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的寻爱之路
是的,锦渊走了。
留下了一张古怪的字条。
还是属于他的那种锦渊式画风,一条鱼,一个梨子,一颗枣子,一个丑丑的纸片人。
那鱼,应该是指他,而那个纸片丑人,是我吧。
他想要告诉我的,是他已经离去,到时候自然会来找我?
我捏着纸,无声苦笑。
纵然是同榻而眠,纵然是救命之恩,纵然是山中岁月两厢依偎,纵然是重入红尘并肩而行,我对他却依然知道的那么少,那么少。
长声一叹,我就是想找他,也没有地方可找。
锦渊啊锦渊,为什么单纯如你,却也有一身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
不禁想起下午,他忽然离去,又突然出现,紧紧的拥抱和不知道与谁赌气的愤愤。
可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任何话,还是选择一个人偷偷的离去。
我该郁闷吗?
人家至少留话告诉我他会来寻我。
看着满天星辰,偌大的天地中,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如果说锦渊的离去给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那么寻不到夜和月栖,则是给了我又一记重拳。
当我风尘仆仆以最快的度赶到‘寒雪峰’的时候,迎接着我的,只有山顶呼啸的北风,飘落的雪花,山顶熟悉的小屋中,并没有我期望的人影。
站在屋外,我的内功感应已经告诉我,这里小屋里空无一人。
手指轻抚上木门,冰冷霜寒,直冻入心底。
指尖用力,轻轻扭动着机关,“吱呀……”
声音在空旷的山中飘的好远好远。
这是夜布置的小屋,外面看上去破损老旧,而里面却奢华一如皇宫,屋顶是闪烁着的夜明珠,乳白色的光晕柔柔的打在身上。
紫檀的桌子,黄花梨木的椅子,粉纱暖帐,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那精巧的贵妃塌是夜的最爱,他总是半撑着脑袋懒懒的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告诉我,又接了什么工作,什么时候开工,赚了多少银子。
而我,总是窝在床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银子就让他给我存着,没银子就欠着,两人来来去去的抛着酒,你一口我一口。
那一切,好遥远,好遥远。
可惜屋子犹在,只是少了人,少了我期待着的人。
如果非说多了什么,那就是屋子的正中间,多了一个灵位。
一个牌位,却有两个名字。
一行:妻上官楚烨灵位,夫兰陵煜泣立。
一行:挚友日侠灵位,夜侠恭立。
牌位上,还罩着轻纱,旁边还放着几粒辟尘丹,足以看出立牌人对这牌位的在乎与小心。
妈的,老娘活的好好的,立什么狗屁牌位。
掌心一动,我刚想把这个精致的牌位震碎,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我居然停下了动作,连纱带牌位给包好,塞进我随身的小包袱里。
夜啊夜,就你特殊,明明都是我,为什么非要写两个名字,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上官楚烨的分量重些,还是日侠的分量重些?
推开屋后的门,我最喜欢坐的那方大石旁,一个精致的坟包包孤零零的窝在那,石碑上的字迹与灵位一模一样,相同的两行,相同的夫兰陵煜泣立,友夜侠恭立,不同的是最中间,工工整整的:日侠上官楚烨衣冠冢。
手指抚摸着那字迹,忽然现,那竟是以手指灌注真气,一笔笔的写就。
夜啊夜,你从来就是个潇洒不羁的男子,更视世俗礼教为粪土,居然会立牌位设衣冠冢,就在你最爱的小屋边,难道你的想法竟然是,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吗?
可你这夜不夜,夫不夫的字,还真是标新立异,有风格有水准有特色。
挖别人的坟是十恶不赦,挖自己的应该没问题吧?
我轻轻掰开那块石碑,没舍得破坏夜的一笔好字,紧接着一脚踹上了坟包,那个精致的石头包包立即四散飞开,散乱的碎石落了一地。
晶莹剔透的整块玉雕琢成*人型,眉眼间飞扬着跳脱随意,嘴角噙着坏坏的笑容,分明是我的容貌,看在他的雕工实在栩栩如生的份上,我就原谅他把我埋了的错误。
金丝勾着玉帛,精美的金缕玉衣穿在玉人身上,片片温润,丝丝金光,最外面一件熟悉的衣裙,银丝云锦穿在身上,王公贵族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我摇头,这个夜,平日里抠门的要死,天天嚷着我欠了多少的债,看来他一句富可敌国也不是假的,光这个真人大小的玉,就不是有钱能弄来的,而他,就这么给雕成我的样子埋了。
就在这个人型的边上,金光闪耀着,冷冷的光芒是我看了三年,无数次好奇的想要窥探这个东西下面的真面目,如今,却在这里看到了它的陪伴。
妈的,这叫啥?
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一根毛都不给我看,现在你拿个破面具陪我,到底是让我欣慰还是让我痛苦?
正正经经的把我美丽的玉像搬进房间,啧啧的欣赏了两遍后,我打包着库房里值钱的东西,踏上了寻找爱人的路。
如果说重生给了我太多惊喜的话,那么我的寻爱之路就是注定了悲惨又曲折,当我在山里七万八绕的找到柳梦枫的家时,现实再一次无情的玩弄了我。
尘丝蛛网斑驳,厚厚的灰尘比我上一次见到的场景还要凄惨很多,吹一口气那扬起的灰尘足够把人淹没。
不过桌椅完好,没有任何毁坏的迹象,只是找不到衣服被褥,看来不是被人挟持,而是柳梦枫这家伙搬家了。
看不到镜池,这让我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一次落了地,只能安慰自己有大小猪在一边照顾着,他们应该不会太惨,那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疯子和镜池互相扶持,也不会再出什么纰漏。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激动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了空,偌大的江湖,我找不到夜,找不到月栖,也找不到镜池,广漠的天际下,我该往哪里走?
溜达在大街上,炙热的阳光居然晒不热我的心,我满心欢喜,居然是这样的结局,又是急,又是烦躁,心口扑扑的跳着。
夏天的午后,街头上都找不到几个人影,白花花的阳光晒着青石板,反射着刺眼的光,房檐的阴凉处,一个乞丐懒洋洋的在身上挠着,抓着虱子完,褴褛的衣衫腰间挂着两个破烂的口袋。
我站在她的面前,她眯着眼抬了下,有气无力的说着,“谢姐打赏,姐一定福禄满堂,长命百岁,钱财万两……”
我拇指与中指无名指相扣,伸到他的面前,“请贵地堂主一见。”
那昏昏欲睡的眼神忽然变的精光四射,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猛的跳起来,“您老等等。”撒丫子就跑,没跑两步又突然的冲了回来,“您老跟我来,跟我来!”
呃,看来这个只能由帮主和八袋长老以上人物接待的手势把这个可怜的家伙吓到了,当她一溜烟的冲进一间破庙时,稀里哗啦的声音中冲出一个老女人,腰间摇摇晃晃着五个破烂袋子,“丐帮梧州分堂副堂主张笑荼迎接贵客。”
副堂主?五袋长老?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我的不满,人家已经飞快的解释,“贵客,帮主和所有七袋以上的长老都去‘蓝清山’共襄盛举了,只留下我守帮,请您见谅见谅!”
既然是这样,我还能说什么?
可是这样,我也就问不到夜的下落了,五袋长老是没有资格知道帮主奉为上宾的人物动态。
有些为难的看看她,我尽量按捺下心中的无奈,“帮主何时归来,你可知道?”
“这个?”她抓抓头,头屑如雪花片一样纷纷扬扬,偷眼看看我,“我,我职位低微,无权,无权过问这个,不如,不如阁下告知姓名,我,请示下总堂?”
我倒忘了这茬,追着问人家,连自己的来历都没说。
微微一笑,我轻启着唇,“你就说日侠请帮主寻找夜侠的下落,不知一日内能否给我回复?”
“日,日侠?”人家的眼珠子瞪的快要掉下来了,有崇敬,有景仰,有崇拜,不过在听到我找夜的时候,明显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传说中日夜双侠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您,您怎么把夜侠丢了?”
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给她,这不废话么,老子能找到人,还能到丐帮问消息?
“日侠,您不如稍等两日,这武林大会少说也要数日,帮主如若知道消息,两日内定然会给您答复,如若不知,出动全帮弟子寻人,只怕需要等帮主回来。”她战战兢兢,一边说一边看我的神色。
挥挥手,“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蓝清山’找你们帮主。”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说不定夜侠就是去参加武林大会和招亲,以夜侠的武功要让卓家公子看上眼,一定不是难事。”
“放屁!”我面寒如冰,吓的对面的人一哆嗦,不敢说话。
“他敢?”我的手捏的咔咔响,“这个混蛋是我的人,老娘要娶他过门,他敢去勾搭别人?”
“哇……”身后一排倒抽气的声音,各种古怪异样的目光投射而来。
直到我纵身离去,还隐约听到小声的议论,“日夜双侠据说感情好的一塌糊涂,原来是这个关系啊,女女之爱也。”
“哎,俗世不容,难怪她们行踪诡异,从不与外人打交道。”
“可惜了日侠如此丰姿,居然喜欢女人……”
“但是夜侠去招亲了也,是不是抛弃日侠了……?”
“日侠好可怜,夜侠太没眼色了,如果是我,一定好好疼日侠……”
“……”
“…………”
玉人何踪?
蓝清山’地处‘九音’境内,因为山上清泉幽幽,碧潭潺潺,俯瞰山下,那水蓝中透着绿,犹如宝石般美丽,因此而得名。
但是在江湖人的眼中,这里不仅仅是美丽的仙山幽境,更是象征着武林权势更迭的地方,每十年,武林盟主都在这里被推选,或换人,或连任,都在这里产生,还有武林中所有的大事,几乎都与这里有割不断的联系。
五十年前,苗疆鬼族修炼邪门内功,专门盗取紫河车,甚至到了开膛挖腹令人指的地步,武林盟主一声令下,一夜之间苗疆鬼族彻底覆灭。
四十年前,采花贼彩蝶儿夜入数家,败坏男子贞洁后杀人灭口,武林盟主高举旗号,顿时大小百余门派,千万之众江湖通缉,彩蝶儿走投无路自尽身死。
三十年前,中原水灾,江湖门派救济灾民,捐物赠米,也是武林盟主的一句话。
二十年前,公审弑师逆徒的‘苍山’派弟子李图,也是在这个地方。
武林盟主,虽然不如皇帝般拥有天下的生杀大权,却在这江湖中有同样的地位和权力,登高一呼,群雄俯,多么的让人神往。
只可惜,我和夜从来没想过要和这个象征着正直正义正统的名号搭上关系,更何况我们两个本来就不算是白道中的人,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事,挂的是替天行道的名头,赚的是不干不净的钱,没让人集体申讨已经是万幸了,当然,也要他们有胆子申讨,日夜双鬼,不,双侠的武功也是公认的武林前十,还是一双,谁敢招惹?
卓白衣,当今的武林盟主,也有足够的威望和名声地位,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退位让贤,还是希望有后起之秀带领江湖志士走的更高,我只知道,她把推举新任盟主和儿子选妻放在了一起,目的太明显了。
而这一次,因为牵扯到了对媚门的用武和招亲两件隐秘加私密的事,没有武林盟主的请柬,一律不准上山。
想到这,我摸摸怀里的请柬,不由长舒一口气。
这个请柬的正主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级大人物,看看接待人的脸色就知道了,我的待遇还比不上前面那一群老道姑。
为表示对武林盟主的敬重,山门前,所有人物一律下马下车,步行上山,这点山路对武林人士来说倒不算什么,放眼望去,三三两两的,四五成群的,倒让这幽静的山谷热闹不少。
我一个人溜溜达达,左顾右盼的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山风吹来清凉几许,我停下脚步,索性坐在石头上,晃荡着脚丫
休憩。
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在暗中较劲看谁轻功高而飞快的朝山顶纵跃,我这样坐在路边休息的被人丢了无数个鄙视的白眼
,眼神中饱含着对我武功低微真气不继而中途喘气的不屑。
远远的,山间行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前者在路过大石旁时脚步一停,含笑望着我,“这位妹妹,可否需要一起同行?”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二十余岁的女子,她双手背在身后,怡然的看着我,眼神中有着青年俊彦独有的自傲,语气尚算
温和,只可惜那种优越感是藏不住的。
我刚想开口拒绝,她已经施施然的拱手抱拳,动作中有着武林大家族中人独有的风范,“在下贺时雨,请问妹妹……”
妹妹?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二三,居然叫我妹妹?我都二十六七了啊,虽然自打我的神族血脉被冲开,我就越长越嫩,越来越有朝着十七八的小姑娘奔去的态势,逆生长果然是可怕的。
“呃,我……”我刚起了头,她身后的小丫头伸了个脸出来,抬着下巴不无得意的截了我的话,“我家小姐可是‘百川门’的少门主。”
我顿了顿,从平和随意的表情立即转换为惊讶加着景仰,欣喜带着巴结,“原来是贺少门主,久仰久仰。”
她脸上的笑容就象面馒头上屉蒸过一般,瞬间开了花,“哪里哪里。”
我再次一恭到底,“失敬失敬。”
她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这,就是江湖中的礼仪,和朝堂上那些某大人,某将军的恭敬是一样的,朝堂是官职,江湖是地位,朝堂比谁屁股下的位置硬,江湖比谁拳头硬。
这个‘百川门’我听说过,算得上一个中等的门派了,如此年纪坐上少门主,难怪她足以自傲。
看她一身鹅黄长裙,不仅秀美,还有几分大度潇洒,钗上的珍珠粒粒圆润,大如龙眼,腰间挂坠剔透,温婉通润,从头到脚全是精细物,可见家中资产也不算少。
“‘百川门’听闻是奉行海纳百川的胸怀,能有姐姐这般的人物,将来一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我不轻不重的一记马屁拍上,看到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妹妹,难得相识,不如一起上山?”她手腕挽上我的手,让我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亲热我相信对于自诩大派宗族的她来说一定极其难得。
反正我也歇够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上山就上山吧。
轻功的飞跃中,我们随意的聊着,她和我说着门派中足以自豪的事迹,我微笑的听在耳朵里,偶尔不时的拍上两记马屁。
开始,她还照顾着我牵着我纵跃,慢慢的她的话越来越少,逐渐的我听到了她微微喘息的声音,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意,再后来,几乎是我不着痕迹的拖着她跑,至于那个小丫头,早已经气喘喘吁吁不知道落在哪了。
当山顶人头攒动就在眼前时,我轻轻放开了她的手,用力的喘气,暗中运气把一张脸憋的通红,“姐姐武功果然了得
,没有姐姐的帮助,只怕我上这个山也赶不上开场了。”
她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形容比我狼狈多了,听到我的话,胸脯一挺,潇洒的拂了拂凌乱的头,“家传武学,不值一晒。”
我心头暗笑,还没来得及继续吹捧,她的眼神一亮,拉着我加快脚步冲到了最前方的一排座位那,对着一位乞丐老太婆倒身下拜,“晚辈贺时雨替家母拜会帮主大人。”
老乞丐眼皮抬了抬,声音有着长辈的威严,让人肃然怔,“贺家?是‘百川门’的?”
就这么一句话,贺时雨的脸上喜滋滋的,象是拣了一捧热狗屎般,就差伸舌头舔了,“是啊是啊,家母一直念叨前辈,让晚辈一定要拜谒前辈,聆听教诲。”
“嗯!”鼻孔里挤出一个声音,象是鼻孔被鼻屎堵住了般,“丫头资质不错,算是可造之材,切记不要得意忘形,骄傲自满。”
“是,是,是。”贺时雨忙不迭的点头,恭敬中掩饰不住兴奋,“晚辈一定谨记教诲。”
死老太婆,装模作样,和老娘抢鸡腿的时候没看到她有半点长辈的样子,现在在这拿架子。
我咧开嘴,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
这一声,顿时换来无数的愤怒眼神,老太婆身边已经有人握紧了棍子,随时可能扑上来揍我一顿,贺时雨飞快的拉了拉我不断的打眼色,压低声音,“快见过丐帮帮主苏可烟苏帮主。”
“哦……”我拉着长长的语调,分明是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中,懒散的没有一点诚意,“晚辈见过帮主大人。”随便的拱拱手,连腰都没弯一下,“不知道帮主大人吃过饭没?‘翡翠白玉鸡’帮主有兴趣没?”
我话音刚落,面前那眼皮都没看我一眼的老女人猛的抬起头,快的让我为她那条老脖子担忧会不会扭折了。
她看着我,眯缝眼开始不断的睁大睁大,浑浊的老眼爆出精光一片,突然跳了起来,双手捏着我的肩膀,“你,你,你个丫头……”
我吊儿郎当的看着她吃惊的神情,龇着一口白牙,“晚辈无礼,见谅见谅。”
她回过神,看看身边,把我拎到一边,压低嗓音,“丫头,你没死?”
我抠着鼻子,扭扭嘴巴,“你说呢?”
“那那个丫头怎么疯了一样?甚至要我弄‘云梦’皇宫的地图,那样子,怎么看都是要行刺皇上,你要知道江湖和朝堂是从来不牵扯的,她难道不是为了你?”
“咳咳……”我打断她的激动,“夜呢?人在哪?”
她看看我,耸耸肩膀,“夜侠蛰伏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不过我估计今天会来,因为只有拿到武林盟主的地位,她才能巩固自己的权势,不如……”她抓着我的手揪着就不放,眼神放射状的闪耀着星星,“你和我坐一起怎么样?有你在,我才有机会要到夜丫头的‘翡翠白玉鸡’。”
我用力的抽出被她的乌鸡爪子挠出明显几道黑色印子的袖子,嫌弃的回瞪着她热情如火的目光,“和你坐一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老娘的身份就飞出去了,我蹲到后面去,夜不出来,我不出来。”
“那她来了能帮我要两只鸡吗?”在我愈黑惨惨的脸色下,她的两根手指头自觉的变成了一根,“一只,一只就好。”
夜的美食只有我能吃,她想要,哼……
我甩也不甩她,转身走向最偏僻的角落,一个人窝在那。
大会还没有开始,别指望江湖人士会守什么秩序,乱糟糟的跟早晨的菜市场没什么差别,我无聊的转着眼珠子,四下搜寻着。
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一阵车轮声,就在我的身后不远处。
马车?
武林圣地,盟主之所,谁人的马车可以如此直行?
