,手指碰碰月栖,“有馒头包子和水晶饺,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我自己能行。”

    他坚持着,我也没有与他闹下去的意思,而是偷眼看了看幽飏和流星。

    幽飏一直在给流星夹着菜,头也没有抬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此刻看到的幽飏似乎又恢复了当初那个漠然冷淡的他。

    流星默默的吃着,昨夜的折磨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日渐成熟的他已经不象以前那般粘人,越的独立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两个人都形成了自己独立的空间,感觉反而比以前更加的难以贴近心思,对于幽飏,我是不愿靠近,对于流星,我是不敢靠近。

    无形的距离感就这么保持着,从‘寒雪峰’一路保持到去西域的路上,该说话的时候客气而温柔,却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就像,就像隔靴搔痒似的。

    为了逃避所有盯梢的目光,我和夜制定了一系列隐藏行迹的路线,从马车到水路,甚至夜半时在江中换船,漂泊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沾上了西域的边。

    “累吗?”我看看身边的沄逸,手中握着月栖的掌。

    沄逸轻柔的摇摇头,“山色晴空,水波潋滟,月挂江中,浩渺无边,这样的景致,这样的美丽,是我从前只能想却从未见过的,只有在这样空旷的天地中觉自己的渺小,心胸才会豁然开朗,难怪你总说不恋慕权势,不贪图荣华,要的只是纵情快意,尘世的一切都会在这秋水长天中被遗忘,楚烨,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惊喜,我愿意陪你这样一直到老。”

    他衣带当风,飘飘舞动,当真越来越飘渺了。

    “月栖,这里风景好吗?”我侧过脸,月栖正坐在船头,手指撩着水波,脸上露出静静的微笑。

    现在的他,伤势已经渐有起色,不需要整日包着棉布,偶尔也能解放出来走一走,看一看。

    他偏着脸思考了一会,“我听说大漠万里黄沙如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他的手指在水中,阳光的折射下粉白在水中晃晃悠悠,一尾鱼儿摆摆尾巴靠了过去,鱼吻一下一下轻触着月栖的手指。

    “能,当然能。”我点着头,忽然手指中射出一股劲气,鱼儿跃出水面掉在月栖的面前,噼啪的甩出一串水珠,打湿了月栖的衣衫,也吓了他一跳。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拎起那条鱼,“嘿嘿,我的男人你也敢亲,小命不想要了啊,今天就拿你炖汤!”

    随手一抛,“镜池,快拿去打理下,趁新鲜,吃了他。”

    猝不及防的镜池被我一丢,急急的伸手抓,脚下踩着水迹,整个人一滑直直的朝我冲来。

    张开臂弯抱了个满怀,重重的亲上他的脸蛋,“你是在告诉我不吃鱼先吃你是不是?好吧,晚上等我。”

    他用力的推着我,怎么也挣不开我的手臂,索性狠狠的一跺脚,不挣扎了,任我随便的搂着抱着。

    夜懒懒的躺在船舷边,似乎睡着了,风吹着他的衣衫,层层叠叠的犹如波浪翻滚般清透美丽。

    我扬起声音,开心的声音在风中传递,“夜,以后我们弄条大船,就住在船上好不好?每天起来都有新的风景看,游遍三川五湖,这样又有家又能到处跑。”

    “好!”他动了动手指,酒壶滴溜溜的飞了过来,我顺势接过,狠狠的灌下一大口,放声大笑。

    “小人得志。”夜哼笑着,脚尖勾着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雪白的足在眼前晃动,魅惑异常。

    我拎着鱼冲到他的面前,“快快快,趁活的赶紧宰了下锅,想死你做的鱼头豆腐汤了。”

    忽然,我的手一紧。

    ‘鱼头豆腐汤’!

    那尾美丽的‘金锦龙鲤’,金子般柔软的身子在水中摇曳,那漏*点的缠绵,如太阳耀眼的长。

    锦渊……

    手一松,鱼从手中落了下去,跌在船板上,跳动的噼啪作响,我的心却再也找不到刚才的轻松。

    远处,一条小舢板乘风破浪,急的象是破开了海浪一般,直朝着我们的船而来。

    我一把将沄逸和镜池推到了身后,人影一晃已经挡住了月栖,几乎在同时,红色的艳丽身影站在了我的身边,身上的气势流转。

    “‘洪山湖’水域,何人门派肆意乱闯?”夜娇媚的女子之声凛然的顺风传了出去,似乎只是维护门派地域的帮派中人。

    我知道他隐藏行迹的目的,也佩服他反应之迅捷,只是,这一切根本不需要了。

    舢板上两个人,一个全身花彩,千丝万缕的五彩丝绸迎风飘荡,金色的丝闪耀这热情的火焰,另外一个人,全身裹在黑色的长袍斗篷中,脸上还蒙了一块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瞳在外,前额一缕没有被斗篷遮住的丝,竟是银丝缕缕,掠过柳叶印记。

    一个是锦渊,一个竟然是那夜对我讥讽嘲笑的女子,我认识她的认识她的眼睛。

    小舢板刚刚靠近我的船,两人的身影轻纵,站在我的面前。

    “你真好兴致啊,泛舟江头,日暮云山雨,美人依偎,果真是赛过活神仙。”女人的声音听来娇柔,却总是含着股怪怪的味道,那双泛着紫色的瞳,更是毫不掩饰她心中的惊艳,一一掠过我身后的男人。

    她那种炙热中带着欣赏,还有几分流气的目光让我打心眼里升腾起一股厌恶,目光一瞥身后,“我肚子饿了,你们去准备晚饭吧。”

    沄逸一点头,牵起月栖和镜池的手就往内舱走去,镜池脚步一停,回中目光中有几分担忧,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走回了舱内。

    女子吃吃笑着,“你真小气。”

    “小气不小气,与你无关。”我的目光与她在空气中对撞,互不相让,“好好的守着自己的男人,不然小心你的眼珠子。”

    “我的男人?”她扬起下巴,眼波流转间透着几分挑衅,眼神一转,停留在身边的锦渊身上,“你是说小金鱼吗?”

    我的手,忽然在身侧紧握成拳,对面的锦渊,几次张开嘴,却在我的笑容一个字也没冒出来。

    “我只挽留我爱的男人,我不爱的男人要走要死要嫁人,都与我无关。”我悠闲的背手在身后,勾起一边的唇角,笑的随意。

    锦渊啊,那金色的如朝阳的笑容,如湖水般清透的眼瞳,是他将我从生死的边缘救了回来,是他给我再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怪他,从未怪过他。

    心中,不能释然的,是曾经的缠绵恩爱,只剩如今的对面无语。

    “阁下今日来就是为了向我炫耀这个?”我的目光从锦渊身上扯回,再也不看他一眼,“那您可以走了,我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去想不值得我想的人。”

    她的目光又一次将我从头打量到脚,又挪到了夜的身上,眼睛眯了起来,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斜了眼我,“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放弃神族的地位身份。”

    “就这个?”我连冷笑一枚都懒得奉送,牵起夜的手转身就走,“我叫上官楚烨,你也可以叫我日侠,什么狗屁神族,老娘没兴趣。”

    同样的色,同样的额头血印,同样的眼瞳颜色,我就差扒掉她的衣服看她身后有没有那条龙了,不过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和我一样,拥有神族少主的血印,传说中只有一人能拥有的血印。

    “上官楚烨!”她扬起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我告诉你,神族的少主只有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我,你如果只想安安稳稳过你的太平日子,就带着你的男人走远些,永远不要参与到神族中来。”

    脚步一停,我半回身,“你少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神族的什么少主我没兴趣,谁有兴趣谁去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她居然也不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日若是你觊觎族长之位,别怪我手下无情,你自己能打能跑,你那一堆男人也能吗?”

    我的身影鬼魅般的闪到她的面前,掌心通红,炙热的掌风擦着她的脸而过,打在水面上激起巨大的水花,数丈高的劈头盖脸而下。

    “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动他们一根头,我定然百倍要回来,别让我第二次说出滚字。”我收回手掌,冷冷的睨着她,丝狂乱的在身后飞舞。

    “我要那个小孩!”她大咧咧的开口,“既然你说了不管神族的事,就不要插脚到里面来。”

    “你别开口闭口和我说什么你是神族的人,即使要将流星交出去,我也应该给莫沧溟,至少人家名正言顺是神族的侍卫,你是谁?”我针锋相对,一句不让。

    “呵呵。”女子只是干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看身边的锦渊,一声清朗娇媚的笑声,“小金鱼,我们走了……”

    “不送。”我走向船舱,身后隐约传来一声飘忽的声音。

    “初夜……”

    我脚步只是略一停顿,还是没有停下,一挽夜的手大步而去。

又见遥歌

    越往西走,越的空旷,苍茫一片的大地,极目远眺只有青青绿草,找不到人烟,空气中无端多了几分萧瑟,无尽的苍穹,蓝天流云,吸一口气,都是自由的气息。

    “如果能在这里策马扬鞭,疾驰三百里,也是一种无尚的享受。”我先开窗帘,狠狠的吸了口空气,“这里的空气真好,透到骨头里的清爽,没有了城镇的污浊,连草都绿的那么谄媚。”

    脑袋被人扯了进去,夜占据了我刚才的地方,狠狠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是很清爽,但是什么叫草都绿的那么谄媚?我能不能说你笑的很有别样的意思?”

    我嘿嘿怪笑,“这都被现了,我只是想着这草地真柔软,一望无际连个人影都没有,在草地上打滚一定很舒服。”

    沄逸的手指扶着额头,低声轻轻的笑了。

    镜池一个大白眼飞了过来,“你是想着有个男人脱光了陪你打滚吧?”

    “不,不,不……”我摇摇头,“我其实想的是……”声音一停,“四个男人脱光了陪我滚!”

    话音刚落,我被掐了一记,踩了一脚,收到白眼一枚。

    还差一个!

    夜嘿嘿冷笑,手指互相一按,骨节咔嚓咔嚓的响,我脖子一缩,飞快的窜出车外,喳呼的一路狂奔,身后的红色人影紧追不舍,不时的弹落几点劲气在我的脚边,吓的我狂跳蹦跶。

    “我不敢了啦……”抱着脑袋狂奔,都怪自己一时嘴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敢?”身后的人影飘飘紧追,“是不敢说还是不敢想?我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你的脑子里一定没装好东西,连少爷我都算进去了啊!”

    我脚下生风,广阔的平原上倒是不需要看前面,只要不时回头盯着后面的夜就行,“我以后不说也不想啦,再也不算你进去!”

