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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十二宫全文阅读

作者:逍遥红尘     美男十二宫txt下载     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莫沧溟为我受伤

    狠,真的够狠。

    聪明,也绝对的聪明。

    她能从莫沧溟‘沧水’骗到血珠的事情中立即举一反三,而且躲过‘千机堂’‘杀手堂’双方的堵截,在我意料之外的时间到达这里,就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好啊!”莫沧溟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连笑容都那么的冷,犀利而寒凉,却不是害怕,“你要杀我,谁知道要打多久,不如试试吧,只要你有把握杀了我之后还能赶在任霓裳之前。”

    他们两个人都全神贯注着对方,谁也没有察觉到我和夜悄悄的靠近,我们两个人窝在山壁之后,互相默默的传递着眼神。

    ——你现在赶去‘御风’,就能在任绮罗之前拿到‘血印符’。

    ——我走了,让莫沧溟送死?

    ——我留下!

    ——更不可能!

    即使知道夜的心智机敏绝不会吃半点亏,但是我让他们做我的墙阻挡任绮罗自己去拿血珠,如果有半分意外,我能安心坐上族长的位置?这一生,我能逃避自己对自己的谴责?任霓裳的族长,是踏着爱人和侍卫的血踩上去的?

    我是将才,却不是帝王之材,就是因为心软。

    没有掠夺争斗之心,就不可能四方征战,就不可能扩充疆土,就不可能有丰功伟绩写入史册,这就是文帝与武帝最后的差别,没有史书会写入百姓的悲哀,只会载入皇族的荣耀。

    那边的任绮罗已经笑了起来,拈着手中的一朵花低嗅着,是那么的英姿,那么的多情,只是话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任霓裳会对我下黑手?她也算本事了,‘千机堂’‘杀手堂’甚至连‘九音’的军队都出动了,还有你如此无私的帮助,啧啧,难道你也看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莫沧溟冷凝了一方天地,站在那狂傲不羁,红如火焰般张扬,与任绮罗的对峙不落半点下风,“你还没有继承族长之位,莫沧溟不需要向你汇报任何自己的想法,我愿意为任霓裳做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任绮罗歪着脑袋,目光直直的看着莫沧溟,“不象啊,怎么看你也不象被她迷到神魂颠倒的样子,你们之间有什么协议,不妨说来听听,她任霓裳给的起的我也给的起,我双倍给你。”

    莫沧溟嘴角抽了下,要笑不笑的样子颇值得玩味,“你能给我什么?”

    任绮罗把玩着花的手一停,目光投向莫沧溟,“看你样子也不象是乐意承欢族长身下的人,我放你自由,怎么样?”

    “嗤……”莫沧溟还是那副表情,多了声冷笑,“这个任霓裳也能给我。”

    “任霓裳会舍得把流波给你吗?”任绮罗扬起脸,“她对流波是势在必得,绝对不会放手的。”

    “你也一样不能把他给我。”莫沧溟不屑的别开脸,“流波侍卫的地位,是可以不用忠于除任霓裳之外的人。”

    “如果我能呢?”任绮罗缓缓放下手中的花,走向莫沧溟,“任绮罗说到做到,我也不想花时间与你斗下去,只要你帮我拿到‘御风’的‘血印符’我就一定履行今日的承诺。”

    就在她逐渐靠近莫沧溟的瞬间,莫沧溟手中的剑忽然动了,如惊雷狂风,狠毒不留情的刺向任绮罗,而任绮罗的反映更快,根本不容剑影近身就飘飞而起,整个人倒掠,轻轻松松的脱开他的攻击范围。

    手中的花已经被捏的粉碎,任绮罗的声音也变的冷酷无情,“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好说话。”

    “彼此彼此!”莫沧溟并没有追击,而是手指一弹手中剑,龙吟中大笑出声,“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任霓裳而不是你吗?就是因为她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就选择全然的信任,而不是你这样说的好听的话,背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黑手,和你交易不啻于与虎谋皮。”

    他是在表扬我?还是在挖苦我笨?

    我内心叹气,思量着该不该蹦出去。

    “好了!”任绮罗面带着森冷的笑容,“你想一直拖住我,让任霓裳尽快赶来是不是?可惜我不会让你如愿,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合作,那就只有杀了你。”

    她身影如鬼魅闪动,身上的气势更是散着阴冷狠毒,双掌中一青一红,显然是想将莫沧溟立毙手下。

    我脚尖一点地,整个人飞扑而出,身影如电落在莫沧溟身边,全身的真气喷薄而去,实实在在的与任绮罗对上一掌。

    掌心中传来一股大力,我不由的被震退半步,而任绮罗也是微微一退立即站定身形,脸上有了惊讶的神情。

    她的武功还有保留,如果刚才不是我,莫沧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而她如果不是抱定了杀莫沧溟的心,是不会露底的。

    “好武功。”我颔微笑,“果然留了一手。”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心,“你也一样,如果不是你非要挡在莫沧溟前面,只怕我一直都看轻你了。”

    看眼身边的莫沧溟,能明显感觉到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眉头一拧,“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

    他在怪我没有趁机赶去‘御风’吗?

    我只是随意的耸耸肩膀,“记得我们去神族路上的那五天吗?”

    他忽然不说话,低下了头。

    当初我不会丢下他,现在又怎么可能?

    “我一直不明白神族为什么要搞这么个比试,不如比武算了,不死不休,剩下的那个就是族长,你说是不是?”任绮罗看着我,眼神中有精光闪烁,恨意从双瞳中爆出来,“既然碰到了,今日只有一人能走出这里,是不是?”

    我望着眼前的人,心头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血亲,明明从来未有过仇恨,为何却是今日这般?

    压着心头的那种悲凉,我轻轻开口,“你告诉我娘在哪,我要见她老人家。”

    杀了任绮罗,娘会高兴吗?

    “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她变掌为爪,犹如扑食的恶鬼,朝我猛扑而来,丝张扬在身后,黑色如蛇般舞蹈。

    我欺身而上,双掌功力运到了极致,就在两个即将碰撞的瞬间,一道人影带着七彩的线条,撞入了我和任绮罗之间。

    锦渊!!!

    他没有与我对招的意思,是直接的拿胸膛迎向我,那美丽的金色眼瞳中,只有悲哀,只有无底的深沉。

    我的手不由的一停,出的劲气也收敛了半分。

    任绮罗的身影从锦渊身后转出,冷笑着,却不是打向我,而是莫沧溟!

    锦渊的身影挡住了任绮罗,刹那间我无法判定她的方向,而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泄了劲道,就这一缓间,任绮罗已经到了莫沧溟的面前。

    莫沧溟,我,甚至是夜都没有想到任绮罗的对象根本就不是我,我们没有一个人做出了反映,只能活生生的看着她的手打上莫沧溟的胸口。

    血如雨,红了我的眼。

    人飞落,仿佛断线的风筝。

    我和夜同时跃起,冲向莫沧溟的方向,而任绮罗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一招得手,另外一只手抓上锦渊的衣带,折了方向就向外跑。

    夜已经先行我一步接住莫沧溟的身子,我脚步一动,掌风送出,想要截住任绮罗的脚步,人也追随而去。

    空中的锦渊,频频回,我看到他金色的眼瞳中满是内疚,颤抖着水珠不肯掉下,冲着我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我心头一动,任绮罗和锦渊的身体已经越过土坡,她的手中忽然甩下一个火折子。

    鼻端,嗅到了淡淡的硫磺味,我前冲的身子猛的一停,倒掠而回。

    “轰……”

    冲天的巨响,带着泥沙土块朝我打开,眼前全是细小的碎沙石子,遮掩了他们的身影,也阻挡了我的脚步。

    明白了锦渊摇头的意义,也记住了那含满水珠的无奈。

    我落回夜的身边,“怎么样?”

    “能保住命,但是暂时不能移动。”夜放下手,看着尘土飞扬被炸出一个大坑的地面,“把他交给我,你赶去,但是千万小心。”

    我重重的一点头,“保护好你自己,我不会有事。”

    “她的目标是你,我也不会有事。”夜拿出药塞到莫沧溟的口中,手中的内息缓缓的渡入,“快去,如果不拿到‘血印符’,就对不起他这次的伤了。”

    “她不会有机会的!”我捏的手指咔咔的响,“等我一日,我一定带‘血印符’回来。”

    情分我顾念,在别人眼中是什么?

    疯狂,一直都是人骨子里存在的暴戾,不是我留有余地就会被人感激。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真的只是要一份清净,既然不能得到成全,那么就玉石俱焚吧。

‘御风’血印符

    按照夜指引的方向狂奔着,眼前只有不断倒退的树影,山石。

    我的手上,残留着干涸的血渍,是我临走前莫沧溟紧握着我手留下的痕迹,明明没有苏醒却知道那个人是我,所有的话语在那一握中已经展露。

    夜说的对,不拿到这个‘血印符’就对不起莫沧溟,只希望我能敢得及!

    任绮罗脱离了我布下的重重陷阱,甚至先我一步埋下火药反客为主,在路上阻击莫沧溟,如果不是我跑的快,很可能今天我看到的,就是莫沧溟的尸体。

    脚步越来越快,倒是没有碰到其他的暗器或者埋伏,看来任绮罗也没料到我来的度会这么快。

    眼前隐约传来人声,绿草芳树下,女子或坐或躺,把酒拈话,笑谈长饮,远处还能看到几个彩色的纸鸢在天上飞翔。

    看着装,正是‘御风’皇族的装束,夜果然没猜错,他们真的在这。

    “什么人?”树丛后一排人影冲了出来,长枪明晃晃的将我围在中央。

    我脚步一停,目光扫过她们,“我是‘九音’的使者,有急事求见皇上,请通报。”

    几个人狐疑的对望着,“对不起,皇上刚刚吩咐有贵客到,不见任何人。”

    该死,任绮罗已经到了!

    我手指一挥,眼前的兵刃全部落地,稀里哗啦堆了一地,我眉头深锁,声音威严,“他们在哪?”

    被我的举动惊到了,她们下意识的围的更拢,“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皇子的妻子,你们再拦路,是不是要五皇子亲自来和你们说?”一语出,面前的人顿时面无人色,包围我的圈子也立即散开,远处草坪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个个该停的停,该顿的顿,全部犹如点穴般呆住了。

    “兰陵煜回来啦……”不知道是谁一声吼,所有呆愣的人全部动了,踩了尾巴的,屁股里塞爆竹的,鸟兽四散奔逃着。

    人群里,有一个人影算得上是勉强镇定,正垫起脚尖看着我的方向,姿势是随时准备着逃跑,当看到我时,全身的警戒终于放松,伸脖子瞧瞧我的背后,这才慢慢的移了过来。

    “皇甫相,我正找你。”两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手拽起她就往里面冲,“快带我去见皇上,快!”

    被我扯的双脚都离了地,她惊恐的望着我,“皇上说,她在见贵客,谁敢打扰立斩无赦,皇族也不能幸免。”

    无法和她说那些神族内斗少主夺位的话,情急之下,我索性揪着她,“我收到消息,有人意图行刺皇上,如果现在皇上是一个人的话,只怕……”

    皇甫羽萱的脸瞬间成了惨白,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远处的某个院落。

    心中明白,我手一松,她软倒在地,我顺势飘飞而起,“如果救驾有功,我第一个报上皇甫相的名字。”

    我直奔着那间院落而去,掌心内息一推,大门应声而破,两扇门板瞬间飞开,我红衫飞起,直直的落了进去,“皇上,等等!”

    大殿里缭绕着香气烟雾,地上,跪着金黄色的人影,正双手高高托举着一粒珠子,因为我这突然一个动作,原本低垂着的头立即抬了起来,眼中最先闪现的是浓浓的威严愤怒,在看到我的面容后又转化为惊讶愕然。

    她手中的珠子还是晶莹剔透之色,显然还没有下血誓,终于落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瞥了眼旁边黑沉沉脸色的任绮罗。

    兰陵落的眼睛落在我的脸上,惊讶的张开了嘴,“你,你是上官楚烨?”

    我落在她的身边,手指一拂将她托了起来,“皇上暂缓,稍后再行血誓。”

    “你知道血誓?”她又是一惊,目光不断在我丝间闪烁,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我的额头,“你,你,你也有!”

    点点头,我手指撩了撩头,“对,她是神族的少主,我也是,你这颗血珠准备给谁呢?”

    “这是怎么回事?”兰陵落显然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水晶珠被她捻在手中,看看我,又看看任绮罗。

    任绮罗一声冷哼,“小金鱼!!!”

    七彩丝带如霞,人影带风,清新的水汽停驻在我的面前,丝长长,散落在身后,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金色的眼瞳中,又是我最近时常见到的落寞悲凉。

    与我对视的瞬间,他的唇轻颤着,嗫嚅的唇形仿佛是在无声的描绘着我的名字,一道风声从破败的大门吹入,扬起他的丝,竟然看不到曾经记忆中抢眼的金丝般的色泽。

    不过短短几个月,记忆中那个无知无畏的锦渊去哪了?

    “小金鱼,给我拦住她!”任绮罗声音掷地,人影掠起,朝着兰陵落直奔而去。

    在她动的刹那,我也动了,手指一拂,兰陵落被我掌风连滚带爬的推到了角落中,惊恐的看着我和任绮罗的交手。

    单掌接下任绮罗的掌风,两人交手撞击出的气流碎裂一片墙壁,石粉飞扬,兰陵落下意识的抱上脑袋,缩了起来。

    “小金鱼!!!”任绮罗又是一声大吼。

    锦渊的身体动了动,干涩的嗓子嗫嚅着,“初夜……”

    任绮罗脸色一紧,眼神中火光闪烁,一掌拍出,打的方向却是锦渊而不是我,“你干什么,还不快截住她。”

    掌风在空中,就被我的指风弹上,落在锦渊的身边,打碎的石板粉碎,散溅开的石头跳起来,打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痕迹,渐渐沁出鲜红的血,顺着脸庞慢慢滑落。

    “锦渊……”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出神,但是他这么站在这,我和任绮罗拳脚无眼,又是全力相搏,要是打在他的身上……

    他失魂落魄的抬起眼,大眼无神,看看我,又缓缓的移到任绮罗的身上,终于有了悸动。

    “不……要……”他艰涩的吐出两个字,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对着任绮罗慢慢的摇头。

    任绮罗眼中精光一闪,“我和你说过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了?”

    锦渊象是忽然被人打了一拳般,跳了起来,身影如风介入我和任绮罗之中,手指一弹,打向我的掌心。

    我双眉一立,两眼如电,“锦渊你敢?”

    那只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手指间的劲气也失了方向,不知道打向了哪。

    “我看到了你画的图,很漂亮,锦渊画的是我吧?”手中不停,与任绮罗打的不亦乐乎。

    锦渊脚下倒退了两步,咬着嘴唇。

    “锦渊,到底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如果是有什么把柄在这个女人手中,我今天就把她杀了。”

    他呆呆的摇着头,重复着那两个字,“不……要……”

    “说出来!”我一声大吼,“别以为老娘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想跟着她,到底有什么委屈快说啊。”

    任绮罗的丝都张扬了起来,冲着锦渊愤愤的吐出一个字,“滚!”

    七彩的人影呆呆的,也不走,也不说话,就是直直的如木头般杵在那。

    没有成为任绮罗的助益,也没有成为我的帮手,拳脚掌风到了他的身边,我就下意识的收了力道,而任绮罗显然也是有所顾忌,凌厉的攻势在锦渊身边也是忽然转了方向,两个人反而是打的束手束脚,谁也不敢下杀手。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我的眼神已经瞄到了角落里那个哆哆嗦嗦的兰陵落,“皇上,我和任绮罗,你只能选择一个人,血誓一出,终生效忠。”

    任绮罗冷哼一声,仿佛冰刀滑过心头,这般的气势,绝不是兰陵落这样习惯风花雪月的人能够抗衡的。

    她捧着水晶珠,手指都不断的在颤抖,讨好的眼光看着任绮罗,嘴巴张了张。

    我嘴角抽*动了下,“你这颗珠子,关系着谁是最后的神族族长,而族长才是决定你兰陵一族最后的归属,能否将百年基业传承的关键,我娶了煜,就必然要护卫你们,而你若将珠子给了她,她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我,将儿子嫁给我的你她会放过吗?你认为兰陵一族还能稳做‘御风’之吗?

