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故人
金碧辉煌的殿堂,轻纱曼舞掩盖了几分空旷的肃穆,丝绸彩带为那雕梁画栋增加了几分柔美的旖旎风情,酒香四溢中彼此眼神的交锋也变的有礼而含蓄。
我不喜欢在大家用众星拱月一样的眼神欢迎我进入,我更喜欢让自己坐在一边品着美酒拥着美男,在他人骄傲的风光迈步中打量那人的表情,因为太过于盛大的场面,总会让人不经意的体现自己的性格内在,越是经历的多越是容易把自己最习惯的一面拿出来。
比如此刻二皇女在进门时的高昂着头,听到我名字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纵然脸上的热情堆的如花一般,我已然明白她的心思。
上官楚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荒淫王爷,无权无兵,怎么也不能和拥有‘沧水’十万雄师,圣宠正盛的将军相比,亲近我而失去了‘沧水’的信任,她是不可能做这得不偿失的事的。
而那个‘沧水’传说中异军突起的战场之将在三年间所向披靡,狠厉之风犹胜我当年,只可惜出头太晚,年近三十才有机会崛起,而她放出的话更是此生最大憾事就是没能让传说中的‘弑神’尝到败仗。
相比起她,五皇女则在进门后第一眼寻找到了我的位置,点头颔看似不够亲密,我却在眼神中看到了爆的神采,更是数次与我眼神交流。
‘御风’一向隐忍,在四国当中是最琢磨不定的国家,永远不对任何事情表态,也极少展示自己的武力,以文治国的态度让她也心有不定吧。
与其说对‘沧水’那个自大的战将好奇,不如说我更对‘御风’这个传说中三代相门的女子更好奇,她是皇上最为倚重的左右手,更是钦定的未来媳妇。
说起来,人家一文一武,都是国之栋梁,相比起来我似乎有点啥也不是的丢人,我唯一比人强的,就是身上那皇族的血脉,只能靠这个骄傲了。
门外白衣女子踏着夜色而来,背手潇洒缓步,从容间一派淡定儒雅,目光在扫过所有人的时候,停留在我的脸上,不过瞬间便已挪开。
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子衿的膝头,看着他们寒暄有礼,现这女子对三个人的态度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特别的亲近,又透着几分疏离。
当她在众人的引见下朝我而来的时候,我翩然起身,与她同时作揖有礼,听着她平和的语调和完美的动作同时出现,“皇甫羽萱。”
我含笑接话,“上官楚烨见过皇甫相。”
她眉头一动,惊讶的出声,“可是‘云梦’名扬天下所向披靡的沙钞弑神’王爷?”
恰到好处的震惊几乎让我就要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云梦’国使者是谁,不过什么也不提,刻意提我当年战场之勇,似乎有那么点意有所指……
果然,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门外已经传来刚毅英气的女子之声,“华倾风久闻弑神之名,数年来牵肠挂肚,终于有幸一睹,实乃快事!”
好厉害的皇甫羽萱,似乎早就知道某人对我的心结,时机拿捏之准,四两拨千均之妙,真是不差毫厘,成功的将所有注意力转嫁到了我和华倾风的身上。
皇甫羽萱一摆衣袖在一旁落座,对于一句话挑拨起的暗潮似乎一点都不清楚。
我抽回目光投射到门口,三十余岁的女子,眉眼之间的威武遮掩不掉几分戾气,一双大眼从进门起就落在我的身上,几步行进间目光就没有从我身上挪开,在看到我的脸后,她眼睛一眯,唇角露出难以言状的古怪笑容。
又一个对我的脸表示嘲笑的人,哎,长成这副容貌又不是我的错,难道她觉得长的漂亮就不能打仗,长的白就不配指挥三军?那我要是不配合一下,岂不是对不起她了?
“不敢不敢,楚烨久不过问军中之事,只知道风月章台,莫笑莫笑。”我笑笑,对着她一礼,“没想到与将军大人早有一面之缘,若是当日知道是将军,楚烨定当与将军把臂同行,叹之,叹之。”
在她出声的刹那,我已然判断出,这女子就是那天在路上撞了我的车却纵仆行凶反在流波身上吃了瘪的倾风,没有想到,她居然就是‘沧水’猛将华倾风。
她面色一沉,阴鸷的目光从流波身上闪过,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没想到那日竟然如此有幸与王爷结识,倾风也是感慨怎么就此错过未能深交呢?”
“无妨无妨,你我畅饮几杯,就当是弥补那日之失。”我挽上华倾风的手,亲热的说着。
“好,好,好!”她豪迈一笑。
我们客气的话让一旁的皇甫羽萱脸色稍变,也许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和华倾风居然会是旧识,还一副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状,这让她的表情失去了几分淡定。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观察皇甫羽萱和华倾风的表情上,直到入座,我举起手中酒杯,故意不看皇甫羽萱,对着华倾风高高举起,“楚烨先敬将军一杯。”
她也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几乎在同时,她身边的男子也温文的拈起酒杯,遥遥回敬我身边的子衿和流波。
被面纱遮掩了的容貌,却能在身形中看出他的绝丽,他依偎在华倾风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面纱挑开一个小角,让我看到细腻的肌肤和尖尖的下巴。
紫色的长袖拢着雪白藕臂,只在浅动间划过一抹柔光,手指探出三只,小心的拈着手中的杯子,袖口金丝滚边,华贵秀美,在浮动间我看见袖口美丽的玫瑰花绽放。
玫瑰,紫色的玫瑰花。
我的手停住了动作,我的眼神,扣着那圈玫瑰花不肯松开。
他放下酒杯,手中丝巾优雅的拭了拭唇角,在雪白的云锦丝帕角上,我再次看到了一朵美丽的紫色玫瑰花。
紫色的玫瑰花,忧郁的梦幻。
腿上突然一疼,把我不知道飞到哪的心思给揪了回来,也把我粘在人家身上的眼光给扯了回来,眼角瞄见流波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面前的华倾风了然的笑了,而那男子却是低垂着头,一派羞怯。
呵呵干笑,我毫不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甚至更加大胆的看了眼,对着华倾风挤挤眼,“将军好艳福。”
既然都被人看见了,不如干脆色授魂与,这才符合传言中我的形象不是么?
轻歌曼舞,粉纱缭绕,酒香肉熏中我看着面前的舞蹈,一双色迷迷的眼盯着舞者的小蛮腰粉胳膊翘臀部就不松开,啧啧的赞叹着,放在桌子下的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子衿的大腿,就差嘴角挂着口水对着扭动中的可人儿掉出眼珠子了。
华倾风伸手搂上男子的腰,说不出的得意写满脸庞,“既然逍遥王爷抬爱,你是不是该为王爷唱只曲助兴?”
男子依旧低着头,我却飞快的摆摆手,“不行不行,楚烨不敢,不敢……”
她大手一挥,“我说行就行!”
大殿中灯光忽暗,风吹起薄纱,窗外一轮明月光射入,如水般打在地上,投出婆娑光影,所有的喧嚣声突然停了下来。
紫色的衣衫飘摇,我看见他静静的停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面纱被风撩动,恍惚着他的轮廓,竟然如同那袖口的紫玫瑰一样梦幻迷离。
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捏着酒杯的手猛的紧了,唇边的笑容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
纯洁明镜,池水轻波,本该是一双倾国倾城的双眸,为何写着恨?虽然淡,却不碍被我嗅到,仿佛在这个大厅里的,只是温柔纯洁的身躯,内在的灵魂早已飘荡在身躯之外,冷冷的看着我们。
醉意阑珊
“雪落锦衾寒
持觞把酒问青天
落寞独行谁共舞?
渐老蓝颜”
声音一起,空灵如夜莺低唱,我仿佛置身于郊外的山谷,正看着夜雾升腾,空中雪花飘降。
枝头被逐渐的压弯,突然喀拉一声,断了。
心头的某根弦,也断了。
轻嗅,冷香沁心,黑暗中一朵娇艳玫瑰盛放,孤独而骄傲。
“铮……”
琴音如水,轻轻流淌,我一回头,子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接过了一旁乐者的琴,指尖一拨。
风吹过大地,和煦的抚摸青嫩草儿,吹散枝头的雪花,吹去压在玫瑰间的雪花,让那晶莹残留花蕊间,月开雾散,那坚强的花朵其实柔嫩的让人心疼。
他的目光,落在子衿的脸上,子衿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意,手指轻拨,流泻飞舞,我仿佛看到了无数萤火虫,绕着玫瑰翩翩起舞,寒冬转为夏夜的轻风。
他吸了口气,
“雨送血枫染
单影泪残
别时容易见时难
大浪淘沙尘烟起
霁月无边”
我轻轻的闭上眼,耳边萦绕着的,是他轻灵歌声,还有子衿与他完美配合的琴音,不忍出声,只想好好的回味,这声音……
长久的无声,突然爆出剧烈的赞叹,为两人无间的合作,为这从来不曾听到过的仙音虚幻。
紫衣男子轻挪两步,目光停留在子衿的脸上,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开口,“曾听闻‘云梦’青楼第一美人子衿的琴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万金难求,今日小弟得闻,三生有幸。”
语音轻柔,却一语指出子衿出身,没现这温婉的男子,词锋竟然也如此犀利。
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中,我哈哈大笑,搂上子衿的肩头,“只怕以后你万金也听不到了,我上官楚烨的正夫,岂能随意演奏?”
再次听到了各种议论,转而变成了恭贺,不少羡慕的目光停留在子衿的身上,角落里也飞出了无数媚眼大胆的抛向我。那紫衣男子定定的站着,似乎没想到我会宣布这样的一个消息,身体瞬间摇晃了下,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知道他慢慢转身,坐回华倾风的身边,再不看我们一眼。
紫衣玫瑰男子
我突然透出的和子衿之间的情缘给了大家一个非常好的借口,往来敬酒的人都快排成行了,我既舍不得子衿被灌醉,也不忍心他被那么多人围着,只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一个晚上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就连有想钻空子凑到流波身边的,也被我眼明手快的接了过来。
成为人群中焦点的下场就是,此刻我某个部位被涨的快要爆炸了,还要堆满笑脸,好不容易挤了个位置窜出大厅,我匆匆的寻找着茅房。
顺着伺人指引的方向,我一路狂奔,冷不防的从门边窜出一道人影,酒意中的我加上飞快的度,在看到那紫色时已然刹不下来。
“啊……”人影被我一撞,惊叫中往地上倒去,就在他即将重重摔落的同时,我伸手一抓,握上他柔软的手掌,裙边飞舞,玫瑰吐蕊,卸掉冲力的同时,他已入怀。
他抬起脸,隔着面纱我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那身子瞬间的凝滞和紧张,手指揪着我的袖子,目光穿越面纱停留在我的脸上,良久……
终于,他慢慢的松开了手,轻轻推开我,别开脸,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看见,他的面纱右下角,也有一朵紫色的玫瑰花,随着夜晚的凉风拍打着他的脸颊,吸引着我伸出手想要将它扯下,看看那薄纱后的容颜。
可是那手,却停留在了空中,我的筋脉仿佛被冻结了般,任那丝绸的一角划过手心,怎么也无法用力。
他是别人的小爷,我如果伸手似乎有调戏之嫌了。
沉重的,我放下手,他翩然转身,风吹上我的脸庞,鼻端嗅到了淡雅的薰衣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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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最爱紫玫瑰吗?为什么用了薰衣草的染香?又生气了?”我从后面环抱着清香沐浴后的身子,臂弯间的肌肤温软细腻,面庞却冷淡如水,斜斜的横了我一眼,紫色的双瞳愠怒,一句话不说的拍开我的手。
我不管不顾的继续扯着他的手,吐着犹带酒气的字眼,迷离着双眼靠上他的肩头,“我只是喝了酒,没在青楼留宿,别生气啦。”
嘴角动了动,扯出冰冷的笑意,推拒着我,“你一身胭脂香粉味,走开。”
我恍然大悟,亲上他凉凉的脸蛋,衣衫披上他的肩头,“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么晚还在院子里等我来,我保证,明天陪你去游湖,我保证再也不去青楼,好不好?”
不屑的哼声,伴随着他清渺的嗓音,“可能吗?”
我诚恳的点着脑袋,瞪着无辜的眼睛,捏着他的下巴,“乖啦,换回迷人的玫瑰香好不好?告诉我你消气了。”
“不!”倔强的咬着字,他恨恨的望着我,被冷风吹的有些青紫的唇依旧紧抿着,漂亮的紫眸闪烁寒意。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直接噙上那唇,吮咬着他柔嫩花瓣,手指插入他的衣衫间,抚摸着他细致的肌肤,他的挣扎渐渐无力,被我半拉半拽着进了屋,直接压倒在床榻间,缠绵春色。
他倔强,却从不肯表露自己的心思,而猜测他的心意,就成了我每日的功课,玫瑰香代表他开心,薰衣草代表他生气,对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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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透着独特的倔强气息,紫色的长衫衣摆在月色下忽明忽暗,朵朵紫色的玫瑰在我眼中放大,放大……
“这位小哥,我能问你的名字吗?”终于,我还是没有忍住,似乎不问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停下脚步,半侧着脸,风姿绰约飘飘如仙,面纱撩动,背后的一双目光轻蔑的让我非常容易的感应到。
“久闻王爷花名,只是在下身属华将军,还请回避男女之嫌。”
我点点头,算是承认他的话没错,却怎么也不愿意这身影从眼前消失,“我觉得你很象我一位故人。”
“哈!”他身体轻轻抖动,作势举起手相要捂唇,“王爷这搭讪的话似乎有些太老了,更何况那日马车前,我面纱滑落,王爷明明见过我的脸,是否故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日他露了脸?在我的面前?
我是该‘看见’的,可是我看不到!
我说我是瞎的,他也不会信吧。
“我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华将军要担心了。”他冷淡的语调让我无从追问,只能目送那清瘦背影伴随着翻卷着的紫玫瑰慢慢消失,风中,依稀传来他的声音,“王爷叫在下平湖吧。”
来不及琢磨更多,肚子里阵鼓胀,我飞快的冲进茅房,在释放的刹那,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如果问我人生最爽的事是什么,此刻的我会毫不犹豫大喊,憋屎憋尿憋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找到茅房泄,蹲下来的刹那绝对是人生最快乐舒爽的事情。
“逍,逍遥王爷……”轻轻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吓的我一个哆嗦,拎着裤子停在那,全身凉飕飕的,屁股更凉。
这大半夜的,乌漆抹黑的茅房里,那种飘忽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是人都乱毛一把。
“逍……遥……王……爷……”又一次飘来那个声音,我脖子后面一阵冷风,人都快僵了。
“王爷在吗?”旁边的人有些不耐,声音终于大了些,也总算让我听清楚了。
“五王爷啊!”我吐出口气,手指也终于有力系着裤带,“您这半夜三更的,不带这么吓人的。”
“逍遥王爷,您可是看上了人家将军的那个小爷?”这语气,怎么都透着一股子的猥琐味。
我拍拍手,扯扯衣服,确认整理好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漂亮的男人谁不喜欢,不过人家名草有主,我也不愿意夺人所爱,仅此而已。”
这个女人,在这蹲了多久?她也不嫌难受?
“王爷不如明天来舍下吧,我有好礼物送给王爷。”顿了顿,生怕我不答应般,充满诱惑的口吻,“保证比华将军的小爷要**的多。”
“是吗?”黑暗中,我的表情绝对和我口气成反比,“那楚烨如若不去,岂不是对不起王爷的一片厚爱?”
她的声音变的惊喜无比,“既然如此,那明日晚上,我在府中设下酒宴,王爷可一定要来啊。”
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两个位高权重的女人,这南宫舞云的爱好实在激不起我半点的风花雪月心,胡乱的答应着,我翻着白眼寒暄着走了出去。
再回到大殿,华倾风已经不见了身影,我也再寻不到那抹紫色的玫瑰,无聊之下半醉着眼起身告辞,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挂在流波身上,扮着我的假醉微醺。
车子摇摇晃晃,我的心也是起伏不定,半眯着眼,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
“你又有心事。”子衿抚摸着我的脸,低叹着。
我浅浅的笑了,“你没闻着我一身的臭味么,那个五王爷,居然在茅房等了我不知道多久,只为了请我明天到她府中做客。”
“你想说什么?”子衿微笑着。
我吐出一口气,抬了抬眼,“你说呢,一个王爷能隐忍这么久,就为了等我在茅房说了一两句话,你觉得她是个普通人吗?至少在我看来,她比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二王爷要有能力的多。”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你愁容满面,你还看出了什么?”
还看出了什么?我能说我一晚上都被一朵紫色玫瑰乱了心思吗?
摇摇头,我抱上他的腰,埋在他的腰腹间,咕哝着,“没什么,睡觉,明天还要应付那个心思琢磨不着的五王爷。”
他伸出手,在我头顶摇摇晃晃,“那么这个你也不看?”
我眼神一亮,翻身坐了起来,“什么东西?”
“‘千机堂’传来的消息,因为不方便交到你手中,所以给了我。”他手中的纸片轻飘飘的,而那双温柔的眼,促狭的看着我,分明写着什么,“我偷偷看了一眼,你不想知道是关于什么的?”
我没伸手,只是随意的笑着躺回他的膝头,“我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既然看了,那就直接告诉我,我懒。”
纸片直接塞进我的手里,他一嗤,“我才不看你的东西呢,自己看。”
靠在他的怀里,我展开手中的纸片,对他挑挑眉,“一起看吧。”
他没说话,环搂着我,下巴架在我的肩头,任我慢慢的展开手中的信笺。
刚打开,一行醒目的字印入我的眼帘,“‘千机堂’幸不辱命,阁下所寻之人已有眉目……”
没有继续往下看,我合上了手中的信,嘴角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怎么了?”子衿象是看出了什么,关切的看着我。
摇摇头,我手掌一搓,信笺片片碎裂,顺着我的掌心如蝴蝶般飞舞在车外,很快消失了痕迹,“不需要知道了。”
是的,刻意去追寻的事,结果往往也无法如预期中美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吃醋’的流波
南宫舞云接我的马车早早的就来了,不过没有任何王府的标识,外表看上去普通的有些寒酸,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刚撩开帘子,一个粉妆玉琢的男子张着双无辜的犹如鹿儿般的眼,柔韧的小腰扭了扭,身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我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右脚上,一串金铃铛系在脚腕上,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出悦耳的声音。
纤细的身子,稚嫩的长腿在性感的紧绷衣衫下瑟缩着,在看到我后慢慢的爬了过来,臀部高高的抬起,在摇摆间狗儿般的蹭到我的身边。
我愣了下,旋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一只手指挑上他的下巴,轻佻的出声,“叫什么?”
他缩了缩,怯怯的神情足以打动无数女人搂进怀抱怜爱一番,纯洁的大眼闪了闪,咪呜着吐出两个字,“晚儿。”
“不晚不晚,告诉我多大了。”手指擦过他的唇,嫩嫩的,他吐出粉舌,绕上我的手指,吮的啧啧有声,那灵活的舌尖,乖巧的动作,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训练,难能可贵的是我顺着他半掩半露的衣衫看下去,居然在他胸膛间看到一点殷红,这一次,南宫舞云算准了我的嗜好,下本钱了啊。
他跪在我的面前,始终用着那种鹿儿般纯洁的大眼偷偷的瞄着我,嫩嫩的嗓音勾引着人内心欺凌的**,“十六。”
十六,同样是十六,为什么我的脑海中飘过的,是流星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纯真的年纪,刻意的羞怯和自然的不谙世事,确实有很大差别。
没有我的话,他只是缩在车里的一角,抱着膝盖低垂着头,楚楚可怜的姿态让人小心肝一抖一抖的,而我,只是别开眼,撩起窗帘吹着舒爽的风,闭上眼睛假寐。
车子在城边一圈一圈的绕着,看样子是怕有人跟踪,极快却平稳的跑着,等到达南宫舞云的府邸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她等在院中,在看到马车已近后飞快的迎了上来,“真是让我好等啊,逍遥王爷。”
好等?不是她自己弄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迂回之策,在城中兜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吗,真要是武林高手,这么大一辆车,她以为真的能甩掉人家?还是她以为跑上几圈,能把人累死?