只一眼,我就了然,因为那马车边上,有武林盟主独有的印记。
是卓白衣的人
马车擦着我的身边而过,风带动着薄薄的纱帘,扬起一个小角,空气中散播着浅浅的牡丹花香,仿佛有形般擦过我的鼻端,象一只手,拉扯了我的神智,跟着马车的方向,慢慢的飘了过去。
都说气味也是记忆的一种,当你心情在最悲伤快乐的时候闻到的味道,会让你在再次闻到时,猛然将你的心情扯回到最初的时刻,无论时间过去多么遥远,你的记忆会在那片刻间复苏。
是的,我的心开始疼,一抽一抽的疼,疼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疼的手脚冰凉。
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马蹄踏着有序的节奏从我面前驰过,不多时已经离开了数丈。
“啊……”我轻呼一声,下意识的伸出去,却只握住空气一缕,空空荡荡。
马车的度扬起微风,小小的刮起一角窗帘,我苦笑,为什么刚才,这帘子没动?
几根手指从窗子里伸了出来,优雅的抓上调皮的窗帘,将它们乍露的一点春光又遮了个严严实实。
手指冰白,细腻中带着清润透明,不似玉雕却似冰雪凝结。
最爱刹那风情,似冰雪消融霜染枫林,我曾经说过的话。
那车上的人……
提起脚步,我刚要追出去,身体忽然被人一扯,是贺时雨神秘兮兮的脸,“妹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
“人多吵。”我连好脸都懒得给,三个字搞定一切。
不过她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牵着我的手,“妹妹,去我那边的位置吧,虽然不是最前面,好歹也是近处。”
我手腕一抖,如游鱼滑溜从她掌心中挣出,“不用了,我在这挺好。”
没料想,她居然一屁股坐了在我的身边,“好歹大家也是姐妹,既然你喜欢这里清静,姐姐就在这里陪陪你。”
我黑着脸,不想理她,再抬眼看那马车,已经转了方向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徒留鼻间,依稀还残留着牡丹凝露的气息。
无聊的比武招亲
“妹妹啊,刚才丐帮帮主和你说什么呢?”贺时雨的脸伸到我的面前,有些羡慕,一点点的妒忌,还有些不服气。
“她管我要两只鸡吃。”我懒懒的回着话,半趔在椅子上,心神早已经飞到了那辆马车上。
“啊……”她的脸上摆明不信。
我冷冷的瞥了眼她,不想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刚才马车转过的那个弯处,现在武林大会还没开始,我偷偷的去探一探,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收获。
“我尿急。”我站起身,丢下一句借口。
“你想去看香车美人?”她捂着嘴巴偷笑,“有些能看,有些不能看的,没注意那是盟主的车吗?”
“哦?”我心思飞转,假装一脸疑惑,又轻轻的坐了回来,“我正奇怪怎么有人在这里驾车,原来是盟主的车啊,那不看了。
“当然不能看,那里面,说不定是我们盟主的宝贝,小心给你个采花大盗的盆子扣头上。”
卓白衣,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女人英雄气够,侠义也足,但是她年轻丧夫,之后一直醉心武学和仗剑江湖,只有一个儿子视若珍宝,莫非……
“三个月前,咱们的盟主不知道打哪看上了个绝世男子,一心追着想要续弦,宝贝的甚至不给人看到脸呢,那马车中,呵呵……”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胡说。”我笑谑着,“咱们盟主都不动如山这么多年了,一般的美色岂能动她的心?”
“骗你干什么?”她反驳着我,表情愤愤,显然对我的不信任感到很没面子,“我既然来这比武,少不说也下了些功夫的,包括卓公子的喜好,盟主的喜好,我甚至花钱买了‘千机堂’的消息,能不准?”
“那是,那是。”我呵呵干笑,心头却因为那个久违的名字而跳快了半拍。
‘千机堂’又重回江湖了吗?
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曾退出过江湖,这朝堂中的纷争,本就不影响他们在江湖中的地位。
那堂主,还是子衿吗?
他,可还好?
想想自己,牵挂了多少人,尘封了多少记忆,放过多少真心,辜负了多少爱意,到头来身边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这或许就是老天对我曾经多情的惩罚。
“喂,妹妹,你还不信我?”人家已经脖子都气硬了,对我没有任何惊讶和赞叹的表情表示十分的不满。
我指指擂台之上的英武女人,拍拍身边非要讨一个公道的贺时雨,眼神一挑示意着她,“极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婆婆,还不赶紧听教诲?”
她立即正经危坐,脸上的表情带着朝圣和虔诚的聆听着。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卓白衣,威武内敛的神气让她看上去气定神闲,颇有几分沉稳淡然,骨子里又透着一种凛然的风范,不愧是十年江湖风雨最顶端的磨练,这样的气度已然让人心折。
不过四十上下,那种侠义的气质已经从双瞳中不怒自威的散出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她微微一拱手,轻声一咳,空气中的气氛突然的紧了起来。
“众位江湖同道,承蒙大家给面子,卓某执掌江湖十载,虽不敢说有大功,亦不曾有过,如今十年期满,江湖新人倍出,中原武林又被外族虎视眈眈,卓某期望今日之争,能够推举出新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灭邪教铲魔门。”
她的声音刚落,台下的叫嚷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盟主威德远播,何必再行推举?”
“就是,盟主英年正盛,如今魔门横行,他人未必能领导好大家……”
“卓盟主,还是您领导大家吧……”
她轻轻压了压手,底下的声音顿时收敛,只这一个动作就给无数觊觎盟主之位的人巨大的心理压力,“十年一届换任,这是武林中的规矩,卓某也要按规矩来,如若大家给面子相让卓某仍为盟主,定然全心尽力,若有新盟主,卓某也定然辅着新任盟主,断不敢有一丝懈怠。”
她的回答顿时引来了一阵叫好声,她环视台下,目光扫过前排不少年轻女子的面容,扬起欣赏的笑容,“卓某一生醉心武学,竟不曾留意小儿早已到婚嫁之龄,只好借此机会寻一爱媳,卓某只有一子,自然视若掌上明珠,无论人品样貌武功德行,卓某自然也要考量,这武功一项便与盟主之争一道尽行了,若有参加盟主之争者家中已有夫婿或者看不上小儿,只需言明一句便可。”
她的声音才落,台边一道人影脚尖一点,窜上高台。
那身影象一只燕子,在空中悠然的转了个圈,轻飘飘的落在卓白衣身边,扬了扬下巴,自信的一抱拳,“卓羡见过各位武林前辈,同道,这厢有礼。”
我摸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高台上的男人,心中的盘算与身边人的赞叹显然不是同一个方向。
眼睛不够水波潋滟,眉宇间过于骄纵了,鼻梁不算很挺,嘴唇略有些厚,皮肤不够细致,腿不够修长,与我身边任何一位爱人都不能同日而语,顶多算个清秀之列,不过摊上卓白衣那么个方正脸的娘,能长成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只一眼我已能判断,那双我看过的冰白剔透的手指,不属于他,那么那个男人,就一定还在这院子的某个角落中。
“卓家公子真漂亮。”身边贺时雨一声赞叹我差点滚到凳子底下去,“贺某一定要想办法博得公子之心。”
“这也叫漂亮?”那我的月栖,我的镜池算什么?我的锦渊算什么?纵然没露过脸,光那气质,夜一个屁股都比他强。
我的不屑立即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卓家公子既有江湖男儿的豪气,丝毫不忸怩作态,如此容貌你看多少人惊为天人,难道你见过更美的?”
我“当然,他还没……”
我忘记了,我见过的,个个都是倾国倾城,那气质有忧郁惹人怜的,有清高让人崇敬的,有潇洒不羁随意的,有睥睨天下灿烂阳光的,不仅是容貌,那迷人的气质才是最醉怀的。
嘴巴抿了抿,我嘟囔着,“他还没我漂亮呢!”
这一下,贺时雨都没说话,看着我,眼神中明显闪过的是瞧不起。
女人比男人漂亮,这并不值得骄傲,江湖中人更是以武功论英雄,我想她眼神里是这个意思吧?
我没有理会她的不屑,只是瞥了眼擂台之上,不过在我和贺时雨几句的交谈间,卓白衣已经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我看着上面风生水起打的好不热闹,再看看身边悠闲翘着腿,目光一直追随着卓羡的贺时雨,“既然一见钟情了,为什么不上去?”
“现在上去,岂不是要打最少几十上百号人?”她一瘪嘴角,“等我脱力了,就被人揍下去了,那我还怎么赢得美人心?笨!”
我抽出腰间的扇子,刷的一声打开,在胸前慢慢的扑着,带起几丝清爽的山间气息,扇动着我的额头前的银丝飘散着,我看着擂台上惨不忍睹的武功,扯了块丝帕蒙在自己的脸上,“我先睡会,打到后面精彩的地方喊我。”
她没做声,我半是自言自语的声音嘟囔着,“现在打,可以一个打十个,到后面一个打一个,你都未必能赢,你说人家卓羡会对谁的印象深刻些?到后面都是争夺武林盟主的高手了,上去就是找死,还想潇洒的站在那?还不让灰头土脸王八一样滚下来,还不如现在直接打趴了十几个,然后说一声只为了美人青睐而来,对武林盟主没兴趣从容下台,我保证他不记得你都不行!”
我的声音才落地,耳边呼的一声,衣袂飘起的风把我的手帕都刮了下来,再侧脸,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那擂台之上,已然多了一道鹅黄的人影。
我凉凉的扇着我的扇子,论泡男人,还是我的经验丰富些,她还是嫩了。
她的优雅与一众五大三粗的女人相比要出彩的出,站在对手面前,光是那形象,就把对手狠狠的给压下去了,更别提那身上隐含着的气息底蕴,这几仗,她必赢。
她一拱手,话语是说给对方听的,目光却停留在卓白衣身边的卓羡脸上,“在下‘百川门’贺时雨,有请。”
“在,在下……”对手显然被她的名头震到了,语焉不详,连叫什么我都没听清楚,这样的气势,我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一个请的手势之后,贺时雨单手背在身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对面那女子一声大吼扑了上去,夹杂着风声的拳头刚刚伸到贺时雨的面前,被她一记手刀切在腕脉之上,顺势转到身后,手指轻轻一推,对方踉踉跄跄的冲出几步,再回头,贺时雨已经双手抱拳,“承让。”
胜负已分,如此不见血不动刀,既表现了她良好的修养,又展示了见好就收的气度,瞬间制敌,招式花俏漂亮,骗个纯情小男人问题不大。
现在台上打的如火如荼,卓白衣和卓羡也在台前看着,我悄悄的站起身慢慢的退到人群后,身形一展,跃入围墙之后,朝着开始马车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庭院深深牡丹香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已经是人间的六月天了,山中却用清凉为人间保留了一丝春色,整个院落中,竞放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一丛丛一簇簇,花瓣层层叠叠在风中微颤,高贵中带着一丝娇弱,想要抚慰,又不敢亵渎。
虽然是满院落的花却没有半分艳俗,因为整个院中的牡丹花只有一色,就是白色。
牡丹以艳丽富贵名冠天下,世人欣赏的都是它的红紫芳菲,可这白色,不单单有着高贵的美,还有种清绝的傲然。
在我心中,天下间只有一人配得上这样的花,不,应该说只有这样的花才配得上他,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马车,就停在院子的一角,马已被人牵走,徒留那香车,静静矗立。
我的眼睛四下一扫,停留在不远处的窗台,悄悄飘了过去,一个翻身,倒挂在屋檐下,伸出手指沾湿口水,就想要戳破窗纸。
“琉璃,外面是不是已经开始比武了?”一个声音恰巧的传来,我的身体震动,差点从屋檐上掉了下来。
那声音很轻,轻的象午夜冰泉的幽咽。
那声音很清,清的象圣洁的雪水刚刚融化。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在我的梦中无数次的出现,醒时眼角湿润。
很象,很象他。
可是,却又不象,他的声音比那个人多了些温度,不那么冷,不那么飘渺到遥不可及,还有几分温柔儒雅。
我刚刚猛跳的心开始一点点的回归平和,自嘲的笑总有那么几分萧涩的味道。
我一定是想沄逸想疯了,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从开始的牡丹香,到后来那冰白的手指,还有这个声音,我都无一不和沄逸联系在一起。
斯人已逝,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是啊,少爷,是不是吵着您午睡了?”一个少年清朗的嗓音让我烦躁,屋子里有别人,我的窥探计划会有些麻烦。
手指早偷偷的点破了窗户,我凑上眼睛往屋子里瞧去。
屋子里有些暗,显然是为了让那男子更好的休憩而安排的,却让身在外面阳光下的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适应了半天,眼神也只能看到浅色的床帏边,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毕恭毕敬的站着,双手垂落,面对着眼前那一层床帐。
“没有,这里很幽静听不到半点嘈杂,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看过武林中人的比武,有些好奇,反倒睡不着了。”床帐中的男人声音温暖而平和,带着几分浅笑的语气让屋外的我怦然心动。
心动,因为那声音,那说话中的语,习惯的咬字特色,都太象沄逸。
可是他的温厚,却又不似了。
该死的床帐,挡的够严实,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能看到那个小萝卜头和一双榻边的鞋,恨不能眼睛中喷出两股火苗,把纱帐给我烧穿。
“啊!”小男孩紧张的动了动,“少爷你想去看比武?”
“是啊。”一只手从纱帐里伸了出来,完美无瑕,晶莹剔透,“不要你伺候更衣,把我的衣衫给我。”
小男孩木然的拿过一旁的衣衫,轻手轻脚的递入帐中,可怜的我,想看美男更衣都不行,真衰。
可是我的眼睛没有放过那衣衫的颜色,在递入帐中的瞬间,我清楚的断定,那是霜白色,如冰花霜雾凝结在窗边的那种冷冷颜色——沄逸最爱的颜色。
就这一个颜色,让我死了的心又飞的跳动了起来,今天不见到这个男人的脸,老娘我不走了。
“哎呀!”小男孩仿佛突然醒了过来,“少爷,是,是我伺候的,还有,还有您的身子去看比武,会不会,会不会受到惊吓?盟主交代说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还是温暖的语调,柔柔的,却有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我的身体很好,给我个真实的理由。”
小男孩的身体一抖,话语都不带磕巴的直接溜了出来,“盟主不想让外面的江湖人士看到您,他们太粗鲁,您太,太,太……”太了半天小家伙挠挠头,“太神仙。”
“呵呵……”帐子里一阵轻笑,暖暖的,“童言无忌,神仙都是用来说老头子的,要么就是快死了才叫登仙,你是想说我老,还是想说我快死了?”
“琉璃不敢!”男孩刚想跪下,床帐一抖,已经被双手分开了,男孩飞快的伸出手,扶了上去,嘴里还小声的嗫嚅着,“琉璃以前以为我家少爷是天下第一美人,见过您才知道,什么,什么叫神仙哥哥。”
我屏住呼吸,瞪着眼睛连眨也不敢眨,暗自等待着。
就要看到了,就要看到了……
人影宛然,优雅的从床上飘立,大幅的衣袍顺势如流水一般滑落,遮掩了完美的身形,丝如云,散落腿弯边。
我,我,我,我草!
有这样的男人?你窝在床上穿衣服不要人伺候那是你自己贱的难过,但是你起床脸都不洗就蒙面,这就过分了吧,漂亮归漂亮,你不爱干净怎么行,还神仙哥哥?
一方面巾,从上到下,严严实实,连一点肌肤的边都没露,挡的那叫一个完整。
要看,只有一个办法了。
冲进去,直接点倒两个,掀了面纱看。
就一块布,还想挡得住我?
我嘴角刚刚抽起一缕笑容,都没来得及展开,那位神经,不,神仙哥哥突然脚下一绊,似乎是撞到了什么,身体软软的歪倒。
这突然生的事情让我的动作一停,没有冲动的窜进去,也就是这一停,我彻底错失了看他脸的机会。
那个小毛孩子,象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鸡,顿时出刺耳的叫声,“来人啊,快来人啊,爷摔着了,快来人啊……”
脚步声杂乱的传来,我现在就是下去堵住这个死小子的嘴巴也没用了,只能身体一飘,从房梁改成了房顶,悄悄的揭牵起一块瓦片,继续我的偷窥大业。
雪白的手指摇了摇,制止了小孩的鸡毛子乱喊,他慢慢的扶着桌子,温柔的出声,“我不过是睡的有些久了,腿麻了而已,别叫。”
他的声音落了地,男孩闭了嘴,门外的下人也到齐了,男子悠悠然的一声,“你们能把车给套好吗,我们悄悄从侧门出去,躲远些,我在车上看看,不会惊扰到别人。”
一句话,七八个人顿时在院子里忙开了,男子坐在桌前随意的梳了下头,簪子一别,就这么出了门。
这一点,又和沄逸不同,沄逸自小在侯门深院长大,说是礼教森严也好,说是家规苛刻也罢,他的一举一动是绝对不能有半分不合时宜,绝不会如此随意的就出门,行走间他那甩手,踢腿,步子踩的啪啪响,这都不是沄逸会做的事。
眼见着他上了车,可怜的我,不知道该怪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老天不给机会,再一次吃了马车灰,什么也没瞧见。
身高,姿态,体型,象。
但是气质,声音,动作,又不象。
沄逸绝对不会有这么朝气有力的动作,沄逸绝对不会有这么活泼的声音,沄逸绝对不会这么亲和,总之一句话,这个人,比沄逸多了几分人味。
还是不要看了吧,这么多不同已经在告诉我真相了。
再次偷偷的顺着墙根溜了出来,那贺时雨还在擂台上打的开心呢,这些许时间下来,除了微微摇晃的身体显露了她开始脱力了,站在那的姿态还是力求完美潇洒。
单手背在身后,她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顺着脸颊慢慢的往下滑,手往台下一伸,“承蒙相让,贺某已连胜八局,可还有挑战的?”
哟,小样,没看出来我才溜达这么一会,你就赢了八局了?
再看那卓羡,骄纵的目光也逐渐化为欣赏,不时的偷瞄她几眼,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挪开。
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累更没有尝过委屈的富家子,虽然卓白衣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武林盟主的头衔也够他眼高于顶了。
武林盟主,说的好听是武林第一人,其实说穿了,真正的大派有自己的事,宗师掌门这个名头已经够人家炫耀到金光灿烂,根本不屑这盟主的头衔吃苦受累满江湖乱跑,而闲云野鹤的高手更是不屑被捆死,悠游山水都来不及,视这个盟主身份犹如烫手的山芋。
所以说,武林盟主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也不一定是名头最大的,但一定要是肯吃苦卖力的,名声是一点一点的积攒,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心力才能保持住地位不坠,而她这个儿子,显然不懂这一点。
“唰……”一条人影纵上了擂台,看年纪四十上下的女人,手中握着一对分水娥眉刺,身形矮小,一纵三丈高,却是如四两棉花般轻飘飘的落地,“我领教几招如何?”