    她虽然重文轻武,喜欢风花雪月,但是为王数十年,简单的道理还是能分辨的清晰。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中渐渐浮现出坚决之色。

    手捧着血珠,她口中喃喃有词,“以吾兰陵落之名,率全体‘御风’皇族,向……”

    忽然停住,我飞快的接口,“我叫任霓裳!”

    任绮罗的眼神大变,“锦渊,别让她念完,快抓她走……”

    锦渊傻愣愣的出神,没有移动半分。

    兰陵落的声音念的飞快,“以吾兰陵落之名,率全体‘御风’皇族,向神族任霓裳效忠,终生听任霓裳调度,滴血成誓,献我兰陵一族性命!”

    任绮罗的手在震惊中停了下来,我冲到兰陵落的面前,将血珠握入掌心,肆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任绮罗的眼中,杀机一片,冷笑犹如死神,转身掠出门外,“小金鱼,走!”

    锦渊木然的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我的手搭上他的肩头,急切的开口,“锦渊!”

    他轻轻推开我的手,默默的摇头,忽然跳了起来,身影没入风中。

互不相让-流波的坚持

    两颗珠子了,我拿到了两颗珠子,除去‘九音’那不知下落的‘血令符’,三珠已有两枚入我手中,这‘神族’的族长之位,几乎已是囊中物了。

    破败的门外,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高远飘忽,犹如水洗过一般的明亮,春风送入,深吸一口气息,内心深处一股浊气仿佛全部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在阳光下都那么的明亮,身体也感觉轻的可以飞起来,沉闷与烦忧都在瞬间被卸下,长久的紧张全部都没了。

    “族长,族长……”兰陵落小心翼翼的靠近我,“是否有事需要吩咐我?”

    我抽回目光,严肃的望着她,“兰陵落,从情意上说你是我婆婆,又对我有恩,我本该敬你。”

    她讪讪的笑着,“不用,不用。”

    “但是……”我面色一整,“‘御风’常年不思进取,全民只安于享乐,长此以往必然落后于其他三国,所谓弱小被人欺,四国之间不平衡有时候并不是完全因为他人的野心,自己也要负上责任,对吗?”

    她讷讷不言,我叹息着,“我听说‘御风’皇族百官春季喜出游,夏季喜避暑,秋围狩猎,冬日赏雪,不过春季为播种之季,夏季最易洪涝,秋季是米粮入库之时,冬季极易有冰冻雪灾,如果皇族百官不趁此时多与百姓接触,既容易出现官场**,又不能即时收到各地呈上的奏书,待从京师转来别院再出诏书,时间上已是耽误了,百姓自会有怨言。”

    “我……”她干巴巴的想要说什么,憋着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会改。”

    “身为帝王,若自己都不奋,怎能让百姓信服?纵然贵为天子,如果不能勤于朝政岂不是祸国殃民?”我语气沉重,她的脸色更惨,只能不住的点头。

    我露出一丝笑容,“现在说说四国间的事,我现在是‘九音’出使的使者,这一次是替‘九音’新君送来回礼的。”

    “是吗?”她脸上的喜悦之色弥漫开来,“我这就吩咐下去举行盛大的仪式欢迎你。”

    “不用了。”我轻摆了下手,“替我安排一辆车,我去接煜。”

    兰陵落的身体猛的一抖,“煜儿,他,他来了吗?”

    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厌恶,我干脆的开口,“算了,给我一辆车,不用任何人跟着,我和煜都不喜欢有人伺候。”

    他们眼神中对夜的恐惧,那对我来说是对夜的排斥和不尊重,而‘御风’这个地方,也是夜的伤心地,如果不是为我,我相信夜永远都不愿意踏上这块土地。

    马车飞奔着,我满心牵挂着的,是那个为我而受伤的人,还有在他身边守护着的夜,任绮罗离去,如果在归程上碰上他们……

    一想到这,我的马鞭抽的更急了,拿到‘血印符’的兴奋让我竟然忘了这个,只希望……

    土坡就在眼前,那个硕大的坑也还在诉说着爆炸的恐怖力量,只是林子中已然没有了夜和莫沧溟的身影。

    稍微思量了下,我的目光看向那座被云雾笼罩着的山,脸上露出了微笑,提气纵身,飞跃而上。

    在纵身间,我的手也顺势摘下身边的野花,一路飘飞间,怀中已是满满的一大捧,站上山顶时,远望着红色的衣袍,我扬起笑脸就欲开声。

    “对不起,日在‘御风’,你若想见她就去‘御风’吧。”夜的声音魅惑飘忽,听起来是那么的随意,却在轻飘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味道。

    但是他在和谁对话?

    横移了几步,被夜遮挡住的人影顿时显现了身形,音容神态尽入我的眼中。

    黑色的紧身衣,包裹出他身上硬朗的线条,腰身紧致,面容娇媚秀丽,柳叶弯眉樱桃口,肌肤温滑细腻,纵然是眉头深锁,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柔弱,纵然是手中紧握长剑,却感觉不到半点威胁。

    好骗人的一张脸,有谁知道,就这样看上去弱质纤纤的人,是神族中地位最特殊的护卫,若非那双瞳中的冷凝,谁又知道他的强大?

    终于选择出山了吗?

    神族中隐忍了那么长时间,他肯出来了吗?

    “无妨,少主与夜侠形影不离总会归来,更何况玄武侍卫在此,如果夜侠不介意,可否让我在此等候少主?”他不卑不亢,面对夜的诡异奇幻,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夜哼了声,双手抱肩,“流波,你要待就待,只是我劝你不要随意乱走,否则我会赶你下山。”

    流波放下手中的剑,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少主。”

    “随你。”夜翩然转身,低下身子把上莫沧溟的脉门,从怀里摸出几粒药丸,想要塞入莫沧溟的口内。

    “唰……”流波手忽然弹出一道劲风,打向夜,“玄武侍卫是神族的人,夜侠还是不要随意给他服药。”

    “不给他服药然后看着他死?”夜飘动三尺的同时语带讥讽,“日的伤我都能治好,还治不了你一个神族的玄武侍卫?”

    “他是神族的人,我不能将他交予外人治疗。”流波抬起眼皮,与夜对峙毫不躲闪,“神族的药我有,玄武侍卫的行功路数我更清楚,他的伤似乎更应该由我来治。”

    夜的衣袍翻飞飘动,“莫沧溟是日交给我守护的,纵然你是神族护卫,在没见到日之前我是不会将人给你的。”

    “我只是想救莫护卫,神族的事不该由外人插手。”流波握剑在手,面色紧绷,看上去纤弱的脸,透出的却是无比的坚定。

    夜的手背在身后,颀长的身子更加挺拔俊美,“我是外人吗?如果我没料错,日今天一定会拿到‘御风’的‘血印符’,你们神族族长之位已坐稳,而我是她明媒正娶过门的丈夫,我真的是外人吗?”他扬着脸,“我没记错的话,我过门那日,似乎流波侍卫也在身边吧?”

    流波面色不变,蓝色的眼瞳猛的一窒,“就算是,你也绝对不会比我更熟悉神族人的武功,莫护卫还是交给我更合适。”

    “只怕不合适吧?”夜冷冷的哼着,“我是日的丈夫,是他最亲近的人,你虽然是神族护卫,可你是谁?一个背叛过少主,以虚情假意欺骗她的人,害她差点丧命的人,纵然她不计较你的过去,可我不能相信你。”

    “沧……”流波依然盘膝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犹如木雕,但是面前的长剑已经出鞘半尺,“夜侠,我敬你是少主的丈夫,但是玄武护卫我一定要带走。”

    夜的衣衫飘动的更烈,同样没有半分退让,“你从见到我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莫沧溟,你说是在等日来,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吧?”

    流波的嘴角抽出一丝冷笑,“流波之心,岂是他人能妄自猜测的,是非曲直自有少主定夺。”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退让,寒凉的气势在空气中蔓延,冷凝了一切。

    “想从我手中带走人,你不妨动手试试。”夜冷笑着,“日一刻不归,莫沧溟我一刻不会让你碰到半分衣角。”

    “纵然你是少主之夫,却不能命令流波半分,流波要带走玄武侍卫,就一定要带走!”长剑缓缓的抽出鞘,寒光反射着阳光,衬着他的脸冷峻冰寒。

    互相对峙,杀伐一触即。

    再不出去,事情就大了,我缓步而出,抱着手中的野花,微笑着望着他们两人,“找我吗?”

    夜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出来了呢。”看着我手中的花,身上的杀气顿时消失于无形。

    将花轻轻放在他的怀中,“等我和流波谈谈,一会我们一起去拜祭我的公公婆婆。”

    夜的身体一顿,无奈摇头,“这也让你知道了。”

    “我是你的妻子,若是你这点些微的变化都感觉不到,枉为□。”我笑着掏出怀里的‘血印符’,“你看,我拿到了。”

    夜的手,抱着怀里的花,冲着流波的方向扬起了下巴,“我知道你想单独和他说话,好吧,我不碍眼。”

    不等我出声,他已经轻飘飘如鬼魅般消失了踪迹。

    夜走了,整个山头,只有站着的我,昏迷着的莫沧溟,还有他面前一直端坐着的流波。

    晴蓝双瞳,从莫沧溟的身上收回,缓缓的落在我的脸上,目光中,水波浮动,渐渐闪烁爆出光芒。

    我慢慢的咧开唇角,看着阳光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改变。

    人影,长身而起,走到我的面前,单膝跪下,“麒麟侍卫流波见过少主!”

流波的目的,莫沧溟的决心

    目光垂下,看着他披散着的丝在肩头拍动,在阳光中闪烁亮色,黑色的衣衫让他看上去更清瘦了不少,只有目光,依然坚定。

    “你终于肯出来了?”我镇定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锁住他的眼神,“终于肯面对我了?”

    “是!”他与我面对面,蓝眸俊美深沉,“流波此次专为少主而来。”

    他是在解释刚才夜的指责吗?想要向我证明,他是为我而来,而不是为莫沧溟而来?

    这种刚毅的眼神,倒是很久不曾看见了,自从江湖再见,流波始终是颓废而消沉着的,那种晴空万里碧蓝天空的眸子,再见到时真有种恍如隔世的迷茫。

    我轻松的笑了,“能看到你这样,也算是幸事一场,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轻轻的站起身,与我平视着。

    山之巅,云雾飘渺间,我们只是静静的对望。

    他的手,握着长剑,有力内敛。

    他的衣衫,轻轻飘荡,全身有力紧绷。

    他的面容,平静安宁,不见半分悸动。

    无言的对望中,我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轻叹一声,我的声音中有自己不想表露却已经表露的无奈,“看来你找我,并非我想象中的那样,那么你说吧,我还不至于太脆弱。”

    我看到,他握剑的手又是一紧,绷出了手背上的青筋,“我想问少主,如果流波回来,你的身边是否还有我的位置?”

    本该是纵意狂笑的我,此刻却半点也笑不出来,勉强着自己,只在嘴角抽出了一丝线条,“你是真心想回来我身边吗?”

    “流波对少主之心从未改变,一世只愿在少主身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挪开眼神,直直的望着我,呼吸平稳有力。

    倒是我,在这样的目光下,移开了眼神,不愿意再看。

    “如果我不是任霓裳,只是上官楚烨,只是个背叛国家,意图谋反的女子,你还爱我吗?你能放下你神族的地位尊严跟在我身边吗?”

    “我不知道!”回答的干干净净,利落无比没有半点隐瞒,“我只知道,如果你当初死在皇宫,就算任霓裳是他人,流波可以尽忠,可以职守,却不会嫁,为你守节终生。”

    这个回答算是掏出了他真正的心底话吗?

    或许是吧,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流波动过心,也相信固执的他认定了心中所想就一定会坚持,但是……

    “我信你的话,不过,这似乎只是你的前奏,我要你如何,不要你又如何,你的话好象没有说完。”我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笑不起来了,是因为他身上萦绕的气势,不是神采飞扬,而是欲言又止的阴郁。

    他望着我,缓缓开口,“少主一心追求自由的生活,族长之位你根本无意,如果流波从此追随少主,能否请少主不再参与神族族长之争?”

    我原本笑不出来的脸上,忽然释放出惊人的笑声,仰着头纵声狂笑,笑的捂上了胸口,笑的前俯后跌,笑的几乎岔了气。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不知道笑了多久,我才渐渐的缓过气,手指擦上眼角,拭去笑出来的眼泪水,嘴角还是一抽一抽的回不了位。

    “我倒忘记了,你是任绮罗的接引使,对吗?”

    他似乎被我的笑声吓到了,许久以后才慢慢的点了下头,很轻的一下。

    “你现在是要我不参与斗争,将族长的位置拱手让给她是不是?”

    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是!”

    我歪着脑袋,还是忍不住的笑着,“那理由呢?你要我让出族长之位的理由是什么?”

    “她比你更合适族长之位。”声音清晰,他咬着字,慢慢吐着,“你不爱江山只爱美男,你无心权势,只要潇洒,族长之位只会束缚你,而任绮罗更有野心,也更贪恋权力,论心智她不在你之下,如果少主只为心中一口气而斗,流波认为没有必要。”

    “她的心智不在我之下,而是在我之上,而且比我更狠毒,更下的了杀手,我与她斗,很可能会损失惨重,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我抿着唇,揭穿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默默的,点了下头。

    “你觉得我争夺族长之位,初始只是为了任霓裳这个名字,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再就是为了你,是不是?而如今我已经得到了神族的承认是任幻羽和景飒的女儿,你也愿意重回我的身边,所以我可以放下了,对吗?”

    他,再一次点了点头。

    我抖了抖肩膀,一敛自己的笑意,眼神锐利直指他,“流波,你还在骗我!”

    他一颤,愕然抬头。

    “任绮罗是得到了少主的认可,可是她的父亲是谁?如果是人界男子,她的血统不可能如此纯正,如果是神族人,她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我的母亲在哪?一个在景飒死后流连人界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血统纯正的女儿?这些我在怀疑,你们一样也想得到,虽然神族滴血二人同为少主,神族各大长老的心只怕都是偏向我的,莫沧溟私下帮我,难道没有此中的意思?非我不肯让出族长之位,而是我不能让族长之位落入有心人的手中,流波你身为只忠于我的护卫,说出来的话却是真的只忠于我吗?”

    他亦幻亦真的面容不断闪烁着古怪的表情,樱桃红润的唇嗫嚅着,“你当上了族长又如何?她难道就不会下黑手了吗?你没有继承人,只要在你诞下继承人之前杀了你,她依然可以称为族长,霓裳,放弃吧。”

    我心头的怒火随着我的话语不断的喷勃着,冷笑连连,可我还没有开口,身边已经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任绮罗心思诡异,手段毒辣,你说的好听是害怕任霓裳被她暗害,可是你的话根本站不住,成为族长她依然能下黑手,依然能成为之后的继承人,那么任霓裳连族长都不是的时候,她会放过吗?宁枉勿纵是她一贯的风格,眼中钉又岂能不除?”

    我侧脸望去,莫沧溟面色如纸,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麒麟护卫,当年老族长对你的期望去哪了?神族侍卫一往无前,纵然刀山火海也要保护少主,你未战先逃,还要少主将神族交给那样的女人,任绮罗是有霸气,但是神族的今天,不需要战争,而是守护,任霓裳的性格,才更能让天下太平!”

    流波手中的剑缓缓移到身前,脸上竟有痛惜之色,“玄武侍卫,你私瞒神族的通令助任霓裳,你不该介入的,不该的……”

    莫沧溟咬着牙,手指撑着地面,摇晃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索性抓上身边的剑一把抽开,寒光耀眼中,声音如山坚定,“我只做对神族有利的事!”

    “莫沧溟,你让这场比试失去了公平,你到底用心何在?”流波手中的剑缓缓抽出出刺眼的光芒,“今日我一定要你随我回去!”

    “为神族,就算是死,又有何妨?”莫沧溟不卑不亢,即便伤重到拿剑的手都在颤抖,他的脸上也是桀骜不驯的光芒,“流波,那个任绮罗到底许了你什么?”

    两个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忽然,莫沧溟身体一震,鲜血喷出。

    脚步移动,我的身影介入两人之中,“流波,你以为我在这里,会让你带走莫沧溟吗?”