我淡淡的笑了笑,架子拿的十足,现在是她求我,不是我求她,对她低声下气,只怕人家还看不上咱们的本事了。
在我下车后,那小晚也悄悄的蹭下了地,垂眉顺目的站在南宫舞云的身边,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冷哼,还有那个小身子不自觉颤抖下的动作。
我假装没看见,在她的恭迎下缓缓的步入门内。
相比起昨天晚宴上的眉目传情,今天的她可就明白的多,频频劝酒夹菜,热情让人无法招架。
我含下她亲手斟满的酒,意味深长的一声感慨,“没想到五王爷为了楚烨一人如此兴师动众,我还以为会看到‘御风’的皇甫相爷。”
“客气,客气。”先是客套的打了声哈哈,转而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逍遥王爷说笑了,‘御风’皇甫相爷不过是参与我‘九音’调停而已,与舞云没有任何私下接触,大家点头之交。”
“是吗?”我呵呵一笑,看着她的双眼,“听闻王爷为了皇甫相爷可是一掷千金,不惜将各国名家名画重金砸下赠与皇甫相爷,她也没有一点回馈之意吗?”
她先是一怔,随即望着我苦笑,“都说逍遥王爷游戏风尘,但丝毫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您,我不过是想保自身安全而已,早绝了其他想法,只可惜‘御风’一向以文治国,又怎么会为了我介入‘九音’内斗?”
话也没错,只要‘沧水’‘云梦’不动,‘御风’一定不动,他们这三王之乱嘛,自然打的越凶越好,内战虚耗了国家,其他人再趁虚而入自然简单的很。
我放下筷子,目光淡淡的扫过她的脸,“那王爷又有何恐惧?三王之中,他们虽有所谓的名声地位,又哪及你实权在握?一干老臣朽木,还不是墙头青草,一旦位置坐实,保证磕头下拜。”
“逍遥王爷,实不相瞒,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三皇姐,四皇姐离奇暴毙的事情了吧,对外大家都说是神之天谴,谁心中又没个数?这日子拖下去,只怕下一个,就是我南宫舞云了,只希望王爷救救在下。”
终于点到正题了,这女人,隐忍了太久吧,已经到了毫不掩饰她野心的地步。
“救是不敢说,略尽绵薄之力楚烨还是能勉强为之的,只是不知道五王爷要在下如何帮忙?”
她看了看左右,四周伺候的人早在她的示意下走的干干净净,而她还是不放心的起身,直到确认无人,才走回我身边坐了下来。
“借兵十万!”
她一开口,我顿时心中一阵冷笑。
抬了抬眉头,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如今‘九音’不稳,边境早虚,王爷只需派兵十万偷偷至边境,二万人马分批扮做平民入城,您知道现在皇城为我把守,这些人马断然不会走漏半点消息,若小妹大事得成,与‘云梦’相邻十城拱手送上,所有您的人马都不会以‘云梦’之军身份出现,他日‘沧水’‘御风’也无法责怪小妹赠城之举,便纵然小妹起事欲险,您的八万人马也能第一时间杀入城中,终究是快了他们两国,对您来说一举数得,不知王爷能否考虑下?”
我一言不,只是沉吟着。
她似乎也不急着等我的回答,双手一拍……
丝竹之音伴随着缓缓而入的男子在我耳边飘荡,清雅悠扬,薄纱朦胧着一层点不破的氤氲,升腾起心中的**火苗。
金铃声细碎,踏着节奏而来,藕节般的手臂,少年纤细的身子只有一层淡淡的轻纱覆盖着,偏偏挡住了最直接的私密,眼眸的顾盼间水波荡漾,从我面前拂过。
粉香伴着少年独有的清透气息,修长的腿旋过我的身边,遮掩不多的衣角顿时飞舞,露出粉臀和——跳跃的鸟儿。
跳舞的人,是晚儿?
难道我醉了,看见了两个晚儿?
不对,我忽然现,那娇媚的笑容中,两个人影交错着,腰间的金铃不断的叮当做响,其中一个人右颊有颗小小的黑痣,在浅笑间妩媚动人,而另外一人则是左颊有一颗小痣,如果说一个人出现尚称不得绝色天香,那么两个同样的容颜闪烁着纯真的渴望,那杀伤力绝对翻几倍,直接将身体里的血液冲到顶点。
细嫩的大腿不断的在眼前晃动,腰间的一串金铃被细绳牵着,最后的落处竟然是腰下某处,每一次动作,随着小鸟儿的跳跃,铃声四溢,香艳的简直要扎进人的脑海深处。
耳边,是南宫舞云低沉的声音,“晨儿和晚儿是一对双胞胎,手脚尚算是麻利,不如送给逍遥王爷伺候更衣梳洗,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我还没搭腔,她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床第之间更是深得训练,王爷若是宠幸一回,其中滋味自知。”
知他个大头萝卜,一来我没有床上欢好旁边丢一个参观的冲动,二来,我更没有贡献身上其他地方的窟窿去同时玩两个男人的嗜好。
我正想着用什么样的话推辞,晚儿脚下一个踉跄歪歪的跌倒在我的身边,低呼中手指抚上洁白的脚踝。
两条腿交叠着,一缕春光若隐若现,细细的臀缝隐没在烛光的阴影中,他抬起无辜的大眼,眼中泪水盈盈欲滴,粉嫩的唇被轻咬着,无助的望着我。
“没用的东西。”南宫舞云的手高高的扬了起来,却在落下时飞快的看了我一眼。
“王爷!”晨儿飞扑而上,抱着她的腿,哀哀哭泣,“晚儿不是故意的,王爷您饶他一回吧。”
“滚开!”一脚飞起,娇嫩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几下,趴在了我的脚边,瑟缩着。
她可真舍得啊,我冷眼旁观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再次偷瞄了我一眼,得不到半点讯息,南宫舞云一咬牙,手掌用力的扇落。
“等等!”顺应她意的出了声,我手中的白玉骨扇刚好拦住了她落下的巴掌,“这么娇嫩的花儿,王爷也打得下手?”
她重重一哼,“这无用的东西,养了些许年就知道给我丢人,王爷如果嫌弃,我这就找人废了他,丢到青楼去。”
配合着她的话,晨儿晚儿立即哭的泪水涟涟,大有我不挺身而出他们就要下油锅的悲惨般。
我不想要他们,却又看不得可怜的人被欺凌,人家既然都这么下本钱做戏了,我不配合下不是对不起他们了?
“算了,五王爷,我收下便是。”我的目光停留在二人的脸上,那滴答着泪水的小脸顿时绽放出了笑容,晚儿更是轻轻依偎在我的怀抱中颤抖。
我皱着眉头,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心里却是电转闪过千万个念头,这两个家伙我是肯定不会要,可是该如此处理呢?
话已经说出了口,怎么善后?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喧哗,伴随着我熟悉的嗓音,“我家主人是不是在王爷府上?少爷让我请主人回家。”
我眼神一亮,喜上眉梢。
一身长衫飘飘,颀长的人影出现在门边,临风玉树,琼花绽放,黑色的长在胸前垂落,优雅的缓步而入,却在入门后笑意僵硬在脸上,脚步也停住了,冠玉面容上慢慢浮现出几分怒意,他狠狠的咬着唇,双眼亮晶晶的瞪着我,不,瞪着我怀里的晚儿。
他几步冲到我的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指,牙齿咬着自己的唇,脸上一片煞白,眼睛里泪水抖动,哀婉凄绝的看着我。
漂亮,流波,真***及时,更他妈演的十足十,姑娘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爱你。
用力的吸吸鼻子,强自镇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和绝望从他嗓子里逸出,“对不起,奴失礼了,奴这就回去,王爷尽性。”
落寞的转身,一步一颤,孤独的背影,摇晃着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喃喃的自语犹如只是说给自己听,“王爷答应奴不再声色爱欲,只宠少爷和奴两个人,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飞快的推开晚儿,站起身,拖上他的袖子,“没,没的事,只爱你,独独爱你一人。”
他默默的摇摇头,俊美无俦的面庞划过两行清泪,轻轻的推开我……
突然,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就往脖子上抹去,“王爷既然心有他属,奴也就不求王爷施舍情爱了。”
我飞快的一掌拍飞他的剑,紧紧的搂着他,几乎声泪俱下,“傻啊,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是搂搂而已,怎么会不爱你,我最爱你,千万别做傻事,我誓不接任何小爷进府,不进青楼喝花酒,不碰小倌,一生一世都只爱你。”
他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那比起晚儿晨儿美了不知道多少分的面容在他的悲恸颤抖中仿佛被雨水打过般楚楚动人,梨花带雨的最佳诠释,“王爷真的,真的只是……”
“真的,真的。”我忙不迭的点头,不断的朝着南宫舞云和被吓傻了的晚儿晨儿打眼色,而他们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到无法反应,呆呆的望着我搂着悲切的俊美倾城朝门外走去。
不断的低声安慰着怀抱里的绝色,临登车前,他回头过,狠狠的一剜跟随出来的晨儿晚儿,脸上犹带泪痕,在月光下分外有一种倾力脱俗的气质,那种傲然的美让两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忍着笑,我扶着他登上车,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晨儿晚儿,两步冲回南宫舞云的面前,抓上她的手大力的握着,狠狠的上下抖动着我内心的感激,“我家这个爷最是吃醋爱闹,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你先替我照顾着他们两个,过几天我搞定了他,一定来接他们走。”
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两块到嘴肥肉吃不到的凄惨神情,我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搂着我的流波,听着轻快的马车声起,扬长而去……
看谁压倒谁
“哈哈哈哈哈哈……”夜空中传出我嚣张的笑声,咧着大嘴抖动着肩膀,拍拍怀里依偎着的流波,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小样,真能装。”
甩给我一记眼刀,他拍开我的手,挪挪身子坐到一边,刻意的和我保持距离。
我偷眼打量着他,难得今天没穿劲装,一身长袍的流波看上去多了几分书卷儒雅,皮肤在黑色的长衬托下更形似水晶透明,高挺的鼻梁,斜飞双眉在没束起的长映衬下,不再那么英气逼人,犹如春风海棠,傲然娇艳,临上车前对着晨儿晚儿示威性的一眼,更让多了几分依偎在我身侧的柔弱。
没想到,他就连耍泼,都那么形似神似到无可挑剔。
流波啊流波,居然让我又见到了你不为人知的一面。
扯扯他黑色的丝袍,宽大的衣衫让他的俊挺显得更加的修长,我抿着唇,撑着自己的下巴,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叹,“流波,这样的你,添了不少让人保护的**,我突然想到了那夜‘寒雪峰’上,我是不是也是被你这样的弱质纤纤给打动的?”
晴蓝的双瞳一闪,娇媚顿时变成了寒光,英俊的表情还是那么动人,冷冷的看我一眼,转身不鸟我。
我拽拽他的袖子,不理。
顺着袖子摸上他的手,没甩开,但是也没理。
顺着手搂上肩膀,还是没反抗,依旧不理不睬。
我凑上他的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孔坏坏的吹着气,“流波,告诉我,你怎么出现的那么及时?还和我心有灵犀的演上那么一出?”
他嘴角动了动,标准的冷笑,美人就是美人,冷笑都那么勾魂。
“子衿少爷说的,只请你一个人赴宴,必然是有不让我们在场的忌讳,而你的名声那么好,不送你几个小爷送你什么?以你的性格不会和她翻脸,又不好收下,就让我跟着,偷看到什么不对就出手闹腾。”眼角一斜我,“难道子衿少爷估算错了,其实主子您非常想要那两个小爷?”
我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脖子,索性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想要是想要,不过有你这么个会吃醋的爷,半夜大闹五王爷府,只怕以后谁也不敢送我了,哎……”扼腕叹息的神情象极了三年没吃肉,好不容易看到一碗却偏偏在肉出锅前剃度出家了的尼姑。
“喂!”我抬起他的脸,对着他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和子衿一个鼻孔出气了,连我都不知道你们私下的话。”
他动了动,想把粘在他身上的我甩下去,可惜地方太小,我又铁了心的抱着他,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某人几次的努力都没有成效,只好任我抱着,挂着。
手指划着他的脸,我亲亲的吮了下,滑腻清香,尤其那唇在紧抿时红的那个艳丽啊,真想含在嘴巴里咬一咬,舔一舔。
我皱着眉头,现他眼神直直的越过我看向前方,这算什么,好歹我也是漂亮女人一只,他怎么能半点反应也没有?
“流波!”我突然惊骇的大叫,指着他的脸,一只手捂着胸口眼睛瞪的比同龄还大,“难道,难道你真正喜欢的,是子衿?”
“胡说什么?”他恶狠狠的转过头,眼中爆出流星划过般的耀眼,不过更像是活活想把我烧死。
“难道不是吗?”我掰着手指头,“第一,你与他时常亲密聊天,有说有笑,却理也不理我;第二,你每次保护,都是站在他身边,从来不看我;第三,他交待的话你听,我的话你从来不听;还有……”
“没有!”这一次瞪着我的眼神,带了几分杀意。
我一缩脖子,“难道我真的说中了?我不介意你喜欢男人啊,可是子衿是我的,没想到我们居然成了情敌,哎!”
我继续撩拨着某人的情绪,看着他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开心的扭着屁股,欺负他真好玩。
腰间猛的一紧,被强势的力量带入他的怀抱,我刚刚稳住身体,完美容颜已经在眼前放大,落下。
他的唇,炙热如阳,带着狂烈的气息,含着我的唇,舌尖笨拙的描绘着我的唇形,我微微回应,他立即滑入我的齿缝中,与我的舌交缠着。
笨笨的只知道咬,弄的我的唇有些麻疼,我忍不住的偷笑,温柔的勾上他,吐着我的小舌,小腰在他的掌心中磨蹭,他的手热的仿佛两块烙铁,热的我全身从毛孔里渗着火苗,噌噌的往外窜。
他亲吻着我,手中一用力,将我顶在车厢壁和他之间,他的气息凌乱的打在我的身上,勾动着内心深处的索取,我的手指,勾上他宽大的衣襟,顺着缝隙,偷偷摸摸猫了进去。
要说这长衫,就是比劲装好,袖口,襟口,下摆,只要想钻进去,就无处不是缝隙,他独特散出的雄性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满满的占据我的呼吸。
从他的钳制中努力的抬起头,我一用力,将他顶到对面的车厢壁上,气喘吁吁的看着同样酡红着脸的他,“你是我的爷,应该我主动才对吧?”
他眼中爆出不屈的神采,双手一架我放在他肩头的双手,再次意图夺回主动权,我蛇腰一扭,腰带被他扯了下来,而我的手中,勾着一件锦丝外袍,高高的扬着,挑衅的望着他。
他看看手中的衣带,丢到脚下,我丢下手中的外衫,卷起袖子,两个人的目光始终胶着着,锁着对方。
死小子,有这么穿衣服的么,劲装外面套长衫,害我扒了一件以为有什么美丽的风景可看,他也不怕热出痱子吗?
手指一扬,我摆开架势,他一声冷哼,拳头咔咔作响。
看来不和这个小子好好的打一场,他是不会知道谁上谁下的规矩了,而我,显然在他眼中找到了同样的意思。
就在我们两人摩拳擦掌的时候,车厢门突然被掀开,传来净潭碧湖春风拂面的温柔嗓音,“这么小的地方是不是有些施展不开手脚,要不要换个场所?”
我已经摆好了姿势,随时准备扑出去,在听到这个嗓音后,与流波对看一眼,同时望向车外。
月下微风,撩动某人的微笑也象风儿般轻柔,两根手指掀起车帘,袍脚浮动着人影,飘渺的有些不真实,丝在侧过的脸颊边垂落,根根如丝,垂悬似瀑。
看着呆滞的我和流波,子衿莞尔,“这个月用度支了,所以我们不能再损坏一辆车,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撕碎衣衫,那也是银两。”
我犹如被点穴般的接嘴,“你是想叫我们脱光了打?”
流波拂开挡住车门的我,飘然落地,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我一枚,就这么施施然的不见了踪迹,而我,傻瓜兮兮的望着子衿,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主动的伸出手,微笑的唇角就象身后高悬着的一弯月牙,“今夜可尽性?”
我跳下车,牵起他的手,悠悠的与他并肩而行,“尽性,不过却是暗刀影剑,让人难以招架。”
他的手清凉,被我执起贴上脸,慢慢的送着自己的内气,温暖着他,“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她就开口问我借兵十万,报酬是如若上位,十城相赠。”
“你信?”他没有拒绝我的好意,手指与我紧紧相扣,声音不疾不徐的飘送,犹如这晚风醉人。
我嗤笑,不屑的摇头,“我信才怪,她在茅房了吸了那么多臭气都能憋着,怎么可能一见面还不知道我的意向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还有那两个小倌,太投我所好了,反而有些让我忌惮。”
我执起他的手,摸着他指尖的薄茧,“我今天抱了那个男孩子,现他的手上也有茧,只是位置与你抚琴弄萧的指尖不同,他在虎口,这是常年练武握兵器留下的印记,所以我借着安抚顺道摸了摸他的筋脉,很古怪。”
子衿一惊,“你说她的目的是暗杀你?那她也太大胆了,‘云梦’使者在‘九音’出事,会引起两国交锋的。”
“杀我不如控制我。”我轻轻一笑,眼神落在不远处波光淋漓的湖面上,湖水荡漾,水中月影也荡漾,“如果那两个人身上有什么毒啊,蛊啊,我碰了以后你说会怎么样?”
死不了,只是从此要听那个女人的话!
我不会忘记,南宫舞云背后的支持者是‘御风’。
我更不会忘记,‘御风’有曾经天下第一名医吴飞星,那个老家伙医药蛊毒无一不精。
如果我中毒中蛊,为了生命安全,只能唯唯诺诺的由他们说了算,那最后的争斗就成了‘御风’和‘沧水’之争了,或者说成了‘云梦’‘御风’联手与‘沧水’一争。
我看看天色,月儿高悬在正天,有些奇怪的望着他,“你这么晚没睡,是在担心我没回来?”