看着女子的神蕴,再看看明显嫩了几分的贺时雨,我微微摇了摇头,传音给她,“借坡下驴吧,你不是她对手。”
擂台上的贺时雨身体一楞,惊讶的目光寻找着我的方向,我拍拍嘴巴打了个无聊的呵欠,伸伸懒腰,扭了扭脖子,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前辈,我想您不是来招亲的吧?”贺时雨趁着对方一怔的片刻,从容的拱拱手,“在下武功低微,江湖经验浅薄,绝对不敢染指盟主之位,此位唯有德着居之,在下只为招亲而来,既然目的不同,我想我们没有交手的必要了。”
在众人的赞叹中,她悄然的潇洒退场,今天的表演堪称完美谢幕。
半路杀出魅惑夜
“刚才是你传音给我?”她落在我的身边,拈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香粉味熏的我直想打喷嚏。
“传音?”我一脸迷茫,“谁?”
“没啥。”她揣好帕子,长舒一口气,“我想你也没这么高深的武学。”
“那是,那是。”我暗自好笑,摇着我的破扇子,眼睛却是望着远处那辆马车。
车窗挑起了一角,被一只玉腕挑着,好死不死的角度刚好挡住我的实现,根本看不到帘子里男人的一点春光,勾的我心痒难耐,无论怎么左看右看,就是瞅不着。
“姐姐,你知道咱们盟主爱人的来历吗?”我凑到贺时雨的耳边,半是讨好半是恳求的问着。
她一把扳正我的身体,狠狠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和你说了,有的人能看,有的人不能看,还问?”
我谄媚的望着她笑,轻轻抓下她的手,极尽暧昧的语气低声说着,“姐姐这都不懂?你刚才那两手已经让盟主和少主心中有数了,如果能有人帮你说几句好话,你还怕当不上盟主的媳妇?知道那男人的出生家世,来个投其所好,不就马上水到渠成了?”
她恍然大悟的倒吸一口气,抓着我的手用力的猛摇了两下,“好妹妹,真是好妹妹,一语点醒我梦中人,不过……”她挠挠头,失望的叹了口气,“上次我没仔细调查,这一次只怕要下山才能有机会问了。”
妈的,白问,这个家伙也不知道。
“你放心,要博取卓公子的心,肯定要慢慢来,不急在一时,我到时候下山多买些消息,只要有机会也把你引见给盟主认识,妹妹一定能扬眉吐气的。”她大度的笑开了花,忽然皱了皱眉头,“我好像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
嘿,不容易啊,这么久了总算想起来了。
我摆摆手,无所谓的挤了抹假笑,“我没名气的,你叫我霓裳吧。”
她不停的眨着眼睛,似乎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半晌之后确定没有听过,才很小心的问出声,“妹妹姓霓?好特别的姓啊。”
姓……
我的眼皮突突的跳着,在我仅知的残缺记忆中,没有关于自己姓氏的任何线索,尽管我很肯定霓裳只是我的名字,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我姓什么。
呵呵干笑,我无奈的瞅了眼她,“我不知道自己爹娘叫啥,没姓。”
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同情,可怜,悲哀的表情,旋即又化为义气的笑脸,“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在江湖上混,跟我回家,咱门里养你一个还是可以的,我让你拜我娘为师,咱们做好姐妹。”
我该说她人好有侠义精神,还是该笑她没江湖经验,随便骗骗就滥同情心?
江湖上漂泊,就连夜也是因为利益才和我合作,突然跑出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倒让我一时接受不了了。
“看比武吧。”我岔开话题,也不再将目光专注在那辆马车上。
场中的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从平凡无奇的招式打到眼花缭乱的飞舞,不时的有叫好声传来,身边的贺时雨也不时的出一两声赞叹,看的极其入神。
招式繁琐,只重样子不重实际,好看无用。
这是我对擂台上那些人的评价。
看年纪,个个都已经到了四五十,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乌合之众的随意而有了门派的标识,为什么还看不破这点?
太过于拘泥门派招式,反而不实用了。
“哇,这一招回风舞柳我也会,就是没她转的利索……”
“哇,哇,这个一剑七星真漂亮,我最高功力也就是抖出三星,她居然随意就七朵剑花了……”
身边的人叽里哇啦的赞叹吵的我一个头两个大,或许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通病,恨不能把自己本门的招式刻在脸上挂在胸前,生怕别人不知道,尽是些好看的东西,明明是一剑挥过去就算了,非要扭腰转身再回剑,不知道给了多少破绽出去,还抖剑花,那些虚东西只能骗骗低手,高手看着一拳就砸脸上了,还抖?
几乎各门各派都派了人出手,象征性的过几招就换人,虽然精彩却不激烈,看看卓白衣,已经束起了衣袖,看来是准备下场了。
我极目远眺,场边四周都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到夜,心急的我有些开始担忧。
难道我料错了,这个混蛋不会来?
那如果不来,我是不是要下场比试?
不为了争夺盟主,也要让他们知道,日侠重现江湖。
这突然的意外让我心念飞快的转动,不能抢盟主,就只能现在出场,然后假惺惺的输给卓白衣,等卓白衣上擂台了再去挑战,就是明抢盟主,时机不对了。
看着场边即将上场的卓白衣,我猛的站起身,吓了身边的贺时雨一跳,拉拽着我的袖子,“妹妹,你干什么呢?”
我调皮的冲她眨眨眼,“我去……”
声音刚起,就被一声悠远绵长的轻啸打断,声音刚起时仿佛还在山边云外,不过眨眼间已经到了耳旁,那声音似龙吟象凤鸣,清晰的震在心底,牵引着我的气息想要同声和鸣。
血液在沸腾,内息中的火苗在一簇簇的燃烧,我的眼睛亮了,我的笑容大了。
真正自内心的笑,真正激动的想要哭的笑。
如此熟悉的声音,只有一个人,那个妖娆的夜,那个魅惑的夜,那个看似无情无义,实则多情温柔的夜。
人影,以迅雷的度和飘渺虚幻的步伐瞬间飘然落在台间,翩然落地。
悠然的身影,不羁的气质,银白色的长衫在行动中飘动着行云流水般美丽,长被同色的丝带束起,手腕粗细的飘荡在身后股间,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柔亮的光,一方丝帕覆盖着她的面容,依旧是那神秘的精灵夜魅,他潇洒的摇摆着手中的扇子,唰唰的开合间,手指一点对面的人,“在下挑战盟主之位。”
眼角涩涩的味道顿时变成火焰,该死的家伙,你男扮女装就算了,为什么穿成我的样子?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我也傻傻的站在那,一只脚还保持着提气抬起的姿势,耳边传来贺时雨奇怪的声音,“妹妹啊,你去哪?”
放下我姿势古怪的脚,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我刚才想撒尿,现在又不想了。”
她两眼放光,抓着我的手汗津津的,“有好戏了,有好戏了。”
当然有好戏,擂台上那个人,穿着衣服脱了衣服我都熟悉的能点出他的毛有几条,他的武功我很放心,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我什么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夜对面的女子有些茫然,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卓白衣的方向,在卓白衣一个微微的点头后,手指一指夜,“来者何人,可有请柬上山?”
夜双手一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就不给打?”
女子高昂着头,眉头微皱,对夜这种浪荡不羁的姿态有些不满,“武林盟主要有够高的名望,一流的身手,还要有好的德行,岂能容他人随意打擂?”
扇子在掌心中拍了拍,夜的目光一转,停留在卓白衣身旁的男子身上,身子一晃,鬼魅般的人影已经到了卓羡身边,扇子一伸,轻薄的勾上卓羡的下巴,暧昧无比的口气伴随着魅惑的嗓音,“卓公子,可否通融下,让小可参加下比武?”
***,你比武就比武,勾搭男人干什么,别忘了你不是女人!!!
时间突然被冻住,那个眼高于顶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被夜以如此猥琐的姿势勾着,我看见夜的手指坏坏的擦过他的脸蛋,竖在他的唇前,“不许说不哟,我会伤心的。”
那单纯的卓羡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傻傻的望着眼前的银白人影,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下头。
“无耻!”我身边的贺时雨长身而起,两眼通红,“我要去教训她!”
我闲闲的扯了扯她的衣服,“你打不过她。”
“拼了!”她甩了甩袖子,试图甩开我的手,我的手腕一翻,再次轻飘飘的拉上她的袖子。
“她不会娶那男人的,放心。”
一双妒火燃烧的双瞳转嫁到了我的身上,“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娶?”
呃,这要怎么回答?难道拆穿上面那个家伙是个假货?
此时卓白衣已经坐不住了,她不着痕迹的拂了下袖子,手指顺着夜的胳膊扣向她的手腕,“阁下若是比武,卓白衣愿意奉陪。”
“谢盟主。”手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缩了回去,身体顺势飘飞,落回擂台中央,轻摇折扇。
卓白衣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阁下银衫纸扇,风流不羁,可是传说中日夜双侠中的日侠上官楚烨?”
有点见识,居然知道日侠是上官楚烨,又少了那么点见识,谁穿了那衣服都是上官楚烨吗?
贺时雨颓然的倒入椅子中,失望写满了那张面孔,“银衫纸扇,风流不羁,日侠上官楚烨。”
我义气的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十足,“不是银衫纸扇就是日侠,她不还没承认么?”
“也对。”失望的双眼猛的亮,贺时雨抓上我的手用力的抖了抖,满是感慨,“你不也是银衫纸扇,难道你也是日侠不成?”
我目光呆滞,张嘴楞。
她,好像终于说对了一次。
小样打个擂台也显摆
擂台上的夜,手指撩起耳畔的丝拨到脑后,说不出的动人妩媚,虽是女装这样的动作却不让人觉得做作没有英气,反而赞赏他的从容随意。
“在下复姓上官,至于是不是日侠,盟主见仁见智了。”他满含笑意的一声换来场下无数的惊叹。
“那就是日侠咯?”
“应该是吧,她都承认自己姓上官了,不是日侠是谁?”
“日夜双侠从来神龙见不见尾,今日居然得见真容,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代新人赛旧人。”
“日夜双侠名动江湖,救济灾民,扶持弱小,江湖中有她们来日可期啊。”
“是啊,她们还出手铲除为祸武林之人,我打心眼里崇敬她们二位。”
救济灾民?扶持弱小?
我竖着的耳朵一动,这是我们的名声吗?
我以为我会听到我们走千家盗万户,见银子就上,见值钱的就抢,名声臭的一塌糊涂,什么时候两个贼也有了侠名?
世道变了,还是我落伍了?
目光停留在擂台上那颀长的银色身影上,心头暖暖的。
夜,这又是你的杰作吧,三年来,我从来没过问你赚来的银子去了哪,甚至以为你抠门到一毛不拔,没想到你竟然为我们积攒下了如此名声。
姓上官,你是决定抛弃兰陵的姓氏,以妻姓冠名对吗?你是在承认,身为我的丈夫吗?
可是,上官楚烨已死,又何必替我而活?
因为你觉得是自己夺走了我的寿命,宁愿消失的是兰陵煜而非上官楚烨吗?
心头酸酸的,有种想要现在就冲上擂台抱住他,狠狠的,用力的拥着的冲动。
手指,触到怀中那个黄金的面具,凉凉的直透指尖,寒到心头。
终于明白,这陪葬在墓中的面具,代表了什么意义。
终于明白,这银衫纸扇背后,是你怎么样的心情。
也终于体会到,你看似潇洒的身影后,坚持要拿到武林盟主的决心为的是什么。
三年的相伴,三年彼此的孤独携手,三年的知己之路,在你心中,究竟我是日侠,还是上官楚烨?
你究竟是把我当搭档,还是爱人?
是我多心,还是你始终不肯承认?
是你隐藏太深,还是我不曾现?
擂台上的夜,遥遥的看着对面的人,“阁下,请……”
对面的女人胸膛起伏,目光闪烁中我看到了一种恐惧,甚至已经开始气息不稳。
夜的功夫我很清楚,我更清楚他身上那种无形的煞气,身材修长的他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威胁感,更别提他刻意释放出来的气势,随意的一站,整个擂台仿佛都在他的范围之内,只要出手,决无空手而回的可能。
“日夜双侠?”女人忽然冷冷的一嗤,“再是挂着侠盗的名号,也改变不了蟊贼的事实,说是为民,只不过是偷来转手而已,你认为你有资格参加武林盟主的选举吗?更别提无人知道你们的出身,到底是不是邪魔外道的武功亦未可知,女子蒙面到底有什么遮掩的?卓公子同意的是你参加招亲,若是参加盟主选举,只怕你还不够格。”
不敢打就不敢打,非要拿出身来说事,名门正派中乌七八糟的事还少?
夜的脚步微微往前踏了一步,女子立即警惕的往后退了退,全身戒备,而夜只是蹭了蹭脚底,“不好意思,刚才赶路有点急,踩了狗屎,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
底下哄堂大笑,女子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中正想出手,夜一只手指伸到了她的面前,“你,四十多了也没儿没女吧?”
女子一楞,被戳到了痛脚一般跳了起来,挥掌扑向夜,“关你屁事。”
夜的身子如同游鱼般滴溜溜的转开,对方连一片衣脚都没摸到,就在那女人还在惊讶眼前突然消失了对手的踪迹时,雪白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喂,是不是看了大夫也没有用,说你正常,丈夫也正常,就是下不出蛋?”
女子一惊,举在空中的手掌活生生的停住了,古怪的看着夜,不由的轻啊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的面相告诉我的。”在女子狐疑的目光中,他手掌一滑,隔着袖子抓上女子的手腕,看看粗糙的掌心,“是否有男子一直单恋于你至今未嫁,是不是?”
“啊……”女子一脸惊骇,倒退三步,“你怎么知道?”
哄,底下又是一片大笑,女子这才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别开脸,顺势抽出腰间的刀,“比武就比武,别说其他的。”
夜轻笑着,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他已经贴上了女子的身前,手指一握,捏住了她的手腕,硕大的刀立即落地,险些砸到她的脚。
夜忽然从胸前掏出了他那个金色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打,“你命我批,信不信由你,不收钱的,如果应验,两万两白银。”夜一句话,我看到包括卓白衣在内的不少武林中人脸上突然变了颜色,有的掌门甚至站了起来。
“‘金盘神算’,铁口断命。”女子连声音都颤抖了,“如果,如果你是老神仙的传人,我信,只要应验,两万两拱手送上。”
夜点点头,小算盘噼里啪啦又是一阵乱打,“你上辈子欠他情债,这辈子注定要还,如果不娶他你就一生无后,哦,对了,这个劫四十岁前还有的解,如果四十岁后你就是娶了他也解不了了。”
夜的声音在我听来,简直就是在逗人玩,可是那女人却陡然色变,“四十?我明天就满四十岁了啊。”
“那还不赶回去,娶过门做小爷啊,不然无后啦……”
底下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而擂台上的人仿佛根本没听出来这个调笑的意思,倒退两步,对着夜一拱手,“老神仙的传人,我是断然不敢再打,这就回去成亲,各位英豪若有空,三日内上我‘云空山’,铁某补一顿酒宴给大家。”
说完,头也不回的跳下台,飞快的不见了踪迹。
而此刻,夜迎风而立,飘荡着的丝如水波般层层叠叠,秀美飘逸,他的眼神一扫台下,“在下为盟主之争而来,请!”
那岿然丰姿引无数人低头折腰,我抱着肩头,含笑而望,心头充满一种餍足的感觉。
这就是夜,隐藏了无数秘密的夜。
这般的男儿,天下间有谁能配得上?
当然,只有我……
我没有问身边那个贺时雨让所有掌门勃然色变的‘金盘神算’的故事,因为她已经完全的瘫软在椅子上,眼神一片灰暗,似乎正在哀悼她死去的爱情。
问她,不如我拉着夜,说上一天一夜,啥都能挖出来。
“卓盟主,似乎已无人挑战,在下只好向您挑战了。”夜的一句话,顿时将场中的气氛绷到了定点。
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一丝凉风略过,吹起场中人的衣袖……
卓白衣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的踏上擂台,每一步都象是踩在人的心上,带来无比的震撼。
强强的对决,就在此刻。
似乎知道大家的期待,两个人之间甚至没有半点客套的啰嗦,只是静静的对看一眼,拱手抱拳。
卓白衣动了,身形如电,带着狂暴的掌风飞向夜。
以一个武林盟主的地位而言,她算是失礼了,没有对后辈的谦让,没有让对方先出招。
面对最值得敬重的对手,能给予的就是全力以赴。
静止的夜也动了,象一张纸片般,顺着卓白衣的掌风飞了起来,银衫飞舞,鹤翔天际。
空中的他身型一变,由慢突然转快,脚尖连踢,凌厉的风声将对手整个笼罩在攻击之中。
卓白衣不断的摇晃着,好象是风中的残烛立足不稳,我的耳边更是惊呼连连,只有我暗中点着头,她这几下已经将夜的攻势全部化解,虽然难看却实用。
两人再次落回到地面上,卓白衣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夜却依然悠闲的摇着扇子,蒙面的好处,哪怕你已经要吐血了,只要姿态够美,也足以震撼对手。
夜的手指如兰花般伸出,一排劲风从掌中射出,卓白衣不断倒退着,脚下是一排排指劲弹射出的深洞。
死人夜,老娘的武功也偷学?