    流波的目光,闪烁着无奈,“霓裳,你信我!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他。”

    “我信!”我的手搭上他的手背,“我从未不信过你,我信你是真爱我,我信你是真的为了我好,我信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要害我,只是我不能!”

    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仔细的看看他,这个属于他的真实面容,多希望能看他的笑容,多希望自己能点头,博取他最灿烂的一刻,可是我不能。

    “为我自己的逍遥,我可以让;可是为了神族,我无法让,若是他日神族毁在她的手中,我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对不起!”

    他神色复杂,轻轻放下手中的剑,“我知道你拿到了‘血印符’,或许这就是天意,我不该试图改变。”

    他的身影行到莫沧溟身边,轻轻的蹲下身子,而莫沧溟手中的剑,竟也悄悄的归了鞘,流波的手指点上莫沧溟的穴道,手中的劲气缓缓的渡着,“我不强求了,你可愿随我回去了?”

    莫沧溟借着他的手劲站了起来,冲我抱拳,“胜负已分,我能做的已尽,告辞!”

    刚才还准备生死相搏的两个人,竟然顷刻间一切烟消云散,人影远去,只留下我苦笑着呆望,直至他们完全不见。

夜之真容

    “神族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嗤笑声就在我的耳边,“打又舍不得打,两个人都没有真正的爆出杀意,难道他们说服对方的方式就是这样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逐渐靠近的人,“什么叫神族的人脑子有问题,不要连我一起骂进去,他们只是兄弟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太了解对方,莫沧溟赌流波不会真的下手,流波想让莫沧溟不要再多事而已。”

    夜双手一伸,从背后绕上我的身体,懒洋洋的挂着,声音也充满慵懒的味道,“说实话,我更欣赏那个敢让你让位的流波,也胜过这个无端给你好处的莫沧溟。”

    “嗯?”我斜睨着他,出询问的哼声。

    “你信莫沧溟会在任绮罗一招之下如此重伤吗?”他抓着我的头绕啊绕的,“你我都是练武之人,就算事出突然,受伤难免,却不可能完全一动不动,对不?”

    我长叹着气,“可他的伤是真,你我都试过脉了,是真的伤的很重。”

    “就是太重我才怀疑。”玩过了头玩耳朵,这个家伙就象是个贪玩的孩子,“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任绮罗若是对我突然难,人跑不了真气却能运行,硬挨一下绝不会如此重,倒象是运气后又自己散了内息的结果。”

    “那目的呢?”我深深的思索着,“拼着可能一死激我一定要夺到‘血印符’代价似乎大了点。”

    我不是不怀疑莫沧溟,而是无法猜测他的目的,任我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值得他命都不要的帮我。

    “说不定人家爱上你,拿命要你立他为正夫呢?”夜忽然在我耳边放声大笑,震的我耳朵嗡嗡响。

    “去你的!”我一脚踹向他,却被他飞快的躲开,“我会留意他的,行了吧?”

    难得一见流波,却这么快的让他走了,心中多少有些感触,只是能见到当年那个意气风的少年重新站在我的面前,说着他的心里话,我还是满足的。

    我与他的重逢,应该就在不远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会再入我的怀抱吧,我那拥有着如天空一般美丽双瞳的护卫,若流水清波一眼让人沉溺的眸子。

    “又在想哪个男人?”夜不轻不重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你笑的那满脸色样,脑子里在什么画面呢?”

    “没有!”我轻轻挽上他的胳膊,“花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树枝间的一捧野花,这个家伙分明没走远,刚刚又在偷听!

    纵起身,我抱着花束,牵上他的手,“走,带路。”

    “带什么?”他移动着脚步,走向桃花树下,停在一个小土包包前,“就是这里。”

    我不由的诧异出声,瞪大了眼睛,“就,就是这里?”

    他微微的点头,面孔转向右边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是师傅婆婆。”

    没有墓碑,没有立字,只有桃花缤纷中的两堆土,桃花纷飞而落,片片如雪掉落在土堆边,风过处,卷起了桃红瓣瓣,露出了下面两捧野花,正是上山时夜采的。

    我踩着落花,将手中的花束分成两捧,恭恭敬敬的放在坟头,然后在两座坟前跪了下来,同时,身边的夜也跪了下来,“爹娘,师傅婆婆,孩儿带妻子任霓裳来拜祭你们。”

    “公公婆婆、师傅在上,任霓裳给你们磕头!”这三个头,我磕的咚咚响,神色肃穆。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夜的身上,迟疑的开口,“夜,我们穿着一身红祭拜他们,似是有些不妥。”

    他随意的一甩长,不羁长笑,“谁说我们在祭拜?我们明明是二拜高堂,现在才是你我拜堂之时。”

    夜的轻松感染了我,我全身的紧绷忽然一松,握上他的手,“是,我们是在拜堂,让我们再向爹娘谢拜。”

    两个人同时俯身,再次跪拜,三叩!

    抬时,头顶的桃花忽然枝头摆动,花瓣扑簌簌的落下,如雨纷飞,没有风,可桃花却一阵阵的落下,落满我的身体,从丝至肩头,全染上了香气。

    手掌伸出,花瓣从天而降,在我手心中盘旋着,停留。

    收拢掌心,递到夜的面前,“没有喜烛喜字,却有爹娘师傅的祝福花瓣,你看……”

    他的面纱在微微抖动,手抬起的动作有些沉重,伸入我的掌心中,逐渐靠近时,我现他的手也在颤抖。

    重重的一握,扣住了他的手,“这祝福是给我们两的,你有没有感觉到,很温暖。”

    他的声音竟有了哽咽,很轻,很低的抽气,“有!”

    “我们还欠一个夫妻对拜,可不能让爹娘和师傅久等。”我抬起紧牵着的手,让自己的脸贴上他的手背,“他们可是在看着你出嫁哟。”

    桃花飘,山烟绕,绝世山巅人对望。

    红尘雪,江湖雨,携手逐月双影行。

    我们曾同醉沧海,我们曾共笑春风,刀光剑影中有对方从不曾畏惧。

    我们一起纵马前驰,我们一起同饮浮生,只为相视一笑间的默契。

    今日,才是真正的我娶,他嫁。

    这个不羁人间的浪荡子,这个游戏红尘的算计精灵,终于将自己算计进了我的情网中,却编织了更密的一张网,网住了我。

    亦师亦友,亦敌亦侣,我与他不需要给彼此定位,因为他是夜,我是日。

    日夜轮回,是谁征服了谁?

    清风与白云,是谁依附了谁?

    不知,在他从梧桐枝头落下的那一刻,是否想到了今日?

    却知,我猛然回的刹那,艳红,已入心底。

    这抹红,是天地间的绝丽,是心尖一抹朱砂,烙印一世,随着黄泉轮回亦永不改变。

    低头,对拜!

    我们是日夜双侠,睥睨天下的日夜双侠,我们的婚礼,只需要彼此,只需要天地为证。

    手指的交叠,不需要任何话语,已知对方心中的柔情化为轻烟,缠绵着。

    抬,微笑中带有泪意。

    这骄傲的男子,这天地间完美至极的男子,竟为我所有。

    呼吸,忽然急促,“夜,夫妻对拜之后,是不是该……”

    明明看不到,我却能感觉他在笑,温柔的微笑,轻轻的松开与我紧握的手,“我是初嫁,不懂规矩,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我明了,手指抚上他的面纱,薄薄的纱巾拍打着手掌心,一下下,仿佛是我的呼吸,我的心跳。

    我轻拉着,面纱落。

    曾经见过一面的双瞳,如烟薄雾,诉说着生命的呼唤。

    前尘化为流光,仿佛百年前的某一世,仿佛千年前的一个约定,我与他,曾对月空望,我与他,曾三生石上刻下彼此的名字,我与他,曾在一个转身间,情叹。

    这双眸子,我看到了百年后的牵手翱翔,看到了千载后的雨后桥头,执伞矗立;看到了烽烟尘埃过后,人群中的凝望。

    他身后的白云变幻着,阳光在桃花林的间隙撒下斑驳的光影,夜的容颜尽入眼底。

    仿佛一曲春风醉的琴音,在耳边轻轻奏响,人在眼前,我却似在梦中。

    肌肤如雪?

    还是如冰?

    雪的细腻,冰的剔透,水晶的温柔,都无法形容他。

    那种气质,仿佛我正行在枫叶桥头,抚琴弄箫间,恍然低头望见的水中月,清亮辉韵,想要看真切,却无奈风声的拨弄,只有虚幻的影子,淋漓波动着,想要掬捧,却只是痴心。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我只看见,午夜的山谷中,一朵红色的曼陀罗含苞带露,在我驻足的刹那盛放,魅惑了人心,吸食了魂魄,化为它的妖艳。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雨后的竹林,在风中洒落水珠颗颗,想要握住却从指缝中溜走,想要看清竹叶嫩尖上最后一丝水意,它却缓缓的滴落,直接打在我的心口,渗了进去。

    无法描述,我只知自己进了幻境,不想醒来的仙踪林中。

    倾国倾城?

    不,若能时刻面对这张容颜,何必江山无限,何必携手百年,一眼足够。

    完美无瑕?

    什么是完美?他不是一块玉,他是天边一抹风,变幻莫测。

    这容颜,不该属于人间,他是妖灵千年的精气,他是仙界堆积的氤氲仙气,是高山流水间的灵气,幻化了这飘渺。

    那鼻梁,是水汽缭绕着的雨后竹枝。

    那唇,是曼陀罗盛开的瞬间,花瓣凝结成的血色。

    我看不穿那朦胧的幻梦中他的真实,却看到在面纱落下的瞬间,他身后所有的桃花犹如沾染了仙雾,竟然同时开放到最大,抖动着,然后全部凋零……

    如雪漫天,眨眼间地上尽是桃花瓣,仿佛是我们新婚的床,绵延着整个山头都是粉色。

    阳光,忽然亮了,在树枝间穿越打在他的脸上,竟似乎穿过他的身体,让我恍惚面前人是否真实。

    静,很静……

    刚才,似乎有鸟儿在啼叫歌唱的,为何,这山头如此的安谧?

    一只雪白的鸟儿在我们身边跳跃着,扑扇了两下翅膀,竟似乎再也走不动了,傻傻的站在我们中间,一动不动。

    雪白的纤长手指伸到鸟儿面前,轻捧着,手指擦过鸟儿毛茸茸的脑袋,红唇,勾起……

    视线,渐渐的模糊。

    耳边,仿佛从天边传来的朦胧声音,“日,你很久没呼吸了。”

    我很久没呼吸了吗?

    忘记了吗?

    没关系的,我有武功,龟息数个时辰没有问题。

    可是,那个声音慵懒而得意,轻飘飘的更加远了,“日,你似乎忘记运功了。”

    我忘记运功了?

    那……

    后面,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似乎倒落在一个熟悉的魅之妖灵的怀抱中。

寒雪峰之约

    是睡着吗?

    应该不是,我的眼前还不断飘散着那张面容,笑着,嗔着,魅着,不断叠加着,闪过。

    似是醉了,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天旋地转,全身轻飘飘的。

    窒息,因为舍不得那容颜的精致,生怕在我的呼吸中被破坏了。

    “日,你还准备睡多久?”挑逗般的声音在耳边幽幽传来,伴随着被拉拉耳朵,扯扯鼻子,捏捏脸的小动作,“大不了以后不给你看了,行不行?”

    一把抓住那个流连在我耳朵边的手,我微笑着抓到唇边,轻吻着,“你敢!”

    他的手伸入我的腰后,让我枕上他的双腿,手指细细的滑过我的脸颊,“可还让你满意?”

    他的腿充满弹性很隐藏着的力量,舒服的我不想起来,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看着他。

    漫天闪烁的星星宝石一般,映着黑色的夜空,仿佛就在他的头顶,一轮明月的光辉全部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仙人下凡,还是妖精幻化,只觉得美,一种无可替代,不想破坏的和谐。

    “你啊你,总是这样,把自己说成天下最丑的人,却让我看到了连幻想都幻想不出的美,如果不是我心中早有了猜测,这一次就不是昏,而是直接吓死。”直到此刻,我都不敢伸手去摸,就怕一碰就将那美好破坏了,“可不许告诉他们,我被惊傻了的事。”

    他坏笑着,艳红的唇微微牵动,往两边延伸出优美的弧度,无法形容的妖媚与绝丽看的我又是痴痴傻傻,“那我挡着好了吧,万一惹你后院起火,我就罪大了。”

    “夜……”我靠上他的胸膛,呆呆的凝望那张容颜,“你完美的不止会让人妒忌,天底下本不该有如此钟灵毓秀通透的人,你知道吗?”

    祸国的蓝颜容易找,可是上哪找这七窍玲珑心?

    七窍玲珑的人也能寻到,又如何找这琴棋书画万般皆通的奇才?

    琴棋书画奇才古今未必无人,有是否有他的淡泊心志?有是否只为一人钟情,安心随在身边?

    得夜,实乃我这么多年人生最幸之事。

    都说知己难得,也说忠贞爱人难寻,而夜,给了我知己的宽容和放纵,却也给了我爱人的缠绵和痴心。

    他若争天下,必为不世男帝。

    他若夺江湖,亦是绝世枭雄。

    可他,只愿跟在我身边,遮掩了他的容貌,就如同收敛了翅膀的凤凰,沉落人间,嬉戏着最平凡的温情。

    “你是说我会被天妒吗?”他眼角勾着,眼波流动着氤氲水波,灵丝尽现,“然后妖孽被天收?”

    “胡说!”我扬起身体,一个用力将他压在身下,“你是妖孽,我也是,我们可是永远不分离的。”

    他呵呵笑着,胸膛阵阵起伏,“我才不要,这辈子跟着你已是委屈了,我下辈子可要找个好人家。”

    “不行!”我捂上他的嘴,那倾世容颜只剩下一双灿若星子的双瞳,“三生石上早已经刻下了你我的名字,莫说三生三世,便是十生十世,我也不会放开你,不知道我的夜侠可做好了准备?”

    那双眼眨了眨,透着几分促狭,“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要求你写休书?这太亏了。”

    我玩闹的笑容,忽然敛了。

    是的,我亏欠夜的,亏欠他很多很多。

    我眷恋那种知我知己的投缘,我贪恋夜与我之间完美的契合,我兴奋自己是他的唯一,可是他却不是我的唯一。

    他值得,值得天下间最好的女子,值得所有的爱恋集于一身,我不想放开他,纵然是下一世都不愿,那夜呢?

    只是一转念,我又释怀了,放眼天下间,又有几人如我般懂夜?又有几人能配得上他?只有我,是他要的。

    紧紧拥上他的身体,埋在他的怀抱,“若天收你,我与天斗,若斗不过,我便随你,来生还是日夜双侠。”

    “不过……”我轻轻咬上他的肩头,“这般妖异之物,只怕天上地下都没人敢收的,除了我。”

    “算你有点自信,没让我失望。”他捧着我的脸,慢慢的送上他的唇。

    我曾饮过无数美酒,却没有一次如这般沉醉,清凉薄贴,已是暗香浮动,甘露轻送,醇美入喉,竟是期盼了太久太久。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们永远是配合完美的搭档,是竞争的爱人。

    唇齿纠缠,无需演练,迸的漏*点已胜过了头顶明月皎洁,星光璀璨,无需疯狂,我们的心早已经融化为水,相容相合。

    此刻无需争斗,携手千里,拈花把酒,是最熟悉后迸的缠绵,是无数个同醉的夜晚后,心底的碰撞。

    “夜,不要对我说天妒,我害怕这两个字。”呢喃着,竟不觉道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纵有天谴,让我为你扛。”

    他眼眸微转,流动着情思万千,“不是一起扛吗?”

    “是!”我枕着他的肩头,坚定出声,“一起扛!”

    他站起身,行到一株桃花树下,手指轻轻拨弄着泥土,在地上掏着什么。

    我蹭到他的身边,看着他仔仔细细的从树下的洞中挖出两坛酒,精致的酒坛雕刻着花好月圆的如意图,还有泥土掩盖中纤细的双喜字。

    他的手,轻轻拍去酒坛上的泥土,捧在手中,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我抚摸着酒坛上已被泥土沁出了黄色痕迹的老旧,“这酒很多年了吧?”