他摇摇头,突然笑的古怪,有些坏,有些看好戏的期待,凑到我的耳边,“‘沧水’的华将军,约我们明天游湖,还指名要你带着我们一起去,说是领略领略美丽的湖光山色。”
我平静的笑容顿时变的无奈,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拉着子衿就往房间走,“那早点休息吧。”
还是那淡淡的笑容,子衿任我拉着,“休息可以,不过明天要早起,所以今天就恕我不能伺候了。”
我:“……”
湖中遇袭
风很暖,柳条轻摆云高远,水很清,鱼浅水底草柔美,人很美,飘逸的,冷峻的,还有艳丽的。
我坐在船头,看船桨上的深沉颜色没入水中,在荡出圈圈点点的水晕后带着滴答的水珠浮出水面,又在下一个平静的湖面中投下。
不远处坐着一抹紫色,他的目光藏在面纱后,不知道投向了何处,象一尊完美的雕像,就连衣袖不小心落在了船边,沾湿成了近似黑色的深紫他也没有半点察觉。
子衿在他身边坐下,手指勾起他的衣袖,在他茫然回神间轻柔的说道,“别湿了衣服,不然容易病,会有人心疼的。”
“谢谢。”他低着头,不知道在躲闪什么,明明有面纱遮掩,却总让我感觉到沉重的心思,随即仓惶的抬头,看着我的方向,不,是我身边的华倾风。
华倾风动了动,解下身上的外衫批上他的肩头,“别着凉。”
他点点头,手指揪上华倾风的衣服,眼神不自觉的划过我的脸,只一瞬再次低垂,手指已泛白。
“逍遥王爷,这景色可美?”华倾风坦然的走向我,站在身边,指着远处连绵的青山,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青山绿水,心中总是溢满豪情。”
指点江山的豪情,还是天下我有的得意?
我懒懒的一倒,根本不在意船头的水珠和灰尘,丝披散,双腿随意的交叠架着,“我看到青山绿水,只会想到拥美放舟,风光旖旎的缠绵。”
她呵呵一笑,“王爷果然是俗世逍遥人,不像我一介武夫,风月之事半点也无。”
我的手在腰间摸摸索索,半晌抽出一管玉笛,懒散的试了几个音,“将军是为国尽忠,我是朝堂米虫。”抬了抬眼,“不知道我吹只曲子,会不会污了这美丽的青山绿水?”
子衿优雅的站了起来,“我没听过,我怕一会湖里的鱼都翻肚皮了。”
有这么差么?看着许久没摸过的东西,我挠挠头,“那就一会吃全鱼宴怎么样?”
“应该不会太糟吧。”低低的叹息,小的才出口就被吹散,那个人依旧低垂着脑袋,声音里似乎有失落,还藏着几不可感应到的思忆。
我微笑着,将笛子凑向唇边,一缕轻扬响起,我细心的现那个紫色的人影微微的怔了下,慢慢的站起身,走向船尾。
看来真的很难听,把人都吓跑了,我苦笑……
正当我失神的片刻,我眼前一暗,小船已经荡近了湖中的小岛,青葱苍翠的树影婆娑着,沙沙的叶子声听着舒服极了,密密麻麻的葱茏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船在岛边形,排排树影象是要砸下来一般,压迫着心神一颤。
我的眉头刚刚皱起,丛林中已经响起了弓弦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在船头长身而起。
一波箭雨密密的射来,不过准头似乎并不怎么样,完全的就是用数量扰人心神,应该是早就布置好的机簧而不是人射的,这让我多少放下了点心,来者应该不会太多。
找不到武器,就拿笛子挡了吧,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脚边上落了不少箭头,我很清楚,绝对没有放过一根,身后的人此刻是安全无虞的,只是在这箭雨之后,会是什么在等待我们?
几道人影从树丛中窜出,手中的刀让我抬头时不禁一眯双眼,真刺眼。
有箭雨的掩护,她们轻易的落到了船上,显然事先已经布置好了,四个人扑向船头的我和华倾风,四个人扑向船中的流波和子衿,另外两个人,则冲向了船尾。
我飘然的飞舞,脚尖连点,窜上了画舫的门帘之上,居高临下的将整个情势看的清清楚楚。
华倾风虽然没有江湖中的诡异武功,却能看出武将出身的她拳掌之间应付的游刃有余,虽然不是马上陆上让她难免有些不稳,却不碍于她一手招架一个,胜负只在几个瞬息间。
流波与我的默契早在黑衣人窜出之时就飞快的站在了子衿身边,掌中刀光一挥,鲜血四溅,我甚至还从那面纱后看到了挑衅的得意。
死小子,什么时候都想着和我一争高低。
眼神一溜,看到紫色的玫瑰花挺立在船尾,刺客手中的刀直奔他而去,艄公早就抱头缩了起来,只有他,不但未动,反而伸了伸脖子,一副引颈就戮的神情。
该死,我手中笛子直接划出一道弧线,白色的光芒中,狠狠的穿透他面前那高举着刀的女子。
刀,停在他的面门前,女子的身体僵硬着,慢慢倒下。
而我,飞掠而去,手掌在揽上他腰的同时,手指弹出劲风,没入女子的额前,她往前冲了两步,跌落水中,平静的湖面上渐渐泛起红色的波纹。
我搂着他,低头查看着他的伤势,正直直的对上他抬起的眼,我能感觉到,那面纱后的目光里,有惊讶,有躲闪,还有恨!
“没事了。”我平静的丢下一句,放下他的身子。
突然,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来人安排了陷阱,不可能对我们没有调查,为什么身手如此之弱还敢前来行刺?
猛的抬头,现围攻子衿和流波的人突然变了阵法,整个是拼命的姿态,刀声呼呼,根本不管会不会被流波所伤,所有的刀剑只求能挨着两人的皮毛。
阳光下,我看见她们的刀剑上蒙着一层奇异的色彩,淡淡的黑气中还有一些五彩斑斓的光,绝对不是普通的寒光利刃的锋芒。
“流波,有毒!”我声音清楚,却算不上镇定,我怕,怕是见血封喉的毒,我怕我两个最在乎的人在我的眼前受到伤害。
腾空而起,我的手掌通红,如沾满了血,象燃烧了火,却偏偏通透如玉,是的,血玉烈焰般的掌。
掌心一吐,那在半空中高举着刀亟待劈向子衿的两人身子在空中炸开,碎成片片,血雨纷纷散落,我的手已经扯上了子衿,将他护在身后。
雨点打在我的身上,将我的银白衣衫顿时染的通红,我挂着笑容,犹如地狱走出的修罗勾魂使者,手掌再次伸出。
两人对看一眼,几乎不约而同的脚下飞点,猛的倒窜而去。
华倾风的手,一把捏上对面人的喉咙,手中一用劲,那人的脖子以奇异的角度扭曲歪倒在一边,看来是没了存活的机会,再看华倾风的脚边,另外一个身体也古怪的扭着,看样子是全身骨头都被捏碎了。
好霸道的力量!
流波手中的刀,飞舞出天边云霞一样灿烂的美丽,飞向逃跑的两人,我手指一扣他的手腕,低语着,“留个活口!”手指一弹,射向前面一人的背心,在几点光粉粘上她的背心后,我送开了握着流波的手。
“好!”刀影变成一线,直接穿透那个略微落后的人影,一声惨叫中,她踉跄着倒地,而另外一人更是看也不敢回头看,猛窜而去,几下消失了踪迹。
流波收回刀,看着我一身的狼狈样,目光落在我的手心,嗤笑,“杀鸡用牛刀。”
看看自己红晕未曾褪去的掌心,讪讪的笑着,“这不是关心则乱么。”
他没说话,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半晌,一言不的走开。
而这时,华倾风早已扶起了那紫色的人影,仔细的打量了下,踱步到我的面前,“多谢王爷。”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还不知道是谁拖累了谁,将军谢的太早了,只怕说不定是楚烨要道歉惊扰之罪。”
这袭击来的太突然,她也无法判定究竟对象是我还是她,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回吧。”我看着一湖碧水飘荡着红丝缕缕,空气中弥漫着欲呕的血腥气,我更是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走出来的人一般,艄公看着我的样子,更是不停的哆嗦,窝在船尾不停的干呕。
华倾风也是神色凝重,没说话的点了点头。
而我,用马车将他们二人送到了驿站,这才放心的踏上了归途,流波在与我眼神交汇后,悄悄的没了行踪。
手掌被子衿握着,他轻轻解下我满是血迹的衣衫,凝神看着我,有些恍惚的出神。
我挤了丝笑意,温柔的看着完好无损的他,“对不起,吓着你了。”
他摇了摇头,“我真希望自己若是也有武功就好了,就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了。”
他,还是察觉了吗?
今天行刺的人,功夫最高的,全部都奔他而去,用了四名高手去围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刀剑之上还淬了毒,那是怎样的一种势在必得?
若不是她们算漏了流波,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保护子衿的安全,我不知道。
所以我今天恐惧了,甚至明知道有流波在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控制的使用了压箱底的‘嗜血烈阳掌’,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去算计对手的功夫,我必须一招毙敌,我不允许我的爱人有半分的损失。
难道已经被人现了,我这个玩世不恭的王爷死穴所在?
一切,只能等流波将那人擒来,才能知晓。
王爷审贼
夜深了,子衿早在我的安排下休息了,此刻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人影被烛光投射在墙壁上,居然蜿蜒出鬼魅的痕迹。
寒意在指尖飞舞,一把小刀被我灵活的转动着,眼神落在门口。
“扑通……”门被流波打开,一个人影被狠狠的丢到地上,打着滚趴到我的脚边。
“辛苦了。”我对着流波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顺势抛了个媚眼,不过被人很不给面子的无视掉了。
地上的人动了动,慢慢的抬起头,先是迷茫的四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我再次露出我无害美丽的笑容。
咻,人影飞快的缩起,蜷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我,仿佛看到地狱的阎罗。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白天那样子不是故意吓你的,看你那恐惧的眼神,搞的我都自我反省了。
“别怕嘛!”我努力的将脸皮挤成无辜的可爱,“我不会伤害你。”
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她那个颤抖的度,堪比扒光了丢在雪地里冷冻的效果,看的我一阵眼花缭乱。
小刀拍拍掌心,我悠然的靠在椅背上,对面地上的女人还在继续保持节奏的抖着,大概不出一个时辰,这骨头就要散架了吧。
“既然到了我的地盘,我看你也不象是个傻子,是你自己主动呢,还是我有问必答呢?”我挑着眉头,声音轻轻柔柔,隐含着暗潮。
尽管抖的很漂亮犹如筛糠一样,她还是半颤抖着抬起头,“我……我……我不……不知道……”
就这小声音颤的,还学人威武不能屈?
我呵呵一声笑,却冷的似冬夜里的寒冰,从椅子上半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语不只是笑着,脸与她的距离,不过短短的三寸,她不断的想躲闪,目光都被我牢牢的锁着。
“真的不想说?”话语轻柔的象是夜半无人时低哄着孩子入睡般。
她愣了愣,还是坚强的选择摇了摇头。
我手指一点,劲气从指尖飞出,在她惊骇的目光中点上她全身的穴道,包括哑穴,甜蜜微笑,“既然不想说,那我不勉强你了,别说了。”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直接忽略她,对着流波甜笑,“累了一天,来,一起吃饭,我准备了水煮牛肉,爱吃吗?”
流波看着我面前没动过的饭菜,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却终于不是紧绷,在我面前坐了下来,静静的拿起筷子。
我撑着脑袋,咧着傻傻的笑容,看那无暇的美丽幽然在灯下,“你不吃香菜啊,我给你挑掉。”
他抬了抬头,嘴巴里含着饭,而我举着筷子,仔仔细细一点一点拨掉菜上的香菜,确认没有一点的菜末,才讨好的伸到他的碗里,眼睛闪亮的望着他夹起菜咬着,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晴蓝的眼看的我有点不好意思,讷讷的收回筷子,“以前没注意,以后我会叮嘱,保证不会再犯错误。”
他斜眼一撇角落里的女人,“你不审了吗?”
我看也不看,继续自己的挑菜工作,“没什么比你吃饭重要,饿出了病心疼的还是我。”
他仿佛没听到我的话,埋头吃自己的饭,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挑一个吃,配合的恰到好处,房间里只有他轻轻的咀嚼声,还有我筷子敲在盘子上偶尔的清脆。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我才转过身,看着地上不明所以的女子,森冷微笑,“你觉得你同伴都死了,我如果要从你嘴巴里听到背后主使人的消息,就一定不敢杀你是吗?说不定还能和我讨价还价多要些好处是不是?”
她的穴道被我点着,说不出话,只是咦咦呜呜的着几个音,不敢看我的眼。
我的刀贴上她的脸,缓缓的移动着,“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背后的主使人是谁,你既然不想说,我保证不勉强你。”对上她不敢相信的眼,我轻哼着,“就你们那几手功夫,在江湖上根本入不了流,既然只是乌合之众而非‘杀手堂’的人,我又何必太放在心上,能雇佣你们这样的人,地位自然高不到哪去,这样的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你对我出手了,我却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你说是么?”
手轻轻的一带而过,匕刃锋沾染上红色,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红色的血珠凝聚,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象极了红色的泪。
而我的笑容愈的大了,声音也越来越轻快,“对了,我刚吃完水煮肉片,什么是水煮肉片,你吃过吗?”
她下意识的眨眨眼,看着我手中的刀,瞳孔猛烈的收缩,目光粘在我的手上,全身绷的青筋都涨了起来,奈何躲闪不了,避不开。
我点点头,啧啧出声,“你猜对了,很正确,非常正确。”
她的眼,爆出无边的恐惧,转而变成哀求,不断的眨着眼睛,似乎有什么想说偏偏说不出来。
手一挥,桌子上水煮牛肉的碗被我抄在手中,红色的油上漂着一个个的辣椒,花椒,我伸到她的脸下面,“你有没有觉得这红色的油有点象血?每次我吃这个菜的时候,都觉得是在血池子里捞肉片,红红的血,白白的肉,在锅子里翻滚……”
她的表情变的更加古怪,僵硬的就像是一块木头,只有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我的刀一贴,凉凉的靠上她的脸蛋,“就这样,就这样,你说薄薄的一片掉在碗里,我这里的油温还算热,应该马上就能熟吧?不知道你瞬间看到自己活肉变熟,qǐζǔü会不会很兴奋啊?”
手刚动了动,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口气变的很随意,“别怕别怕,我不会割到你的筋脉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会流干血而亡,我保证一千刀都不会让你死,如果你怕自己损失的肉太多,大不了我把割下来烫熟的都塞你嘴巴里让你吃下去,也算是补偿了,对不对?”
突然现身上停留了两道目光,我侧过脸,流波正以特别深沉的一种眼神看着我,我的思绪猛然的被拉扯,回到了某个寒冷的晚上,我用着刀对着某人的小鸟,说着……
面前的人额头上正爆着一粒粒比黄豆还大的汗珠,如果我这个时候笑出声,会不会有点破坏气氛?
“流波,如果你累了,就去洗洗休息,我正玩的开心。”我一本正经的口气外加狞笑的表情奇异而特别。
“不用!”还给我两个冷冷的字眼,拒绝我的‘好意’。
女人的汗顺着脸颊,在下巴处汇聚,一滴一滴的掉在碗里,整张脸如同被水洗过一般,随着我鬼魅一样的声音,这个趋势还在不断的扩大,“你想想,你全身的皮啊肉啊都被削掉了,顺着筋脉能看到骨头,肚子上的肉也被削掉了,看着里面的肠子蠕动,而肠子里,正是你肚子上的肉,你的喉咙吞咽着,一动一动……”
面前的女子直接两眼一翻,脑袋耷拉了下来,好象是昏了过去。
而更快的,是门板被合上的声音,我几乎没看见那道人影是怎么飘出去的,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干呕的惨烈声。
我无奈的看着还在抖动的门板,我都叫他洗洗去休息,还不走,不走就不走,当他的木头好了,没事听我说话干什么,听就听,你想象什么!
这下他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给他留饭就为了让他吐出来出糗吧?
完了,他这性子,一定这么想的。
想到这,我狠狠的一脚踹上女子的身体,踢醒她的同时也顺便解开了她的穴道,懒懒的靠上椅背,冷睨着她,“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是谁买你们来杀我们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我说,我说!”她简直哭的是声泪俱下,爬在地上想要抱上我的大腿,在对上我的眼神后吓的又缩了回去,蜷在角落里。
她哆哆嗦嗦,勉强的稳住身子的抖动,“我和姐妹不过是江湖中九流之人,想混个帮派也混不上,就是在街头收收保护费,替赌场当当打手而已,我,我要知道惹上的是您这样的人物,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啊……”
“说重点!”我低沉的一声,让她身体又是一抖。
“昨天,昨天,有人,有人在街头,给,给,给了我们几百两,说,说今天您会带着,带着爷游湖,我们的目标只是杀了,杀了您身边的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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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廊下的流波撑着柱子,依然在翻胃干呕着。
我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柔柔的抚摸着,在他回头间抱歉的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等你一起吃饭。”
“我知道。”他的表情还是那么不冷不淡。
我抱了抱他的腰,“你去休息吧,我出去有些事,不用跟着了。”
没有等他的回答,我纵身而去,投入茫茫的夜色。
往事如烟,痛上心头——南玉镜池
平静的夜晚,人们早已经熟睡,偶尔能看到一两盏晕黄的灯光从远处的窗中透出,多么安详宁和,而夜下飞驰的我,心情却无法和这安静的夜晚一样。
我明知道这群所谓的杀手根本不够档次,意味着背后的人也是个不懂得江湖规矩的人,可我还是审了,问了。
我甚至心底有些隐隐的明了什么,本不想去知道,却还是知道了。
前面一个宽敞的院落,我悄悄的落下身形,四处打量着。
不远处的房间里,还燃着很暗的烛火,我轻功运用到极致,犹如一片落叶,飘飘的靠近。
才贴上耳朵,我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房间里,正传来古怪的声音。
“啪……”巴掌落在**上的声音,还有女人粗鲁的低吼,“爽吗?”
“很爽……”是男人喘息的不稳声,嗓音悠扬,“将军,还,还要……”
烛火晃动,伴随着男人低低的喘息,女人笑声更大,“这身子真漂亮,你知道吗,看你雪白的肌肤上落满蜡泪,真让人激动。”
男人没说话,只是一直喘息着,细细的游丝般气息飘进我的耳中。
我站在屋外,没想到夜探,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一幕,不错人家关门闺房之乐,不之客应该是我吧。
“将军,将军……”男子的声音中已经有了痛苦之意,“平湖今日身子不适,已经,已经三回了,您能否饶了我,明日,明日……”
“啪……”一巴掌突兀的响起,整个房间里突然没了声息,半晌才响起狠厉的声音,“怎么,不愿意伺候我?莫不是看上了别人,今天看你偷看了那个上官楚烨好几眼,莫不是你看上人家长的漂亮,想跟了她?”
男子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女人越来越粗的呼吸声,“是不是人家把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倌立了正夫,你也动心了?”
“没,没有。”他微弱的挤出三个字。
“啪……”又是巴掌飞上的声音,“你还敢顶嘴?”
男子终于不再说话,才不过几个瞬息,女人暴戾的声音伴随着巴掌又一次响彻房间,“干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心思?”
“将军,平湖真的不行了……”
女子的冷哼犹如重锤打在我的心头,不知道由何而起的点点疼,从最深处飘泛了起来,酸酸的,辣辣的。
“不行了?我今日弄了几粒药,你要不要试试?”女子的声音根本不容拒绝,“这蜡烛够粗,不知道你后面那地方喜欢不喜欢,你给我好好的咬着,如果乱动蜡泪可是会滴下来的哟,那么娇嫩的地方被刺激,你一定很舒服,是不是?”