    脚下又是一排霹雳般的指风弹落,“那你想算谁进去?”

    我苦哈哈的转头,“想也不行,不想也不行,你要我怎么办么?”

    他怪笑连连,“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适合追着你打打,这么长时间手脚都快生锈了。”

    我脚下一停,脸色古怪,他脚下飞快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夜,你是在怪我?”好心情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件事,一直存在我的心头,时不时的跳出来糟蹋我的心情,让我心绪不宁。

    我知道我的脸色很难看,我控制不了自己,对夜的在乎对夜身份的飘忽,总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脑子就是想太多了。”手指敲上我的脑袋,“不把自己给你,你觉得我捉摸不定,把自己给你,你又会觉得委屈了我,陪你御敌你心疼,烧饭做菜你不舍,别想破了你的脑袋,也别为难了我,夜就是夜。”

    也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如当初潇洒,可以不管不顾夜做什么,以前踩点接任务都是他也没出过事,现在他只要消失个片刻就会想是不是有危险了,可是丢在后院摆弄饭菜,我又觉得不该让他如此委屈。

    夜就是夜!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兰陵煜也好,煮饭公也好,他就是夜!

    他按着手指,嘿嘿冷笑,“现在说完了正事,是不是该继续我们刚才的工作?”

    “什么事?”我眉眼一动,装无辜,“和我一起滚草地的事?”

    话才出口,我的身体已经动了,飞快的往前冲,最后一个字落地,人已在十丈开外。

    “小心……”我只顾回头看他,辽阔地带根本没放心思在前面的路上,脚下狂奔中听到夜的声音。

    根本还来不及消化那两个字眼,我的身体就狠狠的撞上了什么,猝不及防之下内气自动的弹出反撞,耳边只听到一声惨叫,“哎呀!”

    “嗷!”我也好不到哪去,对方的内气也几乎是下意识的弹出和我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对撞。

    身体飞掠,我落到一边,当看清来者是谁之后,我收敛了即将出手的攻击,蹲下来惨惨的捂着胸。

    “这不是日侠么,如此激动莫不是对我思念有加,急着投怀送抱?”对面的人倒退了几步站住身形,脸上还有真气相撞后未消退的惨白,声音已是带有独特的媚惑,笑意荡漾。

    那笑声一下下拉扯心弦,象一曲动人的音乐,挠的小心肝痒痒的。

    真是没有亏待他那个名字,遥遥仙曲,歌媚晴空。

    下意识的往夜的身边靠了靠,我抱着依然疼的胸口,“怎么是你?”

    他身体动了动,从衣袍下伸出半个雪白的玉足,清脆的铃声叮当直响,“听闻‘日夜双侠’随同掌门师兄远道而来,遥歌岂能不远迎?”

    站在那,夏日的衣衫薄透,隐约能在衣衫飘荡中看到雪白修长的腿,这家伙竟然不穿亵裤,丝凌乱,手臂微抬间衣袖滑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下,活脱脱刚刚被人临幸过一般。

    我打量了几眼,露出的只是欣赏和赞叹,欣赏他的美丽,赞叹他的风情,其他的——没有!

    手指扬了下,“你师兄在后面,你可以现在跪下迎接等车到。”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笑容稍凝又绽放,红唇轻吐,“那遥歌先跪迎‘日夜双侠’媚门做客。”

    身体盈盈,宛然拜倒,竟然真的双膝一弯垂跪在我的面前,半仰着头,水波双眼眨了眨,让人心都疼了。

    我垂眼,顺着他的摇摆的衣领,目光竟然能够直接顺着颈项看到胸膛,曼妙的曲线似掩非露,又挑着那么一缕春色,若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但是那双眼,只有恭敬和顺从,只在两人的眼瞳交汇的瞬间,有一点诱惑从他的目光中闪过。

    说是勾引我又不那么明显,说不是勾引我分明又有几分味道,媚门的高手果然不同反响。

    什么叫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尽在眼波流转间心意体会。

    “如果这是媚门的礼仪,那我只好入乡随俗接受了。”牵起夜的手,我大咧咧的从遥歌身边踏了过去,对那娇媚的香气没有半点反应似的,“劳烦指个方向,我们自己走过去,你等门主吧。”

    似乎看出了我对他没有半点反应,他翩翩然站了起身,也没有心意被识穿的不好意思,“不如稍等一会,遥歌领路如何?”

    “也行!”我往夜的身上一靠,“客随主便。”

    我没强硬的拒绝他任何要求,那太流于痕迹,也没色授魂与的满口答应,那太没有定力。

    随意,就是最好的回答。

    对于一个想勾引你,又不说明让你有机会直接拒绝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装傻,如果他知情识趣,就应该避开我远远的,别自找没趣。

    可惜有人,就是不懂!

    幽飏是门主,乍回到阔别两年的家,他有他的激动,他更有无数的门派中事要接手过问,我无心打扰,只想在这个暂时的落脚处寻求片刻的安稳宁静。

    我们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小院子中,东西各是三个厢房,中间芳华碧草,香气宜人,最吸引我的是当中一株凤凰花树,正红瓣飘飘,缓缓落在我的脚下。

    凤凰凤凰,啼血泣殇,归去来兮,莫失莫忘。

    我弯下腰,拾起一瓣残花,闻到熟悉的花香味,画面如流水侵袭,冲回了一段记忆。

    翻动着的画面,定格在一幕,泪水淌落掌心打在钥匙上的一幕。

    手,松开。

    花瓣从掌心跌落,入尘无声。

    迈步走过,心如止水……

    “你喜欢掌门师兄?”清美的笑声中有几分**的意味,似乎已成了他说话的习惯。

    “美的东西人人都喜欢,看着也养眼。”我啧啧笑着,毫不介意刚才瞬间的落寞被人看穿。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语带娇憨,好似孩子般天真。

    只有我从那眼中,看到一抹挑战飞快的闪过。

    是当初对夜容貌不服气想要我动心的挑战?

    还是我对幽飏动心对他不假辞色的挑战?

    或者只是想媚绝天下,容不得有人忽视的挑战?

    我哼了声,再次弯腰识起花瓣,在掌心中细细的把玩着,“我说过了,美的东西会让我动心,如果你没有,那就是你不够美了。”

    单纯与天真顿时从他脸上消失,只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初始的娇媚表情,“掌门师兄处子之身,是交给了你么?”

    风过花如雨,凌乱在际,“你师兄的**,你应该亲自问他或许更容易得到答案。”

    他如骄傲的孔雀,脸上挂着我就是知道你瞒不了我的表情,“师兄是否还是处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能不具九阴寒脉的人,除了你这个身怀至阳武功的人还能是谁?”

    言多必失,我选择沉默不语。

    他靠了过来,媚笑着,“师兄武功达到了媚门从未有过的高度,想必你也帮了不少忙吧?不知道能不能帮帮遥歌?”

    这是我来到西域媚门的第一个下午,脚步还没有踏进房门,已经收到了这么震撼的消息。

    这西域之行,是不是我少算了什么?

夜的强势

    本来以为西域必然荒凉少水,大漠千里,直到到了媚门我猜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这里不仅风景秀丽,无垠旷野的宽广让人心胸开阔,就连空气中,都永远有那么一股豪迈不羁的味道。

    没有忸怩作态,没有教条束缚,沐浴在阳光下,绿草萋萋,夏日郁郁松笼,好想纵马驰骋,奔袭千里万里,更想引吭高歌,破云入霄。

    我趴在一泉池水中,嘴巴里咬着根草尖,哼着破碎的曲调,无论怎么哼唱,都觉得我那些小调与这里的景色不符。

    远远的缥缈间,依稀有阵悠扬的歌声飘来,没有婉转的曲调,却在宽广的豪迈中渗透着几分柔情,“太阳的余晖哟,撒落姐姐的身边,月儿的清风哟,送姐姐来到弟弟的账前,羊儿跑的欢,弟弟愿象羊儿般,依偎姐姐的裙角边……”

    我呵呵笑着在水里打了个滚,拍起水花四溅。

    我喜欢这个地方,喜欢那种毫不做作的心,喜欢那种爽直的性格,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争夺名利,一顶帐篷几只羊,已是生活的全部。

    与我接触的人相比,幽飏倒不像是大漠长大的男儿,他更多的是心思千回百转,将情怀深埋,偶露温柔也只是刹那光辉,绝不似这里的人将一切都写在脸上,喜欢便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看的出,沄逸月栖和镜池对这里的单纯是十分喜爱的,在这里没有身份地位,什么国师,什么凤后,统统抛到了脑后。

    如果能一直无忧无虑的在这里生活,倒是一件美事,除了……

    一根草尖打在我身边的水里,打起小小的涟漪,在水波的浮沉中渐渐没下,我看了眼,靠上身后的大石,懒的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喂,看够了吗?”

    “没!”娇娇的声音自然的回答着,“我才刚到,还没看仔细呢?”

    我长叹一声,“刚才听那歌声还想赞美两句,你倒来的快。”

    遥歌的人影半卧在水边,手中把玩着我丢在一旁的衣服,手指绕着我的系带,“你喜欢我的歌?”

    “还行,异域风情总是特别的。”他的声音确实清朗好听,只是打动我的,真的只有这特别的曲风,对于他,倒没有特别的感想。

    “那我的人呢?”他趴在池子边,手指撑着下巴,用眼角勾着我。

    “还不错!”声音里都是敷衍,对于他的大胆,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从那日起,他总是找着机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就连上个茅房,都能在门外撞到他的身影。

    我身边男人这么多,我自己左拥右抱的时间都不够,这家伙是怎么计算的如此精确,次次在无人的时候出现的?

    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吃饭能在门外看到他端着早点笑意盈盈的出现,散步能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和他偶遇,睡觉开个窗能看到屋檐下挂着的人影。

    若不是我心理承受力够强,只怕病也吓出来了。

    他也不死缠着我,就是笑一下,乐一声,然后飘飘的去了。

    如果我动心,这样的动静,魂都被勾跑了,可惜现在对我来说,那就是折磨。

    “我的媚功九层很久了,不知道日侠什么时候能帮帮我?”他的手指掠过唇,擦着粉嫩的唇瓣。

    “你找别人吧。”手一伸,拽上我的衣服,“让让,我要起来了。”

    他拉着我的衣服,也不怎么用力,就那么细拉慢拽着,和我扯来扯去,“遥歌不美吗?”