    他点点头,依旧定定看着眼前的酒坛。

    “都说家中有男子出生之时,母亲就尘封一坛酒,待男子出嫁时再挖出来,难道这是……”我小声的猜测着。

    “虽不是出生之时埋下的,却也有十几年了。”他抬头轻笑着,“师傅婆婆虽然断我不可能出嫁,却还是依照规矩为我埋了酒,没想到我还真是嫁了出去。”

    将酒的封泥拍开,递到我的手中,“新婚之夜若无酒,怎么交杯?”

    “好!”我打开另外一坛酒的封泥,送入他的掌中,“交杯酒。”

    酒入喉,醇厚中带着烧烈,仿佛是情人间的爱恋,温柔中的漏*点,真的最适合在新婚之夜饮下。

    这酒中,带着长辈曾经的祝福,天边的满月似是他们欣慰的笑脸,送嫁儿子出阁。

    喝了这杯酒,就接过了一世的责任,疼爱眼前人,珍惜眼前人,因为他是他们最宝贝的人,我要替他们继续宝贝下去。

    放了十几年的小酒坛,当中的酒不过只余下数口,可这滋味足以回味一生。

    “日,好歹是新婚之夜,我为你酿桃花酒怎么样?”他唇边犹带酒渍,脸上沾染了几分红晕,薄薄散开,伸手拈起一枚桃花瓣,贴上我的唇。

    张开唇咬下那枚桃花瓣,顺势卷上他的手指,吮着手指间残留的清芬,还有他独特的魅惑之香,“一起好不好?我为你埋下一坛酒,等他日儿子出阁,女儿娶夫之时,挖出来品尝,再告诉他们爹娘的恩爱?”

    他凑过脸,浓浓的酒香喷上我,语带挑逗,“那你是不是先准备洞房,才能有孩子呢?”

    洞房,我和夜的洞房……

    这本该是合理到天经地义的事,我却忽然愣住了。

    他眉头一挑,明悟了什么,“怎么,不敢?”

    若是我从前的性子,若是其他人,只怕跳起来立即脱光了告诉他我敢不敢,可惜眼前的人是夜,是知我犹如明镜般的夜。

    是的,我不敢。

    对一样东西乞求太久,心中会有敬意,甚至是供奉在心头膜拜,当初对沄逸,如今对夜,我竟生了望而却步的心。

    夜太完美,完美到我觉得占有他是一种亵渎。

    夜太高傲,傲到我为了看他的脸等待了这么多年,却在一瞬间,什么都入了怀抱,自己却不敢相信了。

    摸也摸过,抱也抱过,吻也吻过,当年‘御风’梨花树下,我们也只是差最后一步,可是现在……

    “看你那呆样,本公子才不屑与你被翻红浪呢。”他一个小栗子敲上我的脑门,抱着两个小坛子走向山涧。

    而我,终于在一个栗子后魂魄归位,扯开裙子的下摆,兜了满满的花瓣,屁颠屁颠跟在他的身后。

    我是呆,呆到天地的灵秀在我眼前,我却不会张开口咬下去,可是我一点也不会觉得难过,反而美滋滋的。

    他的手,在我衣兜中翻找着桃花瓣,我只是傻傻看着,心中竟已是完全的甜。

    “夜……”我轻轻的开口,“我想把洞房花烛夜留到‘寒雪峰’头。”

    他的手一停,抬头时已是满眼笑意,“我猜到了。”

    ‘寒雪峰’

    我和夜曾经的家,只属于我和他的家,日夜双侠的家,于我,于他,都是最特殊的地方。

    我环抱上他的身体,桃花瓣撒落一地,“只有你我,两个人去。”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眼神中精灵般的闪过光辉,刹那芳华,震撼人心。

    流星入她怀?

    “我还欠你一顿饭。”看着远处招展的酒旗,我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诺言,“不知道能不能借地方,喂喂我的夜?”

    他早已蒙回了面纱,这个举动让我很欣慰。

    不让他出来吓人,这是我对自己说的话,而实际上……

    “随你。”他倒是非常的无所谓,“反正你的手艺我很清楚,不过既然如此用心,我就勉强尝一尝。”

    “勉强就不要吃了。”我哼了声。

    两个人沉寂在所谓的打情骂俏中,完全不管身边人的反应,紧紧的依偎,比之当年并辔江湖又多了几分亲密无间,几分甜蜜。

    远处,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低垂着脑袋朝着我们的方向匆匆的行着,在与我们擦身而过的瞬间,轻蹭了下我的身体。

    我脚步停了下,随后又迈步而行,脸上笑容不变,走向酒家。

    耳边,夜已经传来了声音,“是‘杀手堂’?”

    我微微摇下头,“如此专业的传递方法,只怕‘丐帮’和‘杀手堂’都棋差一着,应该是‘千机堂’。”

    摊开手掌心,手中赫然是一张细细的纸条,我拆开手中的纸,清隽的字是我熟悉的子衿字体。

    对着夜得意的眨眨眼,他还我几声轻笑。

    字很少,开章几字让我露出了浅浅微笑,“已至‘九音’,父子平安。”

    可是看下去,我的笑容忽然凝结在了脸上,行走间的脚步也已经停下,夜将脸凑了过来,轻声读着,“南宫舞星已择妻‘安平公主’,不日完婚,归。”

    “咦?”夜不由的惊讶出声,“谁是‘安平公主’?”

    我苦笑,“我哪知道?别说我不知道,我肯定‘千机堂’都不知道,不然以子衿的性格一定将这个消息传来,而不是让我归。”

    子衿的沉稳,还有沄逸这个更内敛的人在身边,幽飏沉默中的精明,他们决定出这样的讯息,定然是都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让我回去。

    夜挽起我的手往前走着,“我没记错的话,‘御风’没有这个封号的公主,‘沧水’么……”

    他声音一顿,我已经接了下去,“‘沧水’若是与‘九音’联姻,赫连百潇不可能不告诉我,这个公主必然不属于这两国,不然也不可能让‘千机堂’都查不出来历。”

    “民间?”夜猜测着另外一种可能,“为了成亲,随意给个封号,自然是其他几国都没有的。”

    “有可能。”我缓缓的出声,“若是这般,倒是一件好事了,就怕……”

    “就怕是‘云梦’的人,对吗?”夜道出了心中的隐忧,让我的心更猛上一层阴影。

    “‘云梦’没有公主。”唯一的曾经挂名公主就是我了。

    我刚想嘲笑他,忽然想起一个人,这让我眉头更紧了。

    ‘云梦’是没有公主,但是不代表上官楚璇不会认一个,而她此刻的依附,除了任绮罗还会是谁?

    南宫舞星当初的隐瞒,甚至要我先行答应一定要支持他,此刻想来总觉得似有不妥,可是……

    “流星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你,你想多了。”夜的话,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倚仗,流星他不可能嫁给任绮罗!

    “无论如何,先回去吧。”夜的声音中,我猛然现,自己已经站在驿站前,而他丢下手中的银子,牵起两匹马。

    晃了下脑袋,晃去脑海中的纷乱,“不急,就是要赶回去,也不急着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先吃饭。”

    “算了吧。”他已经翻身上了马,“既然已无心情,又何必勉强,他日‘寒雪峰’一并给我吧。”

    一句话,让我的阴霾顿扫而空,跃上马背,一语双关,“好,他日‘寒雪峰’,我定然喂饱你。”

    他双腿一夹马腹,人已纵了出去,徒留空气中的嘲弄声音,“只怕是我喂饱你吧?”

    两人一路狂奔,少不了互相的调笑,少不了偶尔共乘一骑,呢喃缠绵下,倒不觉得累。

    两颗‘血印符’入手,我应该先去神族的,可是这消息的到来,我在权衡之下,竟然觉得南宫舞星的婚礼更急。

    不知不觉间,那个羽翼丰满的少年,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何时如此重要了?

    “人家要嫁人了,有没有一点舍不得?”夜对着我的耳朵孔吹着气,从身后拢着我,我握着缰绳,一个胳膊顶上他的胸口。

    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不是所托非人,我应该高兴才对。

    “少乱想,没的事。”我头也懒得回,声音散落在风中,马儿已经疾驰入宫,一路朝着后宫而去。

    “真的?”夜从身后把我的身子扳了过去,捧着我的脸,“他可是你一路看着大的,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真舍得啊?”

    马儿脚步渐缓,我轻轻拍开夜的手,“还有一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要嫁人我只有祝福和欢喜,幽飏也从此了了一件心事,我怎么会舍不得?”

    “他可算是绝美的姿色了,真不要?”夜的声音怪怪的。

    “不要!”一个问题始终纠缠,问的我有些烦躁,或许说其实烦躁一直都在心中,只要不涉及南宫舞星嫁人,我就不会爆,但是夜偏偏让我无法躲闪,步步紧逼着,“天下美的男子多了去,我若是全要一个后宫都不够,不要,不要,不要,听到没有?”

    跳下马背,我转过身,赫然现身后一群人正瞪着眼睛,表情各异的望着我和夜,不,具体的说是望着我。

    刚才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我说那么大的声音,带着泄的不满,有耳朵不聋的人,都应该听到了吧。

    人群中一抹金黄,闪耀的颜色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此刻的他,反倒不如其他人将惊讶写满脸,平静中居然静静的绽放着笑容,对我回来迎接的笑容。

    他,也应该听到了吧?

    不过是瞬间的失神,我就很快的挂上了笑容,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或许背后谈论他人的行为不对,不过他应该不会介意,因为他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妻了,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我回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扑入人群,逮着哪个亲哪个,一手扯过最近的镜池,狠狠的在他脸上吻了个够,他手中抱着茶壶,被我雨点般的亲吻吓的不敢动弹,也不知道是怕撒了水烫着我,还是真的吓呆了。

    直到我野猪啃草般咬上了他的唇,他才一声惊呼,手中的水壶落地,人也往一边跳去。

    伸手拎住那个掉落的水壶,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将人捞了回来,继续啃上他的脸蛋。

    脚背一疼,被人狠狠的跺了几下,手上的肉也被拧了,不过尚算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紧紧的抱着,馨香入鼻的感觉真好,只是很快的就被人推开,丢给我一个硕大的白眼。

    我抓着他,眼睛瞄象面前的沄逸,“还好么?”

    他莞尔点头,“都好。”

    淡淡几字,已然让我心头涌起了暖意,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沄逸两个字,让我牵挂的心解脱,慢慢的归位。

    目光搜寻,子衿含笑站在一旁,双手背立,温柔如水,在与我目光相触时牵动了下唇,“清音睡了。”

    不似夜最喜调我胃口,明知道我急的半死也要逗弄个够,他们更体恤我,免了我的操心。

    月栖放下手中的佛珠,遗世而独立,只有那笑容能感觉到他的喜悦满怀。

    倒是幽飏的眼瞳中,隐忧重重,即使我人在身边,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遥望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角金色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中。

    “流星他……”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或许是在我们团圆亲热的时候,或许是我在问话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的,远去。

    冲着幽飏点点头,“我去吧,我有事问他。”

    追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他在前面慢慢的行着,忽然站住了身形,望着面前碧波的池水痴痴出神,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落寞,纵然是金丝黄袍,却改变不了独自一人面对偌大空空庭院的孤寂,而这份孤寂,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他不是要成亲了吗?

    他不是对我说一定要亲手选择爱人吗?

    这凭空出世的什么公主,难道不是他自己的抉择吗?

    为何还会如此?我竟然感觉不到一分成亲前的喜悦和期待?

    帝王至尊,竟然不如当年那个泥土糊满脸的兔子开心,曾几何时,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用兴奋的语气喊我,真的很久,很久了。

    “流星!”我站住他的身后,喊他的名字。

    那个明黄的背影一僵,慢慢的转身,转身间所有的失落尽敛,只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温存很长时间呢?”

    湖水清幽,远处鸟儿鸣啼,空旷的没有其他人影,倒是适合谈天,我走到他的面前,“我特地赶回来,因为你的事。”

    “是吗?”他的眼中,灿烂闪过。

各怀心思

    “能不回来吗?”我话语中透着你知我知简洁,“你成亲这么大的事,全朝堂上下都巴望着我赶紧回来。”

    他捂上嘴,坏坏的笑了,仿佛淘气的孩子,“等你回来的消息传开,怕不是个个都想要求见你,让你来说服我。”

    “我说服的了吗?”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觉冷了几分,“如果可以,我不需要他们在见我,我现在就试试。”

    他咬着唇,不住的瞟瞟我,“你说过帮我的。”

    不是那种拿帽子扣人的口气,反而带着几分撒娇,几分委屈,让人一时难以恶语相向。

    不知不觉,眼前英俊的男儿,与记忆深处的甜美少年郎交叠着,往昔历历上心头,竟有种冲动想要握住那逝去的流光,让自己再回味下当年的那个人。

    总是遗憾,我不能再随意的揉他,恣意的捏他的脸。

    他的手悄悄够上我的袖角,两根手指细细的勾着,拽了拽,仿佛在提醒我的失神。

    猛回神,他的一根手指顺着衣袖的边钻进了我的掌心,拨拉着我的手指头,还不时的偷眼看我的神色。

    我没有出声,他似乎觉得我同意了般,慢慢的整个手都伸了过来,先是悬虚的握着,再等了等,索性牢牢的牵住。

    这个动作,象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又象是欲讨主人欢心的狗儿,与往年对我直接抱着大腿搂着腰蹭在身上的流星相比,真的生分了好多。

    任他牵了,侧脸他的面颊,他低头浅浅的笑了,嘴角噙着几分餍足。

    这样的他,真的不象帝王,眼神中的干净,得意,交缠着,又深深的隐藏了。

    竟不觉的紧了紧手,他嘴角的笑容,更盛。

    “你若是真喜欢,我定帮你。”这话说的,很重,似乎不用这样的力道我就说不出口般,“可是你真的爱那个女人吗?”

    若是爱恋缠绵中的男女,怎么会有他那般的落寞,怎么会有眼神中隐隐的伤痛,怎么会有一人孤寂时的踟蹰?

    “当然!”他低垂的脸忽然抬了起来,刚才还没有神采的面容上忽然飞起了霞光万千,隐隐流动如玉的清辉,眼中尽是眷恋温柔,嘴角边也尽是温存的浅笑,“只爱过她。”

    这样的表情,我怎敢说他对那女子无情?

    这样明白的爱意,我不得不说那个女子的魅力真大,大的让人妒忌。

    一个表情,就让我所有想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明明是情根深重的表情,深的让我竟然看他的表情看痴了自己。

    “既然这样……”我的声音涩涩的,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强打起笑颜,“让我见见她吧,不然我拿什么去说服那些朝臣?”

    “不!”他倔强的拒绝了我的提议,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手指从我的掌中就要脱离抽开,“没有必要。”

    “不行!”我紧了紧他的手,不让他逃离,“我若不见到那女子,我怎么知道她对你是否真心?会不会是为了你的权势富贵,会不会是为了地位荣华,我只想看看她值不值得你如此倾心。”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飞快的摇头,“不,不用的,她绝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女子,你,不用去看了。”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敢让我见见?”他越是不让,我越是起疑,无论是谁身陷爱河中,都是巴不得给身边人看他的爱人,怎么会如此躲躲闪闪?

    我不是怕南宫舞星会骗我,而是怕他被那女人唆使,才隐而不宣,想等事成定局让我们无法挽回。

    “时机不到。”他半晌,憋出四个字。

    时机不到?

    一个曾经对我说,永远没有半点事情隐瞒我的男子,现在对我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说话更是吞吞吐吐。

    “时机不到是吗?”我嘴角抽*动了下,“你从不瞒我任何事,如今果然是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我半句也逼不出来了。”

    “楚烨姐姐。”他低低的念着我的名字,“你怪我吗?”