男子的呻吟,根本不是娇媚,而是痛苦,我的手指慢慢的收拢,紧紧的握成拳,眼前的月色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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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又在等我?”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紫色人影从树下慢慢走出,被夜风冻的有些惨白的面色让我一阵心烦意乱。
“没有,睡不着。”他的声音很清亮,有一种笛子般的悠扬。
我从他身边擦过,一声冷哼,“睡不着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在这蹲着不就是想让我看见吗?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大半夜吓人啊。”
他没有说话,我只闻到淡淡的玫瑰香,从他身上飘出,“到今日我已经进府两年了。”
我头一扬,“怎么了,想走?”
他的脸变的更白,身体晃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而被酒气晕眩的我,头疼的厉害,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的休息,因为今天,穆水如对我提了个要求,一个我必须深思熟虑的问题。
他没说话,慢慢的转过身,朝院子后走去,深紫色的衣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站住!”我冷喝,“越来越没规矩,你不过是我带进府的床伺,连个小爷都算不上,我没叫走你敢走?”
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站定,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我看到有伤痛从那紫色的双瞳间掠过。
我吸了口气,平静的说出今天想了许久的话,“我要娶穆沄逸为夫,我答应今生只有他一个夫君,所以府中所有的床伺我都会给些银两送走,要开铺子,要田地,随便你们开口,如果生活有困难可以随时回来找我,你曾是我跟前最得宠的人,你要什么尽管说。”
他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王爷,你果真如此绝情?”
我扶着额头,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去想想你要什么,明天跟管家说。”
抬起脚步,懒得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直直的走过,直到快走入屋子里,才听到一声,“我只想要王爷。”
我摇摇头,回头嘲弄般的看了眼那清瘦的人影,“我只想要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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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我听到有人下床的声音,身体一缩,躲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华倾风志得意满的批着衣服走出了门,几步消失在花园的另外一头,显然是满足了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里。她有这么强的警觉性?绝不与男子过夜,怕行刺吗?
确认她走远了,可是房间里还是没有一点声息,我推开门,轻轻的闪了进去。
床头的烛光很暗,却不碍于我将一切看清楚。
满地散乱的衣服,零散的被撕碎抛落,破破烂烂的挂在椅背,丢在床头。
顺着破烂的衣衫方向,我看到一头青丝批在枕畔,顺着床沿滑落到地上,修长完美的清瘦雪白身躯,了无生气的躺在那,没有半分遮掩。
他的脸上,还有巴掌打过后的青肿,嘴角挂着血丝,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道道掐捏过的黑紫色,瘦弱的腰身小腹处滴滴是干涸的蜡泪,象是红色的血滴触目惊心,下身污迹斑斑,完美修长的腿微微蜷曲着,伤痕更多。
我轻轻的在他身边坐下,依稀还能听到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军,平湖今夜真的不行了,明日再伺候您可好?”
抽出丝帕,我擦拭着他身上的污迹,小心的剥离粘在身上的蜡泪,现被蜡泪滴过的地方,微微红肿烫。
掏着身上的药瓶,我仔细的一层层敷上他的身体,凑上唇,吹了吹,手指搭上他腕脉,渡进一丝真气。
他的睫毛抖了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扯过身边的被子,“将军,我自己来就……”
下面的话,在看到我的脸后,顿住了。
他半拽着破烂的衣衫,眼神中的冰冷还来不及掩去,声音却娇媚的犹在空气中徘徊。
我静静的看着他,床头的烛光不断的摇晃。
窗外,树叶被风吹动。
唰……
唰……
唰……
手指贴上他的脸,抚摸着那尖尖的下巴,紫色的双瞳美的如水晶一般,我叹息般飘出两个字,“镜池!”
他的震惊仿佛被这两个字打醒,猛的一把推开我,伸向旁边的衣衫。
我抓起他的衣服,看了看,“都碎了,哪还有新的,我拿给你。”
“不用了!”他的声音冰冷中带着颤抖,“我自己来。”
按住了他欲挣扎下地的想法,我目光一扫,落在旁边的衣柜处,伸手拉开衣柜,满满的紫色让我一惊,迎面扑来的薰衣草气更让我心间微疼,拿起一件衣服,袖口的玫瑰花猛然让我想起那夜,他在黑夜中依稀也穿着这样的衣服,忽然现,所有的衣衫都是同样的款式,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款式。
衣服批上他的肩头,他下意识的僵了下,抬起头冷漠而生疏的看我眼,“平湖谢过逍遥王爷。”
我本想抚摸他的,手指被这一句话打在了空中,愣愣的只出两个字,“镜池……”
他站在我面前,根本不在意那雪白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被我看个精光,冷然冰笑,“平湖不知道谁是镜池,王爷深夜入我房,莫不是看上了平湖的姿色想来个偷香窃玉?”
我伸出手,将他敞开的衣衫拢了拢,仔细的系好腰带,抬起头对他笑着,“夜凉,别冷着。”
他是镜池,无论他承认或者不承认,他都是当年那朵月下的紫色玫瑰——南玉镜池。
退了两步,他与我保持着距离,依然是那种冷淡的眼神,“王爷半夜寻上门,就是想找平湖认亲的吗?”
我低头,轻轻的念着他的名字,“镜池,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不要否认了,‘镜池明月柳畔风,紫潭情眸平湖秋’这是我当年为你做的画像上的题词,镜池就是平湖,平湖就是镜池。”
他嘴角动了动,完全没有笑意的笑,索性往我对面一坐,“那么王爷今天寻上我这个当年被扫地出门的床伺,有什么事情?”
我看着他,娇媚的容颜,却全身竖满了防备,时间让他变的更加的美丽,却也让他的刺更冷更硬。
我轻咳了下,“镜池,你这几年……”
“我这几年很好,不劳王爷牵挂。”硬邦邦的打断我的话,显然不想与我叙旧,紫色的眼瞳,越来越深沉。
气氛的僵硬让我根本无法继续说下去,只能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镜池,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错,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见到我的话,那我走,你好好的休息吧。”
就在我一只叫踏出门外的时候,身后冷哼声响起,“弥补错是假,找我算账是真,难道你上门,不是为了追究我今天白天请人杀你心头所爱的事情吗?”
我转过身,他已经扬起了下巴,修长的玉颈纤细优雅,“如果你是为他们而来,我承认,都是我干的,你想杀我,就杀吧。”
无爱不殇
他就这么扬着脖子,静静的闭上眼睛,我的手贴着他的肌肤,他的筋脉在指尖下跳动,温温热热的,一下,一下,仿佛与我的心跳融为一体。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冷静的期待死亡?
他不介意,而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为什么?”我的手没有离开他的颈项,沉重的开口,“为什么对子衿和流波下手,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
他的双眼猛的睁开,还是那种冷凝,寒意,“因为我恨你。”
恨我……
我幽幽叹了口气,“既然恨我,杀我便是了,何苦对他们出手?”
他笑了,美丽的唇角动了动,笑的不屑,笑的讥讽,“因为你爱他们,我要你也尝尝我的痛。”
他的痛,被人抛弃的痛吗?
那我已经尝到了。
“杀你怎么能消我的恨?可我知道以你的多情,如果看着最喜欢的人在你眼前死去,那会是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殇,你看你昨天,多么的失态,难受吗?心猛的被揪到一起,狠狠的扯出来,呼吸都停止了的感觉,如何?”森冷的字眼从薄透水润的唇中飘出,是那么的不成对比。
“对不起……”
我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那双染满恨意的紫瞳已经化为深黑,讷讷的挤出三个字,他的笑,冷的让人心疼。
“对不起?”他捂着唇肩头抖动,笑的几乎眼泪都出来了,笑的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靠上床头,重重的呼吸着。
我靠上前,想要扶住他,手才伸到他的面前,看到的却是如刀锋一样的双眼。
他在笑,笑意却从来没有到达过眼底。
懒散的靠着床头,他白玉手指拈起自己的青丝,歪着头望我,纯洁的声音有丝甜腻,而那眼神……
我无法对视!
“当年你看我漂亮,强行将我抢回王爷府,甚至逼迫我爹娘签下卖身契的时候,你有对我说过对不起吗?”
这样的声音,说着曾经的过往,我的眼前,仿佛飘过当年他纯真的影像,那惊恐的大眼,不被尘世沾染的灵镜般清透气质。
他咬着手指头,吃吃的笑着,恍惚的我错觉的以为他在对我抛媚眼,“为了得到我的身子,你不惜下药强夺,那时候的你,说过对不起吗?”
我轻轻的别开脸,明明声音里全是笑意,似乎说着的不是他的故事,为什么我却听的那么难过?
“当你承诺着不再为我踏足青楼却从未做到的时候,当你每天看着我在月下等候却依然故我的时候,你说过对不起吗?”
他靠近我,紫色的眼轻轻眯出弧度,清香拂上我的脸颊,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下,染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王爷那些随口的承诺,还记得否?”
“我……”心口象堵着一块石头般沉重,我的手贴上他的脸,凉凉的,“我说过为你作画,我说过陪你游湖,我说过吹笛给你听,我说过……”
他的手,盖在我的唇上,紧贴的身子一如当年,只有眼神,酷寒森冷。
他一字一句,低柔却清晰,如锤子般一下下钉在我的心上,“你说过,你一生只要穆、沄、逸!”
在吐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没有恶狠狠的看着我的眼,而是推开我,飘然转身,在那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角依稀有水光闪动。
他挑起一边的唇角,不屑分明写在脸上,“多么深情的王爷,多么执着的王爷,才不过数年,身边深情的对象就换了人,青楼小倌,您还真是爱好不改。”
我踏前一步,抓上他的手,颤抖,冰冷的手。
“镜池,当年是我的错,原谅我。”
我手中用力,揽抱上他的腰,紧紧的贴上他的脸,呼吸打在他的耳边,很沉重……
他在我的怀抱中僵硬的犹如一块木头,尖锐的词锋也突然停止了,我汲取着他身上的香味,拥抱着失去已久的人,心情竟然会是如此的翻搅难受。
“原谅?”他终于出声了,小小的,破碎的两个字,目光水波动荡,闭上眼再睁开,又是被冻住的湖面,“我后悔啊,后悔为什么不找些武艺更好的,后悔为什么不找更多的人,后悔为什么低估了你的实力,后悔为什么我没有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给他一刀!”
字字如刀,剐着我的心,让我无言以对。
我手臂收紧,臂弯中的腰身,羸弱。
“镜池,跟我回去,好吗?”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声音也能如此低声下气,也从来没有想过,那双眼会让我如此无力。
“回去?”还是那种带着讥诮的清朗,“您不怕我在碗里下毒害了你的子衿少爷?您不怕我再雇杀手杀了你身边漂亮的护卫?还是觉得,我跟了您就该感恩戴德,谢谢您肯收容我这破鞋,从此死心塌地跟随你一生一世?”
我眉头一皱,心头有些怒火腾腾的升起,“镜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你不是破鞋。”
“不是吗?”他推开我,“难道我不是当初被人弃若敝履的丢出大门外,任我怎么苦苦哀求也不曾开门吗?王爷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让我满心欢喜的跟随你回去,期待那所谓的一夜恩宠,再狠狠的踹出府门?”
“不会!”我抓着他的手,急切的开口,“真的不会,我……”
突然停住了,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的肩头再一次抖动着,笑的灿烂,“您该不是又要誓吧,您的誓言我听的少了?”
我咬咬牙,“镜池,你说,究竟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原谅我的错?我做给你看!”
他的手,划过自己的胸口,轻轻巧巧的指向我,“当年,你在这里划下一刀,如今,我也要在那里狠狠的留下一刀,看你的血滴落,我就原谅你。”
“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指尖滑落一抹清寒,放入他的掌心,“来吧,我不躲,只要你觉得解恨了,就刺下来。”
他呆愣,握着刀一动不动,眼神中终于有了挣扎,波澜翻涌。
我微笑着,抓上他握刀的手,“我做错了,让你受了数年的漂泊之苦,一刀能了断曾经的仇恨,我赚了,来吧。”
我不怪他的恨,只要能让当年那个小小倔强的镜池回来,无所谓。
他偏激,因为我;他仇恨,因为我;我只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好好的补偿他,不再让他离开。
他咬着唇,一滴血珠从齿缝中沁出,渐渐凝聚,红的刺眼。
忽然,他笑了,玫瑰笑颜,水般清透,美则美矣,为何还是带着愁,“你是不是在赌我不敢下手?当年每一次,你都是用着所谓的自己打自己,换我的不忍,可是这一次你错了,我不会再放不下,因为我真的不爱你了,王爷!”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匕往前狠狠的送出,瞬间突破我的衣衫,直入肉中。
我该怪自己什么都是极品圣品,连柄匕都是最锋利的武器吗?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在我没有运任何气的时候,轻易的扎入我的身体里。
我该谢谢这个东西真的很锋利吗?利到刺进身体的瞬间我居然没感觉到疼,直到拔出的刹那,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一点点的弥漫上伤口,血,在匕抽离的瞬间,疯狂的奔涌,银白的衣衫上,滑落鲜红的痕迹。
我抬起头,他依然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傻傻的看着我胸口滑落的血迹,眼中似有水光波动。
我手指连点,点住自己的穴道,让血流的不再那么疯狂,带着血的手轻轻握上他,“镜池,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不会,再也不会抛下你,相信我。”
手指慢慢的从我掌中抽离,脚下,一步步的后退,直到撞上桌子,香粉胭脂散落,红白各色交杂凌乱。
他的脸,死一般的沉寂,虽然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再次荡漾起了笑容,“什么时候您也如此幼稚了,没想到啊,你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啧啧!”
“镜池!”胸口的疼,火烧一般,力气仿佛也随着血的流逝而一点点的消失,可是这疼,比不上他吐出那些字时的空荡荡,
“你答应我的。”
他又恢复了那种冰冷,森寒,甚至讥讽的揶揄,他指着我,不住的摇头,满头青丝飘飞
“上官楚烨,你居然也有被人骗的时候,我告诉你,你以为真的可能一刀泯恩仇?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我南玉镜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华倾风吗?因为她是唯一放话说要打败你的人,我等着,等着你满身鲜血倒在地上死无全尸的样子,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不会放过一丝机会,你的子衿,你的护卫,总有一天,会全部死在我的手上。”
我的气息忍不住的飞运转着,血,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涌,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前,突然转身,索性不看我。
胸口的洞似乎被挖的更大了,我所有吸入的气仿佛都顺着那个洞流失掉了,我想要拉住他的手,可是那个背影却那么坚决,让我不敢靠近。
脚步,沉重……
我的眼睛有些花,身体也轻飘飘的,却无碍于我寻找到那个身影。
我的指尖,碰上他的肩头,才一触,一道寒光闪过,如果不是我瞬间反应快,只怕手指已经落了地。
寒光,闪耀在他的肩头。
“王爷,如果您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再给您一刀,或者直接开口喊将军。”他转身,看着我的狼狈,忽然大笑出声,笑的前仰后栽,“真没想到,一句话,您就送上门让我刺,真解恨啊,真解恨……”
我惊骇,为那疯狂的笑容。
“镜池,今夜我都看见了,我不相信你跟着她会好,她不会……”
他突然重重的出声,狠狠的打断我的话,“您回吧,千万保重您的玉体,好好的保护着你的爷,不然说不定哪天。”他抬起沾着我血的手,鬼魅般的笑了,“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哈哈哈哈。”
他停下笑,抬眼看着我,“王爷,我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机会,如果你今天不杀我,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我摇摇头,只是看着那双眼,“不会,我永远不会杀你。”
手,在怀里摸索着,我轻轻的在桌子上放下两瓶药,“镜池,这是固本培元和化瘀止血的药,你留着,就是想看我死,你也要活着等到那一天不是吗?”
我转身,他仍站在那,笑的凄厉,笑的眼角都有了泪光,“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这一夜,我见到了他,也彻底,失去了他,那朵艳丽的紫色玫瑰。
机不可失
我飞掠的身体在逐渐流失的血液中慢下脚步,我的气息流逝的飞快,也让我的血流的更快,抬头望望远方我住所的所在,脚下不受控制的一软。
手撑着地面,我呼呼嗤嗤的喘着气,看着地面上一滴一滴的血在渐渐汇聚,再次伸手,犹豫着要不要点上穴道。
点了,血流的慢,但是我也无法使用内力,不点,也许在昏倒前,我还有机会回到住所。
镜池这一刀,真的狠。
我苦笑,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
一双手,从我背后伸来,抄在我的腋下,把我抱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我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靠在他的肩头,无奈的低语,“流波,你又没听我的话。”
他看看我胸前的伤,内气顺着我的肩头缓缓的输入,“听你的话,就等着你明天暴尸街头。”
晴蓝的眼,隐隐透着怒意,眼瞳深处闪着火星,“主子您如果真的很想死的话,记得第一个告诉流波,我不介意让您死个痛快,比起那个男人,我绝对会捅的比较准。”
我长舒了口气,微笑的倒在他的怀里,“那杀我之前能上我的床么,让我死在你的青衫之下,也算是风流冢了。”
“你这样的身子,还能风流?”他难得接我的嘴,莫不是看中了我现在身体虚好欺负?
我摸摸他的脸,在他细滑的脸蛋上蹭了下,“身体是差了点,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让你在上面,反正你动,我承受的了。”
“你……”他的脸瞬间一红,冷冷哼出声。
手上却是不停,将我打横抱起。
身体刚离地,我抱着他的脖子,“流波,你想带我回去?”
他唇动了动,牵出一条线般浅的不能再浅的微笑,“难道主子你想在大街上与我**之欢?”
好吧,今天你淫了!我认输。
我靠在他的肩窝,喘息着,“流波,我现在不能回去,你听我说……”
我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我喘息的片刻间摇了摇头,“不行!”
我抓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自己坚持到和你上完床之后才死,现在死不了的,按我说的去办,我要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利益,难道你想我回去以后再来一次这样的事?”
他依旧不同意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
我拉下他的颈项,狠狠的吻上他的唇,在他错愕的瞬间重重的抹过他唇中的甜美,然后推开他,抛出一记媚眼,“有你的吻,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他捂着唇,定定的看了我眼,转身飞掠而去。
我轻咳着,却是抿着嘴苦笑。
上一次被人偷袭差点葬身水底,因为沄逸。
这一次自己送上门让人捅了刀,因为镜池。
下一次,不知道会是哪个男人,好像流波已经预定了,看来我这一辈子,是和男人们脱不了干系,连死都那么香艳。
不知道被子衿看到了我这样,会不会又是一边安抚照顾着我,一边黑沉着脸,恨恨的透着咬我一口的意思。
真的对不住他了,只怕又要惹他难过了。
静静的等待中,不停的有脚步声轻快的点在砖瓦上,黑色的衣衫,明晃晃的大刀,几条人影落在我的面前,恭敬的对我一抱拳,我微微点了点头,看见最前面的一人正是流波。
他弯腰抱起我,转身欲走。
我摇着头,用力的喘息着,“不,不行,我要在这里看着,不能有一点差错!”
他的拳头紧了紧,面色凝重,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一拳要揍上我脸的时候,他忽然换了方向,对着几人晃出刀光。
刀光剑影中,地面上被划出无数痕迹,墙上,树梢,到处都是被凌虐过的印记。
人影跳动着,与他叮叮当当的交手,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很远很远……
“来人啊,有人行刺‘云梦’使者!”