    懒得和他抢,我索性一松手,他抱着我的衣服在地上打了个滚,假假的哎哟,揉着自己的胳膊,“真不懂得疼人。”

    “我疼我的男人,疼我爱的人,公子要练功找别人去,幽飏门主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不如你问问他去。”我懒得理他,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根本不在乎他浏览的目光。

    我是女人我怕谁,他个男人都不在乎我有什么在乎的?

    “你非要我动手?”我挑起眉,他抱着我的衣服,媚眼如波示威般的望着我。

    他赤着足,脚下退了几步,清脆的铃铛声悦耳动听,“日侠,遥歌真的不能入您眼么?”

    我还没说话,一缕真气灌注的指风打在他的脚边,吓的他一蹦,人刚刚跳起,又是一道凌厉的掌风劈了过来,他双臂张开,迎着掌风劈出,双掌交锋,他的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飞快的后退。

    衣衫从他手中掉落,我刚伸出手,已经有人比我更快的抓住,银色展开裹上我的身体。

    我扑哧一笑,“干什么这么激动,要抢我会自己动手。”

    如笋尖的手指伸到我的面前,仔细的绑着我的腰带,扣着我的盘扣,看一切妥当了,才轻轻的笑出声,“人家挑战的是我的魅力,我若不出手岂不是被人看低了?你抢的是衣服,我抢的是宠爱。”

    我戳戳他的胸膛,轻哼了声。

    他的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遥歌听的。

    我哼声里的意思,夜知,我知。

    直到我收拾妥当,他才转过身,对面的遥歌脸色白,保持着落地的姿势,目光盯着夜,一声不吭。

    夜撩了撩散落的长,丝间犹带水汽,滴落着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颗颗如珍珠,那动作如风过山林,自然的恰到好处,说不出的潇洒,说不出的飒爽,倒显得遥歌的刻意和做作了。

    “我家妻主眼光有些高,挑剔的很,若非绝美,也要是独一无二的气质,只能对少侠说一声抱歉了。”

    浅笑的话语中,分明在说遥歌不够美,不够有气质,偏生又那么慵懒那么随意,举手投足间的丰姿顿时将对面人比的光彩全无。

    遥歌咬着唇,脚步一点点的后退,终于一转身飞掠而去,徒留空中淡淡香气萦绕。

    “你把人刺激大了。”我用手指梳理着丝,笑意中没有同情,倒是隐含了几分幸灾乐祸。

    “别说你不想刺激他,只不过你一向心软,又看在幽飏的面子上,才让他放肆。”夜在我的身边坐下,衣袍下的足竟也是赤着的,“我几次看到你目光中都是不耐之色,早明白了你的心思,这坏人就叫我来做好了。”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说服力?”我叹了口气,目光却始终不离夜的足。

    “太阳的余晖哟,撒落姐姐的身边,月儿的清风哟,送姐姐来到弟弟的账前,羊儿跑的欢,弟弟愿象羊儿般,依偎姐姐的裙角边……”夜轻轻的哼着歌,竟是遥歌刚才唱过的曲子,更加的悠扬,更加的洒脱,更加的勾动小心肝。

    遥歌不能吸引我,因为他的这些动作,竟然是夜的偏好,看过了大海的波澜,又岂会动江河的风波动心?

    论风情,当属幽飏在不经意中的眼神为最,遥歌再怎么比,也比不了岁月沉淀的留下的内敛。

    论魅惑,夜已是当世第一,自然的举手投足流露的吸引力牢牢的抓住我。

    遥歌虽然美,风情不及幽飏,魅惑不及夜,容貌虽然出众,已失了灵性。

    夜躺在草地上,我枕着他的小腹,手指一寸寸的蹭过他腿的曲线,坏坏的摸上雪白的足。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将他赶离你的身边吗?”夜的手,贴着我的脸,舒服的让我一声轻喟。

    我眼睛一眯,“他太功利,这是我最不喜欢的。”

    回应我的,是一串荡在风中的笑声。

    如果是对我有几分真心,我只怕不会让夜如此放肆,而遥歌,他接近我的眼神中只有挑衅。

    “不管他是因为想与幽飏相比,还是想与你相比,我都不喜欢有人拿我做棋子,这个男人根本不曾对我动心,目的太明显的好处,我是不会吃的。”

    我能看懂,夜自然也能,所以才会强势的介入,甚至拿出了他一向不屑的容貌和气质再一次压制遥歌。

    “我只是怕,他会视你为眼中钉。”手指盖上他覆着我脸的掌,一声低叹。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却是豪迈非常,“你以为我会怕?你忘了我是谁?”

    是啊,他是谁,堂堂的夜侠。

    武功计谋都是天下顶绝的夜侠。

    仿佛被他感染了,我也呵呵的笑着,在他怀里打着滚。

    不远处,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蹲在草地上,挖挖掘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身边的地上一个小药篓子放着。

    我扬起声音朝着他欢乐的招呼着,“柳呆子,你在干什么呢?”

    “我找到了一味药。”他秀气的脸蛋看了眼我,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开心,“应该是治疗临公子的奇药。”

    治疗月栖的药?

    我一骨碌的翻身坐起,踏着鞋子就冲了过去,“月栖不是大有好转了吗?”

    他举着手中的草伸到我的眼前,“这味药医书上有说,清心明目散淤血,只是我从未到过大漠,所以从来没见过,但是应该不会错。”

    应该不会错,那就是有可能会错啦?

    我飞快的摇头,“不行,你不能确认还是不要给他用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有办法啊。”他抓着药就往自己嘴巴里塞,“这个药的副作用就是三五日失声不语,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大惊失色,身后就抢过他手中的草,“喂,别吃啊!”

    可惜慢了一步,我手中只有光秃秃的几根杆子,他的嘴巴嚼嚼,喉结一滑,咽了下去。

闭嘴小呆子

    我见过疯的,没见过疯的不要命的。

    我见过傻的,没见过傻的明知道有毒也往嘴巴里塞的。

    我见过痴的,没见过为了所谓的研究痴心到用自己身体去赌的。

    我捏着他的脖子,手指强硬的掰开他的嘴巴,“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他满脸通红,被我掐的几下干呕,嘴巴都被我掰变形了,“吐……不……出……来……”

    “你想死啊,随便乱吃,万一是你说的那种药还无所谓,顶多失声几日,万一不是呢,万一是什么断肠草,夺命花之类的,你怎么办?”我的手探进他的嘴巴里,想去抠他的喉咙,他两只手抓着我的手腕,奋力的抵抗,不断的踢着腿。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日,别这样,他是大夫,应该有解药的。”

    我慢慢的松开手,柳梦枫抱着脖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解……解药……有,但是……但是我……不能吃,吃了就不能试……试药性了。”

    我烦躁的跳着脚,“我不要你试什么药性了,月栖的眼睛慢慢来一定能治好的,我不要你急功近利,再也不催你了行不,你吃了解药吧。”

    我是心急月栖的眼睛,但是即使没有的治,他也还有我,他也还能看东西,可是若让柳梦枫搭上一条小命,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要……紧……”声音到后面渐低,最后一个字几乎已是哑然无声。

    好快的药性,好猛的副作用。

    我心头一惊,柳梦枫已经拔起了另外几株一样的草药丢进篓子里,默默的站起身,只有我看到他张了张嘴,一个声音也不出后的黯然。

    “呆子。”我叫了句他,他顿了顿,摇摇头示意他没事,背起他的药篓子走了,辽阔的草原上,只看到一个灰色的落寞身影渐行渐远,心头泛起怪怪的感觉。

    吃晚饭的时候,他开始一个人陷入了古怪的状态,对着饭碗呆,偶尔张张嘴巴,一点声音也没有,接着继续呆。

    心头有些不忍,总觉得是我害了他一般,习惯了他的啰嗦多语,忽然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倒不习惯了,伸手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对不起,你还是吃解药吧。”

    他呆呆的捧着饭碗,嘴巴动着,却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方,我拍拍他的肩膀,他被吓到了似的,猛的蹦了起来,碗掉在地上四散碎裂,他看也不看,转身掉头而去。

    “这怎么办,莫非那药还有其他副作用,把他给吃成这样了?”这一下我也没食欲了,颓然的放下碗,“这连大夫都吃药吃傻了,谁来医他?”

    “未必是药性。”沄逸想了想,“每个人都有他的保护色,也许对他而言,只有不停的说话他才能找到安全感,突然一下失了声音,就象被扒光了丢在众人面前,一时接受不了,偏偏大夫的职责让他不能吃解药,必须试探药性才如此的吧。”

    是啊,镜池尖锐的性子,月栖的清高,沄逸的华贵,幽飏的冷漠,都是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内心的保护伞,更别提夜那个遮遮掩掩的性格,连拿掉面纱的勇气都没有,或许对柳梦枫来说,啰嗦就是他人前的一面,突然来这么一下,是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的。

    我也完全失去了胃口,目光看着柳梦枫身影消失的方向站起了身,“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柳梦枫在我们这个群体中的存在总是有些尴尬而特殊的,他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挖着自己的药,有求必应却从未索取过,我极少关心他什么,因为他不是我的爱人,作为朋友他又似乎不需要关心。

    每每一开口,那水银泻地无止尽的话语吵的我一个头两个大,有多远跑多远,除了药的事几乎不与他有什么接触。

    一直是一个人,所以才那么寂寞,才那么喜欢说话,恨不能拖拉着时间让别人关注他,与他交谈,是这样吗?

    我轻轻敲了敲他的门,“呆子,我能进来吗?”

    门虚拢着,我推了推,应声而开。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整洁明亮的不似有人住过的样子,床帐低垂,一团模糊的影子缩在床榻的角落中。

    敲敲床榻的边,我尽量的把语气放柔和,“小呆子,出来好不好?”

    缩在被子里的人慢慢的伸出脑袋,紧紧的抱着被子,没有出来也没有摇头,我只能看到一个丝散乱的低垂脑袋,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你要是不舒服就吃解药吧,失声的副作用都出现了,就应该是你说的那种药,我相信你的判断力,可以给月栖用药,你也别再折磨自己了。”

    这一次回应我的,是坚决而用力的摇头。

    真顽固,顽固的象石头一样!

    我耐着性子,“你是不是没有配解药?”

    摇头……

    “那你就是有解药咯?”

    点头……

    “吃掉解药好不好?”

    摇头……

    “你想硬抗到药性消失?或许三五日,或许七八日?”

    点头……

    “你不难受?”

