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我仿佛听到了一群苍蝇在耳朵边上嗡嗡的闹腾,一翻眼皮,“你小子别跑,我这有个人等着你解毒救命!”
唰……
褐色的衣衫一顿,以更快的度跑回我身边,伸手一拽我的胳膊,“人在哪,什么毒?”
“一种寒毒,中毒后吐出来的血是紫色的,你给我上一边想想有哪几种可能。”我抓着柳梦枫的手,目光锁着风中那紫色的玫瑰。
小子,敢跑?
我深吸一口气,内力爆着我的话,在人群中炸开,“南玉镜池,你给老娘站住!”
他的身体停了停,头也不回,我又是一声狮子吼,“你要不站住,出什么事可别怪我!”
他微侧了半张脸,一声冷哼,“你还想揍我不成?”
揍?我哪敢啊,就是敢,我也舍不得啊。
“你要是不停下来,我就……”我越说,他的脚步越急,完全无视我的威胁,身边无数看好戏的目光幸灾乐祸盯着我。
我一清嗓子,忽然嘹亮的嗓音中夹杂着缠绵,软软的语调如泣如诉,“我那风中盛开的紫色玫瑰,想念你花瓣一样的唇在我口中绽放的娇艳,我想要舔过你的齿缝,与你的舌尖纠缠,汲取你甜蜜的汁液……”
哄,人群一阵爆笑,镜池顿时停下脚步,脸色铁青中夹杂着愠怒,整张脸通红。
我无赖的笑了,冲他勾勾手指头,再打开我的双臂,一副请君入怀的样子。
他的脸越来越红,有羞有气,咬着牙,胸膛剧烈的起伏。
还不来?
我咽咽口水,“喜欢你玉质温润的肌肤在我手中颤抖,缠绵后的瑟缩,喜欢爱抚你细致的面容,永远看不够的美丽……”
紫色的人影以比走时更快的度奔了过来,不过那架势不象是要投怀送抱,更象是要咬死我。
我越说越快,“你如叹息般嗓音悸动我的灵魂,勾起我索取的**……”
“砰!”脸上挨了重重一拳。
我双手一圈,将那冲来的人影紧紧的拥着,顺势狠狠的吻上他的唇,他挣扎着,重重的咬着我,口腔里顿时一股铁锈味。
真狠啊,我的带刺玫瑰小野猫。
似乎感觉到了血腥气,他不再挣扎,只是咸咸的味道顺着彼此交缠的唇融在我的嘴里。
放开他的唇,我轻吮上他的脸颊,微笑着,“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可不许再跑了。”
“嗷……”
不用怀疑,这是属于我的狼嚎,因为我的脚被人猛跺了一脚,镜池推开我转身就跑。
两步赶上他,一把扯过人,直接如沙包一样抗上肩,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趁着他一瞬间的僵硬,拎起柳梦枫腾身而起。
幽飏的伤如何治?
我连拎带扛的姿态一路飚上‘蓝清山’,在众人的呆滞中把镜池丢给大小竹,“给我守着,要是跑了,我就揭了你们的皮。”
终于沾着地的镜池气鼓鼓的瞪着我,紫水晶般的双瞳喷射着怒火,我不顾场合的在他唇上连啃了数下,又亲了几下脸,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一会来给你赔罪,现在救人要紧。”
这一次,他到没有动,只是愤怒中带着哀怨委屈,一声不吭。
我凑上他的耳边,“乖,去我房里等着,一会任你处置,一整晚的时间,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甩我一个级大白眼,镜池转身对着大小竹,“在哪,还不带我去!”
我无赖的坏笑着,镜池啊镜池,分明是牵挂着我要死要活的,又何必再赌气呢?
若有所思的目送着镜池离去,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舔舔还有些疼的唇,真惨,晚上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疼他,嘿嘿……
衣袖被人拉了拉,“喂,病人在哪?”
我斜了眼身边,某人已经开始自动自的滔滔不绝,“中毒的人一般分入肉,入血,入骨,很可能耽误一刻钟救治起来就要麻烦十倍,我倒不是怕麻烦,我就是怕万一毒太深了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如果留下后遗症轻则……”
我早已经在下人的指示中问清楚了幽飏安置的地方,拖起那个还在说话的人就往侧门走去。
“喂,你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你拉我不一定走的快,不拉我可能还快一点,啊,我刚刚说到哪了,如果留下后遗症……”
推开门,直接把人推了进去,“闭嘴,快看看。”
这一点柳梦枫的专业精神非常值得称赞,那张啰嗦的破嘴巴马上闭了起来,抓着幽飏的手就切脉。
我不过离开半天不到的功夫,幽飏的脸色已经变的青中带紫,若不是那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基本和死人无异。
流星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悲伤,与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家伙相比,显然坚强了不少。
他高了,也更加漂亮了,象一株粉嫩嫩的樱花,柔弱中带着凄迷的美丽,只有目光依旧清澈。
“流星,吃点东西吗?”看着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中,我忍不住靠了过去,打量着这近乎两年未见的少年。
他轻轻摇了摇头,嗫嚅着,“我想看着师傅。”
心中有所牵挂,吃不下吧。
看看他,只长个子不长肉,纤细的胳膊柔软的腰身,和他师傅倒是一样的德行,再过几年,标准的仙风道骨,吹口气就飞了。
“夜,有……”我的话还没说完,夜细白的掌心托着一颗药伸到我面前,对我破了一块皮的嘴巴和青了一圈的眼睛没有半点好奇,我笑着拈起,“还是你懂我。”
“五百两。”不给我半点面子,金算盘一打,“扛人五百两,运功抗毒一千两,一共欠我两千两。”
“欠着。”这已经成了我赖账的既定话语了,把药丸往流星手中一放,“不想吃饭就把这个吃了。”
“嗯!”他乖巧的接过药丸,对着我展露了一个绝美的笑容,甜到骨子里了,“谢谢漂亮姐姐。”
对着夜的位置有礼的一躬身,“谢谢哥哥。”
我和夜同时一僵,夜的诧异目光投射到我的脸上,我苦笑,“我没说,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对于流星奇异的感知能力,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耸耸肩膀,无辜的撇清自己的责任。
而那个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掀起巨□澜的人,正低着头,咬着药丸,艰难的咽进肚子里。
柳梦枫老神在在的摸了又摸,拈出一根银针插入幽飏的身体里,拔出时还是闪闪亮的一根,针孔处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咦……”柳梦枫奇怪的看看幽飏的手,凑上嘴巴,伸出舌头,想要舔上那血珠,我手指飞快的一捂他的嘴巴,制止他古怪的行为,“你干什么?”
“尝尝才能确定啊。”他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回答,“虽然我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是有十成不是更好吗?”
我的娘,这是个毒人啊,他就这么啃上去,他当自己是什么,神农氏尝百草吗?
“我信你,不用尝了,说吧!”有这样的奉献精神,他不成天下第一神医那是老天无眼。
“这个,会造成这样全身冷又吐紫血症状的毒呢,一般有三种,要么是‘紫冠蛇’的蛇毒,也有可能是‘罗盘草’的毒,还有可能是‘嗜心掌’的掌力,这三种东西看上去相同,其实又不同,比如说这个‘紫冠蛇’,一般人是不知道,因为它生长在极地阴寒之中,所以毒液倾入身体后导致全身冰冷。而‘罗盘草’呢则是生长在毒物环绕的地方,靠毒液喂养大的,‘嗜心掌’那就是完全靠毒练掌,中后也是这样的反应。”他摇头晃脑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听我的两个眼睛里全是圈圈。
“别啰嗦,直接讲,是哪种!”一巴掌拎上他的前襟,把他整个人提到我面前。
他眨眨漂亮的眼珠子,砸吧了下嘴巴,“哪个都不是!”
什么叫气急攻心,什么叫说话也能说死人,他绝对有这个本事,我听了半天,费脑子记了半天,居然什么都不是。
“那是什么?你***能不能一口气跟我说完?”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开始一抽一抽的跳动。
“是‘蚀妖紫花’”柳梦枫一拍大腿,两只眼睛霍霍的闪着光,“传说中的东西啊,切开来看看。”
他当切萝卜吗?看看是不是空心的。
他举着手中的银针,笑的无比开心,“你看你看,中了毒的人,不可能血是红色的,而银针上没有半点反应,他中的根本不是毒,而是寒气,因为‘蚀妖紫花’根本不是毒药,对一般人用处也不大,但是对于体质极阴的人来说那就是致命的,因为他的真气会被完全的消融,永远无法驱离体外,妄动真气只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这些话,都句句应证了当年幽飏中毒时的样子,啰嗦枫果然有两把刷子,我松开手,把他丢回座位上,“怎么救?”
他咬咬唇,一脸奇异的望着我,“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我在他的脉象里切出了全阳真气?虽然很弱,但是和你的很象啊,也就是这缕真气让他不会死的太难看啦。”
额头上的筋抽的更猛了,带着脸都快抽起来了。
这都能切出来?一年多以前的事啊,不过是春风一度,柳梦枫是人是神啊?
“他本来是极阴体质,不过被人破了啊,那缕真气残留在他身体里,虽然极弱,还是能摸出来的,救他很简单,最容易的方法,照上次那样再来一回。”
“又是阴阳交合,你就没其他方法吗?这个法子不要你说也知道。”我几个字一出口,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再吞下去。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叫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什么叫欲盖弥彰,我堂堂日侠,居然就这么顺嘴的把秘密卖了出去。
人家没说什么方法,只说身体里有阳气,流星只说我救过幽飏,没提过方法,这倒好,我自己全说出来了。
别说夜那七窍玲珑心,是人都懂了。
我偷眼瞄了下夜,他平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好像真的只是我的搭档,事不关己。
“其他方法有,纯阳体质的人,全身真气渡给他,我以银针相引,一样可以驱散寒气,不过麻烦的是,最好那纯阳体质之人,能以血为药,喂足七日。”柳梦枫停了停,“他身体太寒,以前曾受过重伤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如果可以,半个月的血是最好的,还有,银针过穴必须是要对方十成功力相传,一周天后再传回,这数个时辰中两人不能分开,不能分神,不然很容易走火,单纯只是为了治伤的话,我建议第一种。”
他说一句,我的眉头就紧一分,简单的理理就是两句。
做一场,什么都搞定。
换个方法,可能搭上两个人的命还有我半个月的血,如果他狠毒一点,吸取了我全部的内力不归还……
看着床榻上那个人,脑海中浮现的,是第一见到他时,那漠然的眼,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还有大雨中,那道道被雨水冲洗的泛白的伤口。
手指探出,摸了摸他的脉门,气息微弱,脉搏凝滞。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的身上,就那么点小秘密早被柳梦枫个大嘴巴说光了。
“我选第二种。”想也没想,我一拎柳梦枫,“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时辰吧。”他顿了下,期期艾艾,“我可能,需要休息下,有,有点累,你用真气压制下寒气。”
以我对他的认知,他的有点累只怕不是一点点吧,银针过穴耗费的精力更是巨大,他居然只说一个时辰?
“那如果我以自己的真气压制寒气,可以支撑多少时间?”
他想了想,“七八个时辰没有问题,不过不需要那么久的,我只睡一个时辰就行。”
不等他话说完,我手指一飞,点上他的睡穴,一只手握着幽炀的掌,缓缓的渡着真气,“夜,把这个疯子拖走,五个时辰后点醒他。”
夜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就把所有人带了出去,此刻,给我安静才是最重要的。
当房门被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床上的人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那双漠然的眼。
他是醒的,早在我摸他脉门的时候就知道。
“别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缓缓的渡气不是太影响我说话,丢了个微笑给他,“当年你救我一命,还你一命而已。”
他没有说话,眼神也是依然的冷漠和清寒,目光从我的脸上挪开,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疗伤之夜
当一切进入沉寂中,空旷的房间显得有些冷清,他脉搏跳动缓缓,每一下都沉重凝滞,筋脉中的内气就象冬天里的河水,被渐冷的天气冰封住,流动越来越缓慢。
即使是夏夜,山中的落日还是挺早,当太阳一下山,山里的凉气就起来了,一直没有动的身体也有些感觉到了微微的薄寒。
柳梦枫说的方法,不过是掌心相贴缓缓渡气,不需要大量的将内息传入进去,只需要维持着他的内息不被冻结即可,却不能阻止他的身体变的冰冷。
黑暗中,我的视线不受任何阻碍,坐在床沿的我,打量着。
床榻间的他,全身散着薄薄的清润光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始终是温文有礼的人,却在举手投足间让人产生距离感,敬重到不敢亲近,即使是躺在那,也不能抹去那种疏离。
掌心中的手,只有贴合的那部分有些温,手指的白透的看不到半分血色,我下意识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遮挡那抹寒,却在触到他的手时心头一凛。
好冷,冷的我以为自己刚才碰到的是一块冰。
血液不畅,体力透支,他一定很难受吧。
那张脸,在黑暗的光线中,惨白。
轻轻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在软衾中的他看上去,不在那么单薄,有了小小的弧度。
“谢谢。”房间里飘散着他淡淡的嗓音,依然客套。
“嗯。”我浅应了声。
房间又一次沉默。
还是沉默。
依旧沉默。
有时候,时间是流逝的很快的,当你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的时候,犹如白驹过隙。
有时候,时间又太慢太慢,身边的沙漏竟仿佛停止了一般,当心中猫挠蚁咬牵挂着一个事的时候。
现在让我有那么一点点乱了心的,就是这一床薄薄的被褥能不能给他温暖。
夏日山中的夜晚,比之秋寒更冷,他血液不畅,应该根本就暖不了身子,即使有被子也拢不出温热的效果,因为身体根本没有热量。
手指下意识的探入被中,果然不出所料,手过之处,都是冰冷的。
我催动身体里的内气滚滚的侵入他的身体,顿时将冰封的筋脉融化,所过之处一阵暖流,他的身体也终于有了些温度。
那双疏离的眼再一次缓缓睁开,“你这样撑不到五个时辰以后的,更应付不了最后的银针过穴。”
是的,这么猛烈的输内气,不到五个时辰我只怕就脱力而亡了,即使能撑到时间,也无法应付后面的浩大工程。
“外面有人吗?”我扯起嗓子,大竹几乎是顺着声音滚了进来。
“师傅……”她点着脑袋,“夜师傅叫我们在门外守着,方便您召唤。”
“嗯。”我应了下,“去给我再弄床被子,外加暖手的汤婆子。”大竹一脸不可思议,却还是点了点头,正想向门口走去,又被我叫住了。
“再帮我问问盟主,有没有炭盆,给我端来。”
大竹的手抓着门边,想了想,始终没有迈开脚步,古怪的看着我,“师傅,现在是六月份的天,您这样会不会中暑啊?”
我一瞥眼,冷淡的出声,“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啰嗦?”
门被飞快的合上,不大会的功夫,我吩咐的东西就被大竹小竹端了进来,两个人一个端着炭盆,一个抱着汤婆子和被子,脸上全是热出来的汗水。
放下东西,两个人飞也似的跑了,我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均匀输入,一边扯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把汤婆子塞了进去,暖暖的热着被窝。
似乎还怕不够,我脚一勾,把旁边的炭盆勾了过来,红红的炭火映衬着他的脸,让那苍白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清透的红霞,炭火忽明忽暗,他的脸庞也仿佛流动着异彩,轻飘。
当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唯一的声音只剩下木炭偶尔的炸裂噼啪声,那么清晰,声声入耳。
我闭上眼,开始静心。
平日里,有真气护体,可以说身体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当天寒时真气自动流转全身抵御寒气;天凉时,内息低缓驱除身体里的燥热。
可是现在,我的真气必须以暖意输入他的身体里,也不能在分出一支来维护自身的温度,现在的我就坐在幽飏的身边,与他一起享受着炭盆的炙烤,这热气扑面而来,说不出的难受。
冷,会让人懒得动,似乎连脑子都被冻住。
热,则会让人全身烦躁,脑浆也被烧开了一般。
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感觉,全身都觉得痒,背后粘腻一片,衣服被汗水浸湿全都巴拉在身上紧紧的裹着,越裹越热,越热越是贴的紧。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滑下,凝结在下巴处,还来不及停留,更大的一颗汗水滚落,汇合着,啪的一声落在丝缎的被褥上,轻轻的一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一次睁开了眼,平静,冷漠。
明明是没有感情的眼睛,读不到悸动,读不到伤痛,读不到兴奋,什么都与他无关的一双眼,又仿佛隐藏着什么欲诉的语言。
我极力让自己忽略那种热燥,终于在被窝里摸到了一丝温暖,“还冷吗?”
“不!”
我们之间的对话极其的少,而且存在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曾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反而让我在行为语言上非常的克制,生怕他误会我有什么企图心。
“那你休息下,金针过穴很伤体力。”
那双漠然的眸子,静静的闭上。
我也沉浸在自己的入定中,只有那细细的真气,始终不曾断过。
夜晚,窗外蛐蛐自在的叫着。
风儿吹着树叶打着窗棂,唰唰的响。
房中,无声一直到天亮。
“哇,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天啊,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随着一声声的大呼小叫,褐色的人影扑进房里,接着是一声更大的惨叫,“着火啦!”