“救命啊,有刺客……”
“逍遥王爷遇刺……”
流波急切的嗓音,粗重的喘息,抱着我辗转腾挪,我看看地上我滴落的血迹,一滩滩的,确实有些糁人。
远处的脚步嘈杂凌乱,砸在青石板上沉闷而厚重,急促的朝我的方向奔来,就在一排整齐的铠甲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黑衣人对望一样,纵上屋顶,其中一人飞快的对着远远而来的城卫射出一排弩箭,成功的阻止了大家的脚步,所有黑色的人影眨眼间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我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靠着流波的肩头,“麻烦你了,告诉子衿不要太担心。”
放下了所有的担忧,沉重的倦意涌上我的心头,身体好软好软,没有一丝力气,眼前很黑很黑,唯一记得的,是流波身上的汗味。
依然很诱人……
‘云梦’国堂堂的逍遥王爷,这一次调停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在夜归的途中,被数十名黑衣人行刺,身中数刀危在旦夕。
这个消息尽管在‘九音’严密的封锁下,还是象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现在整座京师之城如同密封的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每一个人进出的人都被严严实实的检查,但是那几个行刺的人,却如同人间蒸了般,半点踪迹也找不着。
而我这个当事人,由于‘九音’办事不利和伤势严重,一直在半伤半气中卧床不起,身为我未来王夫的子衿,更是言辞拒绝任何人的探望,除了御医,所有人都不准进入。
又一名替我换好药的御医哆哆嗦嗦的拎着她的药箱子,蹒跚着脚步走出门,一边摇头,一边不断的叹息。
我的伤是真的,失血过多也是真的,唯一不真实的,是我能控制自己的气息,让脉象变的更加时有时无,气若游丝。
我的地位身份,胸前深深的刀口,让每一位换药的御医都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我就断了气,换完药就火烧屁股般的跑了,切脉也切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我快死了,就是没死也是个半死,只要别在他们出诊时死就行!
看着人走出房门,我微微睁开眼,眼神溜向子衿,坏坏的一挤眼。
他阴沉着脸,轻柔的扶着我坐起,仔细的调整枕头放在我的身后,拿起身边的药碗,轻轻吹着,送到我的唇边。
我别开脸,讨好般的对他笑着,“子衿,你都三天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了,连笑脸都没有一个,别这样么。”
他黑色的眼瞳看着我,然后直接起身,把药碗放到了流波的手中,“点她的穴,把药灌下去。”
而流波,就象被他传染了一样,脸色都是一样的黑沉沉,他接过药碗,居然阴森森的笑了,我在他出手前,猛的摇着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一下用力过猛,疼痛让我呼吸一窒,皱起了眉。
那个背着手在床边不看我的青绿色人影立即坐了下来,流波的手也扣上了手腕,丝丝缕缕的输送着真气。
我苦笑着,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们担心,被刺伤我没有算到,但是这个机会实在太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有点伤,可我不会真的让自己走到死亡的边缘,你们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抛下你们的。”
子衿的脸色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不着痕迹的从我掌中抽出手,“这两天,‘云梦’三位王爷全部来探视过,尤其是大王爷更是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派人送了不少千年人参灵芝雪莲来。”
我轻轻一哼,“和她说我继续昏迷着,不见。”
流波用同样平静的声音说着话,如同汇报般不带一丝感情,“您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云梦’京师,皇上震怒,已经着风将军帅五万人马来接您回去。”
五万人马接我一个人?难怪三位王爷吓成那样。
来的是风若希?我再次古怪的笑出声。
不过我这个表情落在别人眼中,显然更勾起了心底的怒火,他们两个人对看一眼,同时不说话的向外走去,甩也不甩我这个身受重伤的可怜人。
“别……”我刚说出一个字,剧痛再次让我惨白了脸,“走……”
我挣扎的想下地,手指刚刚掀起被子的一角,身体刚动,子衿已经一叹,快步走回我的床边,坐在我的身后,缓缓的圈抱上我,而流波熟悉的内息,也再一次慢慢流淌在我的身体里。
他们,还是心疼我的。
难得的,我柔弱的乖乖伏在子衿的怀抱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流波,他坐在我的身边,舒缓着我的筋脉,不需要说话,三个人的世界安静而平和。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的丝披散在子衿的胸前,整个人蜷缩着,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弱质纤纤,娇小玲珑的时候。
子衿的手点上我的额头,抚摸着我的,“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乖就好了。”
“打断手脚,废了内力丢在床上,就可以了。”这冷酷的话,出自一直不懂声色的流波之口。
小子,你狠,真狠!
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折腾你!
我用目光狠狠的蹂躏他,想象着揪烂他的衣服,扯碎他的裤子,把他四仰八叉的绑在床头,糟蹋他的身体,玩弄他的小鸟,让他呻吟,让他哀求……
“你能下地再说!”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直接戳破我的美丽泡泡,某人冷哼。
身后的子衿低低的笑着,我温柔的爱人总算回归了,我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突然现,这几日,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计谋有疏漏,不是自己伤势恶化,而是子衿和流波阴沉的脸。
我一手牵着子衿,一手拉着流波,亲不到人,亲亲小手也是甜蜜的。
而他们,嘴巴坏的,冷着脸的,独独没有拒绝我的亲吻。
就在我沉醉在久违的温柔中时,门上再次被轻扣,“逍遥王爷,‘沧水’华将军来探望您。”
华倾风……
我笑着点头,凑上他们的耳朵,“好戏开演了,请她进来!”
镜池探病
门被推开,华倾风和镜池出现在门边,看到我的样子,华倾风快步而来,几步走到我的床前,看到我挣扎着抬了抬手,却只能给她个抱歉强笑的苍白面孔。
“华将军,请恕楚烨不能起身之罪。”我虚弱的躺着,身边是低头无言的子衿和流波。
华倾风一把握上我的手,紧张的神色溢于言表,“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的伤,索性任她抓着,无力的笑了笑,极度牵强中带了些了然
“怪我自己大意,如此情形之下还随意走动,本以为蟊贼几只不敢在京师重地闹出大乱子,却没想到人家对我的命是志在必地,那么多人痛下杀手,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这一步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镜池。
他,静静的站在华倾风的身后,依旧的白纱覆面,依旧的紫衫飘飘,昨夜的疯狂昨夜的恨,仿佛都是我的一场梦。
“王爷。”他轻轻的出声,将手中抱着的盒子递到子衿的手中,温文有礼,“这是我家将军给您送来的药,对收敛伤口有奇效,千金难求,我们将军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一定收下。”
子衿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掠过,落在我的脸上,又漫不经心的挪开,正常的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从镜池的手中接过药匣,顺手放在一边,看也不看,“谢过将军和公子。”
客套的声音,疏离的语气,连笑脸都懒得奉献一枚,恰恰好的被华倾风看的清清楚楚。
“是什么人偷袭您?”华倾风神色一凛,“王爷难道没有看出一点线索?”
我冷冷的看着她,“将军,你我虽神交,却毕竟各为其主,很多事楚烨不方便说,您也不要问了,此事我想定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子衿站起身,“将军,您是王爷醒后见的第一位探视者,连大王爷,二王爷和五王爷都没有机会踏足这里,而我们王爷身子尚虚,您还是请回吧。”
流波更是语带讥讽,“我们王爷千金之躯,不论这场事情背后的主使是谁,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不管是哪一个国家,哪一个人,我们‘云梦’也绝不善罢甘休。”
华倾风愣住了,我所有人都不见,单单见她,也许在她的思想里,我与她的关系是特别的,却完全没料到一进门就是如此不客气的招呼,让她多少有些下不来台。
“将军。”我低低的喊了她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楚烨太好欺负,还是我‘云梦’不被人看在眼中,等我国接替的使者到达之后,我到要好好的寻着线索,讨回属于我的公道,今日见将军,也是劳烦将军带一句话给贵上,只要我留下这条命,他日必然亲自索回这羞辱,还希望你我情分不会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她没有想到,我忽然如此的不客气,而流波轻哼中眼神里的敌意,更是让她看的明明白白,通通透透。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再是好脾气,听到我如此挑衅,只怕也要不舒服了,更何况是她这样的火爆脾气,“王爷话中有话,莫不是认为这一次的事件与倾风有关?”
我轻轻一哼,随即剧烈的咳嗽着,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上官楚烨虽然久未上战场,当年却还有些见识,对我出手的人有武器有功力,我纵然看不到他们的脸,难道还认不得他们的武器吗?”
她先是呆了呆,看看我,“您说袭击您的人拿着的是‘沧水’的武器?”
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将军,我不想说此事与您有关,却注定与‘沧水’脱不了干系,我想你我之间再有私交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楚烨的公道,自然会向‘沧水’之君讨。”
“王爷!”她皱着眉头,“倾风敢象您保证,倾风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也绝对没有派人对您下过黑手。”
我半眯着眼,掩藏着眼神中的锋芒,看着她身后的镜池。
他垂着头,事不关己般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看不出忧虑,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那美丽的躯壳下,灵魂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呵呵,将军曾说过要让楚烨收到人生第一个败仗,如今楚烨已经收到了,您也看到我的狼狈了,至于是不是您派的人,或者是不是‘沧水’的人,我想那些武器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将军请回吧,非常时期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逐客令一下,华倾风的脸犹如死了老娘一般难看,我相信,她要在看过那批行刺过我的武器后,一定比死了全家还难看。
既然那些官兵收拾了现场,也定然保留了刺客遗留下来的兵器,华倾风与南宫舞飞关系非同一般,她一定有机会看到那批兵刃,那么下面……
丢了武器,被人暗中打了一巴掌,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如今丢了的武器现身,却是在行刺我之后,又是一次栽赃,同样又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同样不知道谁打的。
她灰溜溜的走了,黑着一张脸,身后跟着心思不明的镜池,子衿没送,流波更是动都没动。
“你是要嫁祸给‘御风’?”子衿扶住我,小心的解开我的衣衫,探查着我的伤势,在确认伤口没有绽开之后,脸色终于轻松了下来。
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狰狞的伤口,血痂刚刚结上,黑黑的伤处如蜈蚣蜿蜒爬着,我笑着看着他一点点的敷上药,小心的给我裹上伤口,“我有吗?我可是字字针对华倾风和‘沧水’啊。”
子衿温柔的手,摸在身上犹如春风拂过,由头顶到脚趾头都透着一股舒服的气,“明明不是‘沧水’干的,你又伤成这样半死不活,华倾风只会想到这是‘御风’的黑手,新仇旧恨,只怕她不会这么容易咽下这口气。”
“华倾风肯,她那个皇帝老女人会肯吗?”我哈哈一笑,抱上他的腰,手肘却不经意的磕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镜池送来的那个药匣,匣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薰衣草的香气。
手指摩挲着匣身,耳边是子衿调侃的笑语,“昨夜伤你的人是他吧?这才是你的新仇旧恨吧?”
流波已经斜斜的丢了个眼神过来,出卖我的人不是他。
子衿抱着我,让我舒服的靠着,不经意的声音让我无言以对,“我见过那幅画,你忘记了吗?在王府修缮的时候,你宝贝得不得了的画,虽然我不曾看过他的脸,但是那袭紫衣,还有衣衫上的玫瑰图是骗不了人的。”
是吗?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原来他早已看在了眼中,甚至比我更早的现平湖就是镜池。
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落寞,“子衿,他没有错,当年是我对不起他,别说一刀,十刀八刀也是应该的。当年的我,仗着身份尊贵,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我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不懂得什么是珍惜,根本不曾听过他的心思,直到一无所有,才现自己也不过是天底下的一介蝼蚁。”我长长的透了口气,“其实我更应该感谢曾经的落魄,这三年,让我真正知道如何珍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再辜负他。”
子衿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唇贴上我的耳朵,“那我该感谢,老天让我在这个时候遇到你。”
我回吻着他,终是忍不住的感慨,“可是错了,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我的伤口能好,他的呢?”
眼神突然瞥到流波,他正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表情也不再那么冷峻,握着我渡气的手,也不自觉的握了握。
“他会不会把昨天的一切出卖给华倾风?”子衿抬起脸,“如果他说了,你这个庞大的计划可就彻底没戏了。”
我摇摇头,笃定的说了声,“不会。”手指打开那个药匣,清香扑鼻的绿色药瓶下,压着一张被折的小小的纸。
“王爷计谋与吾无关,只望王爷千秋高寿,万勿死于他人之手——南玉镜池。”
子衿轻轻念着,浅笑摇头,对上我无奈的脸,“还真是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连命都不能给别人夺了。”
我叹着气,“子衿,如果我对你始乱终弃,你会不会想办法找遍天下杀手寻我的麻烦?”
他看着我的眼,微笑如清风明月,眼神中霍霍闪着光,“不会,因为你都不要我了,我自然只有忘记你才能让自己过的更好,无爱才无恨,对付你,漠然疏离才更让你痛苦。”
无爱亦无恨,无爱亦无恨……
我咀嚼着那几个字,看到流波依然思索的面容,反手握着他的大掌,在他抬间抛了个眼神,“如果我对你始乱终弃,你会不会找遍天下杀手杀我?”
他的唇,往两侧拉伸出一道弧度的线,微微的上翘,这自负的笑容,瞬间迷的我神魂颠倒,仿佛看到无数灿烂的阳光在他身后开放。
“始乱终弃?”他低低念着,眼神如勾,在傲然的笑意中慢悠悠的甩出几个字,“就你也想乱我?”
哭!
我抱着子衿的胳膊,小小的自尊心顿时被打击得扁扁的,死小子,不就是没吃到他嘛,给姑娘我装高贵。
我,我,我誓,我不但要狠狠的肆虐他,欺凌他,蹂躏他,糟蹋他,侮辱他,□他,还要让他三天下不了床!!!
“就是要杀你,我自己就够了。”某人的眼睛,盯在我胸前的伤口,坏坏的表情分明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
计中计,狗咬狗
流波凑上我的耳边,“‘御风’皇甫相爷来了。”
我点点头,拍上他的手,“大礼迎接,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关注我的人都知道了,皇甫羽萱被子衿和流波亲自从门口迎接到我的房间里,一路上的亲热表现的恰到好处。
子衿和流波是我的人,他们的态度也就是我的态度,而我的态度就是‘云梦’的态度,这点自觉那些敏感的人还是很清楚的。
“王爷,这是我国御医吴飞星的疗伤圣药,希望对您有些作用。”她将药放到子衿的手中,我寒暄着点头。
捂着胸口,我挣扎着起身,对着流波和子衿使了个眼色,两人知趣的走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皇甫羽萱两个人。
她眼神一扫,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坐到我的床边,压低声音,“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对羽萱说?”
我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块刀片,放到她的手心中,“这你可见过?”
她摸索着,有些讪讪然,不露痕迹的放回我的手里,“我一介文人,这类东西看不懂。”
我无所谓的捏着那柄小刀,“这是我身上起出来的,相爷看不出其他的,不知道看不看得出是否‘御风’兵器坊打造之物?”
她神色一动,惊骇的瞪着我手中的小刀,再一次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翻来覆去的看,随后坚定的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御风’打造之物。”
“我知道!”我微微一笑,“如果是,只怕我也不和相爷说这么多话了。”
她神色凝重,一言不,只有我从那双眼中,看到她不断飞闪的思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相爷多加小心,楚烨好歹算是有些功底,经打些,如果是相爷,只怕……”
我没说下去,她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变了。
她一定在想,敢动我上官楚烨,也必然敢动她皇甫羽萱,我是曾经沙场战将,她不过是文弱女子一个,如果行刺的对象挑选的是她,那下场……
在‘九音’呆下去,她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保障,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她难道还会相信那几个王爷的护卫实力?
看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终于平静的起身,“谢王爷提醒,羽萱一定会加强护卫,不过王爷还没找到武器是什么地方打造的吗?”
厉害的女人,舍不得走就说呗,还把箭头指向这武器的来源,是挑起我对‘沧水’的仇恨吗?
我点点头,要笑不笑,却透着一股子森冷,“我当然不会放过那批人,等楚烨身子好些了,他日定然去‘御风’拜见贵上。”
这算是隐形的承诺吗?‘云梦’终于肯出联手的邀约了?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吧,眼中爆的神采逃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说我上官楚烨会去‘御风’走走,可没说其他的啊。
她走了,在子衿和流波盛大的恭送之下,谈笑风生的走了,那轻快的脚步,任谁都能看出些什么,就算她能藏,子衿和流波也会做出什么让别人明白的动作。
不过见了两个人,‘九音’的皇城再一次陷入了阴云密布的沉闷中,皇甫羽萱几乎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没有人知道她在盘算什么,而相反的就是华倾风,不断的四处奔走,据说谁也不敢靠近她,不然少不了挨上一顿骂,尤其在数次求见我被拒绝之后,那火气就更大了。
只有我,安然的躺在子衿的臂弯里,吃着补品,偶尔偷几个香吻,暗中观察着那一触即的火药。
我靠着子衿的肩,手指一点一点的绕着他的衣带,趁着他被我偷吻的刹那,悄悄的扯开,声音暧昧的贴上他的耳朵,“我已经忍了好几日了,我的伤已经好了。”
“不行!”狠狠的打断我的肖想,他慢悠悠的扯回被我拉开的衣带,在我悲惨的目光中牢牢的系好,“伤口刚刚长好,不适合过激的运动。”
“那我不动,你动嘛……”我不死心的继续和他进行衣带争夺战,“子衿,活人也会被憋死的。”
黑色宝石扫过我的手指,我居然不由自住的把爪子缩了回来,他这才收回目光,“十日后,子衿由主子说了算,现在不行。”
“啊……”我失望的拉长了声音,低垂着脑袋,小小的希望火苗被一盆凉水浇灭,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看着子衿沉默的脸,思考中的他内敛中透着隐隐的高雅华贵,姿容绝丽,对我来说,哪怕只是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当初要了他,有冲动,有感动,也有孤寂的心亟待被抚平的冲动,一直将他当做我要保护的一株碧草,却随着相处日子的深入,让我越来越觉他身上隐含着的光点。
“子衿,你最近几日有点沉默,老象是有心事。”我伸手,抚平着他的眉头。
能得到子衿,是我的幸运,内外兼备,心智聪慧,更难得的是内敛不露,他与流波的陪伴,让我已有了拥尽天下的豪迈。
他别过头,对我笑笑,“我在想,你下一个将要对付的,是‘沧水’还是‘御风’?”
“我只想对付你!”咬着牙,恨恨的瘪着嘴,“我从不介意男子思虑国政,但是为了这些破问题冷落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下一步要对付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主子。”流波声音突然传来,听上去正经无比,那双晴蓝的眼却透着嘲笑的光芒。
虽然我现在越来越不避讳他,对着他也是每日例行一问,问他什么时候能上我的床,不过答案总是一样,我也习惯了,但是……
这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
“风将军迎接您的队伍已经到了边境,正在商讨如何接您回去呢。”
“接我?”我懒懒的睁了下眼,“‘九音’敢放我‘云梦’的军队进来?就算他们肯,‘沧水’和‘御风’只怕也不会让我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来分一杯羹吧?”
“风将军正是在请您定夺。”
我从子衿怀里坐了起来,长长的笑出声,“既然他们不肯,我就让他们没时间照应我,你去和风将军说十日内给我扫平‘御风’在边境的队伍,留下属于那批货的印记就行,我要让他们狗咬狗!”
三日后,‘御风’驻扎在‘九音’边境的一只小分部被人偷袭,标准的血洗,片甲不留,当大军赶到的时候,只有满地尸,血雨腥风。
没有兵刃,但是有伤口,要寻出线索,应该不是太难吧?