    “我不敢!”哼了声,慢慢松开他的手,声音中有我自己也不明白的酸苦,“你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我岂能逼迫帝王。”

    他想笑却是笑的勉强,在我松开手后眼中掠过慌乱之色,呆呆的看着被我放开的手,“我不想的,我不能说的。”

    他一直看着我,深沉的目光傻傻的看着,眼中依稀有雾气浮起,看的我心口一抽,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好了,我不问,不看就是了。”

    就是不忍,一种从心底涌起的不忍,无论是流星还是南宫舞星,我从未拒绝他任何的请求。

    他的脸上浮现了喜悦,很淡,很恬美的喜悦,低低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不会明白我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露着纯真的笑容,低跟在我的身后,眉眼间都是快乐的神情。

    皇宫的庭院,深邃悠远,我在前面慢慢的走着,他在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有了轻快的感觉,偷眼望了下他,正双手背在身后,扬着脚步颠颠的跟在我的身后。

    不觉笑出声,“我都不看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他一愣,停下脚步,“我……”

    “我为了你,都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好好温存一下,也没有去看清音,我现在要去和爱人缠绵下,呵护下我的儿子,你粘这么紧干什么?‘九音’的皇帝这么清闲吗?”我半开着玩笑,看到他的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我,那我走就是了。”他讷讷的说着,缩回了脚步。

    我的手,捏上他的脸,细腻温软的肌肤让我舍不得收回手,“傻瓜,想去就一起吧。”

    他一只手捂着被我摸过的地方,脸垂的更低了,另外一只手在袖子下偷偷摸摸,摸摸偷偷的蹭了过来,再一次毛上我的手,轻轻的握住。

    牵着他,漫步在青丝绿柳湖畔,我走的慢,他也没有催促;心神恍惚中走错了地方,倒离自己的院落越来越远,待我现时,早已经走出老远,可是日日在后宫中行走的他,居然没有提醒。

    错便错了吧,或许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我与他牵手并行。

    这个温暖的手掌,不久之后,就将要牵住别人的手,今天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多想……”他的声音在耳边,很轻,很慢,“多想……多想……”

    他只说着这两个字,一直重复着,如春风般细柔,燕儿般呢喃,却始终没有下文。

    终于受不了他不住的说那两个字,我好笑的望着他,“你到底想什么?”

    “我想……”他刚张开唇,眼波一转,“不告诉你。”

    和他的对话,几乎快成了我的自言自语,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不告诉你,我不想说,我不能说。

    我挑起眉头,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想什么我不知道,那么我想什么你又知道不知道呢?”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咬着牙,恨恨的出声,“我很想象当初一样,你不听话就打你屁股!”

    “你有打过我屁股吗?”他迷茫着,在看到我扬起的巴掌后,猛的一推我的身体,人就往前窜去,从我这学到的一点身**夫全给施展开了。

    我紧随其后,手臂高高扬着,威胁的坏笑在他身后飘荡,“没有的话,那么今天给你个纪念。”

    他不住的跳跃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脚下更是慌不择路,桥头、假山、湖边的大石都被踩了个遍,他的脚步是慌慌张张,身法是别别扭扭,我就象是追着老鼠的猫,逗弄的不亦乐乎。

    眼见着他又踏上了一块小小的石头,那石头倚在湖边,平日里根本没有人踩,早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他踩上的瞬间,青苔被滑开,整个明黄色的人影在惊叫声中朝水中落下,犹如阳光的金色华丽。

    他身后的我眼明手快,手臂一捞,那个满面惊慌的人已经被我捞入怀抱,馨香满怀中,他樱花瓣似的唇就在我眼前,身子紧紧的贴着我,亲密的没有半点缝隙。

    仿佛有风吹动,吹起了他的衣衫,也吹起了我的衣衫,两人的衣袖袍子交缠在了一起,竟然将我们紧紧的裹在一起。

    今日之后,我还能这般随意的拥抱他吗?

    那个瞪着大眼睛想要嫁给我的纯真少年,如今他的心中,已有了太多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忍不住的地下头,缓缓的,噙住那粉嫩嫩的唇瓣,在心头所有的思想还来不及阻止前,我轻柔的贴上了上去,挑开了他的唇,

    谁是‘安平公主’?

    樱花瓣在口中绽放,带着初放的青涩,带着纯洁的气息,迎合着我的索取,颤抖着开放属于他的清香。

    一双手,慢慢的抬起,飘忽的落在我的腰间,虚虚的环抱着,几次触碰后,终于狠狠的抱了上来。

    可是就在抱上的瞬间,他的身体猛的一震,改抱为推,将我推开远远的,自己也跌坐在地,狼狈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的身后,忽然一言不站了起来,眼光闪烁着的低下头,转身飞步而去。

    唇上余温还在,人已经跌跌撞撞的走远,连头也不敢回一下,早没有了身为帝王应该有的高贵,最后一抹残留的眼神中,还有惊慌被我捕捉到。

    我没有追,因为无从追起。

    我亲了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我亲了一个自己看着长大,最信任自己的人。

    我亲了一个希望我帮他顺利娶到民间女子为妻的男人。

    依赖,信任,倚靠,这是他一直让我觉得是自己必须给他的感觉,可是这一下的冲动,似乎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墨守的平衡全部打乱。

    我不该的……

    身后有人靠近,顺风而来的是媚香,我没有回头,而是垂头叹息,“我似乎把事情弄的更糟了,把他吓跑了。”

    “你确定是被你吓跑的,而不是我吗?”身后的声音轻松中带着笑意,“我似乎出现的时机不太对。”

    “你?”我回头,望进幽飏清沉幽静的双瞳中,“你觉得他是因为被师傅看到师傅的妻子亲他而无颜以对?”

    青衫飘渺如云,他浅笑微扬如风,“难道不是吗?”

    “应该不是。”我摇摇头,“与被师傅看到自己和他人亲吻比起来,被尊敬的人非礼而不知所措这个似乎更值得信服。”

    幽飏没有与我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下去,而是扯开他沉静的笑容,“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那个人是你,至少我放心。”

    是我?

    他什么时候大方如此?大方到自己的爱人都能相赠?

    他伸手挽上我,狐狸眼角微微眯了起来,光芒闪过,“不要说我大方,只是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他就说过让你买了他,对不对?”

    那么多年前的事,我都快遗忘了,幽飏竟然还记得?

    不自在的挪开眼神,我呵呵干笑,“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惊愕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心思,在对视间已被幽飏收入眼中,他嘴角勾起,仿佛是抛了个媚眼给我,引的心头水波涟漪飘荡,“‘蓝清山’中,他对你说过要和我同嫁一妻,你难道也不记得了吗?”

    “我……”叹息着,沉默。

    我如果说我不记得,骗得过幽飏吗?

    “我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也不了解她,但是我了解你。”他紧握着我的手,“你一直不表露对他的喜欢,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刚才……”

    苦笑,讪笑,傻笑,还有什么能遮掩的吗?

    我反正是笑不出来了,幽飏那没有说完的话,应该是,刚才既然你已经情不自禁,为何不娶了流星?

    可是幽飏忘记了,那个人已经不是当年纯真的孩童,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已有了自己深爱的人,不是我肯娶他就肯嫁的人了。

    念头才起,幽飏的声音已经传来,“未开战先放弃,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啊,当初对我说的也是尊重,放弃,而你的实际行动,好像……”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我没有死缠烂打,没有下三滥,没有不要脸,更没有不得到你誓不罢休。”

    “真的?”阳光下的他青烟潇洒,笑容清渺。

    我皱了皱鼻子,“好吧,去掉没有。”

    他笑了,“那你会……”

    “我会试试。”我也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不是因为幽飏的要求,是因为我自己,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在我身边,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

    也终于理清了,对于他要娶妻自己为何连神族都不去就飞奔而回的心,不是因为怕他所托非人,是我自己不能够接受他的离去,不能够接受他把爱恋放在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习惯,是可怕的。

    早在他说过要和幽飏一起伴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就成了我心中习惯的所属物,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根小草,我一直都是视为自己窝里的东西,才会在听到那样的消息时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夺走的感觉。

    说什么坚持要见那女子,因为怕他被骗,怕他受伤害,而实际呢?是起了斗争好胜心,想见见那个能够让他倾心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吧?

    靠着幽飏的身体,我慢慢的眯起了眼睛,感到一丝疲惫,“幽飏,我缠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没必要活在过去,我喜欢你,也同样认为自己能好好珍惜你,沄逸也好,镜池也好,都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我我才会去争取。不强迫有爱人的男人,这是我的原则,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会娶他,因为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不对?”

    “嗯。”他应了声,索性揽住我,手指轻抚着我的面颊,“你很憔悴,我带你去休息下吧。”

    强撑着有些打架的眼皮,我晃晃脑袋,“我还没和大家温存呢,不能睡,我要……”

    “你要我和你打一架,消耗掉你最后的精力让你累昏过去,还是自己乖乖的去休息?”这样威胁的话语,不该出自一向行为内敛,清冷的幽飏口内吧,他,他,他这样太没有气质了。

    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我堆起满脸的假笑,“我从来不和自己的男人在床榻之外的地方打架,也不喜欢和自己的男人穿着衣服打架,所以……”赖在他的怀抱中,我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被他轻巧的抱了起来,“我的幽飏,可否伴我入眠?”

    他双手抄在我的腰后和腿弯间,将我抱了起来,媚眼如丝。

    在脱去了那种淡漠游离人间的气质后,现在的幽飏完全变了,变的更加的随意飘然,变的多了几分从骨子里透出的媚态,在眼角眉梢的神态间将风情尽露,勾动人心中的弦,演奏着曼妙的音律。

    若说沄逸是仙,夜是精灵,那么幽飏就是妖,修行千年的狐妖。

    “从来不和自己的男人在床榻之外的地方打架……”他的声音扬着几分怪异,眼角媚光扫过我的脸庞,看的我心头一荡,“那秋千呢?”

秋,秋千

    我嘴角的笑容变成了抽疼,僵硬而古怪的动着,“嘿嘿,嘿嘿,嘿嘿……”

    就说,这样的男人是不能得罪的,再是对你温柔如水,再是爱你爱到死心塌地,你干过什么坏事,人家可是永远放在心上,时不时的拎出来云淡风轻的刺一下,让你笑不是,哭不是,只能干巴巴的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美美的一觉,让我将多日的紧张得到了松弛,幽飏香暖的怀抱让我彻底的沉醉,期间数次有人敲门想要见我,都被幽飏轻柔中带着强硬的语调给挡了回去,当我强撑着想要起身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双媚眼中的温情,搂上我,将我推回床榻间。

    沉沉的睡了很久,一直到自己全身的肌肉彻底得到了放松,丹田里的真气充沛丰盈,畅通流转着,舒服的让人想要长出一口气。

    我缓缓的睁开眼,现自己枕着幽飏的胸膛,莹白如玉的身子被我扯开了青衫,细腻的肌肤肆无忌惮的展露着,青丝散乱枕畔,那弧度完美的眼睛正微闭着,留给我高高挑起的眼尾和如远山青黛的眉峰。

    手指描绘着他的眉,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慢慢往下,流连在他的唇畔,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了。

    那双眼,微微的睁开,透着慵懒的诱惑,“你睡饱了?”

    俯下身,我咬上他的锁骨,印下红紫的痕迹,我的声音也充满了诱惑,“精神饱了,但是人饿了,不知道幽飏你是否愿意填饱我?”

    他动了动颈项,优美白皙的曲线看的我喉头一阵干涩,怎么也挪不开目光,他手忽然一收,将那敞开的风景尽皆掩盖,翻身坐了起来,“我当然不介意,不过,门外蹲着三位王爷,大小官员加起来也有七八个,你如果不介意她们听,那我就只好献身伺候了。”

    我眉头一皱,“他们没去早朝?一直在我的门口蹲着?”

    话出口,我的内息已经感知到了,门外一片紊乱和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已经有了劳累的不稳,伴随着极小的唉声叹气。

    “去了,不过是黑着脸去,却是死人一样的脸又回来了。”幽飏眯起眼睛,懒散的回应着,“估计气的不轻。”

    清晨的可口欢爱飞了,我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看看窗外的天色,手指按上幽飏的肩头,“昨晚麻烦你挡驾了,你睡吧,我去应付她们。”

    我住在皇帝的后宫中,这些人都不辞劳苦等了一夜,如此坚持什么目的我早已心中有数,索性下了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衫丝,直到自己清清爽爽通体舒畅,这才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大门外,南宫舞辉,南宫舞飞,南宫舞云带着几名官员在门口或坐或站,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不断的呵欠连连,上下眼皮打架。

    看到我出门,所有人的精神一震,连眉梢都在飞舞,南宫舞辉急急的开口,“将军出使辛苦,我等特地恭祝将军成功归来。”

    我嘴角噙着微笑,眼神一扫她的脸,似笑非笑,“霓裳真是受宠若惊,各位王爷大臣为了一句祝福,竟然在门外风露立中宵,若是病了霓裳岂不是寝食难安,各位还是赶紧回了吧。”

    再也不看他们,我迈步就朝前走去,背着双手一派悠闲。

    “将军,我们此次前来……”一旁的礼部侍郎再也忍不住了,两步冲到我的面前,表情急切,“实在是因为今天早朝时皇上他……”

    “皇上的事不是应该去御书房求见皇上吗?”深吸一口清晨的凉爽空气,再看看面前一堆的彩色人群,我的心情没来由的大好,“各位大臣朝服未脱,想必也没吃早饭吧?不如就由霓裳做东如何?”

    “任将军!”南宫舞辉脚步挪动,飞快的站在我的面前,“皇上要选妻了,我们希望任将军能出面,阻止皇上的举动?”

    我不明白的眨眨眼睛,“我为什么要阻止?难道你们想让皇上一生不嫁?”

    “就算嫁也不能嫁与平民,那低贱的血统是配不上皇上的!”她有些急切,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嘴角边冷笑已然挂起。

    “我也是平民。”我缓缓的出声,在她难看的面容中不留丝毫情面,“王爷似乎也不用与一个低贱的人说什么话了。”

    她瞠目结舌,我悠闲的晃着脚步,不时停下来抚摸着身边盛开正艳的花朵,轻折了一朵梨花,捧在掌心中。

    “任将军!”南宫舞飞瞪了南宫舞辉一眼,跟在我的身边,“皇上成亲,兹事体大,希望将军能让皇上打消荒唐的举动。”

    我望着手中雪白的花,仿佛看到了那如梨花一般清澈干净的面容,不由低笑着,“自古后宫伺君无数,皇上他只求一人,若不让他自己挑选,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他们还想说什么,却在我忽然抬起的目光中住了嘴。

    我拈着花,目光扫过他们,声音还是那么清淡,“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么是不是也该乐君之喜呢?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切勿忘了身为臣子的身份,若要请愿要逼宫,都是你们的事,任霓裳没有兴趣。”

    在他们无奈的目送中,我抬起脚步,慢慢的行走,唇边,一缕微笑从容绽放。

幽飏的苦心

    慢慢的行着,直到感觉不到身后那群人的目光,我把玩着花朵,不期然的现自己在无意中又走到了昨天的地方。

    风依然,柳依然,清波依然,那方大石,亦是依然。

    树下,金色的人影静静矗立,从后面望去,岿然如松,气度雍容。

    我停下脚步,从后面望着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手中的花散着淡淡的香气,竟然让我想起了昨日,那一吻中的甜美馨香,白色的花瓣在手中微颤,象极了昨天那个被我蹂躏过的唇瓣。

    想到这,更是不知道怎么出声,索性定定的站着,欣赏着那金色翻飞的中的俊逸身姿。

    就在一切的沉默中,他忽然转了身,对着我展露了一个无害又甜美的笑容,“楚烨姐姐,为什么不说话?”

    既然他如此自然的面对我,那我也只能将惊艳小心的藏在心头,我扬起手中的花冲他摆了摆,“不想打扰你看风景的宁静。”

    他跳下石头,朝着我的方向而来,“我以为你不会帮我,毕竟我什么也不肯告诉你和师傅,以你们对我的关心,我真的认为你会答应他们的请求来阻止我。”

    看着他靠近,我也不由的挂上了真心的笑容,抿唇摇头,“我愿不愿劝说你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不想成为他人手中的武器而已。”

    “你知道我在边上偷听?”他瞬了瞬眼睛。

    “你不是也知道我现了你吗?”我轻嗅着花朵,声似无意。

    “你那些话本不是说给他们听,而是说给我听的?”