“闭嘴。”我猛的睁开眼,看着那个披头散的人,“给你一刻时间,梳洗吃饭,然后过来行针。”
惨惨的看着那个火热的炭盆,柳梦枫连连摆手,“我不用吃饭,现在就能行针,我已经睡好了,放心吧不会出一点问题。”
我的眼光突然凌厉,直直的盯着他,某人很没骨气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身落荒而逃。
很好,有进步,知道不需要我凶人才听话了。
趁着柳梦枫梳洗的时间,大小竹迅的收走了房间里的炭盆,外带对我投上崇敬的一眼,小竹还想上来给我擦擦额头的汗水,被我摆摆手拒绝了。
一个夜晚守在门外,他们也辛苦了。
全身的衣服已经如同被水洗过一般,再看看幽飏,倒是清凉无汗,冷静漠然的躺在那,犹如青岩岫玉,无暇流光。
再回来的某人,嘴角还带着饭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幽炀,手指不断的在各处筋脉穴道摸索,另外一只手则是顺势扯开了身上数个小包包,数百根银针闪闪亮。
手指一伸,他扯开被子,直接拉扯着幽飏的腰带,几乎在瞬间那白皙细腻的胸膛就暴露在空气中。
我知道所谓行针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不容半点分神,纵然是他这样的神医,也不可能不与我打声招呼吧?
两点红豆与凉凉的空气接触,收缩挺立,象雪中的红梅引诱着我吮上去。
“你干什么?”我拧着眉头,看着柳梦枫以飞快的度扒着幽飏的衣服,又扯着他的裤子,大有不扒光不罢休的态势。
肌肤都寒起了鸡皮疙瘩,可这身疙瘩的主人,依然不动声色,连眼皮都不带打开的,若不是从气息中感应到他是醒着的,我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昏死了。
“不脱光如何排寒毒?”柳梦枫话语不停,手指也不停,一把扯下亵裤,而看惯了鸟儿乱摇的我,居然在下意识间闭上了眼睛。
“等等!”我忽然出声制止了他的继续,“拿条丝巾,蒙上我的眼睛。”
“啊……”他先是一愣,才恍然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似的,笨手笨脚的拿块帕子蒙上我的眼睛,期间,扯下头数根,连头带斯帕绑在一起数根,外加下床时踩了我一脚。
幽飏全部被扒扯下来的衣衫就挂在我和他掌心相贴的手腕处,缠上了他,也绕上了我,一股媚香传来,还有残留的体温,真是心摇神荡。
“还有什么禁忌吗?”我仔细的问着。
“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尽管全力施为,我会指引你走哪条筋脉和穴道,你冲的越快寒毒驱的越彻底,我的针法你不用担心,我能跟上的,还有,当你全部内息进入他身体里的时候你会有点不适,忍耐下就好了。”絮絮叨叨的,还好不是没完没了。
“开始吧。”我轻吐着内气。
“天突至中极到期门,膻中过气舍到日月,鸠尾行气海到天枢,巨阙走关元停大赫……”
他的嘴巴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我的内息如海水涨潮,毫无保留的吞吐,此刻只要我有一丝犹豫,或者柳梦枫有半点下针迟疑,幽飏的命保不住,我也将受到极大的伤害。
“大椎、至阳、曲垣;身柱、命门、肩颈……”他的声音越来越快,不必要的话全部省略,我居然完全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一丝不差的气息流转到位。
身体里的内气越来越少,我就象被淘干的井水,逐渐难以为继。
幽飏的身体只怕也比我舒服不到哪去,突然这么多的劲气涌入,全身一定涨的难受,如果不是柳梦枫的针法一路指引,也许早就丹田气爆。
若非有这般决绝无所谓的心思,冷静的承受,只要稍有一点烦躁,他得到解放的气息就会立即骚动,反攻我,弹出柳梦枫的银针,最后遭殃的就是三个人。
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柳梦枫对这个方法极不赞成,因为这是施针人,运功人,承受人三个人一点错都不能出。
我的气息一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就在我开始以为要功亏一篑的时候,柳梦枫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还有最后两针。”
于此同时,我的丹田也瞬间被扎上两针。
所有残余的气息滚滚而出,毫无保留的倾泻进入幽飏的身体,我已无法控制。
身体突然沉重无比,我身体一歪,斜斜的向一旁倒去。
柳梦枫所谓的不适,是指失去功力后身体的绵软沉重吧,我感觉自己就象一个人形的石头,重的无法抬起手,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预期中与被褥的接触并没有到来,我只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充满了媚香的怀抱,脸上的触感告诉我肌肤的贴合。
是幽飏。
“运行三周天后,你的寒毒就可尽去,以同样的方法将内息还给她,不然过于刚烈的内气会伤了你的筋脉,这么多的内力你承受不了,当然你以后可以用阴阳双修的方法和她一起练功中和你的极阴体质,也能让你的功力更高,不过现在是不行的,所谓物极必反,你别以为你纯阴的体质是件好事,其实真正最高深的武功必然是阴阳调和的……”
妈的,又开始啰嗦,好吵。
我气若游丝的挤出两个字,“闭嘴。”
烦人的呱噪顿时消失,但是有双手,笨拙,粗鲁,快,没有半点羞涩的扯着我的裙子,间或传来几声低叫。
“啊,女人的裙子怎么解?我不会解腰带啊,算了算了,撕吧……”
身体被无情的拨来弄去,跟条锅子里的鱼一般,腰带被扯断了,亵衣被扯开了,裙子被撕破了,就连肚兜的带子也被揪没了。
不用看,这活生生就是一个□的现场,还是男强女。
该死的柳梦枫,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是这样的银针过穴?为什么不说要脱光他扒光我还要吃这么多的苦头历经这么多的危险?
早知道还是这么光溜溜的抱在一起,我不如就答应做一场算了,等老娘恢复了,第一件事就是撕了这个混蛋的皮!!!
疗伤之后(有镜池)
我在幽飏怀里也就尴尬了这么一会,当所有的功力顺着筋脉重新回归之后,柳梦疯一声好了,我甚至来不及运功行遍全身,就挣扎的从幽飏的怀抱里坐了起来,身体一晃,就听到门板一声响,清香夹杂着风声把我刮进了怀抱。
一件衣服盖上我的身体,“她我带走了,神医好好的照顾伤患。”清冷中带着娇媚,是夜一贯的语调,只有我隐隐的听出了什么不愉。
慢慢的伸出手,我把脸上蒙着的手帕扯掉,静静的窝到他的怀抱,“别这样回去,镜池在,我不想他担心。”
“你以为你一夜未归,他会不知道你在替人疗伤?”他细细的哼笑着,半是嘲弄,“只是没想到是这么香艳的疗伤而已。”
我还在慢慢的调息,整个人如水洗一般,懒懒的不想动弹。
说起这次治疗,我的付出比幽飏要大的多,他不过是接受我的劲气加以利用融解他自己的寒毒,我则是彻底倒干净,转眼成了普通人,又突然间猛的吸收那么多的真气回来,纵然有柳梦枫帮助,筋脉一时间还是难以承受,要是夜不出现,我就只能被人抬着回来了。
才入房间,我就立刻明白了夜坚持带我回来这里的目的,房中硕大的浴桶中清水荡漾,漂浮着几瓣艳红的鲜花,氤氲袅袅升腾,看着人就舒服无比。
镜池正静静的坐在桶边若有所思,手中无意识的搅着花瓣,指甲掐着红色的嫩蕊,将那平整美丽揉皱了,撕开了,红色的汁液沁出染红了他的手,他却没有半点察觉,目光停留在水面,虚无的没有落点,眼睑下青黑一片,昨夜肯定没睡好。
“镜池!”我轻轻叫了句,他猛的站起身,身上装花瓣的银盘清脆的落地,鲜红撒了一地,还有些飘在桶内,浅浅覆盖了水面。
我在夜的怀抱中虚弱的微笑,有些抱歉,“对不起,我又失约了,不过还算回来的快,只是让你空等了一夜,一会补上。”
“你……”杏眼一瞪,他恨恨的咬着唇,轻忽的声音飘飘而出,“都什么样子了,还想这些。”
我被夜小心的放进水中,舒服的一声低吟,眼皮不自觉的沉重,耳边听到的是夜低声对镜池的交代,“你先帮她洗洗,我去弄点药粥。”
镜池轻声应着,我的嘴角边露出傻傻的浅笑。
“笑什么,笑你拿命又讨到了某个男人的欢心吗?”愤愤的声音中更多的是心疼,他的手指撩起水珠,柔柔的擦拭着我的身体。
温热的水,洗去我身体上的汗渍,也让我全身轻松起来,我的手刚能动弹,直接反手勾上他的颈项,拉低他的身体亲吮上怀念已久的嫩唇。
他没有反抗,顺从的任我吻着,乖乖的伸出小巧的舌尖,被我啜吸着,深深的含着,辗转汲取着他甜美的汁液。
我倔强的镜池,居然难得的乖巧,暖暖的手指捧着我的脸,让我更好的深入索取。
慢慢的睁开眼,被水温熏染的他面颊通红,微肿的唇被雪白的牙齿轻咬着,翦水大眼飘散着薄雾,如同这水一般朦胧。
他的手探入水中,动作轻柔又小心,那似碰非碰的手指擦过我的身体,勾动我的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隔靴搔痒啊!但是,又有种细致的温存感。
宽大的袖袍落在水中,紫色渐渐深沉,我伸出手仔细的挽好他的袖子,看着一截细白的手指在水中浮动,光影的折射让那手指看上去竟象白蛇在水中游走,我望着那双紫色的眼,笑着,“是不是以为我又不要你了所以才那么气我?”
揉着我的眼眶,想起他那狠狠的一拳,一巴掌还有一脚。
“不是。”他小小的声音嗫嚅着,“王爷说了不会抛下我就一定不会抛下。虽然刚醒来见不到您,会失落,会挣扎,也会胡思乱想,但是我始终都在告诉自己,王爷一定会回来的。”
“噗啦……”我在水中一个翻身,**的半坐着扑上他的肩头,坏坏的咬着他柔嫩的耳垂,“我不是王爷了,所以那称呼改了吧,我真的不习惯您啊您的,叫我的名字,不然明天让你下不了床。”
他两眼一瞪,伸手用力一推,可怜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我就这么被无情的推进了水桶里,大喝了两口自己的洗澡水。
镜池一声惊呼,飞快的伸手把我从桶里捞了上来,眼中全是慌乱,“您没事吧,没事吧,别吓我……”
一口水喷了出来,我长吐了口气,“还有真气,死不了!既然这么在乎我,又为什么老是气鼓鼓的?”
他紧紧的拥着我,水沾湿了他的衣衫,沉重的挂在他的身上,似乎是他同样沉重的心,他张了张唇,目光躲闪着,“我从没想过楚,楚烨不会来,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当战场的胜利传来的时候,我不断的等待换来无尽的失落,我不断的安慰自己你只是忙被耽误了,可是当我赶到王府却听到那个人,那个人离去您失踪的消息时,一直以来的自我安慰彻底被打碎了,没有人告诉我您去了哪,京城也没有更大的骚动,那种安宁又让我有一丝希冀。”
‘云梦’没有公布我死了的消息?也没有说我政变的事件?太奇怪了,奇怪啊……
他拥着我,耳边的声音颤抖着,依稀有了低哑晦涩,“我怕,那个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太重,我怕你会追随他而去,可我又不断的安慰自己,你是多情的,你应该会不舍,不舍得我,哪怕我在你心中只有他的十分之一的分量,也许你都会回来。”
我轻抚着那青丝万千,心头闪过苦涩。
沄逸是我心头的痛,是我永远放不下的羁绊,他的身影已经融入我的骨血,与我紧紧的交融。
可是我忘记了,当年的镜池因为沄逸而被我抛弃,当他听到我再一次失踪在沄逸的葬礼上时,那不自觉的联想会带去多大的打击。
我放不下沄逸,他又何尝不是?
沄逸对他来说,就是争夺爱人的可怕对手,而镜池,曾经输的一败涂地。
忽然,不敢说出口,我为了沄逸私闯禁宫,被皇姐布下的局差点弄的死无全尸,即使那个人换做镜池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只是沄逸,已成了镜池心中的阴影。
“功高震主,‘云梦’已容不得逍遥王爷,我只是受了些伤,光疗伤就用去了半年,所以不能去找你,对不起!”我厮磨着他的脸庞,摸索着他清瘦的腰身,“我去过那山中,可是只剩下尘丝蛛网,我也害怕,你和柳梦枫太容易引人觊觎,而大小竹忠心有余谋略不足,武功更是低微,我不敢想如果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终于敢说出自己心中的恐惧,捧着镜池的脸,“镜池,我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很怕你离开我……”
忽然,停下了声音。
他的手,正一丝一丝理着我的,看银白在他手指间滑落,看他低头悠然的淡笑,在感应到我的目光后,抬头给了我一抹玫瑰绽放的微笑,“楚烨变漂亮了,更加的神采飞扬了,难怪能吸引那么多人爱慕的目光,这色,真美,这眼瞳,散着吸人魂魄一样的光芒。”
镜池,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我说出我是神族少主的身份,会不会让他又陷入无边的担忧中?
我的沉默让他误会了,他的声音极细极细,又有些急促,“我,我不是吃醋,我知道你有很多男人,只要他们对你好,我不会乱脾气的,我,一直无法释怀的只有一个人,既然他不在了,我不在怨恨他就是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拨开身后的长,让他帮我梳着,看那紫色的水晶中闪耀着柔情满溢,“镜池,我的眼瞳边也有一圈紫色哟,和镜池一样了。”
他的脸上飞起红云,却是开心的浅笑了。
“你喜欢就好,受伤后样貌有些改变,我还怕你嫌弃我呢。”我闭上眼,缓缓的将身体交给他。
“不会,只要是你,什么样都无所谓,我根本不在意,若不是你说,我都不想问。”他随意的答着,我满意的微笑点头。
忽然,镜池一声低呼,“楚烨,你的背,背后……”
“什么?”我眨眨眼,不明所以。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背后,“有,有条龙。”
我一愣,旋即反映过来,这就是传说中四国传承中我唯一没机会见到的印记吧?没想到竟然吓到了镜池。
“很丑吗?”我回头,努力的把头想要掰到后面去。
他摇摇头,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出浴桶,引领到落地的大铜镜前。
手指顺着我的肩头一路下滑,蜿蜒过背脊,擦过腰际,“很漂亮。”
镜中的人,丝散乱,眼波如水,微启着唇轻喘着,肌肤雪白中带着粉嫩的红,双峰高挺,纤腰不盈一握,两腿笔直修长。
镜池牵着我转身,举起一面铜镜。
青色的龙影昂飞扬,从肩头一直盘旋到腰际,祥云朵朵环绕身边,仿佛它正游戏人间,快乐嬉戏,龙尾圈绕过臀部挺翘,在那浑圆之下盘住,隐于腿根。
本来过于的威严庄重,在这一笔中,多了几分艳色,几分隐藏,还有几分**。
因为镜池的手,顺着青龙的身子,慢慢的描绘着,停留在那。
我的天,这么大的一条龙,如果镜池看到了,那刚才的疗伤中,柳梦枫呢?还有幽飏呢?
我还来不及去想,身体中一把火已经被点燃。
肩头,是他如丝般垂下的,背上被点点温暖侵蚀,是他的唇,在暖意中的柔软,渐渐向下。
“镜池……”我呻吟着,两字个呢喃着破碎的语调。
他抬起头,有些羞涩,缓缓摇头,“不行,你的身体。”
“是啊,我累,所以你要好好的伺候我,解我的乏!”我无赖的抬起他的下巴,重重的亲了上去。
落地镜前,紫衫飘落,雪腕冰肌,紧贴交缠。
轻喘**中,是镜池小心的律动,铜镜,渐渐被笼上一层雾,只余朦胧身影,缠绵。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幽飏
清晨,镜池还在沉沉的睡着,脸上红晕微染,唇瓣清嫩,我看着他的睡容,心里无限满足。不忍吵醒他我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悄悄的起身。
刚拉开门,门前静静的放着一碗药,还残留着烟雾袅袅,手指一碰碗壁,还很烫手。
夜,刚刚来过吧?
捧着药碗,心头莫名的感动,凑进唇边,嗅着清新的药香。
我闻出来了,大部分都是补气益血的草药味道,还放了不少甘草,没有那么苦涩的味道。
凑近唇边,正想轻啜一口,又忽然停下了手。
夜对我的好是无可挑剔的,可不代表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气鬼也会同样的对别人,这碗药里一定放了不少的好材料,给我这种睡了一夜已经全部都恢复的人来说,实在是浪费了。
天色早已经大亮,那个疯子也应该醒了吧?昨天的帐……
我一路狂奔冲向柳梦枫的房间,幸亏轻功不错,手中的碗居然没洒一滴。
“姓柳的,你出来!”一脚踹开他的房门,我高声叫嚷着。
回应我的,是干净到一根头丝都找不到的房间,空空旷旷,冷冷清清,亮到让人不敢伸腿进去,随着房门的大开,房间里淡淡的药香飘了出来。
没在?