虽然只是形似,杀伤力一样强悍。
卓白衣不断的拍着掌风,想要化解夜的指劲,可是那绵绵不绝的指风犹如海水连绵,抵御了一波又是一波,她的武功是以厚实见长,而夜的飘忽阴柔让她极难抵御,度太快了,快到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夜的旋转飞舞,让人无法捕捉他的身影,冷不防的一道指风飞了过来,打在卓白衣的身侧。
我忽然现,夜并没有下杀招,而是一步步的逼着卓白衣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擂台的四个角,高高的竖着旗杆,插着武林大会比武的旗帜,招展中气势十足。
就在卓白衣后背靠上旗杆的一瞬间,夜的手掌忽然轻飘飘的连拍,只是掌心的朝向似乎有些高,不似对着卓白衣,而是旗杆……
我笑了,死夜,懒的抽筋,连打架都不愿意费力。
“喀拉……”旗杆猛的一晃,突兀的从中间倒下,卓白衣失去了依靠,身体猛的一晃就往台下坠去。
她身体一动,正要扭动身体转回之时,那旗杆带着旗帜飘飘的落下,硕大的旗面突然照上了她的身体,将她的视线全部遮挡。
而此时的夜,并没有趁胜追击,轻飘飘的一退,落回场中,“刚才是意外,盟主请继续。”
跃回台上的卓白衣,反而无法继续打下去了,面色惨白,一咬牙,“输了就是输了,对敌之时若有意外,在下已然身死,日侠果然不愧是心胸广阔,卓白衣认败。”
这一句话,不啻于掀起了轩然□,所有人还在惊愕于一场打斗就此结束,武林盟主就这么换了人。
几乎在同时,两个声音远远的爆了出来,嘶哑的破锣嗓子叫嚷着,“她不是日侠,不是日侠!”
“对,对,对,她不是日侠,我们拿性命担保!”
日夜重逢
这两嗓子一出,再次哗然。
只看到人群被用力的分开,两个身影拥挤到台下,一个人用力的跳起身,扒拉着擂台,挂在擂台边,小腿用力的踢着,屁股艰难的撅着,试图拱上擂台,旁边一个指着夜大叫着,“你不是日侠,你为什么冒名?”
那个爬着的人一回头,“小竹,顶一下,我上不去!”
叫嚷着正厉害的人恍然大悟般醒了过来,两只手一伸,推着姐姐的屁股,好不容易把大竹给推了上去,大竹大汗淋漓的爬了上去,一反身伸出手,“我拉你,快上来!”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就看到两个笨拙的身影在擂台边蹬着,那个小竹一边爬,嘴巴里还不忘记冲着夜直骂,“就你这德性,还说自己是日侠?你也不看看,你哪有日侠的潇洒,我不管你是不是新的盟主,反正你***就不是日侠!”
“就是,就是,日侠的名声怎么能让你这样的人糟蹋了,遮遮掩掩,不敢拿真面目见人,你拿什么和日侠比?”
台上的夜,手握着折扇,已经忘记了摇。
台下的我,目瞪口呆,这,这两个宝怎么出现了?
不过也好,有她们,至少有了镜池和柳梦枫的下落。
夜的手一停,不过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随意,折扇摇着,“你们说我不是日侠?那我是谁?”
两个人对看一眼,毫不犹豫的往夜面前一站,根本无视于他身上散出来的煞气,胸脯一顶,“我管你是谁,反正你不是日侠。”
夜站在那动也不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们,声音颇有些玩味,“说我不是日侠,那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
两个人再次对望一眼,同时一跺脚,一人一只手放在胸前,仰苍天,“我们就是亘古宇宙盖世无双天纵奇才神功无敌偷遍天下无敌手的日夜双侠——的徒弟日夜小神侠。”
“噗……”夜的身体摇了摇,晃了晃,低下头不住抖动着肩头,那个节奏之快,就要抽风抽昏过去了。
“怎么样?”两个人高昂着头,气势十足,那动作恨不能用胸直接把夜从擂台上顶下去,“害怕了吧,还不快滚,别污了我们师傅的名头。”
夜继续抖动着他的肩头,娇媚的声音一串一串的从口中逸出,闷闷的哼着,一根手指在空中,点着面前的两个人,颤颤巍巍的上下摇摆着,一只手捂着肚子,弯下腰,完全不给面子。
“你笑什么笑?”大竹喘着粗气。
“你不信我们是日夜双侠的弟子?”小竹眼珠子溜圆。
好不容易直起腰的夜,银白的袖子一拂,掠过台下,“你问问他们,有人信吗?”
站在擂台上的两个人,满面灰尘土色,衣衫也是破布烂麻,手上一人拄了根青竹木棍,头在刚才的一通折腾下已经胡乱的散开,脚上的布鞋已经磨出了洞,露着脚趾头,大竹的裙角在爬上擂台的时候被磨破了,破洞下是灰扑扑的腿,我很怀疑她们两个能上山是因为被守山的人误会为丐帮弟子。
这就是我日侠的弟子,哎……
大竹一叉腰,“幸好我们来找师傅,才现了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们,我们有证据的!”
“证据?”夜轻哼着,“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是日夜双侠的弟子,那么就请日夜小神侠展示下日夜双侠的武功好让大家信服。”
“展示……”
两个人再次对看一眼,面如土色,整个人如同被狠狠浇了两盆凉水,小小蚊子叫,“我们不会。”
夜半伸着耳朵,“不会?”
就那么一瞬间的委屈,马上又是豪情万丈,一拍胸脯,“师傅说了,只要我们把大师夫,二师夫照顾好,就教我们武功。师傅一定会教的。”
“师夫?”我现,夜的身上突然凝出了寒烈的气势,几乎就要把面前的空气冻出冰状的有形物质,冷笑着,“是吗?”
“对,对,对!”小竹拉拉大竹的衣服,“我们有师夫作证,你不是我们师傅!”
“啪……”夜手中的扇子片片碎裂,如齑粉般散落身边,他的身影一飘,如鬼魅般的欺入二人中间,双手一伸,活活把两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说,还有什么男人?”
两个人的腿在空中蹬着,够不着地面让她们的脸憋的通红,大竹手指掰着夜的腕子,“你,你放我们下来,不,不放下来,我们揍你了,小,小竹,吐他口水。”
卓白衣忽然冲到夜的身边,双手一伸,扣向夜的手腕,“这位少侠,他们不是比武的人,不用下此狠手吧。”
她的称呼,很自然的从日侠改成了少侠,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在这个时候,质疑夜的身份,那夜这个刚刚屁股还没落下的盟主宝座,就极有可能被这么抽走了。
夜忽然一动,就这么拖着两个人换了个方位,卓白衣的手空空的停留在那,连两个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你们两位面相不错,我帮你们看看相怎么样,不收钱的。”
夜这一招更高,没有直刺卓白衣,却不轻不重的再一次点出自己的师门,无论他是不是日侠,师尊的然地位让他武林盟主的位置无人能动。
而卓白衣,没有半分退缩的踏前一步,“少侠,既然不是夜侠,就请露出真容,总不能他日被人笑话我盟主是藏头缩尾之辈。”
“怎么?十年来,卓大侠是以脸领导大家的?”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夜的声音里,居然有了揶揄的针锋相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
“卓某不在乎任何名声地位,但是武林盟主必须是光明磊落之人,盟主,请拿下面纱。”话说的客气,动作可不客气,她忽然两掌拍向夜手中拎着的大竹小竹,夜眉头一皱,将两人远远的抛了出去,身体飞退。
忽然,脚下一空,他扭头中,现自己已经到了台子的边缘,就这么一下的停留,卓白衣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卓白衣不笨嘛?
只可惜,她的计谋永远不可能得逞,因为有一只手,正轻轻的抓着她的手腕,微笑中的清晰的吐着字,“对不起,他的脸只有,我,能,看!”
卓白衣的脸,从通红涨为青紫,呆呆的望着被我抓着的手,或许是无法相信一招受制的屈辱,或许是不敢承认居然有人这么无声无息的飘到了她的身边。
两道目光,象火焰一般停留在我的身上,似乎想要将我的身体烧穿,我深吸一口气,迎着目光的方向,绽放出我最灿烂的笑容,“玩够了吗?玩够了是否该表示下你我重逢的悸动?”
夜看着我,我能看到那面纱微微的抖动,我能听到他急促不稳的呼吸,我能感受到那极力被控制的身体。
他的手指动了动,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又静默了。
我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眼神,他不相信我的出现是真实的。
我松开卓白衣,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笑容,眨了眨眼,眨去我眼角的湿润,“我回来了,我来收赌资了。”
他还是没有出声,衣袍无风自动,流云飘飘,丰姿绰约。
我望着他,同样的衣衫,同样的打扮,仿佛是同样交融着的灵魂,无形的气息在我们之间流动,传来他的魅惑香气,夜色中的曼陀罗在日光中盛放,依然妖艳,却不在隐藏他的耀眼,那么的卓尔不凡,那么的夺目灿烂。
“我想抱你。”我甚至没有任何含蓄,直愣愣的甩出四个大声的字,身体也没有半分的犹豫,慢慢的走向他,慢慢的伸出手。
我应该扑过去的,应该狠狠的抱着他的腰,用力的搂着他,埋在他的胸前,汲取他的味道。
此刻,却突然慢了脚步。
有点胆怯,有点忐忑,更多的,是我想保留这一刻的感动,压抑即将奔涌的漏*点,我怕我喷薄的感情会炙伤了他,即使是脸皮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夜。
心头的火焰如同岩浆般,在越来越浓烈的滚动下,终于喷薄,我身体一动……
“师傅!!!”
“师傅!!!”
两条腿,被两双爪子狠狠地抱住,她们的哀号瞬间让我错觉自己不是站在擂台上而是躺在棺材里。
“您终于出现了,呜呜,终于出现了……”
“我们好想你,好想你……”
两个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的裙子上顿时出现了几道黑的黄的痕迹,我无语问苍天,看看就在眼前的夜,我狠下心,“放开手。”
两个人顿时听话的松开手,呆呆的跪在地上,抬起两张花脸,重重的一吸,我听到浓重的鼻涕在鼻腔里滚动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嗫嚅着,“师傅……”
我眉头倒竖,“我没你们这欺师灭祖的徒弟。”
“啊……”两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的对望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没有。”
“没有?”我手一伸,指着夜,“刚才是谁说要揍他的,还说要吐口水?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顾不了看她们傻傻的目光,我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面具,金灿灿的光芒在夏日的阳光下,不再清寒幽冷,而是夺目的亮,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我回了我们的家,找到了这个,而我不打算再还给你,因为你输了赌约,夜!”
在我那一个字出口之后,擂台上下,无声。
他优雅站立我面前,隔着面纱,我与他的目光,交缠。
双手一合,面具在我手中碎裂成粉,点点金光散落我的脚边,风吹过,无痕。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颤着,轻触着他的腰,手指冰凉,夜的魅惑,香绕。
手臂猛的一收,那劲朗的腰身,入臂弯。
“我回来了,夜!我回来了……”
擂台向夜求亲
他的身体,僵硬着,任我搂着。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我不禁怀疑,这还是那个笑傲风月,玩弄杨柳清泉的夜吗?
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头,当真实的体温彼此交缠之后,他的掌贴上我的脸颊,微带汗意,却冰凉。
他的手指,微微抬起我的下巴,我扬起目光,嘴角动了动,最终选择浅笑盈盈,不言。
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对方,他的丝被风吹起,落在我的脸颊边,千丝万缕,密密如情丝。
猛的,我被拉向他的胸膛,重重的撞上他的胸口,撞的我鼻子一酸,却不想躲闪,他在我腰间的手,好用力。
我,又何尝不是?
不断的深呼吸,只想他的味道填满我的心底,他的心跳,好快,好快……
三年来,我和他,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一直以为,我是不介意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知己相守的距离的,可是我错了,这心间的悸动不会骗人,这涌动的情潮不会骗人,这差点滴落的眼泪不会骗人。
不忍分开,不想分开,夜的心,早已明了。
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轻柔的厮磨,我在他怀中呢喃着,“夜,虽然晚了半年,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吗?”
他的脸,慢慢垂下,捧起我的脸,凑上我的耳畔,“你是说隐居吗?”
我点点头,又忽然摇摇头,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了下他的腰间,“不止,别忘记了,虽然晚了些,但是赌约我还是赢了,你答应的要给我看你的容貌。”
“但是你迟到了。”低低的笑声,钟乳石的水滴下泉洼般清脆细润,“所以,不给。”
我忽然推开他,身体一旋落在擂台的中央,一声朗笑,“我记得你曾经用一个理由拒绝过我,就是没有疼爱你一生的勇气和决心,不要摘你的面纱,今天,我当着全体武林人士的面,告诉你我的决心!日夜双侠,一世不分,我不仅仅要你做我的搭档做我的知己,我要你做我的爱人,疼你一生,爱你一世,只有我的命够硬,让你的铁口神算落了空,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与你白头偕老,我求亲,你嫁不嫁?”
平地一声雷,惊翻无数人。
“女,女人向,向女人求亲。”
“大逆不道。”
“违反伦常啊。”
“难怪日夜双侠都隐居不露面,从不分离,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啊。”
无数谴责如浪潮涌来,中间居然还夹杂了两声赞叹,“我们的师傅果然与众不同,真牛。”
“就是,男女通吃,这要多大的魅力啊。”
我看也不看台下的人,只是望着他笑,“答应不答应?”
他只是怔了怔,手腕一翻,那个金色小算盘摊在掌心中,修长的指节噼里啪啦一阵拨弄,我听到了如流水般顺畅的声音,“没三媒,亏,没聘礼,亏,和别人一起分享,还是亏。”终于,他从算盘里抬起头,“光做你搭档我已经亏很多了,不嫁。”
我眉头一动,睨着他,“三媒是么?一会下山我请六十个媒婆轮流向你提亲,六聘是么?一会下山我打个金砖送你挂脖子上,五斤重够吗?至于分享嘛,你是我的搭档这个地位无人能动,还亏吗?”
他歪着头,慵懒的抱上了肩头,这动作分明是摆明了,等我继续开价。
一咬牙,我狠狠的啐了口,“这样,以后你我合作,你六我四,养你那份我另外给,怎么样?”
小金算盘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当他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手指还是摇了摇,笋尖青嫩,比划着一个三,又变成一个七。
妈的,这不是勒索,这是抢劫。
我握了握拳头,呼出口气,“行,你七我三,再贴一份养你,但是你要给我做饭。”
这一次,他没摇头,也没点头,看来有的商量。
“还有什么条件,一口气开出来,老娘就不信娶不到你。”我已经没有了半分潇洒气势,一心一头就想着怎么在这个滑溜的泥鳅头上盖上我的戳。
女人妖媚的笑声细细拉长,风铃摇动,清脆飘忽。
不肯表露男人的真身,就是还有条件要开,我心头一叹。
“以后纳小爷,要我同意。”完全的娇嗔,听的我一阵鸡皮疙瘩乱抖。
不同意也不行啊,将来难道后院起火吗?
“以后还有一定要你同意,以前的不算。”我转了转眼珠。
我碰过的男人,应该算以前吧,至于以后,我也不打算再要了。
“一月之中,最少要有十夜是陪我的。”嗲腻的嗓音毫无顾忌的吐露着闺房之事,我已经看到台下有人搓着胳膊,更有抵抗力差的,已经捂上了嘴巴干呕。
他算的是镜池,月栖还有他自己吧,这样他倒是没占便宜,可是以后还有锦渊呢,这可怎么办?
“晚上不够,我白天陪,可以么?”这下,我几乎是带点哀求和讨好了。
鼻子里轻飘飘的娇哼一声,“嗯……”勉勉强强的放过我。
我眼睛一亮,“答应没,答应我们现在就走,请媒婆,打金砖。”还有接月栖和镜池,不过这一句,我可没敢现在说出口。
既然夜安好,那么月栖一定没事。
既然大竹小竹没哭嚎丢了师夫,那么镜池暂时也是无碍。
他没说话,我也懒得管了,直接扑上去,一把牵上夜的手掌,十指相扣,转身对着呆若木鸡的卓白衣一笑,“他我领走了,您自便吧。”
什么狗屁盟主,没兴趣。
就在我兴冲冲的准备自己带着夜结束闹剧滚蛋的时候,心头忽然一震,几乎是同时与夜退身飘飞,顺带一掌打的屁颠屁颠准备跟上来的大小竹一人一个跟头,往两个方向狼狈的滚开。
身体刚刚落在擂台的角落边,一大片的云丝彩带从天而降,最前端的尖韧牢牢的刺入擂台中,将那丝绸绷的直直的,闪烁着隐隐流光,几条人影落在丝带上,闲庭信步踏风而来般的潇洒震撼。
如果不是我推的快,大小竹此刻只怕成了大小竹签上的猪肉了,我眼神一凛,并指如刀,不带丝毫风声的划过。
“嘶……”,清晰的撕裂声,绸缎从中华丽的断裂,顺着锦丝绸缎踏步而来的人也身形一晃,惊叫着落下,象是被石头打中的乌鸦,还是彩色乌鸦一群。
他们的人影落下,却更突显了空中一道亮影,带着长长的尾羽,拖拽着轻纱,在前面的人全部失重落下的同时,他手中的轻纱弹出,瞬间缠绕上他们的腰身,勉强让他们的落地不是太难看,踉跄站住。
人影在空中旋转,我看到衣衫的下摆腰间,璎珞流苏扬起,显示了他秀美的腰身,也展露了修长的腿,轻纱缠绕出流动的弧度空间,双臂如鹤颈柔中带韧,舒展着肩头的曲线秀逸,长的黑亮与轻纱的柔白同时飞舞,间或交缠,闪烁在眼底。
当衣袍的旋转莲花瓣张开后,他脚尖一点,脚腕处一串金色的铃铛轻声作响,摇晃着心神,那细细的金光不知道勾走了多少人的心。
脚腕,自古就是隐匿着的地方,与私密处拥有同样令人垂涎和向往的暧昧,想那细腻温滑中一抹金丝,多么的令人惊艳。
这个人,非常懂人心。
无数人的目光,被那双袍角下的赤足吸引,衣袍飘动半遮半掩着雪白细腻,铃声清脆。
可惜,我见过更风情的,就是夜赤着足,悠然的踏在鹅卵石上摇曳着的姿态。
手掌被轻轻捏了捏,我侧脸看着夜,微抖了下肩,细细的声音传了过去,“你以为我会被他迷倒?”
“难说。”他微哼着,“收集美男不是你的嗜好么?”
收集,这两个字用的好,我喜欢。
“我不是连你都收集了吗,不算收集美男。”不忘调侃他传说中恐怖的容貌。
“你在说我是垃圾?”夜低下头,半是威胁半是调侃。
我们两人旁若无人说着自己的话,品尝着久违的合拍斗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打断了我们两个人的交谈,插入我们之间,“请问可是武林盟主选举?不知哪位是现任盟主?瑶歌能否挑战?”