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除了被偷袭的‘御风’,当然,还有我。
在我的偷笑中,皇甫羽萱神色难看的度离开‘九音’,至于是为了保命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我可不管,我只负责在听到消息后,得意的饮尽手中的酒。
十日后,‘沧水’在‘九音’边境的驻扎的一个万余人的队伍被人偷袭全歼,这一点,我誓不是我干的,我双手双脚加脑袋誓,真不是我干的。
华倾风也匆匆的走了,走之前特地来见过我,她给我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她一定会把真正的凶手揪到我面前来。
我依然不冷不热的送了她,看那背影,几乎全身都能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都走了,‘九音’境内只留下了养伤的我,和边境闹着要军队护送我回去的‘云梦’铁骑,在这样的情形下,身负重任的我只好在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人挑起调节的职责。
而在我的斡旋下,最后的答案就是,在南宫舞星没有最后出现之前,暂由三位王爷同时议政,三王中两人同意,议案就算通过。
如果要调动军队,则必须三王印鉴同到,这看似谁也占不到好处的一块肥肉,偏偏三个人各占一份,对这一点,谁也没有反对。
如果三王有一个突然暴毙,则由后人保管印鉴,继续行使三王议政之责,这一点,她们再次十分满意,因为保住了他们的份额。
对我来说,我不可能真的立南宫舞辉为帝,只有他们互相牵制互相监督,‘九音’才能在表面的安定下更加的暗潮凶险,也只有这样,‘沧水’和‘御风’的矛头才不会指向我而继续他们互相的暗杀游戏。
我分的这个饼,表面的极度的公平,继续摆明了我这个中间人可以被收买勾引随时倒向哪一边的可能,也摆明了‘云梦’根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的龟缩态度,私下呢?
华倾风走了,皇甫羽萱走了,在这重要的时刻抛下了他们支持的二皇女和五皇女,给了他们两人深深的打击,而这三个人,最后的依靠只有一个,我不偏不倚的态度更是给了他们信心,无论谁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好处最大的,只有‘云梦’。
四年的时间,别说那个南宫舞星不一定是神之钦定,就算是,他出现后,还有可能登上这早已经被三王根深蒂固吃的死死的王位吗?
如今,两国暗战,‘九音’几乎已偏向了我,这一刀的利益,大,真的够大,值,真值!
纵然他日,‘沧水’和‘御风’知道了我的计谋,他们在最艰苦的时候抛下盟友而去的事实,也让他们不可能再得回那两个人的信任。
在三个人俯帖耳的恭送下,我捂着我深深的伤口,意味深长的给了每个人一个战友般的眼神,踏上了风若希派来的马车,完成了我艰巨而重大的出使任务。
我被强买强卖了
逍遥王爷窝在马车里养伤,这是对外的消息。
逍遥王爷天天和小爷在马车里**,这是身边传出的消息。
逍遥王爷和风将军不合,见面就冷嘲热讽不可开交,这是私下议论的消息。
在不过短短的数日中,我和风若希就各种问题都争吵过,包括军队开拔的日子,包括行进中休息的地点,包括日行的度,甚至包括士兵的食物,反正有我出现的地方就有和她的争执。
有人说,上官楚烨和风若希上辈子有仇。
有人说,上官楚烨和风若希八字不合。
更有人说,这是王爷为了兵权在和将军暗斗,谁能压制对方,谁就对这只军队人马有了真正的话语权。
她是将军,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我是王爷,更是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最后,我不骑马,整天都在马车上呆着,但是行进的度也明显被我拖拉着而不能按风若希的预期行进。
就这样,我和某人的斗争被传的沸沸扬扬……
夜晚的军营,最大的军帐中,两个人影互相瞪着,面前酒坛数只,小菜几碟。
“呼……”军帐中的烛火无风自动,诡异的跳动着。
我和风若希各占一方,依然狠狠的互相瞪着……
终于,她动了动睫毛,用力的眨了两下。
我笑了,阴险的坏笑,“你先眨眼了,喝!”
她白我一眼,抓起面前的酒碗,毫不犹豫的一灌而入,用力的擦去嘴角的酒渍,不服气的大吼,“再来,我就不相信会输给你。”
我哈哈一笑,给她斟满酒,“师傅,你确定真的是老了输给我,而不是骗酒喝的?”
我喊她师傅,没错,就是师傅!
纵然我曾经把兵书倒背如流,当年初入沙场的我,依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是风若希教会了怎么运筹帷幄,教会了怎么用兵如神。
她刚正耿直,不希望有人说她亲近王爷而得到利益,指点也是在极度私密之下,而她的性格,往往被人听到的,都是大吼大叫与我争的面红耳赤,这一声师傅,是我私下喊的,除了她和我,无人知晓我和她心中对彼此的那份情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甩手而去的时候,她能接手我当初最精锐的那一支‘弑神’之军,既因为她对那支军队的熟悉,也因为她和我之间“恶劣”的关系吧。
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酒气的红晕,拍拍胸口,“我会输给你这个纨绔王爷?再来!”
我端起酒碗,苦笑着,“你都喝了十八碗了,算我输行不行,求你让我喝一口吧。”不等她的回答,我度的灌下一碗,这才长长的缓了口气。
打了个酒嗝,我凑过脸,“师傅,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一收到我的消息就立即对‘御风’下手的?我还以为最少要等上十日呢。”
她夹起面前的菜,丢进嘴巴里,猛的一口酒,给我一个你都知道何必多问的表情,“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肚子里有些什么我还不知道?听到你被行刺重伤快死的消息,全朝野都震动了,只有我知道你背后一定玩了什么心眼,综合我对你的熟悉还有你死也不吃亏的性格,我想了一个晚上,估计你要挑起他们两国之间的暗斗,所以必然要对其中一方下手,在我大张旗鼓迎接你的路上,就悄悄的派出了两只人马,一边守着‘沧水’,一边看着‘御风’,你消息一到,我就立刻飞鸽传书,执行命令的是你当年最严格的两批队伍,我相信他们的实力!果然不负我的希望,没留下一点痕迹!”
“谁说没留下痕迹?”我坏坏的笑了,“你不是恰到好处的让他们用‘沧水’的武器留下了伤痕吗?如此大批量的武器,‘沧水’想赖都赖不掉。”
她同样诡异的笑了,“‘沧水’被你坑的不浅啊,被你吃了兵器,还被‘御风’狠狠的灭了上万人,只怕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
“谁说他们不知道?”我一本正经的板起脸,“他们会知道是‘御风’行刺了我,然后嫁祸给了他们,由此还能推断出,是‘御风’吞了他们的武器,加上‘御风’一直神神秘秘的隐忍,想不怀疑他们都难。”
我懒懒的往椅子上一靠,得瑟的抖起了腿。
不知道那两只狗咬狗,会咬到什么时候去?憋了这么久的‘御风’不拿点实力出来怎么可能,嚣张惯了的‘沧水’又怎么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头上拉屎?
我看着她一碗接一碗的往嘴巴里倒着酒,这个风若希,平时非要把自己搞成个铁面将军,严肃军纪不准喝酒,结果馋死的是自己。
“师傅,谢谢你替我把‘弑神’军保持的这么好。”我突然一撩衣服,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更谢谢你没让他们被拆分,不然我回来后,真的是一无所有。”
她斜睨了我一眼,没动。
直到我三个头磕完,她才幽幽一叹,“还冲动吗?”
冲动,两个字将我曾经的一切做了个总结,冲动的放弃了一切,冲动的什么都不去追问,冲动的将一切归咎为天意。
“我再也不会了。”我平静的回答,她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她知道我这一次的回归,是因为对沄逸的承诺而冲动,是会直接吐血而亡还是一刀劈了我?
“知道教训了?”她放下酒碗,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意。
我爬起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又要一百军棍打烂我的屁股?”
我说的,是那一天,她在朝堂之上要求重罚我的话,所有的人都忌惮着我的王爷身份,生怕我得势之后的报复,偏偏又恐惧我的回来,她的话,让不少人心里笑开了花。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打一百军棍,让你知道什么叫痛入骨髓。”她冷哼着,翘起了二郎腿。
我无言,这也太狠毒了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我望着她的老神在在,“您也不怕把我打死了?”
“皮厚如你者,怎会打坏?”她居然抛出这样一个答案让我哭笑不得。
“师傅,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居然要两百军棍才能解你的气?”
她看着我,眼神霍霍盯的我直毛,口气突然的认真,“于公,你弃三军不顾,视我心血如粪土,该打一百。”
“那还有一百呢?”我苦笑。
她突然微笑,那满脸皱纹伴随着她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我不自觉的摸摸手臂,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于私,你当年视我儿如敝履,冷嘲热讽取笑于他,导致他现在不肯出嫁也就算了,几乎到了出家的地步,这笔帐最少也要打你一百棍。”
她,她儿子?
我不要?还嫌弃?
这,这哪来的事……
我双手叉腰,一声大吼,伸过脑袋离她仅仅两寸,怒目而视,“老太婆,你别欲加之罪,谁不知道堂堂风将军膝下两女纵横沙场,是未来的大将之材,你哪来的什么儿子。”
一只手指推上我的脑袋,把我推开一尺的距离,她看也不看我喷火的双眼,端起酒慢悠悠的啜上一口,“干儿子不是儿子吗?”
干,干儿子?
我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干儿子?”
她大掌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所有的杯碗筷勺狠狠的跳动,声音刺耳,一点也不美妙,“当年,我和穆水如那个老混蛋同时向你暗示,要你做媳妇,最后不是说在‘云水阁’让你偷偷见见两人,你看上谁就是谁吗?”
我点点头,“没错。”
那一天,我真正见到了沄逸。那仿佛浅立在云端的仙子,犹如花瓣间的朝露随时散去的柔弱,偏偏眉宇间又那么的通透,天下尽皆看穿的随意飘渺。
他让我的呼吸都刹那间停止了,可也就在那时,我又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跌跌撞撞扑进来的身影,在我伸手扶住的同时,看到一张五彩斑斓的面孔,不是花了的胭脂,是满脸青紫黄绿,猪头一样肿胀的面孔。
我不知道是在哪撞的,反正那张脸上,眼睛肿的只剩下两道缝,青紫的嘴角高高的肿起,和两条香肠一般艳红,还鼓着泡,额头上几个硕大的泡泡,里面还有水珠晃荡,衣服也条条的挂在身上不成形状。
那种震撼,我真的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呆愣着全身僵硬如石。
二选一,我不选沄逸,难道选那个猪头脸?
别说我贪花好色,也别说我不懂得欣赏内在美,实在是那个对比太强烈了,强烈到我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那个猪头男子的姓名就给吓呆了。
记得当时,我在惊讶中喃喃自语,“风若希你个混蛋,这压箱底送不出去的货你居然要嫁给我?莫不是以为我笑傲风月的性格,是个男人就要?还是以为灭了灯什么都一样qǐζǔü?你真当我是种猪,所以送头猪来给我?”
想到当年,我的汗珠不小心又蹦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爬满额头,“师傅,你该不是……”
“就是!”仿佛看穿我心事般,她老神在在的笑了,“我那儿子自从被你奚落之后,从此就绝了嫁人的念头,我可不能放着不管,所以,你要从我手中接过‘弑神’之军,就要娶我的儿子。”
我:“……”
她冷冷一哼,“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德行,配得上我那冰雪剔透的儿子?”
我擦擦额头的汗水,膝盖一软,差点再次给她跪下,“师傅,这么好的儿子,您留给您那两个女儿不行么?”
她慢慢摇了摇头,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不!”
我眼前一黑,真希望此刻伤势作,昏死过去,耳边依稀还听到她的话语,“你好像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是谁我也不想要啊!
可是风若希那张脸,充满诡异的笑容,让我的鸡皮疙瘩再一次爬满全身,战战兢兢的出声,“是谁?”
风若希的儿子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收藏啊,为什么没有收藏啊,难道这文很难看?我去反省
你觉得如今放眼‘云梦’,哪位男子的地位最尊崇?”她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我噎在那半天回不了神。
这还要问,‘云梦’国内,地位最尊崇的,当然是我的姐姐皇帝大人,那男子,也就是她的夫君,当今凤后穆沄逸。
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存心揭我的伤疤刺激我么?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她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双眉一立,“别和我说是穆家那个病怏怏的小子,那是别人的男人,没你觊觎的份。”
好,我闭嘴。
不过她显然不想放过我,“继续猜。”
我无精打采的,感觉自己就象是被狗尾巴草拨弄着的蛐蛐,她明明有答案为什么偏偏非要我猜,可她是我师傅,有恩有义,我能怎么滴?
“如果不是凤后,那就是皇子了。”我话才出口,又换来她丢出几粒花生米砸上脸。
“皇子?穆家那个病秧子可有下一个蛋?还是你有兄弟?”粗人就是粗人,说话都那么不忌讳,好歹,好歹沄逸也曾是我的爱人,好歹我也堂堂王爷啊,就被她这么揪着宫闱之事大肆嘲讽。
“算了,不猜了,你给点提示吧。”我索性抢过她的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久没沾过酒味道了,什么叫我猜,不过是借着机会把酒都喝光。”
她喝够了,两眼一翻,“你就知道看着宫内,没有想想什么人是受尽天下景仰,见皇不跪,神之赐福,百姓尊崇的?”
神之赐福?
我抓着酒碗的手一抖,一碗酒被我撒了大半出来,眼珠子差点被我抠出来丢到酒碗里洗洗再安回去,她,她的意思难道说?
“临,临月栖?”
难道说当初那个被我抱在怀里,满脸青红紫绿,大包小泡叠在一起,身上彩条道道,破烂不堪的男人是如今那个高高在上,临风欲归,不沾染半点俗世硝烟的国师大人?
这个对比也太强大了吧?
不过定下心仔细想想,以他那跌跌撞撞的摔摔本领,回想起那天那猪头脸进门就倒地的漂亮姿势,我脑海中两个本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影开始慢慢的重叠。
那左脚绊右脚的姿势,象!
那脸朝下扑腾着双手的姿势,很象!
爬起来还要晃三晃的摇摇摆摆,非常象!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家伙看到我,永远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不屑,平静高渺的目光独独会在看到我时露出不屑。
本来以为是我风月场好名声让这个接近神的清高之躯都忍受不了,十载经书都没能让他彻底的心平气和,才能让他露出鄙夷的嘲笑。当年我的贱嘴巴在见到美男时往往都自来熟的调戏几句,对他这个然物外的身份,我也没放在眼中,手口便宜当年也没少占,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憋了这么多年,硬生生的没说出来!
是因为那场事对他这个尘世之外的神仙是极大的丢人之举,还是因为我话语中的侮辱让他觉得根本不想再提?
总之,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永远只会临水照影,顾盼怜惜的男人,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震撼。
我的沉吟背后,是风若希更大的哼声,“当年我被战火洗劫过的城中现这个孩子,现他钟灵毓秀,绝色无双,忍不住的收留了他,偏偏我一门武将生怕不能给他良好的教养,才让他投入到老国师的门下,只希望能让他在老国师的教育下能培养他高贵的气质,知那老头子什么不教,教他一生侍奉天神,为国为民祈福祷告,把个如此倾国倾城的孩子,活生生的给弄成了个木头。”说到这,她似乎火气更大了,捶胸顿足的气势大有将老国师从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的感觉。
“你,都怪你!”手一指,不知道为什么又到了我的脸上,“本来我想着,你虽然风流点,浪荡点,随便点,下贱点……”
“喂……”我非常不乐意的提醒她,“人不下贱枉少年,而我既然这么不入法眼,那我和他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你找个不风流不浪荡不随便不下贱的给他好了。”
她吸了口气,算是把后面差点喷出来的一堆话憋了回去,“我想你不管怎么样,也是个热血真性情的人,如果娶了他怎么也会好好疼着爱着,所以才想着把我这完美无缺的儿子嫁给你,为了让他出神殿,我费尽了口舌,最后甚至用了我突重病马上就要咽气的话来诅咒自己才让他终于来了‘云水阁’,本想着以你的好色之性定然马上疯狂,谁知道……”
“谁知道你那个永远打扮的漂漂亮亮,令人敬仰不敢有半点亵渎之心洁白无瑕的白璧儿子,居然会如同一个彩蝴蝶般顶着五颜六色的猪头脑袋冲进门?”误会已经造成了,但是问题肯定不在我一个人身上,风若希敢说她没责任?
如果她用着快咽气的借口骗临月栖出门,那家伙还有时间给自己打扮的纤尘不染,再雍容有度,神圣不可侵犯的计算着步子踱着而来,那风若希也直接撞死自己算了,养出这么个不孝的儿子。
她难道不知道,那个家伙站着都能让自己摔两下,这一急,能活着安然跑到‘云水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能指望什么?
不过能把自己摔成那样,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哎!
果然,我调侃的话语一出,她在我了然的目光中顿时闭上了嘴巴不说话,半晌愤愤的甩来一句,“我不管,你不娶我儿子,我就不把‘弑神’军交给你。”
“我听说过有□的,还没听说有强嫁的,有本事把你儿子扒光了灌下药丢到我的床上,我保证不负你的期望。”
“不行!”一副我家宝贝绝对不能吃亏的表情,“第一,你不能强取豪夺;第二,不许虚情假意;第三,要让我儿子真心爱你;第四,一国国师,你需以正夫之位以待!”
噗……
刚刚入口的酒就这么活生生的喷了出来,被我以下犯上的喷了风若希一脸。
这几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别说我没本事,就是有本事,如此金贵的丈夫,我真不敢要,“正夫之位我已经和皇姐请示过了,我要给子衿,子衿不要还有流波。”
她眉头一跳,我不等她破口大骂就直接开口,“你知我性格,别勉强我,不然我宁可不要‘弑神’之军的指挥权,也不接受你这根本就是无耻的要求。”
我慢悠悠的坐地起价,她也不疾不徐的讨价还价,“你是王爷,三夫四君是最少的,我不求你立唯一的正夫,也要给我儿子一个平夫之位。”
“对了,那天一百军棍,他出现的那么及时,是你喊的?”我突然想起,头一天我怎么求都无动于衷的临月栖,居然出现的极其巧合。
她睨着我,“你认为我会吗?那是他自己来的,据说某人为了求他,赖在神殿不走,可怜我儿,被人那么奚落还要救人的屁股免成开花血馒头,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我还没想到再次把我冰清玉洁的好儿子交代你个混蛋的手上,你给我好好的爱护他,知道吗?”
我无奈的打着哈哈,“尽力而为吧,现在快三更了,你还不走?不怕别人说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居然在军帐中聊这么久?”
她站起身,再次抱起我的酒坛子喝了一大口,猛的一掀帐帘,怒吼之声全营皆闻,“你是主将我是主将?我说寅时开拔就寅时开拔,多一刻也不等!”
我同样毫不示弱,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你耍什么横,现在我是出使之人,皇上授权,我说卯时就卯时开拔,你如果敢乱动,就是以下犯上,我回去就象皇姐禀报你不顾我身体重伤,不让我休息,日日吵闹,天未亮就行军。”
“你……”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狠狠一瞪我转身拂袖而去,徒留一干巡视的官兵呆呆的看着我们,连自己的职责也忘记了。
我目送着她,在转身入帐时忍不住的微笑,看她如此活力,倒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并肩豪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次携手沙场。
想起她那个让人头疼的要求,我额头上的青筋开始突突的跳动,并非我没有能力从她手中接走‘弑神’之军,我也相信她不会真的为难于我,只是在那背后,纠缠了太多。
这是我欠风若希的,于情于理,我没有推拒的理由,而且我更清楚她这么做,不仅仅是出于爱护自己的儿子,还有为我的考虑。
世人景仰的国师,虽无权,然的地位已几乎与国君相同,国师之妻无疑是我一个重头的身份。
她,是真心的想要保护我。
我摸摸下巴,脑海中不期然的出现一道墨绿色把自己包裹的滴水不漏的身影,先想起的,不是那张如玉的孤傲容颜,不是那檀香中清高的气质,而是在飘渺的行走间,毫无预兆的踢到自己的腿,踩到自己的袍角,或者撞到门槛,踏到石子,扑跌而下的瞬间。
直挺挺,干脆脆,仰头高呼!