只几个呼吸间,我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冲去。
还未到门口,我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唠叨语调,“你是不是还在练什么武功啊,你的筋脉里全是寒气,本来就没去除干净,你再练下去,寒气入骨就没的救了;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想要武功更高硬练肯定是不行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练那个古怪的武功了……”
屋子里的气氛,也奇怪异常。
幽飏温文尔雅的坐着,静静的听着柳梦枫的唠叨,身上依然是那种淡淡的漠然。
柳梦枫,坐在离他远远地地方,仿佛根本没感觉到他的排斥,一个人叽里咕噜说着,也不管对方听没听进去。
两个人,一个是以温柔的表象展示着冰冷的内心,偏偏总是一张风淡云轻的脸。
一个是身体上抗拒与人接触,偏偏内心忍不住的关心这个,贴近那个。
一个是完美的笑容下早不知道飞到哪去的心,一句话不说。
一个是躲人远远,嘴巴却不停的唠叨,生怕人家记不住。
一个是自动散着闲人勿扰的气势偏偏不肯说出声的人。
一个是不懂看人脸色迟钝到无药可救的烂好人。
就这么完美的配合着,各自占据着房间的一角,奇异的融合着,这就是我在进屋后感觉到的独特。
不过这个世界上象柳梦枫这样烂好心到让人都无法拒绝的确实不多了,因为……
“啊,你来了啊,我给你把个脉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他两眼放光,根本无视于我黑沉沉的脸。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药碗在幽飏的身边,“喝了。”
“是什么药,我看看……”他刚想伸手,被我一把揪住,“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那样驱毒的方法?”
“什么?”眼睛扑闪扑闪,一脸无辜,转而恍然大悟,“你没问啊,我说了两种方法,你自己选二,选都选了我还说什么?当时是你说急着救人不准我多话的,现在又说我没告诉你,你到底是要我告诉你还是不告诉你呢……”
我被堵的无言以对,叫他闭嘴的确是我没错。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愤愤的松开手,“你以后说话就不能简练一点吗?”
“我是大夫,如果我说的不清不楚会出事的,比如说用药,一副药几钱重,几碗水煎一碗,时辰要多少,分几次服用,这些怎么能简练?”他说的理直气壮,“如果是解毒,如果我说的不清楚很有可能毒上加毒,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简练?”
他说的口沫横飞,我听的心烦意乱。
直接两只手指一伸,准准的捏住他翻飞的两片红唇,恼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他鼓着腮,嫩嫩的唇在我的手指间,眼睛瞪的老大,活脱脱一个瘪嘴蛤蟆,漆黑的双瞳黑曜石一般霍霍闪闪。
水水的唇摩擦着我的手指,细致的感觉让我猛的一缩手,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再啰嗦,我以后缝起你的嘴。”
他一脸白痴样,手在包囊里掏来掏去,根本当我放屁,我一声叹气,脚尖勾过凳子踹到他的屁股下面,“坐着慢慢找,丢什么了?”
“没!”他头也不抬,“刚才你抓我的时候,我顺便把了下你的脉,恢复的不错,就是有点肾水流失,昨天夜里……唔……”两片唇再次被我用力的捏住,整张嘴巴彻底被我捏变形,亮晶晶的口水沾上我的手指,咦咦唔唔的出沉闷的声音。
我咧开嘴,舌尖舔舔自己的嘴唇,盯着他嘿嘿冷笑。
他被我看的眼神都不知道放哪,开始躲闪目光,人也老实的不在出挣扎的声音,我才慢慢的松开手。
手一松,他立即咬着自己的唇,紧紧的抿着,好像生怕我下一刻又捏上他。
“没事了吧?”我忽然现那个坐在一旁的幽飏,还是那双温柔却漠然的眼看着我和柳梦枫之间的纠缠,眼神中没有半点情绪,“没事我走了!”
柳梦枫的手,忽的揪上我的袖子,在我询问的眼光中,却是一言不。
“什么事?”我的声音重了几分。
他只是抓着我的人,拖到椅子边,用力的把我按进椅子里,高高的撸起我的袖子,我一直莫名其妙的任他施为,直到……
“哇……”我身体一缩,看着那个被我差点一掌拍飞粘到墙上的人,“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喜欢软软的,捏上去有些韧的圆柱形肉肉,还能在手中扭动,忽大忽小的东西,但是……
柳梦枫的手中,捏着软趴趴,粘糊糊,黑不留丢,恶心巴拉的虫子,头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吸盘。
应该是水蛭吧,他拿这个干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咬着嘴巴,再次冲我而来。
我手指一扣,掐着他的手腕,看那恐怖的东西在他手指缝里扭来扭去,心头一阵翻涌,“说话!”
“你不让说话。”他飞快的说了五个字,马上咬回唇。
我无奈的朝天乱翻白眼,拿面前这个人彻底无语,“正事我让你说。”
“我的事都是正事啊。”他又一次试图抓我的手腕,“昨天和你说过的,去除他的寒毒必须要你的血为引,连续半个月,我总不能拿刀切你放血,只能用水蛭了,它们吸你的血我到时候再放出来!”
算他说的有理,我不再挣扎,让他把那软软黏黏的东西放在我的手臂上。
些微的麻痒,我看到小东西的身体开始不断的胀大,越来越透明,隐约透着红红的颜色。
目光,又一次扫过幽飏。
冷漠,依然……
他的眼神,始终是不知道停留在哪,明明是在看着什么,目光却又似乎穿越过去,不知道落在了哪。
对我的目光他从不逃避,甚至就停留在我的身上,当我捕捉到的时候也不躲闪,淡淡的看着我,就象在看一件家具。
行尸走肉,这就是我对他的评价。
“这是怎么回事?”柳梦枫一句轻咦,让我的失神暂时回归,低下头一看。
本来吸的饱饱的水蛭,忽然一翻身从我身上滚了下去,柳梦枫抓起来看看,那东西顿时化为一泡血水融化在他的手心里,看上去有些瘆人。
正奇怪间,所有放在我手上吸的正欢的水蛭一个个全都圆鼓鼓的掉了下来,慢慢消融,只留下一小滩血水。
“你的血好奇怪啊?”他抓着脑袋,居然伸出舌尖舔了舔,“没有毒啊,为什么都死了,难道是阳气太盛了?俗话说的烈酒杀毒,血烈也杀?”
“那现在怎么办?”白被吸了那么多血,结果还是不行,“还有什么方法?”
柳梦枫耸耸肩膀,“最普通的方法啊,刀剑匕斧头随便你自己,要我帮忙吗?”手指间闪过一柄银亮锋利的小刀。
他手中的小刀才亮出,就被我旋风一般的身体刮过,顺势取走了他手中的刀,我停留在幽飏的卧榻边,“是刀划还是你自己咬一口,是我来还是你来?挑吧。”
他云淡风轻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没有感情。
他不说话,这让我怎么办?
我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嘿嘿干笑着,“我昨天洗干净了,你要咬哪?”我伸出胳膊,扭扭脑袋,“手还是脖子?”
冷然的眸光,没有情绪。
和他说话真的很累,面对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身躯,除了柳梦枫这样的疯子,任谁也呆不了太长时间,我索性刀尖一抹手腕,殷红的血在锋刃间显现,凑上他的唇边。
那眼神慢慢的从虚无中抽离,落在了我的脸上,有瞬间的光芒闪过,极快,又恢复了淡漠。
啪……一滴血落下,滴在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红与白,映衬刺眼。
“呃,趁热喝,不然一会凉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挤出来一句。
“噗……”柳梦枫捂着唇偷笑。
幽飏眼皮低垂,掩盖了那没有神采的瞳,有些白的唇微启,凑上我的手腕……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夜
我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自己玩着自己的头,双目无神,一声叹息。
“哎……”又是一声叹息。
“哎……”还是一声叹息。
镜池去了罗嗦枫那,说是学点基本的药理学问,将来也好给我强身健体,进补调理。
借口,分明是借口,他根本就是看我最近放血惨惨的,怕我一靠近他,又是需索无度,干脆找个理由躲开,而那个罗嗦枫,一想到他我的脑子就开始抽搐难受,打死也不靠近,只好放任了镜池的躲闪。
夜最近也老是神龙见不见尾,除了每天固定一碗汤药放在我门口,几乎都找不着人影,别说身体上的满足,手上想卡点油,嘴巴里沾点便宜都没可能。
说是情人,反而没有当初做搭档时的随便了,是因为夜对这个身份的排斥吗?再是说的潇洒,看到我和镜池亲密,终究还是会有些在意吧?
“夜。”我不自觉的念叨着他的名字,懒懒的扑在桌子上,“你去哪了啊,出来陪我喝酒聊天啦。”
一瓣桃花飘飘忽忽的落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拈起花瓣,白中透着粉色,依稀是夜的手指,那细致的触感真象是他的肌肤。
风吹过,花瓣如雨纷纷扬扬,纵然是山间季节迟,也挽留不住粉白的归去,我站在树下,一掌拍上树干,树枝飞快的摇晃,落下更多的花瓣,我脚尖点地,撑起衣裙的下摆,在空中飞舞着,张开衣衫接着落下的花瓣,一个人在空中笑着,乐着。
“死夜,老娘接桃花,给你做酒,也不知道你在哪。”我落下脚步,看着满兜的花瓣,闷闷的念叨着。
“找我吗?”身后一个声音细细的笑着,所谓媚眼如丝,有人媚笑如丝的吗?
我翩然转身,桃花树下,红衫鲜红,独依树干,半抱着肩头,正悠闲的散着一头长,桃花落在他的肩头,象极了刚刚幻化人形的妖灵,一只手中还托着个碗,散着烟雾袅袅。
“你终于出现了吗?”两只手拉着裙摆不让花瓣落地,一脚飞出,踹向他。
红色飘起倒退,他的动作轻灵秀逸,优雅的闪过我的攻击,手中的汤药倒是一点没洒,在我刚停下的时候,药碗伸到我的面前,“先喝了再说。”
“我不!”我扬起脸,笑的一脸奸诈,“除非你喂我!”
崩,脑袋上被手指头敲了一记爆栗,他身子一转,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不喝我走了。”
看着那修长如竹的背影,“不要!”我狠狠一扑,再也管不了满兜的花瓣,用力的搂上他的腰。
花瓣簌簌,落了一地,堆在我和他的脚边,风一吹,四散飘开。
贴靠在他的后背,听着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我半是郁闷半是指责,还有点点委屈,“你躲我!”
依稀间听到叹息声,浅浅的,散落满地,“没有。”
“有!”我从身后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撒手,“你大清早每次都在我起床前把药丢在门口,从来不与我照面,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见我,我每次去找你,也看不到人,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缓缓的移到我扣在他腰间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我再次紧了紧,死不撒手,直到他慢慢勾开我的手指将我的手握住,与我十指相扣,我才勉强放弃了自己螃蟹一样的动作,被他顺势一拉,落在他的怀抱中。
“你觉得我在躲你?”声音带笑,轻飘飘的。
我惨兮兮的抬头,闪着无辜可怜的眼神,然后用力的点了点。
“那你准备怎么办?”他贴上我的脸,在我耳朵边小声的说着。
我飞快的双手一抱,占有欲极强的再次圈上他的腰身,“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你不理我我理你,死不撒手。”
“我要走,你能拦得住?”他的声音充满了挑衅的自信,“你带着大爷小爷,能追上我?”
我就知道,他还是介意我那一大堆的男人,光眼前就有个镜池晃荡,现在是被幽飏拖住了脚,不然我早就飞去接月栖了,说是一回事,看到又是一回事,对夜来说,如此高傲不羁的男子,要放下身段与人共同分妻,还是无法接受的吧。
他把药碗伸到我的脸前,“先喝药,一会凉了。”
我默默的接过,实在没有半点胃口,顺手放在石桌上,“烫,晚点喝。”
“那边我已经送了一碗过去,你不用省了,这个是你的。”夜轻哼了声,我心头咯噔一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连我把药给幽飏喝他都知道了?
我慌张的摇头,“我对他没意思的,你别误会。”
“那是他对你没意思,不然你的性格,哼哼……”他下面的话没说,我却更慌了。
不断的摇着手,脑袋拨浪鼓一般,恨不能把脚丫都举起来摆,“没有,真的没有。”
他悠然的往凳子上一坐,手指一带,我落入他的怀抱,坐在他的膝盖上一动不敢动,下巴被他的手指摩挲着,抬起,“以前你一个人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带了一群人吃我的用我的,我伺候你就算了,还要伺候你的爷,现在还要伺候你春风一度的对象,说,怎么补偿我?”
我嗫嚅着,手足无措,“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他哈哈一笑,“你两袖清风,还带着一堆人,你有什么能给我?”
我抓着他的袖子,心里有些酸酸的,我知道对不起夜,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我不想他离开。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给的起。”
他手指一点,蹭上我的脸颊,“后帐归我管,钱由我支出。”
这个烂摊子,我想月栖和镜池都没兴趣吧。
“好,好,你要家都给你管。”忙不迭的点头。
“以后有事不许瞒我,比如……”他手指指着幽飏房间的方向,“你和他的事。”
点头立即换为摇头,“不瞒,啥也不瞒。”
他用力的抱着我,轻声一叹,叹息中几许无奈。
我贴在他的胸口,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长长的呼着气,“你只有这个时候乖巧点,偏偏又那么无赖。”
我扬着讨好的笑容,就差摇着尾巴吐舌头了。
伸出一根手指,我怯怯的望着他,“夜,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一个!”
“说!”
“那个……”面纱遮挡了他的面容,我实在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猜测他的思想,“能不能以后好东西别只做我一个人的,虽然有点,有点委屈你,但是,但是……”我的手指纠结着裙子,揉的皱皱的,“你总不能让我以后一个人吃独食吧,大家吃着饭,我,我一个人端着你的菜躲起来吃,不太象样么。”
他手一拧,掐着我腰间的嫩肉,语气充满了威胁,“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做你们一群人的煮饭公?”
镜池有火直接撒,也不管什么打人不打脸的俗语,想往哪招呼就往哪招呼,难看是难看点,但是没武功人的手劲能有多大?我还得小心的调整力道,别让他疼了自己。
夜就不同了,专往看不到的地方招呼,他什么人啊,武林盟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我那腰间的小嫩皮,腿上的白肉肉,回去肯定是黑紫色的。
“好,我答应你。”干脆利落的连嗝都没打,惊的我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
夜不是气糊涂了吧?
小气鬼夜,还自高自傲的夜,会这么好说话?
他潇洒的拈起自己的一缕丝,丝丝媚笑,“我大清早煎药,是因为最近‘蓝清山’上似乎很忙,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我不想给人家造成太大困扰,药丢你门口是怕我闯进去,你家那只野猫明天又要给你挠上几个印子,给上几拳。”
不是生我的气?那……“那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崩,又是一个爆栗敲上我的脑门,“你要养身体,教那两个傻徒弟的任务不就落到我头上了?”
就,就,就这么简单?一切都是误会,只是我多心了?
他明明知道我害怕的,为什么不早解释,还骗我,骗我把管家大权交给他?
某人,妖娆的捂着嘴,窃窃的笑声流出,手指一拂,生生的把我从他的腿上丢了下来,朝着门外飞奔。
我身形一落,险险站稳,犹自着呆,活生生的看他从我眼前飞掠而去而不记得阻拦。
“老娘撕了你这个妖精的皮!”恼羞成怒的我一声大吼,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刚出门,我忽然看到夜的人影就站在拐角处,怀里还挤了个人。我一拧腰,身体擦着他就掠了出去,斜斜的落在一边。
“夜姐姐,我这招‘风雨双飞’不太会,你能不能教教我?”他手中拎着剑,一脸的崇拜看着夜。
“盟主剑法天下无双,而且是正道大统,在下可不敢胡乱教授。”夜挪了挪脚步,小心的和卓羡保持距离。
“可是人家想让你教啊。”卓羡不依不饶,娇嗔着。
我慢悠悠的晃着步子,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摸着脑袋,虚弱的伸出手,“夜,我头有点昏,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夜迅的飞身到我身边,一把抱起我的身体,“进屋休息。”
我窝在夜的怀抱中,抱歉的看着卓羡,“卓少爷,夜的武功走的是奇诡路线,与卓大侠的正路不太合适,不如过两日卓大侠若是不介意,我陪你练练?”
他恨恨的看我一眼,眼神中说不出的愤然,嘴角一撇,“不用了。”
“啊,卓少爷,你在这啊。”远远的跑来一个人,正是我那个拣来的姐姐贺时雨,紧张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你说要吃李记热的糯米团子,我飞奔跑来的,谁知道你不在房里,你看,热着呢。”
“不要!”他打开贺时雨的手,怒意冲冲的飞奔而去。
贺时雨一愣,转身也追随而去,“卓少爷,卓少爷……”
我微微摇着头,“夜,他骚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夜无声,我皱着眉头,低声说着,“看找个机会换回男装吧,我总有些不安。”
“你怕他?”
我胸脯一挺,“呸,我会怕他?我只是不想和卓白衣撕破脸而已,太骄纵的人,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也不懂得权衡利弊,这样的人比耍弄阴谋的还让人烦。”
夜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流星
才出房门,就被墙根下两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住了。
“小竹,你记得师傅和以前不一样了么?”大竹鬼鬼祟祟的凑上小竹的耳朵,压低的声音被我清晰的收入耳内。
“你说头的颜色啊,说不定以前是染的嘛。”小竹捶着自己的腰,“哎哟,真疼,夜师傅太狠了,居然让我山上山下的跑了十个来回。”
“我也对着树劈了一天啊,要是再这么下去,整个后山都被我砍光了。”大竹伸出手,大手上全是道道黑紫色的血痕,“可是师傅的眼睛颜色也变了,你没觉吗?”
“是吗?”小竹挠挠头,“那可能是师傅愁白了头吧,这么多师夫,我都不知道该叫夜师傅叫啥了,听说还有一位呢,每天你看师傅这个院子跑,那个院子跑,还经常被追着打,真可怜,齐人之福果然不是普通人能享的。”
“我以为师傅是肾亏了才白头的呢,这么多师夫,要不是二师夫医术好,师傅会不会……”大竹挤挤眼,两个人同时一声叹息,啧啧摇头。
我鬼魅般的身影飘飘的停留在她们面前,阴森森的话语冷冷的飘在空气中,“我会怎么样?”