语笑嫣然,如春风拂面杨柳低头刹那的娇羞,纯净如水波静纹荡漾的平和,丝丝的语调中尾音的勾起,媚色天成。
他站在那,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媚。
他的身上,仿佛散着一种光芒,一种吸引人挪不开眼的光芒,媚光。
都说妖媚的男人分三个等级,下等声媚,中等眼媚,上等骨媚。
这个男人往那一站,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媚,媚的引人怜惜,媚的高贵端庄,媚的仪态万方。
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
波光淋漓,潋滟空濛,带着远山的迷茫,青蒙蒙的苍翠,白云无尽的忧思,眼眶中的漆黑一动,盈盈欲滴的水光在眼角闪烁。
一直觉得男人唇色太艳会失之俗气,今日我才知道,原来艳红能如此勾魂,完美的弧度微动中仿佛樱桃瓣,没有一丝唇纹的光滑嫩瓣,引诱着人贴上去,吮吻。
一直觉得男人脸庞若太尖会纤柔弱质,看到他我才知道,那尖尖的一点,亟待人捧着,捏着,若能捏着他的下巴抬起,看那双眼,谁能不动心?
桃花妖仙,迎风而绽,呼吸一窒,因那桃红绝艳。
除了我梦中的那个无缘老爹,所有我经历过万紫千红的紫美色,在容貌上也只能勉强与他打成平手,却缺了那份久经风月的艳丽多情。
他烟波空濛的眼神一扫台下,又转回我和夜的脸上,睫毛一眨,我差点伸手去接他那可能会滴下的眼泪,“媚门遥歌,向中原武林盟主挑战,不知是哪位出战?”
谁来挑战遥歌
? 向武林盟主挑战?和我们没关系!
我牵着夜,冲着大小竹招招手,一幅事不关己,赶紧远离是非之地的表情,埋头就往台下冲。
脚步刚起,眼前一阵香风掠过,幸亏我脚步停的快,不然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眉头一皱,我眼中煞气一闪而过,耐下性子,“借光,劳驾,我不是盟主。”
他端丽一笑,水波流转,“媚门遥歌,向中原武林盟主挑战。”
我手指一伸,指着卓白衣的方向,“去她那,我这没盟主。”
“是吗?”他的唇微微一抿,艳丽的唇色红似血,如此近的距离,肌肤的无暇衬托着唇的红艳,惊心的美,“可是我刚才好像听说盟主是日侠,不知道阁下……”
他这么想跟我打?
我摸摸下巴,啧啧出声,“既然你来了,就应该看到我都没和任何人交手,没动手就有武林盟主做?这么美?”
他一楞,没想到我拒绝的如此干脆,微笑中,颊边一个浅浅的梨窝平添了几许纯真,细细的贝齿散着乳白的珍珠色泽,“那就是说中原武林之事与你无关咯?”
我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副完美的画卷,有赞叹却无□,“公子不必巧舌如簧,武林盟主与我无关,中原武林却与我有关,她们可是我的证婚人啊。”
半真半假的话随着我吊儿郎当的口吻,让他一阵低笑,杏眼桃腮红粉面,不经意就风情如此,要是刻意的,还有多少人能抵挡?
“都说我西域人士开放,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没想到中原还有这等藐视律法的人,女子相娶,遥歌佩服。”
我连敷衍都懒得了,“那你慢慢感动吧,我们走了。”
他手一伸,险险摸上我的腰,在我疑惑外加不满的目光中,他手指一点,却是夜的方向,“那她刚才总参加了比武,还是公认的第一,我要向她挑战,她不能走。”
夜还没开口,我已经笑眼眯眯,“他现在是我的人,没空当盟主,你去向那个人挑战。”
遥歌眨了眨眼睛,自然而然的眼波一转,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顿时无声,集体呆滞,“遥歌远道而来,怎么也算是客,千里迢迢想要见识下中原武林的豪杰风采,列位都不愿意让我大开眼界一次吗?”
明明是挑衅,在他的语调中,却似是谈笑风月般,“都说中原武林人才辈出,遥歌愿以一己之力单挑盟主,若是遥歌赢了……”他斜眼冷凝,潋滟水波变的讥讽,“不知这盟主之位可愿意让给我?”
“你……”卓白衣双眉一凛,眼神中威严尽露,目光停留在他赤着的双足和一截小腿上,厌恶尽显,就差冲口而出人尽可夫几个字了。
“当然,我怎么也算是客人,您选人和我比,我出考题怎么样,三局定输赢。”他嫣然一笑,“如果中原豪杰不愿意或者觉得胜算不大,那便算了,啧啧,偌大的中原,竟然无一人与遥歌一战,可惜,可惜。”
话里藏刀,把所有人扣的死死的,他由我们派一个人出战,成千上万人里挑一个与他打,我们已经是占了便宜,可那三局她定,怎么都象是藏着陷阱。
不打,笑我中原无人。
在出题上争执,还是被笑不够度量。
难啊,太难。
而我,显然不想因为别人的为难之事而打扰了自己的兴奋,我还急着要知道镜池和月栖的下落。
卓白衣一咬牙,“好,中原武林接受媚门挑战!”
听到着,我暗自摇头,对着卓白衣的方向一拱手,“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太累人,我和我家亲亲随性惯了,这么艰难的工作还是您老担待着吧。”
“日夜双侠,稍等。”这一次开口的,不再是那个烦人的遥歌,而是卓白衣,她大气的一拱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是想利用我和夜去斗这个男人吧?
我刚想开口说不,卓白衣一声,“此男妖娆媚惑,卓白衣能输,中原武林却万万不能落入他手中,我可以不当这个盟主,只希望双侠能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
她还没说完,就被我苦笑着打断,“盟主,这三局比试,分明就是个坑,跳下去赢了还无话可说,输了就是罪人,你知道他会出什么题目?”
她不说话,我冷笑连连,“盟主接下这比试实属正常,只是,如果他不比武功,比洗衣做饭,谁行?比茶道诗歌,怎么办?若是他天赋异禀,比赛吃饭,那可怎么办?我们这也不行啊。”
我的话一出,下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武林中人,下意识的一般认为就是比武,三局也会觉得是比拳脚,比刀剑,比暗器,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刻,人人失色,卓白衣已经脸色如土,青灰黑暗。
“扑哧……”身边一声轻笑,却是夜,他慵懒的从身后挂在我的肩头,手指绕着我的丝,“若是比赛喝酒,只怕日就要赢了。”
我一个白眼飞了过去,“若是比赛酿酒,就是你赢了。”
“比赛吃饭,日也不差啊,我做多少你吃多少,就是不长肉,真浪费。”
“比赛做饭,你可是越天下第一御厨的。”
夜的手指拈着我的耳垂,细细的摩挲,这样的场景,他居然挑逗我,“要是比赛玩小爷,你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
我的手轻轻的拍开他的爪子,咬着牙,“若是比赛卖弄风情,你就比我强。”
就这样,我和夜两个人旁若无人开始揭短。
“比赛喝水憋尿吧,你比我强。”
“比赛掷色子喝醋,上次是你赢的。”
“日的诗词歌赋天下无双。”
“夜的音律歌曲堪称一流。”
“日的围秤论道少有对手。”他扬脸。
“***上次输给你了。”我顶胸。
他一窒,我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声音越来越大,“种花养草,遛鸟逗狗,有你不清楚的?兵书阵法,博古通今,有你不会的?你铁口神算,掐指断运,老娘会吗?珠宝玉器,摸下就知道来历,姑娘我行吗?我连衣服都是你做的,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嗯……?!”
他看着张牙舞爪的我,任我手指不停的乱点,忽然掌心一握,捏住我的小爪子,“有!”
“啥?”忽然现,夜真的是全才,难得的是他从不卖弄,这些似乎都是在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积累出来的印象,而我也习惯了不懂的就丢给他。
“我不会一个人生孩子。”夜极其认真的一声,全体武林人士昏倒,桌椅翻倒无数。
我看着狼狈爬起来的众人,才现我和夜居然就在擂台上说的口沫横飞,而卓白衣的脸居然灿烂的好比七月大中午的太阳,那热情,恨不能扑上来按着夜押到遥歌的面前。
他站在我们面前,威严的脸容挤出平和的笑容实属不易,“夜侠,这……”
夜懒懒的挂回我的身上,头也不抬,假装没听见。
“夜侠,他应该是……”卓白衣看看遥歌,后者依然含笑而立,不动声色,“是不会比赛生孩子的。”
“咳!”这一下,换我被口水呛到了,卓白衣疯了吧,真的让夜上?
我手腕连摆,干笑着,“不行不行,我家夜身子骨弱,这么沉重的比试,还是不要了,您另外找人吧。”
卓白衣脸色一整,“日侠,只要你们为中原武林御强敌,卓某愿为二位主婚,让二位在江湖上不受她人白眼,光明行走江湖。”
“我宁愿受人白眼,这输了可是千古罪人,至于光明行走江湖,我们两个就没光明过,告辞告辞。”
忽然,那一直未曾出声的遥歌亭亭净行,手腕带着入骨的酥媚香风贴了过来,想要握上我的手,“既然夜侠不愿,日侠你来吧,我从来未见过如此的妙人,您的丰姿让遥歌心向神往,若遥歌赢了日侠,只求日侠一夜风流,中原武林可派人重战。”
战字的音刚落,他的手已经被另外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指握上,夜无声无息的挡在了我的身前,女子魅惑的嗓音低低浅笑,“公子,请出题,夜接了您的挑战。”
遥歌的目光低垂,停留在夜修长无暇半透明的指尖上,反手一摸,吃了记小嫩豆腐,身影飘退,“适才听闻夜侠音律无双,遥歌与手下献丑为卿一舞,请夜侠点评。”
好厉害,这一句话已经说明,夜不能反抗不能出手,只能听之任之,所谓他攻我守,已然受制于人。
夜却无所谓的潇洒而行,手指一招,一张椅子凌空飞上擂台,他随性的往台子上一坐,慵懒的快似睡着了,打个哈哈咕哝着,“那开始吧。”
奇诡的三场比试
遥歌脚尖一点地面,风铃清脆,灵动的传出,他身后一排彩衣男子也拿出各自的乐器,慢慢的吹曲弹奏。
异域的风情,在曲子中渐渐悠扬,轻缓低柔,如泣如诉。
我的眼前,仿佛展现出黄沙古道,大漠孤烟,千年古城中,王子哀怨的低语。
从未有人踏足的孤城中,琵琶语落珍珠,飞天壁画写着遥远无尽的思念,残垣断壁依旧色彩鲜艳,被风扬起的黄沙,层层的盖上,淹没了无数风流繁华,只留下那传说中的美丽在人们的追忆中。
“小竹,你听懂了么,吱吱嘎嘎的,没有隔壁春花的二胡好听。”
“还没有老三家弹棉花的声音好听。”小竹挖挖鼻孔,弹出一坨恶心的鼻屎。
我心神忽然一震,从那遥远无尽的时空中拉扯回心思,身后两个人的大嗓门实在很煞风景。
不好,这个遥歌分明是听到了夜擅长音律,先以声动人蛊惑人的情绪,如果不是我身后这两个大老粗什么也不懂,我也差点着了道。
放眼台下,各门豪杰有的痴迷,有的无所谓,有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有的无聊的打起了哈哈,这立即就体现了对音律的理解高下之分,越是喜欢音律的,越是沉迷的快。
心头一沉,夜的音律功底,比我只高不低。
夜坐在那,一动不动,面纱遮掩了情绪,我也无法判明他究竟有没有被带入其中,我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小竹,“你们会唱歌吗?”
“唱歌?”两个人圆眼大睁,“什么歌?”
“什么歌都行,山歌,小调,十八摸,都随便……”我看看那些沉醉在自己音律中的人,坏笑着,“扯开嗓子给我吼两句,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好!”大竹一拍胸脯,深深的吸了口气,破锣嗓子扯开嘶吼,“小爷你好美,粗粗的八字眉,大嘴流口水,水桶腰来大象腿,一根鸟儿往下垂,嗨,往下垂……”
“噗……”我捂上嘴,不敢笑出声。
“噌……”
“噌……”
“啪……”
彩衣男子手中的琴弦,断的断,乱的乱,早没了刚才的节奏,全部吃惊的望着大竹。
遥歌远远的看着我,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身形动了。
他的手,轻轻一划,衣袍的下摆忽然散开,如桃花绽放,飘舞着,雪白修长的大腿下纤细的足踝一点,弱不禁风的微颤,金铃抖动。
足尖,象优雅的鹤舞水面,一点,再一点,身形飞快的旋转,衣袍扬起,先是露着优美的足踝,接着又高些,半截小腿,再高些,整截腿弯,飘飘忽忽的高高低低,偶尔能看到大腿有力的踢动,在衣袍被撕裂的最中央,我似乎看到了他最神秘的……
啊,太快了,那腰身的扭动,灵蛇出洞,鱼翔浅底,我居然没看到。
诱惑,只因那双腿的节奏,白皙,剔透的嫩,蜻蜓点水的快,蝴蝶扇翅的柔,在仿佛要露尽春光时,两腿交叠,又恍惚了。
音乐,变的无尽的缠绵,他的舞姿也开始缓慢,足尖一挑,整条大腿忽然袒露在空气中,修长无暇,全场一片倒吸气。
“啪……”不知道是谁,居然把脚下的凳子给坐断了,也忘记爬起来了,痴痴的望着,居然滴嗒出了口水。
的确,相比音乐,舞蹈更加的直观,就算是这些粗人,也看的懂,更何况是如此勾魂的舞蹈。
遥歌趴在地上,两条雪白的腿交叠着,半开的袍子下,股间的风景若隐若现,他的手一伸,轻轻握住了夜的脚,指尖轻划,擦过他的小腿。
音乐,从缠绵变为了**,遥歌的脸慢慢的抬起,眼神中有入骨的娇媚,还有清愁,水波盈盈,美丽的面庞慢慢的偎贴上夜的大腿,仿佛在一低头间,水波滴下。
美人泪,断人肠,最难消受这胭脂烫。
一股冲动,我好想冲上前,扶起他的身子,吮去他的泪珠,轻捧在掌心,呵护他。
这般的柔弱,这般的哀伤,引多少英雄拥美怜惜的心摇神荡。
夜伸出手,捧上遥歌的脸,刚要抚摸,遥歌却低头躲开,身体一震,歪倒在地,丝散满地面,胸口微微起伏,那呼吸的急促,眼神的空虚,双腿微微的蜷曲,衣衫凌乱,肩头一抹雪肤延伸到蝴蝶骨下,被双手轻揪着的衣衫遮掩了。
那些弹奏音乐的人,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脸色痛苦无比,显然在最后的强自支撑。
音乐,变的**,遥歌的呼吸声渐重,台下无数人的喘息一声接一声,情绪失控忘乎所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他遥遥的对夜伸出手,仿佛溺水人最后一丝希望期待着他人的拯救,而那根浮木,就是夜。
夜慢慢的伸出手,遥歌的脸上露出被救赎的笑,只有我清晰的看到,那笑容的深处,是水光晴空下的黑暗深沉,在手指尖相触的刹那,一声嘤咛,酥断了无数人的骨头。
“嗯……”
“啊!!!!”
酥媚的哼声,顿时化为惨叫,只见他手腕软软的垂在身侧,看上去已经脱臼了,夜的手一挥,所有弹奏音乐的乐器弦断管碎,那些人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无法动弹。
“如果我不出手,你是不是准备把你带来的人都牺牲在这?”夜冷冷的一声,“这是媚门传说中的‘天魔舞’吧?是很**,可是他们的功力不够,如果继续下去,被反噬的他们轻则重伤,重则搭上性命,为赢一局,你似乎投入太大了。”
遥歌没说话,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咬牙握着手腕,用力一合,接回了脱臼的手腕。
“以身相引,若我心神被你引诱,与你在这擂台上野合,你便胜了,我从此名声扫地无颜出现江湖,这是你的目的吗?”夜懒懒的出声,修长的手指弹了下,“我想起来了,这‘天魔舞’是以身为蛊,若碰了你,只怕我就要成为你永远的膝下臣,任你驱策了吧?更可怕的是,越是内功深厚,音律精通的人,越容易沉迷,如果今天上擂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的题也不会是这样的吧?”
一句话,台下无数人惊呼,只有我,偷笑了。
在场的人,内功深厚音律精通而不会被他勾引的,或许只有夜了,他越是卖弄风情,夜越是恶心,因为夜——是男人。
幸好啊幸好,让夜比试这个选择,实在太正确了。
“我输了第一局。”遥歌大方的承认,苍白的脸更增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娇弱美艳,“那么现在能开始第二局了吗?”
夜手掌一摊,“请!”
遥歌手一动,身后的彩衣男子们忽然抬上了一个硕大的床榻,粉色轻纱,香榻软枕,朦胧又透明,让人看到里面的场景,偏偏又看不真切。
“床?”我和夜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心头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遥歌轻声笑着,轻灵的笑声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既知我是媚门出身,不如大家比一次床上功夫如何?谁先泄身,谁就输,若是看不上遥歌,身后这些弟子任由夜侠挑选,那遥歌也就在众位群侠中选一位好了。”目光一转,停留在我的脸上。
比,比试床上功夫,还,还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是哪门子比试?
就算肯委屈自己和他比,谁敢当着几千上万号人?
赢或输,都别在江湖上混了。
我现在很怀疑,他是不是在听到了夜刚才那句话时才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那张床……
毒,真的毒。
他再美,再想让人恨不能冲上去脱光了压倒,也不可能有人愿意这么干,这一局无论对手是谁,他都必胜。
夜无声的摇摇头,干脆的三个字,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我认输!”
我凑上夜的耳朵边,压低声音,却怎么也控制不了那笑声,“其实你可以比比啊,说不定人家一看你要插他菊花,就吓的自动投降了。”
“你很想我被人看光?”夜慵懒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拉长语调,威胁并着笑声,“我怕他自卑也。”
“臭美。”我白了他一眼,呸他一口。
“哎,夜侠真干脆,倒让遥歌有些难受。”轻轻松松的扳回一局,他眼神一转,红唇轻嘟,“不知是否能开始第三局了?”
胜利的喜悦还来不及传达,就被人无声无息的赢了回去,一切从头开始,一局定胜负,而面前的遥歌,开始让我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压力。
我轻轻的握上了夜的手,他的掌心温暖柔滑,脉搏沉稳,赢的漂亮,输的干脆,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更不象背负着整个中原武林的负担。
“传言江湖中最为神秘的日夜双侠无人见过真面目,今日遥歌有幸,看到了日侠的芳容,今天唱歌跳舞,风月缱绻,咱们就不要动刀动枪那么俗气了。”他望着我,柔媚的笑着,“日侠,遥歌可还美?”