    先点头,然后飞快的摇头。

    我伸手入帐,扯着他的身体,他不断的往后缩,蜷在角落里,我不敢用力只好与他这样的拉锯着,互相拉扯。

    “月栖和我都很想治好他的伤,但是如果这样的过程伤害了你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如果你这样继续固执的话,我想我必须代月栖拒绝你替他疗伤了。”

    他一愣,被我拽动了几分,活活的从床榻上拖了过来。

    “你的解药在哪,我给你找出来。”伸手在他怀里掏着,左一个右一个,大大小小看的我眼花缭乱,他不断的挣扎,扭的象条刚刚被打捞上岸的鱼。

    纸包,药瓶,玉盒,腊丸,各种形状各种包装,我无奈的指着一堆,扯着他的衣服,“是哪一个?”

    咬着唇,洁净的清纯眼瞳看看我,扭开脸。

    耐性被磨的差不多了,我按捺不住的火气慢慢的升腾起来,“你说不说?信不信我脱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

    他身体一震,慢慢的回过脸,迷茫的望着我,那表情说不清楚是可怜还是无辜,甚至是悲戚。

    似乎知道自己语气重了,我试图缓和下空气中的火药味,开着他的玩笑,“小呆子乖啦,快说是哪一个,说了我给你吃糖。”

    忽然,我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慢慢的浮起一层水雾,一点一点弥漫他的眼眶,在堆积慢慢后,猛的倾泻而下,无声中我却依稀听到了玉碎瓷裂般的清脆。

    “喂,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我手忙脚乱的想要擦掉他的眼泪,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一时间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腰间一紧,他的手死死的抱着我的腰,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神好像真的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嘴巴一张一张飞快的说着什么,只可惜光有动作没有声音,度又太快……

    我的娘啊,我不会唇语啊,这怎么看得懂嘛?

    他的脑袋蹭着我的小腹,脑袋不断的往我怀里钻,越抱越紧,而我几乎能感觉到衣衫被水浸湿了的感觉。

    我想要推开他,手指刚刚碰上他的肩,他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越的抱的紧了,我的腰都快被勒断了。

    “喂,喂,我不走,我只是拿纸笔给你,好歹你想说什么给我写下来吧,我看不懂啊。”

    我的手指努力的够着桌子上的纸笔,腰被他抱着,他的上半身全部压在我的身上,两个人的姿势极其古怪。

    纸笔刚刚入手,他也被我拖的整个身体探出床外,死不撒手。

    我直着脖子,歪着眼睛想要坐在床榻上,但是带着个如此巨大的装饰品,总有些事情是会出乎意料的。

    屁股刚挨着床榻,他的身体整个失去了支撑,扑压着我,加上他手中的大力,活活的把我按倒在床上,那颗大脑袋还不停歇,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

    “喂,你是二十三四的男子,不是三四,也不是十三四,非礼勿动啊……”我用力的扳起他的脸。

    被水洗过的水晶干净而透明,漂亮的让人瞠目结舌呼吸停止。

    他瘪着嘴巴,脸上犹带泪痕,似乎非常不满意我把他揪起来的动作。

    从来,他都是呆呆的,呆呆的看书,呆呆的研究他的药,呆呆的挖草,呆呆的走路走到原地乱转,这般的钟灵毓秀,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的。

    毫不迟疑的,我亲上他的脸颊,最后一颗残留的泪珠被我的舌尖卷起,嘴唇摩挲着他的脸蛋,细致的肌肤与火热的唇完美的贴合,滑嫩无比,嘴唇慢慢的下滑,游移到他的唇瓣边。

    忽然惊醒我在干什么,我从迷醉中拉回心思,尴尬的目光不知道投向哪里,他依然死死的抱着我,倒是没有了那种委屈至极的神色,呆呆的不知所措。

    “呃……”我把手中的纸笔伸到他的面前,“你,你想说什么?”

    他拿过纸笔,手指飞快,再递回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多了两个字。

    “师傅!”

    我两眼一翻,这是什么和什么?

    他的师傅我的娘?

    他低垂着头,手指抓着笔,默默的在纸上画着什么,我顺着他比画细细的看着,他落在纸上的字竟然是一大堆的认错词,“师傅,我以后不再傻乎乎的不说话,师傅,我再也不呆呆的出神不吭声,只要师傅不走,我保证以后每天都说很多很多话,我再也不做小呆子了,师傅不要离开枫儿……”

    他一直罗哩罗嗦是因为被师傅说他呆,说他不讲话很傻,还丢下他一个人?被吓坏的他所以从此不断的讲话,对着花也说对着树也说,对着石头都恨不能说到开花,只因为期盼着他师傅的回来?

    “你说什么?”我扳正他的身体,“什么师傅?”

    他的嘴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虽然没有声音这一次我却看的清楚,就是师傅。

    他怎么会喊我师傅?我和他的师傅很象吗?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徒弟。”我笑着捏捏他的脸蛋,“你怎么和月栖一样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话音落了,我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脑海中突然流转了无数的画面,一幕一幕的从眼前飘落。

    柳梦枫是个个性古怪的人,和他说什么都象耳边风,却往往我一声大吼立即老实,那个神色正象是被爹妈训斥的孩子般。

    在‘蓝清山’上,他也是这样忽然的抱住了我,我没忘记那一刻他眼中的孺慕之情,那一次也是错认吗?

    还有雪山冰涧底,莫沧溟抓着他给我的药,惊讶的问我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药,那个也字,太值得玩味了。

    神奇的医术,横空出世的神医,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普通的就是一个山野村夫,但是他说的最多的话,是在医书上看到什么什么,在书上又看到什么什么,包括我的血脉问题,他居然说书上提到过神族。

    是什么样的书会有关于神族的内容?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莫非……

    我双手一捏,掐住他的肩头,急切的开口,“呆子,你是师傅是谁?”

    他张了张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扭动着身体,痛楚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我松了松手劲,呼吸凌乱,心口一阵乱跳,总觉得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只等着他开口证实。

    抓起手中的纸笔塞到他的掌心中,“我,我问你,你回答,写,写下来,快,快写。”话语失去了从容,竟然有些结巴。

    他默默的接过,眼睛一直看着我的脸,吸吸鼻子,颇有几分落寞。

    “你的师傅是不是和我长的很象?”我的喉咙有些干,不断的咽着口水,心口突突的跳着,无论怎么用力,呼吸的气都无法传达到心底,空落落的漂浮着,安定不了。

    他没有写字,目光停留在我的丝上,手指慢慢的探出,停留在我刚刚及肩的上,一下一下的抚摸,顺着额头的丝往下,触了触我额头的柳叶血印,马上又缩了回去,终于浅浅的露了个笑容。

    “她也是银?也有这个血印?”我声音压抑不住的大了,脸伸到他的面前,“她的眼瞳边是不是也有紫色的痕迹?”

    被我的声音吓到了,他一缩脑袋,后脑勺重重的撞上了床头,巨大的咚声听的我心头一震,赶紧伸出手,捞住他的身体。

    “我不逼你,慢慢写。”我看着他找不到焦距晕乎乎的眼睛,摇摇晃晃的脑袋被手抱着,满脸的疼痛外加被撞傻的迷茫,忍不住的伸出手摸着他被撞的地方,轻轻的揉了揉,“是我太急了,不该逼你的。”

    他抬起头,在我揉着脑袋的时候小小的贴上我的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在不知道看了多久以后,他绽放了一个笑容,犹如梨花雪白干净的笑容,点点头。

    我倒吸了一口气,手指在身边紧握成拳,想也不想的一把脱下自己的衣服,毫不犹豫的转身,将光洁的后背整个露给他,“你师傅背后有没有这条龙,小呆子快看看。”

    几个呼吸之后,我顾不得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转身满脸期待的望着他,“有没有见过?”

    他咬着唇,微微的摇摇头。

    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原本以为他的师傅会是那个我想象中的人,可惜,还是……

    一张纸伸到我的面前,上面是柳梦枫清隽的字体,“我没看过师傅的后背。”

    刚刚跌到底的心又一次飘飘的飞了起来,“你的师傅,长相和我象吗?”

    我残存的模糊记忆中,那女子有着飞扬的神采,眼神中的自信与骄傲写满睥睨天下的神情,对于容貌倒不那么清晰了。

    他提着笔,落下几个字,“你更秀美些。”

    我慢慢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颗飘飘荡荡悬着的心渐渐落下,浮现起的却是点点的欣喜。

    他说的是我更秀美,那么证明了他的师傅与我之间容貌的相似。

    神族的血印,只有一人的传承,他的师傅会不会是——我的娘?

    我拿起笔,慢慢的描着,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刮着母亲的容貌,可惜太模糊了,除了眼睛,我只能描出一个大概。

    他蹭在我的身边,一会点点头,一会摇摇头,我偏过脸,“不象?”

    手指指着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他瘪瘪嘴,提笔写道,“师傅从来没有这样的神色,她只有孤独和寂寞,偶尔看着远方,露出思念的神色,只是每当思念过后,她的表情就更苦,更悲凉。”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我的母亲,那么我和柳梦枫记忆中的,一定不一样。

    我记得的,是母亲和父亲携手并肩而立,含笑看着我的餍足与开心。

    他记忆中的,是一个失去了丈夫与孩子,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普通人,不是神族的族长,不是荣耀风光的四国背后神圣高贵的女子。

    我没有孩子,体会不到母亲当年失去我时的那种痛苦,但是我有爱人,我也失去过爱人,我能理解那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感觉。

    我也曾经从世界的顶端跌落,一无所有,那种巨大的落差根本让一向骄傲的我根本无法承受,仅仅是沄逸的另嫁和皇位的旁落,我就足足消沉了三年,那我的母亲呢,她的苦又有几个人知道?