“啊!”两人同时一声惊叫,飞快的站起身,讷讷的低头,“师,师傅。”
我扬着和蔼可亲的笑脸,指着小竹,“你腿累是吗?”再指指大竹,“你手疼是吗?”
两个人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看了无数眼以后,还是保持沉默。
我走到大树边,抬头看看,顺手折下一枝树干,对着她们一笑,“看好了。”
身体飘起,带动衣袂临风,手中树枝飞快的掠过身前,绿影片片,风声厉啸夺人魂魄,我的空中旋转着,树叶被我剑气带动,纷纷的从枝头落下却落不了地,围绕在我的身边,竟然让无形的护身真气有了实质的形状。
“啪!”手中树枝脱手飞出,狠狠的扎进墙面中,竟然全部没入,与墙面平齐。
我落到她们两人身前,“想学吗?”
两个人赞叹的看着墙面,眼珠子一眨不眨,目光中全是震撼,半晌两个人才找回自己脱臼的下巴,崇拜的望着我,用力的点点头。
我双手抱肩,看着她们两个就快流出口水的表情,鬼魅一笑,“小竹,你去劈树,休息腿锻炼手,大竹,你去山上山下跑十个来回,休息手锻炼腿。”
两个人痛苦的一身呻吟,无力瘫软。
“如果你们在吃晚饭前完成任务,我就传授前两招给你们。”话音刚落,眼前已经不见了人影,两个人大呼小叫着,一个朝山下奔去,一个朝后山飞跑,眨眼间消失不见。
敢背后议论师傅,这两个家伙不想活了,今天保证让你们腰酸腿疼睡不着觉。
心头一动,感应到一种被人窥探的视线,眼角瞥过,看到远处树下一个纤细的人影,脑袋正盯着我的方向。
是他?
我张开笑脸,冲他招招手,“流星,过来啊,躲那干什么。”
他从树后慢慢的探出身子,露出一抹樱花般的柔嫩笑容,“漂亮姐姐。”
声音不再如当年那般稚嫩,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的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是那纯净如水晶般的笑脸,只要看到这样的笑容,心头所有的忧愁烦闷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的人?”
一年多不见,他似乎没有了当初那种任意放开手脚亲近我的无邪,反而有些躲躲闪闪。
“姐姐要给师傅疗伤,流星不想打扰你休息。”清亮的大眼中闪出一丝渴望,两只手搅着衣服的下摆,似乎不知道该放哪。
“没关系的,你想找我可以随时来,陪我一起吃午饭怎么样?”我牵起他的手,感觉到他先是握紧旋即想松开,最后还是牢牢的牵住我的手。
他的眼睛一亮,又慢慢的摇摇头,“我还是不想打扰您休息,我去照顾师傅。”
刚刚迈起脚步,我用力一拖拽回他的身体,“你师傅好得很,照顾人也要自己吃饱不是么?”
纤细的少年脚下不稳,踉跄着仰倒,我眼明手快的一扶,才没让他摔倒。
他靠着我的肩头,一言不。
“怎么了?摔哪了?”我上下打量着,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他低着头,闷闷的摇了摇。
“那是怎么了?”我想要抬起他的脸,他却固执的低垂着,靠在我的肩头,忽然猛的一扑,紧紧的抱着我,肩头不停的耸动。
衣服瞬间有些暖暖的湿意,我内心一叹,伸手轻拍着他的背。
慢慢的,无声的哭泣变成了抽噎,他的肩头耸动着,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腰,我只觉得一阵阵少年的甜香随着他的抽泣打在我的颈项,扑入我的鼻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任他抱着,他这小小的抽泣比大声的嚎啕更让人揪心,记忆中,这是第三次了吧,他抱着我,把我当唯一的依靠,哭泣着。
“漂亮姐姐,你教我武功好不好?”他从我怀里抬起头,说话中带着抽气的声音,重重的打了个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扳起他的脸,仔细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尖尖的下巴被我捧在手心中,仿佛精致的琉璃,透明细润,在我丝帕拂过时,微微的红了。
“为什么?”刚才那一扯,我已经很清楚,他没有半分的武功底子,这样纤细的人,是应该捧在手中细细呵护的,谁舍得让他去吃练武的苦。
看那手掌细细的骨肉均匀,没有一点疤痕,甚至连半点劳作过的痕迹都没有,可见幽飏对他保护的有多好,跟随在幽飏身边却没有半分武功,只怕也是幽飏故意不教给他的吧。
他定定的望着我,眼圈一红,慢慢的染上水雾,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姐姐,教我武功吧,我能吃苦的。”
“不许跪。”我脸一拉,气势勃然而,他吓的一缩,乖乖的站了起来。
犹记得当年,他也是这样哭嗒嗒的求我买他,那时候的他还沾染着稚气,现在的脸上已然多了几分坚决,几分隐忍。
“你师傅不教你武功,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你叫了他一声师傅,我不能越俎代庖,这是对他的不尊重。”我叹气。
“不是的。”他急急的辩解,“师傅说他的武功不适合我,又不放心把我交给别人,可是我害怕,师傅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我,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一次又一次?光我看见的就有两次,那没看见的呢?
“为什么会被人追杀?”从幽飏第一次的伤算来,前后也快两年了,是什么人不惜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去追杀两个这样的人?
幽飏不敢回媚门,甚至不敢联系,一定也和这场事件有关,既然对象不是幽飏,那么……
我眼神一窒,看着流星。
会是他?这个如樱花般脆弱的稚嫩少年?
他吸吸鼻子,“我从小在一个很多很多兄弟姐妹的家里长大,因为我是最小的,所以也倍受母亲的疼爱,随着兄弟姐妹一个个的成年搬出门,母亲身边只剩下我一个,她总说,将来的,呃,家主之位一定是我的,因为我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得到了,允许。”他边想边说,总似乎有些什么隐藏,而我并没有戳穿的打算。
“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很多兄弟姐妹莫名奇妙的就死了,母亲总说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害他们,但是她不能反抗,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母亲病逝,师傅带我出来,我们一直流浪,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敢呆过一个月,有时候是山里,有时候是城镇,走走停停,可是追杀我们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找到我们的下落,上一次师傅带着我躲到了这个镇上,却在前两天被师傅看到了他师门的印记,他不得不出现,后来,我们就又被人找到了。”他一抓我的胳膊,急切中的力量竟然掐的我的胳膊有些疼,“姐姐,你教我武功吧,求你了。”
走到哪都被追杀?如此庞大的消息网,莫非是——‘千机堂’?
可是,到底是什么组织,能拥有这么多的人,常年不懈的追杀?这绝非普通的江湖帮派能做到的,流星,这个纯真的少年,又为什么会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那双眼水晶般剔透无暇,我有些不忍拒绝。
同样的,我的脑海中闪过一双没有情感的淡漠双瞳,唯有在看到流星时,才会流露出那独有的温柔。
狠狠心,我扶正他的身体,“流星,我必须尊重你的师傅,这个事让我和你师傅商量下再决定好吗?这才是对你师傅的负责,对吗?”
“既然姐姐这么尊重我的师傅,那么想对我师傅负责,那为什么……”他咬咬牙,满脸通红,鼓起勇气憋出一句,“为什么您占了师傅的处子之身却不娶他?”
我愕然,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言语不能,却忽然瞥见,花园的拱门边,一抹淡青烟雨,停驻。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叶若宸
真相就象女人的那一层膜,一捅就破。
虽然我和幽飏之间,各自守着彼此的阵地,谁也不曾想过要去捅破那暧昧的过去,甚至谁也不认为那场欢爱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偏偏流星这小子一句话,却活生生的在我和幽飏面前叫了出来。
而现在的我,宁愿绕个弯听柳梦枫的疯言疯语,让他把我的血送去,也不敢面对幽飏那张脸。
一连两三天,我都没和他见过一面,而流星总是一个人躲藏在树后,偷偷摸摸的看着大小竹练功,眼神渐渐黯淡。
每当我想靠近的时候,他又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瞬间的不见了踪迹。
本来我以为,这样的尴尬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时,突然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流星失踪了。
当我刚刚从床上扒拉着爬起来的时候,一道青云岫玉的身影撞进了我的房间,声音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急切,“日侠,流星有没有找过你?”
我张着嘴,身上还挂着松散的里衣,丝裙顺着肩头滑落,我匆匆的抓起掩盖着雪白的肌肤,有些迷糊的咕哝着,“他是不是去哪玩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下面的话在我睁开迷糊的眼看到他手中一张信笺时停住了,心头一震,猛的掀被子下床。
幽飏因为伤而苍白的脸此刻更显得薄透,我从他手中抽走信笺,匆匆扫了眼。
字很少,一眼就能看清楚。
“师傅,流星不想再拖累您,祝师傅和姐姐幸福。”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他那个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为什么一口咬定要我和幽飏在一起?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顺手揪过床头的衣衫胡乱的披上,看着幽飏单薄的身体,“你顺着前山大路找,顺便到镇上你们住过的地方看看,我去找大家一起分散去找他,以他的脚力应该走不远的。”
他嗯了声,不在与我多言,直接转身出门。
我的手一伸,抓住了他的手指,清凉玉润中我把一个小管子塞入他的掌心,“不管是谁找到了,都这个,看到有信号烟就回来,拉下面的那个引线就行了,如果碰上敌人你也,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他微一点头,轻功飞掠,如天边一朵青云,直落山下。
我也不再停留,冲向夜的屋子,几声匆匆的交代,我选择了后山,两边的侧面则交给了夜和大小竹。
一路飞驰,我不敢有半分停步缓。
幽飏没说流星什么时候走的,我只能尽量加快脚步,全身功力运到极致,目光不断搜寻着,不放过半分蛛丝马迹。
这个笨家伙,我不过是不肯教他武功,怎么就傻傻的跑了?
他不是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随时可能伸出来,抓住他。
除非是他根本就觉得自己是累赘,不想活了。
越是想越是烦乱,我的脚步更快,朝山下奔跑。
这后山少有人来,几乎没有路,这里是武林中的圣地,连采药人都不上来,小路都找不到一条,又全是茂密的树丛,我几乎是仗着良好的轻功,在草尖树梢掠过。
忽然,我的脚步一停,全身无声无息的猫了下去,缩在树梢间,轻灵的象一只狸猫。
远处的林间,忽然飞出数百只鸟儿,不知道被什么惊扰了,叫嚷着冲天而去。
有人,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我悄悄的摸了过去,不断的有鸟儿被惊飞,无形中给我引了路。
越来越近,我也越看越清晰,一群黑衣人,快的朝山下奔去,脚步匆匆,踢动了沉寂的落英满地,踩裂了枯枝,噼啪的断裂声惊动了鸟儿,振翅高飞。
他们的动作整齐而迅捷,全部黑布蒙面,只余两个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身上透着淡淡的杀气。
这是一群职业的杀手,从那动作的简练中能很轻易的判断出,而且绝对不是三流角色,如此浓重的杀气不是一两日能培养出来的。只有杀的人越多,这股气势也就越浓,能震撼对手,相同,也无法遮掩自己的身份。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杀手堂’。
只有‘杀手堂’,才能培养出如此众多的高级别杀手,今日出动的,最少是‘杀’字辈和‘手’字辈的人。
最中间的一名女子肩头,正抗着名纤细的弱质少年,少年的丝垂散摇曳在她肩头,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我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牵挂着的心。
至少流星还没死,没人会愿意用这么大的心力背一个死人下山。
我从树上直扑而下,手指中的劲气弹射而出,凌厉的指风夹杂着我的啸声,黑衣人惊的一抬头。
他们反应很快,几个人迅挡在了中间抱着流星的女子身前,挥舞着刀风向我冲来,举手干净利索,招招指向要害,杀意浓烈。
我身影飘过,一指点上当前一人的手腕筋脉之处,钢刀落下,一手抓上劈到面门的刀背,用力一掰,“沧……”钢刀断为两截。
脚尖一踹,又是一人被我直接踹飞,收回的脚正好赶上落下的刀,斜斜踢出,第四个人呆呆的看着胸前的钢刀,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渐渐涣散,人扑倒。
只有一招,四人落地,我慢慢走向那群人,冷冽的气势勃然而,“把手中的男孩给我留下,我放你们一条命。”
几个人对看了眼,正在犹豫间,我再次冷哼,“你们是‘杀手堂’的人吧,对手什么分量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只是懒得浪费时间,一旦出手,你们将再没有任何活口可以走下山。”
几人愣了下,互相点了个头,当中的女子将手中纤细的男孩对着我的方向一抛,在我接人的片刻间,他们迅的腾身而去,眨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我抱着怀里的少年,吐出一口气。
流星啊流星,这要不是我来的快,你的小命都不知道要送到谁的手中了。
一只手拨开他凌乱的丝,一只手寻找着他被制住的穴道。
在穴道被解开的同时,我的手也拨开了他脸上的,捏上了那个小小的尖下巴。
突然,我的手一抖,整个人呆愣了下。
与此同时,地上的少年长长的睫毛一抖,睁开了那双漆黑透亮的眼。
我眉头一皱,“是你?”
怎么会是他?
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救下的人居然不是流星。
不过说起来,倒也不算是面生,我和他,最少也有两面之缘么。
地上的人迷糊的摇摇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没清醒的朦胧,刚听到我的声音,就是一脚飞快的踢了出来,“混账,竟敢抓我,什么人给你们的胆子!”
我飞快的一转身,躲过他的攻击,轻笑着,“一年多不见,你还是这么迷糊?臭小子,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这一次是想被抓鸟,还是想留下什么好药,或者是堂主令牌?”
他身体一顿,偏了偏脑袋,似乎对我的声音有些熟悉,揉了揉眼睛,呆呼呼的看着我,当眼神逐渐变的清明,他好像反应过来了,指着我,嫩唇一动,惊讶的声音撒了出来,“你,你是上官楚烨?”
我抱着肩头,看着整个有一年多没见过的迷糊小子,漂亮的大眼睛还是那么闪闪的,在脸上扑扇着,嘟嘟的水唇,仿佛会说话的猫儿一般。
这么个人若是瑟缩在怀抱中,倒是别有一分怜爱的味道。
只是,他似乎不似当初那么风光,脸上也有了风尘仆仆之色,衣衫更是打着补丁的粗布,腿上的裤子还有些肥大拉长,也不知道是从哪偷来摸上身的。
搜索着脑袋里关于他的资料,我不确定的说着,“你,叶若宸?”
“我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总算被我找着了,拿命来!”他一声大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他穿着的是不知道从哪顺来的裤子,肥大的裤腿在被他自己压在身下,还有条长长的腰带,这一个鲤鱼打挺……
脚,踩着了身下的腰带,身子已经绷的紧紧弹了起来。
于是……
“嘶……”
清脆,干净,利索,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腰带从中而断!
他的人影已经跳在了半空中,朝我扑来……
肥大的裤子,就这么在空中活生生,明晃晃,亮闪闪的,掉了!
阳光下,他的腿带着粉红的透明,修长的踢动着,顺着流畅的弧线往上,可爱的小鸟在空中摇摆着,颤颤的。
“啊!”他一声惨叫,伸手就捂着鸟窝,早忘记了自己身在空中不能泄气,这一声叫,人影惨兮兮的坠下。
地上,有不少枯枝烂叶,还有很多碎石头,他也不管不顾了,屁股朝下的掉着,手还不忘捂住他的鸟窝。
下意识的,我伸出双臂,当少年的奶香入臂,我才现自己居然又烂好心的接了他。
他闭着眼睛,紧紧的皱着眉,当预期的疼痛似乎没有到来的时候,他缓缓的睁开了迷糊的眼。
当他现那近在咫尺的我的脸时,又是一声轻啊,伸手推拒着我,“放开,放开我,不要你救。”
我低头,粉嫩嫩的鸟儿在他的动作中左摇右摆,风吹着小鸟窝唰唰的,失笑,“你的鸟出来了。”
“啊!”惨叫连连,他迅收回推着我的手,牢牢的捂回鸟窝。
什么风景最诱人
不是水光潋滟晴方好,而是山色空蒙雨亦奇,只有那半遮半掩,才最动人。
尤其是这娇憨中带着纯真,丝毫不做作的洁净,蚀心摄魄啊。
我的手指捏了捏,果不其然的捏到了少年独有的弹性惊人的肌肤,嫩的能掐出水。
“放开我!”他满脸通红,瞪着一双猫儿眼,吼着,“上官楚烨,我要杀了你,你,你放我下来,我要杀你。”
又是这句话,他烦不烦啊,前后都两年多快三年了,还咬着不放呢?
“行啊!”我毫不在意的一笑,“不过别忘了,‘杀手堂’的规矩,三次不得手,终生不得再行对我刺杀,你已经输两次了,只要你觉得是我的对手,尽管杀。”
他一惊,嘴唇颤了颤,忽然眼中飘起一阵水雾。
倔强的眨了眨眼,他活活的把眼中的水汽给眨掉了,定定的看着我,“我一定会杀了你,只有杀了你,他们才会承认我堂主的身份,我必须杀了你,才能见到我娘。”
他真的是‘杀手堂’的人?
那刚才……
“咕噜……”这一声干干脆脆的声音,传自他瘪瘪的肚子,他别开脸,不肯看我。
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啊,比之第一次给我看到的各种高级药,传闻中的暗器,瓶瓶罐罐,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是什么让他落到如此境地?