我点点头,诚实的出声,“楚烨虽久经风月,也见过容貌倾国之色,却比不了阁下之媚,更比不了阁下心思精灵,放浪大胆,若是综合一评,堪称第一。”
他手捂着唇,灿然一笑中,气质突然由放荡变成了华贵,仿佛宫廷深藏着的清姿秀色,不可亵玩,“那这最后一局,遥歌与夜侠比容貌,谁更美谁胜出。”
夜和遥歌的斗美之战
“不行!”我下意识的冲口而出,等声音落了地,才警醒过来,条件人家开,由不得我说不行。
遥歌一声轻笑,绵绵软软的,却听的我刺耳无比,“怎么,日侠舍不得?”
我脸色一沉,心头无名的火气腾腾的烧了起来。
是的,我是舍不得。
我没忘记,夜那传说中恐怖的容貌,我不想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展示,不想他被别人嘲笑,不想有人说我心爱的人长了一张鬼脸。
捏紧了夜的手,我的手掌不住的渗着汗,耳边是夜轻轻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你害怕?”
动了动嘴角,我笑不出来了,抬头侧脸望着他,轻幔纱巾在风中小小的撩动着,曾经无数次想窥探的容颜,现在却没有了半分当初的**。
我深吸一口气,面对着遥歌,“阁下这个比试只怕难以公平吧?”
“怎么?”他微侧着脸,吃吃的笑着,纯真可爱的撅了撅嘴,目光流转。
我握着夜的手,一直牢牢的捏着他的掌,“所谓男子美色,有人喜欢艳媚的,有人喜欢脱俗的,有人喜欢胖的有人喜欢瘦的,无论他什么容貌,在我心中都是最美的,这见仁见智的东西没法比。”
我就是不想比这一项,不想夜被人耻笑相貌。
他手指微撩,红唇轻掀,雪白的牙齿咬着漂亮的手指,目光斜嗲着我,“日侠说的没错,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不相干的人来评判对吗?”
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想放弃这一次的比试。
以男子绝色,去和传说中不愿意以容貌示人的女人相比,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
终于明白,他开始问我那句话的意思,我的一句堪称第一,更让他对自己越夜有了无上的信心。
“日侠说的也对,这里不是你们的人就是我的人,谁来评大家都不放心,不是吗?”他笑着,手指一招,身后的彩衣男子带着几名被蒙了面的人上来,有男有女,一字排开,看上去没有半分武功,却都带着股子风尘味。
“这是我从四国最出名的几大教坊中请来的阁主,不知道他们的意见可算是公正?”他手指一摆,身后几人蒙面的面巾被拿掉,迷茫的睁睁眼,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目光扫过那几人,最后定格在遥歌身上,“公子倒没骗人,这几位我也见过,确实都是一流教坊青楼的阁主,几十年淫浸此道,看人的目光自然也犀利无比,尤其是看容貌骨骼,不过……”
我一声冷笑,“公子自己愿意把自己当做青楼中的小倌,只怕我不能接受夜侠被人如此品头论足,尤其对象还是……”声音一顿,我住口不言。
他找一堆青楼老鸨来看谁漂亮,他愿意掉自己的身价,我还不愿意掉夜的身份呢。
“日侠一直在找借口,是不是不敢承认失败?”他的激将法我没有给予半分回应,台下的人已经开始叹息。
遥歌的容貌大家都看在眼里,那神韵姿态更是勾魂销魄,这一场比试的结果,大家几乎都是心知肚明。
遥歌逶迤而行,几乎贴上了我的身体,他的脸就伸在我的耳边,那喷出的气息直接打在我的脸上,香气四溢,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身边的夜,手指有意无意的搭上我的肩头,“日侠是不是很想我换一局?其实我不介意重新比试过的。”
我目光一冷,斜斜的看着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夜挂着是一回事,他不经我同意摸上来可是另外一回事,他很清楚我目光中的意思,却没有半点要拿开的倾向。
抓上他的手腕,我毫不留情的抓下他的手,“你会舍得放弃到手的胜利吗?”
他眉头一皱,红唇委屈的动了动,眼中水波微晃,目光惨兮兮的望了望被我捏着的手腕,那里刚刚才被夜扭脱臼了。
尽管知道他最少有九分是假的,我还是不由的松了手上的力道,他一声低低的呻吟,整个人都靠上了我的肩头,软软的柔嫩肌肤伸到我的面前,“日侠,好狠的心,你看,都红了。”
我看看那几乎整个人都偎在我怀里的遥歌,“我不喜欢太主动的男人,我喜欢征服的快感。”
他细细的笑着,声音娇媚,“我也是,尤其是得不到的东西或者是别人的东西我就越想得到,如果日侠肯陪我春风一度,这局就作废,我们重赛,即使输了,我也认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根本感觉不到他有很强烈的好胜**,甚至我有种错觉,他就是来搅局的,可是,搅局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武林盟主选举出笑话吗?
还是有其他的什么?
“只给他们几个人看是不是?”夜的声音冷静从容,手指有意无意擦入我和遥歌之间,那瞬间的劲风直奔遥歌的脸而去,遥歌立即轻笑着转身掠去,而夜的手,只是轻飘飘落在我的肩头,拂了拂肩头的灰,恰巧是遥歌刚才碰过的地方。
我目光扫了扫他,心中已明了。
连碰都不让他碰我,夜怎么也不可能答应我和他所谓的春风一度换局比试,可是,那群只能赢不能输的武林高手们,只怕未必是这么想的。
卓白衣的脸已经变的很难看了,强忍着没说话而已,台下各种议论声,已经在大小不断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日侠,这男人也不错,玩玩而已,咱们不亏。”
“就是,玩到他起不来床,让他知道我们中原女人的厉害。”
“夜侠,咱们换一个比,你一定行的。”
字字句句,都是在怂恿着,让我以身相换。
“是啊,只给他们几个人看。”遥歌远远的看着我们两个人,“这里场中有七个人,谁的票数多,就谁赢,很简单不是吗?”
夜没有说话,连衣衫都没有抖动半分,遥歌转身,对着台上几个人嫣然一笑,“列位只需在我和这位蒙面少侠中选出一位最美的就行了,各位识人无数,我相信你们的眼光。”
他慢慢的,在几人面前行着,高贵的姿态中艳光流转,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最让人流连的贵夫,是象荡夫,最让人想要得到的荡夫,是高雅犹如贵族的。
遥歌,贵气中蕴含着几分浪荡,风骚中纯真娇憨,千姿百态的气质在转换,的确让人挪不开眼。
一名男子先开口,“公子,你愿意来我‘百花阁’吗?不用卖身,我愿意与你分成,所有捧的钱我承担,四六分账。”
“来我宁州‘嗅香苑’如何?今年的天下第一倌评比可在我宁州举行呢,奖金可是一万两白银,只要你来我这,第一名一定是你的,我分文不要。”一个女人急急的抢过话题。
遥歌淡笑不语,只是将目光转了转方向,一一从其他几人的脸上转过。
“太美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的绝色。”一个男人痴痴呆呆的喃喃自语,“最难得的是天生媚态,全身体态,仿佛连手指都会说话。”
一个女人,呼吸急促,频频的咽着口水,“公子,我,我想娶你,我,我愿意把所有的……”遥歌眼神一挑,她讷讷的低下头,“我配不上公子。”
一个眼神就逼得人家如此,遥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噗嗤……”
下面两个女人没说话,只是鼻中缓缓的流出两道殷红,色授魂与,早不记得说话了。
最后一个人,一声长叹,“我想我不用看了,声色三十余年,今日得见如此美色,不枉此生矣,若能春风一度,便是明日身死又有何妨?”
这,这太夸张了吧?
可笑的是,她的这句话之后,我竟然听到了擂台下有人轻轻的附和,太搞笑了吧?
这还需要比吗?
痴呆憨傻,什么表情的都有了,现在连卓白衣都沉不住气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在我冷冷的目光中,又低下了头。
是她要夜上台的,是她坚持让夜去比试的,口口声声江湖道义,我就不信她还有脸说什么要我去和遥歌上床以换取另外一个机会。
遥歌微微一笑,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日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日侠……”卓白衣终于喊出了声,声音哑哑的,眼中有难以掩饰的内疚。
我摆摆手,“卓大侠,就象你说的,输的光明磊落,漫说这个人的要求我不会答应,即便答应了,你知道他下一场会和夜比什么?比谁更人尽可夫呢?比谁更大胆脱衣多呢?错,在答应三局定胜负的时候就铸下。”
卓白衣象是突然醒悟过来,豪迈的一笑,“是,输了就输了,一个空的头衔给他又如何,他能领导武林吗?”
两步迈前,她大方的一个抱拳,“公子如此深的心机,卓某佩服,卓某愿意认……”
输字刚刚在牙齿缝里流转着,夜忽然慢慢的伸出了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话,懒懒的晃到七个人的面前,“现在是到我了?”
七个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遥歌的脸上,不愿意将视线挪开。
他们不在乎夜的长相,可是有一个人在乎啊,那就是——我。
拉拉他的衣服角,在他的侧脸间,我很郑重的提醒,“喂,有人输给我的,答应给我看脸的,我也要看。”
夜歪了歪脑袋,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没说话。
看样子是答应了!
我心头一个雀跃,与他并肩而站,侧着脸,心头怦怦的跳着。
看着那从袖中微探出的两根手指慢慢的拈上面纱,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是因为关系着武林命运的结局,而是我终于要看到夜的脸了,那个神秘而妖艳的面具之后让我无数次想探索的面容,就要看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遥歌也站到了七人并排的位置边,与我们面对面,脸上还带着隐隐的不屑,冷冷的看着夜,也冷冷的看着我。
我只是对他一扫而过,没有更多的功夫,我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关心,都只在一个人的身上——夜。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素白的手指流转,空气中无形的弦差点被崩断。
“啪……”没有掌纹的手心犹如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狠狠的拍上我的脸,好巧不巧,好准不准,直直的盖在了我的脸上,把我所有的视线盖的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给我留下。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飞的抓下盖在脸上的雪白手掌,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最后一瞬间,当我重新看到世界的灿烂,是夜的手重新扣回面纱的动作。
这,这也太快了,他,他居然最后还摆了我一道,不给我看!!!
他低下头,贴上我的耳边,丝丝缕缕的懒散哼着,“你那两个徒弟不是师夫多吗,还大师夫二师夫呢,你看他们不就够了,还要看我干什么?”
他,他,他……
我哆哆嗦嗦的伸着手指,“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他骄傲的象只花母鸡,屁股一撅,头一扬,别过脸。
我正想狠狠的揍他一下,忽然现,面前的所有人都听不到呼吸,一点声音都没有。
诧异的抬头,我看到了更加令人惊讶的一幕。
面前的七个人,不,八个!包括那个遥歌。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瞪眼,张嘴,屏息……
我看看他们,再看看夜,再看看他们,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说话,台下的人比我还紧张,同样一点声音没有。
“喂……”
我才说了一个字,七个人,整齐划一
“啪!”椅子翻倒,七个人齐刷刷的摔倒在地,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七个人,七张脸,却难得统一的表情。
就连昏死,他们也是大瞪着眼,象极了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夜的杀伤力,好强大!!!
遥歌,这个事件的主要参与者,也只不过比他们稍微好一点点,自始至终,他也是瞪大了眼,张着嘴,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尽是空洞,大张着的嘴角边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妖媚风情?
“这该怎么算?”评论的人都昏过去了,剩下一个半痴呆,哎。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终于,他说话了,可是颠来倒去,由始至终只有这么四个字,眼神依旧空洞无神,似乎整个人都被什么吸去了魂魄,只剩下一副躯壳。
夜,这个我只见过一双眼睛的妖灵,究竟施展了什么法术?
眨眼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灵魂!
“遥歌!我嘱你守护师门,为何你不听我言,大举进犯中原?”男子温厚的嗓音远远的传来,最后一字音落,人已在擂台边落定。
这嗓音,听似温暖,却藏着深寒冷漠;这嗓音,听似柔软,却藏着不容质疑的刚硬;这嗓音,听似多情,最中心却是难以融化的冰凉,这嗓音,听似媚惑,实则清高孤傲无比。
我惶然转身,青色的人影,入眼。
媚门门主幽飏
飘渺,天边青烟一缕,江边的薄雾笼罩着。
淡漠,余韵渺渺看不真切,这淡漠只是瞬间传达的感觉,当看清人时,只觉得儒雅。
孤寂,明明是消融在这尘世间的飞扬,为什么却有格格不入的凄楚,转瞬又化为温柔。
幽怨,从那具身体里薄薄的沁了出来,被空气扰了,散了,只留下浅逸轻暖。
脱,游走在尘世与黄泉碧落间的一株青莲。
最普通的青衫,却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的颜色。
青如烟,寒如雨,飘如雾,冷如霜。
可他展示出来的,是温文尔雅,是从容不迫,是阳光下柔柔的暖意。
他应该不年轻了,那种处之泰然的气质是岁月沉淀的痕迹,涤荡了身上的尘埃,只留下深沉的烙印。
如果说记忆中的沄逸是冰寒的身子温暖的心,他就是温暖的身子冰寒的心,从骨子里透出的凉。
香,不是脂粉味,不是花瓣味,也不是任何染料的香。
却媚,从肌肤深处沁出的媚香,顺着风的方向,沾染了我的。
上等妖媚的男人,骨媚。
脑海中,只有这句话。
他只是站在那,没有动作,没有眼神,没有任何姿态,已然勾动了我心底最深处的弦,想要温暖保护他的弦。
他只是站着,那无形的气势不经意的溢出,已然压倒了遥歌刻意制造出的所有勾魂姿态。
没有一点装饰的随意衣衫,甚至连修出腰身长腿比例的腰带都没有系,他不在乎容颜,不在乎他人的赞叹,不在乎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诱惑。
真正的美,是不经意当中散出来的魅力,不需要精雕细刻,不需要打磨研琢,如醇酒,沉淀而厚实,似甘泉,山石中划拨而过。
最适合自己的人,不是第一眼的惊心动魄,而是最舒服的那种契合感。
他给了我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我肯定,我和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抬头,我看向他的脸。
风入丛林,梳理愁绪千千,青丝如云,被一方丝帕松松挽成,昭告着已是他人夫的事实。
他的身后,青山隐隐,层峦叠翠,山尖的最后一抹青黛,已上他的眉梢。
一道飞瀑遥挂前方,哗哗的水声远远地传来,眼底只剩一点莹白,清透,悬垂在他的脸侧,竟然一般颜色。
悬崖边,一朵伸出的野花,娇嫩的花瓣颤抖,粉嫩嫩的,我的目光不由掠过他的唇。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震撼,真正的震撼,是那双眼。
然物外,平静的融入了天地的安谧,深邃无边。
本以为这样的眼,该属于得道老尼修行之后的看破红尘,相较而言,他太年轻了。
既然看破,为什么又有浅淡的星光闪烁?他的心中,到底有什么是牵挂,是难以割舍的?
不贪恋这凡尘,却被羁绊,不能离去。
我欲乘风,奈何身却被缚。
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断线的风筝,身不由己,却向往自由,挣断了枷锁,又缠绕上了树梢。
眼尾,高高的斜挑,不笑而魅。
完美的狐狸眼,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幽飏是吗?我记得他依稀是叫这个名字的。
当初就记得他是媚门的人,却没想到,他的地位比遥歌更高,难道竟是门主?
“哼哼。”夜的嗓音干干的咳了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回我肩头的脑袋蹭上我的耳朵,“这个,总是你喜欢的风格了吧,让人拥有无穷的征服欲,媚入骨髓化为清高,比那遥歌可高了一个档次。”
“媚?”我抓起他垂落在我胸前的手狠狠的就是一口下去,白皙掌缘上下一边一个半圆,沾着我晶亮的口水。
泄了心中极大的不满后,我才咬着牙出声,“有人媚的过你?装清高,有人清高得过你?百变千幻,我能看透别人的气质,独独看不透你,世界上道行最高深的妖孽就是你,兰陵煜!”
妖孽,对,就是妖孽。
随时变换出一张面孔,一个气质,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谬赞了。”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我的话,得意洋洋。
幽飏微微一叹,轻柔的出声,“遥歌。”
此刻,那个呆滞的身影终于动了动,魂魄不齐的恍惚着,却终于寻找到了声音的出处,脸上的表情猛的一惊,又是一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掌门师兄!”
幽飏双手背在身后,眼皮下垂,静静的看着遥歌,岳峙亭渊。
“我让你守护门派,带领大家安静的习武练功,为何你精英尽遣,大举进入中原,妄图与千万人对抗?甚至想染指武林盟主的位置?如此行径,如何对得起师尊,如何对得起满门上下的师兄弟?”他的声音不大,更不严厉,甚至有些无奈伤痛,可那遥歌,默默的跪在他面前,低垂着头一点声音都不敢,早不见了刚才的强势凌人。
他抬起头,水眸微微轻眨,内心的欢喜全部都写在了眼眸中,“遥歌有错,恳请掌门师兄责罚。”
“为何不听我言?”幽飏的手微微一抬,抚摸上遥歌的头顶,那娇媚的男人眼中竟然闪出羞涩的孺慕。
他嗫嚅着,声音极低,“我,我听说,师兄被中原武林中人暗害了,怎么派人都打听不到您的消息,我,我……”
下面的话,自然不用说了,一股意气用事,带着整个门派杀入中原,难怪我说这个家伙处处布下陷阱,原来是早有算计。
幽飏闭上眼,一声低叹,再抬头,他的目光从遥歌身上转开,冲着台下一抱拳,“媚门门主幽飏,管教无方,愿意向中原群雄领罪,今日之事,幽飏一力承担。”
他突然的低头,反而让以为会有一场恶斗的人面面相觑,彼此互相望着,又同时把眼神投到了卓白衣的身上。
卓白衣默默的沉吟了一会,斟求的目光投到了我和夜的脸上。
我讪讪一笑,看看夜,“你抢的盟主,你斗的遥歌,你做主。”
夜鼻子里微微一哼,细细柔柔的,却又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卓盟主,我们不过是独行蟊贼,这种大阵仗还是你来决定吧,盟主可不单单是武功就能领导群雄的,夜自认没有您的能力,您可是我心目中盟主不二人选。”
一句话,太极打回给了卓白衣,顺便连武林盟主的位置也给丢了回去,我就知道这个小子在看到我之后,一定没兴趣再要那个座位来烫屁股。
我立即不失时机的加上一句,“有请卓盟主决断。”
“卓盟主,您就不要推辞了,您这十年来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夜松松垮垮的挂在我的肩头,声音象是要睡着了,“武林要是丢在我们两个人的手中,会毁了的。”
卓白衣笑笑,有些得意,大大方方的收下了我和夜的恭维。
幽飏没有出声,遥歌也不敢抬头,老老实实的跪在那,“掌门师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就让我领罪吧。”
目光微抬,幽飏的眼神落在群山的虚无苍穹间,轻轻摇了摇头,“我是掌门,你也是寻我心切,是我因为私事误了门派。”
“师兄……”遥歌惶然的抬起脸,这一次,眼中打转的泪水是真实的。
“回去后,好好的打理门派。”还是那轻柔的嗓音,没有半分的愠怒,“不要再争执了。”
空气中,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谁也不知道卓白衣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卓白衣冲着幽飏一抱拳,“掌门,虽然刚才有些小的波折,却非大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西域与中原同为武林门派,切磋武艺也属正常,此事就此放下,大家以后常往来,互相扶持帮助,不知意下如何?”