    纵然模糊了她的容貌,纵然不记得任何曾经的过往,所有的回忆不过是一场梦中的片段,我的心头却涌起一阵悲哀,还有一种思念。

    我已经足够大了,不需要父母疼爱呵护,我更不是个性格懦弱离不开父母的人,但是骨子里的血缘是割舍不掉的,我也会思念,也会想知道他们的曾经,也会在想自己放弃回到神族会不会对不起他们。

    我的母亲,我的父亲……

    我只记得自己叫霓裳,连姓都不知道,真是对不起他们。

    “能和我多说说她的事情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嗓子哑哑的,心头酸的有些闷气难受。

    他的目光闪烁,静静的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变的低落,在看到我勉强的笑容中凝结着的乞求后,他无声的点着头。

    他的字如行云流水,飘飘撒撒,流泻而出的是我不知道的过去,属于他和他师傅,极有可能是我娘的人的过去,一幅幅的画面在我眼前出现,我渐渐的陷入到了那个故事中,在柳梦枫的记忆中体味着,“我从小长在山中,和自己的父母相伴着,也不知什么原因我一直到四五岁都不会说话,人也是呆呆傻傻的,在上山砍柴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师傅,她只是坐在悬崖边,看着手中的书,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久了,我就靠近她,好奇她为什么不需要吃食,可是我不会说话,她也任我靠近,逗弄我识字,教我看书,她从未教亲手过我任何一招医术,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她给我的书中看来的,她叫我小呆子,在心情好的时候,她会逗我说话,只要我开口说话,她就会教我一些筋脉之学,抱抱我亲亲我,我说的越多,她越开心……可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离开了,因为她等待的药草已经成熟了,无论我怎么求她,怎么不停的说话,她还是走了,留给我一堆医书,从此再没有出现,我很想她,很想很想师傅,我以为她喜欢我说话,只要我不断的说话她就一定会出现,所以我不停的说,看到什么都说,直到父母去世,我也渐渐大了,才明白师傅是不会再回来的,那一切不过是童年神奇的一场梦而已。”

    整整一个夜晚,我和他在娓娓低语和比画写字中回味着,惊喜着,柳梦枫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怎么逼他说话,怎么教他筋脉学,怎么教他飞针之术,偶尔也会带他抓兔子扑小鸟,疼爱时的亲亲摸摸捏捏,我一边看着一边微笑,仿佛柳梦枫是在替我经历一场母亲应该给孩子的童年快乐,在他的故事里沉醉着,妒忌着他拥有的幸福。

    我和他,本来从来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人,突然变的无比的亲昵,我不断的纠缠着他,让他回忆更多更多他与师傅的故事,他就不断的想着想着,写着大小事,我就看着,憧憬着,思恋着……

    久了,那些他的故事,他的过去,仿佛我也亲身经历了一般,与他的记忆重叠……

年少英俊,青春飞扬

    接下来的几天,我缠着柳梦枫,恨不能把他脑子里的琐碎记忆全部挖出来放到自己脑袋里,倒是没逼他一定要吃解药,反正慢慢的写我慢慢的想,更有思索品味的意境,而他被我缠着不停问东问西不但不恼,反而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写给我看,哪怕只是一个微笑,几个浅浅的字眼,他都详细的给我描述着,而我追问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半点腻烦。

    再是没有感情,再是没有记忆,一想到那女子可能是我的母亲,心头还是有激动,还是有憧憬。

    “小呆子,之后她就真的再没有一点消息了吗?”即使他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一再的摇头,即使我已经问了无数次这个问题而答案都是一样,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出一点线索。

    即使她出现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而如今她在哪里?

    没有回神族,没有出现,仿佛就如风一般的从世界上消失了,没有半分线索,让我无从追踪。

    娘,如果没有死,她为何不回神族,是因为爹爹的离去已经让她心灰意冷了吗?

    她也没有找过我,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我活着吗?

    如果我回神族继承族长的位置,她会不会知道我还活着?她会不会来见我?

    念头才起,又被我摇头否决了,我誓不回神族,不做族长的,为何又突然动心了?

    我的字在纸上飞舞,这几日我和他早已经有了默契,两个人坐在桌前,一人一纸,靠在一起写写画画,偶尔伸伸脑袋看看对方写了什么,“娘为什么不教你武功?”

    “没有武功,就不容易被妻主放心,时时刻刻守在身边就不会生意外。”他的字让我心头一酸,娘时刻介怀的是爹爹的离去,因为她放心爹爹的武功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我,才有了悲剧的生。

    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让沄逸,让月栖,让镜池,让夜成为第二个爹爹。

    正呆出神间,敞开的门板上被人用手指轻轻叩了几下,我一抬头,是他?

    放下手中的笔,我浅笑起身,“门主刚回来,派中事物只怕还没全处理完,让你费神跑我这来,惶恐惶恐。”

    自从回了媚门,我就再没见过幽飏的面,无论他是忙也好,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也好,我都懒得去探究,想的多证明我在意的多。

    “每年立秋,周围马场的马主都会有一场马会,我记得你说过很想在这里策马扬鞭的,所以来问你有没有兴趣去玩?”

    他记得我说的话?

    我疏离的笑容在瞬间融了几分真,欢喜的开口,“有啊!”

    他的微笑温柔带暖,“我已经通知了夜侠和几位少爷,车也准备好了,您和夜侠去玩吧,我会陪着几位爷慢慢欣赏风景。”

    安排的如此妥当,连我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我还能说什么?

    “门主如此费心,倒让我不知道如何感激了。”我看着柳梦枫已经老老实实的收拾起桌子上的纸笔,显然也是动心了。

    幽飏的身影在阳光下飘飘渺渺,散着几抹烟青色的淡然,温柔的笑容仿佛与身后的暖阳融为一体,看的心头也是暖暖的。

    “幽飏不过是投桃报李,日侠不是带幽飏看过‘寒雪峰’的千里雪景吗,幽飏当然要让日侠欣赏大漠孤烟。”他记得那日在后山两人的聊天,也记得我说的话。

    我望着他的脸,看着他身后飘飘飞落的凤凰花,忽然低垂下脸不敢看,嘴巴里顾左右而言他,“流星呢?也去吗?”

    “是啊,他已经在等了。”似乎没有看出我突然的不自在,淡雅的说着,幽飏的身子在前面领路,行走间两边不时落下的艳红花瓣,恍惚着不知是梦中还是画中。

    满心的期待在看到车边牵马的妖娆人影后一顿,微叹了口气,胡乱了点了个头算招呼,“遥歌少侠。”

    他笑意盈盈,可没有和我随意招呼一下就算了的意思,“一年才这么一次比赛,日侠可要看看我们这的壮阔?”

    我根本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他就粘了过来,目光下意识的搜寻着幽飏的身影,可他早已经走的远远,正在马车边上安排着什么。

    看着我没回答,他已经自行的说了下去,“为了证明自己草地养的马最好,这里每年各个场主都会把自己最厉害的马牵出来比试,一共跑百里地,不但马要耐跑,骑手也很重要,所以每家马场几乎都有自己精心培养的小骑手。”

    “小骑手?”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懒得管面前这个人是我要远远躲开的人物了。

    遥歌扭身靠着马,媚笑着点头,“从三四岁起就开始培养,六岁左右就能上马比试了,百里奔袭,越是重量轻越是减轻马的负担。”

    我心一抖,“才几岁的孩子,身体的耐力能承受的住长途的奔跑?万一体力不支掉下来怎么办?”

    “怎么会?”他一声大笑,“比如幽飏师兄,当年就是马场的第一高手,师兄五岁就拿到了马场比试的第一,一直到十八岁不再比赛,我们牧场的所有马都和他亲着呢。”

    “媚门也有马场?”我没想到这个,惊讶的问着。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靠什么维持这么大一个门派?难道是偷是抢?”他越笑越大声,引的幽飏频频回头。

    十八岁的幽飏,少年风流,写意纵马,是何等的潇洒自若,何等的笑傲草原。

    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着他策马飞驰,风中如箭的英姿,“他为什么不比了?”

    遥歌耸耸肩膀,红唇一撅,“不知道,只是我小时候记得,每年比试的时候,‘九音’之皇都会来这里看,有一年她有事不能来了,师兄从此就不再比赛了。”

    “呵呵,是吗?”我干巴巴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古怪难听。

    ‘九音’的女皇,就是流星的娘,那个在幽飏心中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女子,幽飏因为她而不再骑马了吗?

    眼见着所有人都登上了车,夜和遥歌也飘身上了马,幽飏的手指一挑帘子正要登上马车,我扬起声音,“门主,我对路途不熟,既然马儿不少,不如你陪骑会与我说说比试的路怎么样?”

    幽飏的手指一停,温柔的笑了,“这两年都是遥歌玩闹似的比试,那些沟沟坎坎他可比我熟悉多了,让他陪二位吧。”

    话音一落,他的人影已经飘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将我的念想彻底断绝。

    “呵呵……”遥歌清脆的笑声仿佛不经意的传入我的耳内,在我回间却看到他眼中飞快闪过的得意,在对上我的眼眸后,弯起嘴角抿唇一笑,手指一松马缰,马儿迈开四蹄,轻快的跑了起来。

    夜在马上,对我伸出手,“日,要不要一起?”

    我傲气的一扬下巴,“夜,你忘记我是谁了,‘弑神’若是不会骑马如何在沙场上破敌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不是常年在马上生活,这点技术应该还是在你之上的。”

    他缩回手,哈哈一笑,“终于被你找到点强过我的地方了?”

    我围着几匹马打打转,“长途马可不能要太胖的,肌肉均匀,四蹄修长跑起来才快,短腿马适合的是负重,步幅也迈不开。”

    手一牵,从媚门弟子手中牵过一匹马,我飞身而上,示威的朝夜一挥手,“走……”

    马车的车帘后,有赞许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等我再顺着感应望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飘飘荡荡的车帘子。

    路上,我看到不少马匹的团队在身边颠颠的奔跑,有高壮的农场主骑着马,身边跟着小小的骑手骑在高头大马上,轻飘飘的身子让我在感慨技术群之余更是担心他们的身体会不会掉下来。

    只是,无论是什么团队,在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要么放慢马缓缓的跟在车后,要么一扬鞭子到前方不远处,下马,站在路边弯腰行礼,直到马车过后,才继续上马而行。

    “这是什么意思?”我侧过脸,奇怪的问着遥歌。

    “这是幽飏师兄的车。”遥歌淡淡的解释着,“他们是在向最伟大的骑手致敬,如果最后拿到第一,从师兄手中接过金令牌的时候,才是最荣耀的。”

    青色的云烟,飘扬在草原的辽阔中,少年飞扬的脸庞,荡漾着青春无悔的漏*点,这是十八岁时的幽飏,只能想象,却无缘看到的美景。

    “那我们呢?也算比试吗?”我看看身后大批的马队,不禁一吐舌头,好雄伟壮观。

    “当然,不过一家马场肯定不止一匹马出赛,这里大大小小数百个马场,怕不有千余马比试,只看第一匹马的成绩,所以你不用太担心,只要跑的开心就好。”遥歌咧开一个清纯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粒粒闪光,“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比比?”