“蓬!”西面的天空,突然爆出一阵五彩的烟雾,高高的腾在空中久久不散。
这是我弄来的信号烟,刚才临走前,我给了幽飏,夜还有大小竹一人一份,而这个位置,应该是幽飏的去处。
手一松,我把他放在地上,“小子,我现在没空陪你玩,你要么现在上山说是我的朋友,我一会来找你,要杀要命也要吃饱了,对么?”
没有时间再等他的回答,我窜起身体,直奔着五彩烟雾腾起的地方奔去。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莫沧溟
幽飏以一身之力两年来艰难的面对如此众多的追杀,从来没有说过放弃,也没有求助于其他人,宁愿与师门断绝联系不牵累他人,也不愿意寻求支持。
如此外表温厚,内在孤绝的人,他的坚强隐忍,几人能看懂?
但是他现在放出了五彩烟雾弹,也就意味着他碰到了强大的对手,为了流星,他必须求援。
远远的,我就听到了各种兵刃破空而出的声音,脚下更快的向声音的出处靠近。
一抹青云,在人群中飘散,数十道光影不住的往他身上招呼,却拦不住那飘渺的身法和鬼魅的掌影,不断的有人倒下,也不断的有人补上。
杀气漫天,招招不留情面,黑衣蒙面,一时间看不出来历。
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扑而入,手指劲气连弹,活生生的逼出一条路冲了进去,落在幽飏身边。
他微微的喘着气,掌心中青蒙蒙的一片,这是寒霜掌法的最高境界的体现,我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如此。
不过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强行驾驭这么重寒气的掌法,对他身体的影响一定很大,果然,那脸上苍白的找不到一丝血丝,与我背靠背传来的都是冰寒的体温。
“别管我,去追流星。”他冷静的传来一声。
流星已经被人带走了?
我眼光一扫,果然场中没有看到那个瘦弱纤细的身影。
看着眼前绵绵不绝的人影,我沉吟了下,“你去追吧,这些人交给我。”
如果以杀死幽飏为目的,那么大部分的人马一定都在这里,带流星走的最多了了三五人。
我不想幽飏再耗费精力。
他掌心一飘,眼前的人脚步一停,手中的刀落地,委顿在地,四肢开始不断的抽搐哆嗦,象是突然到了严寒冬季的冰雪中。
“你去,带流星走的那伙人中,有一个人的武功很高,并且掌法炙热,我打起来有些费力。”他冷静的说着,再次将面前的人影打飞,“这里的人虽然多,却伤不了我,他们带着人下山了。”
掌法炙热?
纯阳掌法与幽飏纯阴的武功是完全的对立,谁胜谁负端看修为的高深,一旦遭遇对方,非死即伤。
幽飏如此的选择,并非怕死,而是怕自己被那人缠上无法□救流星吧?
我一点头,“夜应该马上就到,你自己小心。”
丢下一句话,我掌心运起一股力,整个手掌变的通红如血,银翻飞,周身弥漫着烈阳般的气势。
运掌如飞,我冲入人群中,所过之处,血飞肉碎,有些人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就化为一团血雨。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有人惊讶的喃喃,“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的掌法?”
我听到了,却来不及询问,直接冲出,照着幽飏指出的方向一路狂追而下。
果然没多久,几个黑影的纵跃映入我的眼帘,当中一个人的双臂间抱着的,正是流星瘦弱的身子。
就在我功力运到极致靠近的时候,最后一个人脚步一停,目光如电,投射向我的方向。
好高明的内力,这么远就能感应到我的追踪!
他身形高大,宽肩蜂腰,在黑色的劲装下很轻易的能辨别出是一名男子,只是蒙了面,我看不到他的容貌,却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那双看着我的锐利双眼,分明写着厌恶,眼神如刀锋,切割着我的身体。
他手一挥,前面的几人脚步不停,飞快的朝山下奔去,他则转身,怡然不惧的面对着我。
我一声清啸,身影如大鹏落下,直扑最前面的几人,他也一声厉啸如虹,身影弹射而起,空中,一掌对着我直劈而下。
我迎掌还击,只觉得一道热风扑面,他的掌心通红如血,带着吞噬灵魂的烈焰。
“啪……”
双掌在空中相击,强大的力量让我们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我斜斜的飘落,他踉跄几步,终于站稳。
我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是你,我还以为你的性格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呢,蒙着脑袋就没人知道你獐头鼠目的德行了?”
他一声冷哼,“果然是打不死的蟑螂。”
声音低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之风,确实还是记忆中倨傲到拿鼻孔看人的态度,莫沧溟。果然是他。
在幽飏说过对手有着和我类似的身手时,我下意识的脑海中就飘过他的身影,事实证明,人的第六感是很神秘的,神秘的准确。
我撩了撩长,一派悠闲自在,眼神却越过他看向那正在飞消失的一片黑色,嘴唇一动,冷笑,“我以为你应该跪下向我磕头说拜见少主呢。”
我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那身体瞬间的僵硬,被我一句话噎到说不出话,只有眼神,变得更加的寒冽。
“上官楚烨,少主不是你说是就是的,要经过所有的长老认定的,纵然你拥有所有少主应该有的印记,只要长老不公认,我一天不会认同你。”他掌心的红色烈焰越来越浓,仿佛是他内心喷薄而出的火。
看着他掌心的通红,我内气运转,掌心也是同样的殷红一片,只是比他更加的通透,“莫沧溟,我对你们神族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想过要去当什么少主,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如果一直纠缠不休,即使有一天你坐上了神族族长的位置,我也会捅爆你的菊花让你永远坐不下去,你信不信?”我冷冷的盯着他的脸,“谁耽误我一阵子,我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微微侧了侧身,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下去,似乎已经明了我的想法,轻声哼了下,“怎么,那个小子也是你的男人?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放过,这么嫩的也吃。”
“嫩的补啊。”我无辜的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神族当少主吗?”
他眼神一窒,被我突然转的话题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当了少主就要娶你啊。”我摇摇头,“我宁可不要少主的位置,也不要娶你。”
锋利的双瞳爆出漂亮的火焰,生生的点燃他的面庞,手指一扯他的蒙面巾,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出不屑的哼声,唇角一扯,“癞蛤蟆,凭你也配。”
我点点头,极度认真,“是啊,我是癞蛤蟆,即使我是只母癞蛤蟆我也坚决不娶公蛤蟆,所以放了你就是饶了我自己,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他愤恨的望着我,转而冷笑了,“上官楚烨,别忘了,你和我的武功不过在伯仲之间,你想要越过我去救人,只怕没这么简单,你喜欢说就让你说个够,说的越久,你就越不可能追上他们。”
我歪着脑袋,随意的靠上了身后的树干,笑容愈的大了,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是吗?”
“当……”然字还来不及出口,他得意的表情突然凝结了。
我双手抱肩,坏坏的眨眨眼,“我被你拖住了,你也被我拖住了啊,你那几个手下,是不是有能力阻止我的朋友夺人呢?”
我没说是谁,但是日夜双侠形影不离,任谁都会往某个方面去想。
莫沧溟忽然纵身而起,直追而下;而我,也同时的一提气,不远不进的跟在他的后面,装出一副全力追赶的样子。
要不了多久,我的视线中再一次出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正是刚才跑走的几人,当他们看到莫沧溟的时候,一声惊喜的叫声,“主子。”
可惜还来不及开心,他们也见到了追随而至的我。
莫沧溟猛的回头,“上官楚烨,你阴我?”
我手掌一伸,‘嗜血烈阳掌’拍出,正对着抱着流星的几个人,嗤笑,“阴你怎么的?”
“啪……”莫沧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与我再一次对掌,“找到又怎么样,你不会有机会带走人的。”
这一次,我没有继续与他多话,而是全力施为,而他,同样也是拼命的姿态,十二分的功力全部打出。
如果说当年的我与莫沧溟之间不知道谁胜谁负,那么现在的我肯定在他之上,却也不可能在瞬间把他打败,尤其是我们的招式,武功,轻功,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彼此知根知底,他对武功招式的了解显然更在我之上,每当我出招之前他都能预先判明我的方位,看来不过一百招之后,虚耗掉他的内劲,我和他之间是不会有胜负了。
我不断的飞舞着掌,身形如电,掌缘刚刚触到他的身影他就闪开,我也立即变掌,我在用度逼迫他不断的更快,逼迫着他切换身法,掌法,我要耗光他全部的内力。
果然,他飘动的身影有了瞬间的凝滞,就在这电石火花间,我的指风直直的戳上他的肩头,五个指洞中清晰的飚起血箭,射了出来。
他脚步歪斜,落在地上踉跄着,我冷冷的看着他,转身飞纵而去。
并非不想继续打,而是我现在的任务是救流星,莫沧溟如果还要追来,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找死了。
可是就在我追逐着那几个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
这个人打扮的极其古怪,硕大的黑色斗篷裹着肥胖圆润的身体,粗壮的身体赶上三个我了,脑袋上带了一个渔夫似的斗笠,将上半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不过能肯定,他是个男人。
别问我为什么,因为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上,是满满的络腮胡子,黑黑漆漆拉碴着,也不知道多少个月没有修剪过了。
肥厚的双臂间,躺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面色平静,显然正是被点了昏穴的流星。
我心头一震,摆出防备的姿态,却奇异的现,对面的人身上没有半分敌对的意味。
他站在那,慢慢的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将流星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甚至不在乎我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偷袭,腾身而去。
静静的林中,只有我独自站着,望着怪人远去的方向,地上的流星睡的安静甜美。
风吹过,带来几片花瓣,几缕清香,所有的杀伐,消散……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胡搅蛮缠
我轻轻拍开流星的穴道,少年一声惊呼,先是恐惧的瑟缩了下,随后就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的姿态摆了出来。
我伸手捏了捏他嫩滑的脸蛋,“小笨蛋,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的被人抓去宰了?”
我不知道莫沧溟为什么只是抓他而并不是直接下手杀,也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肥胖黑衣人是什么来路,现在能救回这个小家伙,目的总算是达到了,太多的不明白只能放到以后去慢慢探究。
他瞬间睁开了眼,清澈的大眼满是惊讶的看着我,在我玩味的笑容中慢慢的低下头,嗫嚅着,“漂亮姐姐。”
软糯糯的声音顿时让我长长的一叹,这纤细的少年,这柔弱的姿态,谁还忍心去苛责他?
我伸出手递到他的面前,轻松的送上一个微笑,“走吧,他们都急死了。”
他抬起眼,清澈如水的波光渐渐泛起氤氲,虽然小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他的固执让我不忍继续坚持,只能放低了身体,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
少年的青丝秀披满了肩头,更显得那张脸的秀美娇小,肩膀在微微的颤抖瑟缩,我一伸手,将他轻揽了过来,“给我个理由。”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垂着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凌乱的花瓣有种哀伤的味道。
“就是因为不想拖累你的师傅?”只有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渐渐远飘,耳边鸟儿啾啾的叫着,草木清幽。
又是无声的回答。
我忽然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与我的交流,只剩下无声或者被压榨出来的偶尔几个字,剩下的都是头顶与我眼神的对视了。
当年那个会抱着我,扬着讨好笑容甜腻腻的小黑兔子去哪了?
那个会对着我撒娇,蹭在我怀里,偷亲我的无畏小家伙,为什么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落寞?
“我只是不想活了。”他幽幽的一声,轻飘飘的,却不是赌气的泄,仿佛长久思考后的决定,“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作用。”
一句话说完,他忽然笑了,笑的甜美,笑的一如当年的纯真。
他说过,他不想拖累幽飏,那时候的我,只觉得他是一种内疚后的泄。
他说过,想要我教他武功,可是被我拒绝。
我却忘记了,这两年间,不断的追杀,不断的过着惊魂的日子,他能够一直坚持着,这个少年并不脆弱。
他的失态,因为太多次眼睁睁看着幽飏为他伤,为他付出,他的自信在不停的受到打击。
活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成为被人的羁绊,让自己尊敬的人为自己死吗?
他会什么?除了逃跑,除了惊慌,他甚至连逃跑,都要被幽飏带着才能脱离魔掌的追杀。
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打击都在让他深深的自责,也让他开始疑惑自己存在的价值,在他心中,或许没有了自己这个绊脚石,幽飏会活的很好。
至少,不会受伤,不会为了两个馒头被人无声的蹂躏。
风光的西域媚门门主,有家不能回,出卖色相乞食,逃跑,受伤,躲藏……
“流星。”我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捏上他小巧的下巴,“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师傅?”
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痛苦,随之又慢慢的沉淀,掩盖了原本的清澈,让那双眼愈的黑沉,却不再透闪。
口气,带着些自嘲,带着些讥讽,“没有我,师傅可能早就嫁人了,没有我,师傅还是那个风光的门主,我不知道除了厄运,追杀,耻辱,我还能给师傅什么。”
“那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幽飏还剩下什么?”我的一声叹息,不知道是为流星,还是为幽炀。
流星也许不知道,只有在看着他的时候,幽飏的眼神中才不是那种灰蒙蒙的死寂,只有在流星的跳跃飞奔间,幽飏的唇边会有一丝欣慰的抽*动,只有在流星软声低语喊着师傅的时候,他的眉宇间会有悠长的情思在阖上的面容间展现。
“在幽飏心中,你是维系着他和你母亲之间唯一的线,透过你,他能看到你母亲的影子,只有你平安,他才能告诉自己,没有辜负爱人唯一的嘱托,你忍心把他的牵念亲手扯断吗?”
我不知道,在幽飏的心中是不是存在过其他的幻想,当爱人不在,面对着爱人的孩子,一天天的养大,这种依托会不会让他把流星当做自己的孩子?
如果没有幽飏,流星活不到现在。
如果没有流星,幽飏根本不会独活。
两个人,彼此羁绊,彼此依托,却又都不想成为对方的负累。
我心疼流星,亦心疼幽飏。
“漂亮姐姐。”流星扬着他的脸,眼巴巴的看着我,“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
轻笑着刮上他的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了我对他最习惯的亲昵动作了。“是求我照顾你师傅还是求我教你武功?”
他抱上我的手臂,少年的忧郁弥漫上脸颊,偏偏不死心的闪着期望的光,“我能不能都要?”
这一刻,我只想抹去他眉间那缕轻愁,可我也同样知道,承诺不能乱给,给了就要负责到底。
“武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会的,我教你轻功吧,至少能保证你在危险中还有逃生的能力,我想你师傅应该不会反对。”我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林间茂密的树后,那缓步而来却有突然停住的青色飘逸。
幽飏懂得如何付出,却不懂得如何让少年纯洁的心不受伤。
“真的?”流星爽朗的一声高呼,仿佛雏鸟即将展翅高飞前的稚嫩,带着飞扬的雄心壮志,雀跃着。
我点点头,“真的,但是你回去要向师傅道歉,你这么跑了他很伤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咬着唇,用力的点点头,“但是师傅每一次伤,我就很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他,恨自己不能站在他身边为他分担,漂亮姐姐,你替我照顾师傅好不好?保护他,不再让他受伤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
无法回答,因为无论我怎么回答,都不是幽飏要的。
我偷眼看了看,树丛后,青色的袍角在飘动,幽飏的武功应该是能清楚的听到我们的对话。
“走吧,不然你师傅急坏了。”我索性略过这个话题,牵起了他的手,“先回去再说。”
“不!”倔强的人反拖着我的手,就是不肯站起身,双眼霍霍,“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跟你回去,你点我的穴我下次还跑。”
现在的他,似乎又是单纯的孩子气了,不满足他的要求,就死赖活赖着要,不答应就气鼓鼓的。
我的祖宗啊,这让我怎么答应?
我真的没有再多爷的想法了,更何况是那种心如万年寒冰,敲不烂打不碎捂不暖融不化的级大冰块。
流星揪着我的手,整个身体往后倒着,似乎是要与我进行一场长时间的拔河比赛,我摇摇头,哄孩子一般,“我只能答应你,在山上的日子,你的师傅如果需要我照顾我会尽力,以后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自然会全心保护你,保护你师傅,这样可以了吗?”
“那我要和姐姐一直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漂亮姐姐你是不是就会照顾师傅一辈子?”
一句话噎的我言语不能。
我忘记了,他出奇的神奇感知力,精准的捕捉力。
咽了咽口水,我努力的想要把话说圆,“理论上说是的,但是情感上嘛,你师傅有可能会嫁人,你也要嫁人,所以这个可能基本上不存在。”
他甜甜的笑了,粉红的樱唇一张,“那简单啊,师傅嫁给漂亮姐姐,我也嫁给漂亮姐姐,不就一辈子在一起了?”
如果有活人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呼吸把自己憋死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我。
他的话,到底是少年的不谙世事胡言乱语,还是……
看着他如花般的笑容,我举手成拳,挡在唇边轻咳着,似乎是为了遮掩这尴尬。
“那个,流星,嫁人是要有爱的,没爱怎么能乱嫁。”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只知道我必须打消这个小孩脑子里古怪的思想。
“我知道!”他扬起下巴,尖尖的小下巴蹭了蹭我的手掌,“漂亮姐姐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直念着,想着,愿意把一切美好都给她,无论事世浮云都不能淡化那个身影,对不对?”