忍不住的,闷笑……
人家上次救我一命,那这一次,我该送什么礼物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收藏啊,为什么没有收藏啊,难道这文很难看?我去反省
太女之位我要不起
这一次上官楚烨的回归绝对不似我上次的回来,盛大的队伍,铠甲威武的押送,官员亲自出城相迎,眼巴巴的等我一两句客套的话后满足的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是的,我以实力证明了我依然拥有谈笑间掌握天下风云变化的能力,三个调停的使者,只有我留到了最后,虽然是重伤,好歹也算是凯旋而归了。
有伤在身还是好的,我这个‘伤患’以身体孱弱极度需要调养为由,不但不用接受那么多繁文缛节的礼仪,更是避开了那些要上门探视我的人,就连皇上的封赏,我也可以不用上朝去领,而是直接一纸诏书送上了门。
不过我能逃避上朝,能逃避巴结上门,却逃不了姐姐一声问候,一句体贴,她以皇帝之尊,亲自上门探视我的伤情,我能跑吗?
“臣妹见过皇上,凤后!”我匆匆的跪倒,被姐姐扶住双臂。
“妹妹为国身负重伤,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是谁下的手,纵然三军尽上,也绝不放过他们。”她的眼神中激动在跳跃,火苗簇簇的燃烧,不小心就失去了几分皇上的从容。
我微笑着摇头,“让皇姐担忧了,阎王不收我这祸害的,人家要留着我在人间荼毒美男呢。”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早已传了话,谁也不准打扰你养伤,结果我自己却忍不住了,每日焦虑,终于还是带着凤后来了。”
她欣慰的舒了口气,与身边的人对视着,彼此微笑。
看着她身边那金色的颀长身形,第一次现,如此尊贵华彩的衣衫,居然也能被穿出飘渺清幽,纵然是富贵牡丹,也是那枝头傲视群芳最冷秀的雪白,无须绽放,轻沾露水,已是接近凝霜云雾。
他的笑,依然清风一般含蓄,眼波中淡定的读不出一点心思,仿佛被薄冰蒙上了一般,见不到底,看不穿。
沄逸,我真的很想问你,缘何伤我?
沄逸,我真的很想抓着你,亲口听听你的心思。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障碍,为什么要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又为什么下的了那样的狠手?
而如今,你就在我面前,我却开不了口,问不了,听不到。
手臂,突然被温润的掌扶上,暖暖的温度透过衣衫染上我的肌肤,身边是春风拂面般平和的声音,“王爷,可是伤处又疼了?”
是子衿!
他看出了我的失态吗?
我扬起笑脸,连忙的让出位置,“皇姐,凤后,里面请。”在他们迈步时,轻轻握上子衿的手,让我与我并肩而行。
沄逸停下脚步,微微侧了下脸,子衿抬起头,有意无意的两人目光轻擦而过。
我心头一怔,想要捕捉什么,沄逸已然轻轻的迈着步前行,而子衿神色如常的扶着我。
是我多心了吧?
刚刚坐下的姐姐,亲热的拉着我一起坐着,这一个动作让我心中猛跳,飞快的摆手,“皇姐,这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她根本不在意的拖着我按在身边,“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要和皇妹商量。”
摸摸我实际上已经好的都快掉痂的伤口,苦笑着看着上官楚璇,“皇姐,有何事尽管说,皇妹我身体好的很,任何事都担得。”
她目光一凛,半真半假的轻喝,“胡说,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也不能再让你受伤,我想过了,让你去神殿住上半个月。”
咦?
我眨眨眼,不明白的望着她,“修养的话,我这里已经是舒服的不行了,有美人在怀,有补品吃,不需要去神殿吧?”
她坚持的摇了摇头,“皇妹,你可记得每年祭天,皇上都要到神庙修行斋戒,再举行祭天大礼吗?”
我点点头。
这是皇族对神明保佑的景仰,身为一国之君,每年的祭天前,都要独自一人在神殿中修行,不许吃荤,不许近美色,一心一意的为国为民祈福,身边唯一相伴的,只有国师,在半月期满后,才能举行祭天大典。
这,是皇族中最重视的大典,从皇宫走向神殿开始,什么时辰动身,什么时辰到达,什么时辰出神殿,都有严格的要求,断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神秘的笑了笑,“我想让你替我去神殿住上半个月,并主持祭天。”
一句话,轰的我一魂出窍,二魄离体,脑中轰隆隆的响做一团。
“不行!”在我反应过的刹那,两个字冲口而出,跪在姐姐面前,惶恐的摇头,“皇上,这不行,臣妹没有这个资格。”
她拍上我的肩,“谁说你没有资格?母皇当年也是由你代劳的。”
她说的没错,如果皇帝有病在身,或者朝政确实繁忙到无暇入住神殿十五日,也可以指派其他人,但是这个被指派的人,通常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不少朝臣也是在祭天中第一次看到谁是下任的皇位继承者。
“这不一样的。”我半天憋出几个字,突然现姐姐身边的穆沄逸身体怔,微微蹙起了眉头,脸色如同沉到了水底的冰块,散着淡淡的寒意。
也许姐姐这个决定伤害了他吧,毕竟未来的太女应该是他的孩子,而姐姐突然上演的这一出,似乎在表明另外一个态度。
果然,姐姐呵呵笑着,“我登基三载,膝下犹虚,朝中议论纷纷,总是吵着闹着要选新的伺君入宫,说为了什么大统传承,我想了很久,这个位置给你是最合适的,等你祭天归来,我就下旨立你为太女如何?”
穆沄逸的脸色,深沉的如黑夜中的月色,美则美矣,却冷的那么高傲,那么让人难以亲近。
“皇姐。”我断然的出声,“凤后入宫尚三载,身体可以慢慢调养,不如再等数年以后再说?”
“算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凤后的身子太弱,我不想为了一个所谓的血统传承就害了他。”
我膝行几步,抱上上官楚璇的腿,“皇姐,给我三年时间,让我找寻名医,如果三年后还没有起效,我们再议好吗?”
看着我的坚持,她终于不再言语,双眼看着我,再次转过头,看看身边的穆沄逸,而此刻穆沄逸的脸色,也从那冰寒中挣脱出来,雍容华贵平静如水。
明明都是没有表情,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不同?
“好!”她一拍桌子,“我答应你再等三年,如若三年之后我还没有皇女,皇妹你就不要拒绝了。”
我除了说是还能怎么样?至少拖了三年,我也算替沄逸保有了三年的希望。
“不过这一次祭天,你就不要推辞了,神殿那风景怡人,空气也好,让你乖乖的呆在那调养身体,也省得你每天只想着风月无边,虚淘了身子。”
我还能说不吗?我可没忘记,她是我姐姐,更是皇上,我能违背她的意思一次,难道还能违背两次?
讷讷的点头称是,听着她缓缓的声音中威严庄重,“三日后卯时,正式从皇宫启程去神殿,你平日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这个时辰可是万万耽误不得。”
我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一个屁都不敢放,偷眼看到一旁低垂着的子衿,而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两人对看着,从对方的眼中都读到了无奈。
姐姐眼光一转,落在了子衿身上,“这就是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个子衿?”
我刚点头,子衿立即跪倒在地,“草民子衿见过皇上,凤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后千岁万福。”
姐姐看着子衿,良久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所谓君无戏言,既然我答应过你要给他一个名分,如今你为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承诺,若不赶紧下旨,不知道你下一次肯成家要到什么时候。”
“谢皇上!”我立即跪在她面前,大喜过望。
“皇上……”沄逸清幽幽的声音飘入耳内,说不出的端庄,“您想让未来‘云梦’的凤后,被人说是青楼出身?”
瞬间,我如同被雷劈过,直挺挺的跪在那,说不出一个字。
姐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子衿,跪在那一动不动,低垂的脸让我看不到神情,我只知道,他的身上,透出一股萧瑟的悲戚。
如果三年之后,姐姐依然无所出,而我必须接替成为太女,沄逸的话就真的可能实现。
可是……
我抬头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影,明明是惹人怜惜的清瘦,明明是想要拥入怀抱的孱弱,为何词锋如此犀利。
沄逸,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为何伤我心头所爱?
沄逸,你要什么,我从未说过一个不字,为何你却不肯成全我?
沄逸,我只要子衿一个名分而已!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僵硬,我直直的看着穆沄逸,忍不住心头的怒意,他没有半点的闪躲,将我的心思尽皆的收入眼内,依然是那副冰寒无法打破的双瞳,与我对视。
“皇上,不如先等王爷祭天归来再行下旨迎亲之事如何,让我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明知道是沄逸的拖延之词,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哀求的看着皇姐。
姐姐沉默了半晌,在我的恳求眼神下,皇姐终于还是开口,“凤后,这……”
就在她刚刚开口的刹那,穆沄逸的脸突然变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透明的犹如琉璃水晶,薄的似阳光下的冰片,转瞬即将化去一般,身体摇摇晃晃,直直的向我的方向倒下。
穆沄逸的病
我的武功,我的距离,我的反应,都让我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判断。
双手一张,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将那身子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瘦?
在如此繁琐华丽的衣衫包裹中,我几乎瞬间就能摸索出他的身形,比之我曾经印象中的他,瘦了更多更多。
怎么这么轻?
算上他身上不知道挂了多少斤的装饰和这长长的衣袍,那轻飘飘的感觉依然让我咋舌。
他的脸好白,白的如同一张纸。
他的唇上,同样寻找不到一点血色,我恍惚错觉着,此刻被我抱在怀中的人,已在冰雪之中封印了千载,此刻的容颜,不过是水晶棺材里的遥远的记忆。
我的手,在那柔软的身躯下,触摸着他冰冷的身体,好怕他要消失不见,徒留空气中的霜花点点。
所有的怨怼,在这具身子入怀的刹那化为心痛,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开始不断的泛起水花,酸酸的涌动,冲向大脑,在眼睛里徘徊。
我想要温暖他,狠狠将他抱着,让他不再如此冰冷。
可我连力都不敢用,就怕他碎了,散了,融了,化了。
我知他有病,可在今日之前,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曾经,我也将他调养的面带红晕,虽然依旧弱,却不会再有一阵风就散了恐惧感,曾经,大殿里第一次皇姐要我见他之时,听到他昏倒的消息,我第一反应是他不愿意见我的借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急急的想要抱起他,想要摸上他的脉,想要呼喊他的名字。
手刚刚一伸,已被双雪白手腕抓住,耳边是子衿低沉冷静的声音,“王爷,你快去喊御医,我来伺候凤后。”
几乎是同时,怀抱中那单薄的身子已经易了主,姐姐扑到我的身边,紧紧的搂着沄逸,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
“沄逸,你别吓我,醒来,快醒来。”
她的脸,贴着他,她的唇,不断的亲着那雪白的肌肤,没有了皇帝应有的矜持,我只看到一个为爱疯狂,为丈夫担忧的女人。
“传御医,平日里是谁伺候在身边的,都带来。”我低低的一声吼,身边的伺人飞快了跑了,我扶着姐姐,“皇姐,先到我房里去。”
她慌乱的表情稍微有些平静,抱着沄逸站起身。
姐姐不是练武之人,不过是普通的文弱女子,沄逸再是清瘦她抱着还是有些吃力,可是她执意不让任何人碰沄逸的身子,跟随着我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榻之上,顺势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沄逸的手。
那人影,薄的几乎让我看不到被子下有隆起,只余一头长散落在枕畔,姐姐坐在他的身边,我不能靠近,眼中能看见的,只有那青丝秀。
烦躁的看看身后,一大排的伺人战战兢兢的伸头伸脑,本来挺大的屋子里一下挤进这么多人,顿时变得狭小万分。
我一皱眉头,“平日里伺候凤后的人留下来,其余的都滚出去。”
顿时不少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我手顺势一指,“你们几个,去我库房把皇上赐的千年人参拿去熬了。”几人一愣,呆滞的表情让我更感觉自己如同对牛弹琴,“皇上身边怎么有这么笨的人,话都听不懂吗?”
几人顿时稀里哗啦的跪在我面前,什么该死的,饶命的声音更是让我脑袋一紧,心里的小火苗簇簇的往外窜。
“留你们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的吼出声,拳头握的咔咔直响。
清凉的手握上我的拳头,舒展着我紧握的圈,手指扣着我的掌,“王爷,凤后的身子适合不适合用参汤吊着还不知道,先等御医来了再说,就是熬参汤只怕一两个时辰也出不来,我先去把各种药都备着,需要什么马上吩咐他们去办。”
他的手,在平静的声音出口时,轻轻拍了拍我的掌心,隐秘的动作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知道,是他在提醒我,沄逸再是病重伤痛,他都是凤后。
子衿他,看出了什么……
我闭上眼,深深了吸了口气,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冷静,对着他点点头,“麻烦你了,事突然有些乱,他们也不熟悉这府里,你看着调度。”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王爷,凤后身体违和,皇上必然焦虑万分,您千万劝皇上保重,别让皇上忧思过度。”
好借口,我几乎要抱着他狠狠的亲上几口,这一句话,我有任何失态之处,都能套上关心皇上的帽子。
此刻的他,比我更象是这个家的主人,漂亮的双瞳一闪,落在我身后默默无声的流波身上,“这里人乱,你留下听王爷的指挥调配。”
流波一颔,没有说话。
这子衿,分明是让流波盯着我会不会再有出格之举。
他再次给了我深深的一眼,这才领着一群人匆匆而去,几乎在同时,御医一群人簇拥着跌了进来,在姐姐的眼神示意下,哆哆嗦嗦的把上沄逸的脉。
我扶着上官楚璇的手,低声说着,“皇姐,别担心,凤后不会有事的。”
她盯着御医把着脉,一句话没说,只有那眼神,被我捕捉到了如鹰隼般锐利的锋芒,看的我心头一抖,油然升起一股戒备与提放。
这是常年与人江湖血杀时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会有这样眼神的人,通常是充满杀气与野心的可怕人物,与他们对敌时,我会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他们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必然是腥风血雨。
可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姐姐的眼神中读到了这样的疯狂,对象仅仅是个御医。
是了,她是王,是一国之君,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最高领导者,她要的,没有得不到,她的想法无人能忤逆,她要保护的,也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这光芒让我飞快的躲闪眼神,在别向一边时,心口还在扑腾扑腾的跳。
皇姐她,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姐姐!
“我没事,让皇妹担心了。”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沙哑的颤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决意立你为太女了?”
我的目光这一次与她相触,只看到她的失落和痛心,强自镇定的拍着我的肩,“别说他的身子经受不起生产,便是能,我也不愿意他承受,甚至我不敢离开宫中去神殿,我怕我不在他的身边,他要是晕了,谁来照顾他。”
她一声声的话语,象一柄锥子,下下戳着我的心,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进心头,再狠狠的扯出来,让那血液四溅,露着黑沉沉的洞,千疮百孔。
同样是爱着那个男人,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是一个为了他不要子嗣不要传承,断了皇族血统也无所谓的女人,甚至不曾有过二心,不纳君不要伺。
而我呢?
我不想比,因为我早已失去了比较的权利。
“皇上……”御医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我和皇姐之间的沉默,“凤后脉象微弱,心律紊乱,臣曾说过凤后身体太虚,郁结在心;一定要放开心胸,尤其不要过于焦虑,心思操劳,更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就容易气亏血损。”
沄逸他,思虑过度?心脉受刺激?
皇姐握着沄逸的手,我看着那细细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由的又是一疼。
“凤后他一会自然会醒,再服些平心静气的药,自然无碍,只是以后千万少焦虑。”御医飞快的写着药方,我顺势接了过来,一眼就将其中的药全部记了下来,再交给身边的伺人。
“皇姐,既然无事了,您休息会吗?”我的提议顿时被姐姐否决了,她靠着床头,手指怜爱的掠过沄逸的额头,轻轻的擦拭着。
我看见,她抓着沄逸的手,如同捧着一朵易碎的冰花,仔细的放进被中,轻轻的掖好被角,生怕惊醒了沉睡着的人。
那沉睡的冰颜,玉雕细致温润,苍白如雪,双唇的如霜色,心疼中总想温暖他,又怕炙热的温度化了他,幻做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她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温柔的贴上他的唇,轻柔的吮着,一下下,温暖着那冰唇,直到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她才满意的笑了,手指蹭过他的唇,看着那水光清泽,叹息着。
她怀抱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轻启,仿佛索吻一般,蝉翼双睫颤抖,眸光迷离飘忽,没有了冰寒的遮掩,让他更多了几分脆弱,他迷茫的目光在恍惚着,那冰雪唇瓣,嗫嚅了下,脸上有了微微的红晕。
“凤后,您终于醒了。”我笑着对着他身后的皇姐,“皇姐,终于不用担忧了,凤后醒了。”
那迷茫的眼,几乎在片刻间沉默,被冰封,待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完美的微笑,窝进姐姐的颈项间,“皇上,又让您担心了。”
姐姐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这如烟似雾的飘渺会从掌中消失,亲上他的脸颊,笑容绽放,“不会,只是你以后千万别让我担心,若你再病,我连上朝的心都没有了。”
他的手,与姐姐紧紧交扣重叠在胸前,眼神交流着脉脉情思,两人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点他人的空间。
我悄悄的退步而出,手指缓缓的带上门,在扬手间,嗅到一缕飘渺清香。
疼,因为那熟悉的味道,渗入心头,在血脉间流淌,往昔的记忆甜蜜,也如同那血一般,从指尖流入心尖。
掌心,深深的痕迹,是指甲掐出的印子,如果没有这微微的疼痛,我只怕真的做不到子衿的期望……
温柔如水的沄逸
在家中休养的忌日,我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窜到大街上,倒没有特别的腻着子衿调戏流波。
不是我不想,而是腻歪的下场只有自己难受,人家一句话就把我挡了回去,来神殿前要斋戒沐浴禁欲,我咧,去那已经是禁欲了,子衿冷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把你憋坏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勾搭漂亮的国师大人。
靠,他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
难怪这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深沉的有些古怪。
我哄过,不过看得出,这只是子衿撒娇的一种方式,他不会腻着我嗲,只会轻轻的戳戳我的小痛脚,让我在内疚和不安中对他更讨好,而他也就顺势下台阶,放我一马。
我问过他,会不会吃醋,只要他不高兴,我绝对不会沾那临月栖一下,而回应我的,只是缠绵温柔的吻,池水清波的双瞳和杨柳拂面的声音,“你注定不属于一个男人,我不敢奢求太多,不然老天会妒忌我的,我想和你一生一世,所以我不能让天妒,这样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比我奉命泡男人还要离奇。
我还能怎么样?有夫如此,自然是好好的疼爱好好的珍惜,倾尽全力的照顾,呵护。
想到捧在掌心中疼爱呵护的字眼,我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清瘦临风的他,倒落我臂弯间的他,冷意寒霜的他……
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见他,不要见他,不该操心,不能过问,可是每当夜晚静谧,仰月辉,那清冷中透射的孤独,总是不断的飘在我的眼前。
去看看他吧,就当为了子衿求他一次。
明天的卯时,我就要奉命去神殿,我不想再耽误了,我要在祭天的时候让皇姐下旨,我要迎娶子衿。
直到身形飘落在他大殿的窗外,我才猛然惊醒,他是凤后,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说不定此刻皇姐与他已经歇下了,贸然的闯入……
依然是所有的伺人守卫都撤到了三进以外,空荡荡的大殿,如饕餮张开的大嘴,吸食着所有,置身其中,幽寒森意袭上心头,凉凉的从脊梁爬上身体。
一点明黄,是这无边黑暗唯一的指引,来自于他的寝宫,颤抖晃动着,却是暖。
窗开着,风拨动纱帘,飘忽飞舞。
他,端立窗下,长袍被撩动,青丝如黛。
浅衫轻袍,让我看到曾被遮掩的清瘦,如玉,如冰,那头顶银辉刹那失去光华,只有那容颜,似仙。
我在窗外的夜色中,他在房内的烛火下,遥遥相望,目光触碰。
他的手指,浅搭在窗台之上,白的几近透明。
如果我是风该多好,可以肆意的爱抚他的身子,可以梳弄他的。
心头的怨怼,在看到他的刹那,平息,再无一丝涟漪。
他的眼,冰封万载,却美丽万千,因为那折射的光辉已经足够笑尽苍穹,那唇,雪霜寒白,看不到温度。
我苦笑,慢慢的从角落中显出身形,隔着窗户望着他,“你果然知我,连我今日会来都算的如此准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唇角。
冰裂泉涌,芳华吐蕊,艳丽的无法逼视,人间尽是四月芳菲的气息。
他笑了,不记得有多久,未曾看过这般的笑容,他慢慢的伸出手,递到我眼前。
雪白的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一截凝脂玉臂在月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人都被我赶出去了。”
这是他的邀请吗?