    “比什么?”我斜了眼他,直觉这个家伙不会有好主意。

    “要是我输了从此不再缠着你,要是我赢了你陪我练功怎么样?”

    练功?是双修吧?

    我冷冷的一拨马头,往夜的身边靠了靠,“没兴趣,不和你比!”

    遥歌丝丝媚笑,丝毫不介意我的拒绝,冲着我诡异的眨了眨眼,双腿一夹,姿态完美的俯在马背之上,人马合一,潇洒而去

赛马,花环,情人

    百里的赛马,只是告诉你始点和终点,路程经由全部由赛手自己决定,所以说最终的结果和赛手对路途的判断之间有着直接的关系,有些不放心的马场主更是一路随跑,指挥着小骑手选择更合适的路线。

    看来我真的低估了这场赛马,以为只是从一头跑到另外一头,搏个开心舒坦就行了。

    长长的号角声呜呜的响起,在长空中激荡出热情的呼唤,一字排开的马队侧脸间竟然望不到边,马蹄刨着地,尘土飞扬,不少骑手手上或者头上绑着丝带,飒飒的扬在风中,当真是无数的豪情,数不尽的风流潇洒。

    再是随意只求好玩的心态,在这样的长风激荡下,也会从心底产生一种争斗的心,想要一争长短。

    三声号角声起,马鞭长甩,在空中炸开无数的噼啪声,长声的呼喝此起彼伏,整个草原上顿时马蹄飞扬,尘土激荡,一个又一个身影在越,反越,刚刚开始就是激烈的争夺。

    我一夹马腹,身体被马带了出去,徒留一串声音在大笑着,“夜,我们也跑一场,赌十两金子。”

    “二十两!”夜大笑着,身体一伏,马身落后我几步,不远不近的跑着。

    “外加一颗夜明珠。”我回头丢给他一个狂妄的表情,再次拉大两匹马间的距离。

    “赌就赌。”论长途御马比赛,夜一定没有我的经验丰富,但是夜是什么人,天才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天才啊,才不过几次颠簸就已经找到了马身律动的节奏,双腿一夹,身体半蹲,俯趴在马上,一抖马缰,片刻之间又追近了不少。

    “你赖皮啊,居然用轻功提起不给马造成负担,等于是空马跑么,只要控制方向就行了!”我大声的指责他,甩开鞭子,鞭梢在空中炸裂,马儿四蹄沾地飞驰,不多时我们在追闹中已经将大部分的人甩在身后,身边只有或远或进的几个人。

    一匹马轻轻松松的追到了我的身边,马上的人对着我绽放开一个鲜艳的笑容,“在我们这,赛马的第一可是拥有无上的荣耀哟,我为你夺得第一好不好?”

    我一松马缰,随意的任马儿跑着,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我对西域的规矩一向不清楚,我也没有争斗的心,你若想跑第一就跑第一,你若不想跑就不要跑,别说为了我什么的,我可担待不起。”

    “我一定会拿第一,我要把这当礼物送给你。”他张扬着笑脸,手臂一抽马鞭,马匹绝尘而去,不多时就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看看身边,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与我并辔而行,我转过脸,刚才的一脸无奈和忧烦顿时变成了轻松的快乐,手指一指天上,“夜,你现没有,这里的天似乎特别的蓝,特别的美。”

    “嗯,真的很美。”夜慵懒的叹气,索性仰面躺在马背上,双手一枕,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小小的颠簸着,修长的曲线与马身完美的融合着。

    我喃喃的低声着,“确实美,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懒懒的咕哝,“你看人看景?”

    我也索性的往马背上一躺,侧脸望着他,“既看人也看景,谁叫你比风景还吸引人?”

    “不过在有些人的眼里,你也美的胜过了一切。”他慵懒的笑声透着几分坏,意有所指的让我乱翻白眼。

    夜身子一挺坐了起来,“虽然拿不到第一,但是纵马飞奔陪你跑跑还是行的,走吧,让我们跑个开心。”

    “好!”我也坐了起来,两个人同时一夹马腹,压低身子直冲而出。

    不求名利,只求开心,不求地位,只求快意。

    我打马奔驰着,不时偷看着身边的他,却现他也不时的侧着脸,在目光甫一交汇的刹那,目光中带着笑意别开脸。

    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风从耳边刮过,呼呼的声音带来的是越来越浓烈的豪情,越来越澎湃的心潮,从初始的随意,到逐渐的融合,再到忘我,所有隐忍的血液在沸腾,所有被压抑的情怀在一点一点的被燃烧。

    我其实可以选择争霸天下的,我有那个实力。

    我也可以选择回神族,那是我的,本就属于我的。

    我应该为爹爹报仇的,为我当年的遭遇要一个答案,这是他们欠我的,欠我爹娘的。

    我是当年沙场的战将,千军万马我都不怕又何惧那小小的对手?

    我是神族的少主,睥睨苍穹,有什么值得我恐惧的?

    马,越跑越快。

    心,越跳越猛。

    忽然,我一声长啸,长身而起,立于马上,声音直入云霄,长久的徘徊,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快,一直的压抑都在这一声中尽情的泄了。

    身边笑声不断,各种欢呼夹杂着当地的语言,听在耳朵里也有说不出的舒坦,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终点,我放慢马看看身后,夜坐在马背上,紧紧跟随着我,我脚尖一点,犹如鹏鸟腾起,轻轻的落在他的身前侧坐着。

    “开心了?”他一只手握着马缰,一只手拂开我的丝,“想到什么事情让你壮怀激烈了?”

    我抱上他的腰,看着身边不断有马冲过,人人都是兴奋的叫喊着,似乎对他们来说,结果并不重要,重要是这一路放马奔腾的过程。

    笑了笑,靠在他的肩头,“突然想争天下也是一件快意的事,不过只是瞬间想法而已,我太懒了,坚持不下去的。”

    夜看着我的笑脸,叹息中意味深长的一句,“浅池终究困不住翔龙,不给翱翔的机会老天都看不过去,命运是无法抵挡的。”

    受不了他有时候神棍般的话,我一扯他的缰绳,“走,去看看我们得了多少名。”

    结果出来了,我二十八,夜二十九,以两个开始聊天睡在马背上的人而言,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第一那,赫然写着一个名字——遥歌。

    不断的有马冲过终点,到后来稀稀落落的渐渐减少之时,幽飏的四马大车也飞快的驰了过来,所有的欢呼声更炙热,却是对着这辆车。

    遥歌远远的驰来,挥去额头上的汗水,兴奋的叫嚷着,“师兄,我拿了第一,你要给我颁奖的。”

    说是奖品,无非就是一面刻着‘御驹神骑’的金牌,外加一个花环,算不上精致,但人人脸上那种兴奋时无法掩饰的。

    在花环挂上遥歌脖子的瞬间,欢呼的热烈声到达了顶点,号角声,锣声,震的草原上的草儿都低了头,马儿长嘶,人声如潮……

    遥歌推开人群,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花环,“我说过要为你夺第一的,现在我争到了,我把花环送给你,咱们这的规矩你是不可以拒绝的。”

    花环?

    对我来说叫花圈还合适些。

    我不想要,但是遥歌的话……

    他们的规矩我不能不接受,而且看着他身后一张张兴奋中带着期待的面孔,再是不耐,我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

    心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就在手指触碰到花环的瞬间,我看到他眼底得意的笑容。

    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手指停留在空中,正在思索的同时,一只手握上了遥歌的手腕,“遥歌,不许胡闹,日侠不懂西域的规矩,你别欺骗她收你的花环。”

    “有什么关系。”遥歌的手一挣,从幽飏的掌心中脱出,“不就是收个花环么,有什么不可以的?”

    “收了花环就是你的情人,日侠是外族人,不知情的。”幽飏一句话,吓的我飞快的缩回了手,还惊恐的在裙子上蹭了蹭手,生怕染上瘟疫般。

    “那又怎么样?”遥歌的脸也绷的紧紧的,“我还年幼时,记得师兄那年十八岁,好像也是把自己的花环送给了‘九音’的皇上,她难道不也是外族吗?不也是不知情的吗,收了不就是收了,现在我也十八岁了,为什么我就不能送?”

    幽飏的脸瞬间变的惨白,紧握着遥歌的手慢慢松开,重重的吸着气。

    十八岁的幽飏,把象征着情人的花环送给了流星的母亲,‘九音’的前任皇上南宫明凰,少年多情,爱意深种,那样敢于表达敢于争取的幽飏,是从未见过的。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凤凰花,因为那个人的名字中,有一个凰字。

    “不许胡闹!”幽飏的脸上恢复平静,只是如冰雪寒霜一样冷凝。

    遥歌愤愤的一抛花环,跳上马背,冲开人群而去,气氛顿时变的凝滞尴尬。

    “对不起,师弟任性,还请日侠海涵。”幽飏冲着我一抱拳,我涩涩的笑了。

    他一挥手,“赛马已经结束,大家可以开始准备篝火宴会了。”人群一阵欢呼,逐渐散开,各自开始扎着帐篷。

    幽飏的目光在我们脸上逐一的掠过,浅笑温柔,“今夜还有一场盛大的晚宴,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宿上一晚,明日再回去可好?”

    我点点头,满心萦绕着的,是刚才遥歌的话。

    十八岁的幽飏,十八岁时的多情天真,十八岁时的少年倜傥,可惜我无缘见到了……

诡异失踪的流星

    太阳才落山,夜晚的寒意就袭了过来,幸而还算是夏日的夜晚,没有那么让人忍受不了,熊熊的篝火更是燃烧出炙热的火焰,看火舌舔上柴禾,噼啪着木头的炸裂声,人们的脸也被映衬的或明或暗一片通红。

    整只的羊在炭火上不断的滴着油,打在火中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银色的刀在火光下霍霍闪亮,一刀划过,焦脆的皮绽开,香气四溢。

    论味道,这东西绝对不似夜的精致美观,最难得的是大口喝酒时挥刀一块肉,那种大口嚼着的豪迈,看着衣摆飞扬的原始舞蹈,听着曲调悠长的歌声,心情也开始蔓延着快乐。

    作为幽飏的客人,这里好客而热情的人们对待我们的唯一法宝就是敬酒,一碗一碗的酒热热的,浓烈的带着点独特的腥气,入喉烧烫,滚滚的落入腹中,与这里的人一样,炙热的没有丝毫遮掩。

    这样的酒,沄逸和月栖,镜池是万万碰不得的,无奈的我只好挺身而出,英勇捐躯挡酒了,顺便连柳呆子那份也没收了,结果我如此的壮举居然博得了更多的喝彩和更加疯狂的敬酒。

    这几杯下去,风一吹,热气直冲脑门,我的脚步踉跄了下,旁边一只手扶上我的胳膊。

    侧过脸,居然是与我一起接受敬酒的幽飏,他端着酒碗,双颊有淡淡的红晕,以他的地位身份来说被灌的酒一定不比我少,没现他居然有如此好酒量。

    “谢谢。”我一声大大的酒嗝,冲出酒气难闻。

    他抿唇微笑,“这里的酒性烈,我倒是喝惯了,你要是坚持不了,不如我带你喝。”

    “那怎么行?”我捂着嘴,活活把翻到了喉咙边的酒咽了回去,“我是女人,岂能让男人代喝,今天要是醉倒了,我就睡着,有什么好怕的,千金难买一醉。”

    我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着幽飏放下手中的碗,对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热情人们一声:“一起跳舞吧。”

    人们的漏*点被他一句话调动了起来,所有人自动的围成一圈,手拉着手,高声唱着,我还在迷糊中,手已经被人牵起,“来吧,跳起来!”