    “说对一半。”

    “那就是说你还是想劝我,对不对?”他似早已经料到了般,语气都未有大的改变,平静依旧。

    摇头,手中的花顺势别在他的胸前,我浅笑着,“当初老觉得你象樱花瓣,美的让人想怜惜疼爱,可是现在我现,你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娇弱,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懂得如何守护一切,若说我真的以姐姐身份有什么不放心的话,那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见见那名女子。”

    他垂下眼皮,躲开我的目光,沉吟着。

    我静静的等待着,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选择沉默,目光却是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梨花瓣上,眼神中有火花闪过。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我的回答,竟然让他有了诧异的神色,“你是帝王,本就不需要对任何人说你心中的想法,就算我被你称做一声姐姐亦是无权置喙你的私事。”

    他眼中的坚决开始闪烁,嘴巴张了张,脸上染上犹豫,重重的咬上唇,别开脸。

    “你在为难什么?”似有心,似无意,我看到他的脸色在我的话语中变的沉重,“是真的不愿说,还是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没有!”他忽然一整面容,变的清冷而平静,“我只是不想有任何的意外,不想有任何人介入我们之间,破坏我们。”

    是吗?

    “既然如此!”我双手一抱拳,“皇上,当初任霓裳作为客人暂居这后宫之中,多亏皇上这些日子的照料,可是如今我是朝中大臣,皇上的后宫也即将有新的主人,我想我不适合再在这居住下去,任霓裳这两日就搬出皇宫,另择居所,恳请皇上恩准。”

    这一刻,他终于动容了,脸上挂满了不信,眼睛呆滞而无神,“你,你,你要……”

    “我常年住在皇上的后宫与礼不合,对吗?”我话语随意,目光却是紧锁着他的表情,“更何况,你师傅他们虽说洁身自好,但是与你妻子共居一所,难免不被外人传扬什么,离开对大家都好,是不是?”

    他的唇动了动,“不能不搬吗?”

    我掩上唇,似明白了什么,“那你能不成亲吗?”

    “我……”他结巴了下,“我其实……”

    “其实什么?”

    心,开始猛然的跳快,身体也不自主的僵了僵,眼睛盯着他的脸,屏息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其实我……”他悄悄的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什么,“我……”

    声音很小,要竖起耳朵。

    眼中的火花很浓,浓到我几乎看到了他闪烁着的光芒。

    他望着我,忽然间目光投射到我身后远远的地方,声音也变的笑意盈盈,在秀美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局促不安,“既然楚烨姐姐都了话,那我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只是我看不到了,你可千万不可能冷落了我的师傅。”

    心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回头间,青色的长衫人影在慢步的靠近。

    放任了笑容的展开,在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我扬起手冲他招了招,看到他靠近时忍不住的责怪,“不是让你多休息会吗?起来干什么?”

    “练武之人,没那么娇贵。”他眼波潋滟,却是望着南宫舞星,“在这里正巧,我找你们两个。”

    “找楚烨姐姐就找楚烨姐姐,师傅莫要拉上我。”南宫舞星歪着脑袋,一脸可爱的坏笑,摆了摆手,“我去御书房看奏折了,不打扰你们恩爱。”

    “等等!”不等他提起脚步,幽飏已经先行出声,“跟我来。”

    他的坚决让南宫舞星无法拒绝,只得跟在身后。

    幽飏一个人在前面领着路,我和南宫舞星并肩而行,行进间他的衣袖不时的被风吹起打在我的手上,丝丝光滑。

    有些不明所以,有些心猿意马,却在走着走着时皱起了眉头。

    这条路,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通往‘飞扬殿’的!

    幽飏不是说不再回来了吗?

    幽飏不是说跟我走了,就将这里永远的忘记吗?

    那为什么……

    幽飏站在门前,莞尓中握上我的手,眼神却是看着南宫舞星,“我既选择了她,这‘飞扬殿’的牌匾,是否能取下?我不希望她介意。”

    介意?我不介意啊?

    虽然说‘飞扬殿’是南宫明凰为了心中至爱所建,难免有安慰自己将他收入后宫的感觉,可是幽飏人已在我身边,我没那时间吃这个飞醋。

    狐疑的目光转向他,我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南宫舞星的反应也只是一愣,应该与我的想法是相同,“师傅既然觉得这‘飞扬殿’的匾额碍了您的眼,我明天叫人拆了。”

    “不用!”幽飏的仰头顶上方的金字牌匾,目光在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上略一停留,“我自己拆。”

    那是南宫明凰的字吧,幽飏他,是不会让外人来碰的。

    他站在牌匾之下,回我的方向,不,他是在看南宫舞星。

    “南宫舞星,这‘飞扬殿’的牌匾取下,幽飏心中再无南宫明凰此人,与你也再无任何干系,从今天起即使私下见面,你也不许再喊我师傅,若再叫师傅,便是辱了我幽飏的名节,你可记住了?”声音忽然变的严厉,眼中精光让人不敢逼视。

    南宫舞星显然不明白幽飏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一个称呼,他只是习惯的顺从了幽飏,“是。”

    我的手抚上下巴,脑海中飞闪着各种念头。

    而此刻,幽飏已经弹身而起,双手青袖卷起劲风,轻飘飘的托住了牌匾,再一用力,金色的牌匾已经从殿门上取下,入了幽飏的臂膀中。

    人影不过一停,空中托着牌匾转身,犹如谪仙般缓缓落下。

    就在匾额离开殿顶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后面坠了下来,直直的落向地面。

    空中的幽飏双手抱着匾额,想要去接已是不及,只见他脚尖一勾,踢上那黑色的东西,将东西落地的方向勾向了我。

    伸出手,我将那东西接入怀中,刚入手,只觉得手心一沉,这个东西好重!

    定睛看去,是一个铁匣,黑黝黝的毫无特色,表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灰,显然放的年头已是不少,却没有半分锈迹。

    “这是什么?”南宫舞星凑了个脸过来,满目惊疑。

    在我的思量间,幽飏也放下了手中的牌匾,走到我的身边,“要不要打开看看?”

    拂去表面的灰尘,我小心的将东西放在地上,手指在四周不断的摸索,缩回时表情凝重,“这东西别看毫不起眼,里面最少有三层机关,若是随意破坏,第二层的火药会立即将东西炸个粉碎。”

    “那……”幽飏拉起南宫舞星,另外一只手扯上我的袖子,“不要开了,我对这东西没有兴趣。”

    轻笑出声,将袖子从他的掌中扯了回来,看着他担忧的脸,“火药只会炸坏里面的东西让人无法得到,却不会炸伤开盒子的人,你放心吧。”

    停了停,我的手探入怀中摸索着,“更何况,我有把握打开。”

充满神秘的匣子

    幽飏失笑,“我倒忘记了,你是日侠,偷东西撬锁倒是一流的技术。”

    手指在他的脸前摇了摇,“虽然我开锁技术不错,可我绝不会说什么有把握的话,更何况这还是失传了百年的玲珑三重锁,再是如今一流的巧匠,也没人敢说一定有把握打开,我也是一样。”

    “那你……”幽飏的话刚出口。

    流星的手已经抓上了我的手腕,声音急切仓促,“还是不要试了,你都说失传百年,这百年前的东西谁知道还灵不灵,万一真的火药炸了,便是有武功也承受不住,别开了。”

    我反手握上他的掌,仿佛是无意,“怎么,你担心我?”

    他极不自在的从我手中将手抽回,快的已经忘记了掩藏,别开脸,“没,我没担心。”

    我摇头叹息,“啧啧,亏我与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好歹也算是姐姐,我开个火药箱子,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他被我噎在那,傻傻的杵着,一言不。

    从头上拔下一枚钗,我拨了拨锁眼,在灰土尽去之后,顿时露出黄澄澄的颜色,我啧啧出声,“黄金打造的锁眼,真是厉害。”

    “难?”幽飏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没有半点想要离去的意思。

    摇头,“不但不难,而且很容易,因为黄金很软,打不开锁的人会选择直接破坏锁眼,不过这更让我坚信了这个锁眼只是障眼法,玲珑锁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开,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还有一层精钢锁,一旦有人破坏黄金锁眼,所有的机关立即启动。”

    “那,那你还……”南宫舞星的声音都开始结巴,看着我的钗在锁眼中挑来挑去,拨拨弄弄。

    收回手,我顺手将钗插回头上,“我挑挑看锁眼里有没有泥堵住了,可不是开锁呢。”

    将他的局促收入眼内,我眯起一只眼睛看了看锁眼,又吹了两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好了,没泥巴了,现在开始。”

    “别!”才被我刚才的话刺激的神不守舍,一听到我这么说,南宫舞星还是死死抓着我的手,“为什么非要弄开,你就不能收收你的好奇心?”

    “心疼啊?”又恢复了那种调戏的语气,“舍不得我死吗?”

    这一次,他再也不跳我挖的陷阱了,倒是站在我的身边不肯离去。

    我侧看了眼他,“这殿是你母皇所建,而这机关如此精巧之物除了皇宫大内,谁又能轻易得到?藏在这,分明有她的深意,我不打开怎么行?”

    “我娘藏的……”他的神情有些飘忽,眼睛看着面前的铁盒子,讷讷的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看幽飏,他的面容上也有了几分戚戚,站在我身边呆,一瞬间竟再次让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孤寂和冷漠。

    当故事来的太突然,以为远去的人已经被自己埋藏在心中,忽然看到她遗留下的东西,那心头的震撼,瞬间的撞击,很疼。

    在分别三年后,我见过沄逸的玉。

    在分别三年后,我见过镜池的画像。

    那种痛,才知道不是遗忘,而是深入了骨髓,每一次想起,都是割肉刮骨般的疼。

    我没有怪幽飏,爱他,就因为他的长情,他的坚守。

    故去的人,我不会去争。

    以后的人……

    以后还有人能如我般打动幽飏的心吗?若是没有这份自信,那我就真的不配幽飏了。

    没有打扰他们,我干脆坐在地上,大咧咧的撑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小铁盒子,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长叹,“真的是她留下的吗?”

    “你认为呢?”我没有回答,而是抛回了一句反问。

    以幽飏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把东西藏在这,分明是留给幽飏的,因为只有幽飏才会来这里,可是为什么放在牌匾之后?那我就有些想不通了。

    为什么不是幽飏最爱的凤凰树下?

    为什么不是高床软枕的暗格中?

    以她对幽飏的了解,藏一个只有幽飏才能现的地方,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会是牌匾之后?

    这到底是想让他现,还是不想让他现?

    手,从怀中抽了出来,目光在幽飏和南宫舞星之间游移着,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南宫舞星的脸上,“流星,这个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与幽飏都不过是保管人,你来开吧。”

    “啊……”他惊讶的看着我手指间拈着的黄铜钥匙,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扯低他的身体,将钥匙塞入了他的掌心中,“开吧,我刚刚已经试过了锁孔的大小,就是这把钥匙不会错的,错了的话,我陪你一起死。”

    让幽飏被人追杀,让莫沧溟深入雪山腹,沾染着神族气息的钥匙,居然就是开这么个小匣子的,那么这个匣子也是出自神族咯?

    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得到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南宫舞星的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从我手中拈起钥匙,毫不迟疑的对准钥匙孔,停也不停的插了进去,扭动。

    他的手动的很快,身上也是轻松,没有半点紧张防备,让我忍不住的笑出声,“你还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我相信你。”他的声音很平静,沉凝的没有玩笑的意思存在,“你说的,死也死在一起。”

    还不等我接嘴,“啪!”的一声,匣子的锁簧已经弹开,我双手一拢,全身的真气张开,挡在他们身前。

    既然人家相信我,我也要拿出点实力让人相信不是吗?

    没有等南宫舞星动,我手指一拂,松动的盒盖已经被我真气弹开,露出了大家期待已久的真实面貌。

    “我来!”蹲下身子,我的手小心的摸过匣子里面,确认没有毒粉毒针之后,才起身退开,“里面的东西是属于你们的,我不看。”

    其实早在伸手时,我已然现,里面放着一颗小小的水晶珠,而珠子下压着两封信笺,最面上的一张字迹力透纸背,幽飏亲启四字早入眼。

    这是南宫明凰给幽飏和儿子的信,所以我选择尊重她,也尊重他们,悄悄的转身,在院子里悠闲的晃了起来。

    “等等!”幽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我转身间已经握上了我的手,微笑如清风掠过,“一起看吧。”

    微一迟疑,我点了点头,倚上他的肩头。

    字很有力,可以看出这女子是个有决断的果敢女子,只是落笔的字迹间多了几分沉重。

    “幽飏如晤,令你卷入阴谋朝堂中非吾所愿,让你承受如此风险亦让吾揪心,奈何这天下之大,茫茫乾坤,独余为吾信任之人,祈盼能有亲自再见面道一声抱歉,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明凰知时日无多,只能草草几言,不知君能见否?”

    一国之君,在幽飏面前只称明凰,可见爱他之深,我竟然有些酸酸的吃味了。

    “将幼子托付,实乃为其性命担忧,也为‘九音’神血担忧,从未对汝提及此中内容,只因明凰此前不愿让你为吾担忧,而时运竟让吾再一次的自私,传你千里而来,如若幽飏他日能见此信,明凰相信汝定是寻找到了让舞星重归的靠山方能入主‘九音’,而取下牌匾,亦是幽飏找到心中所爱放下明凰一切,如有这般一日,明凰足以宽慰于地下。”

    幽飏握着信的手微微的颤了起来,我伸出手,轻轻的盖了上去,握住。

    “有生之年得见幽飏之容,得幽飏之心,竟胜过年少登基,手握天下之喜,不能相伴实乃明凰福薄,幽飏仙人之姿,定嫁不世女儿家,明凰羡之,妒之,贺之,愿君一世展颜,盼来生再续尘缘,珍重。”

    信不长,没有过多的缠绵于儿女私情,也没有完全的解释这么做的用意,看似不过随意之笔,却藏着太多没有说出的话,没有写下的字。

    “她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也是个难得的深情之人。”我一声叹息,紧紧的包裹着幽飏的手,“即使是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她还写的犹如普通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身边有了其他的爱人,她不想让你怀念她,也不想你的妻子吃醋为难你,索性什么都不写,换做是我,在大限前将给最爱人的书写的如此平静只怕是做不到,我敬佩她。”

    最后一缕深情都掩藏了,最后一句爱恋都未言明,只为了让幽飏的余生快乐,这南宫明凰,是一位奇女子。

    幽飏微闭上眼,慢慢的深吸一口气,风吹过他的脸庞,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抚过他的脸颊,梳弄了他的。

    “不过……”我声音一顿,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来生,我也不想把你让给她,我会一直守着你,不让你有机会爱上她。”

    幽飏横了我一眼,媚色水波,潋滟霁光。

    匣子藏在匾额之后的秘密算是得到了一个解释,但是其他的呢?水晶珠的秘密呢?