我木然的点点头,这似乎是我当年拒绝他让我娶幽飏的话。
“快两年了,我一直都记着漂亮姐姐,想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想你和我说话时候的样子,想你陪在我身边,一路上我看过那么多女人,都没有人能象姐姐一样让那个我一直记着,所以那应该是爱了。”
什么是执着的纠缠,什么是无力反抗的无邪,我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了。
扒拉着最后一点希望,我苟延残喘的吐着没有力量的字眼,“就算你喜欢我,你师傅也不啊。”
“谁说的,师傅他……”他的声音忽然拔高,脸涨的通红,似乎要说什么。
“流星。”温柔的嗓音中,树丛后的人也终于无法继续按捺,适时的插了声音进来,阿弥陀佛,终于解救了我。
“师傅……”先是一声欢呼,转而又是怯怯的低下头,求助的大眼投向我的方向,一闪一闪。
“走吧。”幽飏轻轻一声,看也不看我,率先向山顶前行。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吃饭
回到山顶,问了问下人,那个叶若宸居然没有来。
终归是敌人,他不敢信我吧?
随意的一笑,这事就被我淡忘在了脑后,一心过着自己悠闲的生活。
我没想到的是,流星习武的天分竟然非常高,说好只教轻功的,谁知道我偶尔念给大小竹听的口诀他居然一听就记住,几招剑法更是看看就能似模似样,本以为要从小打基础的武功,以他这个年纪开始修行是不会有机会走到巅峰的,可那出奇柔软的腰身,纤长的腿,仿佛都在说明他是个奇佳的练武材料。
关于他偷偷练剑的事,我想幽飏是知道的,只是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山上,经常能听到流星快乐的笑声才是最重要的。
“漂亮姐姐,你看我这招对么?”远远的看着我,他一抛手中的树枝,踩着步法,象一只投林乳燕冲了过来,双手一圈抱上我的腰,脑袋蹭啊蹭啊,窝在我的肩头,猫儿一般咪呜着。
“很好啊。”我捏捏他的小下巴,“再过两年,你夜哥哥的武功全被你学去了。”
说起来,我教不如夜教,男子的阴柔内息更适合流星,或许这也是他进步神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个家伙无人可挡的缠劲也是一流的,每天都看着他跟在夜的屁股后面跟条小尾巴一样跟进跟出,满口的甜言蜜语,就差拉屎站在一旁递纸了。
我也从来没见过除了我不让任何人亲近的夜会愿意他跟在身边屁颠屁颠的端茶送水,一口一个夜哥哥,当然是人后,人前小家伙会很知趣的改成姐姐。
从此,除了饭菜之外,偶尔还有极其美味的小甜点,各种好喝的茶,粥,干果蜜饯,想都不用想,小气夜除了我以外,又开始疼一个人了。
他拈起一块蜜饯送到我的嘴巴边,甜腻腻的讨好笑容让谁都不忍拒绝,“漂亮姐姐,好吃吗?”
我点点头,“好吃,你吃吧。”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纸包包,“不,我留给师傅。”
夜的身影从林边飘过,小流星眼巴巴的就跟了过去,开心的跳没了影子,看的我心里酸溜溜的,无奈的一声叹息,转眼间却看到不远处青色的云影。
没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淡气势,今天的他应该是心情不错。
既然看到了,我要是拔腿就走是不是太着痕迹了?
对着他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流星最近很开心。”
自从那日上山后,我和幽飏有志一同的选择了忽视流星那日的话,他选择没听见,我选择没看见他偷听。
只是他本来刚刚好些的伤势因为再一次的动手而有复的迹象,本来十五日的供血又延长了几日,这两天才偶尔能看到他出现的身影,大多时候也是在流星练功之时,远远的,隐于竹林间,又悄悄的,消失了行迹。
幽飏漠然的眼中有一丝神采掠过,仿若一朵青莲缓缓飘落我身边,微微颔,声音低缓轻柔,“谢谢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打心底里出的感谢,十几天真皮真肉的放血都没能换来一声这么真挚的谢谢,我容易吗?
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
沉默……
还是沉默……
又是沉默…………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走,我也不好找借口溜,两个人就象是这林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两根竹子,杵在那呆。
我觉得尴尬,他却似乎融入在这清凉的风中,衣衫飘动,端丽秀美,从我的角度偷偷的看着,刚好能看到那完美的眼角高高的斜挑着,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神。
他眨了眨眼,我居然做贼心虚的立即挪回脸,眼神远远的投了出去,随便找了个地方藏着。
这一看,居然被我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背个药篓子,拎个药锄,正朝我们的方向而来。
“你去哪?”我手一拦,挡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体差不多了,不用我在身边守着,你也不用**心,我刚刚问了下人,这后山很少有人走,那肯定很多草药,我要去看看。”一提到药,他两眼放光,话语更是滔滔不绝。
我看看他的装束,简单而朴素的一件衣服,薄薄的挂在身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日头快到头顶,“不吃完午饭才出去吗?”
他憨憨的摇摇头,“早点出去早点回来,要是丢了还能有些时间找路,如果我晚饭时间没回来,那可能就是明天白天回来,如果明天白天……”
“不行!”我重重的打断他习惯性的啰嗦,“你这件破衣服能挡住夜晚的寒凉?你不吃东西就走,万一在山里过夜你吃什么?还有,这山后都是老林子,万一有猛兽什么的,怎么办?”
他傻傻的摆手,“不会啦,我都是这样……”
话没说完我手一拎,扯上他的后脖子,招呼都懒得的打的一路拖行,“不你个屁,先吃饭,吃晚饭我陪你上山走走,反正我也无聊运动下骨头。”
他就象一个凄惨的拖把,被我斜拖着一路而行,居然没有反驳。
走了两步,我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幽飏,竟然难得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似乎他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头,清清楚楚的被我看到青莲绽放的瞬间。
“一起吃饭吧。”我就这么跑了似乎对人有些不尊重,“然后一起去山中散散步?流星有夜管着,你也放下心好好休息下吧?”
他沉吟了半晌,终于慢慢的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行了过来。
这是我和他自从两年前事件后第一次同桌吃饭,也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本应该热闹的气氛,因为我一个无意的动作,变得古怪而暧昧。
夜轻轻的放下最后一盘山菇鲜笋,紧挨着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的右手边,是镜池,镜池旁是一脸无奈被我押来的柳梦枫,左手边是夜,既粘着夜也不放过师傅的,就是快乐的小流星了,幽飏那双斜斜勾起的媚眼,正在我的对面。
夜这最后一道菜,是放在我面前的,也就是说,以幽飏和流星的教养,是不会操起筷子伸到我面前来的。
我看到幽飏的眼皮抬了抬,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筷子伸了出去,鲜亮亮的笋尖已经到了幽飏的碗里,“这个味道清淡,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唰!”
“唰!”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手上,其中两道尤其明显带着刀锋刺劲,另有两道阴阴柔柔的泛着透骨的瘆人感觉,还有两道甜腻腻的期待。
我强撑着后脊梁的冷意,一脸淡定的微笑,又是一筷子伸了出去,“流星啊,你最近练武,多吃点,身体才好。”
他甜笑着接了过去,大口的扒了两下。
刀锋的眼神更刺了,阴柔的眼神更瘆人了。
一筷子菜伸到了镜池的碗里,谄媚的堆满笑意,“最近都要你到处照应着,辛苦了啊,镜池宝贝。”
“咳咳。”柳梦枫被我一声宝贝呛着了,捂着嘴歪着脑袋咳的满脸通红。
没好气的一眼瞪到他的脸上,一筷子菜丢到他的碗里,“吃你的,小心一会没力气爬。”
桌子下的手,已经自动自的毛上了夜的手指,碰了碰,勾了勾,挤眉弄眼,一杯酒静静的斟满他的杯子,“喝一杯吧,辛苦你了。”
他的手勾了勾我的手指,小小的绕了绕,另外一只手平静的端起杯子,面纱一晃,酒落肚。
说起来,夜要盯着两个徒弟,带个尾巴,还要负责这么多人的一日三餐,镜池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每天他都悄悄的摸了我们的衣服一个人跑去井台边,据他的说法是,为妻主洗衣天经地义,那是人家卓白衣的下人,不是我们的。
看着一桌子无声吃饭的人,我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一种清静却甜蜜的生活,一种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真的会一直这样吗?大家安安静静却温馨的过着最普通的生活,有夜,有镜池,还有幽飏和流星,柳梦枫。
幽飏他,会愿意吗?
耳边,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日,你的口水下来了,对面的老男人你已经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没眨眼了。”
“啊!”我一声失态的惊叫,再一次引起了十只眼睛的关注,耳边是夜细细的坏笑。
这混蛋,刚才是传音啊,我还以为被那个人听到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于是……
“幽飏啊,你吃这个……”
“流星,吃这个对你身体好……”
“镜池乖乖,多补点,吃胖点……”
“姓柳的,晚上还指望你配点药送幽飏那,弄点补品给镜池和夜,吃多点才不至于熬夜身体扛不住,快吃,快吃。”
“夜,还喝吗?要不吃点饭?”
我的筷子在桌子上翻飞,左右,右左,左右,右左。
一个人五筷子,五个人就是二十五筷子,直到柳梦枫放下碗,背起药篓子,幽飏长身宛立门前,静静的看着我。我才现……
我没吃饭啊!!!!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采药
长长的山坡,郁郁葱葱的小草,在脚下柔柔的搔弄着,拽动了裙角,摩挲着,经过一个早晨,草尖上的露珠早已经干了,软绵绵的更让人有一种脱了鞋打滚的冲动。
柳梦枫早撅着屁股,一个人默默的在草地上挖来挖去,既然帮不上忙,不如悠闲的欣赏风景。
远处的山在阳光下青翠干净,碧空晴蓝,阳光投射在山间,散着五彩的光,嗅着草木的清香,我索性懒散的往地上一躺,闭着眼享受着。
眼前的光影一暗,有人在我身边静静的坐了下来,鼻间是媚人的体香。
我没睁开眼,只是动了动嘴角,舒服的呢喃着,“明天带他们来看看,流星一定很喜欢这里。”
“嗯。”温柔的应声在耳边,是独属于幽飏的低沉温厚。
我半侧着身子,撑着自己的下巴,“我最喜欢这样的感觉了,虽然‘寒雪峰’也不错,可惜常年冰雪,美是美,总少了些生机。”
“我自小看的风景,是大漠黄沙,漫漫无垠,只是它们是流动的,很可能晚上睡下去的时候是一座山,早上起来就是平地了,纵然只是满眼黄色,只要你用心去看,也是不断流动的风景。”他的声音低缓,慢慢的说着,声音里有一种独特的柔美,像是指尖流淌着的细沙,握不住,留不下,偏偏掠过时那种悸动,残留……
“哈哈。”我轻笑着,“如果不知道你的出身,我会以为你是江南的儿郎,秀美温婉,身姿飘魅,没有半分大漠的爽朗。”
他媚眼微撇,刹那风情如榴花红艳,耀眼已极,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还是忍不住小小的颤抖了下心肝,“你倒也不像京城中长大的女子,分明带着几分地痞气,不过有时却更象我大漠的女儿家,豪迈情怀。”
我懒懒的咧了个笑脸,“过奖过奖。”
“江南有江南的秀丽,塞北有塞北的辽阔,烟雨放舟,纵马前驰,不同的感受不同的心情。”他一声轻叹,脸上露出了思念的神情。
他,是在想家?
还是因为想家,而勾起了很多回忆?
包括那个心底最深处的女人。
他的痴,亦如那大漠黄沙,看似不动如山,有谁知道那高高的沙山下,涌动着怎么样的激流?
我歪着脸,看着他无俦的容颜,透明瓷光的面颊边丝轻拍,目光停留在他束的丝帕上,竟然觉得那淡烟青色有些刺眼。
“如果这里不是卓白衣的地头,我就赖着不走了。”长笑一声,“等你的病彻底好了,我就准备离开这里,去接我爱人,玩遍天下,然后再寻一处山水清幽之处,过我的神仙日子,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了想去大漠看看的想法,要不要一起?”
‘寒雪峰’虽然与世隔绝,却是清冷飘雪,是不适合镜池和月栖这样身子的人生活的,或许我真的应该找过一个地方,在没找到之前,就走到哪玩到哪,看哪漂亮就安营扎寨。
这看似随意的邀请,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似乎是不放心他们的离去后独自面对强大敌手的境地,似乎是不舍流星那粘糯的笑容,又似乎是不忍他这薄雾浅笼着的轻愁。
“你一定没看过漫天白雪连天地的寂寥,那种从身体一直冷到骨子里的冰寒,仿佛自己也是万载寒峰的一片,举一杯酒,念一个人,那种感觉也很美,将来带你去‘寒雪峰’看看。”我说着,忽然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深沉。
他没回答,静静的做着,烟青色的衣袍在阳光下,也是同样的深沉稳重。
“哎呀!”远远的一声,惊的我一下跳了起来,四处搜寻着,眼神落在山坡下竹林的边缘,那细微的声音,好象来自那里。
几点坑坑洼洼,是被小药锄刨过的痕迹,延伸朝着那个方向,那就没错了。
“姓柳的,怎么了?”我几步轻点,窜入了林中,灰扑扑的人影正扶着高高的竹子,呆呆的看着我冲进来的方向。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没刮伤,没擦痕,没毒蛇猛兽咬过的痕迹,出了身上脸上头上沾了些灰土,都还算正常。
一颗心落了回去,我看着他抓着小药锄的傻样子,额头上的汗水湿湿的浸润了一排刘海,亮亮的贴着,脸上还有汗水滑过的灰白黑各种颜色。
他动了动唇,没说话,目光一点点的下移,落在自己的脚面上。
我看了眼,立即现了不对。
他是一只脚支撑着,另外一只脚是虚虚的点着地,整个人斜倚着竹枝。
“呆瓜!”我一声低声咒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搂上他的腰,一手卡进他的腿弯间,瞬间就把他轻柔的放坐在地上。
“啊……”他伸了下手,想要阻止我的动作,可惜这个除了救人其他地方都慢半拍的人注定不会有我的动作快,“我自己能来。”
“闭嘴,现在不是你那个该死的洁癖作祟的时候。”一声吼,瞬间老实。
低下头,目光找了找,在他的鞋底上,清晰的找到一个小圆洞,竹枝下面的泥土中,小小的伸出一截尖细的竹尖。
在泥土中,这样的东西是极难分辨的,尤其是与地面平齐,若不是踩上去是不会感觉到的。
他穿的鞋,不过是最普通的薄底布鞋,尖刺轻易的就能透穿,我顺手一拨,青色的鞋子落地,雪白的罗袜中央通红的一块血渍,中间还有一个黑沉沉的洞,血的颜色也越浓。
手指一伸,顺势点了脚上几个穴道,小心翼翼的扒着他的袜子。
“我来吧。”我脱的正起劲,幽飏终于忍不住的出声,人已经蹲到了我的身边,手指就要碰上柳梦枫的脚。
“小心点。”我手指一伸,挡住了他的好心,“这个人全身上下不知道多少毒,你还是不要碰。”
经过了那次的水蛭事件,我对自己古怪的体质隐约有了点底,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肆无忌惮的靠近柳梦枫,而别人却不能的原因。
幽飏疑惑的目光中,柳梦枫傻傻的挠挠头,回以一个抱歉的笑容,“其实也不会伤人啦,一般我都能控制的,偶尔没反应过来才会让他们伤人,但是我都能治的。”
有他废话的功夫,我早已经把他的白袜小心的弄了下来。
一个小圆洞在脚掌的正中心,被我点了穴后,血已经止住了,只留下一个黑沉沉的小点。
伤不算太重,只是有些麻烦。
我看看鞋子上小洞的边缘,还有罗袜上的痕迹,有些黑黄色的泥土。
想也不想,我捧着那个白玉精致宛若雕刻而成的足,凑上唇,吸了上去。
浓烈的铁锈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扑面而来。
轻轻吐出口中的血,再一次凑上唇,吮着。
手中的肌肤有着下意识的紧绷和微微的瑟缩抽搐,被我强硬的按住,手指往怀里一伸,掏出一瓶药。
当药塞子刚刚拔开,某人立即大呼小叫,“喂,我只是皮外伤,不要用那个啊,那个是‘生肌玉露散’,很名贵的啊,别浪费啊……”
一边叫,一边伸出手,作势要抢我手中的药。
我狠狠一瞪,半瓶药粉撒了下去,某人哀号连连,呼天抢地,不是肉痛,是心痛。
剩下的药连瓶子一起丢到他的手中,“你给我休息三天不准下地,这瓶药我就送你。”
思考都没有,药瓶子立即被揣入怀中,柳梦枫宝贝的拍了拍胸口,一副满意的开心表情。
仔细的给他包好伤口,我背对着他的方向蹲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不如我来吧?”幽飏在我身边又一次开了口。
抬起眼看看他,我微笑着摇摇头,抓起柳梦枫的手一扯,人轻飘飘的落在我的背上。
幽飏没再说话,看看一旁装满草药的药篓子,欲伸手拿起。
谁知道,有一只手比他更快,还没等他碰到药篓子的边,那个装满草药的篓子已经从他面前失去了踪迹。
我一只手从身后托着柳梦枫的身体,一只手抓着药篓子,对着他又一次摇摇头,“男人是用来宠,用来爱,用来呵护的,可不是用来当奴隶使唤的,我不能允许我在的地方让男人去做体力活。”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坚持,没有再与我争执,陪同着我慢慢的信步而回。
一路上偶尔有那么几声低语交谈,在柔柔的空气中散开。
“姓柳的,我要带着大小竹和镜池到处走走,你怎么办?”
“那我回家啊,镇上很多人估计都等着我回去问诊呢。”
“你认识回家的路啊?”