    幽飏的手热热的,与记忆中的清凉有些不同,我不由自主的被牵着,绕着火堆扬起手,踢着腿,身边的他青衫渺渺,欢乐的笑容洋溢着,这种自内心的快乐,这样大大的笑容,从未见过。

    或许真的是因为回到了他的家,被压抑隐藏的内心也被逐一的释放出来,以前别说看他跳舞了,连表情都欠奉。

    我的左边是幽飏,右边是夜,顺着望下去,还能看到月栖,沄逸,镜池,柳呆子,一个个都面颊通红,笑容绽放,可见他们也是非常开心的。

    尽管我有些醉,头有些昏,还是隐约觉得哪不对,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就是象是护崽子的母豹子一样,隔着段时间就要检查下我的小崽子有没有少一只,这次检查,明显少了一个身影。

    我脚步一顿,被人群推涌着的幽飏撞了上来,他反应倒快,伸手一扶,倒象是被推着把我搂住了一般,我手一抓,拉住他的胳膊,“幽飏,你看到流星没有?”

    在笑闹歌唱的人群中,我的声音瞬间被淹没,但是和我贴在一起的幽飏,肯定听到了,他脸色一变,目光立即搜寻着。

    我拽了拽夜的手,飞快的打着眼色,几个人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歌依然在唱,舞依然在跳,只是我们已经失去了那种从容轻松的心。

    “有谁看到流星了吗?”我最后一点希望,在看到几人同时震惊的面孔后沉没消失了。

    柳梦枫张了张嘴,一点声音也不出,随后手指伸向帐篷的后方,应该是临时修建的茅房位置。

    我还没有迈步,夜的身影已经纵了回来,“我巡了一圈,都没看到他。”

    夜的反应是最快的,可惜结果依然是不如人意的。

    “分头找!”我一看他们几人,沄逸主动开了口,“夜侠也去吧,我们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有媚门的弟子守着,又有信号烟,应该不会有问题,没有人能一下掳走我们四个人的,你们快去快回。”

    “好!”我一点头,“不管有没有踪迹,一个时辰后回来碰面,现问题就信号烟,如果流星回来,沄逸你放。”

    几人同时点头,向不同的方向四散掠去。

    我的轻功运到了极点,心头思想的飞转也到了极点。

    流星的身份太特殊了,让我不得不去想,想的更深更多。

    这里是幽飏的地界,所有的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来?

    易容?买通?还是什么其他的手段?

    是‘九音’的人追来了?

    还是莫沧溟已经开始行动?

    亦或者是那日在船头向我要人却被我拒绝的莫名女子?

    如果是莫沧溟,兴许流星还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以莫沧溟的性格来说,他宁愿与我正面交锋夺人,也懒得装神弄鬼混在人群中偷人。

    是谁,到底是谁?

    不过数日的清闲,刚刚远离了中原武林的争斗,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吗?

    离开了篝火的燃燃,夜晚的寒意侵袭上身体,虽然我有内力御寒,却改变不了这冰冷的环境,无边无际的冷,每一口吸进的气都是凉的,西域的白天和夜晚,差别太大了。

    广阔的平原上,无边无际的黑,深沉的幽冷,我渺小的仿佛巨大沙丘中的一粒细沙,除了随波浮沉,真的可以明则保身吗?

    “喂,你去哪?”娇媚的清朗男音,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追来的是谁,他的声音一向细细慢慢,有几分腻着的味道,现在听来,只觉得恨不能打他一拳头,吼句有屁快放。

    “不关你事。”我头也不回,更懒得与他废话,“你回去好好唱歌跳舞,让他们围绕着你这个英雄多打打转就行了。”

    慢悠悠的笑声中我已经掠出数丈,才在他声音极其微弱的最后听到了飘散的碎语,“你是不是找那个漂亮少年,就是和我师兄一起回来的人?”

    脚步一挫,差点伸进土里铲起一堆沙,恍然现这广漠的边缘,竟然已经是黄沙点点,只是行的快,黑夜中苍茫的一片竟然没有现。

    猛然回身,看着那个妖娆的人影和风中清脆的铃铛声,从树后闪出身影,雪白的足在夜色中更加的撩人。

    “你看到流星了?”我两步冲回到他的面前,“他人在哪?”

    艳红的唇轻轻一撅,“这么凶的问,我不想回答。”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他不是幽飏的师弟,我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挥过去打掉他满脸的媚色?不,我不打男人,该死的。

    他的手指点上唇,红与白,在近距离的目光下十分的震撼人心,“就一下,我告诉你。”

    幸好不是要我陪他练什么双修功,只是吻一下,勉强能接受。

    “好,就一下。”我靠近他,在唇与唇凑近的时候,盯着他的双眼,“亲完告诉我流星在哪?”

    他眼皮一垂,在我凌厉的逼视下遮掩了目光,微微翘起了唇角,贴了上来。

    我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唇上挨了一下,软软的,很嫩,却激不起我半分的涟漪,刚想退开,他的手一圈我的腰,双唇再一次紧贴,湿滑的小舌挑开我的唇缝试图游进来。

    双手一推,将他从我身前推离,我的手指拭过唇上他留下的痕迹,“只说亲,我可没说与你深吻。”

    他无所谓的笑笑,舌尖伸出,舔过自己的唇瓣,“味道比我想象中还美,难怪师兄那么紧张你,连花环都不让我送给你。”

    幽飏紧张我?天大的笑话。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流星人在哪?”不想多扯我和幽飏之间的事情,现在心中关心的,只有流星一人。

    手臂缓缓的伸出,指着广漠前方的某一点,“刚才我看他一个人很落寞的朝那个方向去了,还以为他出恭不想被人撞见害羞呢,算算也有大半个时辰了。”

    我再次望着他的眼睛,“希望你不要骗我。”

    他侧身打了个哈哈,“骗你有钱吗?骗你你就和我双修吗?”

    我不在与他纠缠,掉转方向,朝着他指的地方奔去。

    不是他人的掳劫,流星是一个人走的?

    为什么?

    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没有,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迷失方向,他不知道以他的身子或许从此就掩埋在这里了吗?

    没有一句交代,不曾对我这个他一直缠腻着的姐姐,不曾对他一向尊重到如师如父的幽飏,太奇怪,太奇怪了。

    仰头看看天空,星尘灿烂,可以在辨清我此刻正在一路朝西。

    心头突突的跳着,没有来由的有些慌,似乎是常年生死边缘对未知危险的一种预感,我随手解下身上的腰带,看看身边一洼小小的绿丛中,一颗仙人掌突兀的耸立着。

    手指一送,腰带挂在仙人掌上,我脚下不停,再一次急追而下。

    一个时辰之后,当鞋子里灌满黄沙时,我终于停下脚步,清理着。

    满满的黄沙被我倒了出来,犹如金子般在地上闪着光,不过站住的这一会,地上已经被我踩出数个深深的脚印。

    心头突然一惊!

    不对,流星不像我,他不可能有踏雪无痕的轻功,我如此急追了一个时辰,纵然追不到人,也应该很近了,可是为什么地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难道我走错了路?

    再次仰天空,刚才还星星满天的黑色苍穹,此刻却连一点星光也找不到了。

    失神间,一股怪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夹杂着大片的黄沙,扑面打了过来……

定情与断情只在一瞬间

    沙暴!

    就算我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我立即想到了这两个字眼,身体一飘,我迅的后退,眼睛四下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个掩护自己身体躲藏的地方。

    才转过脸,猛烈的沙尘打上我的脸,粒粒沙子打的我生疼,眼睛里迷进了沙子,顿时刺疼让我闭上了眼睛。

    索性蹲下身体,头藏在膝盖间,让眼泪水哗哗的流着,冲去眼睛里的沙子,耳边不断咆哮着风声的惨厉,无数的沙一团一团重重的打在我的身上,犹如石头般,就是这片刻间的停下,我的小腿已经被沙尘掩盖。

    不能停住,不然我将被沙尘掩埋。

    脚下一点地,我身体突然的窜起,落叶般飘飘掠出。

    四周全是沙,雾蒙蒙的一片,夜晚的黑暗更是让我看不清楚,沙尘的肆虐让我不敢张开眼睛,只能不断的在飘着,希望自己不被沙土掩埋,希望能够等到沙漠停歇的时候,希望……能够撑到天明。

    没有时间想遥歌为什么要骗我,现在的我犹如大海狂风中的一叶小舟,不断的靠身体的感觉来判断风力的强弱,尽量远离风暴的中心,已经管不了方向了,这遮天蔽日的夜晚,保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一波沙浪打来,我下意识的往右闪去,却现右边的风力更猛,再次扭腰腾身向左边,脚尖刚刚落下,身体一沉。

    流沙……

    虽然我的轻功足以在水面借力,却不能保证一直如此的持续下去,我必须找到一块平实的土地,站稳歇力,调息自己紊乱的内息。

    无论多么高深的武功,在恐怖的大自然面前,也不过如这沙漠中的一粒微尘般渺小。

    我要将自己的轻功提升到极致,我要用内力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受这夜晚的侵蚀,我要不断的在风中判断落脚点。

    这样下去,我真的能够坚持到天亮吗?