幽飏停了停,微微颔,浅淡一笑,我清晰地看到卓白衣不自然的别开脸,喉咙重重的咽了口口水。
“如此,幽飏再次谢过众位大度,告辞!”他看了眼遥歌,转身飘然而去,与我擦身的瞬间,没有停留,也没有给我一个目光。
同样,我没有追随他的身影,没有目送他,只记得淡香略过,人已远去。
遥歌低垂着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在与我和夜身体交错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夜,一声轻叹,“纵然掌门师兄不来,遥歌也赢不了你,这一局,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惊愕,侧脸看着夜,他还是那付懒的快睡着的表现,连拱手相送都欠奉,均匀的呼吸让我错觉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可是我没忘记,刚才遥歌那一声输的心服口服。
妖娆魅惑的夜,你那面纱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心头的纠结中,无意中的远望,那山边的一辆马车正滴滴答答的撒开蹄子,消失在墙弯处。
沄逸魂影
烽烟散去,武林盟主的争夺在绕了无数个坎坷的圈后再次落回了原点,卓白衣正在接受大片人群的恭贺,气氛热闹喜庆。
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也该走了,虽然一路有惊有险,结局却还不错。
我带着耷拉在背上巨大的包袱,回头寻找着那两个笨蛋徒弟,两个人从惊喜到快乐,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
我看看他们一身的肮脏凄惨,开始没时间出口的疑问此刻终于能问清楚了。
“为什么搞成这样?”难怪夜敢在擂台上质疑她们的身份,武功低微,呆头呆脑,还衣衫褴褛,怎么也不像我会收的徒弟。
“我们前面不让上啊,从后山爬上来的,那路别人不好爬,我们在山里走惯了的人,很简单的。”大竹憨厚的笑笑。
简单,简单能把自己爬成这样?
心头,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两个人,我一招武功没教过,倒是真心实意的认定了我。
忽然,脑海中想到一个问题,我眼神一闪,“你们这么跑来了,他们两个人呢?”
“师,师夫……”两个人对看一眼,“您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可是我们等了三个多月,开始大师夫还能耐心的等,到后来您还没回来,师夫他越来越消沉,我每天念三遍信都没用,只好,只好大家一起到‘云梦’去找您。”小竹眼睛一亮,散出一片一片的星星,“师傅,您居然是‘云梦’的逍遥王爷啊,那个战场上很有名很有名的‘弑神’将军啊,你真有名,我们可崇拜您了,村子里的人都说您是……”
我嘴角一拉,满脸严肃,“说重点。”
“哦,哦……”小竹立即扯回自己的话题,“可是我们到了王府,都说您最后一次出现是去押送凤后的灵柩,此后就一去不复返了,无论我们怎么打听都找不到您的去向,大师夫每日郁郁寡欢,说着稀奇古怪的话,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我和大竹怕师夫会得疯病,只好骗师夫说您一定是参加武林盟主的比试去了,才勉强哄的每天能吃点饭,为了能赶上时间,大师夫让我们先走,一定要寻到您,我们,我们只好来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您,我们就没脸回去了。”
是啊,前前后后离开镜池也有快一年了吧,他一定以为我又不要他了,那个心思重的男人,这一年中,每天都在不断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摧残中度日,能不憔悴吗?
心,没来由的揪紧,手,自动的毛上了夜的腰身。
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挂着,原本就修长的身子,更加的挺拔,却是因为瘦。
我的手刚爬上,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古怪的哼声,从鼻子里挤出来的,不象是撒娇,更象是一会算账的味道。
想前想后,唯一能引起这个家伙不满的,只有刚才大小竹那句大师夫,二师夫。
抓着他的手,我随他这么耷拉着,堆起满脸讨好的笑容,“夜,是不是累了?我们下山去吧,我还要去找个金铺给你打金饼呢。”
“你是急着去找人吧?”阴阳怪气的语调哼入我的耳朵里,是幽魅的男子之声,夜的传音分明透着酸酸的味道,偏偏用这个方法让我知道,除了我没人听到。
人群中的卓白衣奋力挤了过来,“夜侠连战,确实体力也消耗不少,不如今日就在这里歇下如何?卓某还想敬二位一杯酒。”
我客气的抱拳,“这,不用……”
“日,我累了。”一声女子的娇嗲,激起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为了赶来,还没吃饭,好饿。”
卓白衣立即会意,“夜侠里面请,卓某立即叫人安排住处,夜侠若是喜欢,不妨多住几日。看看山中美景,避暑消夏。”
肩头一轻,我看着那个摇摇摆摆大大咧咧走入人家大院的夜,银色衣衫在风中飘荡,背影渐行渐远,我瞠目结舌。
“大师傅,现在怎么办?二师傅她……”大竹喃喃的低声,肚子里出大大的一声咕噜。
我看看她们的狼狈,再看看那个远去的潇洒背影,无奈的垂头,“还能怎么办,住一天,明天再下山吧,你们也确实累了,比不上我们,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所谓休息,真被我说对了,只有大小竹有的休息,我和夜,那是别想了。
擂台上的风云人物,尤其遥歌临走前那一声,台上台下个个是听的清清楚楚,只盼望着能放倒他一睹真容,报着这样的想法的人是络绎不绝,排队轮流,我和夜,一条线上的两个蚂蚱,谁也不比谁好,几乎是同样的酒到杯干。
无数次,我偷瞄着夜,可惜……
世界上怎么有人的动作这么快,这么隐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撩面纱喝酒,居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半点肌肤。
这一撩一掀间,一杯酒下肚,看得我和对面的人目瞪口呆。
“夜侠,今日您大展风采,让在下好生佩服,敬您!”一个人矮矮敦敦的人挤到夜的面前,堆起满脸的笑容。
“请!”夜一动手,所有的人包括我,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跟着他的手指游走。
手指伸到面纱下,数百目光低垂。
手指撩动,所有目光抬起。
屏息,瞪眼,吸气……
五指伸开遮挡着肌肤,所有的眼珠子开始上下左右,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
“啊……”那矮矮的人一声夸张的大叫,“我醉了!”
扑!
人影直挺挺的躺在了夜的脚下,眼珠子瞪的老大,眼皮都不带眨的看着,哪有半分醉意?
手放开,面纱归位。
“哎!”百声叹息如时出口。
夜的手指一勾,酒杯滴溜溜的落在了桌子上,他潇洒的一摆袖子,“不行不行了,我要醉了,回房歇息啦!”
“别啊……”
“夜侠您走了就不尽兴了啊……”
这挡的,拦的,抓的,扭的,什么招式都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武林盟主的斗争又一次开始了。
此刻的夜,早已经换回了传说中的一身艳红色,我看到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旋转着,暗香盈袖,夜色中的精灵妖魅在跳跃舞蹈着,轻轻松松的越过数人的阻拦,宽大的衣袖一摆,波浪下摆重叠压飞,象一瓣一瓣的花朵,在夏夜的晕黄月光中盛放。
转眼间,人影已经到了门外,根本看不到动作,人影已经跃起。
半轮明月被身影遮掩,红色的魅影翻飞,犹如凝滞在空中,只有那衣裙,飘飞……
这小子,别说醉,再给他十坛只怕也未必,接机逃跑是吧?
“夜侠跑了,还有日侠嘛!”
不知道谁的一声,所有阻拦夜的人爪子同时伸向了我。
我呵呵一笑,身子凌空飞起,在空中扭腰转身,微微一拱,“楚烨酒量浅薄,各位饶了我吧。”
在众人的惊叹中,我脚步一窜,落在了房檐之上。
这个夜,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先跑了,这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窜去了哪。
我放眼四处看着,遥遥的看到这夜色中最高的建筑是那山头的一个小凉亭,我唇角噙笑,身影如雁,掠了过去。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在那!
脚尖一点屋檐,我穿过院子,直奔那山顶的凉亭。
就在身体刚入院落的瞬间,我再一次看到了满庭的白牡丹,还有熟悉的冷冷牡丹香。
这,是我白天来过的那个院子。
当这个认知刚入脑海,我忽然看到了一道人影。
霜白的衣衫,浅淡飘扬。
瘦弱的身子,凌风欲归。
长飘荡,腿弯侧,风过人影,虚幻的不真实。
他的手指正贴在门上,象是要推门而入,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浅的要融化在夜色中的背影,偏偏白的那么触目惊心。
“沄逸!!!”我真气一乱,整个人落了下来,站在院中,冲着那个霜白色的人影大声的叫着。
是的,我不会认错,那个背影,那种单薄,是属于沄逸的。
只有他,才会有这般消融在风中的寒凉。
只有他,才有这般被夜色弥漫笼罩到全无声息的霜冷。
也只有他,才会在这温热的夏夜还让人生怕冻了,冷了,病了的呵疼之态。
我想要冲到他的面前,脚下移动间,却踢到了一盆牡丹花,清脆的碎裂在黑夜中那么的清晰。
我,是醉了吗?居然连脚下的花盆都没看到。
是的,果然是醉了,我居然看到了他,我的沄逸。
“沄逸……”我轻颤着唇,“你终于来看我了吗?每一天晚上我都在想,为什么你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你恨我?”
我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好不容易凝结出的身形会突然的消散,“沄逸,你一定是恨我的,恨我没有努力去见你,没有看到你最后一眼,恨我居然怀疑过你,沄逸,沄逸,沄逸……”
我以为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说,可是到最后,我只知道不断的念着他的名字,不断的叫着他。
院子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一声男子的轻咤,“上官楚烨,是不是你?少爷我找你有事!”
我一楞,回头间,年轻的男子从外面飞奔而来,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有愤愤不平之色,居然是卓白衣的儿子,卓羡!
我不想理会他,只是我再扭回头,沄逸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犹如一阵清风,消散在天际。
月夜情暖
我等了半年,终于等到了沄逸的魂魄肯来见我,才仅仅一个背影,又不见了。
就这么一眨眼,沄逸消失了。
苦苦等待,瞬间的惊喜,剩下的就是无边的失落,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他的正面,脑海中徒留一抹清寒背影。
我的沄逸……
“喂,上官楚烨,我叫你呢,为什么不理我?”眼前唯一的一点光影被遮掩,有人毫不客气的站在我的面前,算得上英俊的面庞还有隐隐掩饰不住的愠怒。
我皱了皱眉头,不想与这年轻的男子产生过多的争执,骄纵的人,我没必要太过多的纠缠。
脚步移开,我转身就往外走。
“喂,你别走,我有话和你说。”他在一次的叫嚷着,手指一扣,擒拿手抓向我的手腕。
身影飘退,他的攻击转眼落了空,我站在那,“公子,孤男寡女,不合适。”
“我不管。”他火药味十足的冲着我。
抬了抬眉头,我吐出一口气,“你想要说什么,说吧。”
“我要你离开夜侠!”蛮横的一句,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你们都是女人,你在擂台上向她求亲,败坏她的名声,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我不配?”我上下打量着他,“我不配那谁配?你吗?”
他脖子一扭,“当然!”
我就知道,夜那么一调戏,又如此出风头,人家小心肝被扯的噗通噗通一阵乱跳,这少爷的春心动了。
夜啊夜,你真是造孽。
我嘿嘿的笑着,捂着唇,越笑越大声,根本无视于眼前人扭曲的脸孔。
吸了吸气,好不容易平静了我的笑声,我看着眼前脸色青的男子,内心轻叹,“别想了,夜不会要你的,趁早换人吧。”
骄傲的少年好不容易动心了,却所托非人,可叹可叹。
“怎么不会要?”他纠缠着,拦住我的去路,“我娘是武林盟主,只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前途不可限量,下一任的盟主可能就是她,还能成为江湖上的大侠,但是你,会毁了她的名声。”
我摇摇头,冷冷的哼了声,“武林盟主夜如果想要,你以为这一任还会是你娘?大侠,夜根本不在乎名声,他只要我,江湖中的美女如云,想要巴结你的,爱慕你的更是大有人在,换人吧。”
人有本钱自傲不错,傲到了不知天高地厚就难免惹人讨厌了。
“你……”他脸色涨的通红,气鼓鼓的望着我,忽然一抓我的袖子,“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大喊你非礼我。”
我低头,看看他抓着我袖子的手,手指不动声色的一拂,掠过他手腕上的穴道,他拿捏不稳,顿时松开了我的手,噔噔噔的退了几步。
我脸色一正,“卓少爷,上官楚烨什么名声?非礼又如何,便是我现在点了你,给你喂颗□强要了你你也无法反抗,更别说喊人来抓奸!别忘记了,你什么身份,喊来了人,解决方法不过是让你嫁给我以抹去你被败坏的名声,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嫁给夜了,自己掂量着看吧。”
他一楞,我忽然欺身上前,捏上他的下巴,“卓少爷,你算的上有几分姿色,却还入不了我的眼,如果真的放你嫁给我,我告诉你,你决计得不到我半点欢心,别威胁我,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他木楞楞的别我捏着,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狠厉的语气和眼神吓到了,居然没有半分反抗,我慢慢的缩回手,身体一纵窜上屋脊,朝着那个小凉亭掠去,把这个傻子丢在原地不管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没到达山顶,我已经看到长长的艳红裙摆在风中飘飞,夜正坐在凉亭顶上,懒懒的拎着酒壶,手指穿过丝,沉醉在夜风中。
一轮明月衬在身后,我仿佛看到了坐在月中的精灵,纱幔飞舞,醉看人间。
几步窜到他的身边,我的双臂从身后一探,圈上他的颈项,脑袋蹭着他的肩头,“抓到了吧,我就知道你在这。”
他手腕一翻,我的身体打横躺在他的膝头,脸窝在他的小腹处,他的手指落在我的腰间,“来的慢了,该打!”
“冤枉啊!”我一声凄惨的叫声,“我被你的爱慕者给拦了下来,警告我不准缠着你,败坏你的侠名。”
清俊的男子笑声在空气中悠悠的飘远,我枕着他的大腿,手指摊开,“喂,我的呢?”
他一伸手,在他的动作中,我看到自己脸侧他的身旁放着两个小酒壶,顿时喜笑颜开,抓过一壶,懒懒的举了起来,“为了我们的重逢,喝一杯吧?”
一杯酒落肚,我看着他依然优雅却不露半分肌肤的放下面纱,愤愤的哼了声,“你骗我!”
枉费我那么激动的盯着他看,结果擂台上,他一个如来神掌,把我的幻想彻底打碎,想想都意难平。
他的一只手,被我抓在掌中,习惯性的相扣着,柔柔嫩嫩的肌肤象冰雪洁白,却是温热。
“你也骗了我。”他一声悠长的叹息,“三年来,你第一次骗我。”
我忽然静默,没有接嘴。
我明白,他指的是那日后山,我支开他接月栖,却独自一人闯皇宫的事情。
日夜双侠,同生共死,他为我而来,我却弃他而去。
“只这一次,以后不会了。”我低语,紧了紧抱着他腰身的手,不自觉的已经整个人缩在他的怀抱中,“我回了‘寒雪峰’,看到了灵位,看到了坟包,你知道么,当我满怀着思念去找你们的时候,只有那冰冷的房门却没有人,我忽然现我很想你,很想你,在上山的时候我很怕,怕我要是还找不到你,我该去哪里?没有了你,偌大江湖,我都不知道该去哪。”
他沉默着,我知道,夜对我那一次的离去,很在意。
索性人一摊,赖在他的身上,“好吧,你要惩罚我,随便你怎么惩罚。”
他不说话,半晌,又是一声叹息。
我抓着他的手凑上自己的脸,他的掌心贴着我的脸,细细的抚摸,“快八个月了,当最初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慢慢的平复,你又这么没心没肺的跳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行尸走肉?”
“我知道。”我乖乖的窝着,难得的顺从,“筋脉爆裂让我沉睡了半年,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锦渊以本命真元疏通我的筋脉,只怕我现在还是死狗一条躺在那,我不想死的,不是我贪生,而是我记得我一定要赢你,我要告诉你,你牵挂的人不会个个都离开你。”
他轻轻的笑了,重重的一搂,将我整个人圈抱在他的怀里,炙热的掌心抚摸着我的背,忽然笑声变大,化为清朗的啸音,在长空激荡。
“师傅,我终于破了你的铁口神算,师傅,我终于不会孤寂一生了,师傅,您听到了没有……”
我笑了,咯咯的乱笑。
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夜,孩子一般,我搂着他的脖子,凤鸣长啸伴随着夜的龙吟,缠绕着,绵长远去。
“师傅婆婆,他以后就是我的了,我会一直陪他一生一世的,您老安心吧。”
他刮着我的鼻子,“不要脸,谁是你师傅。”
我张嘴咬着他的手指,他躲闪着,身子一歪被我压倒,两个人就这样笑着,打滚。
“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所以故意不给我看你的脸?”我捶着他的胸膛,“我都说了不嫌你丑了,小气包。”
“哼……”半是嗔怪半是拿乔,“你那么多爷,何必看我,说,那个什么锦渊是不是被你吃了,还有两个笨蛋徒弟嘴巴里的大师夫,二师夫是谁?”
我咧嘴干笑着,撑着脑袋看身下的他,青丝乱,红衫散,这妖魅的精灵,终于被我抓住了,“你是不是在吃醋?”
他没说话,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样的感觉,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想说不是,你信吗?”他的声音有些涩涩,“如果我只是夜,你的搭档,我就不会有这样的酸酸感觉,可是我又不甘心只做你的搭档,我怕,这最后一层的面纱揭去,我将再没有半点保护自己的清醒。”
夜啊夜,看得清天下局势,看得清江湖风云,为何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一层面纱,究竟是遮住了你的脸,还是遮住了你看自己的心?