“应该,应该认识吧,反正一路问诊一路走,一边采药一边寻路,我总能走回去的,丢了就问呗。”
“算了,算了,我反正也是到处溜达,要不带着你吧,到山上你就去挖药,到城里你就去问你的诊好了,烂好人。”
“那,那也好啊。”他无所谓的应着,“但是我不是烂好人啊,医者父母心,为子女医病那是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都不是烂好人。”
“再说你不是?”我的声音提高了半分,背后的人顿时噤声。
我得意的坏笑了声,忽然感觉到身边两道探索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似乎很久了也。
我转过脸,幽飏已经不着痕迹的别开了眼神。
这是他,第一次躲闪目光……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柳梦枫
夜色降临,却远远够不上应该睡觉的时间,我无聊的在院子里乱晃着。
一会蹲在树梢装猴子,一会摊在石凳上双脚随便的往桌子上一架,胡乱的抖动着,噼里啪啦的打蚊子声在黑暗中不断的回荡。
无聊,无聊到我开始研究自己一巴掌拍死的蚊子够不够完整,形状漂亮不漂亮。
说无聊,也不完全是,心底似乎有什么吊着,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在山上已经大半个月了,我虽然看似悠闲过着舒服的日子,实则心中始终有一个牵挂,各种原因让我按捺着心头的思念,不能离去,也就不敢想。
多少个午夜梦回,那双琥珀色的眼,偶尔迷茫,不甚清晰的迷蒙着,那跌跌撞撞的身影,每每在我伸出手的时候,只还给我一缕冰冷的空气。
月栖,我想你。
真的好想好想你。
山中的月亮那么的圆,那么的亮,透着那晕黄的光芒,总是会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临水照影的瞬间,那样自信的他,刹那的笑容是我闭上眼后最甜的回忆。
开始是因为幽飏,我延迟了去接他。
现在,则是柳梦枫需要几日的休息,尽管心中恨不能瞬间飞到那个地方去,我只能忍,强忍着不让心头的那份疼满溢而出。
对不起呵,月栖。
再等几日,我就来了。
晃晃悠悠的,我有一脚没一脚的踢踏乱走,随着月亮的越来越高,灯火通明的屋子一间间慢慢的黑了下去,山头也越来越静谧,只有草丛里虫儿的鸣叫,一个赛一个的响了起来。
看看幽飏和流星的屋子,早已经黑了灯,他们应该休息了。
夜的屋子黑黑的,夜从来都不需要灯光,他是夜色的主宰者,黑暗中的精灵。
镜池的房间还亮着灯,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我。
微笑中,我举步向前,忽然现,在镜池屋子旁的那个房间,也闪着黄黄的烛光,一跳一跳的吸引了我的视线。
柳梦枫?
他不好好的休息,还在干什么?
站在他的门口,本想偷偷看一眼,谁知道刚刚凑上了眼,门吱吱嘎嘎的开了。
什么人啊,门都不关?真以为是武林盟主的领地安全的一塌糊涂?
顺着门边,我伸了伸脑袋。
长披散,垂落床头,只着了里衣的柳梦枫正坐在床榻间,斜倚着床,手中一本书看的入神,连我进来也没现。
目光落在他窝在床榻的身体上,不知道是不是夏日的热让他觉得没必要盖薄被,只着了一件里衣的他在烛光下雪白单薄,双腿微弯随意放在床间,伤处早裹好了药被棉布缠好,优美的足踝下,小巧的脚趾蜷着,粉嫩嫩的偶尔不自觉的动动。
烛火又是一阵乱跳,已经即将燃尽,而那看书的人,根本不曾察觉,修长的食指尖被唇含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自己的指甲,偶尔伸出来翻页纸,又很快的放了回去。
我摇摇头,悄悄掏出一粒夜明珠,伸到他的脸颊边。
烛光越来越暗淡,越来越不稳,终于“呼……”的灭了。
他,依然未觉,咬着手指看的津津有味,也啃的津津有味。
烛光是黄色的,珠光是乳白色的,这么大的差别他都没有现吗?
一阵风吹来,窗户出悠长的木头咯吱声,飘动了他的书页,呼啦啦的一阵乱翻,他手忙脚乱的按着,衣衫半开也懒得理会,继续看他的书。
在他身后,我一手举着夜明珠,忽然现这乳白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那肌肤也泛着一点一点的珍珠色泽,温润着。
手指一动,刮着书页翻过,袖口落下,手臂的白皙就在我眼前晃动,细嫩的没有一丝汗毛。
他很悠闲,也很惬意,更轻松而舒坦。
看的人心中有种温暖,和这珍珠光一样柔柔的温暖。
不过这夜凉……
我看到他腿缩了缩,人也紧了下肩头,只是目光依然留连着书本不肯拿开。
瞄了眼他看的书,全是晦涩的医理,才不过溜了两行,我就眼角晕,一个个字仿佛在我面前张狂的跳舞。
再看他,嘴角含笑,一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东西有这么好笑?
他再次缩了缩腿,我心头微叹,拿过椅子上他的外衫,披上了他的肩头。
他揪了揪衣服,终于不再紧肩膀了,正伸手翻着书,忽然一声低咦,转头狐疑的看了过来。
我举着夜明珠,似笑非笑,“你终于反应过来有人了?”
“啊!”他动了动,似乎是想下床,目光看着的方位,是桌上的茶盏。
我手一动,按住了他的肩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小心我收回那办瓶药。”
立即老实了,瑟缩着,眼睛活活的盯着床头的一个小包囊,生怕我会拿走药。
我把夜明珠放在他的床头,方便他继续看书,人迈步走向窗边,仔细的把窗放下,隔阻了那夜晚的寒凉。
“怎么看书也不关门?”我想要责备他,却现他闪闪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看看门,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脸迷惑。
我走回床边,扯开薄被,盖上他的腿,“你是医者,怎么连寒从脚起都不知道?”
他就这么歪着脑袋,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睛顺着我的动作不断的移来移去,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
不说话的他,忽然让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尤其是那双纯净的眼,眼神中分明写了什么情绪。
仿佛是——孺慕?
“夜深了,别看了,你养好伤咱们就下山了。”我送了个轻松的笑容,拍拍他的肩头,站起身。
正转身跨出两步,背后一声破空声,我下意识的闪开,接着一声闷响,“噗通!”
那个雪白的身影正扑在地上,两手前伸,脸朝下,两只脚丫还勾在床沿。
怎么是这个姿势?
他该不是想抓我吧?
飞快的伸出手,把那个人一抄,轻飘飘的放在床上,幸好幸好,这样的姿势都没能摔伤他漂亮的脸蛋。
倒是胳膊下的肌肤,在我眼皮底下由红变紫,由紫变黑,瘀了一大块。
“你该不是觉得脚伤了,顺便连手也伤才叫平均吧?”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掏出个小瓶子,挖着药膏薄薄的敷上他的胳膊,抿唇吹了吹。
“吹吹毛,疼不着。”我开玩笑的一声,他大大的抽了口气。
“疼?”我望着他,他摇摇头,还是一言不。
这太奇怪了,他不是脚受伤,脑子也坏掉了吧?
“你怎么了?”我伸着脸,探到他的面前,他的目光清澈,一直看着我的脸,我的,我的眼睛,还有——我的额头。
“你……”他的手抓着我的,细细的看着,手指蹭上我的额头,摸了摸,好像在证实那东西的真假一样,“以前没有的。”
平时的他就够呆了,好在还能啰嗦几句让我看出他的活泼,晚上这样,让我看的很担心。
我跨前一步,手指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些凉,温滑水嫩,绝对没有任何烧的迹象。
腰身忽然一紧,一双手抱上了我的腰,他的脸埋在我的腰腹处,深深的埋着,“别,别走,枫儿想您。”
如此热情,让我受了一精,呃,惊。
他的动作虽然奇怪,并没有□的感觉,只是抱着我的腰身,闷闷的埋着,象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这,这到底搞什么?
“喂,姓柳的。”我推推他的肩膀,没反应,抓抓他的胳膊,抱的更紧了,“柳疯子……”
就在我吼他的瞬间,他的唇动了动,仿佛说了什么,可惜那小小的声音被我的大吼给掩盖住了,什么也没听见。
“啊!”某人丢失的魂魄好像终于找了回来,一把推开我,叽里咕噜说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只是搞错了,你就当什么都没生好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误会,误会而已。”
他好像急了,脸涨的通红,披在肩头的衣衫也被摇了下来,我一只手拾起地上的衣服,一手按住他乱动的身体,“你到底怎么了?”
“你好象她,好象……”他吸吸鼻子,声音嗡嗡的。
心头咯噔一下,我象一个人?
“谁?”
“我的……”他刚刚张开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手一捂,孩子气的捂上自己的嘴巴,用力的摇摇头,闷闷的声音从手掌后传来,“我不能说。”
感情这个疯子还有秘密。
我嗤笑,“不说那就好好睡觉。”
他看看我的脸,不动也不言语。
“还不进去?”我声音微微提高了点,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咻……”人影以极快的度窜进了被子里,连脑袋都遮上了。
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放下蚊帐。
细白的手指,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根,两根,三根,细细的捏着被子角,下面,是一双偷偷摸摸探出来的清澈眼睛。
我索性往床边上一坐,“我今天看着你睡着我才走!!!”
被子立即又被扯住遮挡了眼睛,被子下是一团高高的隆起,我靠着床沿,慢慢的闭上眼睛。
鸡飞狗跳的山中岁月——杂烩
大清早醒来,我现自己居然半倚着柳梦枫的床头睡了一个晚上,而那个昨天半夜不睡觉一直偷看我的娃甜甜美美睡的正香,淡淡的药香弥漫,清爽无比。
我轻轻的拉开门,又仔细的关好,嗅着清晨干净的空气,那冷香一路沁到心头。
说早,应该也不算早了,林子里已经传来了少年的轻喝声。
流星已经在练剑了?
我闲庭信步,看着那个身影在蹦跳挥舞,虽然招法稚嫩却也初具模样。
不想惊扰他练功,我停留在林子边,静静的看着。
他在树丛中纵跃,手中的竹剑时而挑勾,时而轻划,偶尔带出几缕风声,几道剑影,我不由的赞许点头。
他象一只小燕子,轻灵的舞动,快乐的品尝着稚嫩的翅膀扇动出的美好。
“喂,别练了,吵死了。”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分骄纵,成功的打乱了流星的步伐,也让我微蹙了下眉头。
“啊。”流星飞快的收回剑式,展露他纯美的笑容,“吵到你睡觉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换一个地方去练。”
“等等。”少年脚下一动,拦住了流星的去路,“我有话和你说。”
是卓羡?
他找流星干什么?
“哥哥找我什么事?”流星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好脾气让他乖乖的轻声询问。
“谁是你哥哥啊。”卓羡这一声明显有些不满。
流星讷讷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哥,啊卓少主。”
卓羡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流星的退让而变的好看,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流星,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就你这瘦弱的小身板,也想勾引夜侠?”
流星一愣,“夜哥,啊不,夜姐姐?”
“姐姐?”卓羡斜斜的扫了眼流星,“我听说你不要脸的跟前跟后,逮着机会就喊姐姐,男子之身,好歹矜持点。”
流星一个字没说,我只看到卓羡两瓣嘴皮子上下翻飞,“不过看你也是个没有教养的人,哪懂得什么矜持,整天赖着人家身边,就差直接扒光冲上床了。”
我看到流星垂在身边的手在微微的哆嗦,紧了紧,“少主,流星师傅还有事召唤,就不打扰了,流星告辞。”
“有师傅还缠着夜侠教你武功干什么?”长长的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还有你那个师傅,天天缠着夜侠熬药补身体,既然年纪大到快死了就别做下三滥的事,是不是觉得你太嫩了不行,换个老的上,两个人一起出手才有保证啊?”
“住口!”流星已经回转前行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声音不大,冷冷置地,纤细的身上忽然散出一股气势,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气。
卓羡再是衣食无忧,卓白衣也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能把他培养成闺阁之气已算不易,而此刻的流星,纵然穿着是棉布粗衫,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之态,眉宇之间的威严更是我从来不曾想过,也不曾见过的。
气质来源于家庭环境,这句话我深信不疑。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姿态,绝非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卓公子口口声声说流星家教不严不懂矜持为何物,那么男子私议女子,任意诽谤他人,就是有家教的人了?”他脚下挪了挪步子,卓羡竟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我师傅虽然出身西域,却也是一门之主,更与卓盟主定下互相扶持之约,从辈分上你应该敬他一声叔叔,妄议长辈,口出恶言,这就是堂堂武林盟主的家教?”
流星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卓羡的脸色开始变的十分难看。
“卓少侠,夜侠心中有谁显而易见,你就是用心机耍手段,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奉劝一句,男人心美人才美,否则就是你打扮成天仙,也掩盖不了丑恶的本质。”
“啪……”一个响亮而清脆的耳光声回荡。
我没想到,卓羡居然会毫无征兆的出手打人,再想要进去已经晚了。
流星摸了摸脸颊,对着卓羡坦然的拱了拱手,“我与师傅本准本三两日后就要随日夜双侠下山,既然如此,我想我会和日侠商讨今日起程之事,告辞。”
“我想不用商量了。”忽然的声音让流星猛的看向我的方向,在看到是我后,他微微的侧了侧身子,悄悄隐藏了那半边被打过的脸颊。
我站在他的身后,懒得看卓羡,一只手搂上流星的肩,一只手捏上他的下巴,掰过他的脸仔细端详。
半边脸颊高高的肿着,上面还有清晰的指痕突起,象一道鬼爪般印在流星的脸上,唇边还残留着牙齿磕出的血痕。
他举起手徒劳的想要遮掩,我掰开他的手,仔细的给他擦着药膏,凑上他的耳边,“一会上我那躲着,不然你师傅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擦着嘴角的血迹,胡乱拨弄着头,试图把那掌痕挡严实,可惜越弄越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
可爱的动作,我却没有半分想笑的意思,眼角挑着卓羡的方向,冷冷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我眼光一寒,他又憋了回去。
“卓公子,待会我就亲自向盟主请辞,你可以回去了。”我的声音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决,他的脸色一白,呆在当场。
若不是他是男子,若不是他是卓白衣的儿子,我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骄纵可以,任性可以,骄纵到目中无人,任性到恃强凌弱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牵着流星的手,我边走边低低的询问着,“疼不疼?”
他摇摇头,笑了,“不疼。”
没有人再去看站在那的卓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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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这个这个……”我指手画脚的对着桌子上的材料,在灶台边一阵乱转,看上去很忙乎,其实什么也不会,唯一的作用是晃花了夜的眼。
手指一勾,没头的苍蝇被夜很不屑的丢到一边的墙角,“别捣乱。”
“我帮你忙啦。”抓起面前的一颗大白菜,谄媚的笑着,“夜,要不要施展一下我绝世的‘波光影魅剑法’?保证要丝成丝要片成片。”
“呸……”他不轻不重的一声,低头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哪编来的‘波光影魅剑法’?”
我腻上他的胳膊,“夜的秋水凝波眼,夜的浮光飘渺手,夜的如影无形腿,夜的鬼魅虚幻身法,我合一起研究了下,就自创了这个‘波光影魅剑法’。”
“少巴结我,我没工夫找你麻烦,不就是留宿在那个啰嗦鬼的房里了吗?嘴边几块肉迟早要下肚的,我早知道了。”他的声音不冷不热,根本没情绪的变化。
我瘪瘪嘴,“我没碰他,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比你这块肥肉更让我哈到流口水的吗?”
“有!”夜的手飞快的从锅里抓出炖了许久的小碗,往我手中一递,盖子一掀,清香的百合莲子味扑鼻而来,百合片片仿佛盛开的白莲花,莲子开口笑,汤水清澈,光闻着就舍不得吃下去,“那对师徒,你敢说你没动心思?”
我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他的面纱边,没见面纱动,勺中的汤已不见了,反正夜有吃东西的本事,我也不奢望见脸了。
挖了一勺慢慢的吃着,我无所谓的坐在灶台上晃着腿,“他们一个凄苦一个纯净,都是让人心疼的人,偏又那么漂亮,说狠得下心不管不顾那是假的,说真想冲上床来段情缘却也未必,美的东西引人赞叹,惹人有收藏的冲动,却不是爱,比如你我之间,缠绵着的友情,会心痛的距离,我就会试图想要拉近,又害怕改变,想得到你更害怕得到你,只有动心了才会患得患失。”
夜的手一停,“那是你现在的想法,你现在对他们心软放不下,那以后呢?随着时光的流逝,会不会也成为你我之间这样长久的牵挂,最后滚上床了?”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但是我目前真的没有□的想法。”我耸耸肩,忽然咧了个坏笑,“但是你有句话说对了,你我之间这么长时间的牵挂,什么时候滚上床啊?”
还来不及笑开花,嘴巴里就被塞了个糯米果子,我慢慢的嚼着,把汤送到他的面前,他声音飘来飘去,飞快的动着,却只要我伸出手,必然过来喝一口。
笑闹后,我敛了笑容,“夜,一会我们去向盟主请辞吧,长时间住着,总是不好。”
“随你。”他顺溜的回答显然根本不在乎是住是留。
“不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要走,我拍拍屁股跟着就是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嫁鸡随鸡?”
“我倒想,不过你得先把聘礼下了。”
我:“我没钱。”
夜:“我有,要不我先借给你聘我,三分利息,一年内还清怎么样?”