    勉强睁开眼,在我身体的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耸起了一座高高的沙山,我长出了一口气,身体纵了过去。

    落在沙山的背面,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里暂时没有那么大风沙,没有狂暴的土浪,如果靠在这调息,我一定能坚持到明天的天亮。

    盘膝坐下,让气息流转全身,暖暖的感觉在筋脉中游走,缓解着适才的紧绷,极度的紧张过后,身体也会有瞬间的僵硬。

    耳边的风声还在呼啸,恐怖的象是地狱群鬼的哭号,一道道被推动的沙浪,象是鬼手的牵引,肆意的在大地上蔓延,搜略着可能的生命,夺取成为自己的祭品。

    就在我刚刚喘了口气的时候,呼啸的风声间隙中,依稀有马蹄声过,再想听清楚,却只剩下凄厉的风啸。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这样的地方,谁敢骑马来?怕不要才几步就要陷在沙坑中人马一起呜呼,如此的沙尘风浪,要怎么样的一种视死如归才敢闯?

    一定是我听错了。

    都说人在沙漠的极度干渴和孤独中才会看到海市蜃楼的幻影,我倒好,才不过两个时辰,居然出现了幻听,那幻听,居然还喊着我的名字。

    “日侠……”

    “上官楚烨……”

    幻听就幻听吧,为什么还是以他的声音出现?

    温柔中带着焦急,一声急过一声,竟然是幽飏醇厚的男子之音。

    如此真实,莫不是我走火入魔了?

    不然有谁会在如此大的沙暴中纵声疾呼。

    不想,不听,不理会,千万不能让心魔扰了我的定力……

    风声弱下去的间歇中,马蹄声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耳畔,越来越近,不但是耳听,还有眼见。

    一道风般的影子从风沙的朦胧中远远而来,如闪电似流星,划破黑夜的笼罩,在黄沙飞扬的烟尘中从远至近逐渐清晰了身影。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伏在马背上,整个人影低低的,狂暴的风浪卷起了他的衣衫,长长的飘飞在空中,淡淡的青色犹如天边一抹烟。

    又是一阵风沙打向他,人影一缩,轻巧的钻到了马腹下,这才让我又一次听到了急切的呼唤,“上官楚烨……”

    马蹄飞扬,踏沙而行,四蹄溅落无数飞沙,身体的曲线优美而有力,马尾笔直,度飞快。

    马上的人影,轻的似乎没有重量,每一次的起伏都与马身完美的贴合,我见过遥歌的御马之术,却怎么也比不上这个人的神乎其神。

    这样的沙尘中,还能如此迅捷,我的眼神被那身影吸引住,忘记了搭腔。

    他的手上,抓着一条腰带,正是我挂在仙人掌上的那条,他的马正朝着我的方向而来,声音也越的急切,“离开那,快点离开那……”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选择奔向他,因为马上的他已经朝我伸出了他的手掌。

    一拉缰绳,马身急停,双掌相触,我已经被他拉了起来,还没等人坐在他的身前,他已经掉转马头飞快的奔跑了起来。

    “为……”

    一个字,我仅仅开口了一个字,身后忽然巨大的尘浪扑了过来,他一按我的身子,两个人紧紧的贴上马背,无数细碎的沙子越过他的身体打在我的身上,有些细碎的疼,但是更多的,被他接下了。

    在他的肩头悄悄的探出脑袋,刚才巨大的沙山竟然在瞬间不见了踪迹,只有一波一波的沙浪不断的向四周延展。

    我瞪大了眼,惊讶全写在脸上。

    如果幽飏慢上一刻,我会不会被那崩塌的沙山掩埋?

    耳边,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喘,“沙山是没有根的,风越大越有可能崩塌,千万不要躲在沙山后。”

    我抬头,看到他的脸上间沾满了黄沙,还有薄薄的汗,“你怎么知道我会躲在那?”

    “不熟悉沙漠的人碰到沙暴都会下意识的寻找躲藏的地方,那么强劲的风下,只有那座山是最好的掩藏地,我猜的。”他呼吸急促,身体压的低低的,我和他之间,紧的没有一丝缝隙。

    “你怎么知道我进了沙漠?”贴合中,我听到他的心跳,强劲而有力,他的背替我挡去了大部分的沙尘,说话不再艰难。

    “一个时辰你没有回来汇合,也没有出信号,这边是你寻找的方向,刚才我心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要进‘鬼沙窝’,估计你是一路找人找来了这,又看到遥歌从这个方向回去,他是我师弟,心性我比你更了解他,若不是他给了错误的指示你不可能久久不归。”他淡淡的解释着,身上的媚香随着汗水散的更加浓烈了。

    “你的性格,如果看到如此狂暴的风沙,一定不会让我们来救你,因为你担心会让我们也陷入危险中。”他的脸色因为长途的奔袭而有些红润,“但是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比任何人都熟悉‘鬼沙窝’的情形,放心吧,别人的马在沙漠中不能行走,我可以。”

    我苦笑,“我不是不想放信号烟,是上次在冰涧中用完了,我忘记问夜要几个了。”

    他扫了我一眼,“别骗我了,你就是有也不会用的。”

    这也能被识穿,我果然越来越没秘密可言了。

    我揪着他的衣服,“流星呢?有没有找到他,万一他真的进入那个地方……”

    “找到了。”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是遥歌点了他藏在了树上,就在我们篝火旁的那两颗大树上,那里人多气息杂,让我们无法分辨出他,遥歌孩子心性你别怪他。”

    虚惊一场,我终于放下了吊着的心,找到流星就好,至于遥歌……

    沉默间,风沙越来越小,看来我们已经脱离了风眼中心,他的手松开缰绳,让马儿慢慢的跑着,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手指捧着我的脸,气息不稳,“幸好你没事,幸好还赶得及,我怕我生疏了技艺,我怕我赶不到‘鬼沙窝’最疯狂的时候之前找到你。”

    他的掌心很热,还有汗意,是刚才纵马疾驰的原因吗?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伸上了他的间,拂落一层黄沙,细碎的沙尘带着他的汗水,粘在我的掌心。

    不禁低喃,“幽飏不是誓不再骑马的吗?是因为我吗?”

    手指忽然被握住,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掌,紧到似要捏断我的手腕,这还是那个记忆中淡漠冷然,温柔尔雅的幽飏吗?

    抬头间,他的目光中依稀有水光闪烁,我张了张唇,轻轻的闭上了眼,想要将他刚才的表情永远的镌刻在心头。

    热气,打在我的脸颊上,媚香萦绕。

    不及思索,唇已被贴上,微颤着。

    心头一震,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那甜美的气息,只记得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着……

    幽飏主动吻我,幽飏在吻我,幽飏……

    那颤抖,是在表达他什么思想?

    恐惧我差点的离去,还是他心底情感的释放?

    未曾见过十八岁的幽飏,却见到了为我在沙尘中飞驰的他,愿,已足。

    轻轻开启我的唇,不确定般的吮了下,风沙没吹去他润泽的味道,软嫩的让人想叹息。

    他的唇形在我的舌间被一点点的清晰,逐渐的深入。

    舍不得放开,因为他的主动。

    舍不得放开,因为他第一次敞开的情怀。

    草原的烈酒,怎比得他浅浅一吻间的醉人?

    “楚烨……”他的声音藏着隐忍,不是日侠,不是上官楚烨,而是楚烨,“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仰起头,看不够他美丽的容颜,微微摇摇头,“莫说求,幽飏的任何事,我都会答应。”

    他望着我,眼中闪过痛楚,“就要八月十五了,我求你娶流星,好不好?”

    整个人忽然僵了,比那沙山倒塌的瞬间更要震撼,更要无法承受。

    幽飏求我娶流星,在他与我刚刚生死历劫归来的时候,在他与我深情拥吻的时候,在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我没有消退的印记的时候。

    娶流星,娶他视为弟子的人,也就意味着,他的退出,他的放弃,他的成全……

    我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激动,“如果我说不呢?”

    “你答应我的!”他捏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答应你又怎么样?”我猛的甩开他的手,跳下马,慢慢的后退着,“你救我,我可以拿命给你,上官楚烨的感情没有那么低贱,任人推来推去。没错,我疼惜你,我怜爱你,但是你若不愿,我绝不碰你,却不允许你随意的转让。”

    他飘身下马,青烟缥缈,“流星的身子如果不成亲,会死的,除了你没有人值得我将他托付。”

    我冷笑连连,“那么我该感谢你的信任,要不要三跪九叩谢主隆恩?”

    他的唇嗫嚅着,半晌,我听到低低的两个字,“求你……”

    “幽飏!”我指着他的脸,“你明明对我动了心,却死守着对那个女人的承诺,你要为她守身但是你将处子之身给了我,你说不再骑马,却为我冲入‘鬼沙窝’,说你没有动情,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他的衣衫,抖动着,单薄的身子似乎也在颤抖。

    “流星是你的责任却不是我的,他的神血我自然会想办法,但是你休想逼我娶他。”我深吸一口气,“很好,你可以为了那个女人受尽委屈,你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抚养她的孩子,你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把你自己喜欢的爱人拱手送出,幽飏啊幽飏,这样的你不值得我上官楚烨动心,从今日起,桥归桥,路归路,我若再对你起半点心思,我***不是人。”

    痛,不因肆意的泄而少半分。

    我以为对他,只是小小的动心。

    不,我不承认我的痛是因为决绝话语中不再有半分余地,是自尊受伤了,一定是。

    “师傅……姐姐……”少年的声音让我突然住嘴了,幽飏侧着的脸也突然别了过来,两个人同时一惊。

    只顾着争吵,谁也没看到流星的突然出现。

    秀美的少年绽放着纯净的笑容,甜美而乖巧,“我等你们好久了,生怕你们会出意外。”

    他跳到我们面前,一手牵着幽飏,一手拉起我,“快回去,他们等急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拉着走,心头却七上八下。

    流星什么也没听到吧?

    应该没有,应该没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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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77/ 第一时间欣赏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 作者:逍遥红尘所写的《美男十二宫》为转载作品,美男十二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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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十二宫介绍:
你以为雪地跪爬,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能勾住我的魂?
你以为给我上下其手摸个遍,我就该温柔缱绻抵死缠绵?
你以为胸膛半露春光一缕,就想留下我的心?
你以为睁着无辜大眼哀哀哭泣,我就柔情蜜意?
你以为抱着被子半露肩头缩床脚,我就亲密爱怜?
我是谁,堂堂初夜王爷,万草丛中过,只要身子不放情。
人给我留下,江山我不要
十二个美男,十二曲□,十二般风景,十二种情怀
最终,谁才是身边所伴?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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