我轻声一笑,“我不会揭去它,我等着你亲手给我看你的脸,无论是搭档,是爱人,夜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结局我和他都早已经知道,夜的挣扎我更明白,他怕自己不再潇洒,怕自己不再放浪不羁,他怕改变后的他,不再是夜,不再吸引我。
我想说,他想多了,可是转念间,这话没有出口。
或许,只有我的行动,才能慢慢改变,他其实也是明白的吧?
身子一沉,我枕着他的臂弯躺下,闭着眼嗅着夜的味道,曾经熟悉到早已经习惯的气息,为何如今却能乱心怀,忍不住的想要拥有更多。
“大小竹是我在入战场前随意收的,只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镜池和柳梦枫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而已,所谓大师夫,二师夫只是让她们心存敬畏而已,我对柳梦枫没有存其他心思,锦渊……”我轻声一叹,想起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心头又是一阵感慨。“夜,如果我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只怕你又要苦笑了。”
摇了摇酒壶,已经空了,我随手抛下自己的壶子,正看到夜狠狠的一口吸着酒,急切的伸手抢过,再摇摇,却也是空的。
“讨厌,也不给我留半口。”嘟囔着,我撅嘴躺了回去。
忽然,身上一重,却是夜翻身压了上来,手掌一盖,遮挡了我的视线,唇上一暖,香软的唇带着几分薄醺,覆了上来。
寻爱之路偶救君
一愣
唇已被挑开,馥郁的酒香混合着魅香,滴涓缓缓,顺入我的唇中。
一时间,不知道是酒醉了我,还是夜醉了我。
美人哺酒,香艳自是非常,对我来说却并非没有试过,但是那个人,是夜。
他的呼吸,乱了。
我都气息,浓重。
是那雨沾荷叶的瞬间,轻微的滴触。
是雪落梅枝的无声,渺渺浅痕。
是蜻蜓点水的试探,是柳叶入湖面的微漾,彼此都小心翼翼,彼此都极自制。
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夜的,或者说是我们两个人交融在一起的跳动。
我和夜,终于忐忑的跨出了极亲密的第一步吗?
不忍,咽下那口中的酒,那是夜的香甜,夜的魅惑,夜的缠绵。
酒,有些微辣,刺着喉咙有些麻,我含着,感觉到他的离去,想要挽留,终于还是没有动。
夜,已然给了承诺,足矣。
他的手指点着我的唇,我咬着,混和着酒香,吮着他的手指,清香魅人,冰肌玉骨。
他轻笑,“我以为,你会急着追问我临月栖的下落,多情的你早已经憋坏了吧?”
月栖……
明月入怀,凤栖梧桐
那个临水照影,孤芳自赏的男子
那个迷茫着目光,永远似找不着方向的男儿,他在哪?
我不是不急,不是不想问,而是当着夜的面去追问另外一个爱人的下落,让他情何以堪?
他一直没说,至少月栖是安全的,即使我不再了,他也一定会给我的爱人找一个最安全的庇护之所,我信任夜。
“对不起。”夜先开口的三个字,让我的心猛的一停,强自镇定的表情也不自觉的变了,窝在他怀抱里的身体僵硬了。
“他人没有事,但是……”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吸了口气,“他现在在‘点翠峰’的‘云悠寺’。”
寺庙!!!
我终于明白夜为什么一直难以启齿,月栖他是出家了吗?
那个看似清高却脆弱的男子,唯一一次敢于反叛一切是为了我;我给了他一个梦境,一个逍遥江湖,相携依偎的虚幻美好。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不在乎‘千机堂’的堂主之位,放弃了‘云梦’国师的然,他的选择换来的是我身死的消息。
梦碎了,什么都没有了,残留着是我曾经的豪言壮语成了最大的笑话。
我咬着唇,感受着夜紧紧的拥抱,那双臂膀下的力量诉说着无声的语言,轻轻吸了吸鼻子,我抬起头,“夜,谢谢你。”
没有夜,我相信以月栖的性格,断然不会活到现在,若他殉情,我纵然重回又拿什么颜面去对待?
我不在的日子,夜要忍受同样的煎熬,还要替我照顾月栖,我又拿什么去报答他?
月栖看破红尘,了断繁华,夜却要争斗武林,再入江湖,不同的人,不同的选择,可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我。
夜的手,抚摸过我的,“日,他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我点点头,轻嗯了声。
能为我出家,我就要他为了我出嫁。
明天,我就下山,接走镜池,接走月栖,这一次,没有人能阻拦我逍遥红尘的路。
当山中的薄雾还在飘荡,清幽的花香沾染着晨露,我带着夜还有我两个笨蛋徒弟拜别卓白衣。
“二位,真的不再多盘桓数日?大家都想与你们多结识结识呢。”她不无惋惜,或许是因为没有机会和我们套近乎,而她的身边,清秀的少年郎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着夜,愤恨的眼神瞪着我。
更搞笑的是,我那个路上刨来的‘姐姐’贺时雨,一边为难的看看我,一边爱慕的望着卓羡,两边无法取舍着。
我了然的笑了,“姐姐你就在这多呆几日吧,待我事了,去‘百川门’看你。”
她大喜过望,连连摆手,“我,我,我都不知道你是日侠,这姐姐是万万叫不得了,你喊我一声时雨便行。”
我也懒得客气,“时雨,那我祝你一帆风顺,心想事成。”挤眼中,说着我们两个人才明白的话。
她郝然一笑,脸上微红,眼神不自觉的再一次飘向卓羡,可惜后者看也没看她,痴痴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夜的身上。
清晨的山间,空气好的恨不能让人把肺都掏出来洗涤干净,装满满着山中的香甜再塞回胸膛里,我看着身后似乎还没清醒的大小竹,算计着到底是先碰镜池,还是接月栖。
“你师夫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摸摸下巴,顺手摘下身边枝头的野花,别在夜的边,在他一愣间,飞快的跑开。
夜飞身抓向我,红衫飞舞,我电闪躲开,银丝飘荡,两个人极尽身法,玩闹着。
大小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们两个人,努力的憋住自己的脸不变形,“他们的脚程应该到了山脚下的镇子,如果,如果二师夫不采药,不滥好心,不走错路的话。”
好吧,这么多如果,把镜池放在那个人身边,我实在不放心,一弹手指,“走,先接你们师夫去。”
“夜,比试比试轻功怎么样?”我挑衅的一扬脖子,手拎上大竹的脖领子。
“小样,功力高了一个层次,连轻功都想挑衅我?”夜毫不示弱,手揪上小竹的前襟,“赌注是什么?”
我看着身边的大小竹,想起她们这么多个月的坚守,“输的人教徒弟一个月武功。”
她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夜哼了声,“好!”
“开始!”红色衣衫顿时掠开数丈。
“赖皮!”我一声大叫,飞身追赶,两人一前一后,流星般的往山脚下坠去。
红袖舞风流
杏花玉簪头
江湖姻缘错
携手逍遥游。
从今后,我就过过这种追追夜,闹闹镜池,亲亲月栖,教教徒弟的清闲生活,想着就舒服,脚步连赶,我与夜并肩飞驰着,大小竹在我们手上吱哇乱叫着,也是一脸兴奋。
忽然,我的鼻间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清晨的空气太好,好到掩饰不住那淡淡的气息。
同时,夜的脚步一停,顿住了身形,“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拧着眉头,“我没听到声音,但是我闻到了味,血腥味。”
又是一阵山风飘过,空气中的血腥气又浓了几分,我看看夜,他也正盯着我。
武林盟主的嘴巴边,是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子拔毛?
这一两天,全是下山的江湖豪杰,如果不管,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师傅……”一个清秀的少年嗓音带着凄楚,“师傅你走啊,快走啊,别管我了。”
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我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片刻的分神间,那少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比刚才更急切,更焦虑,“师傅你走啊,别管流星了,快走……”
流星!?
我猛然一惊,那个破屋烂瓦中的稚嫩少年,那个眼睛象星星一样无暇闪亮的小兔子,那个含糖度百分百的嗓音,那个拖拉着破烂渔网坚持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自然,我也知道了他此刻嘴巴里那个师傅是谁。
“夜,只怕我不能不管了,救命之恩无法不报。”话音未落,我的人已经掠了过去。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的脚步连点,在一片断枝残树间,我寻找到记忆中的两个人影。
青色的衣衫上处处是斑驳的血迹,有剑影,有暗器,有刀痕,丝早已散乱,脸色苍白,尽管如此,他靠着树干,嘴唇紫,似乎是中了什么毒,艰难的喘息着。
他的身侧,曾经的少年郎已然有了修长的身形,往着更加秀美的方向展,只有那双眼,纯洁一如当年。
流星试图挡在幽飏的身前,却被幽飏一只手按回了身后,紫色的血迹从唇角变缓缓淌下,触目惊心。
在他们的身前,七零八落躺着不少人,可见在我出现之前这里生过多么惨烈的斗争,也能依稀猜测出幽飏的武功有多高。现在,剩下的黑衣蒙面人远远地将它们围在中间不敢靠近,显然是想等着幽飏毒拣便宜。
“师傅!”流星双眼中只有对幽飏的心疼,却无半分惧怕,他脸上露出一抹惨然,“师傅,你走吧,这么多年他们不就是要找我吗?”
幽飏摇摇头,温柔的抚过他的脸庞,“当年这毒没能让我死,如今也一样,放心,师傅会带你离开的。”
我细心的捕捉到了一个词,当年!
那时候两人的落魄,躲避逃亡,还没能摆脱吗?
幽飏的身体在慢慢的滑落,我看到了他的腿已经微微的打晃,颤抖。
他们面前的人一晃手中的武器,明晃晃的刀光划着古怪的招式,朝他身上招呼而去。
不是中原的武功,我应该没有见过这样奇异的路数,但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幽飏身体弹射而起,双掌连拍,将最前面的人狠狠的打飞,自己又一次中了一剑,口中紫色的血喷洒如雨。
我不知道那紫色的血迹是什么毒,却很清楚当年是如何替他疗伤打通筋脉的,不能再等了。
我一声轻啸,身影如鹰隼般扑出,指尖连弹,没有人注意会从身后突然闯出人,甚至来不及叫,就被我毙在掌下,我轻松的杀开了一条血路冲了进去,在幽飏的身体落地前,抱住了他。
那双狭长微挑的柳叶双目划过漂亮的弧度,他睁开眼,在看到我的脸后下意识的闪开眼神,“女侠,谢谢。”
我心头了然,“不客气。”
可惜,我和他沉默中达成的互不认识的共识被一个人破坏了。
惊呼,或者说是惊喜的叫声,“漂亮姐姐!”
很好,看来记性好的不止是我和幽飏,还有个流星。
我尴尬的咳了声,扬起笑脸,“流星乖,看姐姐替你打坏人!”
对面看似领的人在看到我的脸后,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大大倒退几步,一挥手,“走!”
我没有追,因为此刻幽飏已经彻底昏厥在我的怀抱中,全身冰冷犹如一块刚刚凿出来的万载寒冰。
夜的手指扣上他的脉门,半晌摇摇头,“好古怪的毒啊,没见过。”
没见过!
我当年所知的这个毒,已经是被幽飏运功逼到腿上之后的情形,难道我又要再一次的英勇捐躯?
“那怎么办?”我索性装傻到底,毕竟幽飏不醒,我就是想救也没可能。
“漂亮姐姐能救师傅的,当年也是你救的。”青嫩的嗓音已是秀气,却改不了语气中的温软。
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身边已然高了不少的流星,他看着我,挤出一抹信任的笑容。
“你救过他?”夜抬起脸,“认识这毒?”
我摇摇头,老实的承认,“我认识他的是时候,毒他已经逼到了一个地方,毒性也已经化解,我最后只是驱散了毒中的寒气,通了筋脉而已,对这个毒我真的不知道。”
看看幽飏,看看夜,耳边传来大竹笨拙的嗓音,“二,二师夫能,能不能救?”
找神医追镜池
柳梦枫?
我怎么忘了他?
当机立断,我站起身,“夜,你带着他们回卓白衣那,看能不能逼住毒不要扩散,我去镇上一路打听柳梦枫和镜池的下落。”
夜点点头,一手抱着幽飏一手拎着流星朝山上纵去,大小竹撒丫子在后面飞奔,而我,转身朝着山下的镇子掠去。
现在,只能希望一切都顺利,让我顺利的找到柳梦枫,让幽飏能在一次顺利的扛住这古怪的毒!
“掌柜,你这里有没有两个男人投宿?”
“男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
“呃,一个紫色衣衫的,一个可能背着药篓子的,两个人都很漂亮,非常漂亮。”
“没有!”
到了山下的小镇,我才惊觉,这个地方大大小小数十客栈,酒楼,我已经问了十几家了,次次都是这般。
望望天色已近中午,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先寻地方吃饭,还是在什么地方义诊,或者干脆就是被什么事耽误了行程还没有到。
种种猜测,种种可能让我的心越来越烦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找不到人更是添了隐隐的担忧。
看看一旁的药铺,我叹了口气,再次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这里有没有大夫来义诊的?”我敲敲桌子,把正在称药的掌柜吓了一个激灵。
“义诊?”掌柜眼神一亮,“有,还是个男大夫。”
我心神一震,所有的精神都来了,“是不是很漂亮的男人?”
“对,对,对!”掌柜一连串的点头让我的心口狂跳,“这么年轻英俊的男子,难得的是医术了得,在我这一个上午,有的病连脉都不切就瞧出来了,更难得的是居然不收诊金,我这没有的药人家还自己贴呢,仁心仁术啊,仁心仁术啊!!”
这医术,这烂好人的德行,怎么听怎么是柳梦枫。
我耐着性子,生怕出一点岔子,“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名紫衣男子?”
“有!”掌柜又一次坚定的点头,“那位爷怕是侯门府邸出来的,真贵气,咱都不敢抬眼看,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跟宝石似的,闪亮亮的。”
这么说肯定不会错了,我急切的出声,“他们人呢,在哪?”
掌柜被我吓的一缩脖子,手指指着我踏进来的大门,“您进门前刚出去。”
“你不会早说啊,浪费老娘时间。”我转身就往门外冲,耳边依稀还传来掌柜无奈的声音,“您也没早问啊。”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知道是不是恰逢赶集的日子,人多的让我眼前尽是一个个的脑袋,脚尖贴着别人的脚后跟,努力的四下张望着。
人群中,一抹紫色闪过眼底,再想要捕捉又瞬间被人影遮挡,就这么一闪而过。
“镜池!”我扯开嗓子一声大吼,被吵嚷着的人声淹没。
紫色的衣衫再次飘过眼底,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叫声般,眼见着就要转过街头不见了踪迹。
“镜池!!!”我的声音又亮了几分,脚下连点,如同游鱼般在人群缝中钻着,内气悄悄的推开身边的人,朝他的方向挤着。
紫色被人流推动着,没有丝毫停留下来的迹象,我顾不得惊世骇俗了,一展轻功从人头上跃了出去,目光锁定着街头那抹紫色。
我的镜池,不要离开,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时候。
这一次,不会再有分离,不会了。
脚刚沾地,我落在他的身后,双手狠狠地一抱,圈上那细致的腰身,将他搂进怀抱,低声喃喃,“我的宝贝,我来接你了。”
怀抱中的人影一僵,整个人如同木头般。
我嗅着他的丝,紧紧的搂着他,“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再也不放开你了,我的爱,原谅我来晚了,你骂也好,打也好,就是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他在我怀抱中扭动着,奋力的推着我的手,我强大的力量死死的箍着他。
倔强的镜池,我就知道,他生气了,气我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气我又抛弃他。
“我没有抛弃你,相信我,我只是被耽搁了,我说过不会丢开你的,相信我。”抱着他的腰就不撒手,我不断的低声安慰着,“你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成亲,好不好?”
那身体终于不再挣扎,在我怀抱中慢慢转身,我死死的搂着,生怕他下一刻就甩开我的手跑了,我也不在乎是不是街头了,先抓着人再说。
“啪!”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刮子,猝不及防的我脸一偏,半边脸颊热热的,被打傻了。
眼前的男子,细缝眼,塌鼻子,哪有半分镜池的美貌,手指点着我的脸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个老色狼,居然非礼于我,跟我上衙门!”
我脑袋一阵晕眩,满眼都是他那不断开阖的嘴巴皮,通红的跟血似的在我面前翻飞,黄色的大板牙牙缝里还残留着中午吃剩的韭菜叶,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扑而来,我胃里一阵翻涌,扭头捂上嘴巴。
天哪,我怎么会把这样的一个人和镜池搞错了?
回头间,我的眼角忽然瞄到看热闹的人群中,两个卓然而立的身影,在一众人群中显得那么飘逸清俊,尤其那抹紫色,怒放的玫瑰般傲然,美艳的让人无法逼视,在目光中延伸着他尖锐的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他冷冷的看着我,紫色的双瞳布满寒霜,凝脂雪容崩的紧紧的,唇死死的抿着,身旁的柳梦疯一脸呆样,瞪着干净的眼望着我,满脸吃惊。
“镜,镜池……”我惊喜的挣开那个死拽着我的男人,一步冲到他的面前,“镜池,我,我终于见到你了。”
“啪……”又是一声清脆回荡在我的耳畔,另外一边脸也**辣的疼,镜池的巴掌没留半分情面,打的够狠。
脸一扬,他怒目盯着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陡然而,男人顿时住了嘴,眼睛不停的在我们身上游移,不敢再言。
镜池一转身,漠然的丢下一句,“我不认识她,你抓她上衙门吧。”
“啊……”我傻傻的看着那个飘然离去的背影,凄惨的叫着他的名字,“镜池……”
脚步都不停,夹杂着隐隐透出的愤恨,他走的飞快,徒留一抹薰衣草的香味从人群中飘来。
柳梦枫看看他毫不迟疑的脚步,飞步追着而去,“镜池弟弟,你等等。”
忽然,又停下,在怀里挖出一个小瓶子,冲回我的面前,往我手中一抛,“一天一次消肿止痛,要是打的多,多擦也没关系。”
他一边追着镜池,唠叨的声音还不停的传来,“下次不要在街头非礼男子啦,这是很无礼的行为,至少也要先经过人家同意,虽然你可能是认错了人,以为是镜池弟弟,但是即使是镜池弟弟,你也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