惊呆的我,恍如在梦中。
沄逸他,对我笑了。甚至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轻轻的握住,细腻的肌肤触感让我心神一动,只是那手腕,太细了。
他的手,冰凉清润,我掌心的暖,沾染了他,也汲取了他的冷,这才现,我的手心中,已全是汗。
我在抖,情不自禁的抖,他再次笑了,手指一带,我飘落他身边。
他的衣衫很薄,在夜雾中透着凉凉的寒,我衣衫批上他的肩头,“凉。”
他没说话,脚步轻移,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揽上了他的腰身,将那数年的思念在刹那间倾倒。
我不管他是不是凤后,我只知道,他是沄逸,穆沄逸,我曾经最深爱的男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姐姐的爱人,我只终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我想他,想要拥抱他。
三年了,我终于能用力的抱紧他,让属于我的气息围绕着他,三年了,他终于再入我怀抱中,三年了,所有的怨怼,在这一刻飞离,我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沄逸,我的沄逸……
今夜的沄逸,美的有些不真实,仿佛仙子落入红尘,被这俗世染上了色彩,玉像也有了表情。
他没有挣扎,被我搂着,无论我怎样的用力,他只是悄悄的伸出了手,慢慢的,环抱上了我的腰身,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收紧,仿佛要将我和他,融为一体。
我靠着他的肩,埋在他间,清幽的香气,熟悉的味道,竟让我的心慢慢的抽疼,这气息,有太多熟悉的回忆,在拥抱的刹那,回归。
“楚烨……”一声幽咽叹息,我的心头再次猛烈的震荡。
三年了,再没有从那唇中听过着两个字,属于我的名字,属于他的呼唤。
“沄逸!”我狠狠的低唤着他的名字,不肯松开我的手,“我的沄逸,你是我的沄逸。”
冰封的双瞳放佛突然解封,目光中水波清荡,慢慢的都是思念,他的手指轻轻的爬上我的脸颊,在那凉意刚刚碰上我肌肤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抓着他的手,贴上我的脸,他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温暖不了他?
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冷?
没有迟疑,我圈上他的颈项,在那青黛丝落在我肩头时,我贴上他的唇。
牡丹花瓣上的泪珠吗?
如此的轻若羽毛,如此的晶莹剔透,带着异香,被我刷过。
捧在手中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久违的香甜,让我不忍索取更多,只要这般贴合着,便已满足。
他任我亲吻着,顺从一如当年,羞涩一如当年,在我轻轻的舔抹间,微微启了唇,我浅啜着,蜜蜂戏蕊般采撷尽他的香甜,舌尖划过唇缝,冷香倾入。
香甜的津液让我不断的吮吸,与他的舌婉转交缠,他只是轻轻一碰,飞快的躲闪开,我追逐着,不肯放开。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用尽自制力才将自己从他的唇上移开,看霜白雪唇红润中带着水渍,满意的笑了,“沄逸,我又失控了。”
他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以为你会更激烈些。”
苦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舍不得,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身体极轻微的颤了下,我赶紧围着他,他推了推我的胳膊,“不要用你的内力,我想要楚烨的体温,那才真实。”
果然是及其了解我的人,我还没有动,他便已知道我在想什么。
“沄逸,我……”微黄的光撒在他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从肌肤里透出的光芒,似神像端庄,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来向我讨那个子衿的正夫地位的,是吗?”他轻轻的接过我的话,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一缕伤,不过很快,就被那水波荡漾遮掩了,他亲上我的额头,淡然微笑,“楚烨终于肯娶正夫了,我是该祝福的。”
是的,我坚持的那么多年,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终于要给别人了。
他的手,终于从我的脸畔垂落。清凉的衣袖,划过我的指尖,没能抓住……
站在我的面前,清冷的气息再一次弥漫,他依然淡笑如云,“如果你为太女,他的出身必然遭受大家的非议,不如我收他为弟,也算是丞相之子,凤后之弟,这个地位不知是否够了?”
忽然间,有一种感觉,他这个决定,到底是为了子衿,还是为了我,亦或者是,为了他自己?
认子衿为弟,将子衿看成自己的替代品,嫁给我,也算是圆满了他的心吗?
有些不敢面对眼前那飘渺的身影,我低低的念着,“沄逸,谢谢你。”
不问前尘,只是今夜几句话,我还有什么遗憾,又还能责怪他什么?
“楚烨,今日之后,你我永远不可能这般说话,我想你陪我说说话。”清清凉凉的声音,听不出半分请求,却让我无法拒绝。
"嗯。”我静静的应着,烛光晃动,墙上他的身影也晃动,当真象要飞去了。
是因为今夜最后一次与我缠绵,才让我看到了真实的他吗?
那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情,炙热的爱,在千雪堆积后,沉寂……
心头,隐隐有什么跳动着,没有来由,只是直觉!
是流波吗?
突然心间猛的一跳,窜出那个和面前人极度相似的容颜,不同的,是那双晴蓝的双瞳里写满倔强和不屈。
尽管他有时不出现,悄悄的跟在身后,但是那种心底存在的感觉还是能让我轻易的判断出他的存在,可是今天,为什么他的气息完全的消失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射向面前的沄逸。
心头一阵烦闷,眼睛在不断的恍惚着,看不清楚,头也晕沉沉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勉强扶着椅子,我气喘吁吁。
“沄逸,你对我下药?”
他的手,扶上我的肩头,那刚才还如水般温柔的眸光,再一次冰封无垠,“王爷,我不能让你代替皇上去神殿祭天,只能委屈你,在我这呆过卯时。”
夜救子衿护流波
我坐在椅子上,忍受着天旋地转般的晕,努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为什么?”
他坐在我的对面,如同被冰封了般,没有回答我的话,也没有离去,只是看着我,深沉的看着。
还是美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还是那不沾半点尘世硝烟的清孤,是沄逸,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深爱我的沄逸。
就在刚才,他还能闪烁着爱意弥漫的双瞳,任我恣意的亲吻,那贴合着的顺从,一如当年。
若刚才是他在演戏,那曾经呢?那三年前那个在我怀中出尘中带着羞涩的他,是否也是假的?
“沄逸,你厉害,你以自身为引,将迷幻的药擦在唇上,诱我亲吻,果然知我好色,呵呵,呵呵。”我摇头,输一次可以说大意,若是次次都在他人的掌握中,我还能不叹服吗?
他依然平静如水,若不是那长长睫毛偶尔的轻眨,我甚至会以为他就此睡了过去。
我的舌尖,划过唇畔,笑眼弯弯,“其实即使你告诉我,我也会亲,你信不信?”
我望着那双眼,他已经微微低垂了眼皮,敛尽了眼中的清寒,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传入我的鼻端。
“沄逸,能再一亲芳泽,纵然是见血封喉之毒,上官楚烨也能甘之如饴。”我越是笑,心头的悲凉越是一点点的翻涌。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甚至爱到了抛弃一切的地步,可是他呢?
突然现,我不了解他,真的不了解。
软软的靠在椅子上,我无所谓的笑着,“反正都是要坐到天亮了,你不陪我说说话吗?你刚才还说呢,过了今夜,你我不可能再如从前,要我陪你整夜的。”
他轻轻的站起了身,不再与我相对,在霜白的衣衫扬起后,我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和那腿弯间悬垂丝。
“沄逸。”我念着那个名字,在不需要面对他的容颜时,我也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贪婪的看着月光下的他,清辉穿越了那薄薄的衣袍,留给我一个朦胧的身形,那无尽的光晕,仿佛要将他吸去了月中,“沄逸,我去‘九音’的路上,那伙偷袭我的人,是你派的吧?那一次我差点死在龙漩涡中,失明了很久,全身残废的在床上躺了很久,那时候我曾想,如果真的死了,说不定更好,至少还能最后讨你欢心一次。”
他站在那,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没有回身,也没有答复我的话。
我想,不需要答案了,沉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我一直坐着,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不见流波出现?他究竟去哪了?
忽然,心间闪过一个念头,我猛的抬起头,厉声喝出,“沄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派人去我的府上了?”
他飘飘叹息在月色中散了,淡了,“王爷,你也别瞒我了,你的功力不可能中我的软骨散,只要你卯时前一直在我这,你的子衿不会有危险。”
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装什么虚弱无力,两步跨到他的身后,手指拍上他的肩头,“沄逸,你要杀我要害我,我都无所谓,为什么找不相干的人下手?”
没有呼疼,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
我眉头一皱,不对,沄逸根本就是在拖时间,那也就是说,他的人在我到了之后才收到暗号去的王府,如果我现在赶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推开他,看着他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有些不忍,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沄逸,我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你的,依然会为你做到,只是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刀剑,上官楚烨一人扛下了。”
不再看他,我飘身而出,全身功力运到极致,如闪电般的在夜色中奔袭,朝着我的王府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子衿,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
我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他。
流波啊流波,别让我失望,一定别让我失望。
一入府,空气中没有令人恐惧的血腥气,幽幽花香,淡淡草木,都那么的安稳静谧。
可是太静了,静的让我不安。
推开子衿的房间,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和沄逸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房间里没有那个我熟悉的身影,床榻凌乱,被褥中残留着暖暖的温度。
显然来者是用了软骨散的迷香,直接将睡梦中的子衿迷倒掠夺而去。
我终究还是回来晚了吗?
我的心,和这床榻上凌乱的被褥一样,数十百千个念头都在飞快的闪动。
突然,在敞开的窗台上,我看到几点磷光在月光下闪烁,如若不是我的目光,只怕这几点就要被彻底的忽视掉了。
‘百里香’,追踪的圣品,这极为罕见的东西,我有,还有就是因为我不放心而转赠过的流波,也有。
那么,流波是什么时候在子衿身上下过‘百里香’?
难道他知道今天有人会夜入我王府?
也不对啊,如果知道,只需直接在房中保护就行了。
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知道流波和子衿暂时安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顺着点点的磷光粉印,飞快的追踪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脚下的路,是完全与皇城相反的方向,看来沄逸果然没说错,他的目的,就是让我离开的越远越好,即便有机会救下子衿,也没有时间再赶回来。
‘百里香’的痕迹越来越淡,但是留下的脚印却越来越重,可见带着子衿的几人,功力也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加快了脚下的度,眼前的山林遮挡了我远眺的视线,却也留下了对方更深的脚印。
凌乱的脚步显示对方最少是四个人,我在树梢间纵跃,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喘息的几人,子衿的身子软软的被其中一人抱着,其余三人围着他们两人,警惕的眼神四下打量着。
天边的颜色渐渐泛起了微微的白,我没有时间继续等待了。
身体一窜,指尖之气飞刺而出,就在我刚刚窜出的时候,警觉的他们立即跳了起来,两人站在最前,一人站在中间,最后一人抱着子衿就往后跑。
三人武功对于我来说,不算是顶尖好手,两股劲气一出,当前的两人身体一震,手中的刀脱手飞出,远远的落在地上,两人的身子也飞出了老远,倒在地上蜷缩着。
我度不减,继续向前冲去,第三人手中的刀刚刚举起,就被我活活的点在了地上,手中的刀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切上她的鞋尖,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吼了出来,可惜只能叫,不能跳……
我手一伸,抓向逃跑的人,所有的劲气喷薄而出,眼神中已是一派肃杀之气,就在我的劲气罩上她身体的瞬间,逃跑的她,突然转过了身……
冰寒的剑锋,架在子衿软软的身体上,她没有躲闪我的指风,也躲闪不了,只是示威性的紧了紧她手中的剑,一只手掐在子衿的颈项间。
手中的劲气在瞬间偏离预期的地方,身边的大树上露出数道被穿透的痕迹,通通透透的,树枝摇晃,抖落一地的树叶,沙沙如雨落下。
她眼光扫过在我一招之下倒地和受伤的同伴,脸上的表情不由的紧张,咽咽口水,再次将身子藏在子衿的阴影中,“王爷,在下没有伤害这位公子的意思,也请王爷不要逼人太甚。”
我收回手,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她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消退了些,我依稀看到她轻轻的透了口气,“王爷,您不为难于我,我也绝不为难您的爷,只要您与我一起,过了卯时便行。”
一直闭着眼睛让我不知道状况的子衿,突然睁开了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原来竟是如此,愚蠢。”
女子没想到子衿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身体一僵,表情也是愣住。
“王爷卯时不能赶到皇宫,就是违背皇上的旨意,欺君之罪一下,王爷性命不保,王府上下没有一人能逃过责罚,我也不可能活着,而王爷只要抛下我,大可去完成皇上给的任务,我区区一个床伺,死活又有何重要?如果你是王爷,该如何选择?”
“那当然是去皇宫。”呆呆的顺着子衿的话题往下,她不自觉的说着,话题一出口猛的现自己说错了话,手指一紧,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紧张的神情不仅仅是害怕我冲上前,更害怕我掉头而去。
我看着子衿平静的表情,更从那双眼中读懂了什么,微笑的点点头,“子衿说的没错,皇命与床伺哪个更重要,根本想都不用想,你家主子这一次猜错了!”
根本不等她说话,我安逸的转身,潇潇洒洒的迈开脚步,甚至快乐的抽出了腰间的扇子。
“王爷!”就在我刚刚抬起腿的时候,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我家主子说了,只要你追着我们出现了,不管您是不是真的离开,只要您抬腿,我就下手杀了这男子。”
我这腿,真的迈不下去了,因为她话中的认真。
穆沄逸,果然懂我。
我来了,就不可能真的抛下子衿,即使抗旨……
脚步,沉重的收了回来,无奈的看着子衿,微笑着摇头,“亲爱的,我被人算计了。”
子衿的神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只是温柔的看着我,“我知道是谁。”
天边渐白,尽管这季节天亮的早,我也知道,卯时即将到来,女子的手没有半点的放松,这一次也许是真的赶不回去了。
“王爷……”我的耳边,传来细微的传音入密之声,属于流波,不过那声音极度不稳,颤颤的,不似我熟悉的他,“拿我威胁她,只要她一个分神的瞬间,您就有机会,我在您左手边第二棵树下。”
一道灵光因为他的话猛的打上心头,我忽然明白了他话语中所指是什么意思,只是……
由不得我去犹豫和思考什么,我的身影猛然一动,飞向树下,幻影随形般又回到了愿意,手中已多了一人,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如果你敢动我的爷,我就杀了他!”
手中的人,软软的靠着我,只有一张脸对着她的方向,那双美丽的眼,已经轻轻闭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孱弱无比。
女子一愣,手中不由自主的松了,“凤后!”
就是这瞬间,我松开被钳制的流波猛窜而出,一只手搂上子衿的同时,脚已踹上了她的胸口,馨香入怀,黑影倒飞。
女子被我直接点上了穴道,我从她怀里掏出解药,轻手轻脚的塞了一粒到子衿的口中,顺势摸索上他的手腕,确认没有一点其他的伤势,我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亲上他的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子衿的脸刚刚展露一丝笑颜,突然停留在我身后的某处,惊呼出声,“流波是怎么了?”
大树下,修长俊秀的人影趴着,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衣衫凌乱,还有不少的破碎口子,伸出的手腕处,还有几道翻卷着的伤口狰狞的流着血。
“流波!”在看清那个挣扎的人影后,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搂在怀中,手指连点上他的穴道,另外一只手已经在怀中摸索着金疮药。
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用力的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
我伸手一扣他的手腕,旋即皱起了眉,“你也中了软骨散?”
“王爷离开后,我本欲跟随在身后,又担心子衿少爷安危,决意一个时辰后再去皇宫探您下落,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我感觉到有人偷入府中,急急的赶到子衿少爷的房里,房内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我一时不察,着了他们的道,全身酸软无力,幸好我之前在子衿少爷身上偷偷下了‘千里香’才不至于丢了他们的踪迹,我功力受损,只能偷偷的跟在身后,怕被他们现我的行迹。”他喘息着,晴蓝的双瞳闪烁着怒意无边,显然功力高深的他为自己如此的失误而懊恼。
中了软骨散,还能支撑的走到这里,那是怎样的一份倔强?
看看怀抱中的他,我突然现他丝披散凌乱,别在头上的簪子奇异的失去了踪迹,目光落在他的右手,我轻轻的掰开他的手指,那簪子紧紧的握在掌心中,尖尖的簪头上还残留着血丝。
再看看他的左手,蜿蜒的伤显然不是刀那样的利器划伤,深浅不一的伤更显得下手人力气的不足,最顶端,还有一个圆圆的齿印,深深的嵌在皮肉中。
我不是猪,看着样子也能猜出来,他因为无力,咬了自己一口,借着那么点刺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再然后……
一路的追踪,每当力竭之时就用疼痛坚持着。
看着那一道道的伤口,我心头一种烦躁在滋生,甚至有种生气想揍人的冲动。而我,只是皱着眉头,直接咬开金疮药的塞子,把药粉一股脑的倒在他的伤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给他裹着伤。
他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无力的推拒着我的身体,“您快去,不然来不及在卯时前赶到皇宫。”
这一次的柔弱是真,脸上的羞涩也是真,这样的他抱在怀里,突然有种强大的责任弥漫上我的心头。
不经思考的,我狠狠的吻上那唇,重重的舔吸吮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刮着他口腔里的甜蜜,在他不及反应间咬牙出声,“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这样折腾自己,我保证给你灌下两斤乱性的药,让你知道,有时候自残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信你就试试,切掉鸟你都不能制止药性!”
一手抱着他的腰,让他软软的靠在我的肩头,一手牵着子衿,我再次以旋风一样的度奔向我的王府。
眼前,天边已经有了金色的光芒,卯时即将到来。