    我不由的将眼神放到了另外一封信上,而南宫舞星竟然也没有将信打开,而是捏着水晶珠,握着信怔怔出神,似乎在等着我开口。

    现了我看着他,他猛的一回神,将信塞入我的手中,“一起看吧。”

    这话,正是刚才幽飏说的。

    我笑着点点头,顺手抽出了信笺,定睛看去。

    而就是匆匆几眼,我再也挂不住笑容,完全被震撼住了,呆滞了。

南宫明凰隐藏的秘密

    “星儿,母皇先祝贺你登上了‘九音’帝王之位,成为数百年来第一个男子为帝的人,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你快乐的过一生,而不是为了这个不世基业被捆绑住,有人视所谓的帝王之业皇族血统为骄傲,而作为你的母亲,我并不希望你卷入斗争中,帝王如何?江山如何?终究不过是百年匆匆,什么也带不走,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南宫舞星的眼中已经渐渐汇聚了雾气,在眼眶中滚动,在长长的睫毛瞬了瞬的同时,猛的夺眶而出,顺着脸庞滑落,打在了纸上,出清响。

    手,轻轻擦过他的脸庞,本来只是一道清溪,却因为我的动作而糊在了脸上,整张脸蛋都变的湿呼呼的。

    索性抓着自己的衣袖,扳过他的脸,不由分说擦了上去。

    他别开脸,下巴从我的掌心中挪开,轻吸着鼻子,不自在的将脸埋在袖子中胡乱的蹭了几下。

    深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展开手中的信,下面的话语,让我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凝重,变的沉甸甸的。

    “母皇当年即位,曾有幸见过神族族长,下过以死效忠的誓言,可是就在数年前,皇宫中忽然来了神族的蒙面人,要我再次立下效忠誓言交出血珠,但此人并不肯将自己身上的神族血印展示出来,我心中怀疑,数次试探,可惜并未能见其真容还让其有所警觉,在我的坚持中,对方将内幕和盘托出,才让我知道神族早已经内变,不久即将燃到人界,四国只怕谁也无法逃脱,星儿定要小心。”

    爱子之心,疼子之意,在短短几字中表露无疑,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告诉他,只要他做幽飏的义子做幽飏的徒弟,一生平安,也不要他回来当什么帝王。

    “那神族之人,觊觎族长之位已久,野心勃勃,多次希望我能交出血誓珠,更希望我能立下效忠的誓言,在遭到我的拒绝后,除却你已经成年的姐姐外,未成年的皇族女儿一个个都死于奇怪的病,我知道是那人在恼羞成怒之下逼我交出血誓珠,不然就毁了南宫一族的皇室血脉,你是儿子,也许那人没有想到神族血印会传承给男子,可我是你的娘,我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是你,我最灵秀的孩子。”

    南宫舞星的身子开始轻颤,信笺的边缘已经被他的手捏皱,指节泛着骨节凸起的惨白,眼泪更是不住的往下滑落。

    我的手轻轻搂上他的肩头,感受着他的紧绷,他的颤抖。

    没有想到,南宫舞星的离宫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

    没有想到,南宫明凰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神族有变的外人,更是与那个黑衣人有过交锋,只可惜……

    “我想,那个人一定最先找到的就是南宫明凰,想要威逼利诱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却不料遭到了拒绝,在暗中残害了不少皇族血脉后,本以为南宫明凰会低头,结果南宫明凰宁愿将儿子送出宫,宁愿隐藏起了血誓珠也不愿意为虎作伥,那人拿不到血誓珠,再寻上其他三国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这些年才突然没了动静。”我揽着南宫舞星,不住的思索着,“当‘沧水’三位王爷互斗却不小心将皇子遗留人间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人再次动了心思,所以才有了数次追踪却不伤你,也就有了一心将你捧上帝王之位,以为能够从你手中拿到血誓珠……”

    我的手忽然扣上南宫舞星的肩头,将他的脸扳到我的面前,声音急切无比,“流星,你去过神族的,是不是?”

    他和我一样,震惊中带着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木讷的点着头,神情飘忽。

    “是谁?”我捏着他的肩膀,手中不由的用力,“是谁一心将里捧上帝王之位,是谁力证你是‘九音’皇族后人?是谁给你验的神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上我的手腕,微一用力,“楚烨,你等等,让他想想。”

    现了自己的失态,我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看着被我捏皱的衣衫,才恍惚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

    “对不起……”我看不到他衣衫下被我捏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自己的力量我很清楚,轻手抚上南宫舞星的肩头,“流星,是我失态了。”

    当看到南宫明凰留下来的话,我的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流星可能才是接触那个黑衣人最多的人,谁在神族中对他最好,谁就有可能是当年对我父亲狠下杀手的人。

    他茫然的摇着头,声音轻轻的,“没有特别对我好的人,由莫沧溟护卫带我去的神族,由神族所有长老见证了我的血,再由二位护法下的命令让两位护卫护送我来‘九音’登基,虽然我不知道神族的程序是怎么样的,但是并没有很特别的感觉,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我的手揉上他的肩头,“我急了,想那个人在与你母亲接触那么长时间,竟然都没让人看出是男是女,又岂会被你现什么。”

    被我揉到痛处,他的脸不由的皱了下,唇角龇着,身子躲闪到一边,举着手中的信,“姐姐,看,看信。”

    手指搭在他的肩头,内气透出,暖暖的透过衣衫散着他的淤血,他没有挣扎,反而是软软的靠了上来,再次展开手中的信笺。

    “看着爱女一个个的夭折,我身心俱疲,深感身体犹如风中之烛,不日即将熄灭,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唯有我死,才能让那个人的阴谋暂缓,只是这‘血誓珠’关系着太多人的性命,你没有掌握天下的能力,没有见到真正的神族族长,万不能拿出来,也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你找到了‘血誓珠’。”

    果然,我没有猜错,南宫明凰的死让一切线索断了,也让‘血誓珠’的下落成了谜,四国皇族这几年的宁静,竟然是她的功劳。

    “星儿,母皇会祝福你们,一直看着你们得到自己的幸福。”这是南宫明凰留给南宫舞星的最后一句话,看似平静中,掩藏了多少不甘,多少期许,多少的苦涩……

    她的死,成全了神族暂时的安定,成全了四国皇族间的平静,成全了幽飏和流星数年喘息成长,也成全了我的今日。

    “我们……”我沉重的开口,一声长叹,“都应该谢谢她的。”

    流星的手,从匣子中拈起那粒水晶珠,透明的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透着金丝条条,仿佛千载寒冰一般冰冷凉薄。

    风掠过,将原本压在水晶珠下的一张小纸条吹了起来,打在他的手背上,隐隐字迹在风中看不真切。

    他的手递到我的面前,掌心中窝着那粒小小的水晶珠,呼的跪了下来,“‘九音’之帝南宫舞星,以血起誓,全心效忠神族族长任霓裳,以南宫一族全族之命誓死护卫神族,保百姓安乐,世间太平。”

    雪白的贝齿一啮,手指尖沁出一点殷红,摇摇欲坠的红色点上水晶珠的刹那,所有的血丝尽兮被吸取了个干干净净,整颗水晶珠顿时变成了红玛瑙似的通透,就如同当初我在‘沧水’看到的一幕是一模一样的。

    这颗珠子,果然就是神族的血印符。

    流星的手,捧着珠子高举过头,珠子滴溜溜的转,手指尖残留的血渍还在往外渗着,红的刺眼。

    托起他的臂膀,握上他的手,那珠子的夺目竟然比不上他手指尖的一点伤痕,随手拿起血珠揣入怀中,人却情不自禁的低下的头。

    舌尖一卷,舔去那抹残留着的血痕,含上他的手指尖,一股如兰似麝的味道冲入鼻端。

    那手的肌肤忽的一紧,想要抽回,却被我牢牢的握在手心中。

    “流星,我不问那女子是谁了,我只问你,能否不娶?”我望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满脸的通红,“我……”

    “您是在以神族族长的身份命令我吗?”他眼光闪烁,口气却不是太好,直接打断了我下面的话,也不让我继续说下去,“我是誓对您效忠,但是这男欢女爱似乎并不在所谓的忠心里吧?”

    “流星!”我皱眉,不明白他的激动从何而来,刚出声低喝,他已经狠狠的将手从我的掌心中抽了回去。

    “如果族长大人还顾念一丝往昔情分,明日就来早朝,应您当日的承诺。”

    人影转身飞奔而去,留下我与幽飏面面相觑。

    我垂下眼皮,唇边噙着一丝淡笑。

    明日……

    早朝……

谁算计了谁?

    辽阔的庭院,雄伟的大殿,满眼金色的壮丽,铁甲寒衣的侍卫在看到我后同时眼神一愣,恭敬的俯身弯腰致敬。

    “将军……”

    我极少参与朝堂之事,在接手三军之后,更是疲于奔命未曾有过一日休息,对于他们而言,我是个神龙见不见尾的传说,更是心中景仰崇拜的对象,那眼神中的尊敬是骗不了人的。

    我摆摆手,“不用通报,也不用管我。”

    她迟疑着,压低了声音,“您是来早朝的吗?”

    唇边的笑意展开,笑的有些怪异,“我来看吵架的,躲在外面看才有感觉,要不要一起?”

    侍卫的脸上顿时通红,憋忍着笑,讷讷的低下头,却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眯起眼睛往里面瞧去。

    人性么,堂堂正正的看总少了偷窥时的几分窃喜感觉,尤其是看着别人脸红脖子粗的糗样。

    宫殿大就是好啊,回声也大,不愁听不清楚。

    金碧辉煌就是好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不愁看不清楚人的表情。

    门缝宽就是好啊,所有人的表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皆收入眼底。

    南宫舞星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眼光含威,透露着锐利和机锋,让人不敢逼视,只是这眼神不断的扫视,在收敛时有了诧异,眉头间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失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伺人的声音长长的在大殿里回响,猛的震动了不少低垂着头的人。

    不过仅仅是身体的紧绷,却没有一个人开头,南宫舞辉抬眼偷瞄了下南宫舞星的神色,又悄悄的沉默低下。

    死寂

完全沉默的死寂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出声,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着……

    最终,还是南宫舞星开了口,目光直指着礼部尚书,“朕让你拟的旨,可写好了?”

    全体低垂着的人影齐齐的又是一震,礼部尚书的尤其震的厉害,慢慢的步出行列,动作堪比老山龟。

    “启禀圣上……”连声音都拖泥带水慢的可以,可见她心中的无奈,“这册封平民为公主的诏书,我朝历来没有先例,所以这旨拟的有些……”

    她吞吞吐吐,意思已明白。

    流星的唇角划过一抹冷笑,“怎么,尚书大人十数年寒窗苦读,功名高中,竟然连个圣旨都拟不出,难道要朕教你怎么写?”

    尚书的身体一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这个……”

    “给你到什么时间,明年?后年?”他一声冷笑,“还是等到所有的大臣联名上书反对,让朕不了了知的时候?”

    礼部尚书不敢再说话,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射向了最前列的三位王爷,无奈的趴伏在地。

    “皇上既知百官会联名上书,又何必一意孤行不听任何人意见?”南宫舞辉步出行列。

    南宫舞星眉头一动,依然是那种面具般的笑容,“怎么,朕连定自己妻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皇上!”南宫舞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步出人群,声音高亢,“虽说嫁娶本是个人之事,您又贵为天子,我们是无权多话,可是这皇族非高贵不娶,非三公六卿不嫁,血统的尊贵又岂能随意行事?”

    “尊贵的血统?”南宫舞星的声音忽然大了些,“论出身高贵,这里除了镇国王爷敢说自己父亲高贵以外,谁敢说?”

    眼神中的冷,伴随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投射到南宫舞辉脸上的时候化为一声轻嗤,“记得母皇还是皇女之时,幸了一个伺候的掌灯小厮,才有了定国王爷吧,安国王爷的父亲,也不过是凤后身边伺候着的贴身仆人,二位如今不也是为国效命,为百姓出力,也未见低下的血统有什么不对啊?”

    从未听过他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倒是让两个人同时脸色大变,南宫舞云的手已经在身侧捏了起来,露出粗大的骨节。

    “掌灯小厮因为诞下长女封为君,贴身仆人也父凭女贵封为君,母皇可嫌弃过他们出生低微?为了给二位王爷一个好的封号,更是提升他们的阶位,朕只要一妻,先封为公主,不过也是给天下人一个所谓的交待而已,这也不行?”南宫舞星一人端坐,声音冰冷,凝而不散,竟然无一人敢接嘴。

    所有的目光,再一次投象南宫舞飞,似乎现在只有这个凤后的嫡亲女儿,南宫舞星同母同父的姐姐才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南宫舞飞轻咳了下,有些尴尬的慢步而出,“皇上,虽然当年二位伺君地位不高,却也是皇族挑选而出,能为掌灯小厮,能伺候凤后身边,本就是千挑万选的人,可是您此刻说要民间女子,既不肯透露此人底细,又不肯说明其家族来历,他日若是外戚掌权,或者有人干政,怎么对得起我‘九音’千秋基业?”

    “外戚掌权?”南宫舞星忽然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踱下大殿的台阶,凌厉的气势逼近面前的大臣,那些开始还理直气壮的人,竟然一个个的将头垂的更低。

    他的脚步,停在那正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面前,眼皮垂下,南宫舞星噙着笑容的嘴角扯了下,轻哼了声,“我若没有记错,礼部尚书应是定国王爷的姨娘吧,算不算外戚?”

    地上的人没有抬头,只是连连唯唯诺诺的说着,“是,是,是……”

    脚步再动,他又停在一人面前,“兵部侍郎,我若没有记错,你是安国王爷的堂妹吧?”

    面前的人一震,撩裙跪下,“是!”

    斜睨着的冷笑,让南宫舞云不知该说什么。

    而此刻的南宫舞星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礼部侍郎,户部右侍郎,兵部统领,中书侍郎,员外郎似乎都和皇族沾亲带故,不少都是外戚吧?若说外戚掌权,还能多过现在这个时候?几位王爷是不是在提醒朕要束整一下?”

    这一下,连南宫舞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僵立在那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地上的礼部尚书终于慢慢的抬起头,声音颤抖,“那么,请皇上将那女子的名号示下,臣,臣好拟旨。”

    “要什么名字?”南宫舞星朝着皇座的方向转身行去,“你拟好,名字我填上!”

    “皇上!!!”

    “皇上!!!”

    “皇上!!!”

    这一刻,终于所有人都跪下了,以三位王爷为,同时高呼,“恳请皇上收回承命,兹事体大,不可轻率。”

    我在门口,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南宫舞星的坚决,南宫舞星不惜与群臣相峙的决心,让我心头泛起了凉意,若非爱之深,怎会如此?

    若非誓死要那女子,又怎会半分不肯泄露她的身份?

    可是这行为中,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让我猜测不透,想不穿。

    南宫舞星终究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纯真孩童,面对着满朝文武的跪下请愿,他只是轻飘飘的微笑,“朕知道你们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来阻止,朕也不想做一个留下千古骂名的帝王,终究朕是男儿身,会有隐退后宫生子之时,难免出现妻掌政之时,选一良妻才是上策,大家不妨将名单拟好,注明保荐人为谁,让朕一个个挑选如何?”

    他突然的松口,让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人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喜悦的神情,如同打胜一场仗般。

    性子急的已经赶紧迈步,“臣保荐……”

    南宫舞星手一抬,阻止了她下面的话,慢悠悠的开口,“朕有言在先,不会让外戚掌权,未免干系,选定之人的保荐人必须立即告老还乡,其家九族三代不准有人入朝为官。”

    这一句话,满朝皆惊,门外的我连连点头。

    若不是他别有目的,这一句我就会叫好了,绝,太绝了。

    这些人急匆匆的保荐这个,推荐那个,不就是想给自己某些好处么?南宫舞星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足以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

    告老还乡,九族三代不得入朝为官,确实是防止外戚的不二办法,看那些一个个苍白惨痛的脸,谁敢说他不对,说了就是有外戚干政的嫌疑。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绫,“礼部尚书,既然你不会拟旨,那么我已拟好了,印鉴业已经盖上了,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那时候宣旨吧。”

    手一拍皇座,精巧的小匣从里面弹出,他将黄绫布放了进去,低语微笑,“没有人反对了吧?也没有人保荐了吧?那么朕就按规矩,将这立妻圣旨供在皇座之上了!”

    “如果我说,我反对呢?”声音,在偌大的殿堂中回荡,久久飘动着,我迈着脚步,从容的踏入殿堂中,“臣任霓裳有人保荐,甘愿告老,永不入朝!”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啊收藏留言啊留言狼吻无数嘿嘿嘿

任霓裳的保荐

    然后……

    剔下来半颗牙!!!!

    救命啊……

    “啊……”南宫舞星忽的站了起来,身体一晃,满脸尽是惊讶之色。

    我扬起头,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一撩裙子,单膝跪倒在地,“臣任霓裳参见皇上,愿以拱手三军主帅之位,保荐一人。”

    “你……”南宫舞星的面色变了,只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站在那,呼吸忽然变的急促起来。

    而我的身后,渐渐传来各种小小的松气声,我偷眼看着身边的三位王爷,几乎看到同时长喘一口气的动作,三个人近乎是用看到了救星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南宫舞辉更是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警戒着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南宫舞星的面孔上神色有些难看,似是问我似是自问,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底气,“你也有人保荐?”

    “是!”我的声音很沉稳,重的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皇上不是说,朝中大臣均可保荐吗?任霓裳虽然常年在外,极少入朝,却也算是御驾前的臣子,当然也有资格保荐,不是吗?”

    不卑不亢,明眼人一听就能清楚,我根本不是来玩的,而是真真正正选择与皇上对着干,我那句反对更不是随意所说,而是决意要做群臣的领头人,反对南宫舞星自己选妻。

    抬起目光,看着南宫舞星不断变换着的表情,我声音镇定,“皇上,对不起!”