我:“铁公鸡,一毛不拔!”
夜:“嫁鸡随鸡,嫁个秃毛没钱鸡只能当铁公鸡。”
正笑着,门口一个影子让我无奈的瘪了下嘴,怎么又是他?
“夜姐姐,我娘特地嘱我来说一声,请您千万要再留些日子。”卓羡无视我的存在,走到夜的面前,的眼眸痴痴的望着夜,简直恨不能一口吞进肚子里,脚下有意无意的绊了下,贴上夜的身体。
夜不着痕迹的扶正他的身子,“不知道盟主有什么事示下?”
卓羡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我娘说,可能近日内要有喜事,希望你们能留下喝杯喜酒。”
我轻轻走了过去,牵上夜的手把他拖到我的身后,皮笑肉不笑,“是吗?卓公子要嫁人了?那恭喜恭喜,我和夜一定大礼送上。”
那羞怯顿时变成了愤恨,卓羡一个白眼瞪了下我,又恢复怀春少男的羞涩看着夜,“不是我,是我娘可能要续弦,特意让我来和夜侠叮嘱一声。”
“是吗?”我没有半分诚意的哼了声,“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
下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夜在身后捅了捅腰眼,愣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夜抬腕拱了拱手,“我们知道了,日夜双侠一定留下沾沾喜气,在下此刻要去盯着徒弟练功,就不耽误卓公子的时间了,告辞。”
卓羡依依不舍的走了,临走前还委屈的眨眨眼,看着夜,又示威性的看看我,得意的转身离去。
幽飏的请求
直到他的人影不见,我才冷哼出声,“为什么不让我拒绝?你明知道是这个少爷缠着你的手段。”
“缠又怎么样?我对男人没兴趣。”恢复了他独有的清朗,他搂着我的肩头。
我一个胳膊肘打上他的肚子,“都怪你乱抛媚眼,这下好了吧,从明天起,你给我换回男装!”
“哦。”他懒洋洋的应着,没有半点认真。
卓白衣要续弦了吗?
我忽然想起,那日马车中的男子,是那个人吗?
这段时日的连轴转让我的脑子有些不甚清醒,好像自己一直都在忙,完全忘记了身外事,“夜,你知道不知道卓白衣续弦的爷是哪家闺阁?”
两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夜不屑的出声,“你该不是连别人的爷都想抢吧?”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很象,很象……”
很象沄逸,可是那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我一般大难不死,沄逸早已经黄泉杳然去,人间无踪迹了。
“觉得象谁,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凉凉的说着,丢下手中早已经空了的碗,端起出锅的早餐,姿态优美的飘出门。
看卓白衣的小爷?
我抽*动了下嘴角,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心头。
有什么好看的,沄逸已经不再了,不管那个男人的声音多么的类似他,却终究不是他,沄逸只有一个,我不需要替代品。
不看了,我没有兴趣。
一旁的药已经被从炉子上端了下来,夜没有取走,应该是在等流星端给幽飏吧,想想流星那张脸,算了我来吧。
捧着药踏进他的房门,幽飏正在低头写着什么,看到是我,笔锋一停,淡漠的双瞳落在我的身上。
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我放下手中的药,“流星在练功,我让他安心的学,药已经凉的差不多了,你喝吧。”
他不是个多言的人,安守着自己的空间,让人感觉到即使站在他身旁,坐在他身边,都无法靠近那个孤独的世界。
看着他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对那苦苦的药仿佛没有半分反应,清冷的动作秀逸飘柔。
昨天那种轻松的交谈仿佛只是南柯一梦,幽飏还是那个幽幽静谧的男子,难以亲近。
收拾好他的药碗,我准备转身出门。
“等等。”漠然的声音喊住了我的脚步,只是那声音中多了几分犹豫后迟疑的坚决。
我转身回望着他,他的手中正捏着刚才写的东西,站起身飘到我的面前。
一股媚香中,他平静的开口,“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
请我?
幽飏会开口求人,这实在是我没想到的,微微一怔,“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开口就是了,朋友之间无需客套。”
他的嘴角动了动,我似乎看到了一抹羞涩红云飘过,如夕阳斜照着的最后一缕霞光,惊艳绝伦,手指轻递,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就伸到了我的面前。
目光下落,我看到了一笔轻舞飞扬的俊秀小楷,这不足以让我震惊,震惊的是小楷写出的字——阴阳双修**。
险些眼珠子掉出眼眶外,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张纸,甚至忘记了伸手去接,就这么他捧着,我看着。
他是媚门门主,知道这个不稀奇。
他写下这个给我看,也勉强带得过去。
但是,我可没忘记,他刚才说的——帮忙。
我不会傻到人家是让我帮忙记住以免失了传承,更不会认为他是在和我探讨武学研究,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他要和我,咳咳。
那张纸都要被我的眼神烧穿了,我才终于抽回了自己的目光,尽管心里已经炸开了锅,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你要我帮你练成最高心法?”
刚才几眼,我已经把所有的口诀和行功路线轻易的印入脑中,也明白了他找的原因。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询问了一声,“记住了吗?”
我微微点了下头,他手指一搓,纸屑粉碎,飘飘落地。
“这是我门中最高深的心法,千百年来练到九层者已是了了数人,可惜一直无人能练到第十二层心法,因为若不是纯阴体质的男人,根本没有机会练到第九层,可是纯阴体质的男子又上哪去寻纯阳女儿来陪练到十二层?”他的声音流淌如小河,“而我在两年前那,那一次之后竟然突破了第十层,我想,也许只有你能助我练成最后的心法。”
“为什么?”他明明是排斥我的,他更是孤洁清高的,我感觉不出他有对武学的痴迷,一个连活着都无所谓的人,又怎么会去追求所谓的最高境界?
“流星有他要完成的使命,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你,我必须保护他。”一句话,换我一声叹息。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不会去寻找另外一名至阳之血的女人,然后练这个什么狗屁武功保护流星?”这是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顺口而出。
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面对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轻轻别开了眼。
“回答我!”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种怒意在心头蔓延。
“会。”他终于挪回了清冷的目光,坦然的迎向我,“保护流星是我的誓言,无论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好一句甘之如饴。”我嘿嘿冷笑,“那个女人就这么重要?让你可以不要性命,不要清白,只为了对她的一句承诺?”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衣袖无风自动,眼神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话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我不该伤他的。
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唇,动了动,平静依旧,“这是我的选择,日侠直说愿意或者不愿意就好。”
是的,这是他的选择,无论幽飏做什么,那都是他的想法,他的决定,我根本没有权利去干涉。
“你这么做,她便是在九泉之下又如何安心?”我努力试图说服他,可是我知道,这希望太渺茫了。
“不会的,我想她能理解的。”他的眼中,温柔似水。
只这一个眼神,我心头一阵烦乱,轻声冷哼,“既然你五行缺日,我不帮你岂不是被人看我不够大方,不过我这个人呢喜欢情趣,和没感情的人翻云覆雨总要找个美美的地方,外头阳光明媚,秋千飘摇,那个位置不错,你答应吗?”
他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脚下摇晃,手扶上身边的桌子,我的手情不自禁的伸出,才探出,又讷讷的收了回来。
“你这又何必?”那双冷然幽清的眸子慢慢的闭上,他的声音不稳。
我冰冷的望着他,“既然无愧于心,又为什么不敢面对?既然你敢提要求,就要承担我的条件。”
我知道自己的话过分,可是我不愿意看到如此糟蹋自己的幽飏,一具为别人活着的行尸走肉。
心头很闷,这个房间待的让我很不舒服,我端起桌子上的药碗,转身……
“我答应你。”
身后无力的一声,我的心也仿佛坠落在地,碎裂了。
终究我,是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我冷冰冰的走回屋子,平静的面对流星,“流星,今夜你替姐姐照顾下柳哥哥,师傅那我已经替你说了。”
他轻轻点着头,只是一双眼,担忧的看着我,似乎察觉了什么,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再回到院子里,我在秋千架上坐下,一下一下慢慢的荡着,秋千越荡越高,心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只是觉得沉重。
我尊重幽飏,所以宁愿选择那样的方式去救他,一个如此痴情的人是值得我以礼相待的,可是此刻,竟然有些恨他的痴情。
青色的岫玉停留在我的身边,眼中是一潭死水。
“流星我安排在柳疯子那了,你想我怎么帮你?”完全客气的交谈,说的却是最私密的事情。
“按照心法行功,就……可以了。”他的声音晦涩。
“要多少次?”仿佛在菜摊上问着白菜多少钱一斤。
“我不知道。”他叹息。
“那来吧。”我伸手拉过他的身子,手指一勾,散开他的腰带。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子,那秀白如玉温润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乳白的光,青丝秀散乱身后,半披于胸前。
我不喜欢他束,非常的不喜欢。
我扬起脸,阳光有些刺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吻我……”
手指触摸下的肌肤一紧,他任我抚摸的身子僵立。
还是不肯么?
哎……
唇,被轻柔的触碰,很细微的浅吮。
心,猛然一跳,他的唇,暖中透着凉,说不出的**。
我探出舌尖,拨弄着两瓣柔美,听到他的细小呻吟,竟有丝开心。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颈项,酥麻的触感弥漫全身。
衣衫,被寸寸褪去。
肌肤,在丝丝贴合。
不要再想,无需再想,至少此刻,人在怀中……
我们的气息是相合的,我们的血液是相容的,足矣。
风中,媚香绵绵。
秋千,摇摆一夜……
夜毁了卓羡的清白?
动了动有些酸的胳膊,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雕花大床的轻纱帏帐。
昨天的疯狂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流转,极尽的缠绵,忘情的呻吟,炙热的吻,还有……
都过去了,不过是一次帮忙而已。
我想要起身,忽然现,我与幽飏的双腿,竟然紧紧交缠,我的头枕着他光洁的肩,银色的丝落满他的胸膛,间或夹杂着青黑,是他的。
丝下的肌肤,隐约着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红紫色,从颈项到胸膛,一直延伸到被褥下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不见,可见昨日的战况激烈。
我不是故意的,却在漏*点时无法隐藏一丝怨气,哎……
该走了,不然四目相对,总是尴尬。
却不舍,相拥即使是片刻,依然还是温存。
他的脸颊,有微微的红晕,雨露后的幽兰,更见娇艳,只是不能亲吻,因为没有理由。
衣衫满地,我小心的从他的臂弯中抽出身体,昨夜,累惨了他。
拾起我的衣裙穿妥,再次留恋的看了他眼,被褥外的肩头手臂上,有齿痕,有捏痕,有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痕迹。
我轻轻的坐在床沿,掏出小盒子,一点一点仔细的涂抹着药膏。
不禁有些好笑,最近这些日子,我似乎一直找药,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倒比我以前混江湖的日子还用的多。
改天总要姓柳的给我多配点以备不时之需。
□在外的地方我都弄妥了,想想却不敢掀开被褥,只是轻轻的把他的手放进被中,药膏留在他的枕畔。
拉开门,清爽的风吹散了房内最后一丝缠绵的味道,我掩上门,出了院子。
看似悠闲的散步,心中想的却是如何解释昨夜的冲动,净池虽然爱耍小性子,其实早知我风流的性格,当年那样都忍了,应该不会在意如今的我夜晚在谁房中过的,我和幽飏之间的关系若要瞒他亦不是太难。
难的是,夜那个鬼灵精。
这世界上,鼻子最尖的就是他,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天我才保证过和幽飏之间啥也不会有,转眼间从人家床上起来,这算个什么事?
算了,去解释吧,我答应过夜什么也不瞒他的。
蹑手蹑脚的溜到厨房,夜的纤纤细指正翻飞着,忙活早餐。
曾经最不羁潇洒的夜侠,曾经眼高于顶的人物,为了我洗手作羹汤,我的心头有些酸酸的。
总说养他,其实是一文银子也掏不出来,我知道他不介意,可是我介意。
总说要照顾他,从三年前到现在还是他在照顾我,我除了动动嘴巴皮子,还有什么?
猛的一扑,从身后抱上他的腰身,默默的圈紧我的手臂。
“夜,对不起!”
他身体一僵,低低的咒骂,“妈的,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说对不起,本来想收你银子的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所有的感动被他的声音一搅,全飞了,我扑哧一声,在他屁股上一拧吃了记嫩豆腐。
“刚好,你下火了,我也省钱不用给你炖什么败火清凉的汤了,至于补么,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是不需要了。”话说着,手飞快的掀开笼屉,水晶也似的小包子漂亮的鼓胀着,依稀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汁水。
我一声欢呼,飞快的拈起一粒,轻轻的吹了吹,却是送到夜的面前。
“你吃吧,知道你喜欢。”他推回到我的面前,“小心烫。”
“不嘛,我要你吃……”极少有的情况,我居然嗲了,赖着夜团团转,就是想把包子塞进他的嘴巴里。
两个人正玩的开心,门口忽然一暗,稀里哗啦涌进来一片人,个个神色肃穆,眼露悲愤,目光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的夜。
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放下手中的包子,敛了玩闹的表情,内息流转间已经在暗自戒备。
“众位大早而来所为何事?上官楚烨招呼不周,还请内堂坐。”我有礼的一抬手腕,有人已经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呼啦,人群一分,众人让出一条路,当中走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卓白衣。
“日侠,卓某大早骚扰,还请见谅,只是卓某有些事需要当面向夜侠询问,不知夜侠能否与卓某私谈片刻?”卓白衣看似从容的表情上隐藏着几分怒意,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显然已是极力的克制。
卓羡被人占了清白
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夜绝不是任意胡闹的人,说难听点,夜做事只会算计最大利益,绝不会沾染半分麻烦。
可是卓白衣的表情也确确实实不是假的。
我微微一拱手,“盟主,不如内堂说话吧,在下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盟主若是愿意让楚烨知晓,楚烨也定然不会有半分偏颇。”
卓白衣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终于一点头,率先走出厨房行向内堂,而我握着夜的手紧随其后,一大伙人就在我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吊着,生怕我们跑了一般。
“你干啥了?人家那样活象你□了他的儿子,非礼了他的小爷似的,脸上都能刮出两斤黑炭了。”我传音给夜,想要知道昨夜的事情。
他紧捏了下我的手,细长的手指在我掌心中搔刮着,弄的我痒痒的。
这家伙,还有空**。
既然他这么悠闲,我也算勉强放下了一颗心,只等着卓白衣说话了。
下人恭恭敬敬的奉上三盏茶,卓白衣一挥手,所有人走的干干净净,整个内堂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耳边,是卓白衣重重的呼吸声,她不说话,我也就端起身边的茶盏,轻啜了起来。
“日侠。”卓白衣轻咳了声,“卓某武林草莽出身,家教不严,一个儿子也算不得名门闺阁,但是,小儿昨日夜间却被人下了□迷香,夺了清白之身,却也不得不讨一个公道。”
“噗……”我刚刚喝进去的水猛的喷了出来,狼狈不堪的咳着,瞪大了眼珠子指着夜,“盟主该,该不会以为是夜强占了少主的身子吧?”
卓白衣的脸色一沉,沉吟着,“羡儿早上口口声声说着昨夜那人是夜侠,更是哭闹着无颜苟活,但是卓某武林行走二十多载,纵然是亲身之子也绝不相信一面之词,所以特来询问一声夜侠,昨夜在何处,是否有人为证?”?
那个骄纵的少爷也会平白无故吃这么大的亏,还叫的人尽皆知?
这太神奇了!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说占了他清白的人是夜?
我这张破嘴巴,这个都能说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夜他……”
卓白衣手一挡,直接打断了我的话,目光直直的看着夜,“夜侠,你行踪诡异天下尽闻,真面目无人知晓,卓某也不能说羡儿说的一定对,只是这东西不知是否为夜侠之物?”
她的手中,一方丝帕轻飘飘,软绵绵,是宫廷中的锦绮罗,也是夜最喜欢用的帕子,左下角绣着一张金色的面具。
只一眼,我就能判断出,这百分之百,千分之千是夜的东西。
夜享受生活,极尽华美,非最好的不用,就连丝帕都绝对是无人能有之物,因为那金色的面具,是用纯正的金丝拉成绣出,旁人绝对无法仿冒。
而那丝帕的另外一端,居然沾染着些许污渍,咳咳,某种特殊的污渍。
“丝帕是我的。”夜大大方方,不带一点迟疑,“昨夜我一个人在房中,没人作证。”
卓白衣长身而起,一拍桌子,好好的一张黄花梨木顿时粉碎,“那夜侠是承认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夜嗤笑一声,“卓盟主半夜睡觉能找出证人来吗?”
卓白衣被夜噎的一窒,颓然坐了回去,那神色看的我都有些不忍。
“盟主,夜如果真对少主有意,当日擂台之上便已求亲,又何必甘冒大不讳如此行事?更何况……”
耳边,是夜的传音,“不许揭穿我的身份。”
我到了嘴巴边的话,愣是话锋一转,“更何况此中还有不少疑团,盟主能否再细细调查?”我义正言辞,心里却是骂开了花。
你他妈个死人头,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承认自己是男人的身份?
卓白衣点了点头,苦笑了下,“只是要二位在这山中多盘桓数日了。”
“这是自然。”我满口答应着。
门外忽然喧哗一片,在众人的惊呼中冲进来一名丝散乱的少年,身后跟着无数的人,他直直的扑到卓白衣的身边,手指颤抖的指着夜,“就是他,我认得她的身形,我认得她的味道,就是她……”
众人哗然,我撑着脑袋直摇头。
妈的,这叫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