    在对视的目光中,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看懂了那双眼中想要诉说的情怀,记住了那双眼中此刻的伤痛。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答应了我吗?

    ——当初我们一起斗群臣,我们是彼此最好的依靠,可是为什么你却站在他们那一边?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的眼神,漂亮依然,清澈依然,变的只是那满含着的被背叛后的不信,孤单,惊讶。

    我静静的望着他,没有躲闪他质疑的眼神,而是迎上他,默默的让他读着我眼中的心思。

    对不起,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

    对不起,我不但不会站在你这边,我还会彻底的反对。

    他的唇动了动,声音力持镇定,只是依然被我捕捉到了镇定后的微颤,“你,连三军主帅的地位都不要了?”

    直直的跪着,这样遥远的上下之别,我与他之间还是第一次,“如果是为了皇上,三军主帅又有什么关系?富贵我什么时候放在过眼中?若是皇上肯嫁我保荐之人,任霓裳立即解甲归田,永不还朝。”

    我和他,看似平常的对话,却都是掷地有声,火药味十足。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肯先挪开眼睛,就这么互相瞪着,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你在威胁我?”他慢慢的,一字一顿从牙齿缝中迸着字,“让你走,我‘九音’三军无帅,是不是?你在赌我舍不得一个元帅?”

    话语入耳,我似乎听懂了另外一层含义,一层他不会在朝堂中说出口,而我却能明白的意思。

    任霓裳,你抛弃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是不是?你可以说走就走,说放就放,因为你在赌我不舍,赌我什么都听你的对不对?

    这,才是南宫舞星真正想说的话吧。

    我的唇角,有了一丝极细的微笑,张了张唇正想说话。

    “皇上不可,‘九音’不能失去任将军!”我的身边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南宫舞辉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任将军乃国之栋梁,皇上您不能……”

    “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稀里哗啦,顿时跪倒了一片,整个场面真的象是我在逼宫一般,南宫舞星一个人站在那,金色的衣袍笼罩的身形竟让我有了怜惜呵护的心。

    不过现在,不是我心软的时候!

    他颓然的落回椅子中,全身的力气似被抽干了,声音也不象刚才那么有力,轻摆了下手,“都起来吧。”

    我偷瞥了眼身边站着的三个人,声音极轻,“你们就这么相信我?”

    南宫舞辉的手,悄悄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声音更低,“除了您,没有人能让皇上回头了,我信您保荐的人,一定胜过皇上自己挑选的人。”

    他们视我为救命稻草还是终于有一个肯出头挨打的鸟?希望我压制住南宫舞星,她们再另行想办法得到自己的好处吗?

    心头冷笑,错了,他们都错了。

    “各位大臣的话似乎说早了,皇上也似乎过虑了。”我扬起声音,“您刚才说,保荐之人若得您心,立为皇妻,这保荐的人才需告老还乡,永不入朝,可是我这保荐之人的名字还没出来,您就急着要赶我走,大臣就急着保我留下,都似乎急切了些。”

    南宫舞星眼神一闪,目光落在我身旁的南宫舞云和南宫舞飞身上。

    南宫舞飞的脸上已经扬起胜利的微笑,“任将军,您是满朝文武心中最尊敬的人,您的保荐一定会得到我们的大力支持,我相信您选中的人,无论文韬武略都是上乘,也一定能辅助吾皇治理天下,我们相信任将军。”

    我眉头一动,眼神扫过他们的脸庞,“你们不听听人是谁吗?”

    “我们相信任将军……”

    对她们来说,只要南宫舞星娶的人是官家女子,她们就都还有希望,利用群臣的威慑力让南宫舞星就范,再让我告老还乡,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这一刻,三位王爷关系网达到了空前的统一,连南宫舞星的脸也变的惨白无比,我看到那唇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粉红水润色泽,无声的呢喃着什么。

    你难道不懂我的心吗?

    我如果没有看错,他说的是这几个字。

    即使我看错,我的功力也足以让我将他呢喃着的自语听个清清楚楚。

    “皇上,您不听听臣保荐的人是谁吗?”我看着宝座上失魂落魄的人,慢语出声。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苦笑,慢慢的摇头,摇头……

    “人算不如天算,究竟我是算不过天的。”他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又好像是根本不想理我,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低语着,“强求不来,强求不来的……”

    他不急,我身边的三位王爷倒有点急了,南宫舞云声音不由大了,“任将军,不妨说说看是谁。”

    “我保荐的人……”声音一停,忽然的清亮,几个字在大殿中不断的回响,“任霓裳保荐自己!”

    “啊……”

    坐在宝座上的人,忽然一震,整个人跳了起来,脸上有控制不住的喜色,“你,你刚才说什么?”

    “啊……”

    “啊……”

    不断的惊讶声起,却是身后的满朝文武,还有我身边脸色也变的级古怪的几位王爷。

    我看看身边的三人,声音镇定自持,含笑望着南宫舞辉,“不知道任霓裳可算得上文韬武略?”

    “算。”她有些结巴,“算得上。”

    “那任霓裳可称得上是地位尊崇,不算辱没皇家尊贵?”这一次,我是看着南宫舞飞。

    她哼出一口气,“算。”

    “不知任霓裳与那皇上执意要娶的民间女子比起来,是否更值得信任?”这一句话,我冲着南宫舞云说,目光却是看着所有的人。

    与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想必,谁的价值更高,我想她们的小算盘早已经打的噼啪作响了。

    “值得。”南宫舞云一点头,“若是任将军,我想满朝上下无一人反对。”

    我微微颔,冲着那个依然出神的金色人影点头,“皇上,任霓裳保荐自己,您可愿意?”

    他的脸色,由刚才的惨白忽然变的通红,眼神里还写着震惊,傻傻的看着我,我慢慢的走上前,根本无视于什么朝堂中的规矩和大不敬,停在他面前一步有余的地方,伸出了手,“皇上,能否考虑下微臣的保荐?”

    “我……”他想要退后,我却一把握上了他的手,惊吓中他猛的一跳,人是跳开了,那卷黄绫布却是入了我手。

    看也没看布上的字,而是转身面对所有的大臣,“看样子,皇上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这圣旨都舍弃了。”

    双手一合,一卷布在我的内力之下顿时碎裂成片,随着我扬起手腕的动作翻飞在大殿中,犹如千百只蝴蝶。

    我站在南宫舞星的对面,声音低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你没有算计错,只是你忘记了,我从来不愿意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我更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中,我知道那圣旨上一定是我的名字,对不对?”

    他猛然抬头,眼神中在一次是惊慌之色,忽的掉转身子,一语不的往后殿冲去,我微笑着,紧随其后,在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我一把扯上他,手中用力,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吃了半个汉堡,感觉有点塞牙,于是乎某狼开始剔牙剔牙剔牙……

    然后……

    剔下来半颗牙!!!!

    救命啊……

死皮赖脸拖上床

    “放开!”他漂亮的双眼一瞪,脸上的红色更浓,眼尾扫了下身后一大排跟着的伺人,说是怒,我感觉倒是羞更多些。

    我的双手岂是他能挣扎开的?

    无赖的凑上他的耳边,声音足够让不少人听见,“你还没说我保荐的人好不好呢。”

    看着我坏坏的笑容,他眼睛扫了扫身后那么一大排的人,“你们都下去。”

    “都不许下去!”我声音比他更大,那些刚刚动了动脚步的人竟然在我一喝之下全部站住了脚步,倒忘记了他们皇帝大人的命令。

    气的两眼都放出火光了,他咬着牙,“你什么意思?我都……”

    “你怕被人看着我调戏你是吧?”我凑上他的耳边,声音低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你要威严,我要证明啊,他们都走了以后你再答应嫁我,谁替我作证啊?”

    “你……”他的呼吸变的急促,挣扎的更为厉害,我一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一边扭过头,瞪着身后一大排的人影。

    “全部给我转身!”一声大吼,群人被我吓的哆嗦,各自飞快的转过身体,剩一个个背影在阳光下拉的长长的,恭敬的拿屁股对着我们两个。

    咧开笑容,我拱起嘴巴,重重的亲上他的脸,温软香滑的肌肤让我心摇神荡,“这下没人看了,可以了吧?”

    “不可以!”显然是气的不轻,明知不可能从我的怀抱中脱出,他还是抠着我的手指,孩子一般耍着性子,“放手,不放手我……”

    “你叫护卫?说我非礼皇上?”我抓着他的手,臂膀一圈,箍的紧紧,“要我帮你叫么?”

    他一怔,我已经扬起了声音,“来……”

    “别!”急急的开口,声音一大,那群背对着我们的人一抖,他赶紧压低了声音,“不要叫。”

    我呵呵的笑着,从身后抱着他,下巴压在他的肩头,“是怕我被你的侍卫抓了,还是怕你这个形象被人看到了?”

    若是镜池,可能这个时候就直接给我一脚,或跺或踩,非要我放开不可。

    若是夜,只怕招式已出两个人打的风生水起。

    若是沄逸,一个眼神就能让我乖乖的撒手。

    可惜都不是,他只是南宫舞星,当年那个乖巧的流星,无法回答就索性不挣扎,却是不说话,摆明不理我。

    不理?

    我松开手,捏上他的下巴,“要是怕被人看到听到,那就别出声。”

    他一怔,还不及说话,我的唇已经落下,吮上他微张的唇瓣。

    清甜,甘美,还有生涩中的羞怯,就象一只手拨动了心底最深处的琴弦,就象在心湖中狠狠地投下了一枚石子,让水波忽然的荡漾,越飘越开。

    不由咬的更重,吮吻的更重,舌尖顺着他的唇缝侵入的更深,勾上他的舌尖,拨弄着他的柔嫩。

    他羞涩的想要躲开,被我一手按着后脑,两个人的气息更近,更浓,更加的贴合。

    “唔……”

    他在我偷咬下唇瓣时出一声哼声,却换来我更肆意的进攻和掠夺,撩拨着他的舌,他的唇,沾染下属于我的气息。

    “别出声哟,不然被人听到了。”我不舍的放开他的唇,看着粉红被我蹂躏成了嫣红,微微肿着,调笑着将手指点上他的唇瓣,气息浓重,“他们可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你……”

    我挑挑眉,眼神示意着身旁老老实实背对着我们的一群人,看着他红的犹如三月桃花的面容,听着他不稳的呼吸,心头的得意不由的浮上了脸庞。

    忍不住再次贴上他的唇,轻啜着,啾啾的亲吻声清晰的传开,他想要推开我,那手却在触碰上我的身体后,轻轻的拽住了我腰侧的衣衫。

    他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太大了。”

    我不过一愣,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引的伺人忍不住的偷偷回头,引的南宫舞星拉拽我的手更急。

    他倒是没空生气,也没空恼怒,先羞了再说,只是这羞涩中,我多少看到了满足与快意。

    “声音大是吧?那我们找个地方没人的地方先洞房。”他怕声音大,我声音偏要更大,索性一把牵上他的手,“走,去你寝宫。”

    他被我拉着一路小跑,这一次倒没有再反抗也没有不肯,把那一群可怜的伺人抛在了身后。

    耳边,传来伺人慌张的声音,“啊,皇上被将军拉走了,追,快追!”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凌乱的传来,回荡在空旷的殿堂外倒也颇有几分震撼,我浅笑的望着身边的人。

    他,金色的衣袍飞舞着,不甚高深的轻功努力的想要跟上我的脚步,有些艰难,有些急促,甚至有些踉跄,但他却没有出声,而是随我一同奔跑着,扬起的面容上笑颜如花。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南宫舞星,那个在高堂之上当着所有人面毫不羞怯的说要嫁给我的南宫舞星。

    其实,我早已心中有数,但是总觉自己辜负了太多爱,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能装傻就装,却因为昨天幽飏的行为而终于肯面对自己。

    幽飏拿下牌匾,是为了让流星除去那层所谓的师徒名分,为了让他勇敢的追求我,可是流星还是逃了。

    手心一挥,他寝宫的大门在我手中应声而开,我搂着他的人飘然落下,向着殿中的人一声轻喝,“出去!”

    不明就里的人在我目光中老老实实的出了门,我顺势一推,将南宫舞星推倒在床榻间,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离我不到一个巴掌距离的脸,将他期待中又有些惶恐的神情尽皆收入眼中。

    “老实交代,暗恋我多久了?”我笑了,“憋这么久就是为了算计我入账,你若想说不喜欢,小心我打你屁股。”

    没有了众目睽睽中亲吻那么大的压力,他恢复了几分镇定自若,双手一圈,大大方方的揽上我的颈项,笑容一如当年那般甜腻,“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就想要跟着你了。”

    他的丝散落在枕畔,撒开了纯真中的风情,“我知道你喜欢师傅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目光更多的是给了师傅,在你眼中我只是个孩子,对不对?”

    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剔透的人,轻易的可以看懂人的心思,却不想他把我分析的那么透彻。

    低下头,鼻尖对着他的鼻尖,柔柔的蹭着,“那你还敢设计我?”

    “因为我喜欢你,我只想嫁给你。”他扬起脸,将自己的柔嫩的唇瓣贴上我,“师傅都害怕我因为师徒关系不敢追你而将母皇的牌匾拿下来,他却不知道,我从小就对你说过,我会和师傅一起嫁给你的。”

    笑声,从我的口中逸出,一声一声的扬起,越笑越大。

    这个精怪,在外人面前装的比谁都矜持,比谁都端庄,而事实上,他是第一个敢对我说,我喜欢你我就要嫁给你的人。

    被人暗恋着,追着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美好,尤其是对方正闪着目光,大方的说着,没有半点躲闪。

    爱,就勇敢的说。

    喜欢,就放下一切去追。

    什么矜持,什么面子,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爱,不疼?

    我亲上他的脸颊,感受着唇下细腻温滑的肌肤吹弹可破的娇嫩,“为什么只是我?”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你追师傅的时候有理由吗?你追沄逸哥哥需要理由吗?你追每一位哥哥都有理由的吗?”他自信满满的迎接我的亲吻,虽然脸愈的红,却是笑容盎然,甜腻如蜜。

    这小得意的样子看着就想让人搂着狠狠的咬上一口,我不由的侧身咬上他的耳垂,在他的抽气声中哼着,“如果我要你的理由呢?”

    他瑟缩了下,身体倒是往我怀里偎了偎,眼珠子转动着,“有能力的女人才能夫伺成群,所以皇帝后宫可以三宫六院,你能征服这么多男人,也定然是能征服天下的无双女子,那我只好不放过你了……”

    “好烂的理由。”我横了他一眼,伸手挠上他的腰侧,“变着法子嘲笑我滥情是吧?”

    他躲着,夹着胳膊哀叫连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在床上打着滚,“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嘛,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将他压在身下,看着一旁被扯开丢在一旁的龙袍,再笑望着喘息着他,“快说,到底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我瞎眼的时候,和你相处的那几日让你依恋了?”

    他凌乱的喘息着,始终挂着大大的笑容,摇摇头,“更早。”

    “更早?”我一愣,“难道真的是第一次见面?”

    他点点头,“真的,就是你站在那看着雨中师傅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信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还有无数胡乱的叫声。

    “护驾……”

    “护驾……”

    一名伺人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身边是无数寒光铁衣的侍卫,“刚才皇上喊饶命,将军一定是武力威胁皇上了,想,想要逼宫,快,快护驾……”

    我和流星,衣衫不整,我的手在他腰上,他的手在我脖子上,我压在他的身上,他双腿微开,架在我的腰上,正互相挠的开心,而这如潮水涌入的侍卫,将我们的大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数百只眼睛就这么瞪在我和他的身上。

    惊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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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男十二宫介绍:
你以为雪地跪爬,雪白修长的大腿就能勾住我的魂?
你以为给我上下其手摸个遍,我就该温柔缱绻抵死缠绵?
你以为胸膛半露春光一缕,就想留下我的心?
你以为睁着无辜大眼哀哀哭泣,我就柔情蜜意?
你以为抱着被子半露肩头缩床脚,我就亲密爱怜?
我是谁,堂堂初夜王爷,万草丛中过,只要身子不放情。
人给我留下,江山我不要
十二个美男,十二曲□,十二般风景,十二种情怀
最终,谁才是身边所伴?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美男十二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男十二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男十二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